一場風花一場空 內容簡介 她需要錢,需要一個強大的男人。 然後她遇上了這個男人,爾後糾結出一段涉及道德,金錢,愛情,慾望和人性的情事。 第一章 初次見面   林歆長相甜美,善於跳舞,喜歡彈琴,唱歌動聽,還十分有繪畫天份,但她就是不喜歡讀書,用她小學班主任陳老師的話來說,天生是棵藝術的苗子。   但林歆沒有成為明星,原因很簡單,讀藝術要錢,她家最缺的就是錢。林歆的母親認為讀藝術的人不會賺錢,所以一直反對林歆學藝術,她像所有母親一樣,希望女兒能正經考上一所名牌大學,出人頭地。   還有就是,林歆是有爸爸的,在林歆8歲那年,他生意失敗,四處向母親親戚借了200萬後就不知所蹤。   可是林歆真的不喜歡讀書,19歲那年她高考失敗,被媽逼著復讀,最後憑著點小聰明,勉強考上了一所有本地保護政策的大學,在志願調劑下,林歆分到了文學院,專業是可有可無的中文。林歆終於如了母親的願,踏進了大學的校園。   「吶,這個月的生活費加上你的額外要求費。」鄧智晟把信封推到林歆面前。   林歆欣欣然地拆開,認真點數,剛好35張大紅人民幣,她暢然一笑「3500元,夠數,謝謝。」   鄧智晟看到她如花的笑顏後不禁心情大好,抽了一口煙後問:「你又騙你媽拿到獎學金?」   「不是騙,是安慰。」林歆糾正。   「自己明明勉強在班混個30名,還騙你媽拿二等獎學金,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能說謊的女人。」鄧智晟譏諷,他知道林歆不會反面,她從來不跟錢過去不。   林歆心底一沈,誰想說謊?不過是生活所逼,她也不想騙媽媽,但是她真的不喜歡讀中文,每天跟那群書獃子之乎者也。她渴望衝出去四處闖蕩,她想唱歌跳舞,她羨慕那些不用煩惱就有大把大把金錢可以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林歆的媽媽和林歆是包月通話的,母女天天通話,像是發誓不肯讓移動賺他倆錢分錢那樣地狂打,她媽每天怨這怨那,說到底不外乎是為了錢,監督林歆好好讀書也不過是想林歆將來能多賺錢,所以最能讓林母開心的就是聽到林歆讀書如何了得,林歆漸漸也就習慣了編造自己讀書多麼優秀的謊言。   鄧智晟並不喜歡見到見林歆不說話,通常都是她在亂想事情,他拉她回來:「最近聽說你跟幾個有錢的公子哥兒來往得不錯,真不把我放在眼內啊。」   「行,幫我支付學雜費,和生活置妝費,買斷我也不是什麼難事。」林歆冷冷地說。   林智晟最討厭她這副冷清清的模樣,彷彿他們之間就像只有金錢關係一樣。「你知不知道自己像什麼?像妓女!」林一氣之下責罵起眼前的俏佳人。   「花自己家裡的錢來討好我這個妓女,也不見得你有多長進啊。」林歆有自己的底線,她不是沒有自尊的女人。   林歆知道僵持下去對兩人都不利,她要不是看上鄧智晟算是有錢少爺中比較肯花錢在她身上的,她早就忍受不了鄧智晟不時的侮辱和鴨霸。「看來我們今天談到這裡吧,你有空再找我。」林歆起身要離開。   「我爸的身家還不始終是我的,你就安分一點不行?」鄧智晟喋喋不休。   林歆撅嘴說道:「那麼到你繼承之後有自主權控制了再說吧。」說完就瀟灑離開。   等?等到什麼時候?他們一個個公子哥兒有哪個不是這樣說的,等著等著還不是連她林歆性別是啥都忘了。她需要一個強大的男人,可以一次過支付一筆龐大的款項給她,能夠足以供給她和她媽揮霍,而不是像這些在祖輩庇蔭下拿著自己的零花錢偶爾施捨個一兩千消遣她的少爺們,她跟鄧智晟這麼久,也不過是因為她還沒有更好的選擇。   她走出咖啡店, 本想招個車子回家,想想這樣又得花她8塊錢,還是步行划算。走了半小時的路,林歆終於回到家。打開門看到林少英就坐著電視機前,吹著風扇睡著了,老舊的立地扇吱呀吱呀的響,鍵都壞掉好幾個了,林少英始終不肯買個新的。市道不好,林少英最近失業在家,心情更差。她走過去拍了拍林少英說:「媽,我回來了。」林少英不能受嚇,她命令女兒無論如何回到家一定要叫她。   林少英微微張開了雙眼嗯地應答了一聲。   林歆走到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但窩裡空空如也,她失望。   林少英這時在廳裡說:「你洗一下面,穿得好看一點,等會我們要見客人,是個叔叔,今晚在外面吃飯。」   咦?叔叔?難道媽媽認識了別的男人了?林歆從來不反對母親找個新伴侶,但林少英總是喜歡待在家裡怨天尤人,沒有男人會自動送上門的。所以今天聽到這個消息,林歆甚是高興,她馬上歡天喜地換上了前兩天鄧智晟送她的連衣裙,她好久沒有和媽媽打扮一番出外了,以前爸爸還在家時,母女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   林少英難得地化了妝,這幾年的生活的確困苦,害她老了不少,但還是叫風韻猶存,不然怎麼生得林歆這般漂亮靈巧的女兒?林歆此時乖乖地圈著林母的脖子說:「媽,今天派了獎學金,2500塊放在你床頭櫃上。」   林少英聽到後,更是眉開眼笑,覺得半生人似乎快要挨出頭來。   傍晚6時,對方的司機已經在樓下靜候兩母女,一輛寶馬7系,888結尾的車牌號碼一看就是非富則貴的人家。林歆忐忑不安地上了車,車子接載兩母女到達花園大酒店,那是全市最高最豪華的建築,林歆長這麼大,從沒走近過它,今晚她著實做了回劉姥姥。   服務員領著她倆進入到貴賓包廳,媽媽的前同事李玉玲正在等著,還有一位英俊而且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禮貌地微笑著。   「啊,我想不到他這樣年輕。」林少英暗暗說道,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林歆莫名其妙地小鹿亂撞,她有預感,今晚將改變她一生。她們漸漸走近那位男子,男人禮貌站起來迎接。   林歆感受到男人的灼熱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略過她,林歆不敢抬頭。   當她走近他時,終於看清了他的容貌。他不高,頂多只是1米73左右的身高,眼角已有些許魚尾紋,但是不礙他的英挺漂亮,全身散發出一種貴氣,林歆覺得,他比任何一個她見過的少爺們都長得好看。她有點頭暈目眩的感覺。   「你好,我是鄧霍廷。」男人自我介紹。   母女倆的臉上同時泛起紅暈,倒是林歆首先察覺不能失禮,用力把林少英推了上前,林少英活像從未戀愛過的少女一般嬌羞地說:「你好,我就是林少英,這是我的女兒林歆。」   鄧霍廷禮貌地伸出手說:「你好,林歆小姐。」   林歆第一次聽到這種紳士般的男人稱她做小姐,她在他眼中沒有看到任何狂傲,可以看出這是他長久修煉得來的修養。   林歆也世故地握他的手道:「你好,鄧先生。」動作老練純熟。 第二章 情勢所逼   一禿頭胖墩男子匆匆趕了進來,四肢短小,林歆一看就知道是個笨重呆板滿嘴銅臭的生意人,因為只懂賺錢而毫無情趣,又羞於結識女性,所以至今一直未娶心急如焚的老男人。他的到來更反襯出鄧霍廷品貌非凡。   禿頭男人又急又喘,整個人漲的通紅,想說話又半天憋不出來,氣氛好不尷尬,使他更顯窘迫。   「宋日發,守時是美德,你不應叫美麗的女士們等。」鄧霍廷幽默地幫那名叫作宋日發的男人解了圍,順便為他做個開場。   林歆暗笑,連名字也這麼庸俗。   宋日發邊擦汗邊氣喘地說:「真……真抱歉,有點事兒耽擱了。」   「好了好了,先坐下來,我們等會再慢慢罰他。」李玉玲說。   眾人圍席而坐。閒談中林歆得知,宋日發才是今晚的男主角,鄧霍廷是他生意上的朋友,認識李玉玲,托她幫忙替宋日發找個伴侶。這宋日發做的是五金生意,錢倒是有幾個,不過就像林歆想的一樣,他至今連還沒女友,故此想找個合得來的女人直接結婚。   不過是年輕貌美的少艾輪不到他,但宋日發又想找個相貌不差,賢良淑德的女子襯托一下自己,故此退而求其次找個再婚美婦也不錯,林歆心眼精明。她不大喜歡這種蠢笨的男人,但是看得出來這宋日發對媽媽挺是滿意的,色瞇瞇的眼神甚是猥褻。   林少英心底裡亦是極為失望,勉強牽起的嘴角有說不出的酸楚。鄧霍廷這般出色的男人又怎麼會輪得她這種年老色衰命運不濟的孤苦女人呢。   自那頓晚飯後,宋日發多次催促李玉玲加緊做思想工作。林歆常常聽到李玉玲對林少英念叨:「宋日發雖然樣子呆笨,但是勝在忠厚老實,最重要是有錢,跟了他你下輩子不用愁……」林少英唯唯諾諾,既不甘心又無法反駁。   林少英問女兒:「你喜歡他做你繼父嗎?」   「媽喜歡就好,我沒意見。」   林歆當然是不喜歡的。跟了那種錙珠必較的男人,將來肯定是要受氣的,明擺著建立在金錢上的婚姻,沒感情基礎不說,最要緊是他早已認定你是貪財,兩人沒了平等地位,哪裡會和睦幸福?日子久了,宋日發權當是娶個能讓他有發洩慾望的工人回家罷了。   但林歆不敢直說。林少英是個只會怨恨別人的女人,以前就發生過林歆說想吃扇貝,林少英沒徹底煮熟就吃,最後食物中毒入院,林少英則認為是林歆帶來的霉頭,反正類似的事例太多,林歆吃一回虧,學一回乖,逐漸懂得避免。   其實要是對方換做了鄧霍廷,林少英早就答應下來了。那宋日發真是不自量力,相親請來位比自己出色一百倍的男人來,不是斷自己米路麼,林歆越想越發覺得好笑,又想起宋日發那肥頭大耳的模樣,忍不住偷偷笑起來,不過倒是那鄧霍廷,要是能再見面,只是聊個天應當也能獲益良多。   「林歆,在想什麼這麼好笑?」梁韻樂好奇問她,「最近鄧智晟非常討你歡心?」   「扯遠了。」   這日林歆和梁韻樂像往常一樣在學校內的食堂喝下午茶。   要說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的傳播速度可比光速,名字叫做是非。林歆和鄧智晟走得近的消息在校園傳得沸沸揚揚,不外乎說林歆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人人都在期待下位接棒者早點出現取替,然後唏噓一番林歆是多麼的不值得,大歎這就是現眼報,以彰顯他們自以為看透世事的功力。   林歆早已看淡,壇口封得住,人口封不住。反正她本來就是看中了鄧智晟的錢,更沒放鄧智晟在眼內,她看得起的只有鄧霍廷這種類型的男人。   不過現實中就是些活得太空虛的人喜歡到處惹事生非,與梁樂韻同班的王雯雯就是個典型,現在偏偏碰上。   王雯雯走到倆人身邊,趾高氣揚地對著林歆問:「聽說你跟鄧智晟一起了?」   林歆看得出她眼裡的不屑與妒忌混雜,她禮貌笑著搖頭答「沒有的事。」   王雯雯只覺得林歆是故作清高,於是故意指著林歆身上的衣服提高聲量說:「喲,鄧智晟據聞很有錢,怎麼你還穿著上季的衣服?一定是少留意最近的時裝雜誌,被人家騙了,不介意的話,有空多點約我逛街,大家一起幫忙相相。」   「好的,謝謝,有空聯絡。」林歆還是維持著笑容。   王雯雯說了兩句覺得無趣後便離開。   「她以為自己是公主,是亂世佳人,所有男人都應當喜歡她,」梁樂韻待她一走開便馬上嘟囔,接著模仿著王雯雯剛才的聲線,「她肯定在想:哼,鄧智晟只是還沒認識我,遲早我都把他搶過來。」一番話惹得林歆哈哈大笑。   「你別只管笑,得抓緊你男人,鄧智晟這種英俊多金的男人有的是大把大把的選擇。」   「他不是我男人。」   「林歆你怎麼對自己的事總是不喜歡爭取。」   林歆笑笑說:「不是我不想爭取,歌兒都有唱: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梁韻樂活像看見怪獸一樣叫:「林歆,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居然這麼老土?」   林歆但笑不語,她與梁韻樂的想法不盡契合。世事難料,尤其男女關係。愛情其實是大腦中的一種「化學雞尾酒」,是由化學物質多巴胺、苯乙胺和後葉催產素組成,時間長了,人體產生抗體,「雞尾酒」便會「過期」,人類沒法脫離生理規律,所以林歆認為強求這麼多又何必?   與林歆喜歡隨緣的冷清性格又不同,梁韻樂認為女人就是要學會去搶去爭,不能被動等待男人臨幸,這是因為梁韻樂深得她媽的真傳。她是她爸小三的私生女,梁父十分富有,有錢的男人有的是資本去風流,故梁父有五個老婆,第六個正在醞釀中,聽說還是剛滿18歲的高中生。梁韻樂笑說不知稱她做小姨還是妹妹好。據說她們一個個成天想著爭寵,謀劃如何取得更多財產和利益,梁韻樂媽媽位處中間,上面受阿大和阿二欺壓,下面又有小四小五和小六的窮追猛打,梁韻樂從小就學會看別人的眉頭額角做事,她至明白物質金錢的重要,為人現實,所以她與林歆在一次中秋表演中認識,倆人一拍即合。梁韻樂什麼都風風火火的,到處有她的關係圈,她與林歆是彼此互補型的朋友,大家相處得頗為快樂,加上梁韻樂學的又是音樂,林歆有空就會向她請教,她的朋友沒幾個,梁韻樂是唯一知道她的實際情況並且能夠談心的密友。   「喂!最近學校附近開了一所Club,招一些dancer和陪酒女郎,他們的招牌是,」梁韻樂頓了頓,「女大學生」。   林歆點點頭表示明白。   「他們有人來聯繫我們學院的一些女生,一晚200塊,還不包括酒水提成,說是只陪客人喝酒猜拳就ok,我男人認識那club的幕後老闆,我聽他說是信得過的,這差事還不錯。」   「韻樂,你又不缺錢,別做這種事,被迪鋒知道他肯定會生氣。」陸迪鋒是梁韻樂最近的男友,交往剛好一年。   「你不說誰知道?最近我看中了grace gift的兩對鞋,多賺點外快可以幫補一下嘛。」   「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心不足吃月亮。」   「嘿嘿,我不要大象也不要月亮,兩對小小的鞋子就足夠。」   「你啊∼∼」   「好了,林歆,你也想想吧。最近討債的親戚還有上門不?這不失為一個賺快錢的門路,有興趣就跟我說。」   「唉,早知你不會聽我說。至於我,再說吧。」林歆還不想這樣的出賣自己,於是這個想法先壓了下來。   回到家裡,倒是聽見林少英在聊電話。   「我知道,我有錢的話肯定還給你,但我最近失業,真的對不起啊大伯。」   「你即使通過法院來討,我也實在沒辦法啊,我唉……」   林少英哭哭啼啼,林歆洗了一把面準備好聽母親的怨言。   「大舅說大表哥娶老婆需要錢,要追回幾年前那筆錢,還說要通過法院的途徑來追,我都不知道怎麼辦好。我不怪他,你大表哥都三十多歲了,又是在農村的,大舅已經是滿頭白髮,你那個親爸走去問人家借兩萬塊就跑了,你要人家如何是好,我都不知上輩子欠你爸什麼,一生人都要替他還債,他走吧走吧,怎麼就沒想過我呢……」林少英不停哭訴,她的話林歆早聽百遍,幾乎可以背誦出來。   「要兩萬?」林歆犯難,問鄧智晟拿頂多只有幾千塊,他還是學生,還得看家裡面色。   「大舅說先還著一萬也好……但是可惜我們連幾千都拿不出來,唉……」   林歆不語,一萬元她還可以想辦法籌出來,看來她只有做梁樂韻介紹的那份「兼職」了。 第三章 再度重逢   「吶,你們大學生記性好,又聰明,我就不用多說了,嘉士伯和百威280一打,藍帶200一打,最便宜的是100一打的純生,這裡有價目表,提成10%,賣得多賺得多,所以你們就多多陪客人喝酒,穿些小性感的衣服來,老闆們都喜歡。你們都是知識分子,是大學生,就不用我多說了吧?」訓話的是club裡的經理,人人稱她莉姨。她說話時就像機關鎗,那豔紅的嘴唇不停一張一合不用間斷,面上堆砌著僵硬的職業笑容,林歆覺得莉姨最大的樂趣就是左一句大學生,右一句大學生來諷刺她們。   這種人平時被社會壓搾得透不過氣,一有機會就盡情數落比他們弱勢的群體獲得提升自己快感。想來這種行為是多麼愚昧,多麼可悲,本來大家同是迫於生計,竟還要自相殘殺。   林歆的模樣過於甜美,梁韻樂建議她去染了一把酒紅色的頭髮,使得她打扮起來妖豔了好幾分。林歆穿著所謂的「職業套裝」,緊身短裙配上吊帶小可愛,畫著重重的眼線,塗抹著鮮血般的口紅,林歆覺得自己從人變成了妖。   夜幕下的燈紅酒綠顯得頹廢無比,不斷有男客熱情搭訕這些陪酒女郎。莉姨告訴她們一個口號,「情侶不要理,單身哄到底」。林歆覺得自己在這個混亂雜章的酒吧內做著一件令人可恥的事,她是一個陪酒女,人們簡稱「吧女」。她討厭酒吧內震耳欲聾的音響聲,她更討厭那些披著狼皮的男人們。林歆坐在吧檯旁遲遲不願下場。   「小姐,你似乎還未能習慣。」名叫Bill的酒保關心地詢問。   林歆笑笑回答:「才來兩天,怎麼可能適應得這麼快?」   「那不一定,你看看你朋友。」Bill晃一下頭示意林歆望過去。   梁韻樂倒是對這種環境游刃有餘,此刻在一卡座上於客人們玩得熱火朝天。   「那是她的本事。」   「最好勸勸她,玩得太瘋容易出事,吧妹這一行並不僅僅陪酒這麼簡單。」   「謝謝你,Bill,你是個好人。」林歆剛說完,莉姨就呼喚她過去。   她起身準備,一組女郎已經齊齊戰列在包廂前。   莉姨抓著她做思想工作:「今晚包廂裡的都是貴客,你別再擺臭臉。你跟小樂學學怎麼哄客人高興,哪怕人家在你臉上捏一把、親一下,也不要介意,人家是因為喜歡你才這樣做,而且還會給你小費……」   「哎喲,莉姨,有我在旁護著小歆,你就放一萬個心吧。」梁韻樂幫著林歆解圍,然後推著林歆入隊,在她耳邊嘀咕,「你就賠笑就好了,別整天頂撞莉姨,對你沒好處。」   她拉住梁樂韻說:「我剛看到你給個色鬼摸了大腿。」   「但他給了我五百塊的小費。」   「韻樂,別被慾望蒙蔽了。」林歆心裡不安。   梁樂韻敷衍,「你少擔心我,我精明得很。來,要進去了,見機行事。」說著她倆便進入到一間豪華vip包廂內。林歆最意想不到的是,竟然和那位仰慕的男子在這種狀況下再會了。   鄧霍廷整個人凹陷進巨大的真皮沙發中,聽著一群男人在聊失事業,聊女人,卻不得不公式化應付,門開了,一個媽咪姿態忸怩地踩了進來。後面跟著一個又一個的年輕女郎,一共七位。然後這七名女子齊刷刷的鞠躬溫柔說道「歡迎光臨」。鄧霍廷不是第一天來這種風月場所,但是眼前的女子個個稚氣未脫,當下明白了剛剛老孫不停強調到這間club很有招牌特色的意思。   老孫慢悠悠地抽了口煙,邊吐著氣邊說「鄧董你先選,今晚我有事相求,這就當是我的心意。」鄧霍廷報以含蓄的微笑。又不好意思退卻,望了望那7名女子,一眼便看到了宋日發相親那天晚上的女子,他對她有著深刻的印象,她的眼神透露出她不同於其他女子的狡捷和世故。   林歆把頭放得很低很低,她心裡強烈的祈願鄧霍廷千萬不要認得她。   「左邊數起第三位小姐請過來,好嗎?」   林歆閉了閉眼睛哀嚎:果然,從一進門起她就感受到他強烈的視線,她逃不掉了,唯有硬著頭皮上陣。   老孫則是走到那排女生面請,個個從頭打量至腳,然後牽起了梁韻樂的手,帶著她回到座位上。其他人也各自安排好,閒雜人等魚貫而出,媽咪踉踉蹌蹌說著「玩的開心」等便關上了門,那門「砰」的一聲似要把所有女生們賣掉一樣決絕。   包廂內燈光萎靡,誰都沒再顧及誰,酒吧內抽煙的喝酒的嘈嘈雜雜,旁邊是一大群獸性大發的男人,林歆早已看不清其他女生的處境,她靜靜地坐在鄧霍廷身邊,不發一語。   鄧霍廷倒了一杯紅酒,林歆模糊地約摸聽到他說:「穿的這麼少,很冷吧,喝掉它,可以暖身。」   林歆一直認為天下烏鴉一般黑,她並不相信來酒吧買醉的男人中會有「白烏鴉」,但是,她此刻卻相信鄧霍廷是個例外。   包廂裡有的人開始跳舞,有的則在暗角進行著一些曖昧動作,林歆覺得坐立不安,她看到梁韻樂與老孫緊密地抱在一起,隨著音樂扭腰舞動,老孫的手不停在韻樂身上游移,甚至伸進了裙底。   林歆大驚,情急之下唯有對身旁的男人請求:「我朋友狀況實在不妥,鄧先生你能想個辦法嗎?」   鄧霍廷不是個多言的人,領悟林歆的意思後,他示意身旁的貼身秘書做事。老孫聽到秘書的傳達後,馬上急急走過來:「鄧董,這麼早就離開?是不是怪我招呼不周?」   「不,我只是有點累了,想先行離去,抱歉掃孫總你興了。」鄧霍廷禮貌回答。   「啊,不不,鄧董的休息時間最重要,用不用我安排什麼人照顧你?」老孫邊說邊別有用心地瞥了一眼林歆。   林歆現在可以十分肯定的是,這份差事絕對不是梁樂韻所說的只是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掙點提成就了事。   鄧霍廷倒也沒避嫌,他點點頭,便帶同林歆離場。剩下的一群人就這樣不歡而散。   林歆經過吧檯時,聽到Bill低聲說道:「你應該拒絕,跟客人出場十分危險。」   林歆頓下一步,快樂地回答:「不,他是個君子。」說完便快步跟上去。   林歆的好心情讓Bill一陣愕然。   深夜的城市亦被黑暗籠罩,惟有淡淡的月色伴著倆人。   鄧霍廷和林歆兩人漫步似的走得很慢。   鄧霍廷默默把外套脫下,輕輕地披在林歆身上。   「謝謝你今晚救了我的朋友。」   「只怕我救得了她一次,救不了第二次。欲獲救,先自救。我看你朋友今晚並不想接受你的好意。」   「她只是一時貪玩。」   「玩火自焚。」   「我會告誡她。」   「欲要正人,先要正己。」   林歆知道鄧霍廷在提點她,一時不曉得怎麼解釋,於是低頭不語。   鄧霍廷歎息一聲,「看來我今晚實在太多話,嘮嘮叨叨的有失常態,對不起。」   「不不,鄧先生,其實我很喜歡和你說話,簡直是提升了我思想境界。」林歆真心說到。   鄧霍廷大方地笑了幾聲:「其實我也十分喜歡和林小姐你聊天。」   「真的?」林歆詫異,想不到鄧霍廷如此直率表達感情。   鄧霍廷提出:「我先送你回家。」   「我住在學校宿舍。」   林歆上了鄧霍廷的黑色賓利,一路上彼此暢談愉快。鄧霍廷的爽朗愉快、乾脆練達果真十分有魅力,可謂長袖善舞,八面玲瓏,足以游刃有餘應付任何場面。林歆心裡好感越濃。   下車前鄧霍廷堅持不讓林歆脫下他的外套,「你先替我保管,我有機會再來拿。」   那是暗示他們有下次見面的機會?   鄧彷彿看穿了林歆心裡的疑問,他溫柔笑道:「希望我們下次能有機會像今晚那樣散步聊天。」   「一定,鄧先生。」林歆欣喜。   回到宿舍時,林歆赫然發現,鄧霍廷的外套裡袋有一疊人民幣,剛好一萬元。 第四章 靈魂尚存   林歆把錢匯給大舅後,和他通了個電話,讓他千萬不能告訴林少英。   大舅在電話中說:「他們有你這個女兒,是最大的安慰。」   「舅舅,你知道我爸在哪裡嗎?」   「歆歆,我真的不知道。最後一次見他都是十年多前的事情了。」   林歆又是失望,這幾年她沒停止過尋找他,記憶中父親是個慈祥而且沈默寡言的人,卻突然人間蒸發一般,實在令人疑惑。   下午沒課,林歆打算去梁韻樂和陸迪鋒同居的出租屋找梁韻樂好好聊聊。出校門口時,看到王雯雯極其賣弄風騷地從鄧智晟的車上走下來,可謂冤家路窄。林歆朝她點點頭想快步越過。   但王雯雯偏是拉著她明擺著要一較高下:「昨天整晚和鄧智晟一起太累了,今天中午起床他就用才剛買的寶馬325i敞篷轎車送我回校,林歆你覺得怎樣?坐過沒?」那眼神就像是在說,怎樣,只要我王雯雯一出馬,還輪不到你林歆呢。   鄧智晟緩緩降下了車窗,嘴角泛起笑意,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喜歡女人為他爭風吃醋,用此來證明自己的魅力男人最是無恥幼稚,林歆更加看不起鄧智晟,但她也不願如他的願,故此林歆板起冷面淡淡說:「是他爸買的又不是鄧智晟自己買的,再有能耐都是他爸的本事,窮開心什麼?」這話既是對王雯雯說的,也是故意說給鄧智晟聽的。林歆輕嗤一笑後不理氣得臉色發綠的王雯雯自顧自離去,鄧智晟亦是面露慍色,林歆眼梢都沒掠過他一下就徑直過了馬路。   鄧智晟懊惱地快步摔門下車追上前去,當著王雯雯面前硬地扯了林歆上車,明眼人都分出了高低,王雯雯面紅得像個小丑。   林歆冷冷地坐在鄧智晟隔壁說到:「前進路3幢的羅馬花園。」   「你以為你坐的是出租車?」鄧智晟對她真是沒轍。   「我要去找韻樂,你要是不送就別堵路,我趕時間。」林歆說著便打開車門。   鄧智晟跨過她重新關上,「我送!」   林歆笑笑拉好了安全帶。   「林歆,好一個林歆啊,你難道不會嫉妒?」   「嫉妒誰?王雯雯?」林歆哈哈大笑,她不屑。而且嫉妒吃醋是情侶才會做的事情,她又不愛鄧智晟。   鄧智晟無法搞清林歆心裡的想法,倒是自動自覺解釋起來:「昨晚和朋友去酒吧玩,他們帶來的一群女的,那個什麼雯雯就是其中一個,我喝了點酒,她主動投懷送抱的,所以……」   林歆皺眉打斷道:「你不用跟我解釋。」   「你覺得這車子怎樣,是不是很拉風?