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恐龍妹妹 第1章 告訴各位此刻我的兩個不幸:雖然我現在正坐在電腦前和網上的MM聊著天,有幾個還非常的有意思;和這些善解人意的女子聊天是多麼愉快的一件事情啊,我的感覺可以用「如浴春風」來形容。那個Apple還說我說話很特別想要我的照片,哈哈……明天可能就能見到這些人了,在網絡上交往這麼久都沒有真正見過面呢!呵呵……但是不幸的是身後有只恐龍坐在沙發上正惡狠狠的盯著我,她頭大眼小鼻塌嘴翹,總之要多「恐龍」有多「恐龍」!要多剎風景有多剎風景——你想,在如此花前月下,美酒佳人卻有隻猛獸在側——這個你明白了吧?瞭解了?。我知道如果眼神也能殺人的話,我早就死了幾百次了。她的那種強烈的殺氣我都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可是我就是不說話就是不理她,這就叫:無招勝有招!呵呵…… 你問我還有一個不幸是什麼?那我告訴你,更不幸的是:我面對這隻猛獸已經20多年了,這個恐龍竟然是我妹妹,而且是如假包換的親~~妹妹,我只歎世界之不公平,家門之不幸! 妹妹生氣起來就像暴龍,就是「國產007」中周星馳表演「哈啊~ 」的那只;狡猾的時候比如要我幫忙的時候或者向父母打過小報告之後就是「鬼鬼祟祟」 的那只;她煩起人來的時候就像只鴨子一樣整天「呷呷……」的,我管那個時候的她叫「鴨嘴龍」;心情不好就是「劍龍」——渾身的刺;碰巧偶爾扮淑女裝溫柔的時候就像「長頸龍」在河裡玩水,但是那還是恐龍啊!總之恐龍就對了。 她比我小2歲半,從小學到大學竟然都和我在同一所學校,不知道是否是前世欠了她很多很多非常多的錢——簡直是陰魂不散。唉,我在學校例屬名人,風光無限,但是讓人知道她是我妹妹是多麼沒有面子的一件事情!想我如此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卻有如此……真不知道她是否是父母親生的。而從小我就一直幻想著有一天,會出現如同小說或者電影中的場景一般:在一個黑天雨夜,父母在昏暗的燭光搖曳的房間裡對她說出了真相,一陣狂風吹來,蠟燭熄滅了,頓時雷電交加,恐龍淚流滿面,哭喊著「為什麼,為什麼!」衝入雨中,消失在狂風夜色之中。呵呵……但是可惜這種情況直到今天依然沒有發生過。 你也別說我這個當大哥的怎麼小氣,如何沒胸襟,我懷疑她的出身也不是毫無道理的;她從長相身材到語言性格,哪點都不像家門風格啊。你看看她整天大大咧咧那個樣子,什麼話都敢說,左一句「天殺的」右一句「他媽的」,我都比不上她,這哪是一個女孩子啊?簡直就是轉世投錯了胎的唐僧!成天嘰嘰歪歪,像只蒼蠅。從小在父母那裡小報告不斷,害我吃了無數的「竹筍炒肉」、練了無數次「金雞獨立」。唉……想起來我就有氣,這個妹妹概括說起來簡直就是:卑鄙、狡詐、噁心、陰險外加不要臉。小時候就跟我搶這搶那,每次搶不過我就哭就鬧還打小報告,無論有沒有理,最後挨板子的總是我。我都懷疑她是否很小就受過克格勃的間諜訓練,或者是個密探轉世?按理說我雖然總和她同在一所學校但又不在一個年級一個班,我的情況她卻知道得那麼清楚。我小學的時候逃學她告,中學偷著抽煙打遊戲機她告,高中打架勾引小姑娘她還告!天啊,現在你們知道我有多麼的不幸了吧?我們之間的仇恨看來是一世都解不開的了。 不過憑心而論,有一個恐龍妹妹也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像其他人家的哥哥要為他們的美麗妹妹煩惱心憂還要打架。如今這個社會,天天都有女性被色狼或者變態非禮的事情發生,做為一個女孩的哥哥,你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成為色狼下手的目標,如果遇到了肯定就會揚起拳頭來保護自家人。但如果你有個恐龍妹妹就不一樣了,你至少有78% 的把握可以不用擔心她在外面被人非禮了;如果你有一個讓人不敢正視的恐龍姐妹,相信你不但不用擔心她會被非禮,而是要擔心如果她在外面非禮別人怎麼辦了。別的不說,起碼你也要相信色狼們的眼光啊。至於為什麼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那是因為我們不排除色狼中也有飢不擇食的。而我的恐龍妹妹就是看著讓人噁心,擺在哪裡都讓人放心的那種。至今為止我有幸還沒有為她動過什麼干戈,而且她那個惡毒的樣子不去騷擾別人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只有一次因為她的那個美女同學倒是費了點心…… 記得那個時候依然是遙遠的高中時代的事情。那個時候我高三,剛開學的9月的一天是學校90年校慶,老遠就看見剛從初中部升上來的恐龍橫著膀子在一群高一女生之間宛如一位大俠士般晃過來,看得我眼珠都快瞪出來了,想大罵沒有天理怎麼又讓我碰見了,卻只能在心中無奈的輕歎:陰魂不散!她又來了! 因為我們學校的高中部是省重點,所以相當一部分都是外校考進來的。我那個時候是校記者站的記者(按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狗仔隊」的一員),正和幾個弟兄拿著相機照例站在主席台一側看著這些新來的女生品頭論足,瞧這些今年學校輸入進來的新鮮血液是到底如何的新鮮法。恐龍和她們班的那些個姑奶奶們也走過來了,我趕緊從排頭老大的位置偷偷的縮到了一眾人的後面,怕的是恐龍認出我走過來叫我「老蛤(哥ge)」——(註解:老蛤是蛙的一種,體形較大,可食用),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那麼囂張敢叫我「青蛙」。可是命運就是如此,怕什麼來什麼:只見恐龍從眾多的美女中那麼扎眼的走了出來,直奔我們就來。當時我有一種要「土遁」的衝動,而且幻想自己能和封神演義中的「土行孫」一樣日行八百。不過可惜的是:主席台的地是水泥地。 恐龍在兄弟們的注視下走了過來,他們幾個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各懷鬼胎的看著,對面則是一群女生好奇的朝這邊望,彷彿對立的兩個陣營。恐龍穿過人群,直接走到縮在後面的我的面前:「老哥,早上沒有吃早飯,給我錢買早點!」 ——一副命令的口氣。天殺的,我欠你的啊?你早上不吃早飯關我屁事。 唉,我實在是怕她在這種萬眾矚目的場合鬧起來那就丟人了,更怕她又出其它的什麼鬼主意,回頭還要鬧到爸媽那裡去說我在學校不照顧她欺負她就完蛋了。 要知道,臨開學母親還叮囑我要照顧好她,高一的女生了,別讓人欺負她。哼,她倒想呢,誰瞎了眼才去欺負她!剎那間我想起電影中蔣委員長的那句重複過多次的對白:「一切以大局為重」,於是我非常苟且的掏出五元錢,悲痛的說道:「拿去吧!」。 恐龍拿了錢轉身就走了,竟然連謝都沒有說一聲,就說了句:「走了啊!」。 ——靠!我當然知道你走了,還帶著我的五元人民幣走了。你那麼喜歡徐志摩,你怎麼不學學他?人家徐志摩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你一伸手就「黑」 走我五塊,那可是今天我放學後打檯球的錢啊。 恐龍回到她們女生的隊伍中,那群姑奶奶們好像十分興奮似的圍著她嘰嘰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看恐龍得意洋洋的樣子,我氣得兩眼發黑,卻偏偏不好發作出來,只有在心裡暗暗詛咒:「還吃早點?吃東西咬到舌頭!」 這個時候幾個弟兄都圍上來了,七嘴八舌各自壞笑著:「哎,那誰啊?挺大方啊,一出手就是五塊,老實交代……」 「我可就這一張票子了」我迫不及待的打斷了他們:「今天放學後你們先墊錢吧,我現在是光桿了,總之,家門不幸啊……」 就這樣,班上的同學和幾個近一點的朋友都知道了我有一個親妹妹在高一的文藝班,而她們班有許多能歌善舞的漂亮女生,每逢什麼藝術節或者什麼大賽總能出盡風頭。更有離譜的是,恐龍有個同學叫小琴,差不多可以說是她們班的班花了,卻和她特要好,幹什麼都總在一起。於是許多急色鬼或者說沒有腦子之流便想通過我和恐龍這座橋樑認識文藝班的女孩子。哼,簡直是癡人說夢———朋友們,你們說我是那種無聊的人嗎?再說了,要我去找恐龍疏通關係去泡她們班的姑娘,那她還不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而且你低聲下氣能辦成事情也好啊,她那種人我還不瞭解嗎?找她幫這種忙無疑是與虎謀皮,根本沒有嘗試的必要。於是我一直也沒有為誰充當過媒婆的角色,就為此我還得了一個「不幫朋友、封鎖機會留給自己」的罪名———天地良心啊,我什麼時候封鎖機會留給自己了?除了恐龍三八一點的時候多說了一些有關小琴和她的雞毛蒜皮的爛事,我知道的任何事情都沒有你們的多,你們這些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說話也要憑憑良心吧? 竇娥再冤一點都快趕上我了。 有時候在家聽恐龍貧一些她和小琴在學校的事情,我就會刺激她說紅花需要爛葉陪。她聽了也不生氣,卻陰陽怪氣的問我是否也喜歡上小琴了?我恨不能吐盡胸中淤血:小丫頭片子,你們還以為自己是什麼呢?這麼點年紀不知道成天想些什麼!什麼思想啊!就算喜歡,我們喜歡的也是象曼玉那樣的有味道的女人,像楚紅那樣有風情的的女人,像青霞那樣成熟的女人……哼,你們都拿小琴當個寶,我還就是不稀罕!我先把話撂這裡了,我要是以後還理小琴包括你在內這些個爛事我就是小狗!為了加強語氣,我還重重把一本英文試題摔在了茶几上。 唉,我真不應該說最後那一句話,我真後悔了,因為才一個月的時間我就做了一回小狗。 一個月後的一天,和平常一樣,其他年紀都下課放學了,而我們這些高三年紀的都被圈在教室中做自習。透過窗玻璃,看著外面操場上的人瘋一樣的在玩在鬧,低頭再看看我的政治課本,唉,殘酷的高三啊!當我正琢磨著「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的時候,坐在靠門口前排的小李子叫說有人找我,一臉壞笑。我正納悶呢,會是誰找我呢?出去一看卻是一個小女生怯怯的站在那裡,面帶焦急。女孩是挺可愛的那種,兩顆小虎牙,還有兩小酒窩,我並不認識,不由有點不知所措,很小心的問她你找我嗎?是不是搞錯了? 「哦,我認識你,我是你妹妹的同學,她現在在學校門口被一幫小流氓圍著呢,你快去看看吧!」這個我直到今天依然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女生一口氣說了個大概。她說得不是特別的清楚,但是這個時候我的腦子卻如同馬達一般飛快的在運轉: 我想了想首先肯定今天不是愚人節,加上這兩天我們倆個關係還不算太緊張,所以恐龍不敢無緣無故的耍我;但是按理說不應該啊,那些小流氓怎麼這麼不長眼啊,你們圍她幹嘛啊?恐龍有什麼值得你們大動干戈的啊?我不知道恐龍是如何得罪了人家捅了婁子,但是怕她有事便立刻和女孩說:「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我回頭便沖教室裡嚷了一句:「周斌,走!出事了!」 周斌既是我同班同學,也算是被我騙進校記者站編入我麾下的禍害之一,四肢發達人高馬大的,每次有打人什麼的體力活我都拉上他。我們跟女孩剛走出走廊,我又想起了些什麼,走回教室的最後面,拿了兩根凳子腳出來給了一根給周斌,都放進夾克衫中。 出了學校大門右拐有幾個小店,然後是個小巷子,我老遠就看見一群小混混圍在那裡,大約有七八個這麼多,都非常面生,看打扮也不像是學校的人,我讓女孩別再過去了,卻聽道周斌在我身後說道:「媽的,原來是這小子!」我非常驚訝:「誰啊?你認識?是你的弟兄?」 「操!我能有這種賤貨兄弟?上次差點打的就是這小子……」周斌指著一個個子不高,卷毛,穿一米色外套的小子簡短的說出了個所以然來。 原來這卷毛小子是我們學校「初四」的學生,算起來應該和恐龍她們一屆的才對。「初四」是學校教育產業化的優秀試點,招的都是那些初三沒有考好而復讀的學生,說白了也就是「復讀培訓班」,卻被我們美其名曰:「初四」。但地位就相當於過繼過來養的別人家的孩子,裡面的學生非常複雜,怎一個亂字了得。 卷毛小子可能也是看上了小琴想追她(至少看上的不會是恐龍,這個我有信心。),偏偏恐龍和小琴這倆個人又整天形影不離而不理睬他,於是只有用糾纏不清這招。幾天前就在校園裡,卷毛小子又纏住了她們倆,還想動手動腳的時候正好被周斌和幾個狐朋狗友看見,他們都知道恐龍是我妹妹,而小琴又是那麼受人「愛戴」的可愛女孩,所以自然的上去以大哥哥的姿態來一次英雄救美。以幾個高三學生的資力以及周斌那個要吃人的德行,按周斌的話來說:「差點打的就是這小子」,所以卷毛小子憤憤地知難而退,卻沒有想到這樣種下了禍根。要說他們上去幫忙到底是看著我的面子多一些還是因為小琴的緣故那麼上心,我後來分析了很久,覺得應該還是後者。 至少瞭解了事情的大概,我心裡有了一點底。抬頭正好透過人群的空隙看見被圍在當中的恐龍和小琴,恐龍還是一副不怕死的勁攔在小琴身前,面紅耳赤的斥罵。那群混混們根本不在意的在一旁笑著,看裝束這些人根本就不像學生,非常難對付,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來的,有的人衣服裡面瞧著鼓鼓的,看來還帶著傢伙。這時卷毛小子嬉笑的走上前去,突然推開擋在前面的恐龍,並且順勢在小琴臉上摸了一把。恐龍一個踉蹌,小琴臉通紅,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我和周斌見了大怒,熱血一湧倆人就都要衝上去,我又突然一想:不對,這上去2對大於等於8,我們要是有李小龍那般身手也就算了,這不是沒有嗎!那不被打死才怪!於是趕忙拉住了周斌。出來的時候我沒有想到這麼難解決,早知道就把全班人都拉出來就好了。可是後悔也來不及了,如果現在回去搬救兵,教學樓那麼遠,校園裡人也走得七七八八了,等找到人回來可能恐龍都變成四腳蛇了。 不行,得想辦法!我的腦子又開始飛快運轉了。周斌在一旁跳腳:「你拉我幹什麼?怎麼不上?」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我拍著自己的腦袋:「怎麼辦,怎麼辦!」突然靈光一閃,對了,馬上冬季運動會要開始了,那些准運動選手們肯定要練習,操場離這裡不遠,更有把握的是校隊那些人肯定每天都在……想到這裡我再沒有什麼遲疑的了,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什麼,我拉著周斌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快去操場找校隊的隊長」骨頭『,叫他帶人過來,就說我出事了,這裡我先頂著!「 「你一個人……行嗎?萬一……怎麼辦?」看周斌吞吞吐吐的樣子我急了,沒好氣的說:「萬一我就義了,靠,你記得替我交黨費!」 周斌可能是覺得這種狀況下丟下我一個人自己去找救兵有點那個吧,反覆嘟囔著:「你一個人能頂得住嗎?」我倒還想幽默一下說:「那好你頂著我去搬救兵」可是卻沒有這個心情了,只是催他快走! 「哎,對了,把你煙給我,快!」我叫住已經轉身的周斌。周斌楞了一下就把他今天剛開的那包「阿詩瑪」遞給了我,然後撒丫子向操場跑去。 我定了定神,調整了一下情緒,便向那圈子走去。 該死的恐龍眼尖,看見我就是一聲尖叫:「啊,哥!」 我沒有回答,依然是慢慢的走過去,穿過混混們的圈子來到恐龍和小琴的身前,怕恐龍她們誤事我小聲的叮囑她千萬別亂說話。我誰也沒有看,同時從兜裡掏出那包「阿詩瑪」,緩緩的取出一支,低頭用打火機點燃後才抬起頭來冷冷的盯著那個卷毛小子道:「什麼事?」 其實我能感覺到,我說話的聲音與平常不一樣有一點點顫,我的心跳猛得像進軍的鼓點,因為我知道我很可能馬上就能體會到「雙拳難敵四手」的真諦,何況這裡有16只手。我又把煙遞到嘴邊深吸了一口,然後把胸中憋著的一股濁氣順勢和煙一起呼了出來———這煙還真是可以有鎮靜的作用啊,我覺得我的腿都沒有那麼抖了,並且聽到卷毛小子在問我。 「你是誰啊?」 「沒有聽見啊?她叫我哥,這是我妹子!」然後我自報了家門,說出了我的名字———在實力上不如人家的時候,在氣勢上絕對不能低下去,否則就完蛋了。 雖然他只是「初四」培訓班的人,但是我想他應該知道我的名字,因為在我們學校還沒有幾個人沒有聽過我名字的,那個曾經把校長辦公室的窗戶玻璃給打破的人,被廣播站全校廣播通報批評,稿子竟然還是我自己準備的,而那個播音的小姑娘則一直抿著嘴怕笑出聲來。 果然卷毛小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噢,我知道你,在學校名頭挺響的,高三最囂張的人,校長的玻璃都敢咂,有種!……那她又是你什麼人啊?」話罷突然拿手直指著小琴。 我知道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如果不說出有效的理由我就沒有辦法再管這件事情,他們其實就是衝著小琴來的,但是我是不可以退縮的,我腦子馬達似的在轉,希望能為自己搜尋到好的理由和借口突然化解這個難題,一瞬間我的腦海裡竟然浮現出我被打得吐血滿地亂爬的情景,而恐龍和小琴則大哭大鬧……「周斌啊,你在哪裡啊?你怎麼這麼久都不回來啊?要死人了!!!」 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的,就像士兵們明知道前面是敵人的槍口,聽到衝鋒號也要象前衝一樣,我凝神看了看幾個混混的位置,摸了摸懷裡的那半截棍子,我的打算是如果動起手來,我先把左邊的兩個小個子打蒙,重要的是讓恐龍她們衝出去,我再斷後。至於後果我是否需要進三類甲等醫院調養半年還沒有時間想,倒是花了0.2秒的時間幻想了一下李小龍的靈魂突然上我身會是怎麼個狀況。我直盯著卷毛小子,吐了口煙圈用一副很拽的腔調說道:「這是我」馬子『!「 話音剛落,旁邊的混混都圍了上來,甚至還有人故意一拉衣服,露出衣服下擺的一把藏刀。完了,這個狀況連衝出去的希望都沒有了,能感覺到汗正從我的背上流下來,我死命的盯著那個帶著藏刀的人的手,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著還是不把我別在褲子上的那凳子腿露出來才好。卷毛小子衝著我就來了,手指著我驕橫的說:「你說什麼?她是你」馬子『?「手指頭都快點到我的鼻子了。 我正在想是出其不意給他一腳然後衝出重圍呢,還是乾脆跟他說我對你的仰慕猶如滔滔江水從今天起小琴就是你女朋友你們兩個郎才女貌非常般配這樣來個緩兵之計的時候,這個關鍵的時刻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吼道:「叫他把他的手指頭拿開!」 閉著眼睛我也知道這是周斌來了,轉頭一看,我差點笑出聲來。只見周斌一幅凶神惡剎的樣子領頭走了過來,後面是一米八幾的校隊隊長「骨頭」和他的那些強壯的隊員們,一人手裡拿著一枝標槍,哈哈,敢情他們今天剛好在訓練投標槍啊,我在想我們學校怎麼沒有射擊的項目啊,要是有這幫哥們一人扛把槍過來啟不是更壯觀?呵呵…… 「骨頭」他們差不多有二十幾人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形成了一個更大的圈把我們都圍在了中間,我認出其中還混雜了幾個練習長跑的,雖然殺傷力有限,但是頓時讓我氣勢大增。我微微笑了笑,只輕輕的推開卷毛小子的手,告訴他:「沒錯,她是我」馬子『,你有什麼問題嗎?「 卷毛小子一下子就啞了,根本就沒了剛才那種氣焰,而其他混混也都有點慌了,畢竟他們也沒有料到會遇見這麼大的陣仗,這個和他們來之前的想法可能出入大了一些。周斌氣勢洶洶的完全沒有了剛才哆哆嗦嗦的樣子,彷彿要跳起來才能顯示自己的實力般。 卷毛小子和那些混混們有些不知所措,緩緩的便要撤,我夾著煙的手立刻一把攬住卷毛小子的肩頭,煙灰散了下來落在他的衣服上,他大眼睛瞪著我,我立刻友好的笑了笑說:「過來,我們再談一下。」因為我知道如果今天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讓他們走了,改天他們會更加變本加厲的捲土重來找回這個面子。對於小琴的事情我想這小子也就是嚥不下這口氣,想找回個面子罷了,他讀的這個「初四」復讀培訓班突出的體現了產業化這個特點,一年可是好幾千塊呢,要是出事了被學校趕出去了,錢就算是打了水漂了。況且我今年高三了,也不想搞那麼多事情,特別是這些不知道哪裡來的混混們,更惹不起,這次他們要是吃了虧,回頭三天兩頭來找你,就算我受得了,恐龍小琴她們可不行。 我把卷毛小子拉到一邊,遞給他一根「阿詩瑪」,其他人在不遠處互相不服氣的對看著,我還沒有說話呢,卷毛小子卻先開口了:「說句難聽的,如果今天我們被你們……」卻又突然停住,可能是覺得說「被打」面子上不好過又改口道:「如果今天我的弟兄在這裡有什麼的話,他們肯定……」 他還沒有說完呢我就打斷了他,我說:「你也知道我的名字,我今天這麼給你說吧,我從小就在這個附近混,隨隨便便隨時在街上都可以拉幾十個人過來,我是現在不想搞這麼多事情,反正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也在這個學校讀書,是吧,我看也是不打不相識,今天這個事情就這樣算了,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好吧!?」 卷毛小子他們算是別無選擇,否則還有挨一頓的可能,那就更沒有面子了。 尖尖的閃著寒光的標槍相信誰看著都膽寒,更別說有一排呢,他們灰灰的走了,卷毛小子還沒忘記裝挺有風度的向我揮了一下手。唉,終於過去了,我長舒一口氣,瞥了一下恐龍和小琴還沒有嚇死便先回過頭去和拿著標槍頗有氣勢站了一排的「骨頭」兄弟他們寒暄了一下,感謝感謝再感謝的,煙挨個發過去,這一包「阿詩瑪」算是報銷了。 後來我和周斌一起先送了小琴回家,然後再把恐龍押解回去。回家的路上一向三八的恐龍竟然沒有什麼話,可能是被嚇到了吧,我路上沒有少奚落她。哼,叫你平常那麼囂張老壓搾我,嘿嘿,可算是知道厲害了吧?你也就只在家裡能上竄下跳,出來到了外面就跟小土撥鼠似的,這次應該知道我這個大哥的重要性了吧? 我還以為因為這件事情她會多少有些感激我,不過,我說過什麼來著,恐龍這種貨色就是屬於遠古時代恐怖的動物,回到家可能是覺得安全了,往沙發上一躺開始出聲了,竟然說什麼:「是誰說的理小琴的就是小狗啊,不光理了,還說人家是你馬子,果然不愧是」好不要臉『啊!「恐龍一句話把我憋那裡了,我又不能說我更因為擔心她,那樣她不是更得意,算了,我忍!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什麼天理,就當她受刺激了,腦子有問題了。 恐龍不動聲色的把這件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訴了她們班上的那些三八,於是沒有多久就被傳得面目全非,整個高中年級都流傳著不同版本的極盡誇張的驚險故事,可能是英雄救美,可能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可能是有人自己編導的救美英雄劇,甚至有說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等等,而這些不同版本的故事的主人公無一例外的都是我。如果上天能給我一次機會再重來的話,不要等卷毛小子他們動手了,我想我會先一刀劈死她!雖然有些焦頭爛額,但是時間一長這件事情也就這樣無風無浪的過去了。 恐龍總是那麼不動聲色,學習上也是,從來都是非常的穩定排在中上游水平,從不拔尖,也從不落後,這個和我的大起大落形成了非常鮮明的對比。她從小學升到大學都沒有波瀾,倒是放在哪裡都省心的那種,這個可能也是父母偏愛的一個原因吧。不像我簡直就是大風大浪的走過來,能升到現在研究生的地步真是不容易啊,可憐的就是直到今天我依然沒有逃出她的魔爪,恐龍依然在我的附近晃來晃去,時常還給我打個電話什麼的尋找搜刮的機會。 回憶到這裡我不禁回頭看恐龍一眼:哇,你看你看,她竟然還坐在那裡陰險的笑!不知道她笑什麼,哼!老爹不在,想讓我明天陪媽媽去喝不知道是哪個姑婆的喜酒,才不呢。明天我們有網友聚會,幾個我一直想見的PLMM終於也要露面了,哈哈,我的千言萬語,詩詞歌賦終於得以派上用場了。總之堅決不答應! 明天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怎麼可以錯過!對了,不知道穿什麼衣服好呢…… 「喂!你明天到底去還是不去啊?」恐龍終於忍不住開始發話了。 「你什麼態度啊?我憑什麼明天要去啊?」我冷笑著:「媽讓你陪她去,又沒有讓我去。」 「我知道,但是我明天有事情去不了,你就去吧,喝喜酒又不是要你去賣苦力。」恐龍又接著嘟囔著:「真是的,這年頭結什麼婚啊,結完了還得離,多麻煩啊!」 「啊哈哈~~」,我一陣怪笑:「龍妹妹,我看是沒人和你結婚,你嫉恨了吧? 怕在婚禮現場受不了刺激才不去的吧?呵呵……「 「去你的!我有得是青春燦爛我怕什麼?你再過幾年可就奔三十了,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接著恐龍又一臉媚相地跑過來拉著我:「蛙哥哥,我是明天有重要的課題要做,和幾個同學都約好了,就等我的資料呢,反正你也沒什麼事,你就幫幫忙嘛!……」 蛙哥哥?天啊,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誰……誰說我沒有事?」我一緊張都有些結巴了,可不能接這個茬,明天大把的MM等著我呢,借口張嘴就來啊:「我們教授家有事情,明天我得去一趟! 你也知道的,你說這種事情能隨便推嘛?回頭我還在不在老頭手底下干了?我還活不活了?是吧?我也不是不想幫你,這個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下次我一定幫……「看著恐龍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心裡暗笑,表情上卻不敢表露出來,扮了一臉遺憾走進自己房間搭配衣服去了,明天不說閃亮登場也要精神抖擻吧。 而晚上也不知道恐龍用什麼方法硬是說服了老媽放過了她,看來這種毅力和學習精神就是她能保持長久不敗的訣竅吧,這個我真應該向她學習才是。 第2章 第二天是個美麗的星期六,還是個宜嫁娶的「雙日子」,陽光異常的明媚,空氣中彷彿都帶有花兒淡淡的清香。我心情非常的好,花了半個多小時把自己從頭到腳收拾了一下,皮鞋光亮衣裳挺直,還上了點摩斯。對著鏡子我用手比作一把手槍,做了一個007的POSE——英俊只是我的外表,浪漫是我的特徵,但我更具有的是迷人的微笑以及紳士的風度。啊哈哈~~,COOL!我非常滿意今天的扮相。這個時候聽到恐龍驚天動地的砸門聲:「出來!你個大老爺們一大早霸著洗手間幹什麼呢?」 「我靠!家門不幸來了。」於是趕忙出來,我一開門把恐龍嚇了一跳,看見恐龍我也是一怔。恐龍穿了一件牛仔連衣長裙,有點在水伊人的感覺,看見我連忙挖苦道:「喲!這是去幹嘛啊?相親吧?敢情你們教授有個美麗可愛的小女兒……」 「去去去!你少給我這兒瞎貧,什麼亂七八糟的啊。」心裡卻是暗喜,看來這身行頭不錯,連恐龍都被打動了,呵呵,再帶上副墨鏡配我這身深色的衣服都快趕上誰的保鏢了。 秋天是我最衷愛的季節,多麼迷人的日子啊!吃了早飯後恐龍和我一塊出的門,她往左我往右我們就各忙各的了。 我今天的網聚活動是這樣安排的:大伙先集中吃一頓中午飯,見面後在現實中聯絡一下感情,然後再具體商量去哪裡活動。時間11:30地點又一居飯店。 但是之前我得去一趟百貨大樓,因為後天星期一回學校要給室友周兵帶一塊羽毛球拍。不過朋友您注意,此周兵非彼周斌,不過他們倆名字要能對調一下就更合適了。我們研究生宿舍兩人共一間,我這個室友周兵專業是「大氣物理」,文質彬彬帶幅金邊眼鏡,才華橫溢的,不像那個四肢發達一臉橫肉的周斌。「大氣物理」——聽著挺眩吧?不明白?其實我也沒有弄明白,每次他和我講一些什麼流體力學、大氣化學、邊界層氣象學等等我就暈頭轉向,對於我這個學法律的來說,這些數值計算方法以及大氣環境評價與環境治理工程就像是外星球的事物一般難懂,而周兵總擅長用這種思考問題的方法和邏輯和我討論問題甚至聊天,害我有時候也不得不動用我的法律專業術語還擊。比如有一次,我們在爭論有關夫妻間為何總為一些小事情吵架的時候,他竟然用什麼大氣雷電原理來解釋人的摩擦,什麼高壓副高壓的,說得我暈暈乎乎差點潰不成軍,無奈只好搬出婚姻法甚至刑法裡面的條條款款以及眾多案例,擺事實講道理才勉強穩住陣腳。類似的這種事情還多了去了,更甚至有一次在飯堂吃飯,他為了能更好的說服我,竟然用高等數學微分的方法分析女人超短裙的長短和男人好色的關係,用筷子沾了湯在桌子上比畫著公式:假設女人超短裙長短的變量為X,而男人的好色程度為Y,那麼當X比上Y等於……看著身邊的人眼睛都直了,被逼無奈我只好說兄弟你就放過我吧,我投降了,別再推演了。 周兵最近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對了,說是要鍛煉身體問我什麼鍛煉項目好。我說跑步啊,他卻說那多傻啊,就繞著操場兜圈子跟驢似的,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 我說不行那你打球去吧,踢足球去,多麼有意思啊,學校的小男生們成天狂熱的跑著,在球場上無悔的揮灑著汗水,最能體現體育精神的運動之一。他老先生卻又有意見了,說不好,看他們一個一個那麼牛,中國隊不是還是那麼差嘛,還最能體現體育精神的運動?誰體現?中國球隊那些球星?還是黑哨?玩一種沒有前途的運動多沒勁啊,再說,有沒有相對沒那麼激烈的運動? 靠!你還盼望著你能進國家隊啊?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仔細想了想說那麼羽毛球吧,男女老少皆能玩,不像網球如果你是初學者沒有怎麼適應的話大多時間只能用在撿球上,只要四肢健全能跑能跳,玩羽毛球基本上都能揮幾拍子,而且這種人的回合數有時候還能創記錄。不過就是別叫我陪著一起玩就好,我最怕給這種菜鳥級別的選手當陪練。羽毛球運動看來是打動了周兵,然後就是又一輪的用誨人不倦的態度和他解釋羽毛球的場地規則以及羽毛球和羽毛球拍的選購。 最後周兵一句話:「好!就打羽毛球了。你是行家你幫我挑一塊羽毛球拍子吧!」 「得!他倒省事,我又攬上了!」 到了百貨大樓我直奔體育用品部,哇,好久沒有逛商場,這裡東西的確是種類繁多、琳琅滿目,真是體現了我們勞動人民的勤勞和社會主義的優越性啊。我繞著羽毛球用品處挑了半天,最後看中了兩款性價比相對比較好的拍子,第一款價格比較合適,但是一分錢一分貨,要求上就不甚完美了;而第二款從品質上講就已經非常不錯了,但是價格卻高出不少。我首先考慮到周兵是初學者,而且像我們這種人經濟上也不是特別寬裕,每個月就那麼點補貼,所以我想給他買又便宜又好的,但是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多好事啊,正在兩者之間猶豫的時候,我身邊突然多出一隻手,把我剛放在架子上的羽毛球拍拿了起來。 我回頭一看是一個小伙子,長得粗粗壯壯的,濃眉毛大眼睛,胖乎乎的像個北極熊,我耳旁立刻迴響起動物世界趙忠祥那醇厚的聲音:它們總是漫遊在北極海的島嶼及海岸上覓食,冬天來臨的時候,它們那厚厚的熊掌踏在冰層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這「北極熊」拿了價格相對便宜的那塊羽毛球拍,轉身就去問售貨員有沒有其它顏色的,而售貨員則告訴他沒有了這款很好賣是最後一塊云云。我一聽心裡有點窩火,我挑了半天了你過來也不問問我就拿走了,而且這還是最後一塊。 人就是這樣,如果沒有「北極熊」的出現我也不見得一定就要買這款,但是他一來我便產生了一種被人搶奪走東西的感覺,心裡有些不平衡起來,心態好像非要把東西奪回不可的樣子。 「喂,先生!不好意思,這個是我先挑的哎,您也不問問就拿走了?」我衝著「北極熊」和售貨員態度還比較溫和的說道。 「我是從架子上拿的,你又沒有買!」「北極熊」圓眼睛一瞪,一幅猛男樣要和我爭奪這款最後的一塊羽毛球拍子! 「我正打算買吶,怎麼著也得分個先來後到吧?您也應該知道排隊的意義在哪裡吧?」看他那個態度我強壓制住心中的不滿,怕一個不注意就問候他們家長輩什麼的。 售貨員一看這個架勢馬上上來解圍:「其實這款也很不錯的,一次成型全碳素的,賣得也非常好。」 「這個比那個要好吧?」——「北極熊」瞇起眼拖長了腔調一副大款的做派。 「啊對,當然了,價錢在那兒啊!」售貨員阿姨趕忙答應著。不知道是否是售貨員阿姨的強力推薦打動了他還是如何:「那我就買那好的貴的吧!」話罷「北極熊」頭一揚轉身開單交款去了。 ——這都什麼啊?莫名其妙嘛!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抬手看看手錶,糟糕,都十一點一刻了,沒有想到在這裡耽擱了那麼久,沒時間多想了,我趕緊交了錢拿了羽毛球拍子就望外沖。 出門我打了輛車和司機說快奔又一居飯店,終於在11:35左右趕到約定地點。飯店門口已經有幾個人在等了,透過車窗我仔細的觀望:哇!哇哇哇!!! 靚女!PLMM!漂亮妹妹啊! 只見一個身材高挑,長髮飄逸的靚麗女子正邁著嬌巧的碎步向我迎來,我真是受寵若驚,這個是Apple還是「雪兒」呢?我趕緊提上購物袋把車門關上微笑著走上前去,剛想來個非常風度的自我介紹時,美女卻麻利的和我擦肩而過,坐上我剛才乘的那輛Taxi揚長而去。 唉,怎麼走了?看來不是我們網友聚會的人啊!還好沒有冒失衝上前去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否則就丟人了——我暗自慶幸。 「你好,我是」路人乙『,請問你是來這裡參加活動的嗎?「這個時候有人真的走到我面前,我卻不敢認了,往後退了半步仔細的打量他:這個男的有點老啊,看上去差不多35了還得往上,早都該結婚生孩子了吧?孩子說不定都上小學了,你說你這樣的還出來和我們爭什麼漂亮妹妹啊?看他笑盈盈的站在面前又不好直說。看我沒反應他揚了揚手中的玫瑰花:」看你失魂落魄的,是來網聚的嗎?「 我這才記起來這次活動的主要發起者也是組織者就是這個「路人乙」,網站上大家回帖子還問見面以什麼為接頭記號和信物,有人說就用玫瑰花吧,沒有想到他還真帶了。我還從來沒有買過玫瑰花呢,這次參加網友見面活動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我衝他點點頭:「啊是是是……你好,我是」冰塞川『。「 「哦,就你啊?我知道,那個老是看帖不回帖的傢伙,行!資深潛水員一名啊!」路人乙撇著嘴笑道。 呵呵……我尷尬的陪笑了兩聲,他就又忙著招呼其他人去了。這次活動一共會來多少人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組織者和領導也用不著操這個心。在我之前已經到了5- 6個了,我和他們隨便的聊著天等候著,剩下的都陸陸續續的來了,什麼「愛老虎油」、「落雪為冰」、「vanilla」、「寂寞最是煙花」都是遲到的。當Apple出現的時候,我立刻興奮起來,Apple果然人如其名,一張圓圓的蘋果臉,清純可愛,她的文字在論壇上可是傾倒不少人哦,我還時常能和她聊兩句所謂「文學」,沒有想到今天可以見到真人,真是有幸,美女遲到一點沒有關係。但是在她的背後我卻又看見一個淺藍色的熟悉的身影由遠而進的飄落眼裡,我興奮的笑容立刻僵住,絕好的心情就像一個興高采烈來赴宴的人遇到債主一樣,像美夢中的人被當頭澆下一桶涼水,熱情一下子就冷冰冰了。 恐龍的形象在眼前慢慢清晰起來,直到我能確認這個不是幻影,於是唯一的一點希望——希望自己眼花看錯的想法也被無情的打破了。這個時候恐龍也看到了我,她的一臉春風也都「綠」了——換成了一臉菜色,像遇到欠了她20萬美金卻10年沒還的人一樣。 我們彼此間保持了一定距離對視著,真是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啊! 「路人乙」的聲音再次響起:「人到得差不多了,我們先進去吧。」於是大伙紛紛響應都進了在飯店訂好了的一間大包房。 「真沒有想到你課題都能課題到飯店裡來啊,你的同學沒有跟你一起來嗎?」 我趁別人沒有怎麼注意,若無其事的走到恐龍身邊低聲諷刺的說道。 「哼!」,恐龍的鼻子中哧出一股涼氣:「我也沒有想到你們教授家原來住這裡呢!」 我們互相給了對方一個白眼誰也沒有給誰餘地,在進門的那一剎那,也算是兄妹間的心有靈犀吧,我們異口同聲的說出一句話:「別說你是我妹妹(哥哥) 啊!「 大家圍坐在包房裡面的大圓桌旁,先上了酒水。為了不使人懷疑,也為了能不看見恐龍那張臉,我特意選著坐在她一旁隔了兩個人的位置上,這樣視線的對角正好也是一個漂亮的小MM:Vanilla,可惜挨我坐的那個「清風寶貝」 就非常的……一言難盡了,長的真是他媽的後現代啊,和她比,恐龍幾乎都可以去選亞洲小姐了。也就是大家一起出來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還好一些,我在想像誰家的孩子祖上不積德趕上和她單獨見面的話……唉,我真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說過的,長得難看並不是你的錯,但是你可以在家裡不要出來啊!出來嚇人也不要嚇我啊!我靠!長得跟趙本山似的還和我拚命眨眼,害我差點想說要不要我送你一瓶眼藥水?我猛一揚頭把一杯酒乾了,話到嘴邊總算是忍住了沒有說出來。 這次聚會到目前一共來了十多個人,等菜也上來了,大家的談興就更濃了,言談間我才發現原來這些網友都挺有特色的,有些還是版主級人物,多聊幾句就更瞭解到互聯網上真是藏龍臥虎啊。「路人乙」就不用說了,能領導群雄組織這次活動就說明很有Power了,外面那輛掛著武警車牌的三菱吉普就是他開來的,有人恭維他的時候還道出他是曾經抓過持槍歹徒立過功的。哇……如果說我死不要臉的蹭上去拉點邊,可以說我們都是有關法律方面的同行,但是人家怎麼可能是我這個現在還只會紙上談兵的一介書生可比的,差距太大。還有那個「落雪為冰」,一個不怎麼漂亮但是非常有韻味的女子,長髮批肩,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一股濃濃的書卷氣,說起話來聲音不大卻總是妙語如珠,什麼都道得如此針針見血的,非常有深度,整個形象就是一個才華橫溢的淑女。非常巧的是我的揣測和現實非常相符合,別人介紹她時措辭是某某作家——這個可是真正的作家不是類似我之流的「坐家」,人家已經出書若干了,不像我只能寫兩小豆腐塊法律常識騙騙外行,差距太大!再比如「流浪心」這個網絡上的色狼,原來現實中也是個流氓。在論壇和聊天室,QQ以及MSN中到處都有他餓狼般的身影,許多帖子都能反映出他低劣的「本性」,可卻還是有那麼多MM喜歡他,而我這樣講文明講禮貌的五好青年卻沒有人搭理,真是搞不懂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流浪心」現在竟然又在Apple和Vanilla間大獻慇勤,左右逢源的,我和他的差距實在是太大太大!——但是我是不會放棄的!今天晚上我的目標重點就是Apple和Vanilla,加油!!!我暗中吶喊。 比較意外或者說會讓人大跌眼鏡的要算是「寂寞最是煙花」和「愛老虎油」 了。我一直很喜歡「寂寞最是煙花」這個名字,並一直幻想著這是一個如何有味道的成熟女人,常常在午夜寂靜的時候幽雅的手指夾著燃燒的煙,在高層建築佈置非常精緻的居室裡,透過窗呆呆的看著這城市的夜和漫天的煙花……可是坐在眼前的這個人卻是一個男的,雖然他留著長髮手指也夾著燃燒的煙。看著他熟練的吐著煙圈大口喝著酒,我才知道現實與想像中的差距有時候是無法估計且非常殘酷的。 而「愛老虎油」是個男的這個和我的判斷並沒有出入,但是在我的印象中他總是活躍在經濟農業和政治軍事版塊上,發言髒話連篇說話豪氣萬千的,給人感覺就是一個成功的鄉鎮企業家或者是一個位高權重的政客,現實中的「愛老虎油」 卻是在一家知名的網絡公司就職,也算是IT精英吧。他現在就坐在Apple的左手邊,西服領帶整整齊齊,談吐文雅舉止端莊,甚至還帶有一些靦腆,和網絡上的「他」大相逕庭。相信誰也想像不到能說出「電腦顯示器加上鍵盤就是電腦」的人竟然會是一個網絡高手電腦黑客吧。自從這次聚會暴露了實力之後,「愛老虎油」聊天時的口頭禪乾脆就變成了:「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把你的電腦黑掉」,然後就是一陣怪笑…… 聊著聊著「路人乙」接到一個電話說「雪兒」是來不了啦,不來了,包房裡一片惋惜聲。聊天的時候,我才第一次從別人嘴裡知道了原來恐龍也上網泡論壇,而她的網名竟然叫:「鐵掌水上飄」,我聽了差點當場厥倒!我只有盡量的不看她,不和她搭話,盡量的嘗試著感覺不到她,去想像她並不存在,但是這樣做的效果並不大。 不管怎樣有她在場我總覺得渾身不自在,總會下意識的感覺到她,你們不要告訴我這叫心電感應。我正和Vanilla大聊法院故事的時候,忽然聽到恐龍妹妹喝水似乎被嗆著了,劇烈的咳嗽起來,因為對面的「流浪心」說了一句話,我頓時象被人用刀捅了一下似的,快要哭了出來! 「你們看他們倆是不是挺有」夫妻像『的?