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在彷彿燃盡靈魂之後,他帶著用鮮血換來的巨額財富回到文明社會,希望做一個普通人。然而看似文明的都市同樣殘酷無情,他該怎樣把自己在叢林學到的法則運用在這裡?
過去的生活並沒有結束,他身不由己的陷入了各種勢力的漩渦之中,從非洲軍閥到各國情報部門,從僱傭兵到恐怖組織,從猶太地下帝國到超級大國的黑色心臟......他該如何突出重圍?
這個並不像看起來那樣簡單的世界,究竟蘊藏著多少秘密?他該如何縱橫天下?
第一部:記憶深處
第001章 倒霉的邂逅
「又要遲到了~!」龐勁東坐在出租車上,探出頭看了看前面堵的一望無際的車龍,無奈的自言自語。
到目前為止,龐勁東在新公司上班一個月,遲到了十四天。每一次,龐勁東都想出各種理由,比如扶老太太過馬路、見義勇為抓劫匪等等,至於身體不舒服、得了各種各樣的疾病,更是經常用到。在用光了所有的借口,自己身體各個部位輪番生病之後,就在昨天,龐勁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遲到了。然而,儘管提早出門一個小時,卻遇到了一件百年不遇的事情——警匪槍戰。
也怪那些劫匪,為什麼偏偏要趕在大清早,眾人都在上班路上的時候搶銀行呢?那些警察做的也不對,為什麼如此迅速的就趕到了現場?只要他們晚來十分鐘,讓劫匪安全離開,昨天就是龐勁東破天荒按時上班的日子。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頂多也就遲到個十分八分,結果劫匪被正法後,作為第一目擊證人的龐勁東,又被警察帶走做筆錄。
當龐勁東灰溜溜的出現在公司的時候,主管看著這個遲到了三個小時的員工,聽著對方無奈的陳述著遲到的理由。在那一時刻,凶狠的目光差一點就要炸碎他厚厚的眼鏡片,直刺龐勁東的心窩。
王偉同主管是個十分嚴厲的人,訓斥起下屬員工就像教訓兒子。但是龐勁東看得出來,在那平日不苟言笑的外表下面,是一顆善良的心。他聽龐勁東絮絮叨叨的講完了事情的進過,然後告訴他:「如果你不願意,今後每天可以在十一點三十分上班,正好可以趕上吃午飯!」
「那太好了!」龐勁東苦笑著說。
「但是......」王偉同的目光更顯凶狠起來:「每個月向公司交一千元伙食費!否則,你就捲鋪蓋走人吧!」
龐勁東立即保證:「明天肯定不遲到!」
言猶在耳,龐勁東今天卻又要遲到,這一次可真的沒臉再說什麼了。
尤其重要的是,平常還好說,今天則是個特殊的日子——新老闆上任。昨天下班前,王主管一再叮囑他:「公司的制改已經完成,明天新老闆就來了,早晨九點鐘準時開會。你可千萬不能遲到了,今後給私人老闆幹活,可不比當初,說炒魷魚絕不含糊,你一定要給人家留下一個好印象。」
有必要交代一下龐勁東為何熱衷於遲到,其實原因也很簡單——睡覺晚。
龐勁東是一個生性比較散漫的人,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沒有規律的作息不僅是這種生活的最大特徵,事實上也是龐勁東早年生活養成的習慣。
因為龐勁東已經不願意在壓力與恐懼之下度過每一天,所以才回到文明社會,追求閒散與舒適,至於是否會為此丟掉工作,反倒是次要的。
此外,龐勁東的生物鐘也和其他人不太一樣——習慣於晚睡。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龐勁東的思想就能夠高度集中,清晰地思考許多問題,白天的時候反倒哈欠連天。如果早早的上床則只會輾轉反側,必須到平日睡覺的那個時間才能睡著。
龐勁東腦袋裡胡思亂想著,點上了一支煙,又看了看前面的車龍。所有車輛就像一堆胡亂扔到地上的牙籤,一點疏導開的跡象都沒有。龐勁東咬了咬牙,心想:「反正距離也不遠了,索性跑步前進。」
打定了主意,龐勁東付過車資下了車,然後把煙頭瀟灑的往身後一彈,正打算邁開步子,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衝向公司,卻聽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龐勁東急忙回頭一看,發現身後不遠處有一個高挑的美女,正花容失色的看著自己,顫聲問道:「你……你幹什麼啊?」
女孩穿著一件寬鬆的低胸T恤,必須承認,她的確有資本穿的這麼性感。兩座如凝脂般嫩滑的**高聳著,向中間擠壓,形成了一道深深的乳溝。而此時,一縷青煙正從那乳溝中裊裊升起,好一副「日照香爐生紫煙」的美景。
「惹禍了!」龐勁東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立即衝到女孩身前,把手從T恤的開口處伸了進去,試圖找到煙頭。
龐勁東當然明白,自己的這個行為很容易招致誤解,但是看到女孩子手足無措的的樣子,卻也沒有其他辦法。等到女孩子自己回過神來,不是玉體燙傷,就是衣服燒著。在龐勁東的心裡,其實並未存有揩油的念頭,因此用手撐開T恤,有意避開乳峰,盡量不碰觸女孩的身體。但是儘管如此,龐勁東仍然感覺到,對方穿的是一件半罩杯的文胸。