要是你喜歡,我天天載你兜風。」鄧智晟以為林歆只是故作大方,有心討好她。   「招搖,」林歆潑冷水,「不過倒還挺符合你的性格的。」   言語間全是諷刺毒辣的意味。   鄧智晟壓抑這滿腔怒火說:「你總是看不起我!」   「沒人看不起誰,除非你自己看輕你自己。」   是的,鄧智晟在林歆面前總是顯得窘迫難堪,在她眼裡他只是一個仗著老爸的紈!子弟,難道自己出身好也有錯,自己老爸又輪不到他選擇的。他捫心自問對林歆一直很不錯,為什麼林歆總是對他愛理不理?!   他越想越不甘心,到達目的後就把車子開進小區的地下停車場,關上軟頂,把座位放平用力把林歆壓在身下。   他熱氣吹拂在林歆的面上,幽幽地說:「是,我是靠我爸又怎樣?總好過你林歆連老爸都失蹤,還必須用我鄧智晟的錢,我的錢是我老爸的又怎樣?但是你林歆的的確確還是要開口問我拿錢。」   鄧智晟的話語刺激了林歆,以往他說什麼她從來都還能忍受,但是一說到她爸,就是牴觸到她的底線,更何況鄧智晟把話說得這麼直白不堪?但是林歆覺得自己沒錯,她除了名叫林歆的一副軀殼,她什麼都沒有,拿什麼跟現實社會抗爭?當所謂的親朋戚友全是你的債務人,個個視你如瘟神,你還有什麼能耐?林歆是出賣掉自己的身體,但她也是出賣得有苦衷有立場。只是當人一旦決定把自己都出售,那麼就連尊嚴你都得奉獻出來讓人踐踏。   是的,林歆沒有錯,她只是怨恨無法反抗的命運。   鄧智晟把她身上的一副逐一剝除的時候,林歆沒有任何動作,她大睜雙眼,身體冰冷得就如雕像。鄧智晟瘋狂地捉握著她柔嫩的乳房,將乳肉狂暴地捏起來,用力啃咬起乳頭,像一隻嗜血的獸般把豔紅的乳頭拉扯得高長成一道線般。林歆還是不發一語,甚至面上的表情無任何變化。   鄧智晟吻上她的嘴唇,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肯張開唇瓣,鄧智晟怒火又上升幾分,燃氣了熊熊的征服慾火。   他用手指插進林歆下體茂密的叢林裡,梳理著她的恥毛。突然他黑眸一閃,用雙手粗暴地將她的兩腿分開,大腿打開成一百八十度,女人最私密的地方便完全曝露在他的眼前。   林歆沒有掙扎,由於鄧智晟狂暴的動作,她天生敏感的身體早已喚醒了情慾。她自己跟自己內心抗爭,她不准自己叫喊出一聲。   鄧智晟看到一股汁液正從女人的穴口流出來,肉粉色的穴口被情慾撩撥的不斷抖顫,不住地有淫液噴出,將座椅都染得濕淋淋的。   「天生就是個騷包。」他惡意出言侮辱,儘管林歆沒出聲,但是男人看到女人的情慾反應,開始稍微滿足。   他咬住她粉嫩的花瓣,又用食指在兩片陰唇之間快速地滑動,又用麼指在勃起的陰蒂上揉輾。   林歆還是睜著雙眼,她的身軀忍受得不停顫慄著,儘管她有反應,但是她的內心卻是越來越冰冷。   鄧智晟看到女人還是一面冷淡,「我看你忍到什麼時候!」說著氣憤得馬上褪下長褲,將他早已堅硬的慾望插了進去。   林歆咬緊了牙根,頂住了下體突然而來侵入造成的些許疼痛。鄧智晟還沒等她適應過來,已經開始在她體內狂暴地抽插。   狂烈的肉體拍打聲響起,卻單調非常,這個過程中林歆沒哼出半個聲調,男人越猛烈瘋狂,越是感到挫敗。   又粗又長的硬棍狠狠頂入粉嫩窄小的肉穴中,越來越多的愛液分泌而出,沾得男人粗大的男性附上一層白色的粘模。女人濕淋淋的洞口已經匯了一灘淫汁,卻也雜著一絲絲血跡。但是林歆還是無聲無息,雙唇咬得快要滲血,她仍仿若一具娃娃毫無生命。   鄧智晟幾下猛抽之後,挫敗地離開她的身體,將一股精液噴在她雪白的小腹上。   林歆的兩根大腿垂了下來,她頭髮蓬亂,歪著頭,嘴角卻是泛起一抹笑容:她林歆最終還是沒輸,她出賣身體,但是沒有出賣靈魂。   林歆靜悄悄地穿好衣服,撥好了頭髮,忍受著疼痛,一句話都沒說平靜地走下車,她的頑固更顯得鄧智晟的行為與禽獸無異。鄧智晟意識到這次自己已深深傷害到林歆。剛剛的行為,讓他更覺儘管是侵犯了她的身體,自己的人格卻同時亦賠了上去。 第五章 腐朽墮入   梁韻樂平時沒事一般都待在屋子裡,沒想到林歆這次撲了個空。她按門鈴,開門的是陸迪鋒。   陸迪鋒昨晚通宵打機,一心補眠時硬生生被吵醒,還以為是房東收租,怨氣地打開門,懶懶散散地打著呵欠,沒想看到是林歆,當下嚇得姿勢卡在半空中,「啊,啊,林歆,早啊。」   還早?都下午三點了,林歆心裡暗諷,「迪鋒,韻樂呢?」   這陸迪鋒為人呆板,父親開個小工廠,家裡就他一個獨子。聽韻樂說陸早就打定主意繼承家業,輕鬆過日子就是他最大的心願。林歆連鄧智晟這種天之驕子尚且看不起,所以陸迪鋒這種胸無大志的男人她更是厭惡。不過梁韻樂的眾多男友中,陸迪鋒算是歸入可以的一類,而且她看得出來陸迪鋒對梁韻樂也是有心的,於是也就沒說什麼。   陸迪鋒驚得混混沌沌,「韻樂?……咦,對,韻樂呢?現在幾點了?」   看樣子韻樂昨晚並沒有回來,林歆心兀地一沈。她有點懊惱地責問陸迪鋒:「她是你女友,你難道不曉得關心她的?」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梁韻樂一直不滿足了,馬看牙板,人看言行,這男人現在的這副德性還真是爛泥扶不上壁。   陸迪鋒一向有點畏懼林歆的冷漠,被她這麼大聲質問,更是愣在一地,又急又呆地不知說什麼好。   林歆對陸迪鋒再也不抱什麼期望了,梁韻樂的手機又怎樣都打不同,於是她打了個車飛往club去。她問莉姐,莉姐卻是一面賊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個知情人,但卻只是敷衍林歆說她什麼都不知道,林歆真是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Bill趁莉姐走開時,招了林歆過去:「昨晚莉姐硬灌了小樂很多酒,小樂跟其中一個客人出場了。」   林歆腦子一片空白,這鐵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晚上林少英來個了電話,讓林歆這個明天週末回家一趟。   「你大舅說那筆款子無條件寬限時間給我們,這真是好消息。」林少英情緒甚是愉悅,接著她還興奮地說道:「還有一件好事,你記得那個鄧霍廷不?」   「記得,怎麼了?」林歆好奇。   「他讓李玉玲約我們參加他公司的週年晚會,還讓我帶上你。」林少英滿心以為自己遇上了第二春。   林歆有點吃驚,她有點搞不清楚鄧霍廷的想法,不過正好她也能順便對他道個謝。   第二天林歆還是找不到梁韻樂,她也不用再去club工作了,唯有留個言讓Bill幫忙照顧一下梁韻樂便忐忑不安地啟程回家。   第二天早上回到家時,便看到林少英在擺弄著兩件極其華麗的晚裝。   一見到女兒回來,林少英就急沖沖地拉著林歆說:「我穿這條紅裙怎樣?」   「非常好看。」林歆難得見媽媽滿面春風 ,她面容發光不知年輕了多少歲。   原來這兩件晚裝裙子都是鄧霍廷派人送過來的,還留下了裁縫的電話讓她們一有不適合就拿過去改尺寸,林歆實在佩服他的細心。   晚上,鄧霍廷居然自己駕駛黑色賓利過來接載這兩母女,林少英大喜過望。鄧霍廷望著林歆,眉目帶笑,林歆有番說不出的滋味,惶恐半分,喜悅半分。   他風度翩翩地推開車門對兩母女說:「兩位美麗的林小姐,請上車。」   車門被關上,車內三個人三種不同的心情,只有林少英最是歡喜。   鄧霍廷開口,「今晚不會太唐突吧?」   林少英馬上開口:「不,很榮幸,沒想到鄧先生你邀我。」   林歆沒有出聲,她竟覺得媽媽有點像小丑。   「今晚的酒會,我還約了日發。」呵,原來是幫宋日發做說客。   林少英當下面色發白,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有點自作多情,林歆有點氣惱他讓媽媽出醜。   到了會場,林歆發覺裡面個個都是名媛淑女,紳士大亨,珠光鬢影的好不奢華。林少英和她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不過他們的到來這惹起了眾人的矚目,鄧霍廷本來就是個知名人士,今晚竟然有兩美相陪。老的怎麼說也是個風韻猶存的豔婦,嫩的儘管還帶些許過於嬌甜的稚氣,但亦是杏臉桃腮,皓齒明眸,紫色的少女迷你裙更是使她盡態極妍。林歆招惹了不少青年才俊的青睞。鄧霍廷向在場的來賓一一點了個頭,逕直把她們帶往宋日發那一桌。   宋日發看到林少英今晚的裝扮更是差點沒流出鼻血來,馬上點頭哈腰拉開椅子,林少英迫於無奈便坐到他身邊。鄧霍廷則主動坐到了林歆身旁,林歆的心砰砰跳個不停。   席間全是宋日發唾液橫飛地在吹噓自己在商場上如何無往而不利,不斷彰顯自己的豐功偉績。林少英倒是漸漸聽得有味,宋日發看到心上人有意,便又誇張了幾分,鄧霍廷則是全程陪笑不語,總是適當地沈默,偶爾一兩句應酬的話語也是聲音清晰但不亂嚷。相比較下,林歆忍俊不禁。   聽得有點無聊,林歆借口去洗手間,走出宴會大廳,在酒店大堂到處打量起來,這裡真是金碧輝煌,林歆認為自己一生大概沒多少機會進來,於是決心好好參觀一番。   「林小姐很喜歡這裡?」鄧霍廷沈穩的聲線自身後響起。   察覺被他看見自己那沒見慣世面的窘態,林歆面上不覺泛起一抹紅暈,唯有只是笑笑解困。心裡再次為這男人細緻的觀察折服,他彷彿能夠看穿人心。   鄧霍廷大方地走到林歆身邊,親切地說道:「林小姐你似乎很喜歡笑。」   「哦?是嗎?」林歆問,「何出此言?」   「剛剛在進餐時候看到你嘴角總帶笑意。」   林歆又再次吃驚,想不到這個男人居然連她這麼微小的表情都收進眼底,他的察言觀色不一般的犀利。不過他說起林歆笑的事兒,倒是提醒了林歆想起他做說客,讓媽媽出醜的事情來。   「今晚,你有點不該。」林歆正色道。   「為什麼?我印象中應該沒做錯什麼?」   「你為什麼非得把宋日發那種人介紹給我媽?」   鄧霍廷有點出乎意料,他問:「日發為人有什麼問題?」   「我不喜歡他,」林歆直說,「我討厭他的賣弄,討厭他的誇誇其談。成熟的男人從不隨便喝點酒就把自己的小經歷小故事拿來滿桌子大講,不用喇叭半屋人都能聽見的,這種男人,最多博聽眾一笑,誰也不會把你那五花八門的所謂「奮鬥之路」放在心裡。」   林歆還沒察覺,其實不是宋日發不堪,只是她面前的鄧霍廷太出色。   鄧霍廷聽到後哈哈大笑:「真是爽直的年輕少女,你總能讓我吃一驚。不過,日發可能不符合你心中的理想男子的標準,但我倒認為他是個好人。」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必親自過來接送我們母女吧?你大可以派司機來就是,你這番大動作,讓我媽誤會不少。」林歆直視他。   鄧霍廷第一次看到這麼勇敢和他正面理論的女人,本來他就覺得林歆的八面瑩澈,七竅玲瓏難能可貴,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就如此聰明睿智,身上散發出非她這個年齡所有的穎悟絕倫的氣質更加吸引他。   他大膽直說:「林小姐,我想你誤會我了。其實我是想,」鄧霍廷清明成熟的面上居然浮現出半點為難的神色,「我是想親自提早確認一下,什麼時候能約你再散個步。」   林歆完全醒了,「我?散步?」她不敢置信。   「是。」鄧霍廷微笑點頭。   林歆冷靜地說:「啊,對,我忘記外套一事,謝謝你那天晚上的幫忙,錢那方面……」   「不,林小姐,不是那個問題。看來我不討你喜歡。」鄧霍廷莞爾。   「不!怎麼會,但是──」林歆更加肯定鄧霍廷有那方面的意思,天,是鄧霍廷,不是別人,是那個她心目中完美的男人──鄧霍廷。這個能力非凡,成功穩重的男人居然看中她?這是任何女人都毫無招架之力的,林歆如墮夢中飄飄然。   「那既然如此,林小姐什麼時候有空?」他順著勢頭上。   林歆睜大著眼,心臟狂跳。   鄧霍廷知道什麼時候該是男士們自己做決定,他說:「要不明天中午12時我在你家後面的公園前等你,送你回校,ok?」   他語調輕鬆,化解了林歆的緊張,林歆笑著呆呆地點了幾下頭。   「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你媽媽在等你,你喜歡這裡我以後多點帶你來。」鄧霍廷又微微笑,用手溫柔拍了拍林歆的肩膀。   林歆如墮五里霧中,身子不由自主地跟著鄧霍廷走回去。 第六章 不倫交易   林少英和林歆做了一晚的灰姑娘,12點後,一切打回原狀。回到那又小又舊的單位裡,仿若作了一場夢。   林少英心不在焉地跟林歆說:「今晚宋日發向我求婚。」本來被人求婚,證明自己尚且有魅力,是件值得開心的事,但林少英覺得茫然。   林少英早已不是豆蔻年華的少女,40多歲的草根婦女,早該沒了那種你儂我儂、兩情相悅的少女情懷。嫁給林歆爸爸時,一心認為真正的愛情與金錢無關,有愛自然能夠抵抗所有困難,可是當你們間涉及到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時候,就會覺得金錢是多麼的重要了,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就是這個道理。   可是林少英就是覺得不甘心,嫁了宋日發,就是意味著你日後要天天和一個你甚至感到厭惡的男人打交道,林少英再貧窮,她始終還是不甘心。   「歆歆你倒是說話啊,長這麼大了,就不能為我多想想?」林少英生悶氣。   媽媽又來了,林歆明白林少英心裡的想法,不過現在說或不說都是錯的,乾脆不說為好。   林少英就是這樣,沒事的時候總是左一句乖女右一句寶貝,特別是林歆獲得什麼獎勵或是拿點什麼回家哄她,她就更是高興;可林歆要是有個不如她意的,就責怪她不懂事,往日林歆的孝順則全都拋到腦後,誰說親情,母愛不需要條件?女兒要討母親歡心,那就是條件。不過林歆已經習慣母親從小到大拿她出氣,她不怪她,一切都是因為金錢,所以林歆發誓要很多錢。   「唉,當初以為是鄧霍廷有意,誰知原來人家夫妻和睦,聽說那鄧霍廷的老婆的樣子很醜,還虎背熊腰的身材,你說這麼出色的男子怎麼就娶這種女人呢?真是那女人三生有幸啊她。」林少英絮絮念叨,越說越過,從宋日發跳到林歆再到鄧霍廷。   凡女人都喜歡妒忌女人,她們看不起優秀男人身邊的女人,認為自己應當才是最匹配,林歆覺得好笑,不過她倒是挺有興趣瞭解一下鄧霍廷的妻子。林歆現在無暇顧及母親的怨念,她腦中只有一個名字──鄧霍廷,她心裡在做一萬個設想,猜鄧霍廷以後的行動,猜鄧霍廷對她的看法,但她猜不透。   鄧霍廷比我高明得多,我是什麼?我只是一個涉世未深,想要出賣一切能出賣的,二十一歲的貧困女大學生,林歆心裡冷笑。   第二天快到中午時分,梁韻樂終於有了回音。   「林歆,你那晚是不是──」梁韻樂在電話那頭試探。   「沒有你想像中的香豔場面,我們只是散步。」林歆直說,隱瞞了一萬元的事情,這並非什麼光榮事,不必急於分享。   「散步?男人和女人只是散步?」梁韻樂哈哈覺得好笑,「他是不是性無能,還是個同性戀?」   「他是個君子。」   「男人最喜歡當虛偽的君子。」   鄧霍廷可能只是還沒曝露獸性,也許他喜歡狩獵的感覺,喜歡捕捉有價值的獵物,林歆明白。   林歆說:「我聽Bill說你跟那老孫出場了,別告訴我你也是散步。」   「可不是?我被吃了。我醉了,昏昏沈沈就摸了過來,我在酒店不知道天南地北,被他吃個乾淨。」梁韻樂把苦和血都往自己心裡灌,說起來輕描淡寫,不知那晚自己多麼痛苦。   「韻樂,你報警。」林歆驚悸不安。   梁韻樂獰笑,「報警?做妓女的告嫖客?」   「你這心態根本是破罐子破摔。」梁韻樂受到了教訓,但林歆身為朋友的不能再落井下石,她只能阻止她一錯再錯。   「有了一次,再多幾次又何妨,老孫說要包起我,你看,我不過是閉眼忍忍一團肥肉壓在自己身上,我就有源源不斷的白花花的錢。那老孫有兩個情婦了,但他說我床上功夫最好,夠浪,討他歡喜……」   林歆只想作嘔,「停!梁韻樂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她震驚,往日她倆頂多憑著那漂亮的外貌,會說些好話來討討那些有錢男同學的歡心,騙一兩件禮物,從未至於這樣過分,林歆接受不了好友的這種突變。   「林歆,我以為你應該明白的,我媽失寵,我等錢用,我不甘心只穿30元一件的衣服,要人幫忙支付起我那昂貴的學費,這一步遲早都會走到。」梁韻樂說。   林歆只是心痛,她理解,自己又何嘗不是一直渴望有個有錢男人在背後支撐她,只是當真走到這一步時,真的需要莫大的勇氣。   與梁韻樂的通話到了後頭兩個人都無言,掛上電話看了看時間,才發覺已經是12點10分,鄧霍廷與她有約!   林歆再也顧不得什麼,這種有錢人情緒無常,她不敢得罪他。於是匆匆挽起手袋跟正在午睡的林少英交代一聲便跑到家後面的公園前。   一輛黑色賓利顯眼地停在正門,鄧霍廷自車內對笑容可掬地向她擺了擺手,林歆抱歉地點了點頭上了車,用最快的速度瞄了他一遍。   黑色的GIVENCHY西服,裡襯白襯衣,銀灰色的領帶打的是半溫莎結,下身是牛仔棉休閒褲,穿著一對光亮的阿瑪尼的棕色皮鞋(光看皮鞋就知道是有錢人,出入高級場所,駕駛名車,哪會有污跡?)簡潔、清爽、得體,無懈可擊!    「對不起,我遲到。」林歆貽笑道。   「為女士等候是男士們的義務,你不過才遲了不到15分鐘,你應該再遲個半小時。」鄧霍廷風趣地給她下台。   林歆喜歡他的風度和幽默,她馬上不客氣開玩笑:「你不怕我以後都遲到半小時?」   「為什麼不?年輕漂亮的女士值得我為她等待更多的時間。」鄧霍廷淺笑,語意誠懇。   「女士們遲到通常是為了裝扮,你看我,就像乞丐。」林歆自嘲,她從倒後鏡看到自己的一副不修邊幅的尊容,那長直髮跑來時被風吹得凌亂似,現在額頭還滲出汗珠,一邊的衣領掀翻,自己看著都嫌棄自己。   鄧霍廷莞爾一笑,「年輕的女孩子,不用任何修飾就有一種自然青春的美麗,不像我這種老頭子,要靠包裝。」   「你老?鄧先生你真會說笑,你試試在我學校走一圈,保管會有大一的師妹叫你師兄。」   「呵呵,林小姐你真會說話,被你說得我都以為自己是個小夥子了。」鄧霍廷眉開眼笑,心情頗佳。   林歆的除了會毒舌,還更會說甜話。活在底下的人不會說好話,如何在社會生存?   「林小姐,是不是去吃午飯?」鄧霍廷溫和地問。   「是的。」林歆點頭笑著說。鄧霍廷的語氣是問,卻是不容抗拒的命令,林歆吃了也只能說沒吃,誰叫她老爸不是石油大亨?這就是有錢人和沒錢人的區別。   車子開到了林歆大學附近的別墅區,林歆好奇問:「不是去吃飯?」   「是的,一餐家常便飯,希望你不會嫌棄。」   林歆疑惑地跟著鄧霍廷進入一間三層高的別墅,簡約的現代歐式風格裝橫,拱形門廊,雕花半門,田園玄關,歐式沙發,鐵藝壁爐,知性書櫃,意大利托斯卡納的建築和傢俬,林歆從來只在電視看見過,她簡直不敢相信。   是的,每個有錢人都有好多套類似的豪華房子,他們是有錢人。   傭人已經準備好飯菜在桌子上,不是什麼奢華的菜式,但每一碟都是清淡養生的精緻小菜,林歆看出來,鄧霍廷生活自有自己的格調,他不是那種庸俗的富有。   林歆小心翼翼地陪著鄧霍廷吃飯,但這一頓飯吃得可謂是提心吊膽,林歆比以往都要小心地留意這個男人的表情和每一個動作。   「林小姐有沒有20歲?」   他怕她還沒成年,不過就算她不夠18歲又如何?有錢人不是什麼都可以做?林歆想。   「嗯,我今年21歲。」   「讀的是中文?」   他早已查得一清二楚。   「是的,大二,中文系。」林歆冷靜對答。   「林小姐,不知你喜歡不喜歡這裡?我真希望你有空就能過來這裡陪陪我吃飯,然後還可以一起散步。」鄧霍廷親切的笑容與他那話中的話完全不搭調,果然老練。   林歆懂得他的意思,她林歆又何德何能,讓鄧霍廷這樣婉轉徵詢她?鄧霍廷要的話大把大把女人等著做他的情婦,她要是不答應,那麼她肯定是腦子積水。   但林歆就是林歆,她還能冷靜,既然是個交易,那麼她就要把自己賣個好價錢。   「我還在讀書,」林歆邊說邊望這鄧霍廷,「而且我還要兼職賺學費和生活錢,我怕我沒有充足的時間。」   鄧霍廷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喝了一口紅酒會心一笑,似乎相當開心,「自然,我不要你損失的,你的學費,生活費,乃至你家裡所需要的,我都會負擔。」   鄧霍廷早知道林歆不普通,想不到這女子如此大膽。   林歆低頭一笑,「讓我再考慮一下,」她著實需要時間思考,她站起來說道:「我想先回校。」   鄧霍廷也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我送你。」   林歆下車時,鄧霍廷和藹笑著遞給她一支手機,「林小姐,我會給你想要的,你不會有損失,你考慮清楚了就撥這手機裡存著的號碼,我隨時等候你。」 第七章 德欲交戰   林歆如常地上學,她繼續在課堂上打盹,繼續和公子哥兒交往,除了鄧霍廷找人送過兩條鑽石鉑金項鏈給她,一切似乎沒有變化,但她腦內不停思考一個問題,接受還是不接受?   梁韻樂和老孫最近走得很近,她已經和她的小開男友陸迪鋒分手。林歆常常看到她坐在老孫的奔馳裡,有時吸煙,有時在補腮紅,她沈浸在「幸福」裡。   陸迪鋒來找過林歆,哭喪著臉,那一刻,林歆覺得這個男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陸迪鋒問她為什麼梁韻樂要與他分手。   林歆無語,說實話?實話是因為你不夠有錢。說謊,林歆不忍心再欺騙這個楚楚可憐的男人,所以她說不知道。   「陸迪鋒來找過我。」林歆對梁韻樂說。   「他很煩,我從沒見過如此懦弱的男人,真不知我以前怎麼能忍受他。」梁韻樂整個人的口氣都驕橫了。   梁韻樂不知道,但她林歆知道,怎麼不知道?因為她梁韻樂找到一座更有錢的靠山,以往的一切都是愚蠢,都是無知,一切不過是敗給了金錢。   林歆從來沒試過戀愛,愛情到底是什麼?心有靈犀,充滿激情的心靈碰撞,彼此心中引發共鳴,但林歆從沒有對誰有過這種感覺。她只愛錢,沒有錢的男人她通常不會看第二眼,最初和鄧智晟交往時,她也以為她愛過鄧智晟,但當鄧智晟滿足不了她,又有更多的要求時,她就會感到厭煩,是的她的愛情要通過物質來實現,是的,她其實和梁韻樂一樣,早已被現實歷練得成熟,她們早早就拋棄了愛情,她們盤算著如何走捷徑,花最小的力氣,改變自己的生存狀態。    「韻樂,你說愛是什麼?我不想沒試過愛人,就做人情婦。」林歆望著桌子上的咖啡發呆。   梁韻樂抽了一口煙,模樣似是妖婦一樣,她撅起吐出煙圈,「愛?林歆,當他滿足了你所有的要求,你就會越來越愛他,看一個人有多愛你,就看他肯為你花多少錢,這是一句至理名言。」   林歆不語。   「林歆,你是個幸運的女孩。你知道嗎,鄧霍廷是鄧智晟的爸爸,他做什麼你知道不?」   「我不知道。」林歆搖頭,怪不得她一直覺得鄧智晟和鄧霍廷眉目相似,原來真是父子,但林歆一直沒敢問鄧霍廷的身份,鄧智晟也從來不說自己父親,因為他知道林歆不喜歡他靠父親。   「最近政府拍賣出天價的地皮聽過沒?就是鄧霍廷的,我們這個城市有一大半樓盤都屬於他,不止這樣,深圳香港上海都有他的地皮,怎樣,他們兩父子都喜歡上你,是不是很有成功感?」梁韻樂問。   林歆居然覺得她口氣中帶有妒忌,她覺得悲涼。    「你說將來我們會不會因為金錢反目成仇?」林歆苦笑。   梁韻樂沒想到林歆突然改變話題,她深深地抽了一口煙,白煙間林歆看不清楚她的臉容,她似已成仙成妖。   韻樂緩緩地道:「不知道,」當煙霧散開,韻樂又咧嘴開玩笑:「應該不會吧,只要你不搶我的男人。」   「去你的,誰對你的老孫有興趣。」   只是林歆真的知道她和梁韻樂越走越遠了。   林歆終於撥通了鄧霍廷的電話。   「鄧先生,謝謝你的項鏈,我都收下了。」   「你喜歡就好。」鄧霍廷的聲音讀不出任何感情。   林歆深呼吸一口氣,大膽地說:「鄧先生,我家裡一直欠親戚200萬。」   鄧霍廷在那邊低低地笑起來:「真是大膽的姑娘,還沒開始就和我談價錢,真是越跟你相處越有趣。」   林歆不歡喜他這樣不認真,「鄧先生,我可是很認真的。」   鄧霍廷的笑聲停止,他突然口氣嚴肅地說:「林小姐,你知道嗎?我是一個商人,交易總得講求公平,你要先讓我看到我的投入是否值得。」   「好,今晚,那幢別墅。」林歆佩服自己不知哪來的勇氣。   「好,我晚上再打你這支手機,我過來接你。」鄧霍廷說。   林歆掛掉電話,她不停震顫,她對自己說,既然已經決定就勇敢走出去,雖然你或者不願意,但你別無選擇,生活折磨著你,你的青春不會很長,你沒有本錢沒有耐性去等待。   