「——這是」流浪心「的原話。 看他眼睛裡閃爍著狡猾的光芒指著我和恐龍,我差點一拳把這死鬼流浪心轟斃。 我和恐龍「夫妻像」?天啊,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啊?你要這樣折磨我?看到恐龍臉上陰晴不定的,我此刻的表情恐怕也是變化萬千。 「流浪心」看到這種情況趕緊笑著說:「哎……別緊張別激動別不好意思,也沒有什麼嘛!」 我靠!不好意思你個大頭鬼啊!我恨不能用我42碼的皮鞋照他的臉印上去,卻又偏偏要裝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你真會說笑!別亂說啊!呵呵……」 恐龍也只能在一旁尷尬的陪笑對付,不知怎麼答他才好,只好乾咳兩聲矇混過去,別人還以為她害羞呢…… 「流浪心」還來勁了:「哎,怎麼我亂說啊?你們大伙看看到底是不是啊?」 嘩~~於是大伙都跟著起哄,說是啊是啊,還不時的為我和恐龍兩個相處製造機會。 Vanilla也正在對面笑盈盈的看著我,我和Vanilla之間這算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鴻溝。完了,就這樣釘死在板子上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在所有人眼中今天我和恐龍兩個算是「速配」成功了,真是雷電速度啊,這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我們倆是兄妹,我看我就不要活了,乾脆在盤子裡面找塊大一點的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看著「流浪心」坐在我的Vanilla身邊嬉皮笑臉,我的眼中差不多要噴出火來,握著羽毛球拍的拍柄,頓時希望手中握的是一把吹毛斷髮的利刃,然後來一招「有鳳來儀」直取他全身九大要穴。他竟然替代了剛才我的位置和可愛的Vanilla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內容委瑣,人也委瑣,非常之委瑣! 可是我和恐龍就只能這樣無可奈何的看著別人一對對鳥語花香的,自己則算是排除在這個伊甸園之外了。 中飯過後大家決定下午去唱歌卡啦OK,「流浪心」這個令人厭惡的死東西竟然還在我的傷口上灑鹽,他儼然一副男友形象站在Vanilla身邊衝著我和恐龍笑著說道:「回頭我們四人可以唱幾首情歌對唱比拚一下,看看你們厲害還是我們厲害!」 喝!這不是得了便宜又賣乖嘛?火苗頓時從我和恐龍的頭上竄了起來。我和恐龍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怒火與堅定:不甘心!我們抗爭到底! 除了幾個人說是下午還有事情先走了,Apple也走了,但是大多數人還是繼續參加下午的活動。我和恐龍各自盯著自己的帥哥美女,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恐龍要是能找到一個金龜婿對我們家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同時我也希望能挽回剛才的局面,這麼長時間可能大家也把剛才的笑話給忘記了呢,更何況兄弟我以前可是迷戀過一陣子音樂,還懂得玩一點樂器:敲過大鼓。想我琴棋書畫皆通,沒有道理這個回合也輸的吧? 於是接下來在KTV包房中,我和恐龍同仇敵愾的,從來沒有過的互相幫忙,精誠合作。我不時的向別人介紹恐龍的優點,而「寂寞最是煙花」是搞設計的S OHO一族,我便拚命的和他說其實恐龍挺懂藝術的,有時見解非常獨到,推薦可以和她多聊聊。而恐龍甚至肯犧牲自己主動邀請那個噁心的「流浪心」唱歌,把能和Vanilla相處的寶貴機會留給我,我真是感動ing~.就這樣我們兄妹倆並肩一同回罵攻擊我們中任何一個的人,一同合作往「流浪心」的啤酒裡面加糖,一同使用各種手段勾引帥哥美女…… 儘管如此,但是由於大家先入為主的印象,我和恐龍還是被死死的捆在了一起,甚至有人點了一曲「選擇」要我們倆唱,或者是要我們跳個舞什麼的諸如此類,我們只好無奈的坐著看著別人春情勃發興高采烈的直到終場。 一切終於都結束了後,我和恐龍一直走過拐彎的街口才同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家。我坐前面她坐後面,一路上我們誰也沒說話,都繃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卻偏趕上出租汽車司機愛多兩句嘴,問我們倆是否是吵架了,於是我心底更感悲涼:「難道我和恐龍真的很相配嗎?」 等到了家,父母還沒有回來,我們憋了一整天的氣終於找到了可以發洩的地方了,恐龍一腳把鞋蹬掉甩得老遠,換好了拖鞋進了自己房間,嘴巴裡面卻不閒著,極有挑釁意味的嘟囔了一聲:「哼,冰塞川!」 我把門大力的關上回擊道:「你好?你還」鐵掌水上飄『,鐵爪也可以說得過去,就你這個體積質量還水上飄?你秤砣吧?「 「這你就不懂了吧?物理沒有學過?體積越大浮力越大。」 「喝!有本事你下水別帶救生圈!」 「我游泳就是不帶救生圈的,你不知道嗎?」恐龍已經換好了在家穿的便服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頭一揚,一幅抬槓抬到底的架勢。 「喲!我怎麼不知道啊,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游泳啊?學到哪個階段了?開始」狗刨『了?「 「哎喲,我什麼時候學會的游泳需要向你匯報啊?真是的,瞧你今天那個樣子,平時不是總說自己如何如何的嗎?怎麼在那個流浪心面前頭都抬不起來?」 「誰頭都抬不起來?我需要和他抬什麼槓?壓根就別那種噁心人一般見識! 你說我還能怎麼著啊?「 「天殺的,那個流浪心真他媽的不是東西!」恐龍恨恨的說。 「就是,真不是東西,下次見到他得狠狠的教訓他。」我也接口道。 「哎,你不是說你有事要去教授家的嗎?怎麼今……」 還沒有等恐龍說完我立即搶白道:「彼此彼此!我現在終於知道了,我說怎麼你老鼓搗著讓我陪老媽去喝喜酒呢……」 …… 一個美麗的週末的夜晚,就在爭吵中度過了,如果您住在我們家附近的話,就能聽到那晚我們抑揚頓挫的「辯論」聲音…… 再次證明了我和恐龍的關係寫照就是:生命不熄,戰鬥不止! 第3章 就這樣,原以為會非常美麗的網友聚會就如此支離破碎的過去了,我又回到了原來平淡規律的生活。 回學校後周兵還問我的網友聚會是如何美麗的?我只給他唱一首歌,歌名叫做「一言難盡」。 周兵拿到我給他買的羽毛球拍子後興奮不已,然後就開始他的體育鍛煉生活了,我卻沒有參與,因為我實在不願意當他的教練兼陪練,其實更多時候我是不願意總和他黏在一起。我和周兵是兩種不同類型的人,說得更誇張一些我們根本是屬於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我的世界雖然不像幾年前那樣狐朋狗友一大堆,但是必要的交際應酬還是有,也算是為了將來做打算吧,我和法院、一些律師事務所以及大小企業都有聯繫。我不是小資卻也追求時尚,什麼新鮮玩意都懂一些,甚至時常標榜自己才領導時代潮流;我喜歡各種活動而且能唱能跳,我並不老練圓滑,但是我也知道人情世故,雖然和恐龍比我不能讓所有人喜歡我,人緣也就算一般,但是我懂基本的接人待物,知道「人情練達即文章」,總的來說,平均也就算是一個「一般普通的人」罷了。 而周兵的世界幾乎就是他自己,他從來沒有和我談論過他以前的朋友,有交往的也僅僅局限於他們系裡的那幾個人,近的和樓道裡的人卻有些隔閡。周兵雖然有才華,但是有時候也是有些剛愎自用,總覺得自己才是對的,每次爭論總想贏,問題一上來就不肯罷休,甚至可以不分場合。他不知道什麼是「內存條」、什麼是OICQ,他也不知道什麼是彩屏手機和鈴聲下載,而每次大家一同出去需要花錢的時候,他掏錢包的速度總要比別人慢半拍。有人說他和這個世界脫節太遠了…… 儘管如此我還是盡量的遷就他,因為我的理念是:既然他是你室友這個事實不能改變,那麼就盡量好好相處,不能讓「後院失火」,讓自己起居的根本重地——「宿舍寢室」戰火連連。還在讀大學本科的時候我就見過太多學生間的拉幫結派,「牛黨之爭」,甚至同一宿舍寢室裡還有大打出手的。於是我和周兵在一起吃飯消夜可以我請客,出去玩什麼可以我買單,有時候回家後再去學校我會給他帶些好吃的,出去玩也會叫他一起去,有什麼我都會想到他。在我的影響下,他有時候也懂得暫時拋棄他的天氣分析預報理論和思考邏輯,也會運用一下幽默感了,有機會了還會和恐龍一起調侃我,不過至今他依然沒有主動邀請過我…… 雖然經過這次網友聚會的事情,但是恐龍偶爾還是會打電話來或者乾脆自己親自尋上門來,我卻是逃避不及。 這天下午我正躺在宿舍床上小寐的時候,電話響了,周兵隨手接起了電話,然後轉過頭告訴我說:「你妹妹找你。」 我差不多剛睡著就被這個電話吵醒了,便沒好氣的說:「就說我不在。」 沒想到周兵對著電話就喊:「你哥說他不在。」 「哎,你存心是吧?跟她說我忙著呢!沒空!」恐龍肯定又是要出去買東西逛街吃飯什麼的,我可不是冤大頭,周兵和樓道裡面那些傢伙不知道怎麼著就被恐龍收買了,現在恐龍在我們研究生樓混得比我還開,活見鬼了。哥們姐們叫得那個親哦,肉麻! 「電話已經掛了!」周兵聳聳肩膀無奈的樣子。 「你怎麼這樣啊?你不會是看上我妹妹了吧?」我擠兌他。 「真掛了,我又沒有騙你!」對面臉一紅矢口否認。 正說話間恐龍竟推門進來了,手裡還拿著一部小巧的紅色手機,得意的踱著方步看著我,像踩著誰尾巴似的笑得像個奸臣:「嘿嘿,我就在樓梯口打的電話,你不在?」 我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恐龍眉飛色舞的,腦袋也跟著在搖晃。 「哎,妹妹,傍上大款了?」周兵笑著問。 「哎喲,哪個大款那麼沒品位啊?」我剛好接口道。恐龍拿白眼直瞟我,還沒有等她開口呢,周兵就開始抱不平了:「誰說咱妹妹不好啊?我們哪點次了?」 「就是!」恐龍見有人為她撐腰立刻聲援。 「什麼咱妹妹啊?行,這妹妹我送給你得了,以後就你妹妹別咱妹妹了。」 周兵大笑,恐龍卻終於爆發了:「你誰啊?我由得你送來送去的?你還沒有睡醒吧你?」 「你手機到底哪來的啊?」我還是好奇,她從哪裡撿的?我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你管呢!」恐龍頭一揚白眼一翻,又是她那個招牌德行。 「你不是真的傍上街口那個賣溫州鞋的土財主了吧?」我故意激她,那個爆發戶簡直是面目猙獰,除了瞎子估計誰也不會瞧上他。 「去你的,我就那麼不長眼啊?告訴你吧,我們上次的標誌設計得獎了,嘿嘿……這個是用剛分的獎金買的,本來還想請你們吃飯的,不過錢買手機都花完了……」恐龍得意的晃著手中的手機,生怕別人看不見——終於肯把狐狸尾巴露出來了,而且還是尾巴翹到了天上的那種,估計這才是恐龍這次親來的真正目的:臭顯擺來了。其實根本不用激將她,一會兒自己就要忍不住全抖摟出來。最可惡的就是說什麼請吃飯之類,存心氣人啊這是。 「真的假的啊?」我還是有一點將信將疑。 「切!你哪兒漂亮?用得著我費唾沫來騙你嗎?」 「不是撿的?」我相信恐龍肯定不會去偷,至少她還沒有學會這門「手藝」。 恐龍用非常鄙視的態度斜眼看著我:「你給我撿一個試試,讓我也學習學習怎麼個撿法!」 「唉,我是沒有這個命哦!」我雙手枕著頭又躺了下去。 「哦,難道我就有?」 「對啊,你沒有聽人說:」傻人有傻福「嗎?」 可能是「臭顯」的目的已經達到,虛榮心也得到了滿足,恐龍不再搭理我,改和周兵瞎逗去了,而我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暫且相信她是得獎用獎金買的手機:你拿了獎金不先請我們吃個飯也就算了,在我這裡吃喝玩樂的帳也回頭再算,但是你拿這錢做什麼不好偏偏要去買手機,你用得著嗎? 「唉,你說你一大三的女學生要一個手機做什麼?」 「幹嘛,不行啊?眼紅啊?」 「我眼紅你什麼呀?我是說你用得著嗎?家裡宿舍都有電話,在學校裡又天天上課看書的,你有什麼人要聯繫啊?你別去跟那些人攀比!你知道嗎,那些整天大手大腳幾千幾千往外花錢的,不是被包養的,就是晚上花枝招展出去賺外快的,她們要手機是為了隨叫隨到,你要手機幹嘛使啊?」 恐龍瞪著我不說話,好半天才放出一句:「喲呵,挺懂啊!」 「那是!這些事情哥哥我見多了,你說你們宿舍現在就你一人有手機吧?」 我繼續我的邏輯話題引導。 「你還真別說,就我一個。」恐龍面有得色的說道:「不過我們隔壁的有好幾個女生都有呢,我這個也不算什麼。嘿嘿,你剛才說的晚上花枝招展出去賺的,我們對面樓上真有啊,她們手機是人手一部,而且還都是最新款的,用的什麼都是最貴的——化妝品、名牌衣服、皮包手袋,經常晚上出去了就不回來了,聽說外語系的就有一幫小騷娘們在坐台,藝術系的就更別提了,估計肯定也有被」包『的……「在提到那些化妝品、名牌衣服之類的時候,恐龍還是不由的一臉羨慕。 「一幫小騷娘們???」——你們說,這哪是一個女生應該說得出來的詞啊? 當著周兵的面我又不好意思說她,恐龍則繼續唾沫星子亂飛道:「現在有不少有錢人對包養女大學生特有興趣,我們班就有個男生,他家好像挺有錢的,他爸爸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反正是個挺牛逼的人,聽說有好幾個他爸爸的朋友就讓他幫忙在學校裡找幾個女生給他們當」朋友『,他都給推了。我靠!當「朋友』? 我呸!誰他媽不知道那點爛事?包「二奶」都想包女大學生了,什麼世道?「 「嗨!如今這個世道就是如此——」笑貧不笑娼『,有什麼啊?!「在一旁一直不做聲的周兵突然插了一句嘴。 我和恐龍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雖然知道事實可能如此,但是畢竟不想如此直白的說出來,這話卻從一直默默的周兵口中說出來了,還那麼的不以為然,他一下子把我們倆都震了,好半天沒有緩過神來。可能周兵是被我們倆看得有點不自然,就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現在的女大學生就都處於這種環境下學習?我想想不對,趕緊回過頭來審問恐龍:「那你們樓你們系呢?」 「我們財會的還沒有發現,至少我還不認識,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恐龍偏著腦袋一幅沉思的樣子,突然又一下轉過頭來,走到我身邊用低沉的聲音嚴肅的問道:「弧步天,你老實說,你有沒有出去嫖過?」 「你說什麼?反了你啊?敢這麼對我說話!」其實在家或者在沒有人的地方她總是直呼我名字,我總要刻意的提醒她,卻是說什麼都沒有用了,看來這個事情還是要從小抓起啊,有妹妹的定要引以為戒! 「啊對不起,蛤蟆哥,我錯了!」恐龍調侃著道歉。 「啊?!」 「啊不是不是,大哥大哥,你還是快招吧!」恐龍依舊嬉皮笑臉的。 「哼,你看你大哥我像這種人嗎?」我不以為然的道。 恐龍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點頭道:「像!」 「切!」輪到我不理她了,我閉上了眼睛舒服的躺著。 「幹什麼?想負隅頑抗?你不知道我黨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 她竟然把我常說的話搬出來了,想以子之矛攻其盾?哼,我不理她繼續問我的:「你拿手機到底幹嘛用啊?」 「你管不著!」 「我是為了你著想,怕別人誤解你也是花枝招展的那種,所以為了你的名譽,哥哥我就犧牲自己幫你暫時收管了吧——就讓他們來誤解我吧!」我說話時候的語氣彷彿就是佛主割肉喂鷹時說的一樣,自己都覺得非常聖潔。 「呵呵,又想騙我東西呢?你當我還小啊?做夢!不說那麼多了,把你羽毛球拍子給我!」 「羽毛球拍子?幹嘛?」 「你怎麼那麼囉嗦,什麼都問,像個婆婆!當然是用來打羽毛球啦!難道你希望我平常沒事做,出去」花枝招展『啊?「 「不給!我的羽毛球拍子能隨便給別人嗎?」拍子是我大二的時候自己打工賺錢買的,自從大四以後就被塵封於櫃子頂,很少有機會和心情再去玩了。 「哎呀,就用一回,後天就還給你了,不就是和幾個姐妹誇下海口嗎,她們都不相信我這樣的能打羽毛球,我不服氣,還把你老人家給搬出來了,跟她們說名師出高徒,她們還不信,你說我是否得教訓她們一下,讓她們長長見識?讓她們看看什麼叫做」羽壇『名將!「 「嗯,有理!不過我的拍子已經很久未出鞘了,還是不要打擾它清修的好吧?」 「我知道,但是你沒聽說過」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嗎?你的拍子老不動,現在都快長毛了。「 「這拍子跟了我也三、四年了,是有感情的,要千萬小心哦……」 「知道了,真是囉嗦!」 「這拍子很貴的,八百多塊錢買的啊,要小心別弄壞了知道嗎?」我把拍子從櫃子頂上拿下來後,叮囑再三的。 「知道了,知道了……」恐龍拿了羽毛球拍子,哼著小調春風得意的走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秋天就過去了,又到冬天了。黃昏,我走在校園的路上,呼吸著寒冷的空氣,看來來往往的人們都快步的走著,時不時用嘴呵呵凍僵的手;樹上的葉子都已經掉光了,天黑得很快,可以看到月兒爬上來了…… 恐龍有一陣子沒來騷擾我了,羽毛球拍也一直沒有還給我。這段沒有恐龍的日子裡清淨了不少,也冷清了不少,隔壁和樓道裡的和恐龍混得不錯的還要問一下,怎麼你妹妹這麼長時間不來找你了?我也納悶,難道她突然良心發現改邪歸正了?不再盤剝我們勞動人民了?樓上405和恐龍關係特別好的老楊甚至還告戒我讓我別欺負妹妹——天地良心啊,這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晚上周兵出去打羽毛球了,就我一個人在宿舍。放下那疊厚厚的合同詐騙案材料,我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可以聽見風呼呼的在刮,這樣的天氣周兵竟然還願意出門打羽毛球,我真是佩服他。這兩天我有些心緒不寧的,特別是剛才和老楊聊天的時候談到現在的女生有時候為了虛榮和享受真是什麼都不顧了,我立刻又憶起恐龍上次說起那些窯姐的行頭時羨慕的眼神——天哪,恐龍不會真的出去賣笑去了吧?按理說她的「條件」不夠啊,但是也說不定:妝化好一些,黑燈瞎火的估計也能濫竽充數,混水摸魚。這要是真的,爹媽還不活剮了我們倆?恐龍的罪名就不用說了,我的罪名應該算是照顧不周、玩忽職守吧。我心裡不由的擔憂起來,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門鎖一響,周兵打完球回來了,頭髮有點凌亂的搭拉在額頭上,看上去還挺高興的樣子。 「回來了?」我問候道。 「啊,回來了。」周兵邊答應著邊把包和球拍放進了衣櫥裡,然後興奮的問道:「我說步天啊,你希望你的妹夫是什麼樣子的人啊?也就是說你對你的妹夫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沒有?」 我聽完當時就傻了:原來這麼一回事啊!我說這倆個人怎麼最近接二連三的要打羽毛球,這麼大的風還都打擊不了他們的積極性。 「沒,沒有,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我結結巴巴的回答道。 周兵看著我神秘的笑了笑也不答話,先去洗澡了,我就越覺得不對勁:敢情! 每次這個傢伙一看到恐龍來就高興得像過年似的,不會他們倆暗渡陳倉已經有什麼了吧?想到可能平白無故的多出這樣一個「妹夫」,我就打從心底生出一種寒意。(按照現在網絡流行詞說就是:巨寒~~) 等周兵洗澡回來後我就試探性的問他:「你說這弧步菲這麼長時間不露面到底幹什麼去了?」——反正不是你小子挖我們家牆角就是恐龍出去不正經,你只要老實回答我,我就可以做出一個基本的判斷了。 「恩哼~~她具體做什麼去了我不知道,但是具我的調查分析……」——周兵清了清嗓子,學著我的腔調做了一個分析結論報告: 「第一:弧步菲同學相對於以前隔三差五的來我們樓現在卻很長時間沒來,這個非常反常; 第二:弧步菲同學現在又買手機又買皮包的,這個問題非常可疑; 第三:弧步菲同學最近光彩照人的,開始注意穿著打扮了; 第四:更重要的證據是,我今天晚上看見弧步菲同學和一中國籍男子在羽毛球館……「 「做什麼?」——恐龍不會在那種地方拉客吧?我的腦海中立馬出現一個花枝招展的恐龍正在羽毛球館中惺惺作態…… 「當然是打羽毛球啦!」周兵回答:「所以……經過以上充分的分析和取證,本庭認為,本案證據充足,雖然還具有一定的不定性,但相對於實際情況,則是完全可以得出結論:種種跡象表明,你妹妹在談戀愛!」 我馬上激動得站了起來:「不可能!」——這個結果和我想像的實在相差太遠了。 「為什麼不可能?」周兵奇怪的看著我,續而解釋道:「只有在戀愛中的女孩才會那麼美麗。」 天啊,恐龍在戀愛?有沒有搞錯?太沒有天理了吧?她竟然也談戀愛,還搶在我前面,我的臉往哪裡擺啊?事情轉變得太快,我一下子幾乎無法接受。 「那男的是誰啊?」我才反應過來便問周兵。 「不知道不認識,遠遠的我也看不清,反正那個肯定是你妹妹。」周兵這個近視眼,打球摘了眼鏡就看不遠。 「哼!恐龍,我定要抓你個現形!」我心下獰笑,又轉頭對周兵說:「周兵,改天我也同你去打羽毛球,看看弧步菲勾引的是何方神聖?」 「你沒有拍子打什麼球啊?」周兵一頭問號的看著我,我頓時啞然。 雖然說是要抓恐龍個現形,但是我們都不回家的話,若大一個校園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碰得上。其實誰有那麼些閒心真的去抓她呀,最近忙得要命,幾個案子看都看不完,有空了還想照看一下我的那幾支股票,聽說又漲了點,呵呵,我心裡美滋滋的,哪裡有空去想恐龍和她的什麼姘頭。 可是命運就是如此,該你碰到的就跑不掉,平常一年都遇不到的事情,我竟然在一天之內全都遇到了……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我這天整天都盯著我的股票,不知道最近是牛市了還是怎麼,在經過兩個漲停版後,我終於在下午收盤前把我的那個紡織的2000股全拋了,這支股票一下子漲了差不多有2塊。我差點樂暈了,興沖沖的往回走,到了系裡又有人告訴我,學校還有一個公派出國留學培訓的指標,看標準我是非常有可能的,我也正好知道學校有一個國際法學碩士研修的交流項目,我條件是不錯,如果爭取一下我就可以去美國轉一圈了。哈哈~~,誰說福無雙至啊?我這個不算是雙喜臨門嗎? 又是傍晚了,我心情極好一直笑著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還好路上沒有什麼人,不然一定以為這一直不知道在傻笑什麼的人是個花癡。遠遠的從路的那一頭走來一對手牽著手的情侶,我一抬頭不用看臉就認出右手邊的那個女的是恐龍,實在是太熟悉的一個身影了。在昏黃的路燈下,我仔細觀察那個男生——天啊,竟然是網友聚會那天在商場和我爭羽毛球拍子的「北極熊」,他和恐龍是什麼時候搞到一塊去的?我是驚訝萬分。 他們倆個可能是一直沉浸在甜蜜之中,所以直到走近了才發現我。恐龍見了我趕緊把手從「北極熊」的手中抽了出來,輕輕的叫了聲:「哥」。 「北極熊」看到我也是大吃一驚的樣子,估計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我會是恐龍的哥哥吧。北極熊拚命摸後腦勺一臉措手不及,看恐龍那麼尷尬的樣子,加上我今天心情極好,我沒有太為難她。本著做哥哥的莊嚴,一本正經的說了兩句不著邊的話就放過了她,還不記前嫌主動和北極熊點了個頭,給足了恐龍面子。等回到宿舍實在忍不住,我抱著被子爆笑了好久,聲震四野的。於是,一直到晚上睡覺前,只要一想起來恐龍和北極熊當時的那個表情我就要笑,搞得周兵以為我瘋了,我不得不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從百貨大樓那刻開始解釋一遍給他聽。 第二天下午我剛回到宿舍,就發現恐龍已經在那裡等我了。見了我回來恐龍也不說話,裝做沒看見,和周兵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些不知所謂的東西。 「呵呵,恐龍你心虛什麼啊?別以為不說話我就會放過你了,小樣,既然來了,你躲得過去嗎?」我心下呵呵一笑,壞主意上來了。我尖著嗓子學著女性的聲音,拿腔做調的吟某人喜愛的詩詞噁心某人:「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看恐龍沒有反應,我繼續念道:「待浮花、浪蕊都盡,伴君幽獨。穠艷一枝細看取,芳心千重似束。」 周兵已經開始憋不住在笑了,恐龍還是沒有反應,我再繼續:「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恐龍『,君子好逑。「 「幹嘛?你發春啊?」恐龍實在忍不住了一個白眼飛過來,氣急敗壞的。 「哈哈~~,怎麼了?」周兵和我同時大笑,我又接著問:「你幹嗎來了?不陪著你的小男朋友到這裡幹什麼來了?」 「少說廢話,你怎麼會和他認識的?」 「哪個他呀?」我故意問道。 「切!」恐龍不答話了。 「說!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對哥哥我有什麼意見?」我相信「北極熊」 肯定把那天在商場的事情說了,也就不多那句嘴了,開始正式提審恐龍。 「你們不是都見過了嗎?他叫王鈞,跟我是一屆的,是學自動化的。」恐龍略帶羞澀的微笑答道。 看著恐龍嬌羞的笑容,媽呀!雞皮疙瘩起得我渾身都是。我問她:「你就是和他一起去打羽毛球啊?那他不是被你修理得夠戧啊?」 恐龍竟然歎了一口氣:「唉,不行啊,輸得很慘啊,看來還是天外有天啊!」 我聽了這話很吃驚,倒不是因為恐龍輸得很慘,女孩和男孩打球輸也很正常,何況恐龍的羽毛球打得並不是如何好,奇怪的是她平常就算輸了也會說得自己如何英勇力戰群雄的,怎麼今天還能說出「天外有天」這種話:「喲!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轉性了你啊?」 「不是我轉性,實在是差距太大,人家名師出高徒——是他的師父厲害,教得好,我的師父就差點。」 這不是說我嘛?靠!我立刻反駁:「你怎麼不說你學得沒有人家好呢?真是拉屎不出怪地球沒有吸引力!」 「就是人家姐姐教得比你好。」 我正想說「懶得搭理你」恐龍卻趴到我面前說:「哥,週末去較量一下打球去吧?」 「和誰?和你們倆?」我撇著嘴。 「不是啊,讓王鈞把他姐姐也叫上,嘿嘿,就像《鹿鼎記》裡面小玄子和小桂子對打,他們的師父也一起打一樣,呵呵……怎麼樣?有創意吧?」 「他姐姐?」我腦中馬上勾畫出了一個輪廓,浮現出了他姐姐的形象:我把「北極熊」的頭髮加長披了下來,還給加了兩個酒窩變成了他姐姐的大概樣子——哼!這樣的人還和我打球,藐視她! 「他姐姐很厲害的!」 「是嗎?哈啊~~,不是我藐視你們女人,再厲害能厲害到那裡去呢?」我當然不以為然,我見過太多女孩打球,大多都停留在兒童時代的那種。 恐龍繼續說:「他姐姐是練羽毛球的。」 「哼,我還練羽毛球呢!」 「他姐姐是校隊的。」 我聽了立刻轉過身來:「你晃點我?!為什麼不早說?」 「怎麼?你害怕了?」恐龍一副小人的嘴臉:「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哼!東風吹,戰鼓擂,咱共產黨怕過誰?」我做了一個不怕死的英雄造型,心中卻暗道:「你,你陷害我!」 朋友,不是我心虛,我是看過那幫校隊的姑奶奶們打球,那球打得又刁又鑽,由於體力不如男子,就更講究技術性,可算是體現了婦女同志們的特色,球打得刁鑽古怪,拼搶積極,技術出色,而且最後就算她們賴皮你都不好意思和她爭。 我也就是一個業餘選手,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業餘選手中的高手,但是還是沾了「業餘」兩個字啊,遇到「專業」或者說「類專業」型的食肉性恐龍這可如何是好啊?可是已經大言不慚答應了妹妹,唉,再說這個週末周兵也不在,自己也很久沒有運動了,就當那什麼了吧,到時希望別遛傻小子就好了。 「那就星期五下午,說定了啊?!」恐龍聽了立刻興奮的要和我敲定。 「去就去吧,Who怕Who啊!」 「那好,就這麼定了!」轉頭恐龍又無賴起來說:「蛙哥~~,竟然今天大家這麼高興,不如我們出去撮一頓吧?呵呵……」 行!我請!反正這兩天我高興,股票也賺了點小錢——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有什麼高興事情就要找借口消費一下慰勞自己和大家。我的觀點是要:「大伙都高興」! 我叫上了周兵三人一起走出校門來到一家飯館,只見大廳裡還放著個小聖誕樹在閃著燈,這才剛12月上旬啊,現在的聖誕氣氛是比過中國傳統的春節要濃多了哦。吃飯間我還說了我可能要出國留學一年半載的消息,周兵聽了一臉的愕然,恐龍也是張大了嘴呆望著我…… 轉眼就是週末,星期五下午我拿了周兵的羽毛球拍不慌不忙的走向羽毛球館,老遠就看見恐龍和北極熊已經在門口那裡等了。對了,人家有名字叫王鈞,怎麼老喊人家北極熊呢?真是的!看見我來了,恐龍馬上迎了上來,替我介紹。和王鈞算是見過兩次面了,這次點頭打了個招呼就好了。邊上不遠處的台階上坐著一個穿藍白運動服的女孩,眼睛大大的。恐龍走上前來介紹道:「這是王琦,王鈞的姐姐,以前也是我們學校外語系畢業的。」 王琦給人的感覺非常利落,紮了個馬尾,挺瘦的,有著那種健康的膚色,與我臆想的形象完全不一樣,王琦衝我禮貌的微微一笑:「你好。」 「啊……,你好你好!」,看著她美麗的大眼睛,聽著她的聲音,我的心「撲咚」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感到有點失措。兄弟我身邊一向圍過不少女子,漂亮的也不是沒有,也從來沒有這樣啊,何況我認得的人當中她還並不算特別美麗的,但是她似乎哪裡有些特別。 「聽你妹妹說你打球打得挺好的。」王琦繼續客套道。 「哪裡哪裡,別聽她瞎說,和您這樣的專業選手比,我們就是學前班的孩子。」 我馬上謙虛道。恐龍在一旁壞笑,我使勁瞪她,不知道她還給我下了什麼藥。 「哎喲,別把我說那麼老,還」您『呢。「王琦笑著回答道,我這才發現她此刻的笑意終於揉開了眉宇間帶有的那一點點憂鬱。 寒暄了幾句後大家進了體育館,場地是恐龍和北極熊訂的。我把我手中的羽毛球拍也就是我替周兵挑的那塊遞到了恐龍手上,換回了跟隨我多年的趁手「兵器」,恐龍還大叫為什麼要她用周兵的破拍呀,我說好拍子給你也不會用啊。王鈞看了一眼恐龍手中的拍子沒有說話。 等活動開了以後我們正式分組開始打比賽了,當然是我和恐龍一組,他們姐弟倆一組,我們這個算是混合雙打。我兩年多沒有打過羽毛球了,身手大不如從前;不過看王琦估計也是很久沒有運動了才是,否則不會那麼沒感覺甚至出現一些低級錯誤。不過饒是如此,她的技術底子在那裡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劈調放網前,拉後場,那個落點之準真是沒有話說,我常常因為判斷的錯誤而被她得分;而有時候真的在網前的好球,我卻不知道為什麼不忍心大力扣下去,難道怕打壞球?還是怕打著誰?不滿了只好把一些錯誤都怨到恐龍頭上去,誰叫她老是罵我。 恐龍大罵我太久沒有運動像豬一樣跑不快,其實她哪裡知道豬事實上是很能跑的。我則不時的對她叫道:「豬頭!你的球要麼高一點,要麼低一點,這麼正中間的給人白殺!」 有我們這樣不團結的編隊大家應該可以猜到結果的吧:最後到底是我和恐龍輸了。其實我對這種輸贏遊戲看得比較淡,而恐龍卻是那種特別「阿Q」的人,心理素質出奇的好,輸了也會當是自己贏了,所以總可以指點江山、笑看風雲,這點值得我學習。那姐弟倆個倒是特別高興,她們高興就好,出來玩就是要大家高興的嘛! 打完球後恐龍說一起晚飯吧,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去吃肯德雞。想都不用想,這次冤大頭我算是做定了,恐龍這個鐵公雞肯定是一毛不拔的,她自己還點了一個最貴的套餐,而北極熊有他姐姐在肯定輪不到他買單,我又不能讓女士掏錢包——靠,好不容易賺點小錢我容易嗎我? 我們拿了東西剛坐下來還沒有開始吃呢,就感覺有一道閃電,大家都是一楞,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小女生挎著個小包,手裡拿著一次成像的那種照相機正對著我們呢。恐龍第一個站起來說:「我們沒有說要拍照,沒錢,這種伎倆早都過時了……」說得那個小姑娘還沒有開口呢就一臉尷尬,我見了趕忙制止了恐龍的聲討,掏錢把照片買了下來。看了一下,其實拍得挺好挺清楚的,就是我低著頭看不到表情,她們都笑容滿面的。我微笑的道了謝,小女生對我笑笑便跑了,恐龍還酸了一句說我擺Cool裝有風度啊,我沒有理她…… 大家邊吃邊聊著天,我這才瞭解到,原來王琦比我還高一屆,我今年剛推的研,而她是去年畢的業,問她工作了沒有,她說在準備考托福,我也沒有多問。 她這個弟弟王鈞和恐龍一樣今年也是大三,聽說是手挺巧的,模型做得非常棒。 可我就是沒有搞懂,他和恐龍什麼時候就這麼秘密的就接上頭了呢?我怎麼就一點察覺都沒有呢?看來我這個妹妹真適合去搞情報工作,說不定哪天就能爆出一個中國的「川島芳子」來呢。 我們聊天侃得挺亂的,天南地北的什麼都聊,當問到我畢業後去哪裡工作或者是否繼續讀博士什麼的,恐龍卻搶著替我回答了。 「他?馬上就要叛逃出國了!」恐龍馬上興奮的囔道:「弧步天,你不是說你要去美國了嗎?什麼時候走啊?還回不回來了?」 王琦抬頭瞧了我一眼,我立即呵斥恐龍道:「目無尊長,沒大沒小的!」——其實這個事情還早呢,真不應該這麼早告訴這個三八,怪我當初太興奮了。 「哎喲,你尊什麼長啊!你一點都不成熟!不是我說你,人家說男人不成熟有N種表現,頭一條你就佔了:和網友見面!」——她怎麼又把這個老帳翻起來了?我非常憤怒,一急之下卻張口結舌的不知道如何應對,因為事實我是和網友見了面,雖然只有一次。 「呵呵,男人不成熟的表現?那剩下的了?」王鈞很好奇的問道。 「多著呢!反正第二第三條是:跟知己上床,和情人結婚!」恐龍口無遮攔的大聲說道。四周正啃著雞翅膀的大人小孩齊都轉過頭來,目光頓時象利芒一樣直刺我們。「我的姑奶奶,別喊了」——我心中直想掐住恐龍的脖子,只是大庭廣眾之下不好下手罷了。 恐龍卻是不管那麼多,依然自顧自的大口咬她的雞腿漢堡,吃得一嘴的油,活像當年進了山的土匪。可是吃都堵不住她那張嘴,她邊吃還要邊說:「怎麼樣? 絕了吧?你們說這個「和情人結婚『是不是挺有意境的?」 一個女孩子家,在公眾場合又是「情人」又是「上床」的亂喊,成什麼體統? 簡直是敗壞門風!我再也不能沉默下去了,強克制住自己的不滿,我似乎不經意的說了一句古訓:「人皆欲會說話,蘇秦乃因會說話而殺身。」——希望能借此點醒她讓她閉嘴,別再丟人了。 王琦聽了輕輕一笑沒有做聲,恐龍則停頓下來瞟了我一眼。 「別理他,他們文人就這個德行!」恐龍可能覺得我在他們之間應該算是客人的角色就可以隨便欺負。 「誰們文人啊?你說清楚了!」——「文人」在我的詞典裡一直是個貶義詞,一准讓人聯想到「御用文人」、「走狗文人」等那種尖嘴猴腮的小人嘴臉,雖然我是學文科的,但是那和「文人」還是有老大一段距離的。 「說你文人這不是誇你有學問嘛,難道說你是流氓色狼?說你上次網友聚會看見人家小妹妹眼睛都綠了?那個叫什麼Vanilla是不是?把你魂都勾跑了吧?」恐龍又在揭底。我不由的怒火中燒:你怎麼又說網友聚會的事情啊?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王琦正妙目含笑的看著我們,我頓時大窘。只好自我解嘲的說了一句:「話不投機半句多!」然後轉過頭對王琦姐弟倆說道:「不好意思,我這個妹妹小時候沒有管教好!讓你們見笑了。」 恐龍聽了這還不樂意了,衝我就囔開了:「什麼小時候沒有管教好啊?你說誰呢?」 「說你呀!小時候就偷雞摸狗的,不幹好事,當然這個沒有管教好我也有責任。」打打官腔我拿手啊。 「我什麼時候偷雞摸狗不幹好事了?」恐龍又急又氣的拚命回憶。 「小時候偷過我的東西對吧?我說我的小木頭人怎麼會跑到你床底下去呢,還有連環畫,不要臉!」我非常鄙視的態度, 「那你還騙過我的吃的呢!你要臉?」恐龍毫不示弱!:「動不動就和我說」我們兄妹情深『,哼,每次吃完自己那份,就把我的那份也騙了吃了,現在還想騙我的手機呢!「 這個時候我也急了:「早知道你這麼壞,我小時候就不帶著你了,鄰居家小子打你我也不管你,我還做飯給你吃呢,早知道餓死你得了……」 「你做的什麼蛋炒飯難吃死了……」正說到這裡恐龍不知道想到什麼了撅著嘴正樂呢,王琦便笑問:「小菲,你笑什麼呢?」 哼,你現在跟我說難吃,以前怎麼就吃啊,我真是心裡不平啊,當年給她做什麼飯呀,於是我搶著罵道:「你也不知道她傻笑什麼吧?估計她神經病又犯了!」 「我神經病?你小時候那點事情我還沒有說呢,媽說你上幼兒園的時候」畫地圖『,大班的時候就逃學,回來被打了吧……「 「你記錯了吧?小時候尿床的那個是你吧!小學一年紀就是不肯去上學,還動不動的就哭說要媽媽,唉,誰能想到現在能這麼彪悍哪。」 「那你呢,你還放暑假的時候不寫作業,開學了就去抄小學生日記選上的日記交給老師,結果傻瓜不知道」除夕『是什麼意思竟然把一篇《除夕夜賞燈》的日記也抄了交上去了,結果老師把媽媽叫去了。「 「嗯,是誰看了電視就想學西部牛仔?人家套牛套馬,你倒好,拿根繩子去套隔壁劉奶奶家的大公雞,結果被大公雞追得滿院子跑……」 …… 就這樣,我們兩個不遺餘力的互相揭短,後來想起來真是傻到家了,讓外人看笑話!那姐弟倆坐在一旁就像在聽相聲似的,只抱著可樂在喝也不說話,抿著嘴也不笑出聲音來,怕一笑我們就不說了,唉,反正這個人算是丟大了。 回家的路上我和恐龍都氣鼓鼓的,看來我們之間的對抗依然要持續下去。恐龍邊走嘴巴裡面還邊不乾不淨的嘟囔著什麼,一會羽毛球,一會不要臉的,我一直不理她,等到了家恐龍才反應過味來。 「哎,不對啊!你雖然小氣但是平常也不會和我計較這麼多的,這次……」 恐龍突然思索的樣子指著我:「哦……你!!!」 「我什麼?」 「你……」恐龍一幅吃驚加恍然大悟的表情。 「幹什麼?你的表情很豐富哎,可以去表演了!」我心虛了,轉身就要走。 「哼哼,心虛了吧?」恐龍冷笑的說道。 「有病啊?」——靠!她怎麼就知道我心虛了呢! 「你不會是喜歡上了王鈞他姐姐要追她吧?」 「就算我喜歡上他姐姐了想追她又怎麼樣?」我的痞勁又上來了。 「我的上帝!你……??」恐龍一幅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滿不在乎的道:「切!你怕我追不到嗎?哼,再說這個又不關你的事!」 恐龍搖著頭竟然說:「追不到還好啦,就怕追到了,別人還以為我們兩家換婚呢。」 我又差點厥過去:「#$% ?* 8^$. 」 恐龍不理我,拿了衣服逕自走進房間去了,我恨不能飛過去給她來一個「平沙落雁式」把她撂倒,但是現在不能得罪她,唉,要崇拜她、愛護她、依靠她…… 我趕緊追過去用巴結皇太后的笑容語態道:「龍妹妹,下次我們什麼時候再和她們打過?把面子掙回來?」 恐龍回頭看了我一眼,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我,通透通透的,沒有回話就把房門給關上了。 「靠!真他媽的沒面子!」我罵了一句,悻悻的也回房間去了。 第4章 儘管如此,在後來的日子裡我們四人還是隔三差五的會去打一場球,我們幾個的關係也因此越走越近。 王鈞對我的態度也是不同往日了,我們倆個的關係漸漸的不錯起來,可能是因為大家都是男的,共同話題較多的緣故,或者相對那兩個女人而言,我們更處在同一戰線上吧。我們什麼話題都敢聊,聊起來總是心情舒暢。為了家裡為了父母,我還努力的推銷著恐龍,替她說好話,不厭其煩的告訴王鈞,和我的恐龍妹妹在一起有多少好處。比如說:恐龍算盤太精了,有她在以後你肯定不會吃虧;我保證恐龍從來沒有去整過容,不是什麼人造美女,身上的零件全都是原裝貨;另外,你和恐龍在一起肯定沒有「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壓力,哈哈…… 不過有點鬱悶的就是:一見到王琦,本來能說會道伶牙俐齒的我便說不出話來,真是活見鬼了!王琦給我的感覺則是若即若離的,我和她之間客氣得總有那麼一段距離,我甚至感覺不到她的一丁點真情流露,於是我覺得自己有時候的含情脈脈會是在自做多情。 不過大體上來說,我們四人在一起總是很快樂很開心的,就在這種快樂的氛圍中,迎來了這年的聖誕。那天恐龍做了一個提議,我認為這是她這輩子做得最好的提議,讓我幾乎有了當場要擁抱她的衝動。 那天剛好打完羽毛球,王琦姐弟倆從對面場地走過來,恐龍則立刻迎上去道:「過兩天的平安夜我們四個一起慶祝一起過怎麼樣?大家一起熱鬧。」恐龍還對王鈞暗示說:要聖誕禮物哦。我當時正在一旁邊擦著汗邊喝水,沒有說太多話,只是淡淡的表示贊同,心下卻波濤洶湧的,興奮得差點叫出來。於是我在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裡就做出了一個決定:就在平安夜那天行動——打動王琦,讓她心動不已! 其實為了在這場愛情攻堅戰中勝利,為了不讓恐龍看扁,為了即將到來的情人節不再一個人過,我早就制定了一個完美的作戰計劃,只是苦於怕沒有機會實施罷了。