這是一個十分老套的橋段,與其他類似的事情相比區別只是,如果換作其他人的話,臉皮可能沒有龐勁東這樣厚實,真的敢把手伸進女孩的衣服裡——色狼除外。
但是故事的重複性也就到此為止了,因為龐勁東的行為的確被人誤解了,而且對方還不是普通人。
龐勁東準確的找到了掛在兩個罩杯連接處的煙頭,就當剛剛用力掐滅的時候,旁邊有人嬌喝一聲:「流氓!」
伴隨著話音,龐勁東感到右側惡風不善,急忙往後一仰,躲過了對方的一記右勾拳,然後立即解釋:「你聽我說!」
出手的是一個穿著牛仔裙女孩,個頭中等,不胖不瘦。鴨蛋圓的臉蛋上帶著一股冷峻的神色,是一個冰山美人。在龐勁東看來,她的身材比例非常好。那暫時充當了煙灰缸的美女像個模特,個頭有些太高了,而且顯得瘦弱,不若這個女俠,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
龐勁東正在回味著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賦》,女俠那邊廂又說話了:「聽你解釋個屁,你這個流氓,跟我去公安局!」
龐勁東過去是個瞪眼宰活人的主兒,也就是說,並非是一個很好脾氣的人。聽女俠出言不遜,龐勁東有些不高興:「你知道事情的前後經過嗎?上來就罵人!你最好問問當事人是怎麼回事!」
其實,龐勁東並不真的指望那個女模特能給自己澄清一下,因為這種事情本來就說不清楚,如果她也認為自己的行為是性騷擾,那麼自己真的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不過,女模特被這一連串的事情弄愣了,什麼都不說,只是傻傻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龐勁東一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我還就是耍流氓了!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告辭了!」
「別走,和我去公安局!」女俠衝過來,就要薅龐勁東的衣領。
龐勁東只覺哭笑不得,都說如今這個社會十分冷漠,沒想到卻讓自己碰上見義勇為的了,把自己當成了歹徒不說,還死活不聽勸。龐勁東冷冷的告訴對方:「別以為我不打女人!」
說著,龐勁東側身躲過女俠,然後在她後背輕輕一推。女俠一個踉蹌,往前跑了好幾步,才停住身形。
龐勁東看看四周,剛才自己和女俠的一番摩擦,已經讓四周密密麻麻聚滿了人。
我們可愛的民族有一個良好的習慣——喜歡看熱鬧。哪怕這個熱鬧充滿了危險和殺機,只要足夠吸引人,也會捨死忘生,乃至扶老攜幼的前往觀瞧。見到一個男人先是性騷擾一個美女,然後和另一個美女大打出手,此種千載難逢的熱鬧怎能不吸引人?上班族忘了上班,退休族忘了去鍛煉身體,紛紛圍攏過來。
龐勁東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耽擱下去了,上班遲到還是小事,引起這麼多人注意,自己恐怕更說不清楚。想到這些,見女俠沒什麼大礙,龐勁東雙手抱拳,告訴對方:「如無他事,小生告辭了。改日登門賠罪。」
說罷,龐勁東正要轉身離去,卻感覺有兩個冷冰冰的東西頂在了自己的腰上。根據經驗,龐勁東立即辨別出那是手槍。
「不許動!」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
龐勁東順著聲音看去,發現持槍的是兩個中年男人。
女俠走到龐勁東的面前,拿出證件得意洋洋的一晃,然後吩咐那兩個男人:「把他押回局裡!」
「原來是警察啊!」雖然女俠的動作很快,龐勁東還是看出那是一個警官證,上面寫著「金玲玲三級警司」。
龐勁東的心裡因此而升起一絲疑惑:按照資歷,警銜是三級警司的人,進入公安系統至多不會超過四年。而那兩個中年男人,看歲數至少也應該混到二級警督了,為什麼會對這麼一個黃毛丫頭唯命是從呢?
如果龐勁東在公安系統有朋友的話,是不難打聽到金玲玲這個名字的,因為她是市公安局局長的千金。三級警司有的是,而市公安局的局長即便算上副的也沒幾個,生了姑娘的更是只此一份。
金玲玲的父親是實幹起家,從派出所到區分局,再到市公安局,一路走下來,即便是在就任局長之前,全市公安系統也很少有不認識他的。換句話說,金玲玲是成長在警察堆裡的,凡事上了點歲數的警察,基本上都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
今天和金玲玲在一起的這兩位,論輩分就是她的叔叔。但是話說回來,就算年歲大點、輩分高點,金玲玲畢竟是局長的千金,誰敢不惟命是從?更怕這小魔女有半點閃失,到時候無法向局長交代。
那麼金玲玲是怎麼出現在龐勁東面前的呢?這並不完全是一個巧合!