晚上,林歆穿了一套低胸的全黑連衣裙,化了一個煙熏妝,甚是嫵媚妖冶。晚上8時,黑色的賓利準時出現在她宿舍的樓下,鄧霍廷的確有足夠的誠意和耐性。   林歆上車時,鄧霍廷接到一個電話,「嗯,我今晚要應酬,不回家吃飯,也很晚回來,你就少來操心了。」語調彷彿在應付例行公事。   林歆猜是鄧霍廷的妻子,但她不會多口詢問。   鄧霍廷望了望她,嘴角泛起滿意笑容,他不打自招:「我老婆。」   「嗯,我知道。」   「你不好奇?」   「我認為我沒必要知道這些事情。」雖然林歆很想瞭解。   鄧霍廷哈哈地笑,「你果然很特別,很適合。」   適合什麼?林歆很想問他,適合做情婦?   鄧霍廷和林歆還是象上次那樣平和地吃晚飯,只是鄧霍廷摒退了那些傭人。   林歆一直不語。   鄧霍廷問她:「林小姐你不開心?」   「不,我很開心。」   「那為什麼你不說話?我喜歡你伶牙俐齒的樣子,我還喜歡你笑。」   林歆馬上掛上笑容,說道:「是的,鄧先生,請問你喜歡我微笑,還是大笑,爽朗的笑呢還是嬌俏的笑呢?」   鄧霍廷又哈哈爽朗笑起來,林歆銘記,鄧霍廷喜歡她能逗他開心。   「我送你一點禮物。」鄧霍廷說。   「謝謝。」林歆不抗拒。   然後鄧霍廷漸漸步近她,林歆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加速加重,要不是在黑夜裡,鄧霍廷一定發覺自己早已滿面通紅。他走過來時,自西裝口袋取出了絲絨的盒子,打開,是一枚極其漂亮精緻的施華洛世奇的玫瑰花水晶胸針。   「我幫你別上?」鄧霍廷取出,咨詢林歆意見。   林歆點點頭。然後鄧霍廷則溫柔地撩起林歆左胸的一縷黑色絲綢布料,把胸針慢慢扣進去,因布料被掀起,裙子又是深低胸設計,那白乳深溝早已映入兩人眼簾,黑色的蕾絲胸罩把林歆白皙的乳房襯托得更加高聳誘惑。林歆沒有阻止他,她早有心理準備。   她覺得到鄧霍廷微微身軀一緊,大手就自領口探入,追尋那一大片美豔風光去。   鄧霍廷那有半點微皺薄紋的大手熱辣滾燙地直接把握了林歆整個的左邊乳房,林歆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   後來,後來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事情。鄧霍廷沒有強逼她,是林歆自己主動迎合的。其實還抗拒什麼,鄧霍廷如此出色,林歆心甘情願。   鄧霍廷在做愛時遠遠不像他表面的溫文爾雅,他狂野,甚至帶點粗暴。   他的吻很長很深,林歆幾欲昏厥,她推開他的胸膛吸取氧氣。    「我還未滿足,」鄧霍廷握住了林歆的一隻手,「看著我,林歆,看著我的眼睛。」鄧霍廷的語氣雖然很柔和,但卻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林歆從男人眼裡看到了兩團火焰在雄雄燃燒,是情慾的火焰,把她烘烤的渾身震顫。鄧霍廷自飯桌間一把將她拉倒在自己身上,抱住她柔軟的腰身,往臥室走去,兩人直接倒在那純白色的超大床上。他低下頭親她。   林歆不是雛兒,但她想像不到這個成熟的男人情慾翻滾起來幾乎似要吃掉她。她被動得只能微張小嘴,任男人的舌頭在口腔中到處攪動。唾液隨著舌頭被一次一次吸出去的感覺,讓她的思考能力慢慢減弱。   鄧霍廷的手伸進了林歆裙底,在那薄透的黑色連身褲襪上摩挲,手掌插入女人無力的雙腿間,包住整個私處按揉著。   他的手好大!林歆一驚,「啊…鄧先生。」   鄧霍廷抬起頭,「叫我霍廷就可以。」   「啊…霍廷…伯伯」林歆怎麼都叫不出口,這個男人的年齡足以做她父親有餘!   鄧霍廷低聲一笑,也不介意,他把她的耳垂含在嘴裡輕咬兩下,「歆歆,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我要你乖乖聽我的說話,我要你在我身下嬌喘的時候就要嬌喘,呻吟的時候你就呻吟,知道嗎?」   露骨的語言像火一樣,將女人的刺激得失魂,林歆點頭,「是,…知道了……」。   她閉著眼睛,雙臂抱著鄧霍廷的腰,輕輕吸吮著侵入的舌頭。男人的另一隻手把黑色連衣裙側邊的拉鏈一拉到底,然後從上而下地慢慢脫下,林歆的雙乳被扯下來的裙子捆綁得沒了空間,更加擠壓得血脈賁張,鄧霍廷直直地盯著她,林歆把頭縮著扭向一旁,咬著嘴唇向斜下方看著,筆直的酒紅色長髮擋住羞紅的嬌俏臉龐。   鄧霍廷一口氣把整條裙子都拉下,少女的軀體就這樣滑溜溜地蹦了出來。然後他自己也脫掉上衣,坐到林歆身邊,摟住她的肩膀,兩個人的肌膚第一次真正的貼在了一起。林歆的軀體完全舒展,高聳的乳峰向上挺出,又被男人的胸膛壓下。鄧霍廷的上身輕微的搖動,用胸口把林歆的雙峰擠的動來動去。在褲子裡立起的男性在女人的三角地帶摩擦著,還故意一前一後地聳動起來。   林歆自覺而又難奈的扭動自己的身體,兩條腿也互相的磨擦起來。摩擦間她脫掉了自己的紅色高跟鞋,「咚咚」兩隻高跟鞋落地的聲音,是男人和女人這場道德與情慾交戰展開的信號。 第八章 物慾橫流   床一邊的重量在移動,淺眠的林歆微睜眼睛,藉著窗外的燈光,看見鄧霍廷起床穿戴。他的動作絲毫不拖沓,純白襯衣的包裹下是寬闊的肩膀,肱二頭肌甚是粗壯,腰間些許鬆弛微皺的皮膚出賣了他的年齡;黑色的牛仔棉休閒褲下是兩條健壯的男性雙腿,小腿上長有濃密的男性毛髮,當然還有那令人面紅心跳的胯下之物。他利落地繫上了PRADATRICK的皮帶,最後順了順襯衣的領口,但他沒有繫上領帶。啊,他的脖子幾乎和他的方臉一般粗,臉上線條也是粗曠的,他站在那裡如同一面牆,全身都散發出濃烈的男性荷爾蒙,林歆有種窒息眩暈的感覺。   他轉過頭望了望林歆,林歆不動聲息地閉上雙眼。他走過來拉了拉她身上輕微滑落的被子,然後轉身關門離去,直到聽到起床引擎聲響起,林歆才重新張開雙眼。現在應該不過是凌晨三點左右吧,林歆猜,她沒有起床,深秋的涼風弄得花園外的樹葉沙沙作響,晚風有種幽美的味道,她被弄得有股子醉意,安心地又睡了過去。   早上,是傭人叫醒她的,她說:「小姐,從今天起我負責照顧你,你叫我張嬸就好,現在是早上8點,你今天要去上課嗎?」   這個傭人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鄧霍廷想得實在周到。   「鄧先生呢?」 林歆問張嬸。   「什麼鄧先生?」張嬸疑惑地搖頭,「我不知道,有人吩咐我今早八點前要過來,我只負責打點這裡和照顧小姐你。」   正在發生的一切如幻似真,她是不是只是做了一場夢?   林歆走在校道上,秋高氣爽的天氣讓人乾燥,涼風吹過她的頸項惹得她雞皮疙瘩,她才有了真實感。   中午放學時,鄧霍廷給她一個電話:「你感覺還好?」   「好極了。」   「你去銀行開個私人戶口,然後把賬戶告訴我,我會定期轉帳過去。」鄧霍廷說。   「呵呵,好。」林歆吃吃地笑起來。   「你笑什麼?」鄧霍廷疑惑。   「沒有,我在想,人家不是留張什麼附屬卡或者現金給情婦的?」林歆說出心中天真的想法。   「你覺得我小器?」   「會有這種看法。」林歆半開玩笑。   鄧霍廷哈哈地笑起來,「你看太多小說和電視劇了,附屬卡的話,我隨時可以凍結你,你不是更沒安全感?至於給你現金,你以為我是個暴發戶,會帶那麼多現金在身?小姐,只有在你名下的東西才最可靠。而且,我保證我每月給你的錢,足以讓你揮霍。」   「是的,我不曾懷疑過你有這樣的能力。」   「你家裡的事,我會設法用個委婉的方式替你解決,你放心,你媽媽不會知道我們的事情。」鄧霍廷全都替林歆想到了。   錢真的了不起。   「我彷彿一夜間什麼都擁有了,」林歆說。   「你要付出代價的。」鄧霍廷語氣中帶點警告意味。   代價?情婦是種特殊的職業,她的對象是一個而不是一群,她對他可能會是依戀,而那種依戀是興許還跟感情尚沒有關係,反正大家各取所好,有錢就是林歆的夢想,有資本為什麼不去用?這個社會還有什麼感情?跟別人一兩年可以解決家人的問題,為自己找條好的後路,喲什麼不好?人一輩子圖什麼?就是享受,享受要有什麼條件?就是要有錢!林歆覺得並無所謂。   「這是我的私人號碼,你以後用這支手機用來跟我通話,只存我這個電話號碼,而且我希望你最好隨時處於待機狀態,你說好嗎?」   好,怎麼不好?不能不好吧?我已經是你的人,你說東我絕不敢偏移一度,林歆想。   鄧霍廷是要她隨傳隨到,那是她的本份。   「還有,我覺得你比較適合黑色的長髮,當然,這是我的個人意見。」   「是的,我也這麼認為。」她要討好他。   鄧霍廷呵呵地笑了幾聲,「好吧,那麼我有空再找你,歆歆。」   「好啊,那麼byebye,霍廷伯伯。」林歆甜甜回答。   「再見。」   現在是交易。剔除一切虛偽的包裝,一切都變得透明、簡單、清楚,不含任何曖昧,這是赤裸裸的誠實的交易。愛情不可信,感情不受支配,但這場逾越於感情之外的金錢的交易卻讓林歆感到出奇的安心。林歆發覺自己快無藥可救,她覺得自己對錢好像有了一種病態的渴望。   林歆走去本市最貴的沙龍把頭髮染黑回來。然後她開始逛街,她有了錢,她要花錢,她想試試做有錢人的滋味。她在街上看到一對情侶,男的長又矮又醜,女的模特身材卻是滿臉幸福,她觀察了他們很久。他們走到 Anna Sui 專櫃,女的看中一支香水,售貨員小姐說這要500多的,那男的一口氣買下,還買了其他的配套化妝品,這就一下子滿足了一個小女子虛榮心,她當然紅光滿面。所以林歆得出一個結論:有錢的男人很好,有錢得像鄧霍廷那樣的更是稀世珍品。   不同的是,鄧霍廷只是不能陪在她身邊。   林歆走去CHANEL的專櫃,她去看AQUALUMIeRE GLOSS這支頗貴的唇膏,林歆早想試試。那口紅珍珠般的光芒,猶如陽光反射在漣漪的水面上,它令她的的雙唇清透亮澤中帶著些許調皮,它是浪漫與幻夢的化身,讓人難以抗拒,去他的什麼高性價比化妝品,名貴的奢華品自然有它的價值,說是不值得的是因為根本沒有能力去擁有。   「小姐,請問你是要買的嗎?」精明的售貨員狐疑地看著這位在鏡子前發呆了很久的年輕女孩。   「買,當然要買,這支要,那支也要,還有粉餅。」林歆亂指。   「這樣合起來起碼要3千元以上。」那女人提醒,   「呵呵,才三千元這麼便宜,真是物美價廉啊。」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她掏出鼓鼓的錢包,這是她特地去買了一個長型的真皮錢包,這種款式的錢包讓林歆有貴婦人的感覺。她從賬戶裡提了五千元出來,全數塞進去,是的,她就是這麼庸俗,忍受了這麼多年的狗眼看人低,她明擺著在炫耀,她要把積壓這麼多年的怨氣都發洩出來!   王雯雯挽著一位相貌堂堂的年輕男生的手,此時出現在林歆視線之內。那男生看上去斯文有禮,他盯著林歆,朝她禮貌地微笑點頭,他彷彿看穿了林歆眼底裡閃著的對物質的慾望。不知為什麼,林歆竟然怕他發現自己剛剛到卑劣行為,她覺得心虛自卑。   「呵,怎麼這麼巧,林歆,一個人來這裡買東西?」王雯雯高高地揚起她不可一世傲慢的下巴,她望了望林歆手上的戰利品,不屑地說:「用鄧智晟的錢買的?用得好狠啊。怎麼他不陪你來?」   林歆不想理會她,敷衍地笑笑,然後點了兩下頭想要離去,那男生微笑著有禮地欠個身為林歆讓出了路。   林歆注意到他穿的是G2000的西裝,儘管不算名貴,但穿在他身上是很好看的,全身最名貴的莫過於那支omega手錶,林歆也辨別不出真假,他不過是和她同年紀的人,但有些人就是天生有種高貴的氣質,他並不需要刻意彰顯自己,馬上就把其他人比了下去。   這種男人怎麼會跟王雯雯那種女人一起,天下間的人莫非都是沒長眼睛的?林歆好笑,不過想想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批評別人,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墮落的女人?   林歆還是覺得不抵,她胡亂地買了一堆不想買的東西,購物慾讓她忘記不快,等她抱著一堆的嶄新的寶貝垃圾後,她總算可以忘記那個男人的眼神和笑容了。   林歆想回家看看母親,她決定先把這堆東西丟回別墅。抵達別墅時,她看到一輛黑色賓利停在大門外。   鄧霍廷來了?林歆感到喜悅。但車子沒停到車庫裡,他並不打算久留。   張嬸下午和深夜一般都不在,鄧霍廷專挑這種時候過來?   「霍廷伯伯,你來了。」林歆進入屋子,看到鄧霍廷坐在沙發上。   鄧霍廷微笑,對她招手:「過來,歆歆。」   林歆拋下手上的東西,坐到他的旁邊。   鄧霍廷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稍用力地把她拉近自己,他就像一個長輩,拍了拍她的肩膀親切地問候:「買了這麼多東西,不累?」   林歆搖頭,女人購物哪有累的說法?從來只聽過荷包裡的錢不夠。   「怎麼過來都不告訴我?」林歆問。   「我要開會,經過這裡,順便進來看看你在不在而已。」   林歆望著他,自然地在男人的臉上吻了他一下。   鄧霍廷笑笑,說道:「你今天愈發漂亮,我至喜歡長黑直髮的女子,很純真。」   「嗯,我也這樣認為,」林歆窩在他的懷裡,找到一股實在的安全感。   「乖,你真是一份香豔的甜點。」鄧霍廷自她腰間突然一捏,一路探上,來到了女人乳房的邊緣,沿著乳罩邊緣輕柔地描畫著曲線。   林歆叮嚀了幾聲,身體自然起了反應。   鄧霍廷面上的表情卻無變化,他看了看手錶,又放開了她,「我得動身了。」   林歆還在急急喘著氣,突然覺得一陣失落。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開口挽留。   臨走前,鄧霍廷對她說:「你喜歡什麼車子?去買一輛平時作代步吧。」   林歆詫異,「可我沒有駕駛執照。」   「我可以幫你弄個來,但你最好自己報讀個課程,好好學學。這兩天你看看你喜歡什麼款的車,告訴我吧。」鄧霍廷淡淡地說。   「是的,我知道了。」   鄧霍廷走了,永遠這樣的來去匆匆,讓林歆無法把握,永遠又猜不透他的想法。   是啊,她是他的甜點。情人的感覺是刺激的,是浪漫的。女人最是拒絕不了浪漫。但這一切總歸是偷偷摸摸的,在心理和道德上總是遊蕩在愛與痛的邊緣。   他們之間的交流,來的轟轟烈烈,去的也常常很快,以至於林歆常常來不及咀嚼,那個男人又消失了。   叮咚聲的門鈴響起,林歆原以為是鄧霍廷,笑面迎出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卻是鄧智晟,他面色發白,舌撟不下望著林歆。 第九章 冥冥之中   鄧智晟年輕俊朗的面孔扭曲著,雙眼透露出傷痛詫異。   他冷冷說:「竟然是真的。」   林歆板下面孔,「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我爸的物業,為什麼我不能在這裡?」鄧智晟說著私自闖入屋子。   「請走,這裡不歡迎你!」林歆下逐客令。   鄧智晟望了望沙發上林歆剛剛買來的那堆奢侈品,面色泛白得活像中毒一樣,「你要的就是這些?這間屋子?還是一大堆一大堆的鈔票?」   「與你無關。」林歆閉上眼睛,坐在沙發上扭轉頭。不是的,林歆知道不僅僅是這樣的,她選擇鄧霍廷,不單純是為了金錢。   「我以為我媽多心,我真不敢相信爸做這種事,對像還要是你!」鄧智晟悲憤,巴不得一切都是夢境。   鄧霍廷的妻子知道了?林歆侷促不安。   鄧智晟只覺得昏天黑地,他想怕是自己過了二十年的太過舒適安逸生活,今天上天是要懲罰他了,為人有度作風正面的父親身邊突然有了一位情人,那名情人居然還要是他迷戀過的女子?呵,他疑心自己受到詛咒。現在是不是要跟眼前這位昔日的夢幻女郎理論,請她還他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鄧智晟看著林歆美麗的臉,頹敗而平靜地說:「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現在是狐狸精,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他有點不相信自己能說出這種話。   「但是我認識他時,」林歆用清晰冷靜的聲音說,「他在我眼中只是一個純粹的男人,他不是任何人的丈夫。」   鄧智晟震驚,他不相信林歆說出這樣的話,以往林歆最多只是愛財,現在她簡直跳脫了正規,他那一直冷若冰霜的女郎居然做出這些瘋狂的行為。   只是鄧智晟根本不清楚,林歆本來就不是個循規蹈矩的女人。   「你別跟我說你真的愛他!男女之間除了愛情,除了性,更有責任,道德,有社會秩序,不要以愛為借口,玷污愛這個字!」   命中注定的相逢,林歆,命中注定的,你難道還不相信命運?你結識了鄧霍廷,就是為了要走到這一步,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的,鄧霍廷給你一切已經讓你很滿足,受他兒子的一點辱罵你又不會掉半點肉,無所謂的。   「呵呵,現在的女人思想真開放啊,胡亂有點姿色,就能做西宮娘娘,不過別忘記了還有個正宮的,我就權當我爸嫖娼了,起碼比外面的小姐乾淨多,不用擔心染上什麼髒病帶回家。」   幼稚,鄧智晟就像是一個發脾氣的小孩子。   「你算什麼呢,不過是男人藉著你愛的名義,解決一下生理問題而已,等你吸引不了他的時候,他自然會回到老婆身邊。」   不是的,鄧霍廷從來沒說過愛這個字,鄧智晟不瞭解自己的父親。不過該罵夠了吧?   林歆冷笑幾聲,「罵完了吧?洩憤了沒?我可以說幾句嗎?」 她蒼白地笑,不知道笑些什麼,「我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也知道女人何苦為難女人的道理。我是第三者,做第三者的女人,首先已經是為難了人家的妻兒,難道我打了別人左臉,別人還要把右臉伸過來給我打不成?我讓你們難受了,我就有心理準備讓你們數落,我不求你們理解,我不會厚顏無恥得說這是愛,我不會佔盡天下便宜!」   鄧智晟疾步走到林歆面前,揚起右手的手掌,他火氣攻心,他想打她,林歆閉上雙眼。   但當他望著林歆那動人心魄眉目,他停在半空中的手臂無力地落下了,他跌坐在真皮沙發上,他苦笑,眼冒金星。   林歆睜開眼睛,看到身旁的男人臉色忽綠忽白,她知道鄧智晟煙酒過多,一向胃肝都不好。她面露關切之色,「你是不是不舒服?這裡有牛奶,我替你去熱杯。」   林歆站起來時,鄧智晟拉住她的手,把臉放在她的手掌裡,「你倒是還記得我的毛病。林歆,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   他就像一個孩子般抽泣起來,鄧智晟受過的挫折和遭遇太少了,一些十分微小的事情就能擊潰或者感動他,他要成長。林歆想,又或者是自己嘗試太多生活的艱辛,太過消極世故了?   鄧智晟恢復過來後,他腳步虛浮轉頭走了,臨走時還喃喃說到:「林歆,為什麼是你……」   林歆回家找母親。   從宮殿一樣的別墅回到那殘舊的家裡,她見林少英邋裡邋遢地踩著腳踏車回來,然後在一個油煙充溢的,瓷磚粘膩的廚房裡,艱難地轉身去煎一個雞蛋加青瓜,她通過狹小的走廊,兩個手就能捧全今晚的飯菜──兩碗白飯和一碟青瓜炒雞蛋。   飯菜做得隨便,吃的更隨便,兩母女一聲不吭地吃過飯。飯後李玉玲又登門造訪。   林歆則到廚房負責洗碗。她發覺洗潔精沒了,便扭頭喊:「媽,還有洗潔精麼?」   林少英在廳裡懶得回頭,「你加點水混和進去又能多洗好幾次了,別浪費!」   李玉玲則是好笑地看著她,嘴角一絲鄙夷,像是覺得這樣子小家寒酸的家庭十分可笑。   家貧萬事難啊。林歆歎一口氣,問題是這支洗潔精不知已加水進去多少次了,怪不得家裡的碗筷恁地油膩。   鄧霍廷答應過她會幫她解決家裡的問題,不知他要怎麼做呢?   一個穿著厚棉襖的孩童跑來看了看她,一臉嫌棄,又跑到李玉玲身邊說:「媽媽,這裡好髒好臭,我們快走好不好?」   那孩子一出聲,林少英當下羞的無地自容,那李玉玲聽到後也覺得不好意思,唯有往自己兒子屁股裝模作樣地甩了一下:「你這化骨龍!再亂說再調皮,我回家打死你!」   童言無忌,那孩子說的都是真話,林歆苦笑。   李玉玲見弄得氣氛尷尬非常,便借口有事回家,臨走前還不忘念叨讓林少英盡快考慮答應與宋日發的婚事。   門一關,林少英就黑臉道:「真是沒教養的孩子,不知李玉玲怎麼教小孩的。」   林歆見外人走了才說:「媽,家裡真的還挺髒的,難道就窮的這麼厲害,連一支洗潔精的買不起。」   「懂什麼,有錢不如買點化妝品。」林少英煩厭應答,她是懶,生活壓逼得她連基本的整潔自理都不想顧及了。她的脾氣一日比一日壞。   「李玉玲來做什麼?」   「她啊,除了替宋日發來扯紅線,她還來做什麼?不知她要是成功了,那封紅包有多大哩!」林少英口氣刻薄,以前林歆就聽林少英說,她與那李玉玲是如何如何的深交,如何地情同姐妹,一牽涉到金錢就馬上翻臉不認。   「媽,倒是你,要是真沒心就直接了當拒絕那個宋日發,人家也就不會上門來煩你了。」   「喲,看你說得多瀟灑,我還不是為了你才先巴著那個五短三粗的?」林少英悻悻地道。   林少英這樣說,其要旨都是為了表現自己魅力非凡,想不引人注目都難,她不甘心自己就只得這樣的選擇。女人,不論老幼,大多以為自己才是人間絕色,先生們自當爭相獻媚,喜歡將一些長得不堪的男人貶得一無是處,以顯自己高人一等。   林歆給她一個微笑,這種話她已聽慣聽熟,只當耳邊風,為了她,學費是林歆自己向銀行借貸的,平時生活費也是靠自己兼職和取悅一些男生得來的,林少英再婚對象是誰,又與林歆何干?   這時電話響起,林歆回自己房間看起梁韻樂留給她的琴譜,林少英歡天喜地不知在興奮什麼,兩分鐘後,林少英!!!地跑入來對林歆說:「嘖嘖,寶貝,事情有轉機。」   「嗯?」林歆側頭表示疑問。   「鄧霍廷要約會我吃飯。」   林歆一怔,隔很久,她才說:「啊,約會你一個?」   林少英吶吶地說:「看你笨的,約會當然是兩個人的了,難不成還要叫上你?」   林歆越來越納悶。   赴約那夜,林少英拉起林歆替自己裝扮。她居然捨得掏錢買一條新裙子,玫紅色的,頓時年輕了幾歲。她拉著林歆在那裡問:「怎樣?好看不?我挑的時候就覺得肯定好看。」   林歆似笑非笑地說:「當然好看,你出去人家都要說我們是兩姐妹了。」   林少英心情極好,對著鏡往前站,自言自語地說:「可惜有了白頭髮,來,幫我把白頭髮拔掉。」   林歆不吭聲,幫林少英一根根拔起來。   「車子快來了,快,快,現在我還不敢遲到呢?」林少英一個勁地催促。   林歆想起鄧霍廷說過甘心為值得的女性等待,不禁又抿嘴一笑。   林少英慌慌忙忙穿起高跟鞋,:「還在笑,雖然人家不是要見你,你做女兒的也該替母親緊張一點。」   「是是,對不起。」林歆應道。   又是那輛888尾的寶馬7系來接人,司機有禮貌地請林少英上車,林少英早沒了方才慌忙的樣子,上車時,又換上了慢條斯理,溫柔矜持的模樣。 第十章 夜色曖昧   林少英晚上11點才回到家,她喝了點酒故面上有兩抹散不去的紅暈,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林歆知道鄧霍廷答應過她的事做到了。   她過去問她:「今晚很開心?」   林少英喜眉笑眼,不斷點頭:「是的,是的。」似是陶醉在愛河般的姿態。   「他真是紳士,」林少英仿若在描述愛郎,「他很大方,簡直是雪中送炭,歆歆,他要幫助我們。」   「怎麼個幫助法?」林歆裝作十分驚奇。   「他說要替我們頂起那筆債務,還讓我從他的幾個樓盤裡挑個喜歡的單位,搬到那裡去,說是反正也是空出來的。他這樣替我解決燃眉之急,我真不知怎麼報答他好。」   「那太好了。」林歆對鄧霍廷的安排很滿意。   「你說我大半生人跟你那個沒用的爸那麼久,受苦也受夠了,鄧霍廷簡直是上天派來的貴人。」   林歆不出聲,她對林少英面上浮現的愛意感到不安。   「你說他無端怎會對我這麼好,難道真是看在宋日發份上麼?我是女人我自有那個心眼。」林少英吁出一口氣,「沒想到會讓我碰到他,謝天謝地。跟著這種男人,即使是沒個名份也是值得的。」   看來媽媽真的是誤會了,林歆哭笑不是,鄧霍廷這麼有辦法,這個局面還是留待以後再算吧,林歆想,千金難買笑,難得看到媽媽如此開心。   