這次恐龍的提議真是正中我下懷,但是別讓她知道才好,否則她會睡不好覺的。為此我還推掉了所有狐朋狗友那天去酒吧Disco泡妹妹的邀請,他們還罵我假正經,他們哪裡知道其實兄弟我已經有具體目標了,呵呵…… 我的作戰計劃是這樣的(版權所有,不得隨便抄襲,另外:小孩子不准學!) :)早在一個星期以前我就拿了那天在肯德雞我們的四人合影,趕到「寂寞最是煙花」的個人工作室,請這個搞設計的「大師」趕工製作了一個裝飾畫。具體就是先利用照片為模版畫的素描,加以電腦合成的背景為素材,然後用一些藝術特效如水波紋加工成整體非常協調的畫。 後來我去拿成品的時候,「寂寞最是煙花」就告訴我說這個應該算是大手筆了,我千恩萬謝的,雖然是付錢的,但是也是別人替我加班加點趕出來的啊。等把加了外框裝裱過的畫拿出來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效果真的驚人: 畫中王琦的素描真有幾分神似,淡淡的微笑著,右邊是藍色的海的背景及白色的帆,水波蕩漾閃耀著絢麗的光彩,下面更配上了恐龍和王琦都喜愛的那首徐志摩的「偶然」: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 「哇,太棒了!真是佩服你們這些搞藝術的,回頭我也去學設計去。」我興奮的拿了東西又接著找去「愛老虎油」。我把「寂寞最是煙花」的那些原始圖片文件發給「愛老虎油」,要他做成Flash動畫,再配上周華鍵的「風雨無阻」 背景音樂放在網站上。雖然和愛老虎油並不是很熟,但是他聽說我是要用來追女孩用的便二話沒說大力的支持我,這幾天趕工也是非常上心的,大功告成後便對我說:「兄弟,不是為了你我還不下這麼大力氣,這個算是經典之作了,殺傷力極大,你請吃飯不?」 「那還用說,肯定啊!這個效果太好了。」我看了過後滿心歡喜的答應道。 我買了一張聖誕卡,自己還親自設計了一個王琦名字的心形簽名寫在上面,聖誕卡上寫著Flash動畫的網絡地址www.??????。——只要王琦一上網就能看到那個動畫。我把畫和聖誕卡包在一起,準備把它作為聖誕禮物送給王琦。當然,為了不那麼突兀,我給恐龍和王鈞都買了禮物,同樣的都是裝飾畫,不同的是給王鈞的是一幅「冰天雪地裡的北極熊」,而給恐龍買的則是一幅類似「侏羅紀公園」的科普宣傳,畫面當真很精美,裡面的動物都栩栩如生的。 王琦他們的父母都是學校的教工,家就在校園西面的教工宿舍區,我們約定了平安夜那天晚上先到那裡集合,然後再一起出去狂歡。 二十四號中午,恐龍剛下了課就來宿舍找我,說是提醒我別遲到,其實主要就是想蹭頓中午飯。還裝模作樣的告訴我晚上應該在哪裡見面、應該怎麼走,靠! 我在這個學校住了五年,要你告訴我怎麼走? 聖誕節平安夜對於我來說其實更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恐龍順便還給我帶來了一件禮物:一個樣式非常可愛的手機套——我沒有手機要個手機套幹什麼啊?這個「玻璃耗子琉璃猴」算是吝嗇到家了。 我非常不滿的說道:「我說龍妹妹,怎麼說我這個也算是雙喜臨門啊,你給自己買那麼好一手機,給領導就買這麼一個破玩意?你給你的王鈞又買的什麼啊?」 「雙喜臨門又怎麼樣,難道你還想要兩份不成?」 「那你也不能給我個這個啊!你明知道……」 我還沒有說完呢恐龍就打斷我:「不好意思,最近手頭緊,沒有辦法,不過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可以給我!」 我就知道她什麼心思:「沒門!我沒有手機也要,大不了我再拿去送人,實在不行我明天就去買一個手機。」 「你也是的,你自己為什麼不買一個?」 「切!你懂什麼呀?領導們都不用手機!」——你們都有手機我還用買嗎? 借你們的打不就完了。當然這個不能告訴她,讓她知道就沒得玩了。 「我的呢?」恐龍厚顏無恥的伸著手。 「在桌子下面自己拿。」我沒好氣的答道,恐龍聽了則喜滋滋的沖桌子底就去了。 桌子下面放著我給他們的禮物,大小包裝都差不多,我都在包裝上面標好了名字。恐龍看了看那裡寫著她名字的大大的一包,也不知道是什麼,拿起來就要拆。 「別在這裡拆啊,到時候都不好拿,回自己宿舍拆去。」我趕緊喊著制止恐龍——是啊,在這就拆了回頭不一定會出現什麼狀況什麼慘劇呢,我想方設法把她先鼓搗走再說。不過事實上包裝好了也便於攜帶,恐龍想想也對,就拿了禮物歡天喜地的走了,回頭還沒忘記甩一句:「晚上出去吃飯記得帶夠錢啊!」 「哇!你抓到一個飯票,不宰那麼肥的北極熊你宰你可憐的哥哥,你哪頭的啊?胳膊肘往外拐——你吃裡扒外!」我氣得破口大罵。看你拆了禮物是什麼樣子,想像著她看到畫時候的表情,呵呵,我壞笑了好半天,轉眼心裡又平衡起來。 下午我從系裡回來,順便到銀行取了四百塊錢揣兜裡了。取錢的時候心裡還想呢:這次不會讓我一個人出吧?四百塊錢應該夠了吧?我半個月的生活費呢。 回到宿舍收拾了一下東西,換了件衣服正準備出門,卻看見周兵一個人落寞的坐在寢室中翻弄他的抽屜,心中不忍便對他說:「走,一塊出去玩去!」 「玩什麼啊?」周兵回過頭故意疑惑的問。 「唉,沒什麼,不就是聖誕節給自己找個借口娛樂慶祝一下嗎,走吧,先吃飯去。」 「好好,馬上來!」周兵穿了衣服便跟我出了門。 到了王琦她們家樓下,三個人已經站在那裡在等了。看了我和周兵走過來,恐龍馬上眉頭皺了起來,隱約現出一絲不高興,不知道是否是聖誕禮物的效用發作的緣故。 王琦穿了件黑色的短大衣,還配了條咖啡色系的圍巾,頭髮也不像打球的時候那樣紮著馬尾,而是披了下來,眼前她瀑布一般黑色的秀髮彷彿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按照我當時的形容就是:美麗得一塌糊塗。看來這次要「心動不已」 的是我而不是她了。 另一邊的恐龍則瞪著我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我裝作沒有看見,忙著給王琦周兵他們互相介紹,順便把他們姐弟倆的禮物給了王鈞讓他先拿回家,因為拿著這麼大包東西不好行動啊。王琦有些意外的趕忙道謝,我深深的凝視著她的雙眼微笑著說道:「沒什麼,大家都有啊,別客氣。」——卻根本忘記了身旁還有個周兵沒有禮物。 回過頭來恐龍正瞇著眼瞧著我:「蛤蟆,有你的啊!」 我知道她是說畫的事情,強忍著笑道:「過獎,過獎!咱們彼此彼此,呵呵……」 「怎麼周兵也來了?」恐龍小聲的問道。 「唉,人家也一個人在宿舍的,大家一起熱鬧嘛!」 恐龍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我也不想和她說那麼多。等到王鈞下樓,我們便一起出西門坐上了往市中心的公共汽車。上車後王鈞搶先買了五個人的票,我們坐到市中心,出得街來,看到人潮湧湧,繁華的商業街上紅男綠女出出入入,一派喜洋洋的節日氣氛。 當然要先吃飯啦,解決肚子問題是首要的。我們找了附近一家有名的湘菜館,裡面人也不少呢,可能還要等座位——我真搞不懂為什麼總有那麼多下館子的,真是「民以食為天」?難怪有人說,這年頭,做餐館不一定發財,但是肯定餓不死。在門口正準備進去的時候,我的手下意識的就伸到胸前的口袋中去,因為聽說這裡好像是先付款再上菜的那種。可是我伸到口袋中的手並沒有觸碰到我的錢包,我心下就是一顫,口袋裡只是恐龍送給我的手機套,我這才想起來,剛才換衣服的時候可能忘記把錢包拿出來了。 「天啊!錢包沒帶?」——我抬頭手指著天空道:「呵呵,老大,今天大喜的日子啊,不要玩我!」 我渾身上下搜了個仔細,每個口袋都沒有放過,就差把鞋子也脫下來檢查一遍了,只是希望我不小心放到了別的口袋中或什麼地方。可怕的事實情況就是,我一共就是那麼幾個口袋,都找了好幾遍了,除了恐龍送的那個手機套就是一張稿費單,剩下的都是空的,沒有!我徹底明白了,錢包真的沒帶,這可怎麼辦啊? 難道要我現在回去拿?可是一個來回加上走路就要一個多小時,那個時候大家都餓死了吧,不餓死他們等我估計也得煩死,我看我回去後就可以直接睡覺了。 我思前想後,最後還是得出一個辦法。我靠近恐龍低聲問道:「你帶了多少錢?」 恐龍眼皮一翻:「沒帶多少錢。」 「那你這個」沒帶多少錢『到底是多少錢?「 「我這個」沒帶多少錢『就四十多塊錢,幹嗎?「 我又接著問:「你有銀行卡嗎?」 看我神情嚴肅問得又那麼正經恐龍眉頭一皺轉過頭來:「什麼意思啊?」 恐龍都看出有蹊蹺了,我就老實答道:「我……這個……可能錢包忘記帶了。」 「弧步天,你少給我來這套!」恐龍不相信,估計也不願意相信,表情怪異的看著我,聲音卻抬高了八度。 「真的,我換了件衣服,錢包可能真的忘記拿出來了,你會覺得我是那種」堅壁清野『出來混的人嗎?。「我犯了錯誤,所以依然低聲下氣的。恐龍卻故意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昏倒的樣子。 「所以我問你有沒有銀行卡、信用卡什麼的,可以現取,回頭我還給你還不行嗎?」我繼續商量道。 「你當我跟你似的?我一個窮鬼哪來那麼多卡?而且總是」月光光『,就算有卡裡面也沒錢哪!「 我問:「那怎麼辦?」 恐龍聳了聳肩膀:「涼拌嘍!」 我正盤算著是否要向周兵開口的時候,王琦卻走過來了,也許是看到我們倆鬼鬼祟祟的在嘀咕還以為我們不喜歡這家餐館呢便問道:「怎麼了?我們進去吧? 這家不好嗎?「 恐龍裝傻沒有答話,我則不得不老實坦白說我忘記帶錢包了,看來要你們換個地方先吃我回去拿吧。 「沒關係,我帶錢了,進去吧,回去拿什麼啊?」王琦不由分說把我們全都拽了進去。 點菜的時候,由於我沒有帶錢包,沒敢怎麼亂點菜,點了個青菜後就推著讓周兵點,周兵說他吃什麼都行又遞給了恐龍。恐龍平常可是個點菜的「高手」,現在卻做作的笑了笑,沒接這個難題,順手把菜單轉給了王鈞。王鈞拿到菜單後還在撓頭不知道點什麼好的時候,王琦一把扯過菜單,快刀斬亂麻啪啪啪上了一桌子菜,全都是好吃的,一點都不含糊。而且與平常不一樣,話語不多的她席間主動說話,也故意說些有趣的事情沖淡了有點尷尬的氣氛。 酒足飯飽之後我們又走到了街上,正商量著要去哪裡的時候,我方人員立刻沒有人出聲了。唉,想到兜裡沒錢我說話都不硬氣,更想到五個人打出租車都不方便,我便提議就在附近找地方得了。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猶豫,王琦說道:「沒關係的,去哪裡都行,反正我也很久都沒有出來玩了,也想乘機會好好玩一次。」——那個意思是說,別想錢的事情,她全搞定就是了。 這次非常的丟人,看來今天晚上的消費全部都要王琦買單了,既然已經這樣了就大方一些讓她先花著吧。我說回頭我們分攤我再把錢補給你,王琦說:「算了,以前打球買水訂場地吃飯什麼的都是你花的,這次也應該我們出呢。」我心下卻想:「可是這次我們三個人呢!」話卻沒有說出來,怕見外。 經過廣場的地下通道,看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衣裳單薄的坐在地下道口,身前放了一個搪瓷晚,裡面盛著面額不等的大小硬幣紙幣。周兵走在最前面,經過的時候非常鄙夷的回過頭給我們解說:這些人是裝的,都是職業的,不一定有多富呢。 別看恐龍平常一毛不拔的,可這會兒彷彿和周兵作對似的,把兜裡零錢一掏,給了2塊錢硬幣說道:「萬一這個是真的呢?這麼大冷天的,你看她就穿這麼少的衣服,就算是假的,假的就假的吧,如果人家有選擇也不用受這個罪啊。」 王琦也跟著給了一個鋼蹦,周兵聽了這話可能覺得有些那個,不說話了,也沒話可說了。 這個時候老太婆可憐惜惜的看著我,那意思是你也給兩兒吧?我也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心裡暗道:「別看我,我現在兜裡一個子沒有,我比你還窮呢!」 第5章 街上到處都是霓虹閃爍,馬路上的車流來來往往,我們五人出了地下道,看洋溢著喜氣的人們從身邊不時的走過,我們也決定了步行穿過廣場,到另一頭的步行街去看看那裡有什麼熱鬧好玩的。我們前前後後的走著,王琦和我則走在了最後面,夜風吹拂而來,揚起衣襟和秀髮,在這溫柔的夜色之中,我不知道怎麼著就感覺到了一絲幸福的甜蜜…… 王琦小聲的在我一旁說道:「你妹妹還挺善良的哎。」 「那當然,善良是我們家的傳統啊!」我順桿爬道。可話音剛落,就聽恐龍在前面大聲感歎:「唉,這個世態炎涼的世界,人心不古的社會呀,果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真是酸得讓人又好氣又好笑的。 我和王琦相視一笑,這次我看到了她晶瑩眸子裡的些許柔情,雖然她依然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表示,但當我在側面看著她長長的睫毛美麗的輪廓時,心中又是一動。 說句實話,我對女生的感覺是比較特別的,要求也挺挑剔的,並不是簡單的因為你是靚女我就喜歡你,兄弟我是挺講原則地,有好幾類女子哪怕再漂亮也堅決抵制,比如說: 第一:太蠢的不要;記得周星馳有部電影扮演騙子兼小偷,帶個女人去偷東西,要她帶個包好裝贓物,結果這個女人帶了個只能放進口紅和化妝盒的鑰匙包,氣得周星馳差點沒有掐死她。和這類女子在一起,日子長了人不被活活氣死才怪。 第二:自作聰明咄咄逼人的不要;這類女子總是自以為聰明,喜歡妄加揣測,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能知道或猜透他人的心思,而且說話尖酸刻薄不留餘地,總是一幅咄咄逼人的樣子,要顯得自己如何聰慧如何了不起,卻不知道真正聰明的女子時常會裝笨的。和這類女子在一起,總結下來兩個字:折壽! 第三:成天就想著算計別人,出門就希望男生大把為她花錢的不要;雖然男人為女人買單天經地義,是風度也是榮幸,但是需要男人主動,而不是被你逼迫。 不談感情,只把男人當作移動提款機,這樣的女人肯定可愛不到哪裡去。另外我可不希望我將來的女友或者老婆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天天算計別人佔小便宜,自己則一毛不拔。真要是那樣的話,估計我再也沒有什麼顏面能立於陽光之下了。 第四:心腸惡毒離善良二字太遠的不要;這個不要解釋誰都明白了,對我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我選擇女孩的最基本條件。「你可以長得不太善良,;但你必須心地善良;你外表可以不太美麗;但你必須有顆美麗的心靈。」——善良的女子可能是最能打動我的了。試想一下,要我和一個心如蛇蠍的人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甚至還要同床共枕?呸!我想都不要想!所以就王琦到目前的表現來說還非常的不錯的,我對她好感越來越多了。 我們走到了街的一角,這裡有家酒吧,門口放著塊大牌子寫著什麼:「聖誕節狂歡之夜」,還用英文貼著聖誕快樂MerryChristmas的字樣,可惜Merry這個字寫錯了,既然寫成了Marry,我們看了都樂了,王琦看了就更不得了,她本身就是學外語的,哪能看見這種錯誤暴露在大馬路上,要是讓外國人看見了還以為中國人都這個水平呢。王琦走上前去,仔細看了看那個用彩紙剪成的字母:「嗯,沒錯,是Marry!」 旁邊守門的人看我們一夥人圍著他們的牌匾指指點點,不知道我們是幹什麼呢,一臉狐疑加警惕的走上前來。我看著守門人的那副表情不由心中暗笑:「我們不是來咂場子的,也沒有這個本事啊!呵呵……」 沒有等他開口我就先告訴他,他們的這個英文寫錯了,這位老兄估計也是不懂英文,摸摸腦袋回去找人去了,沒有多久只見他帶出一個老闆模樣的人出來問我們到底怎麼回事,王琦就如實的詳細的給他解釋了一遍。老闆模樣的人聽了以後,當機立斷的把「MarryChristmas」給撕掉了,口裡還含糊的罵道:「不中用的東西!」,也不知道在罵誰,轉身又回去了。 這時恐龍建議道:「就這裡怎麼樣?說不定,一會還能給我們打個折呢。」 這家歌舞廳型的酒吧平常是不收門票的,可能今天是聖誕節且人又多的緣故,竟然學電影院也賣起票來。王琦和我依然走在最後面,他們幾個先進去的,可能是看在我沒有「功能」的份上,恐龍買的門票——八元錢一張的門票,五個人就是四十。恐龍這個「沒帶多少錢『的四十多塊錢,再減去兩元」愛心捐助「,剩下的估計我倆回家都成問題了。唉,狼狽啊!反正我總結出一條:出門什麼都可以不帶,就是別忘了帶錢包! 進了酒吧,看見裡面到處是綵燈閃爍,玻璃上噴著白色的象徵雪花的聖誕裝飾,牆上貼著聖誕樹的圖案,正面的大廳帶有吧檯,還有一個不小的舞池,打扮得各式各異的年輕人,有的還帶著聖誕帽和面具,正氣氛熱烈的跟著音樂搖頭晃腦…… 左邊還有另外一個偏廳,像咖啡茶座一般,相對安靜得多,裡面擺放著卡拉OK設備,可以供人唱歌用,我不是那麼喜歡外面嘈雜混亂的氛圍,便選擇了這裡,雖然還要額外花費,且比外面的消費要高得多。 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DJ誘惑的嗓音喊著麥克風,勁暴的音樂響起來,滿屋子的人就上去群魔亂舞一番,跟著聲嘶力竭的狂叫,氣氛High到了頂點。 我們大家互相東拉西拽的也都上去亂蹦了一通,只有周兵死活不肯下場,堅持坐在座位上喝茶,說是幫我們看東西。 為什麼選擇卡拉OK這邊的位置,其實也是有我的實際考量的:整個晚上我點的都是一些頗有暗示意味的歌曲,比如什麼「愛在心口難開」、「別走開,給我一個時間對你說愛」、「孤枕難眠」等等,自我陶醉的唱得那叫一個投入,別說王琦了,就連恐龍都有些坐立不安的。王琦什麼感覺什麼心情我不知道,恐龍坐立不安可能是覺得我太丟人了太不注意形象和風度了。 「切!有什麼啊?平常生活過得太辛苦太死板,今天我們也放縱一把,抒發一下情懷不行啊?出來玩就是要開心的嘛!」——我自己為自己解釋開脫,我還特意點了那首周華鍵的「風雨無阻」,只是希望王琦回家後看到她的聖誕禮物能開心,看著Flash動畫的時候能產生更大的共鳴。哈哈,不知道我這個算不算「機關算盡」啊?我在唱歌的時候眼光還不時遞過來,電火花亂冒的,美中不足的就是太久沒有練習了,加上光線比較暗,也不知道王琦感受到了沒有。 可惡的是恐龍那不怎麼地的嗓音卻總是和我搶話筒,王琦姐弟倆個不怎麼愛唱歌,就只唱了兩首就不唱了,而周兵根本不唱,整個晚上就成了我和恐龍的表演時刻。我來一個抒情的,她就唱首豪放的,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不時的還誇張搞笑一番,搞得氣氛熱烈融洽,大家都挺開心的。 這個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悠揚的樂聲,到了慢舞的時候,我深吸了一口氣走到王琦身邊邀請她跳舞。她一怔,眼中放射出異樣的光彩站了起來,隨我一同走向舞池。我在她後面見她背影婀娜苗條,秀髮飄柔,想到自己最近運氣不錯,不少好事情,自己也的確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心中不由暗暗感謝那被我罵慣了的漫天神佛。 握著王琦溫膩柔軟的小手,我心中不禁一蕩,在這一霎時之間,心中起了異樣的感覺,手心開始出汗,我暗罵自己沒出息,而且給自己打氣:「兄弟,我們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用得著這樣嗎?」 我們隨著音樂輕舞,王琦的舞跳得非常好,要不是我當年在「舞協」混過一陣,今天還真罩不住啊。「恰恰」、慢四到快三,跳完一曲又一曲,舞也越跳越順,我們倆微笑的相互對視著,陶醉在舞曲與節奏中,歡快的舞著,到後來竟然有許多人停了下來看著我們,還有人鼓起掌來…… ——那晚所有的印象幾乎都停留在了這最美麗的一刻,其它的我看我是都不記得了。 …… 𨪜𨪜…… 一個美麗的夜晚,真的算是盡興了,我們出得門來,恐龍依然歡蹦亂跳的,我在後面看著她不禁感歎:唉,她真是有野獸般的精力啊。 夜深了,已經沒有什麼車了,回去應該只好打車,可是一輛出租車可坐不了五個人啊,那不是要叫兩輛車?我卻不好說什麼,畢竟我和恐龍兜裡都沒錢,不對,恐龍口袋裡恐怕還有幾個硬幣,但是反正我們是付不起出租車錢的。邊走我邊覺得傷腦筋呢,周兵這時說:「我們到對面等等看可能有中巴。」 「這麼大冷天的怎麼等啊?再說也不知道車什麼時候會來啊!」恐龍叫了起來,轉過頭又歎了口氣:「唉,我還以為就我是只鐵公雞呢……」——恐龍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大,夜深人靜的卻足夠讓我們幾個都聽見,這個擺明了是說周兵的。雖然周兵今天晚上一分錢沒有花是事實,但是我聽了恐龍這話心裡卻不是味道,到底是我帶來的朋友,你說我也就算了,哪能讓你羞辱朋友呢?只是我們位置一前一後的,如果我大聲說話也太明顯了,想回句比較合適的話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看了看周兵,只見他臉上怒意一現即收,我看他涵養還是不錯的,要是換了我早就惡語相向了。 「這麼晚了我們還是打車吧,看看能不能擠一下。」王鈞這個時候說話了,我看了看他那個北極熊的身材心中暗道:還是算了吧,出租車司機載你一個可能就覺得很吃虧了,還要我們再擠一擠? 恐龍則在一旁唸唸有詞:「曾經有一個小氣墮落的人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看穿他,直到現在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能給我一個機會再重來的話……」神叨叨的別人也不知道她在嘀咕些什麼,我卻是非常清楚,因為這種詛咒我在家裡已經是聽習慣了的,這會兒卻是在罵周兵呢。 「這麼多人肯定擠不下,那麼遠的路,打車也挺貴的,現在應該還有中巴的……」周兵這個時候又不知死活的插話——知道你怕如果我們三個同回去就不得不要你付車費,但是你就不怕恐龍獸性大發? 果然恐龍立刻急了道:「要不我們打車,周兵自己坐中巴車回去吧!」臉上厭惡的表情一覽無餘。 我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再也忍不住了,怎麼也不能太直接太過分吧?「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喝酒喝多了,還是吃錯什麼了?」我冷冷的話語摔過去,毫不留情。 「哼!還有比我吃得更多的呢。」恐龍還是不知好歹。 「王鈞他們姐兒倆順道可以一起走,我和周兵順道也可以一起走,我看你就只好自己回去了……」——哼,惹怒我?我的詞鋒向來非常利! 具體還說些什麼我忘記了,反正我和恐龍就當場唇槍舌劍含沙射影你來我往的打起了口水仗。恐龍氣得一臉通紅,再給她一把刀恐怕就能上演一場「關公耍大刀」;我看我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估計也是青面獠牙的。 王琦在一旁立刻解圍道:「小鈞,你先送小菲回去,我們三個打一輛車。」 並親自把王鈞和恐龍趕著塞進一輛出租車,隨手又招了一輛「捷達」。我們三個人上了這輛「捷達」,王琦坐在前面司機邊上的座位上,首先可能是為了付帳方便,另外,晚上司機邊上本來就不願意坐像我這樣不像好人的人。 「捷達」飛快的穿行在城市的主幹道上,兩旁高大的路燈不停的向後倒退,車很快就到了大學門口,我叫周兵自己先回去,我還要送王琦回家。王琦付車錢的時候我心裡一陣彆扭:一個晚上都是人家女孩子花的錢呀!其實剛才周兵的錢包也已經拿出來了,只是沒王琦的手快罷了。 我和王琦走在夜闌幽靜的校園裡面,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由的襲上心頭,我卻只是沉默不語。 「怎麼了?還生你妹妹的氣呢?」王琦見我不說話便問。 「沒有,她總是這個樣子,我都習慣了。」我笑了笑道。 「哎,你妹妹是挺厲害的,哈哈,簡直就是個」毒嘴『啊!「王琦開玩笑道。 「難道你不知道她有個很出名的外號叫」弧毒嘴『嗎?「我故做驚訝的說道。 「沒有啊,就是有時候說話有些周星馳的口氣罷了。」王琦笑著答道。 「Hoho~~!你才知道啊?你現在知道我的痛苦了吧?一個女孩子,整天用著周星馳的口氣說話,你說像什麼?有病啊?」我搖搖頭,腦中不由浮現出恐龍得意洋洋的樣子,瞧著恐龍搖頭擺尾的那個勁我就心裡有氣,簡直是小人得志的那種形象。我腦中想著口中竟然不知不覺道了出來:「小人得志!」 「啊?別這麼說你妹妹,女孩子家,臉皮薄!」王琦在一旁勸道。 我心下暗道:「難道男孩就都天生臉皮厚了不成?」——想是這麼想,話卻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們緩緩的行著,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映在地上,拉得老長老長的。不知道是因為剛才心情不好的影響還是緊張什麼的,我依然在沉默。 「你舞跳得不錯啊!」還是王琦主動打破僵局。 「呵呵,哪裡!只是以前大二的時候我的一個哥們是」舞蹈協會『的會長,硬是拉我去幫忙,分了我個副會長頭銜幫他跑腿,為了朋友嘛,兩肋插刀是應該的,其實啊,去看漂亮姑娘打動了我才是真,呵呵……「我調侃著對答道。 「難怪你妹妹說你挺風流的……」王琦笑道。 「見鬼了吧!像我這種木頭疙瘩似的人還風流?她是不是老是無中生有說我壞話啊?」我胸中還是一股怨氣:死恐龍竟敢在我背後放冷箭暗算我敗壞我,回頭再和她算帳,哼! 「沒有,你別老覺得你妹妹那麼壞,其實她挺好的。」 「是嗎?」我笑著答道,心裡卻念道:「阿彌陀佛!」 「其實你妹妹挺關心你的,每次見到她總是要說起你,還總有些自豪的感覺……」 這次我輕輕笑了笑卻沒有答話,心裡卻開始念:「阿門~ 」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 「別老說我了,說說你吧,你和你弟弟關係不錯吧?」我趕緊岔開話題,不想再提到恐龍了。 「還好吧!」王琦微笑著。 「那你們吵不吵架啊?」 「嗯,很少吧。」 「打過架嗎?」我繼續問道。 「呵呵……,沒有,你呢?你和你妹妹還常打架?」 「嗯哼~~,七歲之前,她就像個小哈巴狗似的成天跟著我,我只好用我的」 打狗棒法「解決掉她這個」尾巴『;後來等她漸漸成長到了一隻恐龍的級別後,「 打狗棒法「就不管用了,無奈,我只好用我的武林絕學」降龍十八掌「來對付她;怎奈這個打入我軍內部的特務非常的狡猾,她沒有被消滅,我卻吃了不少虧,呵呵……」我煞有介事的講道,還敘述了一些我和恐龍小時候有趣的事情,王琦聽了大笑起來,微風迎面吹拂而來,揚起她美麗的秀髮,我們就這樣邊走邊輕鬆的聊著,肩膀與肩膀的距離只有十公分左右吧。真希望這條從學校門口到教工區的路長無盡頭,這樣就可以陪她無限的聊下去了,可惜教工區的家屬樓就近在眼前了。 到了家的單元樓門口,王琦道了謝說,「你回去吧。」 「沒事,你先上去吧。」我微笑著凝視著她,王琦也給了我一個甜美的微笑,然後轉身上樓了。我看著王琦跑上樓去,直到背影看不見了為止。 轉過身,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這子夜寒冷的空氣讓人覺得清新,大腦更覺得清醒:最近真是不賴啊,哎喲,這老天對我還不錯嘛!抬頭看見美麗的星空,我微笑的對著天空眨了下眼:「謝了!」 眼看新年就要來了,我們沒有再去打球,我和恐龍也冷戰好幾天了,我根本不知道王琦到底有沒有看到那幅畫,也不知道她看了以後心裡又是怎麼想的,事態的發展到底如何,我一無所知。而且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等待,幾天過去後什麼動靜都沒有,於是我的心慢慢的涼了下來,「沮喪」是我最近的心情概括,而且差不多心裡已經決定要放棄了。我問自己是否在自做多情呢?我更在猜測我花了大心血做出來的「神秘禮物」的命運:它是被安頓在垃圾桶裡呢還是下榻在雜物間中? 元旦的前一天,我在家的客廳裡正看著報紙呢,恐龍回家進門後皮笑肉不笑的圍著我「哼哼」了半天,好不容易坐下來,又對著我冷笑兩聲:「哼哼~~」 「怎麼?鼻炎?」我隨口還擊道。 「蛙哥哥,你可真捨得下本啊!」恐龍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又哪裡癢啊?找打啊?」我當她神經病,懶得理她,頭也沒有抬繼續看我的報紙。 「我今天可是去王鈞家了,哼哼~~,」——她的鼻子又不舒服的發出類似豬的聲響,我剛想回應說「傷風的話去吃點藥吧」,恐龍卻繼續說道:「而且看見某人給他姐姐的聖誕禮物了,哼哼~~」 我聽了抬起頭來盯著她那張好似捕獲了什麼地下黨秘密的軍統特務的臉,恐龍拍著我的肩膀用一種勸降的語氣道:「我們上次搞標誌設計的時候就瞭解了那些材料有多貴,你可真捨得下本啊!什麼時候也對你親妹妹好一些啊?」 「你還真是有探子的癮啊!」我還真是煩她,怎麼什麼都能讓她知道啊?簡直讓人膩味透了。 「人家掛在自己房間床頭,真有你的啊……」恐龍不可思議的看著我酸道。 「耶!」聽了這話我心底暗叫一聲好,興奮得一下子從沙發裡爬了起來,估計兩隻眼睛都在閃光,嚇得恐龍喊道:「幹什麼?你狼性又發作了?」 「我不是也送了一幅給你嗎?你也可以掛在自己床頭啊!哈哈……」我心情突然舒暢起來,大聲笑了出來。 「你不提還好,你還真有臉說……」恐龍不依不饒的正要興師問罪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恐龍一臉殺氣瞪著我隨手拿起電話,口氣極沖的對裡面喊了一句:「喂!」 然後卻見她馬上換了一張臉,變得笑容可掬的說:「挺好的,挺好的!哎,對,對!謝謝,謝謝,你們也新年好。」沉默了一會兒後又換了一張帶有一些詫異和詭秘的臉看著我。 「靠,你真可以去演」變臉『了——變臉恐龍!「我在心底暗叫。 意外的是只見恐龍衝上前兩步對著我伸出右手:「電話!」 我看著她右爪中的紅色的手機就是一愣,不是要作弄我吧?我狐疑的接過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種聲音,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天籟的聲響:「你好,我是王琦,新年好啊。」 「啊,你好你好新年好……」估計我此刻也在上演「變臉『了。 「謝謝你的禮物,非常不錯……」 「哪裡哪裡,大家都有啊,沒什麼的,呵呵……」 「對了,我有個同學,她們公司在文化中心書城開一個留學展會咨詢,你不是要出國了嗎?去捧捧她們的場怎麼樣?也瞭解瞭解國外情況什麼的……」 「你幫忙拉客戶來了?呵呵……」其實出國的事情還沒譜呢,我強抑制住心中的狂喜盡量用平淡的語氣道:「好啊!什麼時候?」 「已經開始兩天了,到元旦後結束,如果你有空的話,今天下午就行,我可能也去看看,而且那個是我的老同學,這次你也可以藉機會多問問她一些出國的細節問題和注意事項,看看將來如何轉換簽證留下來什麼的,聽說他們這方面挺有經驗的……」電話那頭王琦說道。 「嗯,好啊,我吃過中飯大概兩點鐘的樣子。」我故意躲開向我靠近意圖不軌的恐龍來到窗前繼續講道。 「那我們下午兩點文化中心門口見?」 「好的好的,就這麼說,也祝你們全家新年好啊,啊,再見再見!」我通話完畢後把手機還給恐龍。 「哼,點頭又哈腰的,王鈞他姐姐跟你說什麼呢?」恐龍探子的天性又顯現出來。 「切!關你屁事?上次的帳還沒跟你算呢!你竟然敢告訴別人說我」風流『,我哪裡風流了?「——我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 「是你自己老是說」人不風流枉少年『的,我又沒說錯你——風流!還少年!「 恐龍翻了翻白眼。 一句話把我嗆那裡了,我是說過,那是看了不知道什麼電視劇,電視上天天說影響的,我也就學了說說,但是只是說說而已啊,只是圖個嘴快過個嘴癮罷了——我真是欲哭無淚啊。你怎麼拿個棒槌就當針(真)啊? 「他姐姐跟你說什麼啊?」恐龍也有著人類共同的好奇心,依然不肯放棄的問道。 「沒說什麼,替她同學拉客戶呢……」我面無表情的走回自己房間,把門一關,然後興奮得一個魚躍趴到了床上:「哈哈……」我獨自在房間裡高興了好久,胡思亂想了許多場景,以至於母親叫吃飯的聲音也沒有聽見,這時恐龍衝過來拍門衝著我大吼:「蛤蟆大少爺,吃飯了!」 「知道了,馬上就來,恐龍二少奶奶!」我回敬道。 不知道是什麼心理作祟,我並不想讓恐龍知道我下午要和王琦出去見面的事情。邊吃飯我邊心不在焉的想該如何找借口才好,恐龍警惕懷疑的眼神則時不時的往我身上掃。 「吃飯你看我幹什麼?你不怕吃飯吃到鼻孔裡去啊?」我對著恐龍喊到,這個傢伙真讓人頭疼。母親還問你們倆又鬧什麼呢?恐龍白眼一翻沒有答話。 我正琢磨著怎麼出門才不會引起恐龍懷疑的時候,卻見她放下碗筷,背著她那個新買的小背包出去了——哈哈,天助我也!於是我也趕忙回房間換好衣服,後腳跟著也出了門。 天氣依然非常好,陽光明媚的,我正點趕到了文化中心門口,王琦已經在那裡等了。幾天沒有見面,現在見到她,覺得她更漂亮更嫵媚了,打了招呼後我們就直接進了大廈。 文化中心大廈的一樓是個綜合的購物中心,裡面有休閒飲食茶座並且提供小吃飲料等,是一個為方便購物者和顧客逛累了可以休憩一下的地方;二樓到四樓都是圖書展廳,而這次王琦說的她朋友所在公司搞的這個留學展會咨詢是設在二樓。 「謝謝你的聖誕禮物啊,對了,你怎麼做的?你自己畫的嗎?」 「那當然!呵呵……我不像會畫畫的是嗎?」我開玩笑道。 談話間我們來到了二樓留學展會咨詢的地方,只見前面拼了幾張檯子,桌子上放著一疊一疊的資料,後面是宣傳展畫,人來人往不時的有人前來詢問。這時一個花枝招展彷彿渾身都釋放著熱情的女人向我們迎了上來,我看了卻不由覺得有點面熟。 王琦剛想張口替我們介紹,卻沒想到這「熱情女人」先開口了:「喲,你們倆怎麼會在一起的?」 「你們認識?」王琦滿臉詫異看著我們道。 「嘿嘿……她就是我上次和你提到過的,那個」舞蹈協會『會長的女朋友——趙莉同志。「我苦笑道。 「糾正一下,是」前女朋友『,你說的是老早前的事情了,老黃歷了!哎,弧步天,你笑得那麼「苦菜花』幹嗎?怕我怎麼著你啊?」趙莉衝我囔道。 「不敢不敢,只不過看到你我就回想起以往的」美麗時光『。「我更苦菜花了。 「你們倆個這一起來了是什麼意思啊?」說完話「熱情女人」斜著眼上下直瞟我們。 發現她看我們的眼神不對,王琦趕緊不疼不癢的解釋道:「我弟弟和他妹妹是同學,他要出國,所以正巧來看看。」——這也算是奇怪的解說了,都不知道在說什麼!唉,還不如不說呢。 「喲,混得不錯嘛,這都要出國了啊!」趙莉依然嫵媚的眼神飛過來。 「哪裡哪裡,八字還沒一撇呢,只是來隨便看看。」雖然大廳裡面溫暖如春,但是我心底卻泛起一種寒意:這個可是當年出了名的八婆,可以整天散佈小道消息,而且什麼都敢說,客套沒兩句,她便開始胡說八道了,剛說了第一句話,我就差點沒上去掐住她的脖子,等她說完我就快嘔血數升暈倒在地上了。 「這小子很懂怎麼勾搭女孩子,你有沒有被他泡上?」趙莉對著王琦問道,王琦的臉立刻如酚□遇到了酸性化學物質,連耳根都紅透了,什麼話也不說作勢一腳就撂過去,趙莉哈哈一笑跳著躍開去,於是倆個人笑罵成了一團。我自己吶,在這倆個女人面前辯也不是,不辯也不是,張口結舌的站在那裡——我怎麼就老遇到這種三八呢?我死命的克制自己,告訴自己:一定要表現出自己的寬容,不能失去風度。和趙莉鬥嘴可討不了什麼好去,我乾脆轉過頭去站在一旁假裝看別的,什麼都看,行人、廣告、天花板等等,這樣就變成了那倆個女人在聊天不關我的事情了,感覺也就好多了。 眼睛雖然瞧著別處,耳朵卻支楞著,我在一旁聽到王琦繼續在和趙莉解釋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不知道為什麼,一方面不想趙莉把我們當成花邊新聞滿處宣揚,另一方面卻希望王琦介紹時能把我當作「親密朋友」,唉,這是什麼奇怪的心理啊? 「不過你們倆個倒是挺登對的哎,」趙莉這八婆瞇起眼雙手抱在胸前瞧著我們道:「倆個都是傲得鼻孔朝天,然後拽得一塌糊塗又都死要面子的那種,真是楊宗保配穆桂英,豬八戒配白骨精,金童玉女啊,呵呵……」——你們看,說她八婆不算過分吧?豬八戒配白骨精:這都什麼比喻啊? 「你別胡說八道了,過來給你捧場還要讓你笑話?」王琦怨道。 「行了,行了,不說你們了,這個是資料。」趙莉從桌子上拿出兩份材料遞給我們,要我們坐下,一會有人講解,言罷便轉身回去了。 看了看資料,趙莉她們的這個所謂文化交流公司其實就是一個留學中介,歪了講就是「倒賣人口」的,這陣子可聽到不少有關小留學生被倒賣出去後悲慘的生活的報道,都是一些血淚的控訴啊。不過要是真的能出國,我這個也算是公派的,其實和她們公司沒有太大關係,但是無所謂,我今天出來的本來目的也不是這個,就當見識一下也好。 不一會兒,一個經理模樣的人走到台前侃侃而談,向台下坐著的眾生介紹了幾個留學目的國的概括,以及一些留學的基本情況等,趙莉這個時候特別職業女性的安靜的站在一旁,面帶職業的微笑,我和王琦坐在台下看了相對一笑,我更是不由想起三年前的那個趙莉,那個時候的她整天牛仔T恤非常調皮,與現在台上套裝絲襪神情莊重的她比起來差別太大了。 時光如流水一般渺無痕跡啊,人的改變也是如此。 第6章 上了一會兒文化交流公司的「課」,聽著不著邊際的長篇大論實在是覺得悶,於是和王琦商量了一下,揮手和趙莉算打了個招呼就逃了出來。 站在自動扶梯上,我不由思緒漫天的,想著以前的人和事,只覺得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是幾年過去了。看見我不說話,王琦問道:「怎麼了?想什麼呢?」 「啊?沒什麼,只是幾年沒見,覺得趙莉變化挺大的。」我緩過神來答道。 「呵呵,是嗎?我怎麼不覺得?你說的是她的打扮嗎?可能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吧,她們這種工作性質應該是有服裝要求的,當然不能像你在學校圖書館這麼隨便啦。」王琦笑道。 「不光是服裝啦,主要還是人的氣質,還有說話處世的態度的變化,周斌這兩年應該也是變化很大了。」——聊到這裡我不由的想起周斌來,他讀的是大專,早就開始工作了。兩年前剛畢業那陣還常跑來找我玩,之後就越來越少,前段時間就只是偶爾來個電話,而且說話越來越油,現在卻是好久都沒有他的消息了。 「周兵?就是上次我們一起出去玩的那個?」王琦不解的問道。 「不是那個,我說的這個是我的高中同學——這個斌是文武斌,那個兵是小兵的兵。」我咬文嚼字的解釋道。 王琦聽了過後大笑:「你怎麼這麼有意思啊?」我楞了一下,也為我的解說笑了起來。 我們在商廈裡四處的逛,翻翻書,看看音像製品,音樂CD什麼的,我們邊逛邊聊,不知道為什麼我那天總是妙語如珠的,王琦在一旁總能笑個不停。 「和你在一起真有意思啊,呵呵……」王琦說自己很久都沒有這麼快樂開心過了,我聽了心裡也甜絲絲的。 走累了,就在書架旁挑一本書坐下來細細的翻,並且根據不同種類的書繼續著我們人生、夢想、愛好、哲理的話題。 「你看,這個漂亮嗎?」我拿著一本介紹國外風景的書指著裡面的照片問道。 「哇!好漂亮啊!真是羨慕啊,你可能馬上就真的可以身臨其境了呢。」王琦看了那美麗的景色不由的感歎道。 我又深深的凝視著她的雙眼微笑著說道:「你也可以啊,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 王琦仰著頭看著我:「是嗎?」——她的眼中滿是笑意,我胸中不由升起一腔柔情,心跳節奏也開始加快,剛想乘機握住她的手,結果她接過書一轉身竟去看書去了,我一下子抓了個空:「唉!失敗!」,我自己把自己捶了一頓。 …… 腦中在冥想,想像著有一天,也許我們倆個人真的可以攜手共赴那些夢幻的國度,去不同的地方旅行,品味不同的文化……唉,收回思緒的翅膀,我舒展了一下眉毛走到王琦身邊柔聲說道:「你渴嗎?我去拿杯飲料?」 「好啊!」王琦回頭衝著我嫣然一笑。 我哼著小調心中充滿甜蜜的走到樓下的飲食中心要了兩杯果汁,轉過身來就被身後的一人碰翻了半杯,果汁灑了一地,我剛想罵街的時候卻發現這人我認識,於是汗就下來了…… 我轉身後看到的是王鈞,我倒不是怕他,而是因為「有北極熊的地方,附近必有恐龍出沒!」當時我又有了一種要「土遁」的衝動,可惜啊:這次商場的地全都是大理石花崗岩的。 商廈裡面人來人往,我竟下意識的四周偵測了一下,找尋著恐龍的身影,真是一種悲哀啊。看到王鈞還沒有什麼反應,我靈機一動故意先下手為強的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你姐姐呢?」——我不由為自己的急智而感到欽佩:聰明啊,這樣就算他一會看到王琦也不會認為她是和我在一起約會了。 「我姐姐去參加她們老同學聚會去了。」王鈞答道。 我一聽這個,完了,樓上那個還不如我呢,我得馬上把她帶走,否則這要是撞上了就是彗星撞地球了。「哦……」我機械地點著頭。 「你也來逛街啊?」王鈞續而問道。 「啊,沒有,我是來參加一個留學展會……」我可沒有騙你,不過具體和誰一起來的我沒說罷了。想著不能多說,得快閃——我敷衍了兩句後立馬落荒而逃,甚至不敢問是否恐龍和他在一起。我一口氣跑回二樓,手中拿著兩個「半杯」果汁,站在王琦面前氣喘吁吁的。 王琦問怎麼了,我說沒事,跑太快了。看我一頭汗,王琦笑著說幹嘛跑那麼快?一頭大汗的。接著從包裡拿出手帕替我拭額頭上的汗,於是我手持著果汁保持著一個姿勢呆坐在王琦身旁,當時幸福得差點暈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心中卻回答道:能不快跑嗎?