一般來講,警察的後代也當警察,是比較常見的。但是多數情況下,當警察只是因為這是一份好工作,這年頭鐵飯碗畢竟不好找。但是金玲玲則不然,她是完全基於對這個職業的熱愛。
事實上,金玲玲的父親當了一輩子警察,深諳其中甘苦,並不願意讓自己的寶貝姑娘遭這份罪。可以想見,以金父作為市公安局長的影響力,給自己女兒找一份好工作,簡直易如反掌。但是金玲玲卻偏要穿警服,父親無奈之餘,只能同意了。
這裡面有件很有趣的事情:按理說,金玲玲應該對警察的工作非常瞭解,然而在她的記憶中關於警察的印象,除了父親終日忙碌和疲憊的身影,竟然更多的是從國外的警匪片中得來的。
金玲玲自幼被周圍的人視若掌上明珠,嬌慣的很不像樣子。她一直都渴望一種充滿刺激的生活,這才是她當警察的真正的目的。進入公安系統之後,金父的一個錯誤安排,還真就創造了機會,差一點成全她的這個理想。
在很多人看來,金玲玲的父親應該把她安排到市局機關工作,不僅工作相對輕鬆、待遇好,留在自己的身邊也方便照顧。但是,國家公務員管理條例裡面有關於親屬迴避的規定,按照這一規定,金玲玲不能在自己父親的直接管理下工作。
金父作為全市公安系統的領導,絕不可能公然違反這一規定,因此就把金玲玲派到基層去了。這個時候,他動了一點私心,本來金玲玲可以去派出所當個戶籍員,但是他卻讓金玲玲去了待遇比較好的刑警隊,也就是金玲玲夢想中,可以與歹徒槍戰的地方。
但是這個決定卻給刑警隊的大隊長增添了許多麻煩,面對天天吵吵嚷嚷要破大案要案的局長千金,大隊長頗感頭痛。
對於金玲玲而言,正式成為刑警沒多久,她就明白了何謂國情不同。在國外的電影電視劇中看到的那些場面,絕難在我們的現實社會中見到。事實上,即使國內的一些警匪類電視節目,都已經嚴重脫離了生活實際。有的人當了一輩子警察都沒開過幾次槍,甚至有機會佩槍執行任務的時候都不多,更別說滿街飛車抓賊、悍匪機槍狂掃之類的事情了。昨天龐勁東碰到的銀行劫案,就已經是該市建市以來天字第一號的大案。
其他的大案要案也有,甚至還很多,但是警察破案更多靠的是智慧而不是武力。每偵破一個案件,都需要到基層做大量的走訪和調查工作,同時還得寫大量的法律文書,不僅單調乏味,而且十分辛苦,這些都不是金玲玲願意忍受的。
大隊長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捧著金玲玲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左右為難。萬般無奈之餘,派了兩個老成持重的警察,陪著她便裝上街巡邏去了。不指望她能破什麼案子,但求別惹禍就好。
在街上逛蕩了一段時間,面對無聊透頂的工作,金玲玲的神經快崩潰了。直到昨天,好不容易才發生一個大案子,她卻因為感冒發燒而請了假,很不幸的沒趕上。
不過金玲玲不肯輕易放棄,今天在案發地點來回巡視,試圖發現一些線索,結果剛好看到了龐勁東「救美」的那一幕。當時,她本著「找不到劫匪就是抓個色狼也好」的原則,立即出面干涉。
如果不是昨天的案子讓警方高度戒備起來,另外兩名警察身上也不可能帶槍,看到金玲玲吃了虧,他們毫不猶豫的制住龐勁東。
幾個人很快回到了刑警隊,金玲玲洋洋自得的向大隊長匯報:「抓到了一個色狼!」
大隊長簡單詢問了一下經過,當時就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又不好打擊金玲玲的工作熱情,於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吩咐兩個警察:「你們做一下筆錄吧!」然後就走開了。
按照程序,龐勁東和女模特被分開詢問。女模特並不能肯定龐勁東的行為是否帶有惡意,但是也說了煙頭的事情。
不知道究竟是龐勁東幸運,還是女模特幸運,那個煙頭只是落在了胸罩上面,把胸罩燒壞了一點點,女模特則玉體無恙,龐勁東因此可以省掉一大筆醫藥費了。
詢問完畢後,兩人的筆錄一對,基本上沒有什麼出入。辦案的警察明白,這不過就是一個誤會,連最普通的民事糾紛都算不上。
但是金玲玲卻不依不饒,強烈要求:「給他定個流氓罪!」
這話讓龐勁東有些火大,問金玲玲:「你知道什麼是流氓罪嗎?」
「這……」龐勁東問到點子上了,金玲玲沒有系統的學習過法律知識,她只是聽說過這麼一個詞,卻根本不知道具體內容。
「我來告訴你:流氓罪是指聚眾鬥毆、尋釁滋事、侮辱婦女或進行流氓活動,破壞社會秩序,情節惡劣的行為。根據流氓罪的主觀特徵方面,只能是出於故意。其他犯罪動機一般來說,不是基於某個人的利益衝突,也不是為了某種特定的物質利益,而是公然藐視國家法紀和社會道德,通過粗野下流無恥的破壞公共秩序的滋擾活動,尋求精神刺激或追求某種卑鄙慾念的滿足。這種主觀特徵是流氓罪和本質特徵的重要表現,也是正確區分流氓罪的一個重要特徵。1997年新刑法頒布後,這一罪名就取消了。」