她記得,以前還很小很小的時候,林少英至喜歡帶她到單位,同事都誇她漂亮乖巧,林少英聽到笑得是蜜一樣的甜。那時候兩母女是十分親密的,林少英不捨得她做家務,每天早早起來就幫林歆梳各種不同花式的小辮子,她則每晚幫林少英錘錘背,那些日子林歆沒忘,只是已經一去不復返,到底是什麼改變了這份親情?   晚上鄧霍廷和她通了一通電話。   「我媽很開心,謝謝你的悉心安排。」   「呵呵,我也不是白白幫忙的。」鄧霍廷意有所指。   林歆想要說起母親的事來,又不敢說。以前和鄧霍廷沒這種關係時,林歆倒也不曉得客氣,現在不同了,她識趣,不該說不應多說的。   鄧霍廷心眼精明,他見林歆不語,便問到:「你是不是怕應付我?你不必害怕,我不會吃人,不用擔心。」   林歆見鄧霍廷幽默,忍俊不禁,「是,你為人不夠隨和。」   「是我的錯。」   林歆又笑。   「你笑就好,我想像到你的笑容,十分好看,我知道你喜歡笑。」   「謝謝你,霍廷伯伯。」   「對了,明天我派人過去,帶你去車行相部車子。」   「這麼快?」林歆訝異。   「你會享受駕駛的樂趣。」   鄧霍廷從不多言,他會幫林歆決斷很多事情,這對從小就沒有父親陪著身邊,跟母親相依為命的林歆來說,鄧霍廷為她提供了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胸膛,足夠的安全和包容力。   第二天早上,鄧霍廷派來他的男秘書,他的專屬秘書是用男的,這個男人要多體面有多體面。   秘書極為有禮地帶林歆去各大4S店,耐性地守在門外讓林歆慢慢挑。   林歆今天刻意挑了一套PORTS的職業套裝,挽一個DIOR的包包,黑白為主調的套裙,絲綢、雪紡等柔美細膩的面料讓她看起來更加優雅成熟,她今天是來買車的,就要有一副准車主的模樣。   在標緻4S店裡,一位英俊斯文的年輕男子迎了上來,有禮貌地說:「請問我有什麼能幫助你嗎?」   「我想看看車子,你能給我介紹一下嗎?」林歆心虛,她這副樣子會顯得很外行嗎?   年輕的男人笑了一聲,溫柔地說道:「林小姐,你還記不記得我?」   林歆這才留意起眼前的男子,分外眼熟。   「你是那天跟王雯雯一起的……?」林歆沒想到在這裡再遇見他。   「是的,我叫黃兆棠,林小姐可以直接稱呼我做Carter。」他雙眼似能看穿一切。   不知為什麼,林歆對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她總覺得在他面前有自卑感,她會緊張不安,心跳失措。如果說這是墜入愛河的感覺,林歆打死也不肯承認。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不相信這種騙人的童話。   林歆跟著黃兆棠,從側面專注的看著他,聽他的講解,他對汽車知識十分熟悉。   林歆看中了一輛敞蓬小轎跑,嬌小可愛的外形十分討好。   黃兆棠介紹道:「這是波爾多紅標緻206,它擁有折疊的硬頂,想拉風的時候你就收起硬頂,你的回頭率絕對是200%,熱或下雨時你就可以放開硬頂,十分實用,買它的有80%可能是美女司機,但是它常被人列作「二奶」車。」   「二奶」兩字聽在林歆耳裡是諷刺到極點,他面上的笑容讓林歆覺得窘迫。他彷彿在不屑林歆,這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林歆臉色一變,面對黃兆棠,她竟然想要慌忙逃脫,在這人面前她失去了往日冷靜的常態。「不好意思,我有事想先離開。」   黃兆棠詫異,馬上挽留:「林小姐,是不是我做錯什麼?我向你道歉。」   林歆只是自己心裡有鬼,「你沒有做錯什麼,你道什麼歉?我真的有事,再見。」   林歆幾乎是狼狽離開,她讓秘書幫忙下訂了那輛車子。   不,林歆,你不會再見他,這個Carter不好接近也不好放棄,就算你真的心動,打死也是不能承認的。   林歆在認識黃兆棠3個小時後,下定了決心要再次忘記這個男人。   不知不覺天氣開始回暖,林少英一家搬遷到一個園林小區100來平方的漂亮洋房裡。林歆開始學車,那輛紅色的「二奶車」一直停靠在別墅的車庫裡。鄧霍廷來找過她兩次,都是吃過晚飯就離開。梁韻樂和她通過幾次電話,每次都是說一些沒營養的話題,例如哪個牌子的香水好用,怎樣辨別GUCCI的真假等等,說到後來林歆已無興趣再打給她。偶爾她會到Club找Bill聊聊天,日子過得像公主一般舒適,可是身邊的朋友卻益發少了。   那一夜林歆穿了一件金色絲皺的露肩連衣裙,在酒吧的燈光下看去,與肉色的皮膚混合在一起,性感得好像沒穿衣服,金光閃閃的同她臉頰一般晶瑩。   Bill輕輕說:「我請美麗的林歆小姐喝一杯。」   林歆微笑,那笑容看上去似是深宮怨婦。   Bill說:「你的笑容太難看。」   林歆頷首,她寂寞,「不知為什麼,最近越覺空虛,我明明什麼都不缺。」   「你看你,全身上下的行頭,最時款最名貴集於一身的女人,就像女王,人們只敢往上仰望你。」Bill邊擦著酒杯邊說。   林歆牽牽嘴角訕笑起來,「就你還會挖苦我,我心中實在難過。」   Bill說:儘管我不知你最近生活為何突變,但是林歆,你今年不到22歲是不是?別浪費你的大好青春。」   林歆一怔,他說得對,她摸摸自己的面孔,一身貴氣的裝扮,完全不像一個少女,她最近多久沒發自內心地笑過了?   那一個晚上,黃兆棠再度出現了,在林歆寂寞的時候,他剛好出現。這個男子,走在大街上的絕對是一個標準的文質彬彬的城市公民。向外微凸的下巴,留了一點山羊鬍子,極具男性魅力,看起來一副「破釜沈舟」的樣子。一米八的個頭,穿一件米色格仔襯衣,樣式雖然平常平凡,質地卻很好,套在他身上就顯出不平常來。寬寬的雙肩,佈滿肌肉的胳膊,增添了那件襯衣的挺拔,他甩動的兩手瀟灑而又自信。他看她的時候略微瞇縫著雙眼,這使眉宇間流露出不可懷疑的成熟。另外,他的氣色很好,皮膚微黑,是那種健康耐看的膚色。   視線往下移,啊,是窄小髖部和肌肉發達的雙腿,還有那包裹在灰色休閒褲下肯定是碩大的陰莖,林歆望著他,肯定是酒醉了,她竟覺心醉。   「林歆,我們又見面了。」這次他竟然直接稱呼他的名字。   好個汽車銷售員,憑什麼如此無禮?林歆扭頭不理,拿起酒杯,卻感到自己的手被按住,黃兆棠笑盈盈地握起她冰涼的手,很具誘惑地放到他的唇邊。   Bill見狀插入說道:「先生,那邊有空位,你現在坐的位置有人留座。」   黃兆棠說:「不不,我很快就會與這位小姐離開。」   說著他站起來,一雙手突然伸出來,先在林歆腰際環繞一圈,然後把林歆舉起來,林歆頭暈暈地抱住那雙手的主人,高聲大叫,然後他們一路旋轉至舞池,林歆和他就這樣哈哈哈地又荒唐又瘋狂地笑起來。   林歆不知怎的就跟了他出了酒吧,在有點冷的春天空氣裡,黃兆棠拉著林歆一起大聲地叫著,在人跡罕見的深夜街道上奔跑著,時而又從後抱起林歆,粗粗的鬍子摩擦著她的敏感的脖子,這種觸感讓她有了真實的感覺,讓林歆覺得自己還不至於對一切全然麻木。 第十一章 一夜迷情   深夜都市只有零星的霓虹燈閃耀,白晝暈暈欲睡的大腦卻在夜裡異常的清醒,林歆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把自己的價值掩飾得很好。他眼裡沒有那股強烈的物質慾望,他好像也沒有不滿足,他什麼都有,和她不一樣,林歆覺得自己背後一定閃著狼一樣的物質渴望,他的灑脫她永遠都學不來。他明明只是個汽車銷售員,為什麼卻擁有如此清澈的眼神?   黃兆棠盯著林歆的眼睛看了很久,他好像明白林歆心裡掙扎的一切。   他無憂無慮的樣子讓她又羨慕又生氣,她千絲萬縷的愁絲讓他又好奇又著迷。   黃兆棠突然說「你今晚就別回去了,找個地方怎麼樣?」   林歆詭秘的笑笑,「一夜?可別愛上我啊。」   「有什麼要求?」 他氣定神閒。   「五星以上,還要五星級的服務。」   「沒問題。」 他笑出聲來,他對她的要求統統都沒有意見。   林歆想起了美國的連續劇《慾望都市》,不得不承認她對感情有點麻木,在她的觀念裡,性和愛也是可以徹底分開的!她不會輕易愛上任何人!   理性嗎,還是隨性呢?   鄧霍廷多久才見她一次呢?他好像已經把她打進冷宮。今晚她的身體就是莫名的產生了一種類似嗎啡的元素,所以她很想找一個男人,做一次機械的活塞運動。    開好房間,一進門,黃兆棠就熟練把門關好,摟住林歆,吻在她裸露的一側肩膀上。他掀起她的裙葉,抬起她一條修長的大腿橫在他的腰上,溫熱的男性大掌直接按揉在女人翹軟的臀部上。男人不停用鬍子輕刮她的耳背,林歆不禁顫抖了好幾次。   他們挪動著來到床邊。   「有沒有病啊?」林歆逗他。   「這間酒店有安全設施。」他熟練朝衛生間放有安全套的方向瞧了一下。   「原來是慣犯。」林歆輕笑。   倒下去,床很軟。   林歆仰起頭來,看見酒店那薄如紗的落地窗簾,室內昏暗的燈發出暖黃的光,空氣中還瀰漫著淡淡的酒店消毒水氣味,從落地窗虛浮的反射中,她看見男人正一顆顆地為她連衣裙前的金屬衣扣。   「喝高了吧?臉都紅了」男人望著林歆泛紅的臉龐,動作不急不徐,惹得人心癢難耐。   林歆感覺整個身軀像一簇火焰在燒,她知道潛藏於深深海底的靈魂在隨時面臨上升或淪落。「喝醉了就好!一切一切的煩惱就不見了。」她微笑著一邊自語一邊把眼光從影像移到男人身上,他雙膝跪在柔軟的床墊,胸口因喘氣起起伏伏。   林歆豐盈的雙乳隨著鈕扣的解開,一片片雪白風光逐漸顯露出來,他的一雙眼更是盯著雙手所到之處不放。   林歆但笑不語,伸出纖纖柔夷,輕抹過他帶胡之的下巴,又撩起他的下顎,看著他半闔著的充滿情慾的雙眼。他俯身下來,想要獲取她的香吻,要親未親之際,林歆卻幡然扭頭避開。   「小魔女,這樣逗我。」   「呵呵……」聽見他懊惱的聲音,林歆笑出聲來,但隨即他用一雙大掌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她頭顱抓緊,吻住了她的唇。   唇舌間唾液交融,男人咬住女人的舌頭,似欲吞食般吸吮咬舔。然後不斷往下,輕咬她的下巴,顯示出對她「激情的進攻」。   林歆則像滑溜溜的像一隻頑皮的小花貓鑽進他的胸膛,急忙扒開他的襯衣,然後用舌頭舔起他的小乳頭。    「噢……真調皮。」黃兆棠被引得舒服得呻吟一聲,雙手不夠,他動用起雙腳,把林歆緊緊的盤住,這會小女人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他探囊取物般將一隻魔爪伸向她的胸前,鈕扣已經解盡,他輕而易一下就剝開裙子,女性的白滑上身曝露出來,他不急著扯掉裙子,而是先解開胸罩,然後拿起鬆開的布料覆在女人豐嫩的乳房上,輕柔的摩擦著,甚至用來撩撥她的乳頭,林歆敏立刻有了熱情的反應,在他手中娉婷綻放,乳頭硬凸無比。   「嗯……」那種不同於皮膚的綿密觸感,布料又涼又滑的觸覺,碰觸著最嬌嫩的肌膚,又是在男人技巧的操弄下,她整個身子骨酥軟下來。   林歆邊享受他的愛撫,同時也繼續吸吮男人的乳頭,男人不時傳來陣陣的喘息聲,非常享受她的舔舐。   男人手上的力道加大,撫摸也轉換為揉捏。故意用下體最熾熱最堅硬的物體,頂撞她的下體,這是明顯不過的危險性暗示。   「你的看起來總是不太開心,有心事可以跟我講。」黃兆棠想要瞭解眼前女人的心理。   「不是一夜?何必知道這麼多?」林歆魅惑一笑,然後把纖手移到男人下體,直攻上男性碩大。是的,這是個遊戲,徹徹底底……這個男人,明天太陽一出,就會各自歸去。   「噢,小妖精,你惹的我慾火焚身,你可要付出代價啊!」說罷他一下解開腰間的皮帶,脫掉褲子。   林歆嗤一聲,「哦,有人水漫莖山了?」林歆很喜歡挑逗眼前的男人,她只與鄧霍廷有過一次肉體關係,而且還是在驚慌害怕的情況下。   「小妖精,等會待我收了你,一定把你壓在我身下,做我的性奴。」男人已全身赤裸,重新跪上床,直挺的硬碩跳晃了好幾下。   「嘖嘖,好齷齪的念頭啊!」看著男人那裡,林歆體內的愛液不覺開始湧出,一股熱液湧到花徑,下腹一陣刺激的酸疼。   黃兆棠邪笑,「我齷齪,還是有人迫不及待呢。」直接突襲女性的私處,摸到了那裡的一片潮濕沼澤,「這裡看來很香甜可口。」   「想不想試試?」林歆妖媚地說,她覺得自己今晚太大膽了,居然邀請男人做這種事,她在鄧霍廷面前敢嗎?她從來只聽他的,不敢有異議。   黃兆棠一隻手撥開女人的內褲,覆上她私密部分,撫弄起上頭的細毛。   林歆下一陣緊縮,萬分期待。還來不及反應,黃兆棠已經掰開她的雙腿,把頭埋進兩腿間,舌尖落在她的陰唇上,一道電流通過她的花穴流向四肢,擊潰了林歆的理智,多久沒有這種快感了!   她半抬著上身,清楚的看見他的舌尖在她的下體舔舐著,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可是由私處傳來的快感是不能忽略的尖銳。男人的舌尖來回的在整個私處上游移,時而含住那凸起的小蒂含弄著,林歆身體不由自主的顫動,就連喉嚨也反射性的發出輕淺的喘息聲,「啊…嗯…」   女人的呻吟是最好的催情藥,男人有了鼓勵,吸啜的動作更大,整個嘴唇覆蓋在陰唇上親吻,舌頭甚至伸入穴道內,沿著道壁恣意的舔弄。   「啊……啊……」從未有過的異樣感受在穴道深處激盪,林歆雙腿不受控制的亂顫,她閉上雙眼,享受著黃兆棠給予的刺激。   男人舌頭律動的速度愈來越快,她感覺整個人就像坐雲霄飛車一樣,她貪婪的享受他的舔舐,以前無論是和誰都沒有這種刺激感,唯獨和眼前的男人卻不通,難道他特別不同?但是那又如何,他仍然不會是你的男人,林歆,你不該貪圖這一點享受。   快感化作一波波的潮水從女人的私處不斷湧出,整個房間都聽到嘖嘖的水聲,黃兆棠在吸飲她的淫水。   「啊……」她的身體震顫,聲音都跟著顫動。   突然下體一股熱泉噴發了出來,一道強烈的水柱噴薄而出,穴內強烈的收縮著、抽搐著。   林歆第一次潮吹。   黃兆棠一臉滿足的笑著,還伸出舌頭把沾在嘴唇附近的愛液舔進嘴裡。他從來不肯為女人做這種事,林歆是第一個。   然後男人以迅雷之姿把身子往前用力一挺,男性的碩大伏在毛茸茸的花穴外。   「叫我的Carter,林歆。」他說道。   經他這麼一衝撞,林歆半醒過來,「Cartet?????」 她心底由然升起一股恐懼,身體打起寒顫,她就要背叛鄧霍廷了。   「我要你。」男人宣告完畢,快速的抓住她的兩條腿,橫在他的腰際。   你要背叛了嗎?   林歆突然想要再考慮清楚,她突然劇烈反抗,沿著床沿的支撐,想要推開他。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想耍什麼花招?」黃兆棠拉住林歆雙腿,撐高她臀部,忽然往下一沈,一個堅硬灼熱的物體,噗哧一聲便捅進女人的身體裡。   「啊!」男女同時發出驚呼。   已經沒得回頭了,林歆,怕什麼,鄧霍廷從沒要求你為她守身,而且,你不說,他不說,天下間沒有其他人知道。   「好舒服。」黃兆棠微笑的看著她,一臉的喜悅。   說服了自己,林歆享受地閉上雙眼,反正這一切只是夢,明天就當夢醒。   「別忘了安全措施。」林歆沒有忘記。   「遵命。」黃兆棠說著,摟緊了她,架開她的雙腿,把她整個人掛在自己身上,抱起她,快步的往衛生間移動。   「噢……」要命!他的快速移動,任男性在她的穴裡上上下下的插動著,一再的刺激敏感的花心,林歆抑制不住的呻吟,「噢……你走慢點,我受不了。」   「呵呵,」他邪笑,「馬上就到了。」   他把林歆輕放在琉璃台上,「哎喲,只有兩個。」他無辜地說著。   林歆有氣無力白了他一眼,只感到虛脫。    「先用著吧,不夠打電話給服務台。」黃兆棠一臉認真。   林歆想,看來今晚自己真的遭遇色狼了。   黃兆棠依依不捨地又在她體內挺動了兩下,然後退出了他的碩大。   「幫我好不好」他故意擺弄了兩下巨大。   林歆面紅地別開面,「你去死吧,淫賊。」她總是覺得自己鬥不過他,常被他取笑。   他又低笑了兩聲,快速帶上安全套後重新頂進。    「那我來了。」說著他順勢往前一挺,火辣辣的男性頓時塞滿了緊窒的空間。    「噢……」兩人同時發出了讚歎的呻吟。   暈眩中林歆輕輕閉起眼睛,世界突然漆黑一片。男人溫柔的嘴唇,溫暖的手指還有頭腦裡零碎的記憶,模糊的幻覺刺痛了林歆滿眼淚水。   林歆相信自已身上一直隱藏著一股邪念和渴望,當生活被一片空白填塞,她開始渴望那些能牽動神經,讓內心忐忑起來的東西。   經歷過無數的生活艱辛,她以為自己已經領悟不少真理,看透了人事間的種種態度,以為已經練就了無堅不摧的軀體!她本想讓自己隨波駐留,就這樣按人生規劃一步一步的度過,卻仍然按耐不住心中的慾火.以為這是次麻木的活塞運動,可是,卻製造出了些許感動.... 第十二章 望眼欲穿   天朦朦亮的時候,林歆醒來。   她一向睡不深,她從小擺脫不了這個毛病。   她起來進衛生間洗了個澡,嘩嘩嘩的熱水流打在自己的肌膚上,頭腦澄清得像刷洗過似的,她感到自己昨夜的煩惱像夢一樣。   現實還是在繼續。   出來準備穿衣服時,黃兆棠站在門外等她,他一把抱住林歆,雙手游移,開始摸她柔軟的胸脯,然後是一串長吻。   林歆沒有迎合他,因為她跟自己說好了天亮就要分手的。可是她卻很快來了感覺。   早晨的情慾更加旺盛,林歆又與他做了兩次,連連獲得高潮,黃兆棠也越來越興奮,他抱緊林歆不讓她離開。   林歆漠然地推開他,「我們說好了的,不能反悔。」   黃兆棠挫敗地鬆開雙手舉手投降,望著女人無情地起來穿衣。   林歆利落地穿好胸罩和內褲,姣好的身材在男人面前妖嬈地擺動,看得黃兆棠情慾翻滾,能看不能吃可不好受,他下身脹痛得要命,無奈也只好穿起衣服。   一對男女若無其事地各自穿戴,典型的都市男女的速食模式。   「能不能給我打電話?」黃兆棠套好外衣後問她。真是個帥哥。   林歆搖搖頭,毫無留戀,拿起手袋她就要離開。   黃兆棠急急上前從後抱住她:「你真是個美人,我好久沒有這樣的激情了,難道我們就不能偶爾聯絡,做個朋友?」   林歆淡淡笑道:「別肉麻了,我已經敬告閣下可別愛上我。再說你不像是會缺女人的男人啊。」   黃兆棠莞爾一笑,那笑容帶有彷彿帶有一絲嘲諷,一絲冷漠,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林歆。他屋內地吻了一下林歆的手背,他本想吻林歆的唇,但是林歆拒絕了他。   「為什麼?」黃兆棠不解。   「留給你的女人,我們點到即止。」林歆笑笑說,她亦說不出原因,昨晚只是逢場作戲,雖然他昨晚已吻遍她的全身,還給了她那個地方最最溫柔的吻,但她始終不想再讓他吻她的唇,這樣牽扯下去對誰都沒好處。而且他的女人太多了,她不能跟她們一樣。她要的只是在激情的那一瞬間,回味到臨時愛情的淒涼。   黃兆棠一直跟著她到酒店樓下,他執意要送她回去。   林歆扭頭嫣然一笑,「Carter哥哥,玩遊戲要遵守遊戲規則哦,後會無期。」說完她給了黃兆棠一個飛吻,揚手招了台計程車便絕塵而去。   黃兆棠站在路邊,一直看著她。他從來未有過這般強烈的失落感和不真實感,那樣美妙的一個昨晚,那樣迷惑人心的一個女郎,彷彿全是幻象。   維C是多吃多漂亮,但如果跟蝦混在一起,就是巨毒無比的砒霜,足以斃命。一夜情這種東西是怡情還是傷神,關鍵在於和你演對手戲的人是誰。高矮胖瘦不是重點,只有一條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定律:離自己越遠越好,和他關係斷得越乾淨越好。   林歆覺得一夜過後保持陌生,永遠沈浸在「相見不如懷念」的安全氛圍裡最好。昨晚她一個失足勾搭上王雯雯的男人,已經是個錯誤,再繼續下去黃兆棠是隨時可能由量變走向質變的危險人物。她還有鄧霍廷要面對,沒人能夠破壞現在她的安穩生活。   早上7點10分,林歆回到別墅裡,她躺在那張巨大的自動按摩座椅上,播起鄧麗君的老歌,那是她在影碟機的旁的CD架上找到的,她跟著音樂哼起調子:「……你說過兩天來看我,一等就是一年多,三百六十五個日子不好過,你心裡根本沒有我,把我的愛情還給我……」   唱到情動處竟然黯然神傷起來,然後直笑自己:林歆你不過才20多歲的青春少女,怎麼就一副怨婦心態呢。原來昨晚後,只是空虛過後更深層的空虛而已。   門鎖響起,有人開門,林歆有第六感,會是鄧霍廷。   果然是鄧霍廷。   林歆聽見自己的砰砰的心跳聲。鄧霍廷臉上很自然地洋溢出祥和的笑容,眼神充滿著智慧。他分明把一粒奇妙的種子悄悄植進林歆的心田,慢慢地在生根發芽。   林歆站起來叫了一聲:「霍廷伯伯。」   鄧霍廷衝著她笑,然後慢慢踱步到她身邊,「來,歆歆,繼續坐這裡。」他坐到按摩椅上,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林歆小心翼翼地就著重量坐下來,鄧霍廷倒是一手按住她的要,讓她整個人跌進他懷裡。   「為什麼這麼早過來,又不告訴我?」   鄧霍廷撫撫她的背,「突然想見見你。」   鄧霍廷就是這樣,心思紛繁複雜的男人。   「在唱歌?你也喜歡聽這些舊歌?」他問林。   林歆點頭,「喜歡,這些經典曲子特別耐聽。」   鄧霍廷笑笑,「我以為年輕人都聽流行歌。」   「流行歌我也會,可是這些歌我也愛唱,以前常常聽媽媽唱。」   「可以唱給我聽嗎?」   「當然可以,你點唱吧。」   「就唱你拿手的。」   「好好,客觀坐在這裡,喝點清茶,小女馬上來一支。」   林歆站起來,姿勢一擺,翹起蘭花指就唱,「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   淚灑相思帶,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   鄧霍廷微笑地聽著,他盯著林歆,一言不發,他是看透了林歆的心思的。不一會兒他也拉著嗓門加入,「人生能得幾回醉,不歡更何待……」,嘶啞的破鑼男性聲線聽起來說不上悅耳,但也是別有一番滄桑滋味。   一曲畢後兩人都拍起掌來,鄧霍廷說:「你天生有副歌姬的好嗓子。」   「可不是麼」林歆說,「以前小學的老師也這麼說。」   「你喜歡唱歌?」   「嗯,還喜歡彈琴,畫畫,」林歆說說,然後輕皺眉頭感歎,「可惜要學好這些都不是我那種家庭能負擔的。」   「現在也能學。」   「太遲了,哪有二十多歲才開始學藝術的?」   「有心不怕遲,我去幫安排兩個老師教你聲樂和畫畫吧。」   林歆驚喜地望住鄧霍廷,他的胸膛非常寬大,好像平展的曠野,舒廣野蠻,似乎還雜草叢生,她覺得自己是匹不安份的狼,黃兆棠則是另一匹能夠陪她馳俜的野狼,但鄧霍廷卻是為她提供了寬廣的草原,讓她盡情奔跑。她想這種男人正符合了她的胃口,不然為什麼她會為他著迷?她恨不得一頭就栽過去,融進去,生生世世都在那裡纏綿!   鄧霍廷凝視著林歆,雙眼有了醉意,那是情慾的迷醉,他說:「來,歆歆,坐回這裡。」   林歆聽慣了他的命令,身體不由自主就坐到他指定的位置。屁股還沒碰到男人的大腿,他的身子就如猛虎撲食般向她直撲過來,生生地把她壓在他強悍的身子底下。林歆被震懾得動彈不得,面對著這樣的鄧霍廷,總是又怕又期待。   她喜歡這樣的男人,喜歡他的野性,喜歡他的壯闊,喜歡他的強壯,喜歡他的金錢。   他剝她的衣服如同剝筍,從外衣到內衣一下子就剝個乾淨。他來回遊走的手巨大而粗糙,忽冷又忽熱,折磨得她死去活來。他又會在突然間猛然使盡全力,把她身上最關鍵部位的衣服撕裂,然後用力劈開她的雙腿,要讓男性的碩大進入她的身體。   林歆怕昨晚的荒唐留下了她沒為意的痕跡,她慌得雙手抵著他的胸膛,表示出推拒的意思。   鄧霍廷瞇眼沈聲命令,「放開!你不聽話?」   僅僅是一個眼色,林歆就噤若寒蟬,雙手震顫著鬆開。   他伸手解開他的褲頭,將早已勃起的那活兒釋放出來,抬起她的大腿,連內褲都不脫,直接撥開了就把火熱直接戳進乾澀的小穴裡。   「啊……痛!」林歆眼角泛出淚花。但她不敢忤逆,身體百分百迎合著鄧霍廷。   林歆已經光著身子,鄧霍廷卻仍然穿戴整齊。在光天化日之下,這種姿態讓林歆感到羞恥焦躁。   鄧霍廷不語,睜大雙眼,強而有力的腰身不斷用力衝擊著身下的女人,手部的溫柔卻和下身粗魯的動作截然不同,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蛋,撥開林歆額頭的劉海,細心地觀察著她每一刻變化著的表情。   他咄咄逼人的態度近乎虐待,他喜歡用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佔有她。