再晚一點說不定就遭遇恐龍了,另外這一頭的大汗一半是跑出來的,另一半可能是緊張出來的。 「哎,我們去隔壁家電城看看吧?」我腦中已經有個大概的脫險計劃了:先繞道隔壁的家電城,恐龍他們應該不會去那裡逛,然後再找個借口「遠走高飛」,去哪裡都行啊。 「嗯,好啊,等我翻完這本書。」王琦拿著一本服飾的書楞了一下道。 「好吧。」我又不好催她,只好這麼答應。 「快點吧!被恐龍他們看見就什麼面子都沒了。」——我警惕的東張西望著,心裡正盤算著應該如何取最安全的路線逃離現場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從自動扶梯上上來一個人,正是恐龍,背著她的那個破包,和王鈞肩並肩正往這裡走呢。 一瞬間,網友聚會和校園小路上看到恐龍北極熊的場景從腦中劃過——天啊,場景怎麼這麼相似?我差一點就要仰天長嘯:「為什麼總是我?」 這下我急了,二話不說拉著王琦的手就往人群中跑,希望能借助擁擠的人流突圍,卻沒有意識到剛才沒有成功的事情現在卻做到了:跳舞不算,沒有想到第一次大庭廣眾之下牽手竟然是這樣的場景,一點都不浪漫啊。 邊走王琦邊問我怎麼回事?我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朋友,你倒是建議一下我應該如何回答她:說在樓下碰到你弟弟,還知道了你撒謊說去同學聚會? 現在恐龍就在附近我不想見她?只好胡說八道的大喊:「隔壁大減價,什麼都不要錢啊!」搞得邊上的行人都直看著我。 我帶著王琦轉了三個圈子,繞到另外一面的自動扶梯,我看了看後面沒有恐龍的蹤跡,站在向樓下滑動的扶梯上不由長舒一口氣。可是我們才下了樓梯,竟然迎面和剛才還在樓上的恐龍他們來了個面對面,恐龍和王鈞都瞪著大眼睛看著我們:氣喘吁吁一副逃亡像,還手牽著手,把上次我看見他們倆個的帳全找回來了。這一刻估計王琦也應該明白我為什麼拉著她跑了,唉,什麼是尷尬?朋友們,讓我告訴你:這就叫做尷尬!他們沒有說話,雖一聲不響,但我卻恨不能打個地洞鑽進去,最好永遠躲在裡面。 我們四個人面面相覷,看來是什麼話都不用說了,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唉,想我一世英明就這樣給毀了。不過這樣也有一個好處就是,我安慰自己:省了那麼多做作的手續,最好的結果就是導致我和王琦的關係直接跨近了一大步,簡直是催化劑啊,直接從地殼深層翻到了地表。糟糕的就是,我在妹妹乃至王鈞心目中的形象估計要極度扭曲,整個一個批著羊皮的狼——故做清高、偷偷摸摸、道貌岸然、鬼鬼祟祟、心口不一等估計什麼樣的形容詞都能套用在我身上了。 回到家中,我正坐在沙發上發呆,回想著最近發生的一切,還有後來那天晚上我送王琦回家的時候路過教工區那個籃球場——那真是個充滿了溫馨柔情的夜啊! 寂靜的籃球場上,微風迎面吹拂而來,稍微感覺到了些許涼意;美麗的星空下,我柔柔的攜起王琦的手,帶著她在無人的冬夜裡輕輕起舞,沒有音樂,風飛起她的長髮,長長的裙擺跟著舞,就像豎琴奏響的一支曲,輕盈、絢麗……沒有人來打擾,只有星月相伴,坐於石階上,我們傾訴心情的故事…… 正回味著甜蜜的時刻,就聽恐龍笑嘻嘻的從後面慢慢的踱步過來,口中報復的念著:「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我不說話只盯著她,然後突然一個沙發墊子扔過去,打得她抱頭鼠竄。 恐龍後來總是要用這件事情來取笑我,但是不管怎樣,我和王琦還是相戀了,於是我們四個人算是雙雙墜入了愛河。假期我們會一起出去打球,吃飯,逛街,日子非常痛快的過著,而在這種環境下,如此親近與複雜的關係間,也免不了一些笑話。 比如一次打完羽毛球後,我們又一同出去吃肯德雞,那天不知道為什麼我和王鈞胃口都很好,而且很餓,吃了一份還想要第二份,正巧恐龍要去多買杯飲料,王鈞便大喊:「我還要一份雞翅。」 「給我也帶一份!」我也大叫。 等到恐龍買了吃的拿過來,我高興的剛要伸手去接,結果恐龍一轉手給得卻是北極熊,我鐵沒面子的晾在那裡。 「啊?原來你也想要啊?」恐龍不好意思的說道。 「唉,我說為什麼人家總說這」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呢,現在我算是領悟了。「我自我解嘲的說道, 恐龍聽了還不樂意了,反唇相譏道:「那你老往琦琦姐碗裡夾菜算什麼?嫁出去的姑爺潑出去的油?」王琦在一旁捂著嘴巴早已經笑得快岔氣了。 還有一次,我們在學校外的一家餐館吃飯,因為我和老闆比較熟,酒足飯飽之後還上了水果。果盤裡面有幾個桃子,王鈞坐在外面,接托盤的時候一下子沒有拿穩,兩個桃子掉入了懷中,恐龍見了眼疾手快從一旁伸手把兩個桃子抓在手中,口中還念到:「猴子偷桃!」 王鈞看著我和王琦一張臉漲得通紅,我口中的一口茶當場全噴了出去,噴得坐在對面的王鈞一身都是,恐龍不知所措還罵我不懂禮貌,我真是被她打敗了。 假期的時候,王鈞常來家裡找恐龍出去玩,這天恐怕是兩個人約好了要去逛街,我則舒服的躺在沙發上充滿同情之色看了王鈞一眼,「王鈞同學,我非常同情你,就要陪一隻肉食性的那個什麼逛街,哈哈……」我大笑躲開恐龍投過來的沙發坐墊剛想再說點什麼更損的,這個時候電話響了,我一接卻是王琦打來的。 「oh,Darling,做什麼啊?」我故意誇張的叫道,恐龍和王鈞則在一旁用手抹肩膀假裝很冷的樣子。 「親愛的,下午陪我去逛街好不好?」電話那頭傳來王琦嬌懶的聲音。要我去陪她逛街?我暈倒,我可剛笑話玩王鈞,這個報應還來得真快啊。 「好啊,哪條街?什麼地方見?」我只好苦笑道。 王鈞和恐龍看到我接電話的表情,估計猜出點什麼,大笑起來,我立時感覺臉上發燙,想狡辯也沒有用,回頭王鈞回家一問就全穿梆了——這就是四個人同時搞對像不好的地方,透明度太高,連編個瞎話都不行。 要說這個陪女孩子逛街真是戀愛十大恐怖活動之首啊,要我提著大包小包跟在後面還要面帶微笑,行程遠不要緊,更可怕的是要不停的回答諸如「漂亮不漂亮」、「好看不好看」、「你說到底買不買」之類的問題,許多問題都要重複很多次才行。其實一開始我還是挺樂意陪王琦逛街的,紳士風度也蠻足的,但是直到有一天我發現,王琦可以在不吃飯的情況下,走一整天,行程達到十幾公里腳都走腫了,第二天竟然還要繼續,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捨命陪女子」這種事情,偶爾可為之,但是絕對不能養成了習慣,正所謂「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是假期也就罷了,要是養成了習慣,在平常我即要上課、寫論題、幫教授跑腿還要趕稿子的時候你也要我這麼陪你,那我真要變成超人才好。 晚上恐龍回來望著今天自己挑的還有王鈞給她買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大有得色,笑著突然想起什麼傳頭問我說:「你是不是給她姐也買了很多禮物啊?」 「幹嘛啊?」我不解。 「我就問問,想看看咱們家這個開支是順差還是逆差!」——呵呵,恐龍不愧是學經濟的,不過想想也挺有意思的,我們大致計算了一下,發現今天出門我的開銷要比王鈞的開銷要大,於是我故意一本正經的和恐龍商量道:「嗯,對! 看來以後你得讓王鈞多給你買些東西,把我這裡的差額給補回來。「 恐龍聽了差點笑翻了:「瞧咱們倆什麼人啊!」 「不知道她姐弟倆個是否在家也打算盤呢」我笑道。 「你當誰都跟你似的啊?真是的!」恐龍竟然說起我來了。 「誰跟誰似的啊?這個話題可是你先提出來的啊。」我笑罵道。 「但是你可以不支持啊。」恐龍大笑,我也開心的笑了。 日子雖然過得很開心,但是快樂中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後來才發現這個關係有些彆扭,如果我們四個人都婚配了的話,那麼:本來應該是我小舅子的王鈞卻同時又成了我妹夫,他既可以叫我姐夫也可以叫我大舅子——暈了,我本來就理不太清楚這些關係,現在還搞得怎麼複雜。 不過萬幸還好不像有個笑話裡說的那樣:兒子的二婚老婆帶來的女兒和自己的父親結婚了,於是這個兒子竟然成了他父親的岳父,並且要喊他老婆帶來的女兒叫後媽,而他老婆帶來的這個女兒又成了她媽媽的婆婆,整個亂套了! …… ************************** 過年後,股票形勢依然不錯,呼呼的猛往上漲,我去到學校管事的領導那裡打探通融了一下,知道了出國名額有百分之八十的希望能落在我頭上,哈哈,我現在真的可以告訴全世界的人,兄弟我也要飛一趟「美利堅」了。 說句實在話,最近的運氣旺得真是沒法擋啊:股票在漲、出國在望、美女在旁……旺得我來回走路都風風火火的,我真是應該高興得意一下才行,不知道所謂「春風得意馬蹄急」是不是就是指我現在這種狀態?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已經是二月份了,天氣還是那麼的冷,但是心中火熱的我們怎麼會怕這點寒冷?十二號那天又開始下雪了,雪下得很大,直到十四號情人節那天才停。一大早我和恐龍就「各自為戰」的出了門,恐龍去了哪裡我不知道也管不著,我和王琦約好了去郊區的風景點賞雪。這主意是我提出來的,因為這樣一個特別的日子我希望能過得有點新意,而不願意和其他人一樣擠在這個喧囂庸俗的城市裡。 我們帶了相機坐了近兩個小時的汽車來到西山腳下,其實所謂西山我覺得就是城市西面的一個大土坡罷了。我牽著王琦一路摸爬滾打,嘻嘻哈哈的來到半山腰的一個小亭子裡,看見不遠處山腳下有幾樹梅花開了,粉紅的花在雪白的背景下分外鮮明,我們在這麼遠的地方彷彿都能聞到一股清新。 我擁著王琦,循著她的目光往外望去,只見遠處一片白茫茫,銀霜遍地,樹梢皆披掛雪衣,景致美不勝收。雪白的大地素淨純美,這個世界更好似只有我們倆人,我脫下手套握著王琦的手,得意的問道:「怎麼樣?感覺好嗎?」 王琦回頭微笑道:「嗯,很純淨、很美麗,感覺好舒服啊……」 看著這個潔白的世界,我一時興起,在亭子邊給王琦做了一個雪人公主,我頭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還有這種創造性。雪人很美麗,我長這麼大其實沒做過幾個雪人,具體如何都不記得了,但是這個肯定是最漂亮最好最棒的——那真是我堆得最漂亮的一個雪人,以後我再也沒有堆過雪人了。 雪人公主堆好了,我還用樹枝石頭等給她安上了鼻子眼睛眉毛和嘴巴。不知為何,站在亭子旁,望著不遠處的梅花,忽來一陣莫名的感觸,我在雪地裡寫了:「簾幕東風寒料峭,雪裡香梅,先報春來早。」 王琦看了問道:「你寫的什麼呢?」 「呵呵,沒什麼,一句詞。」我笑笑道,然後站起來望著天際豪氣萬千,想像著新春過後應該如何如何,美麗生活盡在掌握。並且突然詩興大發,隨口吟了幾句律詩打油,還給那簡陋的亭子取了個名字叫做:「報春亭」。 「我要下去折梅花。」王琦在我耳際嬌聲喊道。 「你在這裡等著吧,我去!」說完我便如一個武林高手般,飛縱跳躍、踏雪有痕的直奔山腳。由於走得快了,腳下一滑我便一個跟頭摔了下去,就聽頭頂上一聲驚呼,我心中也是一緊。身子滑出很遠才停下,好在山中積雪厚,沒有受傷,饒是如此,我也緊張得出了一身汗,這要是摔個骨折或腦震盪什麼的,恐怕回去都難了。 我折了一支梅花後小心翼翼的回到報春亭,王琦趕緊上來問有沒有摔疼,我拍拍身上的雪笑說沒事,並把梅花交到她手中。王琦眼波流轉,滿臉柔情的依著我走回亭子來到雪人旁。 「告訴我,你的幸福是什麼?」王琦也在一旁用樹枝在雪地上寫字,回頭看著我問道。 「Jevousaimeraitoujours」——雪地上王琦寫了一行不知道哪國的蝌蚪字,我偷偷在後面看了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估計也就是她胡亂劃來著。 「你呢?」我笑了笑反問她。 「我現在就挺幸福的,嗯,等以後我們去了美國就會更幸福的。」王琦在雪地裡跑著,兀的把手中的雪灑向天空,雪紛紛揚揚的又飄落下來落在我的臉上和睫毛上…… 看著王琦凍得紅撲撲充滿笑容的臉,我在心底默默的念著:「看著你我就好幸福,能在你身邊看著你笑照顧你就是我的幸福了,你知道嗎?」 面對如此風光,我趕緊又把照相機拿了出來,猛卡了幾張。我讓王琦站在雪人公主旁邊,變化了幾個姿勢給她拍了照,我還特意單獨給雪人公主拍了兩張,順帶把我們寫的那些字也拍了進去。照片洗出來後,王琦半蹲在雪人公主旁的那張效果特別好,後來我就一直把它放在我的皮夾子裡面了。 下午我們在附近的鄉村小店吃的農家飯,還喝了一點農家自己存的酒,喝得王琦臉腮緋紅,嬌艷如花,並總是柔情似水的看著我,拉著我的手不肯放鬆。幾個小孩圍著我們邊轉邊拍手唱,店的一角坐著店主和他的妻子,他們也相互緊靠著,微笑的望著我們倆和孩子們——這就是屬於他們的情人節嗎?房間裡放著火爐,溫暖如春,我看著王琦和身邊善良淳樸的笑臉,心想:「這輩子你還要求什麼呢?」 直到傍晚時分我們才回到市中心,我問王琦要不要看看城市裡的人是怎麼過情人節的?王琦高興的點著頭,拉著我歡快的朝廣場奔去。 夜色襲人,站在廣場的中央,各種廣告欄霓虹綵燈給夜更添色彩,四周到處都是三三兩兩手持鮮花玫瑰的情侶,只有王琦手中還捏著那根梅花枝,歸途中一路的顛簸竟然還掉了幾許花瓣。王琦挽著我的胳膊沒走出多遠便出了狀況,三個小女孩看見我們就彷彿獅子看見羚羊一般撲了過來,她們訓練有素、非常有戰術特色的把目標圍攏過來道:「叔叔,買一朵花送給阿姨吧,阿姨好漂亮的……」 我還沒答話呢王琦便搶著說:「不要不要,我們不要。」 知道今天是情人節,平時三五元一枝的玫瑰現在漲到了十多元一枝——情人節,這種玫瑰花太貴,我們也不是冤大頭,再說今天的那支梅花比你這個玫瑰要強多了吧?不買!竟然還把我叫得那麼老,哼! 規勸半天不果,這個時候女孩們發現左近有新目標正要離去,我蹲下身扯住其中一個女孩笑瞇瞇的對著她道:「叫哥哥叫甜一些也許我就買了。」王琦聽了笑得不行,拉著我就跑。 逃出了包圍圈我問王琦:「我不給你買玫瑰你會覺得不開心嗎?」 王琦故意道:「不開心又能怎麼樣,你不是說你情人節從來不買花的嗎?」 「對呀,別人都要今天送玫瑰我幹嗎還要送玫瑰,我覺得梅花也不錯啊,呵呵……」我大笑,轉念又想起那幾個小女孩,心中不由的憐惜起來,便告訴王琦那些女孩大多都是外地來的,甚至有些還是拐騙來的,其實很可憐。 「你怎麼知道?」王琦驚訝道。 「因為我有一些同學在公安局派出所,他們上次辦過這個案子,說七個本來應該在家上小學的鄉村小姑娘,因為父母的愚昧送出來或者根本就是被人騙拐出來,由人控制著強迫在大城市中做賣花女,派出所抓過遣送過但是卻屢禁不止,她們吃住條件都非常差……」 「那我們剛才真應該買一些花。」 「唉,就是因為錢都到不了她們自己手上,都被人控制著呢,所以後來我對她們的態度都和藹多了,有時候還給她們巧克力吃,真的不要厭惡她們,她們自己也不希望,她們應該去上學的……」我說完便轉過頭來看做傾聽者的王琦,她大大的眼睛正滿含笑意的瞧著我。 整個晚上王琦依偎著我那叫一個風度款款、千依百順,我著實幸福了一把,心中感謝了一陣平常很少感謝的上天。 玩了一整天了,也累了,回去的車上沒有什麼人,王琦累得斜趴在我懷裡睡著了,我時不時輕吻她的秀髮,一路上我就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抱著王琦,口中輕輕的哼著那首周華健的「風雨無阻」,看著她在我懷中安睡: 給你我的全部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賭注 只留下一段歲月讓我無怨無悔全心的付出 怕你憂傷怕你哭怕你孤單怕你孤獨 紅塵千山萬里路我可以朝朝暮暮 給你一條我的路你是我一生不停的腳步 讓我走出一片天空讓你盡情飛舞放心的追逐 愛是漫長的旅途夢有快樂夢有痛苦 悲歡離合人間路我可以縫縫補補 提著昨日總總千辛萬苦向明天換一些美滿和幸福 愛你夠不夠多對你夠不夠好可以要求不要不在乎 不願讓你看見我的傷處是曾經無悔的風雨無阻 擁有夠不夠多夢的夠不夠好 可以追求不認輸 王琦睡得很安靜很甜,我心裡也很平靜,而且我相信,我們的感情在我的精心呵護下會永遠這麼安靜甜蜜…… ***************************** 回到家中,見到花瓶中插著恐龍的玫瑰花,看著她得意的樣子我不禁好笑,也懶得理她這天是怎麼過的,反正我是累了,我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這是多麼甜蜜的一天啊! 沒過兩天,接下來的二月十九日又是水瓶座的王琦過生日,我為給她買什麼禮物傷透了腦筋。要說這個給人挑禮物,對我來說煩惱程度是不亞於陪女孩子逛街,挑東西可比點菜難度大多了,特別是我臭要求還挺多,總是很難挑中什麼好的而且特別的禮物。 也算是運氣好,十七號那天我和王琦倆人逛街,正巧在一家小店裡面看到一個精緻的小音樂盒,裡面的音樂正好就是「風雨無阻」。王琦當時只把玩了一陣也沒有說什麼,其實我自己卻是非常喜歡的,而且也覺得很有意義。於是出來逛了很遠後,乘王琦在一家服裝店裡試衣服的間隙,我狂奔了兩條街偷偷的買下了那個音樂盒。後來王琦問我為什麼又出那麼多汗的時候,我還說看她試的衣服太難看嚇的,結果挨了一腳。 十九號我們約好了不要恐龍和北極熊他們打擾,單獨去卡拉OK兩人世界。 我帶了幾根過年放剩下的那種「煙花棒」,就是點燃後能火花四濺、最無聊最弱智的那種焰火出了門,在一個小的卡拉OK包間裡面,我和王琦開心的唱了一下午的歌,接著我借口上洗手間,出去把音樂盒拿出來上好弦,「煙花棒」插在蛋糕盒上點燃,然後關了燈走進去。 發現燈突然滅了,回頭卻看見我走進來,王琦掩著嘴「啊」的一聲驚呼,蛋糕上的火花閃耀,映著她幸福的臉…… 我看得出她很感動,王琦衝過來攬著我的脖子吻在我的面頰上,並在我耳邊輕輕的說:「Iloveyou」,我也深情的凝望著她,微笑著道:「met oo」。 「風雨無阻」清脆的旋律從音樂盒中飄溢而出,你彷彿可以看見有音符在火花中輕輕跳舞…… 第7章 開學後,春暖花開的這些日子更是快樂,我們四人或出去偕同活動或各自為戰,繼續打球吃飯看電影逛街,別提多寫意的生活。不過就是苦了周兵了,和王琦在一起時間多了,大部分時間都給了她,所以不能像以前那樣總照顧到周兵,以前常叫他出去玩或者吃飯什麼的,現在幾乎都沒有了,特別是上次恐龍和我吵架後,我們四人的活動我也不好叫上他了,你不能怪兄弟我重色輕友,我總不能花前月下的還帶著你吧?只好說句sorry了。我心下覺得挺愧疚的,害得周兵老是一個人,於是出去吃飯的時候就盡量多買一份消夜什麼的給他帶回去,王琦還笑話我,說我挺貼心的,還開玩笑的說你和周兵倆個關係不一般啊,是不是和他有點什麼? 儘管如此周兵最近臉色還是陰鬱了很多,其實我感覺王琦並不喜歡周兵,見了面總是客氣幾句就不怎麼說話了,有天和我聊起周兵,甚至還說他這個人生存能力太低,很難適應現在這個社會。我聽了不太高興,心說怎麼說周兵現在也是個碩士生,畢業了不比你們強?什麼叫生存能力太低?人家這樣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和她爭論了很久,最後不了了之。但是王琦對周兵的這種態度搞得我非常為難,好像有點左右不是人的感覺,畢竟他們一個是我室友一個是我女友,對我來說都是比較近的人。恐龍倒是還好,雖然有了上次的齷齪,但是她總是屬於氣勢恢弘、心理優勢強勁的那種,大大咧咧的也不在乎,依然頻繁的在我們樓出出入入,繼續聯合樓道鄰居糾纏欺壓她可憐的哥哥。可我就不明白,她怎麼會和樓上老楊他們關係那麼好,我都不怎麼熟悉的人她卻能稱兄道弟的,奇了怪了。 可能是大家都聽到了有關我要出國的消息,不時有人恭喜我,問什麼時候走,客套的說些「出國發達了可別忘記了我們」之類酸溜溜的話。我說哪裡啊,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最快也得明年了,而且就算能出去也就是半年就回來了。 「去哪裡啊?」朋友們時不時要問起。 「花旗國!」——我總謙虛的調侃著,把不可一世的美國說成好像依然是「五月花」時代的一個蠻荒小鎮似的:「去洋插隊,不一定下地種菜還是下河撈蝦呢。」 「去了美國還有回來的?就算回來也是衣錦還鄉啊,呵呵……」大家調侃著,現在覺得那個時候我是有一點「搖頭尾(yi)巴晃」的。 這天我帶著小吃回到宿舍,看見周兵正用電熱壺煮雞蛋呢,便把袋子放在桌上招呼到:「來來來,我買的消夜。」 周兵答應了一聲卻不動手,依然擺弄著他的雞蛋,也不說話,我見這種形勢突然從心中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天哪,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僵到這種地步吧?」 我趕緊親自把袋子打開走到周兵面前:「這個紅薯餅不錯的,還熱著呢,咱快乘熱消滅掉……」 「哎,謝謝謝謝。」——周兵伸手拿了邊吃邊道:「步天啊,我們這窗戶壞了快兩個禮拜了,要修啊!」 對了,宿舍窗戶有塊玻璃上個星期好好的就掉下去了,現在窗戶上有一格特別乾淨,乾淨得就像沒有似的,你別問我是用什麼擦的,我們從來就不擦窗戶。 此時雖然都快四月份了,但是溫度依然不高,特別是有時候起風的時候,周兵的床靠窗戶,半夜裡要下個雨,雨點都能飄到他臉上,這算是有切膚之痛吧。我倒還好,床靠著門,離窗戶遠,又不是每天在宿舍睡,但這少塊玻璃總不是個事啊,已經上報管理處了,可是現在還沒有人來修,我們現在還是用一塊床板擋著呢。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我拍胸脯答應了,說一定盡快解決我們宿舍的這個大問題。可是我跑了兩天管理處,不是找不到人就是說太忙還有其它事情要做,打官腔唱高調的讓我理解他們的工作——混蛋,修個玻璃能花你幾分鐘啊?你個死老頭子不就修個窗戶水管嗎?你還以為你是修飛機火箭的呢?拽得跟美國國務卿似的,再次應了以前我那個舞蹈協會的哥們——趙莉的前男友說的:「中國人擅長把手中的一丁點權力發揮到最大。」 我灰頭土臉的回來了,告訴周兵說可能還要等一個星期,並痛斥著管理處老頭的種種不好。周兵說再想想辦法吧,不行明天自己再去一趟。 我剛說的「沒用的,管理處老頭油鹽不進」,可第二天下午管理處就來人把玻璃給修好了,我詫異之餘對周兵道:「哎,我說周兵啊,你還挺有辦法的啊,你怎麼搞定那個倔老頭的?」周兵只是說沒什麼沒什麼。 我又激他:「這樣的事情你都能搞定,你是不是有個當大官的爹啊?」 周兵得意的笑了笑:「哪裡,這年頭,辦事情要靠手腕!」 這個時候我趕緊小心的恭維上幾句,畢竟是為宿舍解決了一個難題啊,周兵心情也算是好多了,我又道:「為了這個我們倆也得小小的慶祝了一下吧?」於是晚上我請周兵出去吃了消夜,幾杯啤酒下肚,我們又開始談笑風生,關係融洽了不少。 不知道什麼原因,可能是三分鐘熱度已經過了吧,周兵的羽毛球是不打了,為了避免他的羽毛球拍子有束之高閣的命運,我長期借來給恐龍用。 打羽毛球依然我和恐龍一組對抗那姐弟倆,時間長了我和恐龍的技術都長進不少,配合也更默契了;但是平常說話拌嘴的時候自然北極熊和恐龍一起是最佳的搭檔,我和王琦是攻守的同盟,其中又以王琦和恐龍為各自方的主力,我和王鈞算是參將吧——只不過以前倒沒有發現王琦也是那麼能說會道伶牙俐齒的。我和王琦在一起的時候多少會講一些有關恐龍的事情,我猜想恐龍就更別說了,那張大嘴巴能藏得了什麼秘密呢?我的底估計是被她兜了不少出來。 四月一日這天,恐龍和我一起在圖書館看書,只不過她在樓下我在樓上,不一會兒恐龍急沖沖的上來找到我並告訴我王琦剛給她打的電話,說是在宿舍等我,叫我回去,然後就趕去上課了。我假裝答應著心下卻暗笑:「呵呵……今天愚人節,你以為我會上當嗎?」結果是王琦在我宿舍等了我一個多小時都不見我回去,我在圖書館又沒有辦法聯繫到我,回來後當著恐龍的面和我大鬧了一場。 我解釋說我以為恐龍騙我呢,因為今天是愚人節,王琦便更加氣憤道:「是不是四月一日這天要你做什麼你都當開玩笑啊?我要是今天快死了想見你最後一面恐怕都見不到,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裡啊?我對你來說是不是根本就不重要啊?」 「怎麼會說得這麼嚴重呢,你對我當然重要啊……」我好言好語的怎麼解釋都沒有用,恐龍則在一旁幸災樂禍笑了個飽,還不時的在一旁吶喊助威:「琦琦姐,說得好!」我狠狠的瞪了她兩眼她就不敢再說話了。我想可能看我被訓斥就是恐龍人生最大的樂趣之一了吧,否則為什麼小時候她打完小報告後,父母訓斥我的時候,她在一旁就總能破涕為笑呢? 最後的結果是王琦逼迫我去買了個手機,算是專職為聯繫她方便買的,這錢花得算是冤枉啊,以前我常常張嘴就是:「龍妹妹,手機借我用一下,回個電話!」 ——多麼瀟灑自如!恐龍則總罵我「你就摳門吧!成天用我的手機,哪有你這樣的哥哥,不要臉!」,看來現在就沒有機會和借口了,可惜再也聽不到我和恐龍如此有趣味的對白了。 借恐龍手機打電話的歷史從愚人節後就宣告結束了,為這事,恐龍興奮好久,說是終於擺脫了地主老財寄生蟲的剝削…… 夏天越來越近了,天氣也越來越熱了,有了手機了,感覺我也是隨傳隨到了,再也不能放誰鴿子了——其實這也是我不用手機的重要原因之一。 上次我約會的時候遲到了,讓王琦等了二十分鐘,結果被痛罵了一頓,於是後來出去基本上都是我先到然後我等她。這天我准點到了約會地點,看了看表估計王琦不晚個10- 15分鐘是不會出現的,百無聊賴之際只好看看街景。這個時候馬路對面迎面走來一個漂亮姑娘,就前面繫了一個小紅肚兜,後面整個都光著,露個大背。 「小姑娘身材不錯嘛,怪不得敢顯!」我咂吧著嘴心中評價道,忽又自責:「弧步天啊弧步天,你怎麼能這樣呢?等女朋友的這當口你卻又去瞧人家姑娘,還品她相貌身材美不美?根本不符合」琦琦四項基本原則『嘛!「——自責歸自責,可是事實上我還是沒有忍住多看了兩眼,這個時候,突然耳朵一疼,我就知道自己被逮了個正著。 「好看嗎?」王琦站在我面前一臉嘲諷面帶慍色。 「不好看,沒你好看。」我痞道,心中卻嘀咕:你今天怎麼這麼準時? 「那你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王琦眉毛一立。 「我這眼睛怎麼瞪也瞪不成銅鈴啊。」我狡辯。 「哼,難怪你妹妹說你風流,打幼兒園開始就不學好了,你個多情種子、風流胚子……」王琦手指往我腦門上一點,話裡有話的細數我的不是,甚至能說出一些我小學幼兒園時代的所謂「情史」,我心裡嘀咕我從來沒有提過她怎麼能知道的呢?轉念一想:臥底除了恐龍還能有誰? 我怒氣沖沖的跑回來質問恐龍:「你和王琦胡說八道什麼了?那個什麼打幼兒園開始就不學好是不是你說的?」 「我沒說什麼啊?」恐龍一副無辜的表情。 「那她怎麼知道我幼兒園暗戀人家小女生這點野史?」 「哦,可能上次我問王鈞以前有沒有喜歡過別的女生的時候提到了吧,我就是說他還好,哪像你啊,幼兒園就暗戀人家小女生……」恐龍滿不在乎的說道。 「你有沒有搞錯,你審問他關我什麼事情,你帶上我做什麼?現在他姐姐也知道了,今天還奚落了我一頓……」 「哎,有什麼啊?做人嘛——就要光明磊落……」恐龍又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氣得沒話說,還反駁不了她,只好認栽了,反正事情也這個樣子了。 我給自己倒了杯果汁打算順順氣,我坐在沙發上無可奈何的問恐龍:「你還說什麼了?」 「哦,也沒有什麼,我就還提了一下你高中時候的那些個緋聞女主角們。」 恐龍輕鬆的答道。 「這個你都說?」我一激動差點把果汁喝進鼻子裡:她怎麼連這個都敢說啊? 「還有什麼?」我緊張的繼續問道。 「就說,高中的時候你喜歡我們班的小琴卻不肯承認?」恐龍偏著頭努力回憶道。 「我什麼時候喜歡小琴了?我吐血啊!」 「你還為她差點打架來著呢……」恐龍總算以為找著證據了。 「我……我我,我……」我握著拳頭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還有……」恐龍繼續皺眉深思著。 「還有?」我的表情從驚恐慢慢轉變為心酸,我閉上眼鏡想笑,聽起來卻是哭腔。伴隨著恐龍的回憶,我的心沉入越來越深的海底,你能不能說些事實或者無關痛癢的內容啊?你這麼胡說八道不是要我好看嗎?我雖然估計會被她揭不少短出來,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啊。 「還有什麼的我記不太清了」恐龍的結束語是這樣的,彷彿給人留下一個無限的遐思,就好似標點符號中的省略號,意味著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我遠遠的坐在一旁看著恐龍,看著她那張可惡的臉還有那一動一動的眉毛我就心裡有氣,殺她滅口看來是不可能的,我考慮再三是否有必要把她藥啞,否則今後得有多少驚心動魄的事情發生啊! 可這事情過了沒幾天就輪到恐龍氣勢洶洶的跑回來質問我了:「是不是你告訴王鈞,我和栗子訂的娃娃親?」 栗子是小時候我們大雜院鄰居家的小男孩,因為年紀和恐龍相仿,而且老是和恐龍在一起玩,跳皮筋、捉迷藏、過家家什麼的,於是我們總是開玩笑說他們倆個是一對,還新娘子新郎亂叫了一氣,算是青梅竹馬了。 我想了一下道:「沒有啊,我只是跟王琦聊天的時候隨便的順帶提了一下。」 「那肯定是琦琦姐跟王鈞說了啊,你怎麼就不想想呢?」恐龍如火山爆發一般大吼,可是她也不能說我什麼,前兩天她說什麼來著?哦,我還記得:「做人嘛——就要光明磊落!」她敢說我什麼我就翻這個老帳釘死她。 「那你只能怪王琦嘴快了。」我應對道。 「王琦真不是東西,怎麼能這麼三八呢?」恐龍插著腰在房間裡來回竄。 「嗯,王琦是挺三八的,」我也附和道:「還有王鈞啊簡直就是一個」事兒媽『,哪像個大老爺們呢!「 「就是,瞧他那個德行還笑話我,管得著嘛?」恐龍繼續發洩道。 於是我們倆人開始互相說那王琦王鈞不好,其實我和恐龍在家一直也沒少笑話那姐弟倆,結果後來又都洩露了出去,回來我們兩個又開始算帳。 「你這個叛徒!」我這天一見到恐龍便指著她咬牙切齒的說。 「你才是叛徒!我說怎麼王鈞話裡有話的說我是個」鐵算盤『,不愧是學習財務的……你竟然還把我說他和他姐姐的話也供出去了,你這個無恥的漢奸!「 恐龍也是一幅義憤填膺的樣子。 「我有說過嗎?」我真的想不起來了:「但是你也不能把我上網聊天、勾搭網友的事情告訴王琦啊,害她審問了我整個晚上!」 「哦,你還好意思說呢?王鈞笑話了我一整天就因為你告訴她姐姐我是」鐵掌水上飄『,而她姐姐又告訴了他!「 我聽了這話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王鈞抱著滾圓的肚皮笑得趴在地板上用力捶地的情景,想到這裡我也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 「啊~你還敢笑!」只見恐龍嗷叫一聲:「我跟你拼了~」便像一個角鬥士般衝了過來,我一個重心不穩被她撞倒在沙發上,手磕碰在茶几的稜上疼得我「哎呀」一聲。 「靠!你想殺人啊?你簡直就是一個間歇性的精神病!」我慍道。 「殺了你怎麼樣?就當我神經病,反正也不需要負什麼責任。」 「錯!根據我國刑法典第18條第二款明文規定:間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時候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你等著坐牢吧!」——我一本正經的說道,可是還沒有等我說完,頭上就中了恐龍扔過來的沙發墊子,我大怒:「好傢伙,你找死啊?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可話音剛落臉上又中一「毛毛熊」的毛絨娃娃,我當下不再多言,拿起沙發墊子奮起還擊,於是一時間家裡雞飛狗跳、烏煙瘴氣,我們倆彷彿回到了小學時代的那場殘酷的夏日擂台比賽,我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當時我扮演的是大俠霍元甲,而恐龍扮演的是俠女十三妹,我們把毛巾被當作披風,袖套當作緊手護腕,殺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比起當年來我們今天的表現也算不俗,只恨家裡沒有百八十個沙發墊,否則場面將更加壯觀。正酣戰不已的時候,突然我和恐龍同時聽到大門外有鑰匙轉動的聲響,我們立刻停了下來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後又看了看大廳牆上掛著的石英鐘,確定了這是有人在開外面的防盜鐵門,接下來就是房門了。我和恐龍一句話沒說,低頭以近乎消防隊員的速度身手收拾散落一地的沙發墊子和毛絨玩具,動作敏捷,行動迅速,而且各管各的地盤,決不重複做無用功——你問我們為什麼這麼默契?廢話,多少年的演習經驗練出來的! 可能是長久沒有如此戰鬥過,戰場清掃能力下降了的緣故,當母親出現在大門口的時候恐龍正點著腳夠被扔到櫃子上的毛絨兔子,而我正趴在地上收拾灑了一地的水果糖,母親看著我們大驚失色:「菲菲,你們在幹什麼?」 「嘿嘿……」我和恐龍同時乾笑兩聲:「大掃除!」 可能有人會覺得我這樣當哥哥的太不像話——怎麼能和妹妹比武呢?但那只是因為你們不瞭解恐龍到底有多麼恐怖:打小她就總跟著我,怎麼甩都甩不掉,於是我們同院子中的那些大孩子們一起,攀房上樹,抓知了,捉蜻蜓,水淹螞蟻,火燒天牛,什麼都玩。本來女孩子們都去玩些跳皮筋什麼的,恐龍不僅玩女孩們玩的遊戲,她竟然還能和我們一起玩「分土地」,「打彈珠」什麼的,但是小孩子在一起玩總會出一些矛盾,特別是加上恐龍那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風格,我們又是院子裡年紀比較小的,所以為了她我沒有少動手。和其他孩子打架的時候我總是讓恐龍先跑,然後自己斷後,可惜總是力量懸殊,為此後來我還教授了恐龍一套「王八拳」用來防身;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打入我軍內部的特務後來竟然把這套拳法使用在與我對抗的階級內部矛盾之中,,我真是失算了。 再說用枕頭和沙發墊子對打算什麼?我們倆還用大米打過仗呢。也是那年的小學暑假,我和恐龍人手一把大米,頓時便可以化身為武俠小說中的暗器高手,並能以「滿天花雨」的手法發射「暗器」。那天的仗打完以後,由於戰場不好收拾,被父母看出痕跡,結果兩個人各打五十大板。恐龍被打得哭天喊地,我卻是一邊喊疼一邊暗笑,因為我覺得這次上帝好公平啊,恐龍終於也挨板子了,哈哈…… 其實恐龍也有婉約的一面,特別是在找我有事的時候。這天我一個人在宿舍趕寫材料,希望趕快寫玩能和王琦約會去,這個時候突然電話響了。 「哥,你在宿舍啊?」電話裡傳來恐龍溫柔的聲音。 「你誰啊?我不認識你。」說完我就把電話給掛了:哼,大白天的扮溫柔,肯定沒什麼好事,電話再響了我也不接。 可過了五分鐘,電話都沒有再響過,我正要把心放回去的時候就聽門外「崩崩崩」三聲敲門響,這個是典型的恐龍敲門方式,我歎了一口氣:「弧步天不在。」 「吱呀~ 」一聲恐龍自己推門進來了,語氣依然和藹的問道:「哥,你怕什麼啊?」 恐龍說話語氣越溫柔我就越怕,聽到她喊這一聲「哥」我就渾身泛寒,難道是她把我的羽毛球拍子打壞了或者是丟了?不對啊,羽毛球拍子現在已經回到我櫃子裡面了啊;或者她遇到周兵倆個人一言不和就打了一仗?應該不可能;要不是她又要出去吃飯買東西什麼的?但是我像那麼不開竅的冤大頭嗎?我腦袋上冒了一頭的問號。 「什麼風又把你老人家給刮來了?」我不無諷刺的說道。 「嘿嘿,哥,想跟你借點錢。」 「幹嗎?」我警惕起來——她那個叫借嗎?那個叫明搶!她「借」錢什麼時候還過? 「就這麼一次,我實在沒錢了才來找你的。」 「沒錢!」 「你這個財主怎麼會沒有錢,現在股票天天在漲,你都發了吧?而且昨天好像又看見你的稿費單了,收入不錯嘛,呵呵……」恐龍在一旁媚笑著。 靠!你查得倒挺清楚的啊,我股票漲關你什麼事情啊?難道我股票漲了就一定要分你一點啊?那我虧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分擔一些呢?我學著電影《甲方乙方》中葛優的腔調說道:「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你怎麼不找你的熊哥哥去啊?」 「人家一學生哪能跟您比啊!」 「那孩他姐姐呢?」 「你有完沒完?」恐龍的耐心終於到頭了。 「你要錢又要買什麼啊?」我依然拖著腔慢條斯理的說到,心中卻暗下決心,今天說什麼也不能給她一個子。 「王鈞過生日總要好好過一下啊。」恐龍終於肯說實話了。 「靠,我生日你怎麼不想著呢?」 「不是每年都給你禮物了嗎?」 「你那些什麼狗屁禮物啊?」我一時找不到什麼形容詞來形容恐龍的那些個所謂禮物:賀年卡、鑰匙扣、地攤上的那種石頭墜子、有獎明信片——而且如果中獎,獎金是屬於她的,感謝上帝,中獎這種事情暫時還沒有發生。 「哎呀,你就別再管那些禮物了,真的不是王鈞過生日我都不來找你,你就幫幫忙啦……」 沒有想到,為了個「北極熊」她竟然肯低聲下氣來求我借錢,什麼時候也能良心發現為她哥哥我這樣才好啊,我又不由的想到王琦,不知道必要的時候她是否也會為我做些什麼,想到王琦我心下不禁一蕩,柔情頓生。 「哥,看在你小時候騙了我那麼多吃的份上,你就借給我吧,大不了我以後還給你就是了。」妹妹不停的勸求,我心一軟:「好了好了,別叫冤似的,我還沒死呢。」 恐龍滿臉陰雲的看著我,只見我從抽屜裡面拿出一張郵局的匯款單和我的身份證,一揚手道:「拿去吧,昨天剛收的,算我白寫了。」 恐龍的臉上馬上多雲轉晴,跳著轉了一圈:「嗚喔~ ,謝謝哥哥。」跑過來拿了匯款單和身份證轉身出門了,還不忘告訴我說王鈞生日請我參加。我看著恐龍像小孩一樣興高采烈的跑出去,心下不覺的一甜,轉而又拍著自己的腦袋笑罵道:「腦殼壞掉了啊你?你知不知道你又被算計了?」 王鈞過生日,很自然的請了我和王琦過去一起慶祝,一到地方我便看見了恐龍買的大號生日蛋糕立在桌子上,於是口中唸唸有詞的咒罵恐龍——我過生日別說這麼大一個蛋糕了,她連一個桃酥餅也沒有給我買過啊! 更可惡的恐龍竟然也學我在蛋糕上插上了煙花,王琦笑著趴在我肩頭呵氣如蘭,一雙明亮的眸子在我眼前閃來閃去,手指頭還不停的撓我的手心,意思是說:怎麼你們兄妹倆個都會這一套?我自是不理她。 當生日歌唱起,火花閃亮的時候,王鈞坐在那裡閉著眼睛許願,恐龍則非常小女人的站在他身後,我看著王鈞那張快樂幸福的北極熊臉,立刻抓住了這一美麗時刻,搶拍了一張珍貴的照片,後來我還給這張照片取了一個名字叫做「愛在白堊紀」。 許了願然後就是分蛋糕了,北極熊持刀擺了幾個姿勢準備切蛋糕,我又趕緊一陣猛拍,彷彿我就是被請去生日會的一個攝影師。王鈞給我送了一塊蛋糕過來,我趕忙接過道謝,看著一桌子用我的稿費買的東西,心下暗歎:靠!吃自己的東西,還要說謝謝!這什麼世道? 看看恐龍,她正溫柔體貼的分盤子遞刀叉,活像個家庭主婦,王鈞吃蛋糕吃了一嘴的奶油,恐龍便在一旁用餐巾仔細的幫他擦,我看了頓時搖頭:「唉,我說王鈞,你是用什麼辦法把白堊紀時代的猛獸馴化得這麼體貼的?教教我吧。」 恐龍今天卻沒有出口反駁什麼,只是臉帶幸福得意的笑著白了我一眼,王琦在一旁卻靠了過來,她抱著我的臂膀笑著威脅道:「你想幹什麼啊?」——話音卻柔情嫵媚得要命。 我大笑:「哈哈,沒什麼啊,我只是想學習借鑒一下你弟弟先進的馴養技術,哈哈……」 「你要馴養誰啊?」王琦的話音剛落我就覺得手臂上一疼,顯然是中了她的「溫柔一掐」。 「哎呀~~」我仰天誇張的大喊了一聲,一個晃蕩,手中舉著的紅葡萄酒頓時灑了不少出來,並濺落在衣服上,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 「瞧你,弄得一身都是。」王琦口中好似埋怨,手中卻也拿了餐巾替我擦拭衣服上的葡萄酒,並撫著我的手臂在我耳邊柔聲道:「疼嘛?」 「哎,姐,你也挺馴化的嘛!」王鈞這個時候也忍不住要貧兩句。 「對啊對啊,琦琦姐,我哥就是要賢惠的。」恐龍也在一旁幫腔道。 「去!」王琦瞪了他們一眼便回頭看著我,我也不說話,只是含著笑看著她。 「你們這些人,有吃的都塞不了你們的嘴啊?」王琦說完邊往我碗裡夾了一塊雞翅膀,她知道我愛吃的:「來,我們祝小鈞生日快樂,喝酒!」 於是在微醉的空氣中,我們頻繁的舉著杯,歡笑聲在空中迴盪…… 第8章 但是生活中不都只是甜蜜與溫馨,當激情退卻後隨之而來的就是矛盾和爭吵,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那個只是童話故事的結尾,如果戀愛中的情侶都這麼不切實際的只懂得憧憬,以為能追求到這種童話中浪漫美麗的生活的話,那麼後來出現那麼多專辦離婚事務的律師,而且工作還應接不暇就不奇怪了。甚至有人都建議我以後畢業乾脆也做個律師好了,而且也專門做離婚的案子,說離婚率和你的「離婚事業」以後在中國肯定都會有大的提高和發展,他們哪裡知道專業方向的不一樣呢。 一個週末,恐龍打扮完畢後出門去了,看樣子應該是和王鈞約會去了,可是沒有過多久便又見恐龍怒氣沖沖的回來了,我奇怪的問道:「你不是和王鈞出去逛街的嗎?」 「別理我,煩著呢!」恐龍滿臉怒氣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哦,吵架了!」我明白了,然後我「嗖~ 」的一下跳起來,站在椅子上,揮舞著雞毛撣子:「號外號外,世紀之戰——北極熊VS恐龍,買一賠三啦!」 