第002章 新老闆上任
金玲玲被龐勁東說的目瞪口呆,旁邊的警察雖然知道龐勁東說的有道理,卻也不能看著自己人吃虧,於是說:「但是你的行為畢竟構成性騷擾!」
「第一、你們沒有證據證明我實施了性騷擾;第二、我國刑法中沒有關於性騷擾的處置規定。」
這個警察還要說什麼,龐勁東根本不給他機會,冷冷的告訴他:「我有理由懷疑你們違法辦案,我要把這件事情如實反映給警務督察部門。」
其他警察都不說話了,無奈的看向金玲玲。金玲玲想了想,然後問:「你說你不是故意把煙頭扔到對方的衣服裡,可我就不相信,怎麼能那麼巧?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龐勁東毫不客氣地說:「當時,我是向身後扔出的!難道你的後腦勺長眼睛了嗎?我是沒長,所以沒看到!說巧合,有人買彩票還能中五百萬呢,不是更巧合嗎?」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此外,如果這位女士認為我的行為對她的人身安全構成損害,可以向法院提起訴訟,申請民事賠償,或者也可以到派出所報案,我願意承擔屬於我的責任。但是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輪不到你們刑警隊來管。」
金玲玲走到那個模特身旁,問:「你是不是要告他?」
模特看了看屋子裡的人,搖了搖頭:「算了,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聽到這話,金玲玲似乎看到自己夢寐以求的大案要案馬上就要飛走了,但是她不肯輕易放棄,於是開始做女模特的思想工作:「你要敢於同不法分子作鬥爭,何況他已經傷害到了你的利益!不必擔心他事後報復你,我們將對你採取必要的保護措施!」
「我真的不想告他!」女模特搖搖頭,無奈的說:「我還趕時間呢!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女模特本來就不想追究下去,金玲玲的話,作用更是適得其反。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金玲玲自己也知道,繼續糾纏下去沒什麼意思了,只能恨恨的對龐勁東說:「你給我等著,別落到我手裡!」
「那麼就看看誰的命長!或者,你乾脆就等到下輩子吧!」
走出刑警隊的時候,那個模特匆匆從龐勁東身邊走過,龐勁東對她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模特回答說。她正要繼續往前走,龐勁東又說:「但是你也應該感謝我,幫了你的忙!」
毫無疑問的是,龐勁東再次遲到。當龐勁東灰頭土臉的出現在公司的時候,會議已經開完了。他灰溜溜的走進辦公室,同事們紛紛投以憐憫的目光,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出席遺體告別儀式一樣。
龐勁東知道自己鐵定是要失業了,也不管在同事們的眼裡,自己是否已經是死人一個,逕直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總經理秘書周瞳躡手躡腳的走到龐勁東身旁,悄聲問:「親愛的龐總,您怎麼才來啊?!」
「我說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相信嗎?」龐勁東苦笑起來。
「你不是出去幹什麼壞事了吧?」周瞳輕聲笑了起來,她對龐勁東的個人生活很是感興趣。
「是壞事把我幹了!」
周瞳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轉而說:「可你遲到得也不是個時候,大家都很擔心你呢!」
在同事們當中,龐勁東享有不錯的聲譽。一則因為他很少介入公司內部的派系鬥爭和利益搶奪;二則是他為人很慷慨。
對於前一條,涉及到一個各大企業和其他單位都存在的問題,而龐勁東所在的這家公司表現的尤為明顯。有一句俗話「秦檜尚有三個好朋友」,在一個大的群體裡面,往往會有一些人彼此走得很近,如果同時又存在著共同的利益需求,小團體或小幫派就產生了。
在龐勁東所在的公司,有來自祖國各地的員工,雖然說「五湖四海皆兄弟」,但是老鄉之間自然要更加親近,因為彼此的生活和行為習慣,乃至性格都要更加接近一些。比如說,東北人和上海人在這些方面相去甚遠,相處在一起的時候,互相間都會感覺有些彆扭。