表示他才不畏懼女人,而是對她有極強的佔有慾,他甚至要把她的人性剔除,將她變成性愛工具。   看著他的雙眼,林歆不知在潛藏在他眼裡的火苗到底除了情慾,還有否愛意。   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撞擊下,林歆感覺到身體的顫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一副梨花帶雨的嬌容教男人憐愛。   剛猛的有力不斷衝撞林歆的子宮,一次次觸碰著她敏感的花心,引得林歆開始忍不住呻吟出來,身體裡一股暖流流淌出來,潤濕了乾涸的甬道。   鄧霍廷似乎欲罷不能,越來越用力地頂撞。   林歆想要反客為主,嘗試做主動,剛想翻身就被鄧霍廷重重地重新壓下,「不准動!你只能叫,給我大聲的叫,有多浪叫多浪!」   林歆發現,這個男人凡事都要由他作主動,他習慣了自己強大的存在感,由女人採取主動會使他男性自尊感到屈辱。他只喜歡、亦只能接受他是性愛中的主持人。若強他所難,他必不就範。   鄧霍廷的下巴在林歆胸部輕輕的磨蹭著,用他熟練的牙功不斷啃嚼。   「霍廷伯伯……」林歆顫抖呼喊著,雙手緊抓著他的臀部,那結實的肌肉幾乎讓她沒用著力的地方。林歆酥麻的身體幾乎支撐不住,鬆軟無力只能一切都交給他,由著他馳騁、玩弄,而我則盡情的搖擺、呻吟。   「啊,啊……」應鄧霍廷的要求,林歆不斷淫叫,她的聲音越淫蕩,他的動作就更放肆,原來的姿勢再也負荷不了他的強力衝擊,他只能把女人的雙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整個人伏在按摩椅前,雙手緊抓著椅子扶手,翹起臀部用力在她的身後進進出出。   在進出的過程中,肉體和液體不斷發出啪噠啪噠的聲音,女人一對渾圓飽滿的乳房,也隨著身體的上下起伏,猛烈的晃動著。林歆看著自己的乳房持續跳躍,性慾更加高張,渴望他更深入,更激烈。   「噢……」鄧霍廷低吼一聲,以五百里加急的速度,更猛烈的撞擊。   林歆的穴道開始劇烈的收縮,顫抖的聲音不由自主的自喉間發出。   在鄧霍廷一深吸一長吐的喘息聲裡,林歆感受一股熱流灑在自己的小腹上。   酣暢淋漓的歡愉,讓兩個人全身散發著高熱,揮灑汗水。擁著他,林歆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鄧霍廷是有婦之夫,他與自己有著很大的年齡差距,她自己亦是無依無靠。目前她還年輕漂亮,能討得他的歡心,但是若他對她漸漸膩煩,最後她又落得什麼?   林歆可悲地終於發現自己對鄧霍廷越來越不單純。 第十三章 蠢蠢欲動   日光下,林歆的光裸的身軀雪白嫩粉,丰韻娉婷,新舊的歡愛痕跡全然曝露,鄧霍廷看在眼裡,悶在心上。   林歆覺得鄧霍廷是在懲罰她,他智慧的眼睛,一定看得懂她的心言手語。林歆總覺得他像是一座進入休眠的火山,外表平實無爭,內心卻仍有沸騰的岩漿,隨時可以散出白熱的高溫。但是由於已經爆發過,所以輕易不會灼燒接近他的她。   做有錢人的情婦其實很難,他們任何時候需要你的身體,你都必須得無條件地答應。在金錢和肉慾買賣的過程裡,無論他要求你做何種低級動物的姿勢和喊叫,你也只能聽從,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快樂和刺激的基礎之上。   瘋狂過後,鄧霍廷把林歆抱進衛生間,為她放了一大缸的熱水,輕柔地為她擦拭著身體。經過了昨晚和今早的折騰,熱氣嫋繞,林歆合上疲憊的眼睛。   「你要是覺得悶,可以看看書,」鄧霍廷說話的語氣永遠不急不慢,張弛有度,「 其實你讀的專業很有趣。」   林歆享受著他溫柔的輕撫,閉眼笑著說:「可惜我從小就不喜歡讀書。難道你喜歡我在你面前整天之乎者也?文學院有許多女教授中你的口味。」   「哈哈,你最能讓人開心,」鄧霍廷大笑,「是,你喜歡玩樂,裝扮,就像一隻天真的小鳥。」   林歆秋波微轉,「霍廷伯伯,為什麼你會選擇我?」   「我喜歡你水汪汪的小樣,像把嫩蔥似的,一掐似乎都能出水。」他說著,手掌來到林歆美乳配合嘴上的話語輕捏,惹得林歆漲紅面孔,一陣嬌呼。   洗完後,鄧霍廷微笑問:「我們一起吃早餐可好?」   「好,我來做。」林歆自告奮勇。   她簡單地做了鬆餅和香腸煎蛋,磨了兩杯香濃咖啡。   鄧霍廷吃了兩口,詼諧道:「喲,原來是蕙質蘭心,秀外慧中。」   林歆滿足自豪,「不過是頓早餐,我還會做很多拿手小菜。」   「嘖嘖,看來我撿到寶。」他說話很懂得拿捏分寸,明明是林歆在依靠他。   林歆吃了幾口就光顧喝咖啡。她很享受這一刻,他們坐在一起進餐,他讓她感覺這種氣氛比面前的美味還要出色,這是讓人享受的美好時光,即使她平時是如何張牙舞爪,在他面前,還是不知不覺地細嚼慢咽,變成了淑女。   鄧霍廷體貼關懷,「年輕人,吃太少了。女孩子,怕胖?」   林歆搖頭,「我還怕沒得吃呢。只是我不太習慣吃早餐。」   「越年輕越有本錢揮霍,像我這種老男人就是迫不及待在養身。」   「嗯哼,但是,體能上你比很多年輕人好。」林歆挑逗地語有所指,「可是因為你的飲食養生之道?」   「看,這是女孩子說的話嗎?」鄧霍廷笑得眼角泛起絲絲魚尾紋,看得出來他聽了後心情極好,這話最能滿足男人的自尊心。   林歆見狀馬上繼續深入:「要是你常來,我便可以經常逗你開心。」   「只怕你見我來得太多,感到厭煩。」   「是你沒空記掛我的堂皇藉口吧?是不是生意忙得抽不開身?整天有大型會議要你主持?」林歆好奇。   鄧霍廷望著她,微笑地說:「沒有的事,我的時間都是我自己安排。」   那也是,像他這種年紀的成功人士,早已在生活中游擺良久,不用象胡根尚軟的小夥子那樣,為三餐奔波勞碌,他是個有生活情趣的人,他的舉手投足都充滿魅力,他成熟,穩重,事業有成,有責任心。他對生活有很深的理解,也更能包容林歆。   林歆皺眉試探問,「那麼是不是我不討你喜歡?」   他太懂得拿捏他們之間的分寸,不是太過親密,又不是太過疏遠。   鄧霍廷知道林歆在抱怨,他儒雅地喝了一口咖啡扯開話題,「你有沒有聽過,只會讀書的女人是一本字典,再好人們也只會在需要時去翻看一下,只會扮靚的女人是一具花瓶,看久了也就那樣。服飾美容是做好一個女人的必要條件,不是充要條件。你還需要多看書,這樣你會發現生活更加美好。」   林歆聽得津津有味,「我明白了,霍廷伯伯,我以後就讀多點書。」林歆想,她要聽他的話,這個男人懂得女人,也能夠塑造女人。她要做他心目中喜歡的女人。   鄧霍廷凝視林歆。   林歆略覺緊張。   然後他問,「下午有沒有課上?」   林歆點頭。   鄧霍廷伸出手來按住她的手背,「下課後過來別墅吧,我今晚來見你。」   林歆大睜雙目,用力地點頭。   鄧霍廷起來拍了拍她的背,「我先去公司吧。」   林歆吻在他額頭上,然後站在花園,看著那輛黑色賓利遠去。   鄧霍廷開著車子,心裡亦是百感交雜,他發覺自己開始有點陷入。他閱人無數,第一次看見林歆就知道她是那種現實壓迫得屈服卻心裡仍不遠妥協的女子,她是淤泥中的白蓮。本來依偎只是單純的金錢交易,但他竟然對別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感到嫉妒,明明自己早已過了會陶醉於情愛的年齡。   回到辦公室,呆站在落地玻璃面前,心中巴不得想奔回別墅找上林歆緊緊擁抱。   秘書接入電話:「鄧董,林少英女士打電話找你。」   「說我在開會吧。」   看,他竟然為了她,愛屋及烏地照顧上她母親,這是一向冷漠的他不曾試過的事情,簡直跳脫了他做人的行為模式!   「還有,幫我找個聲樂老師和繪畫老師。」   「我知道了鄧董。」秘書機械回答。   生命之路已經走了一大半,再不爭取永遠沒有機會,他難道要縱容自己,放肆一次?   他深呼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仰起頭,又歎口氣。   他不過一個年老而滿身銅臭的小生意人,庸碌半生,看著齒若編貝的林歆,還有她爽朗嬌俏的笑靨,他竟然感到自慚形穢。   鄧霍廷走了之後,林歆坐到梳妝台前,對著鏡子,發了好一會兒呆,她心裡是又驚又喜。他明明只是說今晚過來看她,也許他不過是無意的一句話,可沒辦法,就是那句無意的話,狠狠的敲在她的心頭,並且久久迴響。   鄧霍廷是這麼善於把握他們之間的分寸,讓她感到在受尊重的同時,還隱隱覺得有一股細細的情絲在纏繞,看不見,摸不著,卻若有若無地繫在她的心上。他的關心也是征服女人的利器!   讓林歆意外的是,她沒想過會再次遇見黃兆棠。   週六早上,張嬸通知她老師來了,林歆才想起鄧霍廷答應過替她找老師,沒想到效率竟然這麼快。   她起來隨便地套上一件貴價外套走出去。她信步走下樓梯時,驚訝地發現一架簇新的鋼琴擺放在大廳一角。一雙手突然伸出來,先在她腰際環繞一圈,然後把她舉到起來,這種擁抱的特別方式,曾經有一個男人這樣對她做過。林歆失神地抱住那雙手的主人,驚呼一聲後說到:「你是人還是鬼!」   黃兆棠抱著他,大笑了幾聲,放了她下來,又用粗粗的鬍子摩擦她的脖子。這個男人的存在是多麼的真實。   鄧霍廷是不留鬍子的,那讓林歆覺得有點不真實。   黃兆棠一本正經說:「你有見過這麼俊俏的鬼?」   林歆拍掉他的手,呵斥:「放開,尊重一點。」然後慌忙看張嬸出來沒有。   張嬸這時正好從拿出茶具來招呼客人,林歆裝作平靜,與黃兆棠坐下來。   打發了張嬸後,林歆擎起一杯花茶,冷漠地問:「你怎麼會再這裡?」   黃兆棠笑容可掬,「我是你的鋼琴老師。」   「我想換個老師,請走不送。」林歆心中想,另外一個鄧智晟,這幫男人都想她死是不是。   「這鋼琴可是專業的演奏鋼琴,真配這種高級別墅啊,你簡直就像一個城堡裡的公主。」黃兆棠一面笑意,根本不把她的惡言惡語放在心上。   林歆望著黃兆棠,他穿著簡單的poloT恤,白色的,帶G-shock。他有著養尊處優的皮膚,漂亮的面孔,強壯的手臂,他青春氣盛,最是襯林歆這種如花美麗的女性,林歆有種想再次緊緊擁抱他的衝動,他們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對,走在大街上必定羨煞旁人,可惜林歆是實際意義上的情婦,鄧霍廷對她來說最重要。沒錯,不僅是她,不僅是女人,很多人都會對金錢臣服。那種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精神戀愛有有什麼價值?   「你怎麼才肯走?」 林歆低下頭喝茶。   他說:「鄧霍廷是我爸的好友。」   「你是什麼意思?」林歆冷淡地問,他果然不是一個普通的汽車銷售員,他威脅她?   「我很掛念你。」   「你不是還有王雯雯之類的妙齡女郎可以追求?我不適合你。」   「可我不想念她們。」黃兆棠笑盈盈地說。   林歆大聲嚷:「你別浪費時間,我想你現在應該清楚我的身份。」   「你是一隻被人眷養著的小鳥,我要把你從籠子裡放飛出來。」 第十四章 毒品性愛   「林歆,你眼睛被昏花,看到的都是黑暗,才自甘墮落。」黃兆棠說。   「倒不如說是你只活在光明裡。」林歆輕嗤。   黃兆棠望住她,緊鎖眉頭不語。   忽然他踱步到黑漆的鋼琴前,坐下來,掀起琴蓋,「為什麼想要學彈鋼琴?」他問。   「喜歡。」   「喜歡?」黃兆棠輕笑,「覺得想小說電影裡的那些小姐少爺們,嬌嫩細軟的手指頭掠過琴鍵的畫面很唯美?」   林歆不悅:「我還不至於你想得如此虛榮。儘管我不懂音樂,但就是對純鋼琴的小品沒有抵抗能力。」 從哪裡開始呢?應該從讓她對鋼琴完全著迷的那張[Piano Stories]開始吧。在過去那些艱苦的日子裡,林歆一個人用媽媽結婚時死去外婆送的一台老舊CD機,聽著同一張片子,是音樂裡的情愫感染了她,陪她渡過了多少的落寞和孤獨。   「喜歡什麼曲子?」   「久石讓的《piano》。」   下一刻,發生了讓林歆不捨得黃兆棠離開的一幕。   在巨大透明的落地玻璃前,林歆呆呆望向那個彈鋼琴的男子,他有強壯的肩膀,結實的手臂,寬大的手掌,靈活的手指,身體和腰背堅定若長城,他具備了所有彈一手好琴的先天條件,音樂自他手下撫出顯得極有份量而丰韻,在柔和的陽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琴聲如水,如微風,如細雨,如情人的吻,如花草的搖曳,在林歆心頭微微泛起漣漪……在他的琴聲裡,有個欽羨的林歆。電影小說裡的定格姿勢都是繡花枕頭,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從容雅量的氣質實在讓她折服。   音樂悠揚得似是夢境,她聽到黃兆棠說:「送你一首《Daydream》。」   白日夢,好一個七彩斑斕的白日夢,林歆記住了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還有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她簡直著魔,在他混身金光閃閃,在濃黑發亮的眉毛間,在清澈可見的眼睛裡……他竟是迷人得如此可惡。   從枯燥的文藝理論課堂上醒來後,林歆才發現自己竟然做了一個好長的白日夢,她看到自己騎在父親肩上玩耍,母親哄她入睡講成語故事的情景,夢境裡的一切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這些都是她遺忘了的,差點連自己都不相信。現實是冷酷的,可是與謊話相比,林歆其實還是想要相信童話,夢總是可以做得如童話一樣優美,起碼在做的時候,她是信的。   林歆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她遇上了鄧霍廷。因為有了她,她可以不必再去討好其他男人,可以輕鬆解決家里長期的債務,可以不用辛苦擠學校飯堂,烈日炎炎下就守在他的大別墅裡。   她每天開著車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不知疲倦的出入高檔的場所。她熟悉美容中心每一種護理的價格,瞭解每一個按摩師的品性。她清楚哪個地方有她喜歡的食物和裝飾。她每天的時光就是浸泡在名牌,美食,化妝品裡面度過的,偶爾就上上課和看看書來打發時間。   慢慢的,她開始等待他來,唱歌給他聽,或者做一手好菜給他吃。   然而她發現,再晚鄧霍廷也是要回家的。哪怕到了凌晨三點,他也會穿好衣服,然後輕輕地吻她說「歆歆,下次見。」   煩躁而又沒有激情的生活刻刻上演著悲喜交加,茫然於未知的將來,茫然於匆匆虛度的光陰。每夜她依舊擁被而眠,這個秋天,她開始害怕寒冷。她已經快喪失掉同齡人的激情,她已經沒有了年青人的朝氣,如果再這樣下去,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   她明白,自己只是供鄧霍廷發洩慾望的情人而已。   情人是什麼?情人就是游離於主流感情外的甜點,是愛情正餐的補充。   一般來說,人類都少不了一份穩定執著的情感,就如同少不了一日三餐一樣。可是林歆在鄧霍廷身上找不到。   黃兆棠說她是一個夾在精神與物質之間,生活在高雅與低俗之界,游離於虛幻與真實之中的女人。   現在他們每個星期都會按時上課。   林歆聽到後仰天大笑,「別說得那麼深奧,做人及時行樂就好。來,Carter,我想要,好想要,我現在就想和你做一次愛了。」 今天她故意打發張嬸。   林歆將黃兆棠自鋼琴椅上撲倒在地上,急速綿繁地吻他。   「你這個瘋女人,我會控制不了的!」黃兆棠不斷避開她的唇舌。   林歆瘋了一般,眼前這男人,過著的就是自己一直巴望的生活,她渴望吞食掉他,她妒忌他又仰慕他!這樣的情形,打擊著她本就所剩無幾的自尊。她沒有放過他,他逃不掉的。   林歆把靈巧小舌鑽向他的耳朵,不斷舔食,呵氣,享受著他的顫抖。   他是她的獵物,即將填滿她身體的獵物。   聽到他幾近痛苦的呻吟,林歆知道他在抗拒什麼,這個男人愛上她,所以他不希望林歆只是沈迷於兩人的性愛關係。只是林歆覺得好笑,他們的關係因性而生,他又何必強逼彼此因愛而性?   至少是由開始到現在,她都不愛他,她只是恨他,恨他折射出低俗墮落的自己!   她玉掌擱在他的牛仔褲胯間,輕重不一地揉搓著他。   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飢渴,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著,需要身下這個男人來滋潤。黃兆棠像一隻飢餓的狼一樣反壓她在身下:「好,既然你如此淫蕩,我們就做,看我怎麼幹你!」他狠狠而邪魅地擠說出這句話。三扒兩撥為她寬衣解帶,露出她的全部玉體   林歆先是驚愕得睜目,看到男人滿佈情慾的血紅雙眼,她知道情慾戰勝了他的理智。她一動不動,任憑他狂亂索求,林歆露出了複雜的笑容,自私的,淫蕩的,報復的,沈淪的...   「站起來!」黃兆棠拉林歆起來,來開窗簾,把她壓在明亮的落地玻璃上。   陽光的照耀讓林歆頃刻間無地自容。   「拉上窗簾。」   「不,這樣顯得你更美!」黃兆棠似是洞穿了她內心的念頭,手指鑽入她的身體,似乎毫不留情地摳進她的肉裡,越快越急,越深越狂。   「啊」林歆漂亮地叫了一聲,四周變得模模糊糊,遠處車子在窗外的馬路穿梭,別墅區的管理人員在來來往往,一切卻又顯得暈眩又朦朧。   「我不想做了!」她說。   「現在由不得你!」黃兆棠陰森地說,他選擇背後的姿勢跟她做,掌握了一切主動權。   當女人下身湧出熱烈的水流時,黃兆棠諷刺一笑,「說是不做還是夠配合!來吧,就看我怎麼樣的干你,好好感受我是如何的插你吧!」說完他就挺進下身,侵入林歆最隱密幽邃的部位。   「啊!啊!∼∼」林歆覺得自己被拋了出去,卻又被硬生生拉回來,但她的身體已和他連成一體,她的動作又似是不是她的動作, 每時每刻,她都感到自己快要支撐不住而癱倒在他的膝蓋旁。   剎那間一陣紅潮佈滿她的胴體,那感覺喝暈酒一樣,在驟然不可抑止的狂欲裡,她身體裡面一種驚心動魄的東西被律動激醒,她飄飄然進入一個陌生的世界中。   這對男女在這個世界裡,在這沒有了理智的誘惑中,迷失了,於是只有繼續下去,繼續行進在迷途中。   恍惚間,林歆看到了常常錯覺的黑色賓利往別墅處駛過來。 第十五章 自欺欺人   整間屋子氛圍如同鬼影憧憧,鄧霍廷坐在沙發上看著林歆練琴,一句話不說,嘴角一直微微上揚,似笑非笑。   他的心思就如幽邃的海底,飄忽不定,林歆無論如何捉摸不透,在她眼裡,鄧霍廷一直是個詭異但睿智的角色。   黃兆棠則站在林歆身旁,維持若無其事的姿態指導著她彈琴。    漸漸地鄧霍廷嘴角的弧度不見了,轉頭凝視著窗外。他似是欲言又止。   其實,林歆彈奏的音調他一個沒聽進去。他聞到了一屋子濃烈的費洛蒙腺體氣味、精液的氣味、汗水的氣味,這些歡愛後說遺留下來的氣味混合起來,刺鼻異常!   鄧霍廷喝了一口茶,然後霍地站起來步步趨近鋼琴旁的兩人。   音樂聲啞然而止。   林歆感覺到自己全身脈搏都在劇烈跳動。   鄧霍廷卻只是輕拍兩下黃兆棠的肩膀,「兆棠,辛苦你了。」   林歆望住他,但鄧霍廷卻一眼沒瞄過林歆,逕直轉身就離去。   「!當」的關門聲,彷彿自幽幽空谷中忽然傳來,像是從地獄傳出,猶如魔鬼的吼叫,林歆痛苦緊閉雙眼,她覺得自己頃刻間跌入谷底。此時此刻,她心驚膽寒、迷惘失落。   黑色賓利又風一樣離去。   黃兆棠悠然地坐到琴椅的另一側,「你怕了?」他問。   林歆仍然低頭,悄無聲息沒有反應。   黃兆棠點起香煙,林歆一把搶過來,深深抽了一口,卻嗆得眼淚直流。   「別勉強。」黃兆棠伸手欲拿回。   林歆側過身去避開,再吸一口,然後就是漸漸習慣。   「你錯了,」林歆搖頭,「任何事情就像抽煙,有了開頭,就不再害怕,不再不知所措,所以我不怕。」林歆只是傷心,她沒有找到報復鄧霍廷疏忽她的快感,他給她的反應是空白,可恥的空白!!   「你明知道它是毒,卻依然固執的要它,」黃兆棠說,跟她一起無聲的抽煙。   「我只知道我現在需要他。」   黃兆棠放緩了語氣,輕聲道:「他和香煙一樣,很多時候你享受著它,卻看不到觸手可及的危險。它能給你力量也奪走你的力量。」   「我在你面前好像很赤裸,你對我什麼都知道。」林歆說完吐了一個煙圈,不知是香煙還是有了傾訴對象,她如釋重負般放鬆四肢。   「是的,你的變化和發展我都能預測明瞭。」   「那麼神?」林歆笑著說。   「就是那樣。我早知道你不會拒絕我在你身邊。」黃兆棠靜靜注視著她。    「為什麼你會知道?」   黃兆棠哈哈笑,「你是想利用我,在悲傷孤獨時想用我來滿足你的慾望。」   林歆一笑,「你不嫌棄我?你像垃圾桶一樣,滿了我的煩惱和污穢。你不煩嗎? 」   「嗯,很煩,可我總是不能拒絕,自作自受。」他淺笑。   「你果然愛上我了?」她看著他的眼睛。   黃兆棠略作停頓,然後坦然說:「打我第一次見你就愛上了你。」   林歆吹了一聲口哨,「喔,恭喜,一見鍾情。」   「ok我知道你不信,我自己都嫌自己。不過是真的,一開始那是很單純的情慾而已。後來我卻被真正被你所吸引,」黃兆棠說,「你知道你為什麼如此吸引人?」   「美麗有魅力?」   「那是表面。」   「那我想不出來了,我沒才沒財。」   「因為你的感情太真,還太天真!」   林歆大笑,「你以為我是個小女生?我是個情婦!我早脫去了女孩愛幻想,愛浪漫的毛病!我喜歡聰慧敏銳的世故男人,要有經濟基礎,他懂得獨立的重要,更會協調人際關係,他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而不是需攀附的籐蘿。總之我絕對不會為愛情而放棄實際生活!我最討厭男人什麼都沒有卻只想著女人,那簡直不能叫男人,就算談戀愛談著玩,也得有錢請女朋友砸銀子才差不多。你看,我這個拜金女郎的感情還真不真?」   社會太現實,她的思想在轉變,曾經她也覺得一些女人為錢出賣感情和身體是她所不會去接受的。她再窮也不會那樣,錢有什麼了不起?現在她知道,錢真的了不起!反正生活無處可逃,不如放任的頹廢。   「林歆,做人情婦和感情無關!你還不夠瞭解自己,信不信由你,你的感情沒有包容性,極端透明,儘管深刻吸引著人,卻也遲早害人害己!」   「白癡!」林歆惴惴地說。   什麼愛與感情,真真假假,林歆越想越煩,她都不想管!她只知道,和鄧霍廷呆在一起時是快樂的,她喜歡那種開著漂亮的車穿著名牌招搖過市的感覺,兩人經常約會的場所一般在高級KTV包廂、高尚的Club、五星酒店以及大小飯莊等顯貴場所,鄧霍廷把大把大把的鈔票花費在她的身上,林歆還發覺他有錢得從來都是很灑脫地給服務生小費。他們一起吃喝玩樂唱歌跳舞,還有就是做愛。生活是有色彩的,充滿快樂和新鮮的滋味,甚至還很風光。即使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為性而愛,但林歆卻明白,自己既為性又為一份依靠去愛,他們能夠感覺得到情侶之間如膠似漆的那份情感。   鄧霍廷冷落了林歆一個多月。她每天從報章雜誌看到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的名字,從來不覺得自己與這個男人有任何瓜葛。   的確,其實他也不是她的男人。他只屬於他的家和他的公司。   一天凌晨三點,鄧霍廷卻意外打了一個電話給她。   「你現在開車過來希爾頓酒店Vip301套房。」   「現在?」   「對,你已經有執照,沿大路來,不危險。」他命令。   「好。」   林歆起來匆忙穿套一下,小心翼翼駕駛著車子,她所有心思在飛翔。   酒店房門一打開,鄧霍廷就飢餓地把她抱到床上,用力撕開她的衣服。   林歆沒有反抗,她溫馴如貓,慵懶地微瞇著雙眸,他急促的帶有酒氣的呼吸吹著她耳邊的髮絲。林歆看到了炸藥的引線即將被跳躍的火苗點燃。她想他!   林歆那張白皙如玉,嬌美甜膩的俏顏,在烏雲一般蓬鬆零亂的秀髮的襯托下,顯出了一種別樣的韻味兒來。這折磨了他多少個日夜的人兒,他再也忍不住了!鄧霍廷為她的風情深深迷醉。他忽而又放慢手上的動作,舒服地盡情享受著這一刻的旖旎。   他把女人反了過來,用領帶綁住了她的纖手。   女人豐碩的雙乳被大床擠壓得溢出不規則的奶香嫩肉。他俯下身軀,熱氣徐徐往下移至女性的翹臀。   