看我這麼火上澆油的誇張表演,恐龍竟然沒有打過來,只用陰森森的眼光瞧著我,我頓時生出一種寒意,心下暗道:「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們男的沒有一個好東西!」恐龍瞧了我半天好容易憋出一句話。 「哎,別打擊一大片啊,你的北極熊哥哥有什麼缺點不要套用在我身上嘛!」 我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把腳架在茶几上,慢條斯理的拖著官腔說道。 「切!比起你來,他就算是新好男人了。」恐龍不屑的說道,我聽完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 「憑什麼?你哥哥我的形象就這麼差嗎?」我不以為然道:「你們女人啊,遇到一點什麼事情,就偏激得以點蓋面,抨擊一片,真是的!再說了,一個巴掌拍不響,我猜今天還不一定是人家王鈞的錯呢。」——我真的有理由相信,怒氣沖沖跑回來的恐龍不一定就是「受害者」,說不定她才是那根引爆炸藥的雷管呢。 「好啊,人家說是」兄妹鬩於牆,外御其侮『,好你個蛤蟆,吃裡爬外。「 恐龍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嘿嘿……可能一直護著她多了,這次為了我們男性的尊嚴,我沒有遷就著她反而站到了北極熊一邊,難怪她要吃驚了。 「那個叫」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有你什麼事啊?「我接著道:」你們女人就總以為自己了不起,還都要騎到男人頭上,我們做牛做馬你們享福還要不滿,還要發脾氣,還要臭擺架子,難怪孔大人要說「惟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放屁,放屁,大放狗屁!」恐龍跳著腳道。 「好臭好臭,狗屁好臭。」我則搖著手。 「誰說女子不如男啊?沒有你們我們還都不活了?你們能做的事情我們就做不了嗎?現在女人不也天天上班下班,什麼都干,新時代男女平等你懂嗎?老古董,大男子主義!」 「切!那好,我問你,咱們家扛煤氣罐為什麼總是我去你不去?」我腦一轉問道。 「我是女的哎。」 「男女平等啊。」 「這種事情講什麼男女平等啊?」恐龍嘴快竟然說了出來。 「哈哈,你也說了啊?這世界上哪有男女平等這回事啊?就沒有什麼真正的男女平等。」我得意的笑道。 「那女的還縫衣做飯帶孩子呢。」恐龍反駁道。 「你這是說你自己啊?還是說我呢?」我冷笑道。恐龍不說話了——廢話,她還能說什麼?小時候在家縫衣做飯帶孩子的那個是我!想起來我就有氣,母親說生個女兒是貼心小棉襖,還能幫忙做家務——靠,恐龍倒是挺「小棉襖」的,甜言蜜語把母親哄得團團轉,這個做家務的擔子倒全部下放給我了,小時候父母不在家我還要帶著她伺候她,你說氣人不氣人? 「以為是女人長得又有幾分姿色,就講究什麼女權主義,天生就應該享受別人的膜拜,從不問付出卻想得到……」我接著評論道。 「我可沒有啊。」 「你什麼沒有?你只是程度上稍微好一點罷了,性質都一樣,五十步笑百步,其他女的就更不用說了。」 「唉,可惜琦琦姐不在這裡啊,她要是能聽到你說的這些個謬論該有多好啊。」 恐龍裝腔作勢道。 「她在這裡又怎麼樣?連她一塊罵!」我越說越激昂:「你們女人總想得到和男人們一樣多甚至更多的權利,相應的卻不願意承當相同的義務責任與壓力,遇到困難了又都往男人頭上推,或者再犯了錯誤了,回頭還能理直氣壯的告訴你,我是女人,我是弱者,本來就應該如何如何,你能把我怎麼樣?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請問,這個時候你怎麼就不談你的男女平等女權主義了呢?」 恐龍頓時被我嗆啞了,其實她倒也是有點認同我的觀點罷了,平常她最看不得的就是那種拿糖作醋、裝模作樣擺架子的女生了,否則在這種爭論上她是可以沒完沒了、永不言敗的。 恐龍啞了半天才找到反擊的話語:「蛙哥,你怎麼這麼有心得啊?不是自己有深刻的親身體會吧?」 我沒有正面回答恐龍的問題,打了個哈哈過去了,心裡卻想著和王琦在一起時爭吵的片段。 兩個人初次見面後的那種觸電般的感覺,在某種程度上其實有很大的欺騙性,相愛不一定能相處——等時間長了,相互的認識多了,就不會像最初的時候,你看對方什麼都是好的,甚至缺點都是美好的可以包容的。當愛情的「蜜月期」一過,接踵而來的自然而然的會是矛盾和爭持,最初王琦生氣了,最多就是冷臉,那個時候我就施展渾身解數逗她哄她。 「好,有本事你就別笑!」我常對著王琦嬉皮笑臉的說道。 我在她面前做極醜的鬼臉,學猩猩走路,學豬哼哼著叫,王琦開始還憋著,後來實在憋不住了,就趴在桌子上大笑,等緩過來後,看見我站在她身旁正對著她壞壞的微笑著,覺得自己特沒有面子,於是惱羞成怒的用力捶我,口中囔道:「你怎麼這麼討厭啊?」 其實這些招數都是以前小時候我哄弧步菲用的,那個時候每當把妹妹惹哭了,又怕她告爸爸媽媽便搜腸刮肚的想出一些餿主意。可時間久了這些伎倆都沒有用了,王琦是越來越難哄,特別是有一次吵架後,我滿地亂跳學猴子想逗她開心的時候,她卻冷冷的瞧著我說了一句:「你怎麼這麼幼稚啊?」——我頓時楞在那裡,剎那間我只覺得自己像個被人扒了衣服從台上扔了下來小丑一樣,從此以後我就再也沒有這樣哄過她了。 我們的許多矛盾都是一點一滴積累的,王琦和我在一起久了,雖然她和周兵見面還是會有說有笑的,但是事實上她討厭周兵的那種態度誰都能感覺出來,周兵自然也不會太喜歡她,只是在我面前不好表露出來罷了。此外,王琦有時候在我面前說說恐龍的壞處也就算了,但是她說周兵如何如何不好我總是覺得不舒服,為此我們沒少爭執過。 周兵他們系裡有個回族的小女孩以前也經常來我們樓玩,有一次我見了就開玩笑說自己也是回族的,是她的同胞。玩笑開過了我也就算了,沒有想到沒過幾天小姑娘竟然給我送了一兜蘋果來,我是受寵若驚又自責的,周兵見了還開我玩笑對恐龍說:「菲菲,快來吃你回民哥哥的蘋果!」,之後恐龍和這小姑娘的關係還挺不錯的,我感覺也像有兩個妹妹似的。但是後來王琦見了這小姑娘,她就總覺得人家像一個以前她們班的同學——陰險、俗氣,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最後乾脆就說:「我不喜歡她,你也不准喜歡她!」可能是因為王琦,小姑娘現在很少再來找我們了,關係漸漸的疏遠,我也感覺象失去了一個妹妹似的。 王琦有時候想問題太主觀,要求東西也太強權了,她的那些價值觀和生活方式有時候和我的幾乎背道而馳。比如今天她想要的一樣東西,就一定要立刻得到,等一刻都不行;她想要做的一些事情,無論怎麼和她分析建議,希望她三思而後行都沒有用,等結果出來了幸運還好,她也就得意洋洋的對你譏諷幾下就好了,但是萬一結果不幸如我先前預料的那樣,無論我是否有表露出一絲怨言,她都要更加鬧一通,為此我們更是三天兩頭的開「辯論會」。 套用列夫。托爾斯泰的那句:「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這裡要說:人的幸福都一樣,不幸卻各有不同。我們的不幸可能是倆個人的脾氣都特別大,又特別倔強,於是爭吵的頻率越來越頻繁的發生著。 以前一直以為王琦是那種非常溫柔婉約的女子,至少與母老虎不會扯上關係,但是現在看來,摔盤子砸碗的時候,感覺和潑婦沒有什麼兩樣;以往想像中倆個人在一起應該享受快樂幸福甜蜜生活的美麗景象,在爭吵的唇槍舌劍、相互指責中,感覺好像什麼都幻滅了——想像與現實中的距離怎麼這麼遙遠啊? 當然,開「辯論會」時的我也好不到哪裡去,爭吵中的男女幾乎是沒有區別的,都會據理力爭,歇斯底里,有時候甚至還可以打著愛的幌子卻用最刻薄的話刺傷對方,那個時候感覺兩個人就像鬥獸場的野獸,互相撕咬得鮮血淋漓的。 哦,關於爭吵中的男女其實還是有些許區別的,不知道是誰說的:爭吵的時候,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就像是步槍和機關鎗的區別。我以前從也沒有覺得王琦能那麼伶牙俐齒的數落你指責你,而且能抓住一個痛腳就不放,集中火力攻擊你這個薄弱環節,她不去戰場當指揮員、或者不去政治會談中當談判專家真是可惜了。 我一直以為我這樣的口才就算不錯的了,可遇到她簡直是無從招架, 王琦最近的這次托福考試沒有考好,心情非常的不好,脾氣也就更壞了,每天都感覺要爆炸的味道。看她這個樣子,我自己也想散散心,於是我們選了假期去桂林旅行…… 其實桂林是我一直非常想去的一個地方,只是苦於沒有機會——不是沒有時間就是沒有錢,卻沒有想到如今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咬牙成行的。 桂林市不大,你可以立馬體會到那種旅遊城市的特有氣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桂林給我的感覺也就那樣,沒有想像中的美麗,也許是心情的原因?也許是自己的期望值太高?或者是自己走的地方多了,口味出眾了? 我和王琦剛到桂林的時候,兩個人就都是這種淡淡的情緒,好像誰欠了我們五萬擔大米似的,幾乎沒有什麼激情。也難怪,上火車前我們還為行李應該如何擺放這樣雞毛蒜皮的瑣事爭吵了一番,你看我們就帶著這種心情遊山玩水,真是浪費了。直到第二天我們坐船去觀漓江山水,美麗的象鼻山就在眼前,王琦見了興奮異常,我卻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這象鼻山怎麼這麼小啊?一點都不像電視上拍的那樣雄偉,是不是這兩年縮水了啊?不過看王琦挺高興的樣子,我的心情也漸漸放晴。一旁還有人出租「劉三姐」和「公子哥」的古裝讓人照相,看到一對戀人穿著著繡衣長袍,擺著滑稽的姿勢在拍照,我不由靠近王琦笑道:「要不要我們也劉三姐公子哥一把?」 「嗯~ 」王琦握著我的手搖頭道:「才不要呢,難看死了。」 我一把把王琦拽到懷裡,戲謔道:「這樣不是正應了你的意思嗎?你個聰明伶俐的劉三姐可以痛罵一下我這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了。」 王琦靠在我胸口輕輕的捶了我一拳:「討厭!」我感覺一陣清新的江風迎面吹來,頓時心情舒暢,心下暗道:桂林真是個好地方啊! 這一天我們又和好如初,我拉著王琦的手興奮得大街小巷到處跑,吃桂林米粉,吃沙田釉子,快樂又這樣不知不覺的滋長著…… 第三天一大早吃了早飯,我們便去遊覽真正的漓江山水。人都說桂林山水甲天下,這「甲天下」的山水果然有些味道,山奇水美,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們乘船順流而下,一路上桂林特有的山峰一一展現在我們面前。漓江水清澈見底,迷人得讓人看了真想跳下去,遠處山峰奇美,什麼「九馬過河」、「美女照鏡」 等等形態各異,令人目不暇接。江畔的景色似乎是搭配好的,錯落有致,美不勝收,令人幾乎有「常駐此山中」的念頭,因而更是謀殺了遊人不少膠卷。 船到了陽朔後,我們又乘車去觀這裡的一處奇景——月亮山。 這月亮山上有個天然形成的彎拱,看上去就像個月亮,而且它會因為觀者不同的位置變化而變化,從不同的角度看你將觀察到這個「月亮」從初一到十五,彎月,滿月不停的變化,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在月亮山下,看著身旁的那些個檀郎謝女,王琦依偎著我道:「唉,你就像是我的月亮啊。」 「不對,你應該說,你就是我的太陽。」我開玩笑道。 「太陽是我!」王琦爭道。 「哪裡有女孩當太陽的啊?」我笑道。 「你沒有看到人家一對對結婚後都是老公圍著老婆轉,千依百順的,就像月亮之於太陽……」王琦一臉嬌羞。 「哦,那你應該是地球才是,呵呵……」我繼續貧道。 王琦白了我一眼後轉過頭去沒有再理我,半晌才幽幽的道:「哎,你知道嗎? 趙莉年底好像就要結婚了。「 「哦,是嗎?」我漫不經心的淡淡答道,其實我哪裡不知道王琦言下之意就是:「趙莉要結婚了,我們又如何?」 我沉默著不繼續她的話題,心下盤算著結婚可不是那麼簡單,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沒有畢業呢,如何結婚啊?就是想結你拿什麼結啊? 王琦見我不說話,問我怎麼了,在想什麼呢?我說我在想,是否回去後應該把學校外面王大媽賣雜貨的小攤盤下來,以後每天我下了課就抱本書去那裡看攤子,反正也有座也能看書,和在圖書館的區別就是吵了點,不過時間長了就能習慣了…… 王琦覺得莫名其妙笑了起來,問我你又突發什麼奇想,不會又和上次一樣買把菜刀就說要加入廚師隊伍吧?我說當然不是啊,這次怎麼說大小咱也是個老闆啊,你也就自動升級成老闆娘了。王琦大笑道:「那我是不是也要去看攤啊?」 「那當然啊,你是老闆娘啊!」我摟著王琦笑道。我們倆個人就這樣在月亮山下笑著跑著旋轉著,笑聲飄出好遠好遠…… 廣西地質特殊,到處有奇石水晶館,裡面陳列的各種鐘乳石、結晶石等等讓人歎為觀止。 王琦看了那些奇石水晶,大為驚奇,對我說要買些回去再加工做成鑽石戒指。 我笑話她不僅傻而且還不學無術,不知道這些都是假貨或者廉價貨,而且還是論斤秤著賣的,我倒是在想,如果恐龍在這裡看到了,不知道她是否會有倒賣的念頭。 一天的遊覽就在此結束了,想想最令我心動的應該是去月亮山路上重巒疊嶂秀美的山峰,它們一座座連綿不絕,遠處的山一座疊著一座,朦朧中,猶如仙境。 山前近處的田園風光讓人立刻想起:「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嚮往田園嚮往自然,這是我此刻不醒的夢。 傍晚玩了一天回來,人困馬乏的,我們在一家飯館吃飯,我點了一個辣椒的菜,吃了覺得特別開胃,可能是餓了,吃得風捲殘雲的,汗卻不停的從腦門上往下滴。要知道遊船上的菜貴得離譜,一條魚要五十元錢,而且難吃無比,下次再也不能上這個當了。王琦看我滿頭大汗的樣子笑道:「太辣就別吃那麼多了。」 我則對她眨巴著眼睛故意舔著舌頭:「挺好吃的,你也多吃點啊。」 王琦笑著搖頭並一手用紙巾給我擦汗,這個時候卻有幾個人走到了我們桌前,還有人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頭,我一呆,正夾著的一塊骨頭「啪嗒」一聲掉在了桌子上。 「嘿嘿……原來你們躲在這裡!」就聽拍我肩膀的人大聲說道。 「嘿嘿……原來你們躲在這裡!」就聽拍我肩膀的人大聲說道。 「哎,真巧啊,你怎麼也來了?」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我們樓的老楊,他身後還站著幾個人。 「怎麼我就不能來了啊?呵呵,一放假就不見人了,原來躲這裡浪漫來了。」 老楊笑道。 「哎,一塊坐一塊坐。」我趕忙招呼道。說句實話,我並不是和老楊很相投,當然也沒有什麼矛盾,只不過一看他那個老氣橫秋,擺老資格的架勢我就覺得彆扭,其實就是一句話——瞧著不爽!他和恐龍倒是挺熟,沒有想到他也來到了桂林,還在這碰到了我們。 「不了不了,我們可以坐那邊,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老楊客氣道。 「別客氣了,你看看哪裡還有位置啊?」我指著那塊掉在桌上的骨頭故意一本正經對老楊的道:「還不好意思打擾我們?你看,好大一塊就被你拍掉了。」 王琦在一旁狠命踢我一腳:「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啊?」 「哈哈,他總是這麼有意思」老楊笑著對身旁的幾人說道:「這個是我們那片第一風流才子,遠近聞名……」 我趕緊回應道:「那是那是,他們把我和我們學校外面收保護費的三個混混編在一起,號稱江南四大才子,可不是遠近聞名嘛!」 王琦撲哧一笑:「是臭名遠揚吧?你們這才子就要去練攤了,徹底加入黑社會。」 老楊他們四人聽了一起大笑,然後老楊給我們介紹,說這三位是他以前大學同學,而且還都是同一個寢室的,以前在大一的時候就相約要來桂林玩,可是一直到大四畢業後也沒有實現這個願望,現在這三個人中有倆個都是要出國了,所以大家商量著一定出來玩一趟。 「哎喲,恭喜了啊,都要出國了。」我客套道。 那個拿麻省理工全額獎學金的博士道:「其實都沒什麼,只要想去誰都行,不像老楊他還就是不想去呢。」 「那為什麼?」王琦問道。 麻省博士取笑道:「老楊是要報效祖國是吧?上次好像聽說他們有個出國的名額,我們都勸他去爭取一下,他還就是不聽,你看,現在還有這麼頑固的人呢……」 「靠!」我在心底暗罵:「你小子不知道這名額是我拿了吧?你要老楊也去爭取這不是和我唱對台戲嗎?」放眼身邊的人,其實出國唯一能和我一較長短的就是老楊了,他不去真是正中我的下懷,我偷眼看老楊,他正在一旁尷尬的陪笑,表情怪異。 晚飯和老楊他們分手後,王琦挎著我的胳膊在街上走,而且時不時的轉過頭來笑著看我,看得我莫名其妙非常不自然。這過了沒一會兒,王琦又笑盈盈的轉過頭來看我,我實在忍不住了道:「你看什麼呢?我鼻子變長了還是耳朵缺一隻? 你這個樣子我心裡怵得慌。「 王琦抱著我笑彎了腰,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在看你這江南四大才子和」唐伯虎點秋香『裡面周星馳他們有什麼區別,哈哈……「 我也樂了,特意做了一個周星馳的「江南四大才子」出場動作,於是笑聲更響…… 這樣的日子快樂歸快樂,可是開銷卻特別大,我存折裡的人民幣數字急劇的在下降,可憐的是股票的行情也不好,一直不死不活的吊在那裡。最近可能是要熊市了,報紙上股評也用大標題寫著:「山雨欲來風滿樓」。我想著再過兩天不行就「割肉」了,別回頭全部「套」進去了。 哪知道還沒有等到我「再過兩天」,第二天一早就發現氣氛不對,交易所裡面一片慘綠,所有股票都跌得一塌糊塗,跌得你想拋都沒有勇氣了,只是祈禱著希望第二天能反彈。可惜的是,自第二天起股市受大勢影響,就像坐滑梯一樣一路下滑,跳都不帶跳一下的,我現在才發覺「套牢」這一詞形容得多麼生動——我買的四隻股票全部都套進去了。 而且現在才覺得中國古代哲人是如此的聖賢,才能出如此有意義的句子: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伴隨著我的命運總是如此多的變數…… 十月剛開學沒有多久,我就聽說出國名額不能這麼簡單的給我了,要重新統一申請分配,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能是上面下了新的通知,所有人都可以憑自己的能力申請吧。不過這樣我也不怕呀,畢竟自己還是有底子的,怕什麼?重新寫申請就寫申請,我怕誰呀?我自己安慰自己道。 儘管如此我還是悶悶不樂,一肚子不痛快回來遇到王琦,碰巧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她也心情不好,迎頭就給我摔出一句:「才子大忙人,一天到晚的都見不到你,現在好不容易見你一面,用不著給我臉色看吧?」 其實我開學後王琦就一直悶悶不樂,因為我成天忙得四腳朝天,即要早出晚歸的上課,還要寫論題交稿子,她卻無所事事,無聊得整天的要我陪她,可惜的是我沒有學會分身術,所以矛盾自然又會產生。順便要提一下的是,我們從桂林回來的路上,又為一個問題各自持不同觀點小吵了一架,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我們這樣無休無止的爭吵下去,這種日子什麼時候能是個頭啊。我不停的告戒自己,要寬讓要大度,學會深呼吸,然後對自己說,你要有象大海一樣寬廣包容的脾氣,這樣才能顯示出你的風範,你的溫文爾雅…… 我深吸了一口氣,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對王琦說:「今天我心情不好,你不要亂想。」 「你怎麼成天心情不好啊?現在一天到晚都難見到你大忙人一面,你怎麼就這麼忙啊?比國家總理還忙啊?看不出來啊,你倒是說說你都忙什麼啊?還跟我說什麼心情不好,你是不是現在見了我就煩啊?要是這樣以後我不來打擾你了行了吧?」王琦冷笑道。 「哎呀,你又亂說什麼呀?我哪裡有煩你,現在剛開學真的有很多事情……」 「哦,就你事情多啊?別人也一樣啊,怎麼人家就可以陪女朋友就你忙得要死要活?人家都把女朋友哄得開開心心的就你天天的見不著一面還說什麼心情不好,我心情好?我覺得你根本都不愛我,你就從來沒有好好的說過你愛我……」 「你怎麼馬上就上升到這樣的高度來了呢?當然愛你啊,但是愛你也不用每天都掛在嘴上吧?有一類男人只會默默的做……」 我還沒有說完呢,王琦就打斷了我:「哦,你連嘴上說都不說就愛我了?還有你默默做什麼了?是我要什麼你就給什麼了?還是三九天背我出門看病了?笑話……」 「好了,好了,我投降了,我招了我招了。」我本來不想說的,想著自己心情不好就算了,何必搞得大家都心情不好呢,現在是沒有辦法,再不說明「心情不好」的原因恐怕房子都要著火了。於是我把出國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我以為我說了,王琦就會反過來安慰我一番,至少也應該平息現在的怒火,沒有想到她竟然更激動了。 「為什麼啊?你不是說差不多就是應該給你的嗎?怎麼現在又變卦了?」 「是啊,管這個事情的吳主任也說了,差不多定下來了就是我啊,哪裡知道現在是不是上面來了什麼新文件,要公開統一申請。」 看王琦驚詫的樣子我趕緊又安慰她道:「不過就算再申請我的條件也不差啊,也不是說完全沒有希望的,而且退一步講,實在出不去了我覺得也沒有什麼啊,其實出國也不一定就好,你沒有看現在很多」海歸『都找不到什麼好工作,有些「海歸』找的工作還不如出國前的呢。聽說就算留在國外的也不怎麼樣,而且留學生聽起來挺不錯的,其實他們都很苦的……」 我說的這些不光是安慰王琦,也是事實,因為如果我去美國進修最多也就是半年,如果要在半年時間內轉身份並留下來麻煩也挺多的,我更不希望到時候我們倆個到處替人家刷盤子洗碗賺學費生活費,我受得了她也受不了啊,沒有想到換來了她一句:「你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了,我最看不起這種人了……」 我理智的閥門再也抵擋不了自己的那股怒氣,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叫出來:「我怎麼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了?我愛你珍惜你不想讓你不開心難道這也錯了? 還有你看不起誰啊?你看不起哪種人你說清楚!「 「你如果愛我的話你就應該去爭取啊!然後我們可以結婚一起去美國,現在你這樣算什麼?這麼大一個事情還瞞著我,要不是我今天這麼問我還蒙在鼓裡呢,你是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就是看不起那種什麼本事沒有還沒錢還喜歡臭顯的人。」 王琦步步進逼道。 「這麼跟你說吧:我什麼都有,就是沒錢!我什麼都不缺,就是缺德!和我這樣的配在一起,你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我毫不退讓針鋒相對。 王琦歇斯底里的大吼:「那好,那我們分手吧!」 她喊分手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吵架吵得凶的時候說過好幾次,我總是教育她不要亂說這種話,倆個人吵架很正常,說這種話卻是會傷感情的。我總說:人與人之間生氣吵架可以,但是不要傷人心,這樣會是很難補救的,男女感情之間是如此,親人間是如此,當然平常普通朋友間也是如此。比如我和恐龍雖然說天天打鬧,但是很少有直刺內心的事情發生,打完罵完也就算了,畢竟是兄妹一母同胞,回頭還是和好。因為母親也常常在我們小時候惡鬥之後勸解道:「你們是兄妹應該好好珍惜才是,要知道以後都是獨生子女了,就沒有兄弟姐妹了,你們這個叫手足還不好好的互相關心;記住,不要再說那麼傷人的話了,要知道惡毒傷人的話語就像扎進人心的一根刺,就算拔得出來,以後心也會隱隱生疼的,所以不光對自己家裡人,對其他的人也是一樣……」 想起母親的話我又深吸了一口起對王琦道:「你考慮清楚,不要動不動就說分手。」 「還考慮什麼?和你這樣的人有什麼好考慮的!沒有你我後面多少人排著隊呢!」 我氣得渾身發抖,出國的事情出了問題我自己本身心裡也鬱悶著呢,你還來這麼說我,你以為你是誰呢?沒有你我就不活了?你當你自己真是什麼世界女皇鑲金帶鑽啊?誰稀罕你啊?就你高貴?我後面也排著一隊女孩子等我挑呢!我血往上湧也大吼:「分手就分手!滾!你給我滾!」 「好,你好!」王琦指著我說不出話來。 我已經怒不可遏了,轉過身去不願再看她,只是揮手讓她快走,然後就聽見王琦的摔門聲。 王琦剛走,我在屋子裡面串來串去憋悶得也待不下去了,提了衣服也摔門而去。 第9章 走在外面,我橫著膀子亂闖,時不時用挑釁的眼神瞪那些對我稍微有敵意的人,心中暗叫:「誰他媽的要是不長眼,我就劈他一頓出出氣。」可惜的是週末下班時間,人人興高采烈開開心心的或者回家或者去約會,誰也沒有空搭理我,我後來也覺得自己挺沒意思的,腦子算是被怒火燒蒙了。 可是回到家中我依然怒氣衝天,心情極壞,恐龍竟然還不知好歹的上來火上澆油,左一句蛤蟆右一句青蛙的亂叫,看我的樣子知道我和王琦吵架了,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打擊報復機會,於是故意問道:「蛙哥,今天週末怎麼沒有去找琦琦姐玩啊?」 「誰再去找她誰是混蛋!」我怒氣沖沖的答道。 恐龍又幸災樂禍的問:「又吵架了啊?呵呵,真的不理她了?大丈夫一言即出,什麼馬都難追哦……」 我像一隻獅子一樣在怒吼:「關你屁事啊?閉上你的狗嘴!還都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恐龍驚呆了,因為我打她上高中後就再也沒有對她發過這麼大脾氣了。 就這樣我和王琦又開始了新的一輪冷戰,誰都不理誰,我們誰也沒有給對方打電話,也沒有借助恐龍作橋樑傳什麼消息。轉眼兩個星期多過去了,剛開學我要忙的那點事情也差不多了,我見王琦沒有給我任何消息心中更是氣不過,對自己說,打死這次也不低頭,我還就不信了,看最後到底誰活不下去!大不了散伙,有什麼了不起的?於是我決定重新找以前的那些朋友消磨休閒時光。 我和王琦以前最高記錄也就是三周的「老死不相往來」,轉眼三個星期的冷戰記錄已經被打破了,我繼續和周兵還有那幫老朋友喝酒聊天下棋侃大山,過著好像單身漢的日子。我感覺自從撇離女友後,和大家的關係是更融洽了,例外就是每次見了老楊,他總是躲躲閃閃的,和我打招呼時笑容僵硬表情怪異,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不管他了,昨天我聽說我們系裡來了一個「法國海歸」,還是個冰霜美女呢,走,瞧瞧去。 我到了系裡,挨個辦公室轉了個遍,也沒見著什麼美女的影子,大媽倒是有幾個。我心下嘀咕:「說得那麼神乎其神的,是不是哪個臭小子出的餿主意晃點我?法國海歸來我們這幹什麼啊?再說這年頭我壓根就沒有見過什麼高學歷的美女,回頭找他們算帳去。」 我垂頭喪氣的回到導師的辦公室拿了份材料,可轉身就覺得眼前一亮,辦公室門口走廊裡站著一位打扮入時,身材惹火的女子,只見她明眸皓齒,一頭長髮披落於胸前,雙手抱著一大落書正和人對話呢,我不禁感歎道:「美女啊!」 我仔細聽了聽談話內容,無非是一些老人對新人的客套,此女子果然便是那「法國海歸」。 「哈哈,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心下暗喜道:「各位觀眾,一段一見鍾情、浪漫無比、刻骨銘心的愛情就要發生了!」我把材料夾入我的書本中,跟著就走上前去。 我邊走邊在心中亂評價道:「這姑娘遠看還行,近看嘛問題就多了,胳膊太粗,屁股也太不好看,瞧,臉上還有麻子,嘿嘿,怎麼這麼黑呢?嗯,肯定是在法國曬裸體日光浴曬得太多了的緣故,不知道她有沒有裸泳的習慣……」 走近了感覺到面前飄來一陣淡淡的香水味道,呵呵,香奈爾五號,王琦用的就是這種,聽說這香水在法國都不便宜哦。我走到辦公室門口微笑的看著她,她也對我報了一個微笑,如果她要是知道我心中是如何評價她的,估計她會拿起身邊任何一樣利器將我當場殺死。 「嗨!笨豬!」我非常熱情的招呼美女。 話音剛落美女的臉就拉下來了,還沒有等她張口回擊並甩我耳光之前我又立刻搶道:「」笨豬『在法國不是你好的意思嗎?「 美女一楞,然後笑彎了腰:「胡說八道,誰告訴你的啊?」 「啊?不是嗎?他……他們都這麼說啊。」我摸著腦袋裝著既傻又靦腆的答道。美女是不會介意再多一個傻傻的崇拜者的,特別是這種剛從國外回來,一切都自我感覺良好的女子。 「那個叫做」bonjour『,你以後別亂聽別人胡說八道了,還好他們沒有教你一個罵人的詞,你說「笨豬』我還能理解,否則,哼哼……」美女笑道。 唉,留過學的女生就是大方啊!我暗自又感歎了一下然後接道:「哎呀,抱歉了,學藝不精卻在您面前耍大刀,慚愧!但是要知道我們本意還是好的啊,所以以後還要請您多多指教了,我叫弧步天。」 「哦,你就是弧步天啊?」美女掩嘴道。 「哦~~,你就是弧步天啊?」美女掩嘴道。 「怎麼?你聽誰說的?誰又在詆毀我?」我恨恨的道。 「沒有沒有,他們誇你說你的論文寫得非常不錯,還常上學術期刊呢……」 「哦?是嗎?那他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還常發些歪詩給校外賣菜的老太太,結果被人放狗咬?」我滿不在意的答道,心下卻暗自慚愧,這半年多來,專業文字是一篇也沒有寫出,剩下半篇還是去年聖誕節前寫的呢。 「沒有啊,不是真的吧?」美女眉開眼笑的。 「呵呵,開玩笑了,不過到底誰那麼三八啊?你剛來就和你胡說八道……」 「沒有啦,就是別人提到的時候我正好聽到。」美女挺會做人的,死也不把人招供出來,我也不知道那些個多嘴多舌的傢伙還說我什麼了,鬼才相信是剛好提到我她聽見了呢。不說也罷,我自詛咒一番:「那好,希望那些多嘴多舌的傢伙喝水被水嗆,吃飯咬舌頭,誰叫他們那麼能說……」 「你好毒啊!」美女咋舌道。 「我好毒?啊哈哈~~」我用標準的周星馳風格大笑回應道:「等你見了我妹妹你就知道什麼叫做謙謙君子了。」 「你還有一個妹妹呢?那你是做哥哥的咯?做哥哥多好啊,我上面就有個哥哥,以前總欺負我,呵呵……」 「做哥哥好?一看就知道你是做老小的,嘿嘿……」我撇著嘴道:「做哥哥的,或者說做老大的壓力大啊,你以為叫你一聲哥那麼好叫的啊?我到希望自己能有個哥呢,我就可以成天禍害他了,呵呵……」 「沒有啊,我就沒有禍害過我哥哥,小時候都是他欺負我,而且後來我們大了一點後總是我做吃的給他照顧他,他什麼都不會啊,人家都說我應該是做姐姐的才對……」 我非常詫異道:「你就從來都沒有欺負過他禍害過他?我是說,假設啊,比如偷些你哥哥的東西、打個小報告、佔點小便宜、騙點錢什麼的,或者打探你哥哥的隱私然後四處去宣揚之類?」 「沒有啊,我哪裡有這麼糟糕?」美女不爽道。 我大眼睛看著她然後仰天長嘯蹦出四個字:「天理何在?」 「不會——你妹妹她?」美女很聰明的在這裡就停住不問下去了。 「對!」我悲哀的笑了笑並用手指著她道:「冰雪聰明啊!」 「不會的吧?女孩子哪裡會這樣?你亂說的吧?詆毀你妹妹……」 「你說我和你初次相識,你又和我妹妹不認識,我又有什麼必要撒謊騙你? 實在是……唉,不怕坦白的告訴你,我時不常做夢都想那只恐龍有一天突然能在我眼前消失啊,對了,您貴姓啊?「 「哦,我叫許婕,其實不應該這樣的,你應該好好和你妹妹聊聊,我對我哥哥就一直很好的……」 我聽了心裡極端不平衡起來,揮舞著手臂——不行,我發誓回去也要禍害禍害恐龍,不能再讓她騎在人民頭上耀武揚威了,這個命裡煞星。我一激動就把書本連同材料一同掉在了地上,裡面的照片書籤也掉落出來撒了一地。 許婕趕緊幫忙把腳邊的紙張和書籤撿起來遞還給我,看到那書籤她的手又縮了回去,拿在手裡非常有興趣的仔細端詳。其實這幾張書籤是我自己做的,就是用情人節那幾張我們在雪地裡寫字的照片為原材料,然後被我稍微加工了一下做成了所謂書籤,美其名曰:「雪地書法」。 許婕看著那張王琦寫著蝌蚪字的照片問我:「你還挺有意思的嘛,你寫的?」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了?」 「你知道這個是什麼意思嘛?」許婕笑得怪怪的。 我這個時候已經明白了那些蝌蚪不是亂畫上去而是有邏輯的語言文字,不再丟人了,我老實答道:「不知道!」 「那誰寫給你的?」 「呵呵,我女朋友寫的;」我尷尬的笑了笑接過她手中的書籤,看著裡面雪地中的那行字Jevousaimeraitoujours問道:「這什麼意思啊?」 許婕告訴我照片中的文字是法文,就是Iwillalwayslovey ou——「我將永遠愛你」的意思。我看著照片裡的文字,回想起情人節那天雪花紛飛,王琦依偎在我身邊,胸中頓時一陣柔情蕩漾,突然感動起來…… 許婕在一旁笑道:「你女朋友好浪漫哦,就你這個呆頭鵝,要不是我告訴你,你到現在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 我只是傻笑著無言,因為我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想著兩個人好好的為什麼要吵架呢? 「我再教你一個吧,Jevousaime或者說Jet」aime,你到時候可以說給你女朋友聽,她一定會很驚奇的哦,呵呵……「許婕滿臉笑容得意的說道。 「什麼意思啊?」 「當然是好意思啊!」 聽了許婕的解釋,我知道了那是法文說「我愛你」的表達式,我反覆暗暗的記念著這兩句詞,半晌我才鼓起勇氣問:「許婕,你這兩天有空嗎?能不能陪我去買個戒指?」 「什麼戒指啊?」許婕奇怪道。 「珠寶店的鑽石戒指、結婚戒指!我想給我女朋友一個驚喜,而且就用你教我的法語向她求婚……」我把胸中憋的一口氣吐了出來說了個痛快。 「哇,好浪漫啊!沒有想到我教你兩句法文還能創造出這麼浪漫的一段愛情。」 許婕的雙手握在了一起。 「嘿嘿,你到是挺會自我陶醉吶,好像你是月老仙子似的。」我心中暗笑,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只是問:「那你這兩天有空嗎?能陪我去挑一下嗎?你知道的,我對這些都不是很懂。」 「陪你去挑沒有問題啊,哎呀,我看看,明天不行,明天我有事情,後天怎麼樣?」 「好啊,後天星期四,就這麼說定了。」可是我心裡總是有點不放心:「哎,你沒有晃點我吧?你教我的要不是」我愛你『而是「你是笨豬』那我就死翹翹了。」 許婕扶著牆笑得幾乎跌倒:「我哪裡有那麼壞?不是啦,你放心啦。」 我想了一想也是,她和我無冤無仇的,沒有必要害我啊,於是我放心了,一心開始構思如何做一個完美的求婚SHOW. 秋天是我最衷愛的季節,想著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的又是一年過去了。星期四我和許婕一起來到市中心的一家有名的珠寶店,讓她幫忙給王琦挑個鑽石戒指。因為我自己從來沒有向別人借錢的習慣,所以只能不顧被套的股票,把四支股票裡的兩支都忍痛拋了收點現金。進到那個商廈中心裡面的珠寶店,我眼睛都看花了,琳琅滿目的珠寶首飾都晃眼得要命,而且樣式繁多、漂亮得一塌糊塗,怪不得女人們都愛這些個玩意,可惜的是這些個玩意一律都貴得離譜,唉,只恨家裡沒有一台印鈔機。 許婕拉著我四處轉,好像我是來陪她逛店而不是她來陪我買東西,我買戒指嘛,你帶我看什麼胸針、項鏈、絲巾扣啊?而且很巧的是我們還遇見了老楊的朋友——那個在桂林打過照面的麻省博士。「麻繩博士」見到我的時候表情異樣,可能是覺得我「換」女朋友太快了緣故吧,我也沒有和他解釋什麼,大家也不是很熟,互相點了個頭就過去了,我也不怕他會去亂說什麼,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而且事實勝於雄辯嘛! 我和許婕買好了東西出來,許婕下午還有其它事情要辦先走了,我也沒有回學校而直接回了家。回到家一開門竟然發現恐龍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吃橘子,我大喊一聲抓賊,恐龍被我嚇了一跳,我趁她一呆之際坐下就開始吃她的橘子,恐龍當然不樂意了,大喊一句「好不要臉」便要趕我,可推了沒兩下她就不推了,一把從我身邊的沙發上拿起一物坐到了一旁不說話了,我回頭一看大驚,原來是鑽石戒指的盒子從我的衣服口袋中滾了出來落到沙發上了。 我飛身過來就要搶,恐龍一側身避過去了:「給我看看給我看看嘛,哇,哥,你這個是鑽石的還是玻璃的啊?」 「玻璃?靠!」我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搶過:「多少錢你知道嗎?說出來嚇壞你!」 「哎,你不是說你沒錢的嗎?怎麼現在還能買這麼貴的東西?你不是真要和琦琦姐那個什麼了吧?」恐龍驚奇帶壞笑的。 恐龍不問還好,一問我就心疼,那兩支股票可算是賠了不少啊,我現在差不多就是山窮水盡了,於是瞪眼道:「關你屁事啊?」 「哎喲,不知道是誰說的」誰再去找她誰就是混蛋『,唉,一個人失去了尊嚴、沒有了原則,蛙哥我真替你感到惋惜。「恐龍竟然又來挖苦我。 「你有沒有受過高等教育啊?」我拖長了聲調問她。 「嘿嘿,大學本科也快畢業了。」恐龍翹著腳正享受著譏諷我的快樂。 「那你說話能不能婉轉一點照顧照顧別人的感受啊?」 「那樣說話多虛偽啊!」 「要不是我今天心情還不錯,我一拳打扁你。」我學著李小龍的樣子用力握著拳頭。 恐龍也誇張的做了一個武術造型:「嘿嘿,你當我鐵掌水上飄是浪得虛名嗎?」 我笑了,由她去吧,反正現在我心情好,過一陣子又是恐龍生日了,還得給她買份禮物呢,否則這個傢伙就會老纏著你,說你沒有紳士風度,說這樣做哥哥的不像話——唉,我怎麼攤上這麼一個妹妹呢?另一邊還想著關於出國,我也應該忙著寫材料遞申請了,因為年底前就要報上去,如果快明年初就可以飛了。對了,還要想辦法賺點錢了,否則真的就是沒米下鍋了,不行,為了出國,為了王琦和我的幸福,我要努力!奮鬥! 𨪜𨪜——MyDinosaurMM 都說深秋是浪漫的戀愛季節,星期五的下午我包裡紮著九朵紅玫瑰興沖沖的往學校趕,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看見什麼都是美好的,每個人都好像在對我微笑慶賀似的,我感覺這個世界真是美麗…… 這是多麼一個醉人的夜晚啊,我在王琦家圍牆下遙遙的看著王琦向我奔來,我手持著那枚閃亮的鑽石戒指微笑著對她說,「憑著這一輪皎潔的月亮,它的銀光塗染著樹梢,我要以我出自深心的愛情向你求婚——你願意嫁給我嗎?」 王琦接過戒指戴於手上答道:「這太出人意外了,正像一閃電光突然現於眼前,但是親愛的,我要告訴你——我願意!我會把我的整個命運交託給你,跟隨你到天涯海角。」王琦依在我身旁,於是我們深情的擁吻於月光下……(場景和著妝請套用「羅密歐與朱麗葉」) 「買票!到哪裡?」當我聽見賣票的在對我大嚷時才發覺自己還在開往學校的中巴車上,估計我剛才又傻笑著發白日夢了,而且今天好像有點陰天,晚上還不一定有月亮呢,不知道別人會不會以為我是花癡?還是收斂一點好,我立刻嚴肅的端坐在那裡,一路上反覆琢磨推敲著求婚的程序片段,希望到時候能趨於完美:嗯,晚上到王琦家樓下,然後打電話叫她下來,深情的對她說:「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說清楚,我希望以後可以再不用送你回家,而是我們一起回我們自己的家。」然後再用法語說出那句動人的「我愛你」——哇,太帥了!我還是要忍不住笑出來。同車的人都要側目了,唉,不管那麼多了,我依然肆無忌憚的傻笑著…… 到了宿舍,周兵看我笑得跟朵花似的,便奇怪道:「你又遇到什麼好事了? 用不著高興成這樣吧?「 這個當然不告訴他為什麼,這種事情我還是一個人先自己慢慢享受一下再說,我握著上衣口袋中的戒指笑著對周兵道:「沒什麼,兄弟我就快要被剝奪人權,喪失自由了……」 「那你還笑得那麼開心?」周兵不解的看著我,他肯定以為我不是在開玩笑就是瘋了。 好容易等到晚上,想著就九點鐘去吧,象徵著天長地久,那個時候也剛好月上柳梢頭,我就可以對著月亮說愛你了,呵呵…… 晚上九點半我手持玫瑰準時來到了王琦家樓下,打了個電話上去她卻不在家,打手機響兩聲後就斷了,再打過去就是提示關機。 「怎麼這個時候手機沒電了呢?」我暗罵倒霉,只好原地等她回來了。我在樓下來回的亂溜躂,有老太太還以為我是賊呢,用警惕的目光威懾著我,我一看這架勢趕緊閃到了另一邊單元的牆後陰暗處,縮在那裡像個潛伏的特務。 夜深有點起風了,厚厚的雲層遮蓋了所有的月光,人感覺到有些許涼意。就這樣等了快兩個鐘頭,還沒有見王琦回來,我快按耐不住了,一種不安的感覺襲上心頭。我胡亂猜想著,不會是恐龍知道了我買了戒指這個事情,然後打電話給王琦,她們聯合起來整我吧?或者王琦根本就在樓上,只不過在耍我?嗯,就是這個樣子,不然怎麼會手機突然就沒有電了呢?我掏出電話剛要再給王琦打一個電話,就聽到不遠處有人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見到兩個人狀態親密歡聲笑語的正往這邊走來,低聲細語的聲音越走越近,我看清楚了,女的正是王琦,另外一個人卻是那個「麻繩博士」,我一下子措手不及,不由的呆呆的愣在那裡…… 我在另一個單元的牆側,他們並沒有看到我,我就這樣在一旁看著他們依依不捨的樣子,而且最後分別的時候竟然還有一個goodbyekiss,我的手顫抖了一下,緊緊的握住口袋中的鑽石戒指。