與之類似的是,畢業於同一個學校的人,因為有著一段類似的生活經歷,會產生親切感。此外,年齡相近的人,共同話題比較多;脾氣秉性相投的人,更喜歡湊在一起……凡此種種,驗證了所謂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道理。也因為如此,一個人既可以屬於這個小團體,也可能屬於那個小幫派。
因為在升職、加薪之類的問題上,人們往往會產生競爭關係,也就是個人的私利往往是互相對立的,就容易導致個人借助團體的力量幫助自己達成目的,派系鬥爭因此產生。
如果說,在公司表面的一團和氣之下,隱藏的是刀光劍影,一點不為過。龐勁東對此採取了一種超然的態度,從不參與任何一方,與大家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能夠做到這一點,既是因為龐勁東在個人利益上從不計較什麼,也是因為自己做為一個新員工,在公司時日尚短,還沒有機會深入接觸這些事情。
至於後一條,則是龐勁東性格使然了。
龐勁東剛到公司沒多久,同事們就發現這是一個冤大頭。想讓龐勁東請客吃飯簡直太容易了,只要臉皮厚點,主動提出來,龐勁東肯定答應,而且是見者有份,至於去的地方,檔次也絕不含糊。
當然,這樣做一次兩次還可以,沒有誰的臉皮可以撐到第三次或者第四次。但是有人卻摸索出來別的辦法:隨便找出一個借口,比如「今天過生日」之類,假意請客吃飯,龐勁東必然赴約。等到酒足飯飽之後,拖沓一下,比如裝醉,或者躲在衛生間裡不出來,龐勁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帳付了。這個時候,當事人再出現,裝作不好意思的一拍腦門,說:「哎呀,怎麼能讓你付賬呢,下次吧,下次我一定請你!」
事實上,在這一個月時間裡,幾乎每一天的中午和晚上,龐勁東都在請公司的人吃飯。
如此一來,公司的同事終於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吃了人家的嘴短,龐勁東終日遲到、工作散漫的事情,除了王偉同,也就沒有人詬病了。不過,王偉同也只是說在當面上,根據周瞳提供的情報,王偉同從沒有在公司高層面前說過龐勁東的不是。
同時,公司的人也對龐勁東的真實身份產生懷疑,各種各樣的猜測和謠言瘋狂流傳。因為十分顯而易見的是,龐勁東的這種慷慨,再加上平日裡的一身名牌服裝,並不是那點薪水能夠承擔得起的。
在這件事情上,各類能人志士充分發揮了自己的聰明才智,捕風捉影的根據一些蛛絲馬跡,創造出了各種各樣的說法。言之鑿鑿,說起來有板有眼,甚至找來一些佐證,不容你不相信。
一個比較被多數人認可的說法是:龐勁東是某位富豪的公子,將要接手家族的事業了。但是因為缺乏經驗,所以現階段被送出來打工,從最底層做起。
謊言重複一萬遍就是真理,慢慢的就有人對謠傳信以為真,對上面這個說法中毒最深的就是周瞳。
周瞳是標準的OL美女,平日裡總是一身職業裝。身材中等,略顯豐腴,鴨蛋型的臉蛋上,一雙水靈靈靈的大眼睛精靈閃動。
在龐勁東看來,周瞳最讓人稱道的是姣好的皮膚,欺霜賽雪,白皙滑嫩,猶如凝脂一般。但是周瞳自己顯然不這樣看,她對自己的一對碩乳更有自信,因此襯衫的紐扣總是故意少系兩粒,半露出深深的乳溝,讓每一個見到她的男同事都大吞口水。
儘管周瞳本人從未提到過自己的感情生活,但是龐勁東卻看得出來,她最大的夢想就是釣一個金龜婿,從此告別自力更生的苦難生活。這種想法在現今的社會上倒也屬平常,何況周瞳畢竟有這個條件。
但是龐勁東卻不知道,周瞳如今已經篤定了自己是一家大企業老闆的兒子——或許是私生子,誰知道呢?!無所謂,她是不在乎的。
有了這樣的身世,再加上龐勁東本人自身條件也很不錯,一米八十多的身高,英俊的面龐,這樣的男人毫無疑問是周瞳夢寐以求的。但是,如果說周瞳就此已經芳心暗許,倒也不確切,因為有一件事情讓她一直都很困惑。
能夠當好秘書的,必定是八面玲瓏,待人接物都十分得體,且目光精準善於識人的,周瞳正是如此,故而她發現龐勁東儘管平日裡穿著得體考究,但是渾身上下卻沒有一點富家子弟的華貴,反倒總是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種狠戾之氣。
古人說:「面由心生」,實為至理名言。但如果把這個「面」簡單的理解為人的容貌,就過於狹隘了。在這個社會上,外表忠厚、內心奸詐之徒比比皆是。我們古人的智慧哪裡是這樣簡單,這所謂的「面」包含了人的氣質和眼神。
一個人可以整容,卻無法輕易改變自己的氣質,因為這並非一朝一夕之功,而且氣質是與個人的生活密不可分的,可以說是生活造就了氣質。一個終日在田間勞作的農民大伯,無論如何也表現不出來大學教授的儒雅。反過來說,讓大學教授拿上鋤頭,也絕不像是一個能種地的人。