她的眼神開始迷亂,他的鼻息愈加粗重。   氤氳的氣氛,兩人胸中湧蕩著激情的波濤。折磨,征服,殘忍得讓心,有點安全。 第十六章 和盤托出   林歆心裡一陣顫!,無意識地躲縮著身子。她看不到身後男人的表情,她不知道鄧霍廷雙眼洩露出了強烈的貪婪與狂妄的神情。   隔著一層布料,鄧霍廷一手輕柔地按捏著那道縫隙,另一手脫下她的高跟鞋,開始撫摸她的白滑如玉的大腿,一下一下的動作慢而有節奏,彷彿跟隨秒針擺動的頻率,力度一致,磨人心肺。林歆的腳趾因敏感而緊張得捲縮,她很害怕,雙手又被捆綁在後,動彈不得,但身軀卻本能地不住往前挪動著抵擋著他的侵擾。    「別動!」鄧霍廷對她厲聲一喝,然後把她的兩條修長玉腿抱在懷裡,雙手往肉臀一抓,自上而下咻地脫下她整條的玉色絲光褲襪。   林歆深抽一口氣,今晚的鄧霍廷有股不容忽視的陰暗壓逼感,恐怖得驚慄。   驚恐依然抵抗不住生理,只剩下最後一層布料覆蓋她最私密的部位,沒有了絲襪的遮掩,女性內褲底上明顯有一道濕潤的水痕。   鄧霍廷大掌隔著最後一層布料,打圈圈地按揉著她的渾圓,暗啞地說:「玲瓏白嫩的小腳,腿部又足夠修長圓潤,真是個美人胚子。」    林歆已經聽不進他說什麼,她在他手底顫慄著,扭動著,呻吟著,起伏如一條滑溜水蛇。   意識混沌間,他一手使力拉住她的雙臂,林歆整個頭顱往後一仰,驚呼一聲,接著男人另一大手就掌握住她被壓得漲痛的一側粉乳,硬廷的小峰頭羞恥地迎合著他手指的玩弄,林歆無助地閉著眼睛,此刻,她有點後悔自己搭上這個表皮底下藏著如虎獸性的男人。   鄧霍廷用力扭過她的頭顱,狠頸咬吻她的唇瓣,力度大得嘴唇立刻紅潤得充血欲滴。那一刻他彷彿要一手遮天,獨吞天下。   林歆還沒反應過來,「啊」一聲又重新被他壓在床上,鄧霍廷慢慢把手伸到她的腰間,一寸一寸地褪下她紫色的蕾絲低腰內褲,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逐漸露出的臀肉上,感覺極其尖銳。慢慢地那一小片布料已然褪至大腿根部,幽幽的私密在芳草處若隱若現地勾引著鄧霍廷。然而他並沒有急不可耐,他微捧起她的腳,沿路用他的嘴吮吸她的腳趾和足跟,並用舌尖在林歆的每根腳趾上舔弄著,這是鄧霍廷從來未在任何女人身上做過的,但他用任何手段都要馴服她!   在他的舔咬下林歆意識虛弱空洞,鄧霍廷把她的腳掌含在嘴裡吞噬,舌頭舔著腳心,不斷又用牙齒咬嚼著她的腳趾,林歆只感受到陣陣熱辣的溫度和順著腳!流下的唾液。儘管他動作緩慢,但卻彪悍得仿若不帶感情。   這男人現在只是頭雄性動物。他猙獰留下的印記和異常的唾液腥味深深震動著林歆,林歆總想確認什麼,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面對著他的內心世界,她卻只能站在外面手足無措。   她無助地嚶嚀兩聲,淒然地問他:「為──為什麼要這樣?別這樣折磨我。」   「為什麼?我為什麼不能?林歆,只要你有的,就都要給我。」鄧霍廷聲色俱厲地道,極具懾服力。   他是什麼的意思?他不是早要了她的身體麼?他還想要什麼呢?林歆迷惑。   當聽到男人拉下褲子拉鏈的聲音,林歆知道她的掙扎在此刻是虛弱的,抵擋是象徵的。鄧霍廷又在懲罰她。這是他們的一場拉鋸戰,男人女人用這種方式在證明著彼此的存在,任一方都不願意先崩掉自己的最後一道防線。   他揪起她,把她一隻手反壓在自己的胸房上,林歆被迫羞辱的摸著胸前,她聽到自己嘴裡發出了淫蕩的聲音,她用牙咬緊嘴唇,分不清是想更多的承受還是想用疼痛抵擋那樣而來的快感。林歆感到一處發硬發熱在擠壓著她的下部,一陣抽搐自子宮漫向全身,她口乾舌燥。   戰場吹響了號角,是原汁原味的需要。   鄧霍廷看見林歆為了與他抗衡,寧願生硬吞下來自生理上的情慾叫喊,女人實際上是在對他進行委婉的挑釁,他頓時火冒三丈。抹了一把女人的液體在後庭處,毫不留情就用男性進入林歆從未被探訪過的地方!   「啊!!不!」一陣窒息林歆幾欲昏闕,她痛得雙眼迷離發白。   身後的男人更加強悍,血紅了雙眼。林歆越是叫喊「不要」,他就越是興奮,並且每次都到達到最高點,「叫,你給我叫大聲一點!你以為我買你回來是用來氣我的?你這婊子!」鄧霍廷亢奮得發抖到缺氧一般。   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一陣激流卻從蜜道裡迅猛的向漫延,林歆痛得肢體僵直,卻又舒服得酥癱,一口深深的呼吸使她感覺到了他的存在,禁不住她「啊啊」地呻吟。林歆開始搖旗投降。   鄧霍廷在折磨她的過程中,找到了征服的快感。「哈哈,你好淫蕩啊,一面說不要,下面卻流得床單都濕透了!你就這麼喜歡被男人干?嗯?!」   「說,說你要我干爛你!說你只要我一個干你!」鄧霍廷說出他平時絕不會說的粗言褻語,他藉此凌辱不肯服輸的林歆。他是個強勢的男人,但再強勢的男人情感和情緒都需要安慰與放鬆,他害怕再也壓抑不住逐漸顯露出來的某種他絕不容許的感情,忍耐了數天,卻始終按捺不住心底的嫉妒與思念,唯有用這種方式能平靜他洶湧的心情與從未有過的怯懦。   他要,她就得給!從來不公平!   「啊啊∼我只要你──只要你干爛我,」林歆閉上眼,讓自己墜落、墜落,像自由落體那樣墜落,夾雜著幾似恐懼還有幾絲快意,「你快干爛我,干死我吧!」她卻只覺得這本就是男人的天性,鄧霍廷不過需要更多花樣與刺激,他在他妻子身上找不到這種快感,更不可能聽到這種妓女或淫婦才會的風騷浪叫,他把她當做道具,用這種近乎性虐的行為,來獲得他的一種享受,可是自己竟然還是該死的屈服了。   她哭了,她只想把自己身體給這個男人,此刻她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她希望他能把她吞噬被他撕裂------林歆哭了,也不僅僅因為肉體,更是為了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他要她的身體而她還給了他靈魂------   當鄧霍廷直挺地趴在林歆身上不再動彈時,林歆才感到自己的腳踏實地落回地面,一種死裡逃生的快感緊緊裹著彼此。   鄧霍廷捏著她的臉蛋說,「我愛死你的身體了」。   林歆再次淚流滿面,茫然的看著他。   「你說,我知道你有話要講的」,他說。 第十七章 飛蛾撲火   有時候,寂寞也是有顏色的。   多少個夜晚,鄧霍廷離去的餘溫還在,床顯得那麼寬闊,簡直是讓人絕望的無邊無際。林歆好想一個翻身就是他溫暖的手臂,可是對著枕頭聞了半晌,都沒有留下他的味道。他總是匆匆離去了。   今晚,她望著鄧霍廷在她身上達到高潮,她才覺得自己實實在在是他的女人。他很瘋狂,她就由他擺佈,她喜歡被他征服,他則從她身上得到了滿足和女人最抒情的呻吟。   撫摸著他眉宇間揚起的額紋,她就再也不捨得放開。   「今晚能不走嗎?」林歆第一次纏綿後開口求他,男人不需要一個會煩他們的情婦,她總是懂得分寸的。   鄧霍廷燦爛地笑出聲來,露出兩排潔白清新的牙齒,卻說出與表情截然相反的話語:「不,我會回去。」   「為什麼一定要回家?」   他無辜地聳聳肩膀,回答:「那是責任。」   這是個陷阱,林歆一直警告自己不要掉進去,明明知道他是個不該愛的人,可是人的感情,不是水龍頭開關,想開就開,想關就關。   鄧霍廷起來,下身只穿著一條不用皮帶的牛仔褲,腹肌發達。林歆看著他有點心醉。   他站在鏡子前摸了摸自己腮幫的鬚根說:「我挑了一份禮物給你,」他指指角落一個木盒,「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林歆披起浴袍走過去,打開一看,是一對價格不菲的鑲著水鑽的紫色高跟鞋。   她抿嘴一笑,轉頭出自己手袋裡掏出一條領帶,輕輕圍在鄧霍廷的脖子上,「真巧,我今天逛街也替你挑了一條領帶。」   兩人都心懷鬼胎地相視一笑。   他最喜歡送她高跟鞋,她最喜歡送他領帶。   領帶是「讓你就範」,高跟鞋則「讓你走不遠」!他們其實都想控制對方,權力意識在他們的關係裡暗地宣示。   林歆用腳掌踩在鄧霍廷的兩隻腳背上,摟著他的脖子,深情地注視著他,「我幫你刮鬍子,好不?」   鄧霍廷大手也攬住她的腰肢,咬了咬牙關,那張充滿張力的剛毅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承托著林歆輕盈的身軀,赤足走往衛生間,一步一步沈穩地帶領著小女人。   林歆半瞇眼哼著小調,倆人就如在跳著交誼舞般移動。   林歆是特意這樣做的。有一個民間傳說講,洞房花燭之夜,吹燈上床時,誰先踩住對方的腳,誰在婚後就是「主人」,可以自如地掌控自己的另一半。   走到一半,鄧霍廷突然一下子把她抱起,懸空,大步流星地走。林歆焦急地叫他快放下來。   鄧霍廷把她重重放在衛生間的琉璃台上,哈哈大笑:「小女人,踩我的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不過我不信邪,我可以讓你踩,但我現在就是想抱你!再來,別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我的情人,我們沒有婚姻關係。」   林歆有點洩氣,這句話刺傷了她的心。她一下子明白,他們之間也許是激情是遊戲,但唯獨不是愛,因為愛是有責任的。但她沒明說,林歆是個很善於自我保護的女人。   無論如何,現在此刻在她看來,是浪漫至極。   她發發小脾氣,不忿地胡亂把泡沫亂在他的極有觸感的青亮的下巴上。白色泡沫,非常有遐想空間,他還矯健的身軀還有美人溝,襯托起來,那是種會讓女人發出尖叫的性感。   「你對你老婆好像顧念很少啊,這樣死去活來地要我,如果你老婆要你,你能挺得過來嗎?」林歆撅嘴問。   鄧霍廷壞壞地注視著她,捉起林歆的玉手扒開自己的褲頭大言不慚地說:「你這樣說是在侮辱我,你看我挺不挺得過來?」   林歆一瞧,他的男性內褲被撐得鼓脹,依然雄峰不倒。   林歆張開兩腿,故意把私處抵在他那裡說:「噁心死了,霍廷伯伯。」   鄧霍廷明白林歆心中所想,他重重呼吸一口,微微挪開下體,沈下聲音說:「好了,我得走了,歆歆。」   他沒有讓她有可乘之機,永遠做決定時不會拖泥帶水,總是顯得異常神秘與神聖。林歆唯有乖乖馴服的份兒。   他沒有戴上那條領帶,他不會打。別緻而複雜的半溫莎結一直出自他那巧手的妻子,林歆也不會。   他套起外套在林歆額頭吻了一下,「再睡一會就開車子回去吧,好好上課。」   原來讓她去學開車,是想她隨傳隨到麼?   鄧霍廷走後,林歆對著室內的空氣發問:「你太太每天為你打你情婦送的領帶會是什麼感受?」   突然,她就動了離開他的念頭,可是這些日子,兩個人已經牽著筋連著骨了,談分手哪會如此容易?她還是捨不得,她照樣等他來。   有時和他一起偷偷去另一個城市旅行,只有在另一個城市裡,他才會在光天化日下牽著她的手,那種牽手的感覺真好,常常讓她有流淚的衝動。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林歆大四畢業仍沒結束,她明白,自己到底只是一個情人而已。   得不到他,林歆只有讓他用金錢彌補。她學會了花錢,花許多的錢,她浪費,揮霍,像是報仇發洩一般。在街上還甚至試過把一大張一大張的大鈔送給乞丐,以顯示她的仁義之心,還把錢捐給希望工程,鄧霍廷都由著她。林歆想,原來花錢也是可以花膩的。以前她缺錢,現在她有了錢,也不見得有多高興。   畢業那天,林歆只想見一個人,可惜就是看不見他的身影。不過本來他就只說過有空就過來。   倒是一個黃兆棠足以讓林歆獲得了最多羨慕與妒忌的眼光。   「恭喜你畢業。」黃兆棠送上一扎奢華的紫黑香水玫瑰,199枝,林歆幾乎抱不住。   林少英則高興得把黃兆棠連連從頭至腳不住打量,連連點頭。   她悄悄在林歆耳邊說:「好好抓住這個金龜。」   「喲,這位俊朗的貴公子是誰?林歆,怎麼從沒聽你說過?」梁韻樂走過來,風騷不減,她想要林歆替她介紹。梁韻了跟老孫早了斷,這幾年間不知換了多少個米飯班主。   黃兆棠禮貌地作自我介紹起來。   照集體相時,林歆被校門停靠在對面馬路邊的一輛黑色賓利,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車旁望著這邊看了好久。   林歆又雀躍又興奮,一照完她便拋下所有人,心急如焚地跑到校門,此時鄧霍廷已上了車子,突然把車開到她身邊,搖下車窗對她儒雅一笑,「恭喜你,林歆,你光榮畢業了。」   「霍廷伯伯,謝謝你。」林歆激動得有點淚花。   「這是送給你的畢業禮物。」鄧霍廷遞過來一小束用深山櫻綠色葉材包裝的粉玫瑰,閃耀著水靈靈的露珠。   林歆抱住,才訝異地發現原來每朵玫瑰上的那些並不是露珠,而是一顆顆一級鑽石!這份禮物是如此的低調,卻又是如此地奢華無比!   當黃兆棠和梁韻樂找到林歆時,鄧霍廷早已開著車子揚長離去。   黃兆棠看著林歆手上的花束沈默不語。   梁韻樂著實為著這束花詫異得尖叫連連,豔羨無比。   24歲那年,林歆終於畢業。她瞞著鄧霍廷,憑藉著自己的聲藝俱佳的才華,通過了鄧霍廷公司「霍翡地產」的招聘,成為了公關宣傳部的一名職員。   她想見見那始終不曾露面的他的妻,她想進一步走進他的世界。她以為天高可以任鳥飛,卻忘了自己仍然是個女人。   鄧霍廷一直用溫情織就的那一張網,撲火的飛蛾怎麼能夠逃離? 第十八章 掩耳盜鈴   與鄧霍廷維持這種關係交往了兩年,林歆給不了自己一個的理由去放棄他。   上班的第一個星期,林歆每天愈走近「霍翡」大樓,她的心就愈溫暖起來。   在這裡,有那麼一個男人,一直在支撐著她。   這天上班不久,辦公室裡開始討論起頂頭老闆來。公關部都是些年輕人,卻都是世故厲害,只能讓人的心情雪上加霜。年紀相仿,卻沒有一人肯像鄧霍廷對她那樣笑,明朗而徹底。   辦公室話題最熱的莫過於老闆的桃色流言,可惜討論個半天,鄧霍廷的為人作風極為正派,簡直無可挑剔,林歆在旁默不作聲,可心裡卻在暗笑。在公司裡,沒人知道林歆和鄧霍廷的秘密,這讓她安心。   中午有個例行會議,匯報工作狀況,會議是幾個部門經理加個總經理來開的,不過是照著稿子讀讀,沈悶無比。各個部門都要抽調一人臨時參加會議作督促和瞭解,沒人肯去,新人林歆自然被抽去了。想不到,這次的會議,鄧霍廷突然心血來潮與會,與林歆碰個正著。座談會上她就坐在他對面,鄧霍廷站起來發言時,語氣停頓一下,目光掃視全場,好不大氣的一個男人。突然鄧霍廷才驚訝地發現林歆,但很快他又一臉海闊天空地平靜,繼續說話,林歆望住他,當時就很衝動的有種想抱抱他的感覺。   會議結束後,在小休時間,鄧霍廷的助理突然到公關部來找她上董事長辦公室。   整個公關部的同事紛紛抬頭,無不對這個剛來不久的新人刮目相看,頃刻間揣測四起。尤其是公關部的經理,用一種怪異的眼神不停地上下打量著她。   來請林歆的是曾經帶過她去購車的助理,他是知道林歆和鄧霍廷的私情的。他沖林歆點點頭,沒有格外的熱情,也沒有存心的規避,本來這是好事,但不知為什麼此刻看在林歆心裡就有些欺負她了。   林歆想,如果她有名分,是鄧霍廷的夫人,這位助理是不是會大獻慇勤呢?正因為她永遠只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情人,不知哪天就會失寵,這助理又何須對她另眼相看?不知道他是不是經常幫鄧霍廷處理這種事務呢?   越想就覺得自己越發可笑。   到了辦公室前,助理就退下,林歆逕自去敲了鄧霍廷辦公室的門。   他在矗立在落地玻璃前沈思,就自己一個。   林歆走到他辦公桌前,不過只是幾步路,她走時覺得步子是又重又濕,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就變得像是粘乎乎的一團,拎不起來。   「霍廷伯伯,」她開口叫了一聲。   鄧霍廷回過頭來,看見林歆從頭至腳的工作套裝,胸前掛著公司的員工吊牌,眼神頗露意外之色,他眼神還是處於工作狀態中的犀利視線,沒有一下子轉過來。   「歆歆你穿職業套裝也別有一番味道。」他點點頭讚歎。   「你見笑了,霍廷伯伯。」林歆說。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鄧霍廷問這話的時候看不出他的情緒。   「嗯,我打算給你一個驚喜,而且我聽說霍翡企業俜人一向嚴厲,我想考驗一下自己的實力。」   「哦,」鄧霍廷頷首,「不過下次不要了,我這個人一向古板,不喜歡驚喜。」   林歆一怔,她不知不覺間竟觸及地雷。   「對不起,霍廷伯伯。」   「沒關係,既然來了,就好好工作吧,畢竟你有選擇權,我可是還會按例嚴格考核我的員工的。」鄧霍廷頃刻又變得和顏悅色,走過來親切地摟著林歆。   接著他把林歆推倒在長沙發上,用蘊含情慾的語調說:「其實我剛剛看著你,就好想把你壓在我身下。」天知道他在這個辦公室內想像了多少次要把這個女人推倒在這張沙發上,壓在那道落地玻璃上,還有那張辦公桌,他像是披著一個溫文爾雅的的皮殼的變態色魔,無時無刻不想變換花招來折磨眼前這個女人。   林歆咬著牙, 木然地不作聲。   鄧霍廷又來了,用老一套的方式來懲罰她。   他發瘋地撕扯著她的職業套裝。   林歆平躺著, 由著他。   他剛剛已經表現了,他不喜歡驚喜,那種看似平靜的面容下其實潛藏著他不容忤逆的男性地位。   他壓在她身上, 扯掉自己身上的領帶將她的手腕綁在一起。林歆恐懼得不安地掙扎挪動了一下,鄧霍廷狠狠地壓住他,所有體重都壓在她身上,林歆幾乎喘不過氣來。   鄧霍廷輕笑而又陰沈道:「歆歆,你不是一直都很乖很聰明的嗎?怎麼最近越來越不聽話呢?」   他站起來, 離開沙發幾步, 遠遠地站著俯視著林歆的光裸,這種入侵骨肉的視線比強姦更加難受。   鄧霍廷的笑容讓人發冷, 他轉身走往酒櫃拿出一瓶馬爹利,含在口裡,灌往林歆的嘴內,又注入林歆下體微張的穴口。   熱辣辣的地著燒她的喉嚨和心肺,下體卻涼的刺骨難受,林歆痛苦得淚水湧上來。   「霍廷伯伯,今天可是我生日呢,對不起,對不起。」林歆哭喪著說。   一瞬間,鄧霍廷顯得有點懊惱,他黯淡下去,低沈說到:「噢,對不起,」他停下了所有動作。 林歆摸上他的臉蛋笑笑說:「你愛我嗎?」   鄧霍廷搖頭。   他是個極具魅力的男人,當這個男人說他並不愛你的時候,這份魅力,最具毒性,小心為是。   林歆是知道的,但一切,到了需要面對的時候,卻已收不回腳步。   越到後來她就明白,她賴以驕傲的平靜守不住了,命運把她推倒一個巨大的氣浪滾滾的漩渦裡,這個漩渦是一雙男人的眼睛。讓你抗拒不了,又不忍去對抗,其中的自己,是生命本該有的樣子。   但是他們都明白,跌進去,會隨時隨地身敗名裂粉身碎骨的,即便沒有那麼慘,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可能是一份原本美麗的相遇相知的感情,成了隔夜的剩飯,他不夠她和他的妻子家庭分,林歆即使要了,也不過一個分刮之後身心俱殘的男人。   她明白,鄧霍廷不做傻事,他一直維持著他的家庭,自然有他的道理與苦衷。   於是兩人就是在這種掙扎中,彼此互相折磨。   他們的腳步一直遲疑的,每個步伐都激動而顫抖,總以為,掩耳盜鈴就能這麼過去的。   他們堅持了四個月。那一天,是公司週年酒會,鄧霍廷邀請了林歆兩母女參加。   在酒會上,林少英看見了宋日發,不過這宋日發已經有了伴,對象是當初幫忙扯紅線的李玉玲。這李玉玲幫人扯紅線不成便送了自己出去,於是宋日發反倒扯了根紅杏出牆,李玉玲跟丈夫離婚後,就轟轟烈烈嫁給了宋日發。在會場上這幾人碰面就像是狗見貓一樣誰也容不下,李玉玲急急拽著宋日發象活見鬼一樣逃開。   「嘖嘖,這女人真不要臉,還不是撿我的爛鞋。」林少英憤懣地說著,其實她和宋日發從來沒什麼,但當初因為有了那麼一件尷尬的事件,林少英就覺得是被人背叛,女人的妒忌心比什麼都重,容不得有過瓜葛的人比她們好,尤其是同性。   今晚邀請了許多的人,到場後林歆從眾人的交談中才得知原來今晚亦是鄧霍廷的六十歲大壽。   原來他已六十歲?林歆真是吃驚。   讓林歆更吃驚的是,一直低調甚少現身的鄧霍廷夫人終於出現了。   林歆原以為會是一位充滿珠光寶氣氣質極佳的貴婦人,沒想到見到的卻竟然不過是一位常常走在街市上就能看到的與檔主討價還價的婦女模樣中的一名中年女人。   她穿著一套全黑的特製晚裝長裙,碼號至少也是XXL,一頭隨便的短碎發,戴著老氣的純金耳環,要不是因為她有足夠的脂肪沖撐腦袋,面上肯定已經有不少皺紋,因為林歆看見她的皮膚真是粗糙無比,要不她就是歷盡滄桑,要不她就是一名懶婦,不然不至於如此蒼老,坐著鄧霍廷隔壁的她不免讓在座女性對鄧霍廷的選擇感到迷惑。   久未露面的鄧智晟在晚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才張揚而至,他攬住一位打扮得與他品行同樣張狂的女伴──是梁韻樂。   鄧霍廷不悅地瞥了兒子一眼,然後喚來賓繼續如常。 第十九章 如履薄冰   鄧智晟也沒跟自己的父親打招呼,但他的母親卻對他招了找手,鄧智晟跟梁韻樂交待了兩聲,便孝順地走到母親身邊。   梁韻樂這時發現了林歆。   「林歆!伯母!」她嬌笑,風情萬種地扭動腰身,嗲聲嗲氣地賣弄風騷,「畢業後都有段時間沒能聯絡了,對了,你們怎麼在這種公司的週年酒會裡?」   林少英搶著替女兒自豪地回答:「「歆歆現在在霍翡做事。」   林歆只是淡淡一笑。   梁韻樂張口擺出「哦」的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神裡是別有一番深意。   林歆懂得她那層意思,人們都會覺得,年紀輕輕的女孩,毫無背景,畢業就能進入這種大企業做事,肯定是因為她情婦的身份。但她不想爭辯,世界之所以醜惡,其實是來源於人心中對於生活複雜曲解及無以復加的嫉妒。   畢竟她與梁韻樂的關係已經今時不同往日。    「對了,林歆,真是抱歉,我忘記跟你說,我跟智晟在一起了。」梁韻樂說話的表情有點複雜。不甘,尷尬還是炫耀?好友的前度老相好成了自己的男友,而好友有做了男友父親的情婦,應該全部感覺都夾雜一點吧。   林歆笑笑說:「那不是挺好的。」她自然是懂得剛剛那種情況的,明眼人一看就瞭然。   「當然好,我還打算娶韻樂,讓她做光明正大的鄧家媳婦。」鄧智晟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一把攬住梁韻樂的腰肢,他是故意要刺激林歆。   「是嗎?」林歆依然維持笑容,「韻樂,真是恭喜你了,找到好人家。」   梁韻樂笑如花枝亂顫,鄧智晟卻抿嘴皺眉,看她仿若如婊子般,不屑地說,「那先失陪了,我帶韻樂去見一下其他世伯。」   他走後,林歆自嘲,鄧智晟前一句結婚後一句結婚,再三提醒她別忘記自己不過情婦身份,還有是存心要讓她後悔當初的決定。   對,我是婊子,林歆在心裡惡狠狠地想,我已經掉進染缸裡洗不清了,是個婊子。但是他呢,夠資格做牌坊嗎?當初自己還不是衣冠楚楚再三玩弄女性的男人?如果人們要認為情婦是寄生蟲,那麼那些穿戴整潔以為有兩個錢就能玩女人的男人不更加是寄生在寄生蟲上的生物?   林少英奇怪地問:「歆歆,他們倆是不是跟你有過節?說話怎麼好像句句帶刺?」   「沒有的事,媽你多心了。」   「有事你就跟我坦白說,看那梁韻樂,以前還覺得她挺好的一個女孩的,怎麼吊了個金龜後就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你呀,別被人欺負都不會吭聲!」林少英憤憤不平。   林歆望著母親,突然覺得她其實有時還挺可愛的,在這種事情上,還是表現出了她的母愛。   「倒是你,跟那個黃兆棠怎麼樣?梁韻樂都有碼頭了,你得著緊一點!」   「是是,」林歆賠笑。   這些日子來,她和黃兆棠也是有繼續來往的。他是個讀營銷的名牌大學畢業生,父親跟鄧霍廷是世交,那時買車遇見他就是因為他剛好在鄧霍廷那裡實習。此外他亦是個藝術發燒友,鋼琴油畫裡成長的有錢人,過的是從小與林歆截然不同的生活,不是那種頭髮又長又粘在人行地道裡自娛自樂的藝術家。他出入很亮堂的畫廊、藝術館,不眨一下眼地花千把塊去聽一場音樂會,他當然有高貴的氣質,更難得的是他不張揚,這樣一個好男人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他一個人住一間高級別緻的小公寓裡,和一些優雅的知識分子交往,不像鄧智晟,只和一群無所事事的有錢少爺胡混。