我想喊,我想大喊,特大聲的喊!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張著嘴卻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彷彿鬼卡了喉嚨,我只感覺太陽穴兩頭跳得厲害,頭又熱又漲,而胸膛裡面卻越來越冷。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並沒有憤怒,也沒有衝動跑上去揮以老拳,卻是覺得一陣陣的如潮水般湧來的悲哀衝擊著胸膛裡面,一種寒冷的酸楚。我彷彿什麼也聽不到,甚至也感覺不到,摸著冰冷的水泥牆讓我有觸碰到死亡的感覺。玫瑰花一下子都被按壓在牆上,紅色的花瓣一片片的墜落下來…… 我的神經告訴自己應該離開這裡,我回過頭就小跑起來,後來越跑越快,變成瘋跑,可能下意識的以為跑得快了就能把自己分解了,心就不會再有感覺了吧。 回到宿舍,周兵見我臉色不對,問我怎麼了,我只答說沒什麼便不再理他,上床倒頭便睡,可腦中總是在胡思亂想,輾轉反側了大半個晚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品嚐到了失眠的滋味,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文學作品中形容什麼東西漫長喜歡用「如失眠的夜一般漫長」的緣故了。 宛如噩夢般的夜過去了,第二天我並沒有立刻去找王琦或者給她電話,因為我在等,希望王琦能來找我,希望她能向我解釋這一切都只是一個誤會。可是幾天過去了她都沒有給我電話,更沒有來找我,我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我再沒有耐心等下去了,給王琦掛了個電話,電話中她的語氣極其平淡,沒有冷漠也沒有熱情,彷彿就像一個賣電影票的在和一個顧客講話一樣。開始我還極盡溫柔的說些你好嗎最近如何之類,後來耐心過去了便直接問她你最近忙什麼呢?是否和那個「麻繩博士」關係密切走得太近了? 「你跟蹤我?你怎麼這麼卑鄙無恥啊?」電話那頭王琦叱罵道。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答她,只好不顧一切的又接著問:「你和他什麼關係啊?」 「這個不該你問的吧?」王琦言罷便掛了機,剩下我張著嘴傻傻的坐在那裡:「不該我問的?不該我問的?」 有人說,女人一旦變心了,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收轉不回來了,我卻固執的以為,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只要能堅持,就能感動上蒼。我每天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給王琦掛一個電話說早安,但是這個並不能改變什麼,可恨的是她不給我任何見她面的機會,讓我不能當面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更覺可恨的就是把股票拋了白白損失了不少,我想自己安慰自己說股票這種坑人的東西不要就不要了吧,咱們不是還換了個鑽石戒指這麼保值的東西嘛?可結果是鑽石戒指丟了——可能是那天晚上一激動,跑的時候不小心掉了,第二天我就沿路回去找了整天都沒有看見,是啊,肯定是被別人撿走了,我才不相信如今這個世道還有什麼拾金不昧的好人呢,我詛咒了半天那個貪心的混蛋,更把漫天神佛都罵了個遍。 我他媽的怎麼這麼倒霉啊?賊老天,有本事你下來,如果能讓你老媽認出你來就算我對不起你。 我這輩子也沒有買過這麼貴的東西啊,真的心疼啊,我成天念叨著:「戒指啊!鑽石啊!」恐龍說我就快要變成祥林嫂了。 我木然的坐在廳堂的沙發上看著電視,其實畫面上是什麼我根本都沒有看進去,恐龍在一旁關心的問道:「哥啊,你說現在能有什麼事情能讓你開心的嗎?」 「有啊,比如說突然從天上掉下個兩千萬砸在我腳邊……」我依然面無表情道。 「就這個啊?不太現實啊,還有嗎?」恐龍不死心的問道。 「還有?還有就是——你突然從我面前消失,或者科學鑒定出你是撿來的,不是我親妹妹。」我瞥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去,可這次破天荒的恐龍沒有發怒並採取戰略反撲,她只是站起來拍了拍手掌道:「算了,我消失,我消失還不行嗎?」 恐龍這種態度讓我覺得非常沒有意思,我呆在家裡也煩躁,也不希望父母看了我這副德行堵心難受,於是找了個借口連夜又回了學校。宿舍裡面沒有人,周兵不知道死哪裡去了,我坐在那裡覺得這個世界空洞得彷彿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翌日一大清早我就接到一個電話,手機鈴聲響起的剎那,我還以為會是王琦打來的,看到號碼顯示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聽了聲音才發現竟然是周斌。 「哎,你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碼?」我奇怪的問道。 「切!我是幹什麼的?別說你的手機號碼,就連你的內褲號碼我都能知道。」 手機中傳來的是周斌粗魯的聲音,我聽了這話直皺眉,他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啊? 「今天有空沒有?晚上咱哥倆出來聚聚?」周斌繼續問道。 呵呵,我心中暗暗苦笑——我現在算是什麼都沒有就是剩「有空」了。我當時也沒有多問,只答道:「好啊,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下午六點,我來接你吧,你在你學校東大門等著就好了,回頭見啊。」說完周斌掛了電話。 整個一天我都無所事事的東遊西蕩,因為我現在做什麼事情都沒有情緒、集中不了精神,好容易等到夕陽西下,我慢慢的晃到學校東門等周斌的到來。 準時六點一輛黑色的桑塔納2000停到我面前,周斌從裡面探出頭來打了個呼哨。 「喲,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周大經理?」我走到車前調侃道。 「別廢話,快上車。」周斌看著身後的門衛急道。 車穿行在城市的大小立交橋之間,我望著車窗外的車流人龍默然不語。周斌把車開到一家海鮮酒樓門口停住,門口立刻有禮儀小姐過來招呼,周斌好像是這裡常客,不要小姐領路自帶著我是輕車熟路的穿梭與桌几之間。 「你先坐著點菜,我去放放水,路上憋半天了。」言罷周斌就上洗手間去了, 等周斌的時候,我讓服務生先上了點心和啤酒,自坐在那裡獨飲。這酒樓裝潢不錯,情調也可以,廳角還擺了幾盆花,紅色的花瓣嬌艷欲滴。我手持著酒杯,看著那幾盆開得正艷的花,心下悲苦不由的想起歐陽修的那首「浪淘沙」: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 垂楊紫陌洛城東,總是當年攜手處,遊遍芳叢。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 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 第10章 我正獨自坐在那裡喝著酒,邊上桌子是兩個年輕的小子,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估計就是那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囂張得真夠可以的。可能其中一個喝多了,大舌頭一邊結結巴巴說些屁話,一邊對其他吃飯的人指手畫腳品頭論足的,我冷冷的看了這兩人一眼,大舌頭的那傢伙立馬衝我喊你他媽的看什麼呢?另外一個還算清醒的口中附和著居然也是不乾不淨的唸唸有詞。我斜眼瞥了瞥那兩個癟三便轉過頭去,感覺一股無名怒火從丹田升了上來,自己的心卻越來越冷,一絲殘忍的笑意掛在嘴角。最近情緒都不穩定,又壓抑,正想找人出氣呢,你們自己找死可千萬不要怪我。我不惹人注意的輕輕的用腳把一個凳子挪到身邊,這個時候周斌正好從洗手間回來了,嘿嘿,可能是多少年來的默契吧,周斌一看我這個樣子便立刻警覺起來,循著我的目光看過去馬上就明白了。他緩緩的從另一邊走了過來,若無其事的樣子,手中卻已經悄悄的藏了一個酒瓶子。 我們倆個互遞了一個眼神,準備立刻就要動手。 正在這個時候邊上的老闆卻突然跑了過來一把抱住周斌道:「哎,周經理周經理,好久不見,今天您一定要給我個面子陪我喝兩杯,我給您免費開個包房……」 「曾老闆哪兒的話啊?您真客氣,要謝謝您才是。」接著轉過頭來給我介紹:「這就是這個樓的曾老闆,這個是我鐵哥們,混公檢法的,以後讓他多照顧照顧你們吧。」周斌一邊給我臉上貼金另一邊順手把酒瓶子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那是,以後也請您多關照了,周經理就常常關照咱們,都是我們的老主顧了……」曾老闆對著我謙卑的說道,一張肥臉堆滿了笑意。敢情周斌以前沒少來,肯定又是開發票自己不掏錢的那種,這曾老闆能不當神仙一樣供著嗎?但是又怕我們在這裡鬧事打壞東西都不好意思翻臉,看著身後就是大的玻璃魚缸,養著鮮活的魚蝦,鬧起來還不一定能剩下幾個完整的呢。 我看這個架勢自然不能再做什麼過火的事情,輕輕的把已經拿在手中的凳子放下,和周斌一起跟著曾老闆上了二樓的包廂。等酒樓曾老闆退出去後周斌問道:「剛才怎麼回事啊?」 「沒什麼,瞧那兩癟三不順眼,嘿嘿,哪天都行,他們卻偏偏今天惹我……」 我低頭用筷子撥弄著花生道。 「喲,天哥火氣這麼大啊?呵呵,要不要我給你找個姑娘出出火去?還是來點乾冰鎮一下?」周斌調侃道。 「兩年不怎麼見,你怎麼這麼油了啊?」我笑道。 周斌只是讀的三年的大專,畢業後由家裡安排到了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做售樓業務,在我一直到讀研的這兩年內,周斌已經在公司裡爬到了什麼銷售經理的位子,也是有家裡的關係吧,算是混得不錯。再看看自己我就更失落了,這傻小子當年在我手下可是一桿好槍,指哪打哪,現在當刮目相看了。 「你怎麼還沒有點菜啊?喝什麼啤酒啊……」周斌拿起菜單點了一桌子的菜,還開了一瓶「酒鬼」,我卻吃什麼都沒有味道。周斌叫的那盤基圍蝦我一個也沒有動,螃蟹我根本就懶得動手,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可是頂愛吃這些玩意的,出去吃飯總愛點,有時候還會給王琦剝好了——我操!他媽的怎麼又想起她來了? 哎,我其實不怎麼說髒話的,這點恐龍可以證明,我的理論是罵人不帶髒字,讓人回味無窮才算是水平,恐龍老能吃這方面的虧,比如我說她是日本明星「小口木子」,其實組合起來就是「小呆子」,她還奇怪呢,半天都反應不過來,還問哪有這號明星啊? 「喝酒吧,兄弟!再唱支歌兒,大聲喊總不犯法吧?」周斌笑著端起酒瓶給我倒酒,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唉,你怎麼沒有什麼變化啊?還是這個死樣子!」周斌端著酒瓶接著又把自己的酒杯灌滿。 「是啊,這些年來恐怕是我們保養有術吧,是沒有什麼變化,別人也都說我青春可愛,今年十九,明年十八的。」我隨口答到。 「哎,你要不要臉?,我都沒好意思說自己十八你好意思嗎?」 「嘿嘿……」我只笑了笑沒有答話,繼續低頭喝酒。 「你的事情我可聽說了。」周斌見我不答茬了便單刀直入的說道。 「你聽說什麼了?」我不以為然的笑道。 「聽說兄弟最近為情所困啊。」 「你聽誰說的啊?」我奇怪他怎麼能消息這麼快呢? 「那你別管。」周斌撇著嘴得意的笑著。 我心想你得意個屁啊?我現在才管不著你們誰三八吶——我不理他自顧自繼續喝我的酒。 「哎,你倒是說說啊,不要逃避嘛。」周斌還是緊追這個問題不放,竟然還好奇的問我現在什麼感覺,我被他逼得沒有辦法,抬起頭來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咱們高中做過實驗的哦?你見過硫酸腐蝕東西時的情景嘛?那麼你可以想像一下,一個人一顆赤裸的心被硫酸潑上去時的那種慘痛——就是這種感覺!」 周斌聽了一下子就不說話了,半晌才假裝開玩笑的道:「啊呸,你還以為你是情聖呢?少裝了,我還不知道你,那麼多女孩子圍著你還會在乎這個?不像我們這些生活在社會邊緣不被人關注的人群……」周斌接著又恬不知恥的講了一大堆訴苦的話,包括什麼沒有女孩子喜歡、工作太累太辛苦還要受上頭的氣、城市交通太亂開車老堵車、空氣質量太差、日本又參拜靖國神社了等等等等,我卻楞楞的在走神,根本就沒有在意他具體在說些什麼。 「別老垂頭喪氣的,不管怎樣,你還有兄弟嘛,來,干了!」周斌不再嬉皮笑臉,正經的舉起酒杯。 我微笑道:「好啊!」也拿起了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便一飲而盡,隨著一杯烈酒下肚眼眶就濕了,倒真是應了范仲淹的那句:「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這女人翻臉啊比翻書還快!你那麼認真幹什麼?」周斌接著開導我道:「要知道,你失去的只是春天裡的一朵小花,整個春天還是屬於你的嘛!對了,吃完飯晚上我們去夜總會,我給兄弟挑個靚一點的小姐,你晚上好好享受一下。」 「謝了,我對這個沒有興趣。」我苦笑著答到。 「嗯,對,我也覺得這個是沒有什麼意思。」周斌笑得有些尷尬。 看著周斌一副尷尬模樣,其實我心裡挺感激的,倆人沉默了一陣,我覺得不太好,便主動找話題道:「哎,你大二的時候不是聽說有個表妹看上你了強行要嫁給你嗎?後來怎麼樣了?」 「靠!你不說還好,一提起來我就生氣,不知道哪個混蛋他媽的整我,亂傳說什麼表妹表妹的,其實根本不是這回事!」 「那是怎麼一回事啊?」我饒有興趣的問道。 「唉,那是那年我們學校運動會的時候,我跑三千米,跑回來後就喘得不行,哪能跟高中時候比呢!我們班有個女孩是啦啦隊的,上來就多扶了我幾下,遞了幾次水,那幫兔崽子們看了就故意說那個女的怎麼怎麼樣我,還上趕著要替這女孩牽線搭橋,這傻姑娘還當真了,唉,真是的……」周斌在那裡長吁短歎的。 「你也真是的,有女孩子喜歡你你還要怎麼樣?大方點你就從了不就完了。」 我笑道。 「我靠!那張臉也太他媽的野獸派了吧?我——我這麼說吧,她要是光著身子追我三千米,我回一次頭都算我是流氓,而且真要是有她在後面追我的話,估計我都能拿冠軍。」周斌的嘴都快撇到後腦勺了。 我聽了大笑:「你怎麼這樣啊?說話也太損了點吧?」真是什麼環境下出什麼人啊,雖然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坯子,但是也不是這種痞法的啊,這話都從哪兒學的啊? 「你不相信我?」周斌故意要急的樣子。 「不是不信你,你說得也太誇張了。」 「不是我誇張,本來嘛!」周斌又和我乾了一杯酒繼續道:「哎,我還沒有說你呢,你真不夠朋友!當時找了女朋友也不帶過來給我瞧瞧,對了,你女朋友長什麼樣子啊?有照片嗎?我倒想要看看這是哪路的仙女,能把我們天哥迷得失魂落魄的。」 「鬼知道當時你在哪裡風流快活呢。」我苦笑著從兜裡拿出皮夾子,打開拿出裡面王琦的照片——情人節那天在雪人旁邊拍的那張。看著照片我心裡又是一陣心痛,你怎麼就不給我個完整的答案告訴我到底為什麼呢?總得給我一個說法吧?別這樣不死不活不明不白的,為什麼就這麼突然的要分手,怎麼會這樣呢? 不聲不響的就出現一個第三者。 聽說那個博士馬上就要去美國了,難道說王琦和我在一起就是為了要出國嗎? 難道和我分開就是因為我「可能」出不了國了嗎?我現在又不是說絕對出不去了,申請馬上就可以遞上去,說不定過幾天就能批下來了,難道她能掐會算就算死了我出不了國?——這個怎麼可能?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玩笑開得都過分了吧? 說什麼我都不相信,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牽強、太站不住腳了,我是不會接受的。 周斌皺著眉在燈下仔細的看了王琦的照片,半天後張大了嘴,瞳孔放大興奮的說:「我靠!她坐過我的台啊……」 我猛的抬起頭盯著他:「你說什麼?」 「我說她就是卡拉OK裡一坐台的小蹄子,」周斌依然笑嘻嘻的說:「你說這樣一個……」 「放屁!」——後面他說什麼,不知道是我沒聽見還是不記得了,我只記得當時血往上湧大叫了一聲,然後一桌子的菜都倒了,淅瀝嘩啦的,等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眼睛已經是朦朦朧朧的了,而周斌一鼻子的血,站得老遠破口大罵的,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後來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倒是很清楚的記得我罵人了,從牙縫中擠出了一些經典的詞句。好在是在包房裡面,否則我們的互相對罵第二天可能都能見報,標題就是「高檔酒樓裡的高水平罵街」。 等回到宿舍我感覺自己眼睛都睜不開了,周兵見了嚇了一跳,問怎麼了,忙著給我處理,我說沒事,要他用電熱壺煮一個連殼雞蛋,給我剝了殼去淤血。 「哎喲,你這到底怎麼了?你不是說你明天還有考試的嗎?你這個樣子怎麼去考啊?」 「那就不考了唄,你明天替我請個假吧,哎,輕點!再給我一個枕頭墊墊……」我躺在床上用瞇縫著的眼看著周兵忙裡忙外的,其實周兵真的挺不錯的,你們一直以來為什麼要那麼說人家呢?他才是最成熟穩重的男人啊,哪像我們這些在酒樓吃飯都能打起來的人…… 我躺在那裡胡思亂想了很久,許多場景許多人都一幕一幕的從我腦海中閃過,我又想起了周斌,想起以前我和他一起並肩作戰,打球打架吃喝玩樂……想著想著不禁長歎一口氣,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那麼衝動,今天晚上根本就不應該發生的事情卻這樣發生了。想什麼都沒有用了,從中學到現在,這些年的交情,唉,我和周斌的友誼這就算完了。 ……想什麼都沒有用了,從中學到現在,這些年的交情,唉,我和周斌的友誼這就算完了。 夜已經深了,周兵也忙了大半個晚上了,我說你去睡覺吧,明天還有事情要做呢。 周兵陪我東拉西扯的聊了幾句後便沉沉的睡去,我卻整夜的不能合眼,翻來覆去的,最後乾脆坐了起來,楞楞的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半夜周兵醒了一次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看見我呆呆的坐在那裡,沒有說什麼只是歎了一口氣,便又自睡過去了。 一個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就這樣看著窗外直到天色漸漸發白。一個人的夜是那麼的安靜,只有自己醒著在這裡,苦痛無可避免,如何承受全看自己了。我在想實在不行就算了,放手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就至少給我一點離開的勇氣……不過還好,我還有機會可以離開這個傷心地去美國——但是誰又知道在美國會不會遇到他們呢?我苦笑,雖然我並不是那麼相信小說裡面這種酸情節爛劇情。 第二天我讓周兵替我請假,也不去考試了,並且讓他把我寫好填好的個人材料以及出國訪問申請表順便交到院裡主管這個事情的吳主任那裡,我則繼續躺著發我的呆。 幾天來,我都茶飯不思的,坐在宿舍裡哪裡也不想去、什麼也不想做,周兵每次都從食堂幫忙打了飯菜帶回宿舍,但每次不是浪費丟掉就是周兵替我拿去接濟別人做人情了。但是我最懼怕的還是夜晚,因為我根本睡不著覺,整夜整夜都瞪著眼睛直到天亮;有時候好容易半夜能睡著一會兒,但是很快就又會醒來,一看表竟是凌晨四五點,根本睡不到兩個鐘頭。一個星期不怎麼吃不怎麼睡覺,看了看鏡子裡面的我一下子憔悴了很多,眼圈跟我們國家級保護動物「盼盼小姐」 有得一拼,而突出的顴骨卻有點像花果山的某位仁兄。 周兵在宿舍的時候還和我聊幾句,但是大多時候他還是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儘管如此我還是非常感激,心中暗道:「你們一向以來都不大喜歡周兵,說他如何如何,卻想不到現在我最需要朋友的時候竟只有他在我身邊吧?而在我最落魄的時候能給予我幫助,對我的交情超過了那些天天掛在嘴邊的海誓山盟——恐龍你也沒有什麼話說了吧?」 人在不開心的時候,往往會想像著別人是如何的快樂的。十一月二十三日是恐龍的生日,想像著也許恐龍她們正歡快的在一起慶祝生日呢,雖然我並不想去,但是寂寥的心情讓我更加鬱悶,並想找人一吐心聲。於是我開了電腦開始瘋狂的上網聊天來打發一個又一個的不眠之夜,上網找一個又一個的陌生人聊我的痛苦與哀愁,可是卻沒有一個網友有耐心聽完我的敘述,有的安慰了兩句後就是:「分了就分了,有什麼啊?這種女人要她做什麼?」或者有人非常經驗權威的說道:「放心吧,我知道你能挺過來的,不過早晚的事情。」說罷揚長而去,說了跟沒說一樣。 收信的時候我發現郵箱裡面有一封「愛老虎油」的新郵件,原來是他聽說了我最近的事情和狀態後發了一篇什麼蜘蛛和如來佛的故事給我看,可見我「落馬」 的消息傳得有多快,幾乎是人盡皆知了。我把「愛老虎油」的故事看了一遍,其實裡面的道理我都懂,但是如果換作是如來佛失戀了,他也不一定就能馬上看得開啊,你們總要給我一個適應的過程吧? 這天傍晚,我正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裡數腳趾頭,就聽到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知道是周兵回來了我頭也沒抬,可來人靜靜的走到我跟前,半蹲著觀察我的臉,我一抬頭竟然是恐龍。 我嚇了一跳叫道:「你幹嘛?」 恐龍好奇的看了我一眼便道:「哥,你陪我出去逛街吧?」 「不去,我可沒錢啊!」我現在可是一窮二白,蓬頭垢面樣子就像包身工,除了存折上還有兩位數的阿拉伯符號,幾乎身無分文,感覺真是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走啦,我有錢。」恐龍拽著我的手就往外拉。 「我不去啊!你不叫你的熊哥哥陪你拉上我幹嘛?」我急道。 「熊哥哥死了。」恐龍不耐煩的叫道,手上卻更加用力。 「那你總得讓我穿件衣服梳梳頭吧?這個樣子我怎麼出去啊?」 恐龍回頭打量了一下我那個萵筍模樣,點頭道:「也是,那你快點!」 我陪著恐龍走在華燈初上的馬路上,十二月初的夜晚已經非常冷了,但是街上依然到處都是熙熙攘攘購物休閒的人群。經過一個鐘錶首飾店的時候,恐龍挎著我的胳膊就往回走,我問幹嗎啊?恐龍把我拉到櫥窗前指著裡面的手錶喊道:「哎,哥,成功的男人都應該有一塊好的手錶,你也買一塊好的吧。」 「你看我像成功的男人嗎?」 恐龍上下打量了我幾眼道:「不像!」 「那你廢什麼話啊?」我不再多說信步就走。 就這樣我們漫無目的瞎轉悠了快一個小時,路過一個商場的時候恐龍突然不見了,估計又扎到哪個人群堆中看減價的便宜貨去了,無奈,我只好就在原地等待她的出現。站在人行道的馬路牙子上,看著車流和人來人往,我覺得自己在這個城市中、在這人群中是那麼的麻木與孤獨…… 正發愣的時候身旁響起一個溫柔的女聲:「嗨,這麼巧啊?好久不見哦。」 我轉頭一看:「哇!靚女啊!」——我依稀記得她的模樣,恐龍的高中同學:小琴。 以前寒暑假期的時候她還來家裡找過恐龍一起出去玩,但是我和她也就只是打個照面,印象總不是那麼深刻,我對她的印象依然還停留在那年我高三她高一差點打架的那次,那個時候的她還是一個小女孩,現在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不知道這是否是上天給我的一個機會,看我最近挺不順的,就特意安排一段新感情補償給我?上天待我還不算是太壞啊,我胡思亂想著。 「嗨,你怎麼會在這裡?真巧啊!」我嘴上雖然客氣的打著招呼,其實心中一直在吶喊:「Oh,Comeon,Baby來吧,我們來吧……」 「我陪我男朋友逛街,你怎麼樣?最近好嗎?」小琴問道。 我心中剛提起的一點溫度馬上又降到了零下幾度C,於是聳了聳肩膀答道:「哦厚,還好啦!」 「是嗎?」小琴笑盈盈的站在那裡看著我,奇怪她怎麼也不問恐龍在哪裡? 我乾笑了兩聲算是答了話。我最近是真不想說話,如果沒有必要,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這個時候走過來一個穿休閒西服的男生,頭髮梳得油光閃亮的,從頭到腳一身的名牌,他走到小琴身邊自然的拉著她的手向我點了點頭,小琴則有點扭捏的替我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龐則明,你們認識的……」 「龐則明?我們認識的?」我心裡嘀咕著,我應該不認識什麼龐則明啊,雖然這個人我看著是覺得挺眼熟的,但就是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好久不見啊。」龐則明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看我的眼睛中滿是迷茫便又道:「我們可是不打不相識的啊,你現在忙什麼呢?」 我突然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了線索——Oh,myGod,卷毛小子?Ica n「tbelivethat.(我的上帝,卷毛小子?難以置信)我張大了嘴巴看著他們倆才反應過來,難怪小琴剛才介紹的時候有點扭扭捏捏的,你們說命運這個事情——唉,早知道當年我這是幹嘛呀?你們兩個冤家愛怎麼著都行啊,你們就別瞎折騰我們兄妹倆了,拽上我們還要替你們出生入死動刀動槍的。 我們隨便客套了幾句,小琴和卷毛小子便走了,走之前小琴還特意走到我身邊輕輕的對我說:「要堅強!」 「呵呵……」我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什麼呀?小丫頭片子……」其實我心裡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該說什麼,我有一種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的感覺,這個可能就是描寫中常常用到的「欲哭無淚」吧! 小琴和她男朋友走了,看著他們的背影,恐龍像幽靈一樣出現在我身旁,用低沉的語氣說道:「不知道吧?她以前暗戀過你的哦!」 我看著恐龍一字一句道:「你不要氣我。」 好一陣子沒有回家了,週末晚上我終於帶著一大堆髒臭衣服,還有滿身的疲憊回了家,可沒有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又遇到小琴來家中找恐龍玩。兩個三八湊到一起就是一台戲,她們兩個聊得那叫一個火熱,一邊聊還不時往我這裡看,偶爾還要暴出一陣大笑——唉,以往在她們面前我都是一副「大哥大」做派,小琴以前甚至都不敢正視我,現今我竟然成了她們的談資笑柄,可悲啊,弧步天——你徹底墮落了。 小琴和恐龍聊了半天後,便一起走到我面前,恐龍扮可愛的說:「哥,出去不?我請你吃飯!」 「你請我吃飯?難得啊?」我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笑到後來我覺得我的笑容中儘是苦澀——連恐龍也來可憐我呢:「算了,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可沒想到恐龍和小琴倆個人並不輕易放棄,見她們在一旁苦苦的勸,我也不好意思太較真,腦筋一轉便故意道:「我還要洗個澡呢,就怕耽誤時間,要不等我洗完澡再去?」 我只以為她們怕麻煩肯定會拒絕不再要我同去,豈知這兩人竟是一般的心思,齊聲應道:「好啊好啊,洗澡好啊,最好收拾乾淨點,出門我們也有面子。」我頭頂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驚歎號,而腦袋裡則冒了無數的問號。 「好吧,去就去,反正最近也窮,把以前恐龍吃我的都吃個夠本回來。」我想了想後決定還是跟她們去,當然我並沒有真的去洗澡,收拾了一下換了套衣服便跟著兩位女士出了門。 恐龍和小琴把我領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幽雅的餐廳前,那裡已經有個女子在等了,感覺好像約好了的樣子。我們四個人自然坐在一起,客套後我則裝傻什麼都不再說往那裡一坐,其實我都不用「裝」傻,最近本來就有一點傻傻的。 那女子長得倒也算可以,珠圓玉潤的,給人的感覺成熟艷麗,就是說話的態度表情讓人反感。聽口氣好像她是什麼皇室貴胄似的,大嬸,可惜中國不是君主立憲制,我才不管你外婆的爺爺的表姑夫是否姓愛新覺羅呢! 吃飯的時候,她們還特意讓這個女子坐在我身邊,這時我的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電光,接著是轟隆隆的雷聲滾過,我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我曾經見識過的特殊環境和場景:「不是的吧?相親?」 「相親」這個字眼就像一把巨錘一樣向我砸來,我想到這點的時候差點背過氣去,好你個恐龍,敢拿我開涮,小琴也來幫兇——她們兩個竟然充當起媒婆的角色來了。 恐龍熱情的招呼我們,還給那位有貴族血統的女士夾了塊雞肉,而在我碗裡放了個雞脖子。 「妹妹,你對我真好啊。」我瞪著恐龍一語雙關辛辣的諷刺道。 「那是!我對你好是沒得說的,你可要記得啊。」恐龍眉飛色舞大有得色道。 「記得,我當然會記得!」我在心裡恨恨的念道:「我們走著瞧!」 看著這三個女人歡笑的嘴臉,聊起來還沒完沒了,我恨不得能往她們杯子裡撒一把蒙漢藥,然後一人一腳踢到桌子底下去。 吃完中飯後,我們去了隔壁商場裡面的休閒咖啡座,幾人點了飲料坐下閒聊。 我知道下面很可能發生的事情就是恐龍她們兩個會藉故離開好讓我和這位「皇家名媛」單獨相處,我當然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也許是恐龍和小琴媒婆的經驗還不足,要不就是這個女士太肯「合作」,在我的引導和煽動下,「名媛」和恐龍越聊越起勁,後來談到一種新出的女性化妝品非常不錯,竟然當場帶著恐龍上商場三樓看去了,把我和小琴晾在了咖啡座。 我和小琴面對面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這個時候突然看見王琦和那個麻繩博士肩並肩走了過來,他們一下子就看到了我們。王琦沒有什麼表情的看著我和小琴,站在那裡楞了一會兒後便微微的衝我們一笑道:「這麼巧啊?」 「是啊,真巧。」我沒有動沉聲答道,心裡想解釋又不想解釋的,鬼知道當時我是怎麼想的,可能是有自尊心和虛榮心在作怪吧。小琴看著我並沒有說話,我非常感激她當時那麼明智的舉動。 「我們趕時間先走了,再見。」王琦說完轉身便走了,她說話間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抬起了手,讓我看到了她手上帶著的那枚鑽戒,我心中就是一痛:我買的那顆要是不丟的話,不會比這個差呀! 小琴在一旁問我道:「熟人啊?」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啊,是啊,熟人。」 看著王琦的背影遠去,我知道我們可能再也沒有機會重新在一起了…… 過了沒多久恐龍她們也回來了,見我臉色鐵青,恐龍莫名其妙的又用眼神詢問小琴,卻只能見到小琴的眼睛不知所措的忽閃忽閃著。 回家的路上,我陷在出租車的後座裡沒有一點力氣,要是我還有力氣而恐龍又不是那麼身手矯健的話,我就能活活掐死她——為什麼今天要帶我去那種地方? 第11章 回到家的時候父母正往外送客人呢,我和恐龍進門看見了桌上放著的禮品,一些特產小吃,恐龍見了二話不說抓起來就吃。我看了她驚天地、泣鬼神的吃法,和剛才在咖啡座還儀態萬千非常有修養的她大相逕庭不禁罵道:「豬!」 「豬頭!」恐龍簡明扼要的反擊。 「你個豬頭白癡!」 「你個豬頭豬腦的混帳白癡!」 「我……」——算了,我不和她爭了,和她拌嘴對於她來說基本上是一種享受,而我就算贏了也是得不償失。我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明天回學校,還特意把小吃又多帶了一小包打算給周兵帶去嘗嘗,恐龍見了怪叫道:「你怎麼拿這麼多啊?」 「這個是給周兵的。」我答道。 「你怎麼對周兵這麼好啊?你們倆個不是有什麼不正當關係吧?」恐龍斜眼用審視的態度望著我,可能見我今天對她帶去的「名媛」不怎麼看重便扯到這個方面去了。 「少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我向來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何況在我最倒霉最落拓的時候是他在我身邊幫忙,說得嚴重一點,他對我有恩,哪像有些人,成天說別人這樣不好那樣不好,結果呢相反,別人可不是如她所料的那般不好……」 ——我主要指的是王琦,我感覺至少在這一點上我還是贏得硬氣,恐龍自也是沒有話說,直到後來好一段時間,我都和一些朋友這樣說起:所謂真正的朋友,就是在你落難的時候不嫌棄你能拉你一把的人。 回到學校,我告訴自己,不要再想過去了,就像「愛老虎油」給我發的故事裡說的一樣:要把握現在,放眼將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緒就是死活轉不過來,做什麼都不在狀態,幹什麼都沒有激情,我幾乎做任何事情都失敗,辦什麼事情都搞砸,天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不僅如此,精神壓抑極度空虛我自然還想找人玩、找人聊天,可是感覺這世上的人好像一下子就都忙起來了似的,誰都忙得跟公司總裁國家總理一樣沒空沒時間,就連那天我回到宿舍想叫周兵一起出去打場羽毛球都不行(雖然我本來並不願意和這種水平的人打)。那天我一進門,就見他正手忙腳亂的收拾一桌子的紙張材料,等他把東西都收拾好鎖進抽屜後,只說了句「我還有事情回頭見」就提了包急忙忙出了門,把我一個人留在那個空空的屋子裡。我當然不能怪他,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呵呵……我苦笑著,現在感覺是全世界人民都有事情做,就是我無所事事啊,我長歎一聲坐在那裡又不知道如何打發這個漫漫長夜了。我就這樣落寞的看著窗外,發現樹上的葉子都已經掉光了,寒冷的冬天已經來了…… 天氣越來越冷了,而我的兜裡就快一個子也沒有了,其實我很早就不怎麼問家裡要錢了,所以我打算把手機賣了換點銀子頂一陣,反正這手機現在也沒有什麼大用場,而且還得老拿錢餵它,賣了至少還能吃頓好的吧,不像前兩天,想買四個饅頭卻還差兩毛錢,無奈只好買了三個饅頭一碗湯解決了一頓,真是自打大二那年買了羽毛球拍後就沒有過的落破啊! 今年的十二月特別冷,而且一天比一天冷起來,天氣預報說最近可能會下雪,而過不了幾天就又是聖誕節了,這次我們可能還可以擁有一個白色聖誕呢,我也得回家拿件大衣穿了。回到家後發現恐龍並沒有回來,又不知道死哪裡去玩去了,晚飯我隨便扒了幾口便要回房間,母親看著我心疼的說:「怎麼又不吃了呢?是菜不好吃嗎?瞧這些日子天天這樣,怎麼好啊?唉……眼睛,昨天沒睡好?」 「沒事,胃口不好。」我揉了揉象兔子一樣的眼睛安慰道:「可能昨天寫東西沒怎麼睡好,媽,你放心吧,沒事的。」 父親則在一旁非常嚴肅辨證的說道:「學習重要,但是也要注意身體啊!」 我笑了笑答應著,然後回到自己房間,坐在那裡正發著呆呢,聽到外面門鈴響。父母可能到鄰居家串門去了,我出去把門打開竟然是恐龍忘記帶鑰匙了,我給她開了門便往回走。 「哥。」 我聽了恐龍叫我便轉過頭來:「幹什麼?」 只見恐龍抱著一個紙箱子站在那裡怯怯的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 我心中暗道:「喝,擺譜?不說就別說,我還不聽了,我憋死你!」 我瞥了恐龍一眼,轉身想走,這個時候聽到一陣悅耳的鈴聲,恐龍的手機響了。 「啊,是我!」恐龍拿起電話象吃了火藥,立刻變了一個人:「什麼?拿了……你說吧……」 恐龍接電話的時候故意站開了去以為我聽不到,其實她把手機的聲音調那麼大,電話裡王鈞說的話斷斷續續的我差不多都聽見了,其中有一句是:「我姐已經和……結婚了,讓你哥……別再……我姐了。」 恐龍氣得三屍暴跳,破口大罵:「有什麼了不起啊……」然後恨恨的把電話掛上了。 原來那個「麻繩博士」聖誕節後就要飛美國了,兩個星期前他們就領了結婚證,但是沒來得及擺酒。會這麼戲劇化嗎?我問自己,這個也太快了吧? 「這個是王鈞他姐姐給你的。」恐龍手持紙箱子面對著我聲音有點發顫的道,我現在也終於明白她抱著的那個箱子裡面是什麼東西了。我從恐龍手中接過紙箱,轉過頭看見她臉上一副不忍的樣子,心下不由慘然。我故意一幅無所謂的樣子寬慰恐龍道:「人家有的」八年抗戰『都分了,我這個算什麼啊?「 我輕鬆的笑了笑,抱著箱子回到自己房間,帶上門後,我剛才輕鬆的笑臉馬上消失不見了。坐在床上我沒有開燈,藉著從門縫裡滲進來的燈光我打開了紙箱,裡面都是我以前給王琦買的禮物,除了那張她的素描畫其它的幾乎都在這裡了。 我一件一件的翻看著,摸到一個挺沉的東西,拿近眼前一看原來是王琦生日時給她買的那個音樂盒,我上了弦,音樂盒中便響起了那熟悉的「風雨無阻」的旋律,我就在這黑暗無聲的房間裡靜靜的坐著,聽著那清脆的音樂聲響從盒中飄溢而出,感覺眼淚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 為什麼要把東西還給我啊?我又沒有說過我還要!原來所謂愛情能那麼狠,狠得讓人痛徹心扉,狠得讓我就像從高處摔下,倒在那裡久久的都爬不起來。我實在忍不住掏出手機找到王琦的名字撥打過去,對面響了幾聲後終於有人接起來:「喂。」 聽聲音我知道是王琦,有來電顯示她也肯定知道是我。我勉強笑了笑道:「結婚了這麼快?也不通知一聲啊?」 「抱歉,最近事情一直比較多,時間也比較緊張,所以沒來得及,也怕你們忙不敢打攪,而且我們也沒怎麼辦,因為世傑他明天還要回家看看他父母,下個星期就要走了,所以……」王琦停頓了一下笑笑道:「對了,你和你女朋友都好吧?你們什麼時候辦啊?到時候如果我還在國內的話,一定要去喝你們的喜酒哦。」 我知道她指的是小琴便道:「我沒有女朋友,你那天見到的是菲菲的同學,我們一起吃飯,菲菲走開了一會兒……」 我都不知道我現在解釋這個有什麼意義,王琦哦了一聲後我們就是沉默,好一會兒我才強笑著道:「對了,都忘記恭喜你了,祝你幸福啊。」——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真的好痛,想著那張以前對著我總是笑顏如花的臉現在卻是冷若冰霜,還有回想起那天在商場王琦故意抬手的動作,那鑽石的光芒刺入我眼底,現在讓我感覺就像有一根冰錐直刺入胸膛一樣,疼得讓我渾身哆嗦,眼淚不爭氣的唰一下又流下來了…… 「嗯,謝謝!」王琦頓了一下接著道:「東西你都收到了吧……那好,就這樣吧,你……也好好保重了!再見了……」 聽著從她口中說出再見,突然我感覺到有一種玻璃被打碎的錯覺,淚水就這樣放肆的奔流而出,我捂著嘴巴拚命忍著不讓電話對面察覺出來,我還需要有一點點自尊。打上初中後我就幾乎沒怎麼流過淚了,記得很早以前電影放「媽媽再愛我一次」的時候,全場哭了個一塌糊塗,我卻忍著沒掉一滴眼淚,今天竟然哭得像個孩子。從來就是替著別人操心,給人感覺永遠不需要休息不會受傷的鐵人——反正別人都以為你死不掉,你就挺著吧! 「再見!」——我說完再見後電話那頭就是忙音了,我只感覺房間在旋轉,家裡是呆不下去了,我隨便收拾了一下包,拿了一件大衣出到廳堂,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準備穿鞋,恐龍默默的走到我身旁看著我。 「看什麼啊?你怎麼不損我幾句了?」我知道我臉上的淚痕她肯定看見了。 「哥,你知道不知道,其實你挺那個什麼的,挺有味道的,我們女生常在背後說起你呢。」 「呵呵,是嘛?」我心中頓時酸楚到了極點,只自嘲的笑了笑沒有再理她,乘著冬夜裡的寒霧飛也似的逃離了家。 接下來的幾日我便如行屍走肉般過著,吃飯不知饑飽睡覺不知顛倒的,要不是周兵不時照顧著吃飯陪著聊天,我還不一定出什麼狀況呢。其他人看我一張殭屍臉都不敢靠近,老楊見了我還是那幅躲躲閃閃的尷尬表情,是啊,你的「麻繩」 朋友把我的女朋友撬走了,你和王琦的地位倒是不變——還是朋友的女朋友。 股票在保持了一段平穩的態勢後又跌了,讓一批期待著可以回漲的股民大跌眼鏡,簡直是跌破了他們的心裡底線,狀況真是慘不忍睹,所見到處是一片愁雲慘淡景象,我也苦苦的笑:「老天啊,你待我真是不薄啊!我還指著股票能漲回去過個好年呢。」 十二月二十四日,今天又是平安夜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冷,天氣預報說可能今天有雪,我特意把大衣的領子豎起來希望能擋點寒氣。