而眼神則可以暴露出一個人的心理狀態,忠奸之辨往往可以此做為標準。
如果周瞳瞭解龐勁東來公司之前的經歷,就不會對此感到困惑了。
無論如何,周瞳還是和龐勁東走得很近。她不僅利用一切機會,在龐勁東面前表現自己自身條件的優秀,既有胸又有腦,還給龐勁東提供了對於一個新人來說最為重要的東西——公司的內部情況。這裡面,既有可以在檯面上明說的,也有只能在私下秘密流傳的,甚至包括了公司上層做出的一些決定和安排——周瞳做為秘書,自然可以及時掌握。
周瞳的高明之處在於,既把情報出賣給了龐勁東,以博得好感,同時又裝作是不經意的提及,而非有意的洩露。這樣一來,就避免了影響到自己的工作。
或許是出於玩笑,或許是一種暗示,周瞳總是稱呼龐勁東為龐總,龐勁東對此也習慣了。
龐勁東看了看周瞳,問:「我的秘書大人,你不好好的在自己辦公室呆著,總到處亂躥什麼?」
任何人都喜歡與美女在一起,龐勁東也不例外。但是龐勁東也知道,雖然周瞳喜歡在公司裡到處溜躂,但也都是閒暇的時候。正常來講,現在這個時間正是她最忙的時候,能到自己這裡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周瞳說著,有意無意的俯低了身體,讓龐勁東的視線可以順著乳溝,往更深處看去。一點淡淡的藍,表明了她今天穿的胸罩的顏色。
「你的關心,還是留到給我送別的時候吧!」龐勁東語氣輕鬆,卻帶著一絲自我嘲諷。
「新老闆今天來了,一大早就開了個會,各部門都要進行改革。說是將裁掉一批亢員,卻又說要另外招聘一些新的人才,走上新的工作崗位。」
「早料到有此一招了,說到底,不就是大換血嗎!」
「此外……」停頓了片刻,周瞳才繼續說下去:「還申明了紀律,今後公司絕對不能允許出現遲到早退和無故曠工之類的事情。」
龐勁東點點頭:「這就是給私人老闆工作!」
龐勁東所在的公司是一家房地產企業,準確的說是開發商。該公司過去隸屬於市建委,凡是這類企業在市場上都有一定的壟斷優勢,但也都有一個通病,就是人浮於事、工作效率低下。
不過這樣美好的日子,龐勁東並沒有享受到,在他還沒來公司的時候,制改問題就提到日程上來。
由於需要在同類企業未來的改革中起到一個示範作用,而且該公司權益歸屬明確,不存在什麼糾紛,故而制改進行得非常順利,各主管部門都是一路綠燈。進展速度之快,以至於公司的員工們,在還沒有通過各種渠道打聽到相關消息的時候,制改就已經完成了。
改革之後的公司,成為一家全資私營企業,以嶄新的姿態投入到市場競爭當中去。可以想見,人家投資這家公司是為了賺錢,而不是搞慈善,因此在公司內部必然將要進行大刀闊斧的革新。因為公司過去是吃著官飯,故而產生了很多尸位素餐的人,這一次必然要受到衝擊。
總的來講,相對於龐勁東這樣的普通員工,真正對此感到擔心的是公司的中高層領導。過去,他們都掛有相應的國家幹部等級——比如說在這裡是經理,平級調到政府部門就是處長——如今卻全都成了普通的企業管理人員。因此在制改之前,有門子的人基本都調走了,剩下一些走不了的,戰戰兢兢的等待著新老闆的到來。
但是儘管如此,今天畢竟是新老闆正式走馬上任的第一天,新官上任三把火,再次不幸遲到的龐勁東很有可能被當作雞,殺給其他的猴子看。
基於一種虱子多了不怕咬的心理,龐勁東反倒坦然了。他注意到周瞳今天穿了一條很短的裙子,渾圓飽滿的大腿包裹在透明的長筒絲襪裡,立即冒出了一個壞心眼。
「幫我倒杯水!」龐勁東把自己的杯子遞給周瞳,微笑著說。
「你也太懶了!」周瞳雖然嘴上這麼說,還是走到了飲水機旁。
飲水機就在龐勁東辦工作的側面,因此當周瞳走過去的時候,他可以很好的觀察周瞳而不被發現。
果然,當周瞳給龐勁東接水的時候,微微彎下了腰,裙裾因此上翹,隱約露出了飽滿軟潤的臀部,卻儘是潤如溫玉的肌膚,卻沒有一絲別的顏色。
「大概穿的是丁字褲吧!」喝著周瞳送來的水,龐勁東心中暗忖。
兩人本來還要再聊幾句,王偉同卻在這個時候走過來了,周瞳一看見他,對龐勁東做了個鬼臉就溜走了。
面對龐勁東這位大爺,王偉同這一次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搖搖頭,扔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吧!」就走開了。
此時,龐勁東已經篤定了自己得換工作,於是決定站好最後一班崗,一如既往地熟練的打開QQ,進了聊天室。
在很多企業裡面,允許使用MSN,卻屏蔽掉QQ,有的甚至對員工的全部通訊內容進行監控。因此工作在這些公司的員工,往往要想盡各種辦法,才能衝破封鎖,與網友一訴衷腸。