但是林歆跟他一起,並不開心。   有時候,她會假裝用心聽他說巴赫貝多芬,說普羅旺斯的愛情薰衣草,說梵高的愛情,陪他去畫展看一堆她覺得不過是亂圖亂抹的油漆,他和朋友間的談話有時高深莫測得她莫名其妙,林歆穿著一身名牌,卻也發覺自己不外乎與花瓶無異,有時候她會窘迫得趕緊溜走。   無論與黃兆棠一起做什麼,彷彿都比不上和鄧霍廷一起在月下漫步,鄧霍廷撫一撫她頭髮,或者是她在一米遠的地方看見雙手抄在褲袋裡微笑著的鄧霍廷,林歆都是覺得親切又好看的,是從心裡溢出來的滿足的。   鄧霍廷在人群中眼光始終留意著那個有著甜美臉蛋,皮膚白皙的林歆。她在那麼多的人中,始終安靜地低著頭,或者認真地在傾聽思考,偶爾瞥過一眼,這個小女人就仿如幻化成仙子,飄渺的好像遠離了會場、人群、與塵囂。   林歆從侍應手裡拿過一杯酒時,抬頭,就有一個人堵在前邊。   鄧霍廷。他手上拿著一杯酒,今晚,他好像喝得有點多,看見林歆後有點輕微不穩地往後趔趄了一下,幸好不易察覺。   鄧霍廷看著她,那眼神充滿著疼痛與憐惜與無奈。   一下子勾起林歆深埋於內心的洶湧的思緒。   「霍廷,怎麼過來了?放心,我挺習慣這種場合。」林少英自作多情地跟他說。   鄧霍廷才被林少英的話驚醒回神,也察覺自己不免有點失態,呷了一口酒解困說:「那就好,那就好。」   他望了望林醒,對林少英說,「我想讓林歆跟我過去,介紹她認識一些老闆們,好方便辦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林少英以為鄧霍廷是看在了自己份上,要提攜女兒,馬上和顏悅色地回答:「當然方便,」她推了推林歆上前,「來,歆歆,精乖一點,好好跟霍廷伯伯學做事。」   於是,林歆刻意拉開一點距離,等於是緊跟在鄧霍廷身後。鄧霍廷輕側目看看她,她的目光剛巧亦迎上來,兩人視線驟然一碰,幽深又火花四濺,她會衝他笑一下,但是都沒說話。那笑,是一個秘密。   這層秘密,讓他們如履薄冰,一個不小心,在場的人就能洞明。   鄧霍廷帶著她在一群成功人士裡穿梭,她聽著他娓娓而談,她有一種錯覺,在觥籌交錯衣香鬢影間,她儼然成了他的夫人。   一個局長似是看中了她,要與她握手寒暄,卻久久不想放手,林歆躲也躲不開,臉上卻還掛職業笑容,當著大庭廣眾,她不能生過節。   鄧霍廷橫過來一隻酒杯,陳在那局長面前,「來,陳局,我們來乾一杯。」   那局長才尷尬地放下林歆的玉手。   一個交手一個眼神,鄧霍廷的口氣和眼神使在場男士一眼就讀懂了他們的關係。在場的不少顯貴的男人,都明或暗養著情人,他們不會不明白這種風氣。只是他們不明白,自己尚且不敢光明正大做這種事,鄧霍廷這隻老狐狸,聽說平時甚少與女人有糾纏,手中錢一大把,年紀也和他的錢一樣一大把了,這次怎麼居然還把事情做到眼皮底下?!   林歆的身上的香氣不斷飄進鄧霍廷的鼻息間,意志一直與他豐沛的渴望對抗著,數杯下肚後,酒精把他的意志消磨得所剩無幾的,望著她豐腴的胸脯與修長的白頸,加上公開場合那種想要又要不得的限制,一個飢餓的男人會恨不得把這活色生香的女人生吞活扒。   他突然沈聲對林歆說:「你找個藉口到外面的花圃等我。」   林歆心撲通一跳。   她跟別人說了一聲,先走了出去。   鄧霍廷很快就尾隨而來。在花叢樹木的遮掩間,林歆滿眼是他火熱的視線,彷彿已燒穿了她的整幅身軀,燒得她的心滾燙欲燃。   鄧霍廷溫和地笑。   林歆明朗而又收束地笑著問:「霍廷伯伯,你今晚喝得好多,還好吧?平時這麼冷靜,今晚怎麼就這麼衝動呢?」   「我可不可以說,因為你?」他說著,「你過來!」他習慣了這樣的霸道,但林歆此刻聽來,卻湧起欲哭的感動。   他輕拂她額前的幾縷劉海,忍不住便吻上去。   這個吻,有源源不絕的力量,一絲又一縷的溫暖不斷鑽進她的身體,滲入肌膚。   林歆真不知該如何開口去要求一個未來。   鄧霍廷也不想再去想那注定沒有結果的未來。   這個吻鼓動了兩人,鄧霍廷把她抱住,「我不能再堅持了,我第一次發覺我戰勝不了自己。」   林歆一直流著淚,回抱著他,不說話。   她也彷彿醉了,那時她想,這一生人,遇見鄧霍廷這麼一個鳳毛麟角的男人,或者已經夠了。曾經有他那樣的幾句話,真的夠了。 第二十章 方寸不留   他們就那麼在酒店外的叢林間吻著。他們不知道,這刻能持續多久,或許下一秒鐘被逼抽離,或許又能再幸運地多一刻鐘,也或許是更長的時間,畢竟,這些都是偷來的。   他們真想就這樣定格一生的故事,他們倆都有同樣一種想法──他們再也分不開了。   鄧霍廷微俯身子,去找林歆的嘴唇。   熱吻。濕濕的,滑滑的,他們彼此你舔我我舔你,情慾的火苗不停上躥。   他活了大半生人,從來未曾做出如此冒險刺激的舉動。   他已經是六十的人了,以前也接觸過很多優秀的女人,也有投懷送抱的,都能自控。   他在心內歎了口氣:世間還有什麼能夠打動他呢?   卻是偏偏在這個人生路口,讓他遇上!紫嫣紅,青春逼人,含著溫馨,傳遞著熱力的林歆。   林歆則覺得,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比這個男人溫暖飽實的懷抱更為愜意的了。   她撲入他懷中,糾纏著他,他有點逃避著,眼裡些許慌亂,林歆越發被挑起了激情,好像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讓她欲罷不能。鄧霍廷好像有推開她說了幾句別這樣,我不能,但是嘴卻已經被她封住了。   到底是纏綿在一起了,沒那麼容易了斷。   今天晚上也有一輪彎月,他牽著她在漫步。   林歆任鄧霍廷說,時間隨著他娓娓的聲音,靜靜的流淌,再也不回頭。   她知道,美好的事情都這樣,走的步子都也匆匆,再不回頭。   「霍廷伯伯,我有種奇怪的感覺,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好像是兩個一起走了一輩子的人,」林歆想想,又說,「不不,應該是好像我們在一起這樣,已經是過了好幾輩子。」   鄧霍廷莞爾一笑,「甜言蜜語這招對老男人的確也受用。」   「你以為我在哄你?我發誓我說的是真話。」林歆漲紅了臉。   鄧霍廷點點頭,大掌微握緊了林歆挽住他手臂的玉手說道:「其實,我也是忙了一輩子的人,在你這裡我有了放鬆和休息的感覺。」   「怎麼可能呢?我總以為你對一切游刃有餘。」   「怎麼不可能,我與其他普通的男人無異。」鄧霍廷頓了頓又說,「你怎麼看剛剛那些大老闆們?」    林歆嗤笑一聲,「一群故作豪爽瀟灑的人,說穿了也是為五斗米,或加官進爵,或百萬金就爭個你死我活的人,」燃火她又半開玩笑地說,「放心,霍廷伯伯,都在你之下,我還看不上。」   鄧霍廷爽朗地哈哈大笑,「真是口甜舌滑。」   「至少不是口蜜腹劍。」   「歆歆,你以為我很好?我也不過是一個奸商。」   「也是在他們之上的奸商。」   「胃口更大一些罷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你這樣想做,就一定辦得到。」   「也有我難以追逐的東西。」鄧霍廷低頭說。   「那會是什麼?」   鄧霍廷突然轉過頭,嚴肅深沈地凝視她,說,「你該明白的。」   林歆一愣,也低下了頭,不看他,兩人間沈靜得只能聽見沙沙的樹葉聲。   月色下,林歆的一張臉十分的乾淨雅致,鄧霍廷憐惜地把臂展開,納她進懷裡,林歆亦往他懷裡拱了一下。   「咯咯咯咯」,忽然叢林外的水泥路面傳來一陣從近而遠去的鞋跟聲,一雙皮鞋像是匆忙慌張地逃離了現場。   鄧霍廷下意識地鬆開了手臂,林歆則嚇得魂不附體,退至他身邊半米遠處的距離。   是誰?   林歆覺得自己同鄧霍廷這樣的來往,總是怕這怕那,以前怕不知如何討好他,現在確定了兩人感情,又怕事情敗露,成天提心吊膽。   剛剛那個會是誰?   鄧霍廷讓她先進會場,兩人前後錯開時間。   他望著林歆走遠的身影,一個回頭,看見了林少英,他有點意外,幾秒呆立後,立刻恢復過來。   更錯愕的是林少英,她一時之間無法把事實貫通融匯,弄不明白所有正在發生的事。   剛剛的一切都落在林少英的眼裡,她有點好奇林歆突然離開會場,爾後鄧霍廷也跟著出了去。   原來是這樣!這兩人竟然有了私情!   她都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鄧霍廷不說話。   過了很久,林少英才瞳孔失焦,吶吶說:「你跟我女兒?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是真的。」鄧霍廷剛硬回答。   「你瞞著我?欺騙我感情?」林少英面如死灰。   「對不起。」鄧霍廷只能這樣說。   但是這句對不起,在鄧霍廷的角度看,是跟作為林歆母親的林少英說,但林少英卻誤會他是為了辜負她的感情而道歉。到了這刻,事情已不知從何釐清,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從剛剛魂牽夢縈的風花雪月的談情,一下子就回到眼前的現實生活。   怎樣處理好與對方一些息息相關的人物的關係,如何面自己的妻子孩子,又如何來善後這份須胰不可離的相思,鄧霍廷靠實力一路拚拚殺殺,縱橫馳騁多年,此刻遇上了從未碰過的大難題。   哪怕天地間有容許兩人的一尺方寸地,哪怕是只能相顧無言,也是好的。但是即便是這方寸地,原來,也是沒有的。   林歆走進會場時,嘉賓人客都轉過頭來,那些目光是那樣的熾熱,林歆心噗噗跳著,覺得全身刺痛難受。活脫脫的做了虧心事的自然反應。   有一道眼光投向她,是鄧霍廷的妻子,她望著她的眼神有點婉約,神色淡定安然。   林歆有點侷促之際,忽然有人拍了她一下肩膀。   林歆嚇了個心驚膽顫,回頭一看,原來是鄧智晟。   他咧嘴恥笑,「你很害怕?整天活得這麼緊張,不累嗎?」   林歆不說話。   他繼續說,「林歆,回心轉意吧,你們不過是在妓女和嫖客的關係,你和我爸之間不過就是赤裸裸的交易,一方是肉體,一方是金錢,價格公道、服務到位、童叟無欺、各取所需。完事之後,各奔東西、互不相認,只當什麼都不曾發生。你難道以為你與他真的會有結果?倒不如回到我身邊,我能給你一個名份。」   「能把自己生父說成是嫖客,這種不肖子我林歆要來做什麼?!」林歆冷笑,是,他說得對,她不過是個被特定顧客包起來的長期妓女!妓女和嫖客,古老又常新的一對關係,他們的作為從來都受到主流道德價值觀的極度鄙視,可是,誰能相信,這種看似冷冰冰的關係背後,有時候,還是迸發出了愛的種子。   他們之間的行為或許骯髒、不齒,林歆雖然是破壞人家婚姻的,最不光彩的第三者,但難道她就沒有權利去享受真摯的愛情?她也開始嚮往純真的愛情,以前,自己是從來不敢奢求金錢以外的什麼。對於那些光顧自己的,能給點小甜頭自己的男人們,她都會給出「職業」笑容,和足夠的溫柔與耐性,但是她從來不付出真心,唯獨這次對鄧霍廷,一切都出於意料之外!   「好,你儘管在這裡得意,在這裡高傲!」鄧智晟咬牙切齒,「他不會和我媽分開的,我亦不會讓他這樣做!你以為你的愛很了不起?你又怎麼知道我媽對他是怎樣的?!」   林歆說不出話來。 第二十一章 愛情純度   就在這時,林歆看見鄧霍廷自外面進來,他腳步有點不穩,無聲走向他老婆身邊。   他的老婆扳過他的臉,溫柔地幫他正了正那個半溫莎結,看著他的眼鏡,說了兩句話,而鄧霍廷則是點了兩下頭,沒吱聲。   這樣一看,卻又是出奇和諧溫馨的老夫妻。為夫的粗心,為妻的溫婉,幾個雲淡風輕的動作,數十年來培養出來的默契,林歆似乎只是鄧霍廷西裝上的那身塵埃,輕輕巧巧就被他的妻子抖落。   他身上是林歆買給他的領帶,而能繫上最與鄧霍廷相配的半溫莎結卻只有他的老妻。有些位置,是留著給特定的人物,你是無法取代的,即使你能學足一模一樣,始終不能與人家渾然天成的相比。   林歆有點失魂落魄。   鄧智晟堵在他身後,就像閻羅審判一樣,用著冰冷的語氣說:「男人總是喜歡年輕的女孩,更何況是我爸這種年暮的成功男人,我媽不蠢,她只是裝傻。林歆,我曾經喜歡過你,我還是奉勸你,退出吧。世界上的人如此之多,你總會遇見那個你要遇見的。」   說完這句話,梁韻樂急急上前來拉回自己的准老公,描著林歆的眼神咄咄逼人,眼滿是挑釁,卻又不敢對鄧智晟質問什麼。林歆才發覺,從前如此巴辣的一名女子,在面對有能力給予她名份的男人時,到底都是願意委曲求全的。   她不得不接受,婚姻才能成全一個完整的女人。她才瞭解到自己的母親為何一直對另一半的追尋如此執著,對不美滿的婚姻如此絮絮不斷地怨言。   林歆不知宴會是如何結束的,黃兆棠在散場時分竟然出現在門外,把林歆兩母女送回家。而鄧霍廷也是回家,回他的家。   「今晚玩的開心不?」黃兆棠問她倆。   然而悶悶的車廂裡卻無人搭話,母女兩人都各懷心事。到家時林少英先上了公寓,她需要時間獨自消化。   黃兆棠留下了林歆,他走過去輕拍她的臉蛋,「累不累?」   林歆聽到後,空白的臉上眼角眨動了兩下,眼淚無聲便落了下來。   黃兆棠心疼地擁住她,什麼都不說。由他接到鄧霍廷的電話,讓他過來接林歆母女時,他就明白,肯定是有些苗芽在悄然生出。   好一會兒,林歆推開他,說:「好了,我要回去了,還要寫方案呢。」她的聲音很是平靜,恢復到常態。   黃兆棠輕笑幾聲,有點撒賴地拉住她的手腕問:「這些天總忙,有沒有想起我?」   「嗯?你什麼時候對自己那麼沒信心?」   「你的心從來未曾在我這裡,信心何來?」黃兆棠凝視著她,「這些天你連電話都沒半個。」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清澈,乾淨得像在大海拾貝的赤腳孩童,總會在不知覺間讓林歆心虛而又妒忌得軟下來。   「我們不要再交往下去了,我融入不了你的世界。」   「是你根本沒花心思吧?」黃兆棠放開她,傍在車前,點起了煙,「我看穿你的心,卻始終沒能軟化你。」   林歆怔怔地望著眼前的藍襯衣男人,從前她也曾渴望過和此等天之驕子戀愛,但事實總是太讓人喪氣。   「你甘願沒名沒份跟著他?」他問。   不,不願意,可是,又或者可以?   「其實有很多成功的男人,當他捕捉夠了足夠的名利後,就會開始獵獲一些別有價值的女人,作為認可其自身價值的一種手段。」   「他不是那種男人。」   「當你活在外面看故事就不會這樣說。」   「你根本不瞭解。」   「好,先不談他,說說你,那麼你真的愛上他了?」   林歆點頭,「純粹的。」   「自欺欺人。」黃兆棠語氣毫不留情。   林歆瞪了他一眼。   「有試紙可以證明你的愛的品質純良度嗎?林歆,他出現在你劫難之時,愛和生存,金錢混在一起就複雜了,你所以為的愛其實已經變了味。」黃兆棠說。   「我可以選擇嗎?我們的相遇,我們的環境,無法擺脫吧?」   「所以就注定了你們感情的特定方式,也注定了結果。」   林歆搖了搖頭說:「我很累,想回去。」她心更亂,原以為已經清澈的一片純色心情,又突然得悉是由不同顏料調和而成,她又怎樣去再析出這些不同的成份?   這些問題說起來太複雜。可恨的是,人被環境,物質,慾望麻痺了神經。   林歆回到家裡,看見林少英就如屍體一般躺在沙發上。   她走過去,幫她脫掉高跟鞋,放好手袋,好讓她躺得舒服一點。   「你還要瞞到我什麼時候?」林少英瞇著眼鏡,似是對空氣說話。   林歆一陣心酸,「對不起,媽媽。」   「連否認都懶得了?」林少英騰地站起來,推了一把林歆,林歆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   「我原以為這間屋子是他為了我而送的,原以為他的溫柔他的體貼都是因為我,你們聯合起來存心讓我做小丑是不是?是不是?!」林少英雙掌抱住額頭,髮絲凌亂,左右大踏步地吵鬧。   林歆只是迷茫地望住她,鎮靜得連自己也吃一跳,大抵可能是她早有預料。   「看樣子,誰都抵擋不了你們了是不是?」林少英頭痛欲裂。   「不是這樣的。」   「那你打算為人二奶?我生你出來不是讓你丟人現眼的!」林少英眼睛血紅暴怒。   「我問鄧霍廷,他老婆如何,你知道他怎麼說?他也跟你一樣,什麼都說不知道!我以為他可算是個英雄?怎麼面對這種問題卻這樣懦弱?」   林歆一聽,立刻覺得母親的話褻瀆了鄧霍廷對自己的愛,激烈地回話:「你這樣說想含沙射影什麼?你不過是因為嫉恨不是自己吧?」   林少英大睜雙目,「你說什麼?你看我生的是怎樣一個畜生!」   「難道不是?要不然,以你的性格,大都只會說,歆歆,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要好好把握。」林歆苦笑反譏。   「你以為我是個這樣的媽媽?」林少英咬牙切齒,然後又癡呆地笑起來,悲哀地說:「是是,我祝你成功,我人老珠黃,怎麼比得起你年青貌美如花似玉?是是,我就是個瘋婦,一個小丑,早知道這樣,我就隨你爸而去罷了,我真是丟人啊……」   林歆聽到她這話,耳釁嗡的,反應不過來。 第二十二章 一場意外   林歆錯愕地問母親:「你說什麼?爸已經不在這世上?」   「我知你一直恨我是不是?怪我逼走你爸吧!」林少英用手掩臉,淚水自指縫汩汩流出,那是一隻很瘦很黃的手,手指關節突出,手背佈滿老年斑。   母親的確老了,受了一輩子的苦,大多來自他人的,實際根源於她內心的。   林歆什麼都不說,因為林少英說的是事實。   天性沈默忍讓的她,一直對媽媽都是逆來順受,但不能否認的是,自己的確地自內心嫌棄著,記恨著自己的母親。   「林歆,你別以為我不清楚你那乖乖女嘴臉下的想法,我只是不揭穿你。你內心充滿著叛逆,但我做夢都沒想到你居然做了一個和你爸年齡相仿的老男人的情婦,你是有心氣我是不是?」林少英踉踉蹌蹌地跌坐在沙發上,捂著心口,喘著粗氣面色蒼白,似天已蹋下來,「你就像你父親一樣頑固,生來拖累我!」   「請勿再那樣說爸了!爸就是被你那不饒人的態度逼走的,也肯定是因為這樣被你逼死的!」林歆咬牙冷冷說。   在她漫長的成長期,總是苦澀非常,是腦海內的那個高大的父親形象,一直在支撐著自己熬過去。爸爸生前一直寵溺她,她是他的小公主,從來不捨得打罵她,要她受苦。   林少英一怔,林歆甚少情緒起伏這麼大,一說起父親,她的反應往往就特別激烈。   心裡頭一直的委屈淒酸湧上,林少英指著家門怒吼:「好,你竟然是這樣看我!你這不孝女,你給我滾!滾出這個家門!」造反了!天下間哪有母親能接受自己女兒張狂得僭越了自己母親的位置。   「你是不是搞錯了?你以為這間屋子是因為誰才有的?要走也不是我走。」   「你……」林少英大睜雙眼,不敢相信表面恭順的林歆居然說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話。   林歆頓了一頓,輕輕問:「爸到底是怎麼什麼時候不在的?原因又是為何?」   「你不是早有想法了嗎?就是被我逼死的!」 林少英心灰地看著林歆眼裡的絕情,兩母女居然恨個你死我活,簡直天下至荒謬。   說完,林少英神經質地撞回自己的房間,轟地用力甩門,重新把自己鎖在那個自封的空間裡。   父親離家出走的那天,林少英緊緊地抱住女兒,淚流滿面地說:「以後就我們兩母女相依為命了。」然後她就常常這樣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出來時常常是雙目發紅。   以後的日子裡,林歆沒有選擇餘地留在母親身邊,她常常記掛著慈祥的父親,原來潛意識裡卻是一直輕視與敵視著母親。但到底,林歆知道,當時是林少英選擇了自己,把年幼的她帶在了身邊撫養,而不是爸爸。   林歆深深地歎息一聲,覺得心力交瘁。   她撥了通電話給鄧霍廷。   「我現在想見你可以嗎?霍廷伯伯。」她望了望牆上的鐘,凌晨兩點。   「家裡發生了事?」鄧霍廷敏銳地察覺出來。   「是,我的心很亂。」   「歆歆,去找兆棠。」   「不。」   「你需要別人為你分擔。」   「但那人不是黃兆棠。」她需要的是鄧霍廷,她只想滔滔不絕跟他傾訴,每次和他談話後,林歆都自覺舒服得多,那不是別人能夠取代的。   鄧霍廷頓了兩秒,輕歎:「我走不開。」   林歆一氣之下掛了電話,她又耍脾氣。   一直以來都是她隨傳隨到,又何時到他聽從過她的話呢?她本身就是一件裝飾物,由著他琳琅滿目地陳設著,她永遠不得煩他。   可是,當感情變得不再只是金錢交易的時候,林新就已經無法再維持自己情婦的身份,她失職了。做他情婦得來了快樂,卻異常短暫,一切擱淺於現實,更多的是前怕虎,後怕狼,糾纏和埋怨。   是的,他有二十多年相濡以沫的太太,本來溫馨和諧的家庭為什麼要因為她這個不名一文的情婦,而破壞掉這份美好?換了林歆自己,也懂得取捨。   林歆才發覺,做他老婆的女人,即便忍受丈夫出軌,還有個盼頭,但自己卻是根本沒有翻身的機會,做小三的,希望是什麼?   她赫然發現,自己身上有了母親的影子,活脫脫的一個怨婦!   鄧霍廷還是放心不下,找來了黃兆棠。他的心裡,畢竟還預留了位置給她。   這個舉動又軟化了林歆。   黃兆棠一見林歆便上前擁抱,輕輕地吻在她的面頰,「你面色不好。」   「沒事。」林歆擺擺手。   坐在黃兆棠車裡,只看著窗外,默不作聲,一腔的煩事不願提起。   他開車送她到一間似是剛裝修好不久的琴行。   偌大的琴行,擺放著各款鋼琴,裝橫講究,卻又不至於太過豪華,蓋過鋼琴風頭。一間間的小型鋼琴教室甚是高雅溫馨。   小時候女孩子常夢想公主和城堡,而林歆兒時的夢則是這樣一間有著顏色鮮明的地毯,貼飾畫和牆紙配合得天衣無縫,繽紛、透明,令人玄感沈醉的琴行。   黃兆棠過去環住她的腰,把臉擱到她一側肩膀上,問:「喜歡這裡不?」   「是很漂亮。怎麼,要開琴行了?」   「這裡的一切屬於你。」   「別開玩笑了。」   「是鄧伯伯的意思,他買下了這些,只有裝修風格是我的主意。」   林歆彷徨起來,轉身問到:「這是什麼意思?」   黃兆棠微微一笑,吻了她一下額角,說道:「你說呢?」   小時候,父親曾帶著她,流連在那些鋼琴行前,告訴她許多關於鋼琴的知識,奧地利的蓓森多芙是最佳質量三角演奏琴之一,他還說過等爸爸將來有錢了,就給小林歆買一架,讓她做一名出色的鋼琴家。長大了,父親並未能履行承諾,但是現在這一切已不再純屬童話,鄧霍廷都給了她,蓓森多芙的三角鋼琴就擺放在中央,此外還有布魯斯諾、斯坦威……人生往往很多意外。   就像林歆和鄧霍廷,也是意外。   她是這裡的主人,沒有人再會像以前,在裡面冷冷地望著只做window shopping的她。   林歆對父親的話記到現在,生生世世不打算忘記。她也不太清楚,愛上的到底是鄧霍廷本身,還是自己內心深處供奉著的那個在父親光環效應下的企盼形象。   一不經心,她就背負了第三者的惡名。   驚天動地過後,最終他還是會離去,任憑她如何肝腸寸斷,也只留下現在這些看似是補償的亦真似假的歉意……   黃兆棠看她一眼,「哭了?」   林歆紅著眼微笑,「別誤會,兆棠,我不是不快樂的。」   「真的?那就最好。」黃兆棠似有深意地望住她,「你這樣的固執到底要表演到什麼時候?」   林歆有點懊惱,「你適可而止!」   黃兆棠也在氣頭上,「林歆,別做夢了。你知道霍翡企業為什麼叫霍翡?是鄧霍廷特意用他老婆李玉翡的字來紀念的!霍翡企業是當年鄧李兩夫妻辛苦打滾下來的江山,以前年輕貌美的李玉翡放棄不少公子哥兒的追求,默默嫁給不過一個保險經紀的鄧霍廷受苦,就憑這份情誼,又怎輪到你插足?」 第二十三章 心緒如麻   鄧霍廷終於是叫了黃兆棠去代替自己。   差點,差點他就不能冷靜下來。   把自己關在黑暗的書房裡,他疲倦地把頭靠在皮椅上,重新檢視發生了的種種。   他的妻,李玉翡,這時悄悄地為他開了一盞燈,燈光十分溫馨,還溫柔地問一句:「晚會回來是不是很累?要不要我替你放水洗澡?」   他點點頭,平靜地說:「好,等會就去。」   「那我先睡了,你早點休息。」李玉翡微笑著,無聲無息退出書房,順手帶上了門。   她的語氣永遠是有商有量,從不強迫。家裡總有是這樣一個賢淑而又善解人意的妻子在等待著他。   房間重新剩下他一個後,他又陷入了思索。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林歆時,是在一家Club。他是來應酬的,真的是應酬。   那種地方,年過半百的他來得太多,早就厭煩那紙醉金迷的生活,又或者是他老了,始終感到力不從心。