上午我上網看成績的時候看到一個令人精神為之一振的結果:考試掛掉好幾門,沒去考的那門乾脆就給了我零分。 看著電腦屏幕,我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的左肩膀,自言自語道:「弧步天,你死定了。」 看來我的幸運之神又去休假了,而且八成我今天還「衰神」附身了——下午回到系裡的時候,接著導師又告訴我,出國名額可能不會給我了!唉,其實我心裡都有思想準備了,人家說好事多磨,這個樣子折騰我早就猜到出國會有問題——命運這個東西,老天這個混帳,我還不瞭解他?可能是潛意識裡面還是害怕到美國後冤家路窄又能碰到不想碰到的人,加上考試考成這樣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所以出國無望了我也不想多問什麼,自己可能還是選擇隨波逐流、隨遇而安的那種態度。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是你的就跑不掉,不是你的就別強求了,我也只好這麼寬慰自己。 不過我總覺得自己的心態還是不錯的,懂得調劑,可能是跟恐龍學的吧。這麼多事情一刺激我,我一「興奮」之下就把存折裡剩下的九十八塊二毛五全都取了出來,出到街上買了一個蛋糕,還買了一盒小蠟燭,打算回去和周兵一起隨便慶祝一下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節日,年年都有,另外西方的東西我們興奮什麼呀?我拿著蛋糕一路搖頭晃腦、哼著小調往回走,呵呵,這就叫:黃連樹下彈琴——苦中做樂吧。 快到宿舍門口的時候,老遠就看見妹妹向我跑來,帶著一臉的陰鬱,我不知道怎麼了,心裡咯登一下,怕她再告訴我什麼壞消息,我直安慰自己:「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都壞到了頭了,你還怕個屁啊?還能有什麼更糟糕的呢?沒事! 應該是否極泰來的時候了……「 等妹妹站到我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時,其實我心裡依然怕得要命,我真的再受不了什麼打擊了,今天已經夠了吧?老天,您就別再耍我了,我錯了,以後我不罵您了還不行嗎?面對殘酷現實我徹底的妥協了,一點骨氣、勇氣都沒有了。 不是有人說微笑的標準是露出八顆牙齒嗎?我呲了呲牙,拚命的擠出一絲笑容故做輕鬆的調侃道:「怎麼了,菲菲?你也失戀了?」 妹妹對著我說出的話,讓我眼前一黑,手中的蛋糕啪的掉在了地上,我呆呆的站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 「哥,周兵要去美國了,名額是他搶了,而且你那些天沒有去上課考試,讓他請假他都沒有請,你的申請材料他到底有沒有交上去,你最好還是去問問吳主任吧,而且……」——看著妹妹的嘴巴在動,我的頭腦裡頓時一片空白,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裡聽著。 妹妹在一旁說:「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上次我聽老楊他們說關於出國事情的時候,就聽說周兵有次和他們喝酒可能喝多了就說什麼,憑什麼他弧步天什麼都有,什麼都是好的,我哪點比他差了?我他媽的樣樣都比他強!憑什麼給他的都是鮮花掌聲?憑什麼出國的機會也是他的?那麼漂亮的女朋友,那麼好的機會,都是他的!反正就是諸如此類一些不滿的話……」 當知道出國的名額是給周兵的時候,許多細節和事情都串了起來,我心裡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我真應該始終都記得古龍的那句話:「朋友有時比最可怕的仇敵還危險」。我在心裡苦笑,周兵以為我不喜歡老楊就可以搬弄一點是非,引起同仇敵愾,卻不知道雖然老楊和我關係並不是特別近,但是卻和恐龍特要好,把這些都告訴了妹妹。 我剛想問妹妹為什麼你不早告訴我呢?恐龍又接著道:「所以我一聽說你出國的事情黃了就覺得蹊蹺,馬上就想到了周兵,也許是第六感,或者還是老楊告訴我上次他們喝酒時候說的話的影響,我那個時候就想告訴你可能是周兵搗的鬼,但又怕你和上次一樣,要為了維護他和我大吵一架,所以一直懶得說也不敢說;其實誰都看得出來他就是那種愛佔你小便宜會耍詐的人,只是……只是你有時候愛充大頭太自以為是了……」 「是啊,是啊……」我心下慘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弧步天呀弧步天,你一直以來就喜歡自作聰明,妹妹總是維護著你,你竟然……唉,誰都知道的事情、誰都看出來了的人和關係,你竟然是個瞎子……」 「哥,說句話啊!你就這樣算了啊?」妹妹急道。 「那把我們家菜刀拿來,我們去砍了他!」——我苦笑,其實我還能怎麼樣啊?如果說王琦和我分手以及後來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原因的話,他簡直就是罪魁禍首啊!轉念又覺得,唉,怎麼能這麼想呢,別說王琦和我分手不是因為這個,就算真的如此還能怪到人家頭上去嗎?是啊,為什麼會是他呀?一個在我身邊這麼近的人,一個前不久我還感激涕零奉為知己的人,一個我希望將來能報答的人,天啊,你這是搞什麼啊?按說其他人我真可以找人暗地打他一頓出出氣,或者讓局子裡的朋友找個茬好好整治他一下,實在不過癮還可以找輛車撞他一下,讓他摔個二等殘廢什麼的,什麼招都有,為什麼這個我就下不去手和狠不下心呢?我怎麼就這麼窩囊啊?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的?上天你為什麼就這麼關照我?我真的體味到一種什麼叫「心灰意冷」的感覺。妹妹著急上火地看著我,我無言,強笑一聲,不理她逕自走了…… 天上陰沉沉地,灰色的雲壓在頭頂便如壓在心頭一般,一陣寒風吹來,我突然感覺到鼻尖一涼,眼前竟然有零星的雪花在飄舞,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鵝毛般的雪花大片大片飄了下來。 我沒有回宿舍,走出了校門,走在清冷的大街上,隨便做坐上了一輛不知道開往何方的中巴車。下了車又換車,或者下來走著,腳如灌了鉛一般的沉重,一直晃蕩到天黑。雪越下越大,轉眼的工夫地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了,也許是胸膛裡的溫度更低吧,我竟然感覺不到外面的寒冷。 走著走著,感覺好累好累啊,我真的想躺下來休息一下,可如何才是個真正的解脫呢?一輛出租車呼嘯著從我身邊劃過,離我的身體可能也就十幾公分的樣子,帶起的風讓我衣襟翻飛…… 「唉,為什麼不一下子撞死我乾淨呢?這樣就真的解脫了……」我在想。 現在我有的只是一種心灰意冷的感覺,這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世界啊?這世界上又是一些什麼人啊?我彷彿能看見周兵那張害了你還振振有辭的臉。如果說王琦的事情是對我人生的一個否定的話,那麼周兵的這件事情就是一個雙重否定! 大多數人都不願意面對失敗,大多數人都想避開那種對自己的精神、物質和周圍的環境不利的因素,我也是大多數人中的一員,可是現在的我——女朋友沒有了,朋友也沒有了,出國機會沒有了,鑽石戒指沒有了,錢也沒有了,學習上考試還不及格,我還有什麼呢?我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聖誕氣氛濃郁的大街上,到處都是興奮的過節的年輕人,又是平安夜了,回憶起去年的平安夜,不禁心中一酸,在遊人如潮,情侶成對的街頭,我的眼淚差點掉落下來…… 我拚命的忍住,淚眼模糊的走著,沿著街道緩緩的行,愈接近這一區中心的步行街,行人愈多,燈火輝煌中,落下的雪花就像天上的精靈下凡人間一般,無處不在,落在身上,臉上,手掌上,美麗的六角形,疑幻似真。我呆呆的看著路燈下飄舞的雪花,紛紛揚揚灑落下來,風一吹便在空中鼓蕩,像精靈一樣,我看了很久,先是鼻涕流了出來,後來都凍得麻木了,快沒有知覺了。 街頭有家熱飲鋪,在這種天氣賣熱珍珠奶茶和咖啡什麼的,生意不錯,竟然也有人排隊呢。我也排著隊想買杯熱咖啡,輪到我時一摸口袋,卻空空如也,難道我又忘記帶錢包了?不對啊,我坐車的時候還買過票來著啊,我突然意識到我遭賊了——是啊,想我當時六神無主失魂落魄的德性,不偷我偷誰啊?錢包被偷了,證件、現金、銀行卡還有錢包裡面的照片都沒有了。想像著以前那股票天天長,鮮花陽光相伴,美麗幸福的日子,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哈哈的笑著,笑了好半天,笑得快喘不過氣來了,真是人要倒霉了喝口水都要塞牙啊,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看我的,一個街頭瘋子?我笑是因為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表示發洩自己的情緒,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太狼狽了,我自己都這麼覺得,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上天要和我開這個玩笑開到什麼時候?不是說否極泰來的嗎?我都「否」 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泰來」啊?這到底要「否」到什麼時候啊?我一直希望自己是在做夢,也希望這個噩夢能立刻的醒過來。今天這等狼狽,恐怕只有天知地知還有自己知,外人肯定是想像不到的。 身後還有人在排著隊呢,搖搖頭我只好什麼都不要轉身離開。正當我走到馬路邊不知道該往哪裡去時,突然有人從後面叫住我,我回頭一看,竟然是剛才在店裡面賣東西的服務員,這個女孩有兩個小酒窩,穿著商店的制服嬌巧可愛的站在街頭,露著兩顆尖尖的小虎牙正微笑的看著我,我看她覺得有點面熟,卻不記得在哪裡曾經見過。 「不記得我了?我叫陳欣。」女孩善意地微笑著。 陳欣這個名字我好像也有些印象,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我是你妹妹的高中同學,以前到你班上找過你的,打架那次,還記得嗎?」 女孩試著幫助我回憶。 「噢……我記得,」我恍然大悟道:「你怎麼……你在這裡工作?」 陳欣低頭道:「嗯,高考沒有考好,家裡又沒有什麼錢,所以就工作嘍,我晚上在這裡兼職。」 「哦,是這樣啊。」我心中不由暗自歎息。 「哎,剛才我看見你排隊來著,為什麼你又不買了?」陳欣抬起頭又問道。 「我……」我本來還想隨便撒個謊的,但是眼前突然又浮現出去年王琦問我為什麼不進那家餐館時的情景,這一切彷彿就都還是昨天的事情啊,心中一酸便還是老實說道:「錢包丟了。」 陳欣笑了,笑得很陽光的那種:「想要點什麼?我請客!」 「那哪行啊——哪能讓你破費呢!」我急忙道,想著自己這麼落泊就算了,難道還要人家和我不怎麼熟的小姑娘,還是妹妹的同學破費接濟不成? 「嗨,破費什麼啊?我拿東西還能找我收錢嗎?呵呵……沒事的,說!想吃點什麼點心還是喝點什麼?只可惜我們這裡沒有什麼好東西。」陳欣真誠的笑臉讓人感覺非常親切。 「那就來杯咖啡吧。」我呵了呵凍僵的手。 「加奶加糖嗎?」 「呵呵,不要,謝謝了,真不好意思。」我覺得我的臉都是僵硬的,笑就更是難看。 「沒事,我給你拿一杯,馬上就來。」陳欣說完話就轉身進了店裡,沒兩分種就又跑了回來,手中拿的是一杯香濃的熱咖啡,我感激極了,剛想張嘴說兩句感謝的話,她卻轉身又跑了,邊跑還邊回頭,口中喊道:「等著我啊,我馬上就下班了。」 「好的,我等著你。」我禮貌的微笑著答道,反正我也沒有地方可去。 儘管這麼晚了天氣又如此的冷,路上依然還有不少年輕人一對一對的行走在雪地中,到底寒冷也抵擋不了胸中的熱情啊;黑咖啡入口,苦苦的感覺,其實我平常喝咖啡是加奶加糖的,看著對面情侶手中閃耀著的火花,一種記憶深處似曾相識的光亮——我輕握著那杯微溫的咖啡站在街頭低聲對自己道:「生日快樂!」 咖啡剛喝完沒有多久,陳欣就已經換好衣服蹦跳著走了出來,我們隨意的走在街道上,她問我道:「你要去哪裡?」 「不知道,隨便走走唄。」 「你怎麼這麼下雪天的亂走啊?」 「沒什麼,最近倒霉事情多了點,走走好啊!」 「還有什麼倒霉事?丟錢包還不夠倒霉啊?你還丟什麼了?」 喝了人家的咖啡總不好意思不回答人家的話吧——我答應道:「也沒什麼,就是前陣子還丟了顆石頭」——我都沒好意思說這「石頭」很貴。 「丟了塊石頭?用得著嗎?不就一塊石頭嗎?丟了就丟了,再去撿一個就是!」 陳欣恐怕會覺得我太小家子氣,我則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好主意!」 陳欣笑了笑接著道:「天這麼冷,沒事的話去我家裡坐坐?」 「不太好吧?」我遲疑著。 陳欣看出了我的猶豫道:「是我自己租的房子,就我一個人住,今天平安夜呢,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做。」 「是啊,今天平安夜呢!」我答應道:「好啊……」——說實話,我是不想回家,更不想回宿舍。 「你為什麼出來租房子住?」我不解又接著問道。 陳欣道:「家裡本來就小,爸爸媽媽、哥哥和嫂子都擠在一套不大的房子裡,哪裡還能容得下我啊。」 我聽了不禁莞爾:「胡說八道,你怎麼能這麼用詞?」 陳欣也撲哧一笑道:「嗯?怎麼了?而且再加上我實在忍受不了他們間的矛盾和爭吵所以再怎麼困難我都決定自己搬出來住。」 嘿嘿,我乾笑兩聲無言,這個我能理解,人與人之間的矛盾實在是——哪怕是最親的人之間也是如此,而且越近的人之間出現的矛盾往往越頻繁越激烈。 我忙岔開話題道:「怎麼沒見你來找弧步菲玩呢?」 「其實我和你妹妹並不是特別熟,就只是同學,她和小琴她們幾個比較好,像我這樣的不起眼的角色當然沒有人愛同我玩呀。」 「哪裡有?你說話真是厲害呢……」 一路上我和她聊了一些以前學校的事情,還談了她現在的工作,原來她白天在一家電腦培訓部做文員,晚上偶爾還來這裡兼職,最難能可貴的是她同時還在堅持複習自學考試的內容,對比起來我真應該汗顏。我們的談話讓我有一點溫暖貼心的感覺,她至少讓我感覺到我在這個世界上這個時間並不是一個人。 跟陳欣回到她所謂的「家」,其實就是一個單身公寓,位置挺偏的,儘管如此相信對她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但是這裡至少能安靜的看書複習考試。看著小小的房間裡碼得整整齊齊的書,到處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我相信屋子的主人將來肯定會非常的了不起。 「你先坐一下,我給你泡茶去。」陳欣脫了大衣,把兩盤零食推到我面前便轉身去了廚房。我在背後上下打量著她,看著她苗條的身影,不禁歎道:真是女大十八變,越來越水靈漂亮了啊,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也是個小美女呢,身材還真是不錯啊…… 一轉念又不禁暗罵自己:「弧步天啊弧步天!你這個混帳東西,人家情深義重,你怎麼能有這種荒謬無恥的想法?」——自責的同時我手卻沒有閒著,把人家一盤子花生豆都倒嘴裡了,可能實在是餓了吧。 陳欣泡了兩杯濃香四溢的綠茶,我們邊品茶驅著寒意邊聊天,聊著聊著氣氛越來越和諧,感覺也越來越微妙,空氣中是女子閨房淡淡的香味,我不禁有點神搖意奪。 想著如果她也算是紅顏知己的話,倘若我真和她有點什麼,就真又犯了恐龍說的男人不成熟的第二條戒律:跟知己上床! 不是我清高或者柳下惠,我知道我現在很脆弱,是根什麼救命稻草都想抓住,但是她是個好女孩,我又怎麼能怎麼可以?走吧,我對自己說,雖然也貪戀這個小屋的溫暖和溫馨,但是它不屬於我啊!外面是風雪之夜,裡面是溫馨的小屋和陳欣微紅的笑臉,我真的不想走,但是如果晚上就在這裡呆下去,我可不能保證會發生些什麼,於是硬是找了個蹩腳的借口,告辭而出,落荒而逃。 我最後不知道是怎樣才走回學校的,進了西門後我沒有直接回宿舍,而是不知不覺的走到王琦家窗台下。很晚了,王琦房間的燈竟然還亮著,看著樓上的燈火,我想像著她會在做什麼呢。我掏出還是為她才買的手機想給她打個電話。還在外面遊蕩的時候,我收到過一個電話,看了一下是恐龍,我沒有聽就直接關機了,現在當我一開機就收到妹妹的一條短信:「哥,生日快樂!給我回電話。」 落款是:你的恐龍妹妹。 我遲疑了半天終究沒有給王琦電話,潛意識裡便想拿出錢包看看王琦的照片,等手伸進空空如也的口袋中時才想起錢包被偷了的事實,我長歎一口氣,想著一年前我送王琦回來她上樓時回首微笑的那個背影,想著情人節她用法文寫下的「我將永遠愛你」,想著她在我懷裡安靜的睡,想著她在桂林船上對我飛吻,想著我們在一起時的歡笑,我站在漆黑的夜裡失聲痛哭,淚如雨下…… 第12章 零點過後我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宿舍,周兵還沒有睡呢,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興奮勁,見了我立刻和我打招呼說話,我根本沒有理他,正眼瞧都沒有瞧他一下,逕自走到床邊,把大衣脫了甩到椅子上。周兵看了我的臉色也立刻不說話了,我們就這樣沉默著,我為什麼會這樣估計他心裡也是雪亮的。我隨便收拾了一下床鋪就這樣躺下去了,我實在是太累了,躺在那裡渾身冰涼,意識模糊…… 剛躺下沒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覺王琦在我身邊,摸我的額頭,用濕手巾給我擦臉,我睜開眼睛仔細一看竟是恐龍。 妹妹正微笑地凝視著我,兩個眼睛通紅,我知道她可不像我那般能熬夜。恐龍拽起我的胳膊給我帶上了一塊手錶道:「哎,哥,成功的男人都應該有一塊好的手錶,你也應該有一塊,生日快樂!」接著拉著我的手又扮可愛唱道:「蛤蟆生日快樂——,蛤蟆生日快樂——,豬蛤蟆生日——快樂——,蛤蟆生日快樂!」 我抬起手瞥了瞥手腕上的表,看樣子這表還不便宜呢,這可能是我至今收到的最貴重的生日禮物了,我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哪來這麼多錢啊?」 「切,就只能你土財主有錢啊?我就不能有錢了?」妹妹一幅滿不在乎、大方得意的樣子。 我心下暗自苦笑,土財主?我現在才「楊白勞」呢,我都想問問她手錶能不能折現(折合成現金)?但是忍了半天終於沒有說出口。 看著妹妹,真的,其實她並沒有我說的那麼難看,以前那麼詆毀她——說她長得「拖慢網速、太耗內存」真不應該,我不禁長歎一口氣問道:「你看我像成功的男人嗎?」 妹妹上下打量了我幾眼調皮的笑道:「不像——但是你是我哥!我的哥哥肯定會是非常成功的,否則怎麼能做我的哥哥呢?是不?」 我心一酸,眼淚又差點不爭氣地湧出來,於是趕緊背過臉去面對著牆,假裝整理被子…… 可能是因為我的緣故也可能因為別的,誰知道呢,幾天後周兵就搬出去住了,具體搬到哪裡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於是宿舍暫時就我一個人住了。「呵呵,待遇不錯啊,」我想著:「享受單間呢!」 我在床上躺了幾乎有一個星期,盡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夢,能起床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手機給賣了,頂了上個月的虧空並補貼了這個月的生活費。怎麼辦呢,日子還要過啊,難道不活了啊? 我知道我的情緒很低落,心情非常不好,遇到了人要費力才能擠出笑容,我都能感覺那是多麼的假,我也能感覺到自己有怎樣的一張面孔。就連元旦我也找了一個借口沒有回家過,我努力的想讓自己跳出那個陷阱、跳出那個迷霧,費力的不去亂想,費力的去做一些能令人快樂的事情,但是抑鬱的心情就像跗骨的蛆一樣揮之不去,我深深感受到的是一種悲哀! 真想現在就放下一切,像以前那樣背起行囊就能出發,收拾起這顆受傷的心,出門流浪旅行也好,可是我現在落泊得連錢也沒有,想逃都逃不掉啊!另外幾門掛掉的考試補考總得過吧?我還不得不在這方面牽腸掛肚。 我現在終於能理解中國哲學中的「否極泰來」的真正含義了——對啊,AM ANWITHNOTHINGTOLOSE(一個人沒有任何東西再可以失去) ——等到這種時候這種狀況,如果有動靜當然只能是反彈啦!好巧妙的中國哲學,說了和沒說一樣。 我以前還總以為冥冥中會有什麼定數或者會有什麼奇跡,結果要你死你還是得死,半點討價還價的餘地也沒有。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天理,要不我也不會總是罵天上面那位了。要是天上真有那麼一位的話,我真想揪他下來,讓他帶上他的老花眼鏡好好看一看這個世界,看看這個世界上的戰爭、災難、犯罪等等,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死去,其中壞人的比例卻不比好人高,另外還有,為什麼像我這樣善良可愛的卻要受到如此的折磨?現在的我真是跌到底了,就算再來個什麼「泰山壓頂」我都不會有什麼反應大驚小怪了,活生生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當一個人遇到很大的挫折和打擊時,往往就會變得很多疑,對每個人都懷疑,覺得世上已沒有一個他可以信任的人——可能我現在就有點這個味道了,走到哪裡都不由的感覺到其他人窺視的目光和議論自己的竊竊私語,他們彷彿在說這個人不是以前很得意嘛?還要去美國的——現在怎麼不去了?另一個道:他女朋友倒是要去了,不過卻是跟別人一起去…… 對於這些,我幾乎無法忍受卻又不得不忍受,我能不讓別人說,但是還能不讓別人想嘛?何況我現在根本連面對人讓人不說的勇氣都沒有了。如果說,還有一個人值得我信任的話,妹妹就是,雖然我不是很想見她,但是交代什麼她總能辦得妥妥帖帖的,甚至要她幫我撒謊應付爸媽她也肯合作,有時候自己懶得動了也支使她,妹妹雖然嘴上還要罵罵咧咧兩句,最後還是會幫我搞定的。搞得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良心發現?他母親的,和恐龍講什麼良心啊?真是的! 這些日子,因為所謂愛情,弄得沒心思做論文寫稿子,反正也出不了國了,我把自己散亂地放在抽屜裡的資料以及數據重新拿出來,每天的生活就是看書寫稿子。我可以整夜的在宿舍裡獨自敲打著鍵盤,有時候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唉,老天啊,這他媽的根本就不像人了,活像被別人打了一拳的骷髏。 我總是一個人在圖書館看書查找資料直到閉館才回來,我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專業論文當中去了,說實在的,如果我要認真做一件事情沒有幾個人能像我這樣專注且出成績的,更實在的說,我還想分散一些精力,好不去胡思亂想,當然也希望能再收幾張稿費單,好改善改善生活。 從圖書館到我宿舍再到王琦他們家正好是一條直線,以前時常送她回去再回來,走了多少遍了,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如今,在這清冷寂靜的冬天的晚上,這麼晚校園裡面根本沒有什麼行人,路燈也有不少壞了,路很黑很黑,我幾乎每天都一個人走回來,在寒冷的風中瑟瑟發抖…… 「曾經我們深愛著對方許諾這一生要甘苦共嘗 捱過黑夜迎接藹藹晨光能在一起就是個希望 儘管過得那樣淒涼寒愴你也會明白我會潦倒荒唐 每當面對那些懷疑眼光我要自己不要去想 也許誰也無心傷害對方只是注定要以悲劇收場 明白自己無論如何感傷終須忘了過去的時光 原想與你愛到白髮蒼蒼現在知道只是癡心妄想 所有過去讓他從此埋藏傷心事不必再講 我試著假裝心不曾傷 於是我假裝心不曾傷 我讓我自己似瘋狂沒日沒夜的忙 曾失神遊蕩醉宿長巷 OH一生中從來未知如此傍徨 如果我看來悲傷 只因為心痛難當 不想讓人知我心慌 有多渴望多渴望多渴望 我試著假裝 我試著假裝已將你遺忘「 …… 這天恐龍又過來找我,急沖沖的趕來頭一句話就是:「哥,周兵出事了!」 「怎麼了?死了沒有?」我嘴角一撇慢條斯理的道。 這天恐龍又過來找我,急沖沖的趕來頭一句話就是:「哥,周兵出事了!」 「怎麼了?死了沒有?」我嘴角一撇慢條斯理的道。 「他被警察抓了。」妹妹皺著眉。 我淡淡的笑著揭穿了恐龍的小把戲:「想逗我開心啊?呵呵,不可能!剛才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我還看見他呢,歡蹦亂跳的,好人不長命,壞蛋可是活千年地。」 ——別提多晦氣,在食堂,周兵拿著飯走過來,我看見了他就覺得噁心,而他看見我坐在那裡轉頭就走,走得急了還撒了一地的飯,他是不敢同我照面的,我估計他這輩子也再沒有臉站在我面前了…… 恐龍一臉疑惑的看著我:「我說的是周」斌『!你高中同學——做銷售經理的那個!「 「周斌?他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我趕緊抬起頭來詫異的問道。 「他好像在外面遇到麻煩了,被警察抓了,現在正在拘留所呢,我也不太清楚,你快去看看吧。」 我聽了立刻站了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去看看,轉念一想又奇怪道:「哎,你怎麼知道的?你和他很熟嗎?」 「他找你找不到,就只好讓人打我的手機啊,哎呀,你就別那麼囉嗦了,快去看看吧。」妹妹不耐煩了。 是啊,我把手機賣了當然打不通啊。難得的是,我又可以開始借恐龍的手機打電話了,真是賺到了。後來我偷偷查了妹妹的手機電話記錄,裡面有她和周斌的通話記錄,第一個正好是周斌約我吃飯的前一天,我心下都明白了,知道了原來是妹妹看我可憐,打電話讓周斌來開導我的。唉,可憐的周斌,大老遠跑來竟然還被我打了個五彩斑斕回去,我心裡頓時象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我在拘留所裡面見到了周斌,一夜沒有梳洗,樣子可邋遢頹萎了許多。原來他陪客戶去夜總會後,自己又在迪廳「邂逅」了一位小姐,兩個人出來被突擊檢查的警察攔住,竟發現他們攜帶有一瓶搖頭丸和四克海洛因。毒品當然不是周斌的,按猜測是那個小姐的,但是她卻不承認,於是在這個快過年比較敏感的時候,兩人全部被抓回來了。糟糕的是,要那個女的也不吸毒,性質變成販賣就更麻煩了。 「你在生意場上不是有許多朋友嗎?怎麼不先把你保出去?」我急問周斌道, 「那些狐朋狗友都靠不住,這種事情誰幫你啊?」周斌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又道:「咱們是哥們……」 「對不住你呢哥們,你老遠跑來看我卻被我打了一拳回去,現在還說這種話,你當我長著銅心鐵腸啊?」——我心下一陣搐動,這種事情在現在這種敏感時期可大可小啊,要是從快從嚴了就什麼都來不及了,我腦子飛快的轉著:「搖頭丸」 是安非他明類衍生物,是亞甲二氧基甲基苯丙胺的片劑,屬中樞神經興奮劑,是我國規定管制的精神藥品,還有四克海洛因——那麼,非法持有毒品罪……販賣運輸毒品罪……三年以上七年以下還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見我不說話周斌也不敢說話,半天我才對他說:「這麼大的事情我通知你爸媽吧。」 「可不能告訴我爸媽,他們不當場殺了我才怪!」周斌急道,我想了想也是,眼看著就快過年了啊,周老爺子要知道了兒子在外面風花雪月還惹上了毒品事件,先來個「大義滅親」再一激動腦溢血那可就熱鬧了。 周斌看我眉頭緊皺的模樣便用試探的口氣問道:「事情嚴重嗎?」 「你放心吧,我肯定想辦法把你保出去。」我堅定的答道。 周斌長噓一口氣,他知道有我這句話就成了,因為我從來不亂答應許諾別人,而沒有把握的事情也從來不亂說話。可是聽我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是那麼簡單——現在嚴打啊! 周斌看我臉色那麼差便問我最近如何,我只淡淡的說還好,周斌卻又追問了半天,他到真有心思,可能恐龍和他緊密聯繫著呢,我不得不告訴他一些狀況。 當他知道了周兵的事情後大叫:「他媽的,他竟然也敢叫」周兵『,我找幾個兄弟給他鬆鬆骨頭去!「 「得了,你還是先把你自己擦乾淨再說吧。」我笑罵道,即好氣又好笑的。 為了周斌的事情,我把自己所有能用到的關係都用上了,打開電話本一個接一個的打電話,甚至包括網友「路人乙」,許婕等等不是甚熟的朋友,還拐彎抹角托人讓拘留所的管事多照看一下周斌。我就這樣每天忙著寫論文和周斌的事情,春節就要到了。 最後還是靠著許婕的一條關係,總算趕在年前把周斌給保出來了,周斌出來後跑到我那裡道謝,說要請我們出去好好吃一頓,恐龍也在,我說算了,周斌死活不依,於是我們在學校食堂的小炒部親切的共進晚餐。恐龍幫忙點菜的時候問我們喝什麼酒,我拒絕說不喝酒,想了上次喝點酒差點沒有鬧起來,周斌恐怕也想到了這點便對我說:「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你知道我這張嘴,什麼都敢亂說,一兩年前的人,可能是我沒有看清楚。不過……」 我把手一抬打斷了他的話:「好了,我壓根就沒有想這件事情,也不想去想,不管真的假的,我們別再提這件事情了。」——其實我心裡明白,對於這年頭虛榮心極盛的女孩,就算真有也不是什麼希奇的事情,我只不過在自我逃避罷了。 其實要道歉的是我才對,想起自己心情不好卻拿好心安慰我的周斌出氣,我心下歉意繼續道:「而且……上次我可能也喝多了……」正尷尬支吾著想道歉卻不知道如何說出口的時候,抬頭看見周斌一臉燦爛的笑容一拳打在我肩上:「你小子,不能喝就別喝那麼多!哈哈……」 我也開心的笑了,我們的手又開心的握在了一起——這個可能是我這麼長時間以來笑得最燦爛最由衷的一次吧,妹妹在一旁也笑得如一朵綻開的花。 打聖誕節後,我就用了諸多的借口,已經很久不回家了,因為我不願意面對任何人,過年總歸是要回去的,父母雖然不過聖誕節,但是他們過春節。 年三十下午我回到家中,周圍鄰居家都貼上春聯了,遠處還不時傳來鞭炮聲,新年氣氛濃郁。我們家門兩側還是空空的,因為每年買春聯貼春聯都是我的任務,今年我竟然忘記了。剛進門恐龍便大叫:「你怎麼才來啊,等你好久了,貼春聯去!」說完把一幅金字紅底春聯遞到我手中,我會心一笑接了過來…… 晚上看溫馨的燈光下,父母忙碌著開酒上菜,妹妹在收拾桌子擺筷子酒杯什麼的,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的我,鼻子有點酸。突然而來的一種感動,一句話差點脫口而出:「妹妹,爸爸媽媽,我愛你們!」 基於中國人含蓄的特點,我還是默默的只在心裡說了,大過年的別嚇到他們,再或者說我是神經病,要帶我去醫院檢查什麼的,那就麻煩了;但是我想我以後一定要培養自己並且影響熏陶其他的中國人,要自己習慣對身邊的親人說「我愛你」,並且要讓他們知道,這個是有多麼的重要! 窗外的煙花爆竹聲響起,又一年過去了,希望新的一年能有新的開始。我看著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和滿天的煙花默默的念道:「好了,我們新年大吉!」 我看著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和滿天的煙花默默的念道:「好了,我們新年大吉!」 過年的時候我們家四個人剛好湊一桌麻將,守歲守財神的時候大家坐在一起「修長城」打發時間,於是,我坐在恐龍旁邊,就總能聽到她口中不停的唸唸有詞:「贏回來、贏回來……」開始我還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後來母親問她贏什麼回來?她就嘟囔著回答說要把買手錶的錢贏回來,我聽了差點沒昏過去。可惜的是天不從人願,我和母親都是優秀的「炮手」,輸得都很多,父親是大贏家,偏偏恐龍沒贏沒輸,氣得在那裡咬牙跺腳,我在一旁不覺暗自好笑。 春節期間電視節目繁多,哪個有線小台又在重播老版「射鵰英雄傳」,裡面那個佝僂老頭——假「鐵掌水上飄」正表演騙人技巧呢,我瞥了瞥恐龍笑了一下,恐龍就立刻瞪了我一眼,我笑得更響,恐龍惱羞成怒一個沙發墊子打過來,父母卻不知道我們兩個怎麼好好的又要鬧矛盾,父親更是嚴肅的說道:「菲菲你怎麼能對哥哥這麼沒禮貌?你可要感謝哥哥哦,他從小就帶著你……」 沒等父親說完恐龍就接口道:「是啊,從小就帶我攀房上樹,鞋兒破,帽兒破的亂跑,沒少幹壞事,沒少挨打。」 有父親聲援我,說出這種話,我本來還覺得挺感動,聽恐龍這麼說我立刻憤憤不平道:「挨打那個是我哎!」 我和恐龍為小時候的誰是誰非爭吵不休,母親一句話就讓我們都安靜了,誰都不再說話了。母親說:「你們小時候還挺和睦,相親相愛的,怎麼越大了還越不懂事了呢?」我心中回答道:「才怪吶!」 母親繼續敘述道:「你們小時候啊,菲菲回來就總是要找哥哥在哪裡,你呢,要是看不見妹妹也要問……」 「不會吧?我會問她在哪裡?」我手指著恐龍一幅不可思議的表情插嘴道:「不可能吧?我跑還來不及呢!」 恐龍一拍桌子:「怎麼了?」 母親看著妹妹笑了笑說道:「才不呢,有一次菲菲哭個不停,那個時候菲菲還小我就嚇唬她:」再哭,等一會兒收破爛的來了,就把你賣了!「結果呢這個時候剛好有人敲門,你就一下子跑到門口堵著門,說什麼都不讓開門,我們要開門你還哭著要打人呢,說是不許我們賣妹妹,那個時候多好啊,怎麼現在好像仇人似的,要知道以後就都是獨生子女了,想有兄弟姐妹都不可能呢,所以你們兄妹以後應該相互支持才對……」 母親還在那絮絮叨叨呢,我偷眼看了一下恐龍,她正在那得意的看著我笑呢,我頓時覺得威風掃地,心中埋怨怎麼這個時候說這個呀? 一家人就在那裡細數我們小時候的趣事,別提多丟人了。恐龍又提起我小學時候趕暑假作業的事情——唉,對於我們那個時候的小學男生來說,一個痛快的暑假快結束時的頭等大事就是趕那本來應該每天一頁的暑假作業簿,於是抄作業成了必要手段,但最要命的還是那每天一篇的日記,這個總不能和鄰居家小姑娘一樣寫學跳芭蕾舞,參加健美操班,或者書法班什麼的吧?就我那幾筆爛字,回頭老師真要讓我寫幾個字那就難看了。只恨我小時候那陣想像力不好,被逼無奈,只好拿出父母給買的什麼小學生作文選、日記選等應急,於是就有了暑假日記出現「除夕」情景的典故。 恐龍也好不到哪裡去,被我兜出她小時候傻傻地,去到人家家裡看見什麼東西自己喜歡,抓了就不放手,拿了東西就跑的歷史。有次鄰居家跑過來向我們求援,說你們家菲菲把我們家客人的車鑰匙拿了,現在人家走不了,問能不能和菲菲商量一下把車鑰匙還給人家,搞得父母尷尬不已。說到這裡我們都大笑起來,只有恐龍在那裡面紅耳赤擺手否認。 過年期間又一個「雙日子」,父親值班,母親又是去喝喜酒了,這大過年的結婚的還真不少。我和恐龍倆個人在家,大冷天的誰都不願意出門,於是我們猜拳決定誰出去買盒飯,結果我輸了,我實在是懶得動,於是坐在那裡不動耍賴。 「哥,你怎麼這樣啊?」恐龍詫異的看著我,沒錯,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賴皮過了,彷彿變回了童年時代的那個哥哥, 「哎呀,我實在不想出去,大冷天的……」 「那總要吃飯啊!」 「大不了在家自己做唄,來!刀俎伺候!」——小時候總是這樣,我封自己為大廚,而妹妹是打下手的二廚,每次陣仗倒是挺大的,就是做出來的東西不怎麼樣。 我吩咐把一切準備工作做好了,恐龍就出去了,她怕油煙和辣椒嗆。我抄起鍋鏟獨自在廚房與豆角、土豆作戰,窗前霧氣瀰漫,想著來年應該如何度過,我呆呆地望著窗外出神…… 「哥,好像糊了。」恐龍聞著味跑了過來。 「啊?」我趕緊把火關了,把焦黑的豆角盛了出來,這些年很少做菜了,看來手藝沒有進步反倒是退步了。 妹妹看了挑著吃了幾口道:「唉,彷彿回到十一歲。」 我們不由想起小時候,父母都不在家的時候,我們自己做菜吃的情景。那個時候我最拿手的菜是炒雞蛋,有一次還炒了一盤黑乎乎的牛肉,呵呵……記得那個時候剛學會了劃火柴點煤氣爐,那樣我就覺得驕傲得不得了,彷彿學會了點石成金術般,在妹妹面前神氣活現的,看著妹妹欽佩羨慕的眼神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再看看現在可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在妹妹面前神氣活現的,看著妹妹欽佩羨慕的眼神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看看現在可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過年期間小琴常來找恐龍玩,周斌沒事也常來找我,我還得幫忙把他事情的底給平了,他們邀我去玩,我總是懶懶的一句:「你們去找弧毒嘴吧?」——我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致,出了大年我便又回了學校。 過年後不久,股票還是不死不活的吊在那裡,王琦卻終於要飛美國了,我以前還曾幻想著會出現一場戲劇性的場面,如愛情電影或者電視劇裡的橋段:外面下著大雨,我渾身濕透的追到了機場攔住了王琦,機場擁抱熱吻的場面讓許多圍觀的旅客鼓起掌來,可是那天雖然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可我一直睡到中午十一點才起,什麼奇跡都沒有發生,現實告訴我們,我們的生活就是如此平淡,以後別看那麼多浪漫愛情故事,教壞小孩子。 聽恐龍說周兵也是這天飛美國,而且那麼巧,他和王琦訂的竟然是同一次航班,如果這個事情不是發生在我身上的話,那麼可真是他媽的太好笑了。 恐龍詛咒說飛機掉下來就好,我呵斥道:「胡說八道,還有那麼多無辜的人呢,怎麼能這麼說呢?」大家頓時都無言,我看了這氛圍停頓了一會兒又接著道:「要說也應該這麼說,希望他們上洗手間的時候,坐在馬桶上突然被彈出去。」 四周人都大笑起來,我面無表情卻覺得有一股苦澀的液體暗暗的在往心底流下去。 意外的是老楊果然如他所說的那樣不出國,他會留校繼續讀博,而且還打算去支邊半年,這真是讓人肅然起敬——我頓時覺得自己渺小起來,想起以前,還以為人家會和我爭出國機會,現在看來真讓我慚愧萬分。平常說那麼多愛國愛家的人,真正需要的是行動而不是空談啊。 晚上周斌拉我去吃飯的時候,我想起過去的事情不由長歎一聲:「唉,為什麼我這樣的就要受這麼多苦難呢?為什麼啊?我這麼善良多情溫柔可愛的人?」 周斌立刻一口酒吐了出來:「你少噁心了好不好?」 「那你說為什麼啊?」我看他不吐不快的樣子又接著道:「你不要說什麼」天將降大任與斯人也『這些亂七八糟的,打小我就聽多了,耳朵都快起繭了……「 周斌把剩下的酒嚥下去後頓了頓搖頭道:「你呀,有時候沒法不讓人嫉恨!」 「為什麼啊?」我不解。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很隨便,其實卻倔強,你以為自己看上去很謙虛,其實骨子裡卻很驕傲,有時候還有點自以為是,而且最可恨的是,什麼方面都挺要強,你說你這樣一個人,就連我看了有時候都有點牙癢癢,別說那些自以為自己是個人物的人了,遇到你都給比下去了,能不憋氣嗎?」 「胡說八道!」面對別人當面說你,雖說忠言逆耳吧,但是我還是心裡不舒服:「再說你牙癢癢個屁啊?我怎麼觸犯你了你就牙癢癢?」 「你說我怎麼著大小也是個經理,工作好幾年了,每次和你出去玩吃飯什麼的,別人都以為你是經理我是跟班,你總會顯示出一派領袖的風範、鐵打的模樣,不知道是否和你大學時候當這個會長那個主席的有關,你說像你同宿舍的那個,他能受得了嗎?總之,你就是容易讓人嫉恨!還說呢,我上次好心好意陪你卻被你一拳差點沒把鼻子打壞了……」 周斌以前可是沒有這麼伶牙俐齒圓滑老練的,這兩年社會上練的吧?可能看見我臉色開始不對了,他又趕緊說:「不過呢,不遭人妒是庸才——所以說呢,你還是個人才,呵呵……」 我無語,我總以為自己如何的與眾不同,但是實際上,相對那些我以前一直要俯視的人,那些平平凡凡的人來說,現在的我有多麼失敗!我終於知道自己不是什麼上天選定需要承擔某種使命的人,上帝也不會特別照顧你,於是我不再像以前那般飛揚跳脫、鋒芒畢露,我盡量學著內斂起來,走路平穩,總是面帶微笑——可誰又知道這種笑容背後,又是怎樣的一種憂傷。 我現在的生活每天除了吃飯、睡覺、看書寫論文外,就是坐在那裡發楞。寫論文的時候,妹妹總會不時從家裡給我帶些吃的什麼的,比如:媽媽給你燉的湯,爸爸大赦給你兩包煙,說是寫東西思考的時候需要的輔助材料,這個和媽媽還爭執了好一會兒呢。這個是我剛從食堂買的消夜,你看看,熱著呢…… 這一段時間又是寫論文又是跑周斌的事情,早出晚歸的,晚上還要開夜車查資料寫東西,好累啊!