然而在這家公司裡卻不存在這些問題,哪怕是工作時間,大家不但能使用各種聊天軟件,侃得昏天黑地,還可以放心大膽的玩遊戲。只需要在領導走過來的時候,隨便開點工作用的軟件,遮擋一下屏幕就行了。
第003章 剽悍的文風
當然,這樣的日子就快到頭了,大家都在充分利用好這最後一點時間,龐勁東更不能例外。
龐勁東是QQ聊天室裡的常客,多數的時候他是在看,作為一種消遣,但很多時候也會和人聊得火熱。如此熱衷於聊天並非是因為無聊,而是因為他意識到,無論你有怎樣的話題,永遠不會無法在網上找到聽眾。
經常的,龐勁東感到自己雖然獲得了想要的生活,卻活得很孤獨,這讓他會不經意的想起許多往事,而那又不是一些令人感到愉快的回憶。因此每當這個時候,龐勁東會變得非常惆悵,這種心情往往讓人們希望找到一個傾聽者。
毫無疑問的是,龐勁東絕不可能在身邊找到這樣的人,何況就算是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但是在網上的時候,這種顧慮就不存在了,你可以暢所欲言,儘管在你下網之後,對方可能把這全部都當做一個笑話,但這也與你再無關係。
看著屏幕上飛快閃過的一行行字,談什麼的都有,工作、婚姻、家庭、生意,當然也不乏男歡女愛。龐勁東正打算找一個聊友,卻有人主動找到他了,而且開場白是如此的剽悍:「你好,有興趣聊聊性嗎?」
其實這倒沒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因為很多人到聊天室來,不僅僅是為了排遣寂寞,也是為了找到一個合適的人滿足生理需要。畢竟有著龐勁東這樣經歷的人極少,普通人並沒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講述,找陌生人聊天,哪來那麼多的話題呢?!
說出這句話的ID叫做「昨夜的憂傷」,這是一個很中性化的名字。
龐勁東笑了笑,作為一個正常男人,對這樣的話題自然會感興趣,但是必須確定對方的性別。
網絡以其方便性和快捷性,以及對個人真實身份的隱匿,成為了許多同志朋友溝通和交友的平台,尤其是一些異裝癖,經常會男扮女裝在網上尋找配對。而在過去,這些人只能隱藏於在地下,有的甚至一輩子都不敢正視自己的性取向。
龐勁東無意譴責這種行為,因為這都是在個人權利的範疇之內,但是自己畢竟不是同好,因此有必要弄清楚對方到底是不是帶把兒。
「性」這種話題,和女人聊是**,和男人聊就是噁心了。
龐勁東打開「昨夜的憂傷」的個人資料,發現標注的性別是女。當然,這並不能說明此時躲在計算機後面使用這個ID的,就不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很快的,龐勁東被上面的個性簽名吸引了——「玩的不是很時尚,但你絕對跟不上!」
出於對這個簽名的興趣,龐勁東打開了對方的QQ空間,發現裡面的日誌竟然更加剽悍。
日誌不多,從日期可以看出來,空間主人很長時間才更新一次。第一篇叫做《第一次的失去》,僅是看名字,也知道是記錄自己初夜的。
「曾經的年少輕狂,讓我在15歲的時候就失去了**之身。那個時候我很傻啊,別人說了幾句竟然就同意了,而且那人長的真是無比難看。
那天,他說他喜歡我,就讓我去了他的家。然後他就親我。慢慢的脫了我的衣服。後來就那個了。說實在的,第一次真的沒什麼感覺。也不是很疼。
就這樣。我的第一次就沒有了。沒辦法,我慢慢的習慣了做愛。後來又交了很多男朋友。嘿嘿!」
這篇日誌讓龐勁東感到十分困惑:怎麼會有人對童貞如此不在乎?這種不在乎,在第二篇日誌《重要麼?》中表現得更加明顯:
「**對一個女孩來說重要麼,以前我覺得一般般,只要喜歡就可以,但有個人說很重要,可惜我不是**了,不過我也很享受這種生活。
自由自在的交友,全憑感覺的生活很逍遙。但那個人的話我也要好好想想了。畢竟我是個小女生,或許貞操對我來說很重要。呵呵。
現在的老公雖然不經常和我做愛,但也每星期都做,我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下去,不過他的JJ真的很大啊,讓我感到很舒服。
可能我現在還沒過夠這種生活吧,但我現在還是覺得**沒什麼重要的。呵呵。」
大概很多人看到這樣的文字會怦然心動,龐勁東卻是冒出了冷汗。
第三篇日誌叫《老公好棒!》,看來此時她已經有了固定的男朋友,或者可以更確切地說是性伴侶。
「老公你真的好棒啊。我愛死你了。
昨天在老公家住的,晚上老公要和我愛愛,我怎麼可能拒絕他呢。
老公的本領好大啊,足足讓我高潮了六次,我們一直愛愛了五個小時。
早上我的腿都軟了,就沒去上學,晚上我還要和老公愛愛。
老公我愛死你了,你讓我那麼舒服。
老公,我今晚還要幫你口,讓你也舒舒服服的,還要幫你口出來,好不好呢?