他寧願從公司裡早點回家,開著他衷情的賓利,放上幾段老歌。   結婚這麼多年,他一直活躍在商圈,行動自由,即使有事在外面留宿沒及時通知她,她亦從不會有怨言,總是願意做犧牲。她不是那種眉飛色舞、眉目傳情的女人,卻又很多女人學不來的天生心寬。   記得剛畢業出來的他,在一個跟客戶見面的晚上,邂逅了作為對方代表的她,便對婉約的李玉翡甚有好感,時間越長,越覺她的好,就像酒釀造的時間愈長,愈加香醇。若是多愁善感、心細如髮的女人一旦進入生活,往往很會很磨人。   而男人,不是管出來的,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如果能跟男人協調和諧,生活會更幸福。   在未遇見林歆前,他想,這樣穩妥舒適的生活,讓他漸生惰性。沒有了這位妻子,就像剁去自己的一隻手,即便兩人間沒了愛情,他也不想成為殘廢。也許再做幾年就退休,然後和妻子移民到國外,地老天荒地過下去,沒什麼不好吧?   不過僅僅是一個晚上,就改變了那些想法。   林歆和李玉翡是一枚硬幣的兩面,截然相反。她妖氣,媚氣,卻又夾帶稚氣。女大學生做吧女早已不是新聞,但他卻在淤泥中發現了蓮花。   他不是沒有過其他的女人的,之前亦有過三兩段露水姻緣,卻始終心裡惦記著家裡的賢妻。但林歆卻是個例外,他竟然每次見她,都必定親自駕駛他的賓利前去接載。   到底林歆之於自己,是個如何的存在?   他一直有個原則,無論自己在外面再怎麼折騰,後院不能起火。林歆算什麼?一個尤物罷了,除了欲,是否有情?可是,真要自己離開她,就覺得難受。甚至有了她以後,他處事都亂了。他像所有有錢俗男人一樣,給她一套房子,金屋藏嬌,有空便在那裡做愛,每一次,都是刻骨銘心。莫道不銷魂,只怕你還沒遇上。他很想克制自己,回到從前,回到那種只有情沒有欲的環境裡,可是可能嗎?   現在是個關卡。他要極力先和她拉至安全距離,免得讓激情沖昏頭腦。他和她,已經掉在慾望的陷阱裡,稍一清醒便讓人不寒而慄,重新洗牌要付出巨大代價!   至於自己的事,李玉翡到底知曉不知曉,他也不得而知。不過即便是知道了,他相信,她也不會說什麼。   有些事情,怎樣都得做個決定。   同一時間,林歆聽了黃兆棠的一席話,儘管心有怨氣,卻明知他說的都是實話。   兩人一言不發地把車子駛返市區,在車上她跟鄧霍廷想著同樣的事。   「你有沒有聽過伊拉克特拉情結?」黃兆棠率先打破僵局。   有,鄧霍廷告誡她要多讀書後,她真的讀了不少書。那亦稱「戀父情結」,伊拉克特拉是希臘神話中人物,曾助弟俄瑞斯忒斯殺母為父報仇。弗洛伊德認為是女孩的一種無意識慾望,對父親的愛引起對母親的輕視與敵視。   「你又是什麼意思?」林歆冷問。   「別怨恨你的母親,她沒錯,只是方式不對。」   「你又瞭解多少?」   「你可能不相信,她把你的所有事情,愛好,生活習慣都鉅細無遺地跟我交待過。」   「什麼?」林歆扭眉,「她真是恨不得家醜全往外揚。」   黃兆棠直搖頭,「林歆,你看你,我就說你對她有偏見。我怎麼覺得她做的這一切都是出於母親立場而擔憂你?」   「她從來未曾瞭解過我。」   「你呢?你又嘗試主動和她談心不?」   林歆被他一說,又沒了話。   天朦朦亮時,車子停在林歆家樓下。   黃兆棠末尾恨恨地說:「如果不是為了你,她不必撐這麼久,別忘了,的確是她設法養活你。你大抵未想過,她一直隱瞞你父親已死的真相,是因為她不想讓你得知他是死於吸毒過量,她不想讓你有心裡壓力,更不想破壞你心中父親的高大形象。你也大抵未曾想過,她一直尋找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甚至為了你甘願做人情婦,都是想你過上好日子。」說罷,他引擎一發動,便揚長而去。   林歆合上雙眼,回想起童年時,林少英常常抱住她親吻她的臉蛋,總是對她呢喃:小寶貝,媽咪的乖豬。   這些都是確確實實的時光。   母親從來未曾斷過對父親的絮絮念叨,可見她根本從未忘情,而自己卻那麼冷酷地,不問緣由就認定是她累死了他。   由愛生恨,由恨而悔,這是多少人走不出的怪圈。而父親,母親,與自己,就是這樣的一個典型。   回到家,林歆敲了敲母親的房門。   房內沒有回音,林歆便自己走進去。   黎明的窗外,閃動著瑣碎的光影。她一步步走近床邊,從後抱住了整夜沒睡的林少英,眼淚落下來,「對不起,媽媽。」   林少英一怔,也流下了炙熱的淚水。   「媽,你說我該怎麼辦?」林歆慼慼問。   母親一定是女兒生活上的良師,能給最忠誠的建議。   「你想清楚,是不是父親對你影響太大,成為你在擇偶時隱在內心的因素?」林少英提點她。   「或許吧,可惜我並不想離開他。」   「先不說你,那麼他呢?他是否許諾過給你一個將來?」林少英握著她的手。   「並沒有。」   「若沒有,你再離不開他亦是假。鄧霍廷是個難以把握的男人,他有經驗有閱歷又懂得偽裝,成熟優秀但也世故、懦弱。他再愛你,也不見得想為了你捨棄他的任何東西。他需要年輕女子的愛情,但不一定會為愛而犧牲。女人的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我只希望你將來快快樂樂,別像我一樣。」   林歆慶幸此刻有母親相伴,她的每句話都如警世良言。   「此外,你還要記住。錢可以為愛建立起物質基礎,也可能蒙蔽尋找愛的眼睛。」   林歆把面孔伏在母親臂彎裡聽著,思考著。很多思緒無法整理出來,太多無奈還在進行著。她對與鄧霍廷的情感的依戀和感觸難以那麼忘卻。   翌日,回到公司,林歆在電梯裡居然碰見了鄧霍廷的妻子。   李玉翡朝她親切地點了點頭,眼光似有深意說到:「林小姐,早安。」   林歆膛目結舌,「鄧夫人,早安。你認得我?」   「昨天晚上在宴會上看見智晟跟你說話,你人長得漂亮,很容易記住。」她笑容和煦,渾身散發出聖潔慈祥的氣質,不帶一絲驕傲,讓人如沐春風。   林歆立刻紅了臉道謝,兩個女人在狹小的空間裡,林歆偷偷地打量著她,平跟皮鞋,素顏朝天,模範的全職太太裝扮。而站在她隔壁的林歆,此刻正值女人最美好的時段,相較之下,更顯李玉翡人老珠黃。   林歆發現她手上拿著一大疊其他國家的資料。   「夫人要去旅遊?」她問。   「是,做個長期的旅行。也許以後就要麻煩你多多照顧霍廷了。」這時電梯剛好到達樓層,李玉翡點點頭,便信步走出去。   一句話讓林歆如墮雲霧。   李玉翡突然主動到公司,這讓鄧霍廷十分意外。   「霍廷,我來是想告訴你,剛剛我確定了做個長期旅遊,後天就走。」她面色祥和。   這又是另外一個意外。   「什麼日子回來?」鄧霍廷錯愕地問。   「沒有確切的日期。」她一臉溫柔,笑容裡卻藏著一絲苦澀。   鄧霍廷這才明白,她想要委婉地轉身,給他選擇的自由。她對他的事情瞭如指掌,只是一直不去捅破。   「你再等等,或者過段時間,我騰出時間跟你一起四處看看。這些年來,從來沒怎樣陪過你。」鄧霍廷扣住妻子的雙肩,聲音震顫,是感動,更覺虧欠。   李玉翡摸了摸他的手,說:「霍廷,我知你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不過你已經給予我很大的安全感,我很滿足,別勉強自己。」   「我連這樣簡單都做不到,我是個不及格的丈夫。」   「不,霍廷,有些話我想跟你說,你可能不愛聽。」   「你說的話,我什麼時候有不愛聽的?」   「你記得求婚時你怎麼跟我說嗎?」李玉翡正視他。    「當然記得,那時候你明知我窮,我說我怕什麼都不能給你。」   「嗯,我又怎麼說的呢?」   他沈吟一下,「你說你什麼都不要,只要我好好做人,認真工作,健健康康的,你就什麼都有了。」   李玉翡溫柔地看著他,「其實現在也一樣。我跟了你,就因為你這個人好,這些年來,你讓我在物質上什麼也不缺,你再也不用為我做什麼,我有你這顆心就足夠了。」   鄧霍廷這才想起了,自己有今天,都是因為太太而改變。以前做保險經紀時的他,總是不修邊幅,襯衫總是扎剩一點在皮帶外,頭也梳不好,經常被人笑話。後來,她幫他從頭到腳包裝一遍,還讚這樣的他可愛。因為生活狀態的改變,他的事業也一步一步走上台階。   試問沒有當時的李玉翡,何來現在的鄧霍廷? 第二十四章 戀戀不捨   林歆假裝著不在意地工作,卻是神不守舍,整個人的心思不知飄蕩到哪去了。   過了過了很久很久,她接到了鄧霍廷的電話,他問:「在做什麼?」   「看文件呢。」林歆聽到是他,刻意壓低聲音避人耳目。   「嗯……朝九晚五的工作辛苦吧。」他左顧言右他,嘴邊似是有話,卻說不出來,最後沈甸甸地吐出幾個字:「我想你。」   這三個字,直擊至她心裡。林歆按捺不住,一邊拎著手機走出去,一邊說:「我現在可以去你辦公室嗎?」   才走出辦公室門口不到半步,就撞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是不是要去我的辦公室?」鄧霍廷原來就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外,手裡拎著手機,調笑地問她。   他那淡淡的微笑深遠而又悠長,讓林歆不禁漲紅了臉。   這個可愛的表情讓鄧霍廷也一愣,心突然又湧動起來。他大半生人的光陰,積攢起的無非是對這個世間清醒且執著的認識。平時總是小心謹慎,不讓自己失態失語,卻偏偏在這種不想醉的時候,醉給了眼前這位柔情萬千的嫵媚女子,並且醉得一塌糊塗。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也顧不得了。   把她拉進隔壁一間茶水間後,她就反鎖上門,迎上他。   然後他只覺得一具熱哄哄的身軀撲上身來。   倆人都激動不已,在連個轉身都困難的狹窄空間內,他們就開始了。   現實的束縛更加助長了人們對浪漫與激情的追逐。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跟公共場合只隔一堵牆壁的地方親熱,倆人都渾身顫抖不已。   他左手按在她的腰際,將她一把帶近,爾後不斷地吸舔她的耳垂、脖子。內心的煩擾漸漸被眼前的香豔取代。   突然而來的刺激震得林歆無法正常思考。她只知道,她要誘惑她,整副身心地誘惑他,無時無刻地予以他慾望和激情──這或許是她最後的籌碼。   「霍廷──伯伯」林歆主動仰頭送上香唇,痛苦的表情透露出她內心的焦躁。扭動著腰肢,她眼波無法聚焦地,四處流閃。   「委屈你了。」鄧霍廷含糊低語,右手穩住她的頭,舌頭探入,肆意掠奪香醇津液。   林歆的身體在聽到他的話後,似有電流經過,自信地迎合他的碰觸,心甘情願地為他綻放。  她用盡全力地爪緊他,咬住抖索的呻吟,玉手摸上他的粗脖,自他的西裝領口,伸入至他硬梆梆的胸襟。   以前,光在性愛上,他從來不容許她反客為主,霸佔他的主導權。這次,他卻如此溫柔地愛惜她,體諒她。   啊,他的皮膚,他的氣味,他的鼻子,嘴巴,所有所有都讓她怦然心動。   男人手部的活動重心逐漸往下移,他的手指一路劃過林歆的肌膚,所到之處,留下一串疙瘩。終於,他的手掀開了她的西裝短裙,推在腰間,翻開女性的內褲,把布料撥到一側,手指停留在私密的三角區,緩緩滑動。   「嗯啊……」林歆一聲呻吟,卻怕曝露姦情,連忙狠狠咬住下唇。只能眉眼如絲地喘著粗氣,忍受著他的挑弄。   鄧霍廷那粗糙的手指卻始終只肯在外圍徘徊,逗弄得她瘙癢難耐,花穴漸漸濕潤,滑溜的液體,順著腿心的縫隙滑落,沾得在其私處流連的男人一掌黏糊。   此時茶水間的門鎖喀嚓喀嚓地扭動了兩下,就聽見門外有人說:「咦,門鎖壞了?」   林歆身子一僵,卻竟見鄧霍廷邪魅一笑,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霎時之間,手指已經戳入她的肉穴之內。    「啊!」 浪吟幾欲撲出她的小嘴,幸好她及時在湧出之時吞進肚子裡。她的腰放射性地弓起, 快感讓她渾身發抖,雙腿合攏,小穴口不停地收縮著,包緊那根入侵的手指。   這太刺激了,她從來未曾想過鄧霍廷能如此地違經越矩,竟然在自己公司的茶水間,做這種勾當。這些改變讓她措手不及。   「那怎麼辦?」   「找人來修理吧。」   ……   門外人聲未絕。   鄧霍廷的手指卻惡意地留在林歆的裡面, 不再動彈, 挑逗敏感的她。   她乏力地喘息,不滿地抗議:「霍廷伯伯……你……你快……」   他唇邊浮起滿意的微笑,另一手輕輕地把她的長髮撥到耳後,摩挲著她的耳朵「噓」了一聲, 突然加重手指的力道,也越來越快。   林歆捂著嘴巴,臉迅速漲紅,握緊著拳頭,手指捏掐入掌心。   鄧霍廷拉開褲鏈,掏出長槍,噗通地便插進她的水穴裡,一連串的動作利索而毫不猶豫,一如他的作風,卻讓林歆驚呼連連。「   「啊啊啊~~」她壓抑地嬌吟,她被一具不斷起伏的男性身體緊緊壓在牆上。   他們也不知道剛剛那些人是何時離去的,接著還有斷續的繁忙的電話接線,員工不滿的牢騷……汗水,喘息,液體,氣味,在密閉的空間內,情慾揮發。   折騰一個多小時,戰場轉移至郊外那幢別墅。   在那張不知糾纏了多少次的大床上,落日餘輝影射得鄧霍廷飽經滄桑的臉更加深邃。望著鄧霍廷伏在自己身上,做得如此專注如此用心。他的每一個動作,她都是如此熟悉,儘管不及黃兆棠等人帶給她巔峰的快感,那份綿綿長長的律動卻更加深入她的骨髓。   可他的眼睛裡卻分明地流露出一種無奈和痛苦,好像在尋找一份救贖,一種解脫。   終於,他停止了,重重地趴在她身上,埋首於她軟得棉花糖樣的胸脯。   林歆撫摩著他粗黑油亮的頭髮,從中發現了好幾根銀絲,偕抹他滲著汗珠的脖子,心裡的親切油然而起。閉上了眼睛,她沈沈睡了過去,只覺得自己已經把一切托付了出去,可以什麼都不用去想,只管安適地睡去的。這樣的時光,以前曾經在父親懷裡有過,一直地漂泊打滾,在鄧霍廷處重新尋獲。   看見林歆居然被自己壓著,竟然也睡了過去,還緊緊地抱住自己,鄧霍廷心中不免一陣心疼。   他在她身上重新找到了年輕時的激情,林歆,這是跟他太太李玉翡完全不同的兩種女人。他的妻子在性事上與自己一向拘謹,時間長了,便淡得沒有了慾望。可林歆卻給了他那麼大的視覺和心靈衝擊,讓他欲罷不能。   他不敢動,輕輕側了一下把一些重量卸在床上,怕壓壞她。林歆就在他懷裡,這個夜夜夢著卻咫尺天涯的妙齡女郎,此刻就在他懷裡,戀戀不捨。   他突然生出慈父般的情愫,不忍讓她醒,真的不忍。   到底愛的概念是什麼?實在讓人混淆。慾望之外?可惜愛卻是因慾望而生。   林歆一覺睡了兩個多小時,她知道鄧霍廷是肯定要回家的,她懊惱自己錯過了這麼多時間。月亮掛在半邊天,零落的星星在天空的角落發著冷光,這種寥落的夜空讓她心生恐懼,她只怕眼前的時光再不好好把握就不再擁有。   她聽到他口裡發出聲音,看見他好看的嘴巴在張張合合,聲音不大卻極其真切。   然後鼻子一陣酸楚。她騰出手,想去拭淚,可眼睛卻是幹幹的。 第二十五章 一場風花   如果這只是人生中的一段風花,既然知道要結束,當初又何必開始。愛能不能和佔有分開?只重過程,不求結果?   林歆一直害跟鄧霍廷討論將來,例如,你有打算娶我嗎?會跟你老婆離婚嗎?   問了是沒有意義的,徒惹傷感。她知道自己始終不能理智面對他的答案。   他們兩人也一直彼此默契地避免聊到這個話題。   不過自然有一天,有人會開口提出。   聽不到,她什麼都聽不到。   林歆側過身去,把頭埋在枕頭裡。   「歆歆,你聽到嗎?」   聽到,一字一句,其實也沒什麼的,他只是問她以後打算想做點什麼;他只是說她想做什麼都可以,現在你要走隨時可以走,他會幫助她。   他買了她,亦有權了結這場交易。她早知。所以以為自己要哭,卻哭不出,是不是早有預料?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溫馨的時刻,說這種敏感禁忌的話。   「我聽到我聽到,」 她大喊,翻身起來,壓住他,一手便往他下體抓去。   玉手不停地前後聳弄著他疲軟的男根,她閉上雙眼,難過委屈,「我以後的打算就是等你,每天等你來看我。」 纏著他,不斷吻著他的胸膛、脖子和嘴巴,她覺得自己此刻只能用身體留住他,迷惑得多一次,便一次,她不想清醒過來。   鄧霍廷無奈地推拒著,「別這樣……」他的表情也十分痛苦,「難道你打算跟我到老?」   「那有什麼問題?」林歆斬釘截鐵,「你不肯信我?」手部的動作還是沒有停下,甚至還用私處不停摩擦他的男性,可惜,依然無法重新燃點激情。    他狼狽地把林歆的頭緊緊按在自己胸前,「別動了,你又何必要我難堪?林歆,我只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這副時日無多的身軀滿足不了你的精力充沛,愛玩愛動。」   林歆詫異,終於不再扭動。竟然不經意間,她就刺激他更不得不接受現實。伏在他的胸膛上,林歆猶如鴕鳥,「我不是定要那種生活,我不是……」   「結婚後你就知道。一時情迷你會以為自己別無所求,十年八年後你就感到有問題。日後你定會後悔,你有大把的青春,我什麼都沒了。」他握住她雙肩,情真意切。   「你什麼都不缺,而且我能用時間去試驗。」   「可我最缺的,就是時間。過半百歲的男人,看上去要什麼有什麼,其實我已經沒有明天了,我今後的日子,你現在就可以一目瞭然。想想,十年後,我七十多歲,正值黃金年華的你要我陪你逛街,爬山,或者想拉我同你環遊世界,我卻已經老得走不動了,晚上不到七點就在電視機前打鼻鼾,你又如何忍受?」   「如果我能呢?」林歆睜著發亮的雙眼。   鄧霍廷歎一口氣,「我這個年紀,都是責任和親情了。」   「但你卻拋棄了我。」   「沒有我鄧霍廷,想要追求你的男人鋪滿大街。但陪伴我幾十年的妻子,卻只有我。」他選擇了林歆,他就更加是無情無義的男人。   如果他真是那般無恥,即便這個男人打包送給她,她也不要。「我不要名份,」她想無可想,盡力挽留。   「別說不負責任的話,你明明有權利選擇更好,我卻私心奪去,而我的老婆也只會持續痛苦,你不現實,林歆,你還是太意氣用事,亦太不道德。」   他每字每句,像幽幽空谷傳來的聲音,他用一顆仁愛之心宣判了殘忍的決定。林歆頓時被抽去筋骨,終於不出聲,爛泥一樣癱軟在床,一步三跌地墮入一片迷惘,失落。   她憶起《聖經》上的一段話:你愛他,別人也愛他。如果別人先,你就是不道德的。如果你先,別人就是不道德的。如果同時,他就是不道德的。愛情沒有什麼道德的,不道德的是我們的觀念,是我們自己的感覺。可遺憾的是,我們的感覺通常都是錯的!   是的,也許日後就能證明這種錯誤,她有什麼呢?如果他只喜歡年輕的她,那麼她早晚也會被嫌棄;或者又只是貪圖一時的刺激和她的身體盛宴,那麼人內部的化學物質總有消耗完的一日。   她又怎麼能為了自己的感覺,而去傷害同為女人的李玉翡?難道要讓她淪為自己母親那樣?以後她會因為曾經愛上過有婦之夫,破壞了人家的幸福而恨自己。   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夜空,涼風颯颯吹進來。   鄧霍廷幫她披上衣服,溫柔地邀請:「歆歆,今晚月色很好,能不能跟我散散步?」   他明知她是不會拒絕的。   別墅附近已經沒了行人,偶爾駛過的車子讓夜晚靜得淒涼,落寞蜇人地痛。林歆腳步很沈很沈,頭也抬不起來,她盯著鄧霍廷那滄桑的大手,牽著她的嬌嫩的手,對比太過強烈。   她說,「我一直很喜歡這樣和你散步,以後也許沒有這種機會了。」她還記得第一次在月色下與他漫步,才看清了他。那是英氣成熟的臉龐,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智慧與力量,天生一股威嚴大氣。   鄧霍廷緊了緊拳頭,目光溫柔地望著她,「都怪當初太自私,不能對抗自己。只是,太對不住你了。」   「不,我不後悔。我很好,真的,我會平衡得失。曾經遇上你,一切都夠了,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走,但我肯定,遇上霍廷伯伯你,是我的好命。」   命運是捉摸不定的,在這種時候,他和她都明白,必須要作出艱難的放棄,才能換得一世的坦然。   「過幾天,我也許出國。」   「陪她?」   鄧霍廷點頭。   「我們會再見嗎?」她問得一臉輕鬆。   「為了你自己,最好不要再跟我見面。」   「你會不會想念我?」   「會,每個人都會,公司的同事,你,還有你媽媽。」他注視著她,滿目的溫情。   林歆不作聲。   「歆歆,好好照顧你母親,要不是那天晚上她提醒我,別害你一生,我也許至今沒有勇氣說出來。她真的為了你。」   「我懂,我總是聽你的話的。」她微微一笑。   鄧霍廷看了看手錶,儘管倆人都仍是有些不甘心,但時間容不下。   「再見,歆歆,我得走了。」鄧霍廷吻了下她的額角。   林歆只能回抱他,說了一句,「我愛你。」   「或許以後我們都會明白,其實只是一場夢,那不是愛。」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望著黑色賓利的離去,林歆終於淌下了眼淚,紙人一般回到屋子裡,一頭栽進床上那已經冷去的被窩。睡覺吧,醒來就會好的。   門鈴發瘋似地吵了很久,林歆終於辛苦地睜開腫脹的眼睛,拉開窗簾,一束強烈的陽光打入眼眶,越發睜不開。林歆摸了摸凌亂的髮絲,踉蹌散漫地走去開門。   Bill連珠炮似地說話:「你還沒起床?今天可是琴行分店開張,你不能遲到。」說著鑽進屋子裡,看著他在屋子裡轉,不忘關心地嘮叨著幫她打點一切。   林歆一臉迷茫,有點反應不過來。   「別一副苦瓜乾的面,是你昨晚叫我上來提醒你的。搬出來一個住後,你的生活簡直一塌糊塗。」   一切真是把她弄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了?Bill不是自己做吧女時認識的酒保麼?    「Bill你什麼時候跟我這麼熟了?」 剛剛難道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他寵溺地摸摸她的頭,「眼睛都腫了,是不是最近琴行的事讓你太累了?真希望一輩子照顧你,讓你不要累啊,可惜你太吝惜了,不給我這個機會。」語氣中還帶酸氣。   林歆噗哧笑了,推開他「我怕你自己新開的酒吧都忙壞你了,還照顧我呢!」她才記起,原來已經過了三年了,Bill成了她的好知己。   進房間打扮時,林歆發現床上的枕頭是濕的,又望了望鏡中自己紅腫的雙眼,她知道,一切真的發生過。   三年了,離開了霍翡後,她成了一個賣剛琴的女人,算是小有事業。當然,用的是他給的那筆資金。   分店開張典禮上,一身西服的黃兆棠送上了全場最大的花籃,依然英俊倜儻。   「恭喜你。」他掛著迷死人的笑容。   「我還得謝謝你的幫忙設計。」   「以身相許如何?」   這時Bill故意插入,「林歆,鄧智晟和梁韻樂夫婦都送了花籃。」   「真的?」林歆驚喜。   「聽說他們最近生了一名男嬰。」黃兆棠補充。   那樣,他不是為人祖父了?時間過得飛快。   她再沒見過他,聽說他跟他老婆,都移民到加拿大了,在那個如天堂一樣和平安靜的美麗國家。   晚上,她回家時,發現信箱有一張明信片,只是一片乾淨純粹的藍色天空,空白得沒有片言隻字。加拿大的郵戳。   他的日子過得好嗎?林歆想。應該不錯吧,因為自己也過得不錯,她輕輕一笑。   她拿起筆,要回他一封。   霍廷伯伯:   我一直喜歡這樣叫你,十分親切。謝謝你給我的一切,雖然一開始是情色交易,但最後我卻不由自主地愛上了,儘管你說那不是愛,但到現在,我仍然願意相信,我是愛你的,至少是當時。你能原諒我愛上了你嗎?   寫收信地址時,才發現,那張明信片上,根本沒有附上寄信人的地址。   林歆想一想,又笑了笑,望著明信片上那片湛藍的天空,美麗得有點不真實。   她一把揉掉了剛剛寫的東西,丟進垃圾簍裡。   既然是當時,又何必讓這種遺憾再去糾纏對方?愛情,其實真的只是海市蜃樓。當成一場空白,雲淡風輕,勃然輕鬆,也未嘗不好。或者,她最應該謝謝他。是他放了她,其實是他成全了更好更完整的自己。   林歆,成了鄧霍廷生命裡曾經的鏡花水月;而鄧霍廷,亦是她林歆剛剛開始的人生裡的一段風花雪月。   她的故事還有很多很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