時間慢慢過去,感情的傷害也慢慢的如抽絲般漸漸淡了下來,轉眼這個漫長寒冷的冬天過去了,春暖花開的日子就要來了…… 拍拍身上的灰塵振作疲憊的精神 遠方也許儘是坎坷路也許要孤孤單單走一程 早就習慣一個人少人關心少人問 就算無人為我付青春至上我還保留一份真 拍拍身上的灰塵振作疲憊的精神 遠方也許儘是坎坷路也許要孤孤單單走一程 莫笑我是多情種莫以成敗論英雄 人的遭遇本不同但有豪情壯志在我胸 嘿呦嘿嘿嘿呦嘿管哪山高水又深 嘿呦嘿嘿嘿呦嘿也不能阻擋我奔前程 嘿呦嘿嘿嘿呦嘿茫茫未知的旅程我要認真面對我的人生 …… 第13章 我發覺在人的一生中,往往痛苦倒霉比幸運更容易改變一個人的命運,這就是為什麼人總是說「 苦難是一種財富」 的說法來源。如果把苦難也看作是命運中的一部分的話,那麼這種命運不經意探出的力量很容易就讓一個人改變自己當時的精神狀態和生活軌跡。 那天我回到宿舍,在樓下收到了一封信,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打開看了才知道,上面寫著,我的論文上了國家級學術期刊,並且推薦參加學術研討會…… 我看了淡淡一笑,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其實我很高興,直到此一刻我才相信我真的是「 否極泰來」 了,我頓時有一種霉氣一掃而空的感覺。學校最近正評優秀科技進步獎呢,說不定我也能混個獎狀什麼的。 我不想把這個消息告訴任何人,但是唯一例外的是,我可能希望能讓妹妹知道。但是最近她好像很少來我這裡了,電話都很少打一個,可能是我已經沒有太高的「 利用價值」 了,也可能是快畢業了,要做的事情多吧,於是我破天荒的給她去了個電話。 電話打過去,妹妹在宿舍裡面火氣不小,電話那頭人聲嘈雜的,也不知道她們宿舍裡面又爆發什麼戰爭了。我剛對恐龍說你出來咱們去吃飯吧,就聽恐龍大吼:「 我沒錢!」 我聽了直皺眉,怎麼好像我們這關係角色倒過來了啊?害我不得不直解釋說我買單。 「 啊?蛤蟆你撿錢包了?」 恐龍吃驚不小的聲音。 「 切!怎麼著吃個羊肉串的錢還是有的吧?」 我不滿的說道,好像我真是個乞丐似的。 「 好!既然你都說話了,那不吃白不吃,管他吃什麼……」 恐龍嘟囔著:「東門見啦!」 走在校園裡,看著兩旁的樹木,和頭頂上藍藍的天,以現在這種輕鬆的心情漫步,真是有恍如隔世的感覺。時間過得好快啊,轉眼已經四月份了,天氣也暖和起來,大四的學生們也都面臨著畢業落實工作了。我帶了恐龍去到東門外的一家大排檔,恐龍看我點了不少好吃的,吃驚得張大了嘴巴,好像今天剛認識我一樣,想想也是,我已經快半年沒有這樣「 瀟灑」 過了。 「 哥,你沒什麼事吧?沒有什麼想不開的吧?我都還沒怎麼樣呢,你別嚇我啊!」 妹妹說話時的顫音就像櫻桃小丸子。 「 去!今天我高興,你胡說八道什麼呀!」 「 高興?哪家的傻女子不長眼又看上你了?」 弧毒嘴又恢復了正常。 「 什麼?誰看上我就是不長眼?誰看上你才是不長眼呢。」 我罵道,妹妹不說話了,拿了筷子專挑自己愛吃的往嘴了送,我剛想告訴她我的論文上了國家級學術期刊順便要得意一把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恐龍拿起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一沉接通了電話。 「 嗯……啊……我在東門呢……吃東西……好啊……行!」 ——妹妹把手機聲音重新調過了,我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就看妹妹這樣嗯呀啊的沒兩句掛了電話。 「 誰啊?」 我自然的問了一句。 「 沒誰。」 妹妹簡短的答了一句繼續往嘴裡送吃的,半晌後又說道:「 是王鈞,他已經定好工作了,可能要去其他城市呢。」 說完這話後,妹妹放下筷子抓起茶杯,小嘬了一口茶,然後放下茶杯又拿起筷子翻扒著碗裡的骨頭,沉默著卻不再進食了,我都能感覺到她的憂鬱和緊張。我沒有再問什麼,我們倆就這樣默默的坐在那裡扒拉著盤子裡面的菜,不知道的從一旁走過還以為我們和盤子裡面的牛肉有仇呢。 等待也就是十幾分鐘的樣子,卻像一個世紀那麼長,突然妹妹站了起來對我道:「 我出去一下。」 我隔著窗戶也看到了站在校門側電線桿子下的王鈞,我見到妹妹走上前去,他們兩個人就面對面的在那電線桿子下談些什麼,可惜我不懂讀唇語,我只能通過他們的一些表情姿態來揣測他們說話的內容。看他們兩個人都面色凝重的,特別是恐龍,她是很少會有這種表情的,難道我這段時期不怎麼關心妹妹,她和王鈞也出什麼問題了嗎? 我獨自在那裡枯坐了半天,盤子裡的蒜瓣我都數了七遍了,我實在是坐不下去了,便端著茶杯走出來,想看看到底他們是怎麼了,有什麼話進來說也行啊,老站著累不累啊?可我剛走出店門就有幸看到了那最後一幕:王鈞要走,恐龍說了一句話,王鈞便除下身上掛著的一件東西交給她,然後轉身走了;恐龍呆呆的站在那裡,也不說話面無表情的,我邊抿著茶,邊想著該如何安慰恐龍一下,她卻突然說了一句話,差點沒有讓我嗆死。 恐龍看著王鈞的背影半天沒有動靜卻憋出一句:「 你看,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哎!」 我當時就清楚的感覺到茶葉水從我的鼻子裡面跑了出來,叫她不要看那麼多周星馳的片子,竟然還學那種無厘頭的說話方式,害我擔心好半天,我剛要破口大罵,卻楞住了,我看見了一大滴晶瑩的淚水從恐龍不怎麼太大的眼中流了出來,經過圓潤的臉盤有如邊際曲線般滑落…… 真的,我當時的心情非常的複雜,激動興奮的成分可能佔了大部分——對,就是「 激動」 ,我竟然想大喊:「 號外!恐龍流淚了!」 ,因為那些光打雷不下雨、打鬧著要上吊的假戲不算,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這種無聲的痛哭——難得啊! 我終於沒有喊出來,也是因為害怕自己會糊里糊塗的就死在憤怒的「 龍爪手」 之下。 我走到妹妹身邊遞上紙巾柔聲說道:「 走了,菲菲,我們回家……」 妹妹和王鈞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分手了,我不知道我和王琦的事情是否會影響到他們,我真的不知道,他們間的事情我也不想問太多,而且就算我問了恐龍也不一定願意說。 畢業在即,恐龍和王鈞這算是勞燕分飛了,其實大學裡此刻四處都在上演這種分別的悲情傷感劇,此起彼伏的眼淚與哭泣聲交匯成了一曲淒美的背景樂,整個校園幾乎就成了一個大的悲情劇場…… 妹妹後來並沒有像我想像中那樣難過,狀態好像依然不錯,只不過沉默了許多,看來她比我有韌性多了,是比我有出息啊。 妹妹讀書是不想再讀了,而滿意的工作卻也不是那麼好找,於是成天東遊西蕩的;父母幫忙說找個機關或事業單位,她還不幹,說是要靠自己的能力——切! 眼高手低,不知道天高地厚。 一個多月後妹妹依然沒有找到什麼合適的工作,而我又在別的場合遇見了王鈞,看見他正牽著別的女孩的手。當時我和王鈞對視了一眼,我們沒有說什麼,回到家我也沒有告訴妹妹,可有一天妹妹回來卻主動提到了這件事情。 「 哥,你知道嗎,聽說王鈞又找了一個新女朋友。」 妹妹不知道又剛從哪個招聘會上回來,邊把皮包放下邊換鞋,語氣就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不過事實上,現在就是不關她什麼事了。 「 哦,是嗎?」 我翻著報紙裝做不知道的樣子 「 唉,不知道誰漂亮?」 妹妹思索著幽幽的說道。 「 你漂亮!那個女的哪能跟你比啊,一點氣質都沒有,整個一鹹菜疙瘩。」——不是我誇自己妹妹,我都這個樣子了,我的妹妹能難看到哪裡去呢?她要是願意再打扮一下,在如今這個獠牙恐龍橫行的時代,簡直就可以當電影明星了,而王鈞那個新女朋女實在是不怎麼樣,我嘴快竟然一下子說出來了。 「 你見過那個女的?」 妹妹眼神犀利的盯著我。 我一下子啞了,完了!我怎麼說出來了?於是趕忙狡辯:「 沒有沒有,我猜肯定是這樣的,王鈞那眼光能挑上什麼好貨色?」 妹妹盯著我不說話,我突然反應過來,我這麼說不是說她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嗎?她也是王鈞挑上的啊,怎麼我就這麼笨呢?「 唉,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剛想再說些什麼解釋一下。 「 算了,算了,越描越黑!你別說了,我都知道了。」 妹妹說完,起身拿了包回房間了。 妹妹最近東跑西奔的好像瘦了許多,唉,愛情這毒藥真是減肥的良藥啊,以後哪位妹妹想減肥的話可以嘗試一下,不過副作用巨大,慎用! 看著妹妹剛才關門時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一句詞:「 簾卷西風,人似黃花瘦……」 六月初的一天,我又收到了我的論文得獎的消息,學校還準備開一個研討會,打算宣傳一下自己的「 豐功偉績」 ,我們這些得過獎上過論文的人還都必須要盛裝出席,虧這校長想得出來。 恐龍今天又出門參加什麼大型招聘會去了,估計又是沒有什麼中意的,現在一個大學應屆畢業生找一份中意的工作哪裡那麼容易啊!我正坐在家客廳裡翹著腳看電視,外面下著大雨,突然聽到門鈴的聲音,我抬頭看了看鍾——這個點準是恐龍又忘記帶鑰匙了,我一打開門就見妹妹渾身濕淋淋的,滴著水就進來了。 我立刻喊道:「 怎麼了?你怎麼不打傘啊?沒傘不會躲一會兒再走啊?」 妹妹面無表情的換了鞋進來,我怕她感冒,趕緊給毛巾幫忙擦,後來覺得還是不行乾脆把她推進了洗澡間。我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出來,敲門也沒有動靜,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卻依然有水聲,我心中一顫:「 妹妹不會是暈倒在裡面了吧?還是割腕自殺了?」 我不由的著急起來,大力拍著門叫道:「 妹妹,你好了沒有?」 ……我心中一顫:「妹妹不會是暈倒在裡面了吧?還是割腕自殺了?」 我不由的著急起來,大力拍著門叫道:「妹妹,你好了沒有?」 「馬上就好了。」妹妹的聲音有點怪,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見門開了,妹妹從裡面走出來,頭髮和臉上還都是濕漉漉的,眼睛有點紅,不知道臉上的是水還是淚。 「你沒事吧?」我緊張得都有點哆嗦了,剛才妹妹要是再沒有回應我都要撞門了。 「沒什麼,真的,沒事!」妹妹低頭細聲說道。 「你別騙我了,有什麼事情都跟哥說,誰敢欺負你了,我不帶人去讓他在醫院裡躺半個月我就不是你哥;」我小心地揣測著妹妹的心思道:「工作也別急,爸媽認識的人不少,哥哥我也可以交代哥們給你安排幾個好的清閒的位置,你別急……」 「沒什麼,」妹妹躲開我的追問坐到沙發上:「真的沒事!嗯……我手機被騙了。」 「啊?」我聽了大吃一驚,心中卻放下了老大一塊石頭——還好,就只是個手機。 妹妹向我簡單地敘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原來她今天從招聘會回來的時候特別累,想回家就上了一輛中巴車,昏昏欲睡的時候,車到站開門了,突然一個男人堵住車門說自己手機不見了,說有小偷誰都不許下車,一下子車裡的人都亂了起來;這個時候旁邊有人出了個好主意,說撥打那個男人的手機號碼,看誰身上響了,誰就是賊啊!妹妹看到這種情況也覺得挺氣憤的,她平常就特恨小偷,因為母親就被偷過兩次,其中有一次還是給妹妹買東西的時候;於是那個男人說要借手機的時候妹妹就主動借給了他,這個時候靠近門口的一個人突然衝下車就跑,而那個男人也不還人手機就大喊著追了出去,轉眼都不見了,大家等了半天司機才說你們上當了…… 我聽了之後也張口結舌:天啊,現在的騙子怎麼這麼厲害?要是我心一善肯定也被騙了,更可氣的是那個司機,他應該知道的吧?真該打一頓。 「哎,不就是一個手機嗎,咱這就算破財免災,讓那些騙子出門被車撞死!」 我安慰妹妹道。 妹妹停了一會兒又接著道:「今天我還碰見王鈞和他的新女朋友了,他的新女朋友好醜。」接著便小聲的哭泣起來,我一下子也默然無語。我坐在妹妹身旁,用手擁著她的肩膀希望能借此給她一點力量,結果卻更一發不可收拾,妹妹一下子就趴在我懷裡委屈地大哭起來,哭得淒淒慘慘慼慼的,我拍著她的背輕輕的說道:「不哭了,不哭了!」 我心中暗道:「你說咱兄妹這是走的什麼霉運啊?怎麼我剛栽完你又接著來,接力比賽是怎麼的?」——我知道最近妹妹一直都有些不順心的事情,今天算是個突破口吧。一個女孩子在社會上找工作本來就難,想找一份好一點的工作就更難了,這看見自己身邊的同學一個一個的都有了著落能不著急嗎?還有聽她說今天遇見王鈞了,雖然就只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鬼知道當時到底是什麼狀況呢。人家說一直生長在幸福家庭的人感情總是來得脆弱,但是老天你也不需要這麼來證明一下吧? 「反正我不管,你要給我買個新的手機!」恐龍捶打著我的肩膀道。 我心下暗道:「憑什麼呀?」嘴上卻不敢說,只好安慰道:「好,買,咱買個新的更好的。」——買個玩具的行吧?好一會兒妹妹才止住哭聲,變成細聲的抽泣,從我的懷中爬起來呆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菲菲,別難過了,什麼都會過去的。」我歎了一口氣安慰她也似安慰自己的說道,妹妹回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默默的垂淚。 我長吁了一口氣說:「菲菲,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於是我就把那天「愛老虎油」從網上給我發過來的那個故事拚命記起了個大概講給妹妹聽。 「說從前啊有座山,山裡有一座廟……」我才講了不到半句,妹妹就又大哭起來:「嗚~~~ ,你晃點我!」——她以為我要講那個可以循環永遠講不完的「一座廟裡兩個和尚」的故事,我趕緊解釋說不是那個蒙三歲小孩的故事,我誠惶誠恐的道:「你聽我講完嘛!」妹妹這才扁了扁嘴不說話了。 「從前啊有座山,山裡有一座廟,」我繼續講道:「每天呢都有很多人上這個廟裡燒香拜佛。在廟前的橫樑上有個蜘蛛結了張網,因為每天都受到香火和虔誠的祭拜的熏托,於是乎~ ,」我誇張了一下,看看妹妹沒有什麼反應只好接下去:「於是乎~ 經過了一千多年的修煉,這個蜘蛛便有了佛性。」 忽然呢有一天,佛主,就是這個如來佛啊,來到了這個廟,看見這裡香火很旺,就非常高興。他看見了橫樑上的蜘蛛就停下來問說:「你我相見總算是有緣,我來問你個問題,看你修煉有什麼成果。」蜘蛛遇見這個如來佛當然很高興啊,就說好啊好啊。佛主就問它:「世間什麼才是最珍貴的?」蜘蛛想了想說:「世間最珍貴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就這樣又過了一千年,蜘蛛依舊在橫樑上修煉,它的佛性已經大增。一日,佛主又來到寺前,對蜘蛛說道:「一千年前的那個問題,你可有什麼更深的認識嗎?」蜘蛛還是說:「我覺得世間最珍貴的就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說:「你再好好想想,我會再來找你的。」 妹妹開始還只是不在意的聽著,現在已經爬起來立直了身子認真的聽我在講了。 ……又過了一千年,有一天,刮起了大風,風將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網上。 蜘蛛望著甘露,見它晶瑩透亮,很漂亮,頓生喜愛之意。蜘蛛每天看著甘露就很開心,它覺得這是三千年來最開心的幾天。突然,又刮起了一陣大風,將甘露吹走了。於是乎~ ,蜘蛛一下子覺得失去了什麼,感到很寂寞和難過。這時佛主又來了,問蜘蛛:「這一千年,你可好好想過這個問題:世間什麼才是最珍貴的?」 蜘蛛想到了甘露,還是對佛主說:「世間最珍貴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主說:「好,我就讓你到人間走一趟吧。」 就這樣,蜘蛛投胎到了一個官宦家庭,成了一個富家小姐,父母為她取了個名字叫蛛兒。一晃,蛛兒十六歲了,已經成了個婀娜多姿的少女,長的十分漂亮,楚楚動人的。 這一日,新科狀元郎「甘鹿『中士,於是乎~ ,皇帝決定在後花園為他舉行慶功宴,來了許多妙齡少女,當然也包括蛛兒,另外還有皇帝的小公主」長風』公主。狀元郎在席間表演詩詞歌賦,大獻才藝,在場的少女無一不被他折倒,但蛛兒一點也不緊張和吃醋,因為她知道,這是佛主賜予她的一段姻緣。 過了些日子,說來也巧,蛛兒陪同母親上香拜佛的時候,正好甘鹿也陪同母親而來。上完香拜過佛,二位長者在一邊說上了話。蛛兒和甘鹿便來到走廊上聊天,蛛兒很開心,終於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但是甘鹿並沒有表現出對她的喜愛。蛛兒對甘鹿說:「你難道不曾記得十六年前,山中廟裡蜘蛛網上的事情了嗎?」甘鹿很詫異,說:「蛛兒姑娘,你漂亮,也很討人喜歡,但你想像力未免豐富了一點吧。」說罷就和母親離開了。 蛛兒回到家,心想,佛主既然安排了這場姻緣,為何不讓他記得那件事,甘鹿為何對我沒有一點的感覺? 幾天後,皇帝就下召,命新科狀元甘鹿和長風公主完婚;蛛兒和太子芝草完婚。這一消息對蛛兒如同晴空霹靂,她怎麼也想不同,佛主竟然這樣對她。幾日來,她不吃不喝,於是乎~ ,窮究急思,靈魂就將出殼,生命危在旦夕。太子芝草知道了,急忙趕來,撲倒在床邊,對奄奄一息的蛛兒說道:「那日,在後花園眾姑娘中,我對你一見鍾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應。如果你死了,那麼我也就不活了。」說著就拿起了寶劍準備自刎。 「哎呀,」我一拍大腿繼續講道:「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那個如來佛來了,他對快要出殼的蛛兒靈魂說:」你可曾想過,甘露(甘鹿)是由誰帶到你這裡來的呢?是風(長風公主)帶來的,最後也是風將它帶走的。甘鹿是屬於長風公主的,他對你不過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當年廟門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但你卻從沒有低下頭看過它。蜘蛛,我再來問你,世間什麼才是最珍貴的?「蜘蛛聽了這些真相之後,好像一下子大徹大悟了,她對佛主說:世間最珍貴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現在能把握的幸福。剛說完,佛主就離開了,蛛兒的靈魂也回位了,睜開眼睛,看到正要自刎的太子芝草,她馬上打落寶劍,和太子深深的擁抱著Kiss……完了!」——我一口氣說完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發上喘氣。 「你怎麼這麼多」於是乎~ 『啊?「妹妹道。 「你這麼吹毛求疵(pi)幹什麼?領會精神!」我假裝惱道。 「你想說什麼?」恐龍一頭霧水的樣子。 「嗯哼~ 」我裝模做樣咳嗽一聲道:「你能領會蛛兒最後一刻所說的話嗎——世間最珍貴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現在能把握的幸福?」 「但是我現在也沒有什麼」能把握的幸福『啊!「妹妹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我是想告訴你,你要把握現在,為放眼將來努力,不要老想著過去的東西,無論什麼困難都會過去的,再說你怎麼就沒有能把握的幸福啊?要知道能夠在這明媚的陽光下生活是多麼巨大的幸福啊!你想想那些無家可歸、無依無靠的人們,想想那些生命垂危、或者天天遭受戰爭威脅的人們,而你——身體健康、無災無病的,爸爸媽媽又那麼疼你,我也這麼慣著你……」 「你有慣著我嗎?」妹妹噘嘴道。 「當然啊,要不被你陷害了,我還不一腳把你踹到溝裡去?」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呢。從小你都不太愛理我,也不帶我出去玩。」恐龍依然帶著哭腔道。 「你小時候不是老是和我一起去玩的嗎?」 「那是我自己跟著你去的。」 「你小時候是挺煩人的啊……」我抬起頭好像往事無限的樣子,看見妹妹嘴巴又扁起來我趕忙否認:「哦,不是不是,哪裡有呢,你都不記得你小時候我還帶你去抓麻雀呢,我還給你帶桃子回來吃,你還記得吧?」 「嗯……」妹妹默然思考的樣子。 「哎,你還記得麼?以前院子外面的」憨頭『欺負你的時候,我怎麼教訓他的?不過那個時候想你們也挺登對的哎。呵呵……「 「你才和憨頭登對呢。」妹妹在我胳膊上用力一擰叫道。 「哎喲!」——我誇張的一叫跳出了三丈遠,回頭看著妹妹臉色依然不好,我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走回來繼續獻身說法開導妹妹:「你知道嗎,當時我那個狀態的時候,也覺得一下子天都塌下來了,沒有什麼希望了,生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但是記住:當時你在困境中可能覺得非常難以接受的,等到以後的某一天,也許突然什麼時候你就會覺得,這可能是最好的安排!比如我吧,其實算起來,王琦應該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剛開始的時候誰也看不清對方的優點缺點在哪裡,甚至有時候,往往你覺得是優點的地方,而等熟悉了後卻發現恰恰是對方的缺點,如果我和王琦走下去了,那麼誰知道以後她是否會給我更大的傷害?你不也說了,現在離婚率這麼高,離婚那麼普遍,我可是有不少師兄弟都在做這一行哦!」 「那你不恨她嗎?」 「恨她有什麼用?恨她她身上也不會少一塊肉,我身上也不會多一塊肉,再說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麼絕對的對與錯,她願意追求她的幸福是她的權利,只不過……唉,不說她了!」我搖了搖頭轉而笑道:「而且,如果假使我去了美國,我也不會知道瞭解到說你們對我如此的重要,我也得不到現在這個獎,你看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看到好像滿街都是鮮花一樣,呵呵……」 「那你當時那麼難過的時候有想過要自殺嘛?」妹妹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情緒好像已經穩定很多了。 「有啊!」我回答道,心中卻暗罵:你倒是挺會挑時候尋根問底的哎! 「有啊,有想過啊……」我呆看著牆壁幾乎在自言自語,腦海中卻閃電般的回溯到了那個夜晚,汽車在我身旁呼嘯而過,還有那些孤獨黑暗的難捱歲月,一個人呆坐在空空的宿舍裡發呆的日子…… 我閉著眼睛聽到妹妹繼續在問我:「那你怎麼還沒有死?」 「但是捨不得你和爸爸媽媽啊,而且還想跟上面那位鬥一鬥啊,我輸得不服氣啊!」——想起來真傻了,那個時候我要是真死了,王琦也不一定會掉幾滴眼淚呢。我和妹妹從來沒有這樣的談過心,雖然覺得有點怪怪的,但是,真的有很貼心的感覺,這種感覺和朋友談心不一樣。 「要知道,和上面那位鬥,真是其樂無窮啊!不過就是常常輸得淒慘一點罷了,這個你要有心理準備。」我知道恐龍和我一樣也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失戀本來也不要緊,你看人家周兵,雖然沒有什麼女孩愛搭理,人家不是也去美國了嗎?我當時非常鬱悶的是,這賊老天讓我丟了鑽石不要緊,卻還要讓我用賠股票的錢買;股票賠了吧也不要緊,他該死的竟然還要讓我考試不過,還要我出國不成,最可氣的是大冷天我還過生日,他竟然讓我把錢包給丟了,害我差點連杯咖啡都喝不著……」——妹妹都快聽傻了,估計她實在是想不到我會這麼背吧?我講到這裡的時候也趕緊打住了,我才沒有傻到把陳欣的事情也說出來呢。不過想到陳欣在那樣的環境下都能自強不息、頑強向上,我們就更應該好好珍惜所擁有的,並努力奮鬥了。 「你不覺得嗎?在體驗生命的過程中,如果道路太筆直平坦,人生會很平淡無味的哎!如果都是一帆風順,那我們將失去許多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悅和真正高興開心的機會,人只有經過穿越黑暗幽深的山谷,到達山頂的時候才會欣喜若狂。 而生活中,一些人會成為我們的過眼雲煙,來去匆匆,而另一些人則會駐足於我們的心中,讓我們刻骨銘心——這就是生活的法則,我們無一例外。但等有一天你回頭再看的時候,許多事情並不像你當初想像中那樣無法逾越,傷感總是默默的來,也有一天會悄悄地走開的……「 結尾我用了那句充滿哲理的話,我飽含激情,差點就要來點含淚的微笑了:「佛說,愛恨癡嗔是人生痛苦的根源,但如果沒有那些愛,那些恨,那些癡情,那些含淚的微笑,人生該是多麼乏味啊……」 我一邊說著一邊自己心下暗自感歎,要是早能知道這個道理,我就不用經歷那麼一段黑暗的日子了。其實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直駐留在我心中,雖然這麼久了卻依然不能釋懷,此刻為妹妹解惑的同時倒是順便把自己也解了,我終於算是鬆開了心中的結,真的能一切都不在意了。 「好了,不哭了啊,爸媽馬上就回來了,快把眼淚擦乾淨。」我遞上面巾紙柔聲道。 「嗯……」妹妹靠在我肩頭上,默默的看著窗外的雨,我也一動不動的陪著她看著外面霧氣迷漫,細聽雨聲淅瀝。 「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呵呵……不對你好我對誰好啊?我就你這麼一個妹妹啊!」 第14章 𨪜幾天後,我在房間看書,妹妹闖進來問我給她買的手機在哪裡?我還以為她忘記了呢。 「我的手機呢?」妹妹噘著嘴道。 「你手機不是丟了嗎?」我裝傻。 「你說過你要給我買個新的!我找工作急著要呢。」 「就這麼一說,你不要太當真嘛。」我嬉皮笑臉的說道,轉身找機會就要逃跑。 「你騙人!」只聽恐龍在身後厲聲尖叫,我後腦便被一不明物體擊中,我回頭一看,掉在地上竟然是我的教材書,我立刻罵道:「你找死啊?竟然敢用我的」民事訴訟法『扔我?「可話音剛落,更厚的」刑法學「又朝我面門飛了過來…… 被逼無奈,當天下午我就去了電信市場給恐龍買了一個翻新機,反正妹妹也看不出來,只可惜,借用妹妹手機打電話省的那些電話費錢算是全折進去了還有富裕。 不知道是否是好心有好報,剛給妹妹買了手機,股票市場就溫暖起來,保持了近一年疲軟態勢的股票,現在終於漲回到暴跌前的水平,廣大股民終於算是解套了。 學校的成果宣傳會在一個週末如期舉行,我的論文被評了二等獎,我們這些人還被告知要穿著正式點,不要太兒戲裝束破破爛爛就上去了,到時候市裡的領導也會來呢。 西服領帶的我,看上去其實非常不錯,恐龍看了卻挑刺道:「髮型太難看——失敗!笑得太得意——失敗!沒有奔馳車送而要自己走路去——失敗中的失敗!」 我看到妹妹故意挑剔的眼中滿是笑意,我也笑了,打從心底笑出來的那種;可妹妹說下午有個重要的招聘會,沒有辦法來研討會現場,我聽了滿肚子不高興。 不知道是誰出的鬼主意,把個學術討論會搞得跟金馬獎頒獎典禮似的。頒獎的時候,每個得獎人都要先演講一下,然後才解釋介紹自己的學術問題。大家照例感謝了一圈導師教授舉辦者等等,只有我例外沒有先拍舉辦單位的馬屁…… 「首先我要感謝我的父母,」我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還有我的妹妹,還有我的朋友們,有他們一直在支持我,我才能安心的做論題,沒有他們的關懷和幫助,我沒有辦法站到今天這個講台上,謝謝他們……」 台下掌聲雷動,我看見周斌在台下拚命的鼓掌,一張臉興奮得通紅,看著這一切,我眼前突然模糊起來,只可惜我的「恐龍妹妹」沒來。 等我下得台來,坐了一會兒覺得沒有什麼意思就決定回去,周兵陪著我往外走,走到門口我一抬頭,妹妹竟然在門口站著,我驚喜的叫道:「嘿,你怎麼來了?不是說還有什麼招聘會的嗎?」 「嗯,一個招聘考試,兩點鐘才考完我就趕過來了。」恐龍終歸是恐龍,死性不改的問:「得獎了有多少獎金啊?我們出去慶祝一下?這次找一家比較高檔次的酒店吧?嘿嘿~~」 「我們就找個四星級的酒店去吃——我請客!」周斌也高興的說。 這個獎雖然沒什麼獎金,但是看大家這麼高興我也不好掃興,我們當然沒有去什麼四星級酒店那麼冤大頭,三個人在校外選了一家不錯的餐館算是慶祝。 席間我們喝著酒,無邊無際的聊著,妹妹突然提起周兵,說到下個月他一個學期的學習訪問時間就應該滿了,本來是應該快回來了的,但是現在卻聽說周兵已經不知道哪裡去了…… 周斌放下酒杯接口道:「肯定躲到美國哪個角落裡刷盤子去了,還不一定被黑人怎麼欺負著呢……」 「不會的吧?」我淡淡的一笑。 「有什麼不會的啊?這事不是很正常嗎?你沒看過」北京人在紐約『啊?「 周斌嘴巴快撇到後腦勺了,看著我和恐龍更是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還有……你們知道嗎?聽說那個誰回來了。」 妹妹瞪眼道:「誰啊?」 「王琦。」周斌的話就如悠揚旋律中突然冒出來一個不和諧的低沉顫音,我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𨪜𨪜妹妹瞪眼道:「誰啊?」 「王琦。」周斌的話就如悠揚旋律中突然冒出來一個不和諧的低沉顫音,我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王琦?」妹妹差點叫了起來,可能是覺得這種消息怎麼自己能不知道呢? 她看了我一眼轉頭又問周斌道:「你認識嗎你就亂說?你怎麼知道的啊?」 周斌瞥了我一眼道:「我不認識她,但是我認識趙莉,趙莉說的,她一個人回來了,聽說正和那博士鬧離婚呢。」 妹妹問我趙莉是誰啊我沒有回答,周斌卻替我回答了說:「趙莉是你哥大學時候的朋友,我也認識的。」 我心中卻暗叫道:「趙莉這個三八,還有你們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沒事幹——天天管別人的閒事。」 「到底真的假的啊?」妹妹這才半信半疑的看著我:「這才半年多啊,怎麼會這麼快?不可能吧?」可看了我的臉色他們倆個都知趣的換轉了話題,但是儘管如此,一種酸苦的滋味,頓時瀰漫於如此一個夜晚。 …… 自從我得了這個獎,恐龍的電話就總響個不停,呵呵,給她買的這個手機算是沒有白買,有人找我找不到都知道打妹妹的電話,哈哈,恐龍現在幾乎沒有什麼電話,都是我的,氣得她說她簡直就是我的秘書。走在校園裡到處都是道賀的人,我總是微笑著應答,不卑不亢、不驕不躁、不矜不伐的,現在我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句恭喜就暈菜,也不會因為別人的惡言惡語就煩躁不安,我現在終於領悟到什麼叫「寵辱不驚」了。 第二天晚上我正和妹妹,小琴還有「卷毛小子」龐則明在我宿舍打牌呢,打得正興起的時候,妹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估計又是誰道賀來了,我搶過來看也沒有看便接了大吼:「喂,誰啊?」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可能信號不好我又「喂」了一聲才聽到對面一個曾經熟悉的聲音幽幽的說道:「喂,是我,你過得還好嗎?」 「呵呵……」我強笑了一下道:「還好吧,就這樣!」 身後可能是龐則明在偷牌,妹妹和小琴都尖叫起來,並且拳打腳踢的「處罰」 偷牌者,我們在電話中沉默了一會兒,電話那頭又問道:「現在,有新女朋友了吧?」 我突然就是一楞,兩秒鐘彷彿就是一個世紀,穿越了時光與空間…… 我楞楞的答道:「是啊。」——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撒謊,總之我只要心一亂,腦子和舌頭就都不聽使喚。 「記得對她好一點啊。」 我聽了心底一沉,我們沒有再說話了,就這樣掛了電話…… 「誰啊?」妹妹隨口問道。 「啊?」我低著頭掩飾著心裡的慌張道:「一個熟人。」 𨪜𨪜妹妹要畢業了,這天說她們系有個羽毛球友誼告別賽,問我要不要去玩玩?我知道她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便鼓勵她去參加,她卻要我做「外援」,說也許還能意外的捧個杯回來呢。 「我去?我又不是你們系的,認出來怎麼辦?我不去。」我堅決拒絕。 「哎呀,誰能認出你來啊?」恐龍發嗲道。 「大你們同學好幾歲呢,不行!」 「沒有關係的啦,反正你樣子年輕,像中學生呢。」 「別誇我!像小學生也不去。」 「有靚女去不去?」恐龍倒是會投其所好,我就這麼色中餓鬼啊? 「有仙女也不去。」我沒好氣道。 「唉,那就算了,我也只好放棄不去了。」妹妹歎氣道。 「哎,你可以去啊,你為什麼不去啊?多好的活動,有益身心啊。」 「唉,你不去,我和誰搭檔啊?而且和一些不熟悉的搭檔去打,橫豎是輸,何必去丟人呢。」妹妹賴在沙發上就像條鹹魚。 看著妹妹唉聲歎氣的樣子我心下一軟:「好了好了,陪你去了,被揪出來說我們作弊我可不管啊……」 「真的?」妹妹興奮得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 經濟系的羽毛球告別比賽是在星期四下午兩點,我收拾停當後出了門,在從宿舍去體育館的路上遇到了許婕,她老遠就揮手和我打招呼,見我一身利索的短打扮,便問我這是去哪兒啊? 「去參加羽毛球比賽去,哎喲,上次的事情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呢,對了,下午有事沒?沒事一起去看看吧,讓你見識一下我們家的恐龍妹妹去。」 許婕和我趕到體育館門口的時候,周斌早已經到了,我們一同進去,發現小琴也帶著男友過來加油了。妹妹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羽毛球運動裝,頭髮束在腦後,拿著羽毛球拍站在那裡,風姿綽約。 我手往人群中一指對許婕道:「那個就是我妹妹。」 許婕拍著我的肩膀道:「你說誰是恐龍啊?敢騙我?你小心點啊!」 周斌見到恐龍也興奮不已:「妹妹,變苗條了變漂亮了哎,是不是打羽毛球打的啊?」 「貧嘴!」妹妹笑罵道:「前幾天怎麼沒見你說啊?」眾人皆笑。 比賽開始了,左邊場地都是單打比賽,右邊場地則是混合雙打的地盤,其實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這個「男女混雙」了,因為有趣味啊。 我和妹妹一路過關斬將直殺到了半決賽,結果遇到了強手。我們的對手一看就知道兩個人都是正規練過的,配合也不差,比分一直緊緊的咬著,我們常常為爭奪一個發球權來來回回能打好久。 這一回合,妹妹網前發球,對方接球挑後場,我一個起跳扣殺,得分了,這一分拿得漂亮,我握緊拳頭對著恐龍微笑,妹妹也揮舞著拳頭對我喊道:「加油加油!」 又一個回合,11比13,我們落後對方兩分,對方女將放網前球,妹妹距離網前還很遠呢,我心中也已經覺得這個球救不到了,可她拚命的跑過去,一個飛身把球輕佻過網,自己則是一個跟頭。對方恐怕也是認為這個球救不到了,便大意了,此時見球已經過來一下子慌了手腳,結果回球太高又被我一拍拿下。 周斌、小琴他們也在一旁大喊加油,特別是周斌揮舞著大手,恨不能衝上來打倒對手幫忙。雖然最後還是技不如人輸了,但是我們兄妹倆個默契的配合,頑強的作風,贏得了全場的掌聲,當然除了周斌、小琴他們沒有人知道我們是兄妹,否則查出我這個「冒牌選手」可能會被當場遞解出局趕出去。 最後的決賽其實還不如我們這個半決賽精彩呢,感覺掌聲都少很多,我們沒有看完,換了衣服就出來了。 周斌開著車,他那輛大眾車裡竟然擠了我們六個人,這要是被交警看見了非被「釘死」不可。龐則明利用自己的職務便利,帶我們去了一家關係不錯的酒店開了間大包房吃晚飯,酒杯交錯之間,大家都說今天我們表現不錯,許婕更說恐龍比我打得好多了,真不知道今天她們第一次見面為什麼這麼投緣。酒酣耳熱之際,妹妹突然用筷子敲了敲盤子,大家都靜了下來看著她。 「在這裡我再向大家宣佈一條新聞,嘿嘿,」妹妹低著頭裝得很憨厚的樣子笑了笑:「上次我參加銀行的統一招聘考試,幾百人裡面選五個,昨天剛收到的消息,我中了。」 我心裡一動,跟著狂喜起來:「好你個恐龍,消息壓得這麼緊,連我也瞞著!」 周斌也訝異說:「妹妹,你還真行啊。」我立刻在一旁接口道:「那是,我們家的血統在那裡呢。」 許婕聽了道:「你臭美了吧你?你妹妹厲害關你什麼事情?還硬是扯到自己身上去,真不要臉。」 「那就更應該慶祝了,再拿瓶好酒來吧?」龐則明大叫。 「爸媽知道嗎?」我問妹妹。 「還不知道呢,我打算我們明天回去的時候讓他們驚喜一下。」妹妹得意的笑著:「來,我們乾杯!」 「好,我們為了菲菲的新工作,為了美麗的今天和明天,乾杯!」周斌第一個站起來呼應。 「乾杯!」大家都站了起來,酒一飲而盡。 妹妹又回到了她的那個「恐龍狀態」,看她大呼小叫高興的樣子,我心裡特別安慰,我知道一切都過去了,她又要重新面對新的生活了。 喝了點酒,妹妹臉上一抹嫣紅,我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詞:「風華絕代」——可能在這個場合形容她有點不太適宜,但是當時我確實聯想起來的就是這個詞,而且感覺非常貼切的一個詞。妹妹表現出來的那種女子特有的美麗和自信會讓人心動不已,散發出的溫柔氣質也絕對不會比許婕和小琴差,有時候我在想,她真是我的命裡福星啊,想想遇到的這些人和事,妹妹真在我的生命中添了不少華彩清新的樂章呢。 我心裡也再沒有任何牽拌了,面對著身邊的這些好朋友我放聲大叫說道:「我們玩個遊戲吧?」我讓服務員拿來了筆和紙,讓每個人都在紙條上寫一種動物,然後我們分組表演,規則是兩個人一組,表演者不許說話和發出聲音,只能用動作和肢體語言讓搭檔瞭解意思並猜出紙條上寫的是哪一種動物,在規定的時間內沒有猜出來算輸——輸了喝酒。 於是小琴自然和男友一組,我和妹妹一組,周斌和許婕一組。我讓周斌先抽,周斌剛抽完一打開字條就破口大罵,「誰寫的,這麼缺德?」但是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麼,但等他一表演我就知道答案了,因為那是我寫的:「螞蟻」——這個要表演出來可有點難度,看著周斌兩個手指頭豎在頭頂滿地亂爬,著急的樣子,我肚子差點沒笑破。 第二個我讓小琴抽,小琴看了字條後表演,一隻手拚命往身後指,還用雙手做出爬的姿勢,可龐則明死活猜不出來,情願罰酒,我們也不甚明白,我接過小琴手中字條,上面寫著:「蠍子」,回頭一看恐龍正在那裡偷偷樂呢,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輪到我們了,運氣真好,抽到的紙條上寫的是「蛇」,我用手做了一個蜿蜒游動的樣子,妹妹立刻猜出是什麼,但是第二次我們要猜的是「驢」,倒也是把我們給難住了…… 一個晚上我們又是跳又是唱,別提多開心了,快結束的時候許婕還不忘問那個螞蟻蠍子的是誰寫的?大伙楞了一下,相互看了看,周斌指著我便笑罵:「還能有誰,肯定就是他們兄妹兩個!」我和妹妹都得意的大笑起來。 今晚的最後一首歌是「月亮代表我的心」——龐則明拉著小琴的手,兩人深情款款的在對唱,而周斌與許婕兩人在一旁,眼光只要稍微一接觸便電花四射的,我和恐龍對視一眼,同時道:「一對狗男女」、「姦夫淫婦」!唉,我們又落單了,我和恐龍同時感受到了那份失落。 夏天的夜總是來得比較晚,晚飯後大家散了,各自回家,妹妹在體育館拿了自行車,我陪著她輕鬆的走在校園裡幽靜的林蔭道上。我們前面有一男一女正在練習騎自行車,看上去那男的好像比女的還要小的樣子,不過我知道一般這個年齡段女孩都比男孩要顯成熟。這對情侶看上去長得都還不錯,算是挺登對的,我們從他們身旁走過時,妹妹卻撇嘴道:「這女的也太笨了點吧?看上去比我都大怎麼還不會騎自行車啊?」 「你當誰都跟你似的」聰明沒頂『啊?「我諷刺道。 女孩騎著車,男孩在後扶著車後座跟著跑,看著這麼動人春情的畫面,我心裡不是滋味的。騎著騎著,男孩在後面突然偷偷放手了,女孩本來騎得還好沒有發覺,等騎出很遠已經過了我身邊時才發覺後面她的男友鬆手了,於是頓時慌了起來,車其實就那麼高,腳也不知道點地,眼看就要摔下來了,我眼疾手快,上去一把扶住,告訴她沒事繼續騎。 女孩回頭對我甜甜一笑,感激地說了聲謝謝,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我靠,敢電我!」我低聲罵道。 剛才那個小男生竟然從後面跑著追了上去,口中還喊道:「姐,你慢點小心點!」 「怎麼我們又看見一姐弟倆?」我心中嘀咕著,剛才那女子兩隻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又在腦中晃過,我轉念又一想:如此浪漫的邂逅——絕對不允許錯過! 我回頭想告訴妹妹我先走了,沒有想到她的眼睛中竟然也閃耀著愛意的小火花,我趕緊改變話語對恐龍說道:「別跟著我,聽見了沒有?」也不等她回答搶過她的自行車蹬上就走。 妹妹囔道:「哎,你怎麼這個樣子啊?我上次都沒有嫌棄你哎,你這個樣子太沒有風度了啊!」 我哪裡有閒功夫理她,先追上去再說,而且一定要追到。我聽到了妹妹在我身後也追了上來,口中還不停的囔著:「等等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