今晚你一定要餵飽我哦!!」
龐勁東搖搖頭:「五個小時才高潮六次,看來這兩個人都是慢性子!」
第四篇日誌的標題很有意思——《我完了》,但不要以為是這個人對自己過去的生活感到懊悔,她的恐懼是這樣的:
「這次完蛋了,我可怎麼辦啊。
上周去迪廳玩,被人下藥了,他們拍了我的照片威脅我,我可怎麼辦啊,我不敢告訴我爸爸。
可他們總威脅我去找他們玩,誰能告訴我怎麼辦,這種日子我受夠了,我不想被他們威脅,他們天天都折磨我,感覺末日來了,下面和屁股疼的要死。
現在誰能幫幫我啊,我該怎麼辦。」
看到這些,龐勁東當時就斷言:「她絕對不會報警!」
這一推斷,在無比剽悍的第五篇日誌《順從了》中得到了驗證: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開始心裡真的不好受,但我慢慢的發現,原來這樣也是一種快樂。
我現在已經跟他們一起混了,也許你們問我為什麼,我只能告訴你,這樣我很舒服,我很快樂。
跟他們在一起混,我覺得我很自在,跟他們一起,開始可以說他們是**我,可我後來漸漸的覺得舒服了,自從我加入他們,每次都是我主動想要,他們說跟我在一起也很舒服,每天過這這種刺激的日子。
我們每天都差不多在一起盡情的享受**帶來的快感。也許你會說我很騷,但我真的很快樂。
我現在真的很快樂,我離不開他們了。我喜歡這樣的**。」
從純粹的文學角度來講,這些日誌的作者沒有受過太多的教育,文筆一般般,但是文風無比剽悍。如果不考慮題材的選擇,怕是李敖也難及項背。
從心理學角度看,這個ID很可能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在使用,如果是男人冒充的,那麼或者是變態,或者就是個寫網絡小說的。龐勁東比較傾向於前一種可能,因為在日誌的下面有一些留言,從內容上看,其中似乎有她的朋友。此外,也有一些路過的網友的留言,既有惇惇教誨的,也有好心勸誡的,還有破口大罵的。
龐勁東本來還想看看空間裡的相冊,但是卻發現需要密碼才能訪問。
「好啊!你想怎麼聊?」龐勁東給這個人回了一條信息過去。
過了好半天,對方才說:「你怎麼才回話?」
「對不起,剛才在忙,沒有看到!」
「哦!」
「你打算怎麼聊?」
「我不語音,不視頻、」
「明白!」龐勁東順著對方的話說:「我喜歡文字聊天。」
「那就好!」
龐勁東丟了一個十分老套的問題過去:「你多大?」
「你呢?」
「二十六。」
「我十九。」
「還是個孩子啊!竟然已經……」龐勁東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問對方:「我想看看你的照片,方便把密碼給我嗎?」
「不行。那裡面有我的裸照。」
「要的就是裸照啊。」龐勁東開始表現出挑逗的意思,告訴對方:「我看了你的日誌,既然你有過那麼多的性經歷,肯定是一個美女,因為只有美女才會吸引那麼多的男人,而美女就是需要給人欣賞的,不是嗎?」
「這個嘛......可是你傳出去給別人怎麼辦?」
「第一,沒有好處的事情我不會做;第二,我對你很有興趣,而我是不會把自己喜歡的東西與別人分享的。」
「你說我是東西啦?」
「難道你不是東西?」
一看這話,對方立即做出了慍怒的表示:「滾!討厭!」
龐勁東從「討厭」兩個字,斷定對方並不是真的生氣了。一般來講,這種人往往很受用於這種玩笑。於是,龐勁東繼續說:「怎麼樣?可以給我看看了嗎?」
「昨夜的憂傷」沉默了好一會,才回答說:「可以。不過,只能給你看一張。」
在這句話之後,她發上來了一張照片,是一個女孩側臥在一張床上,臉部在鏡頭之外,因此看不到相貌,只能看到身材十分好,亭亭玉立,皮膚白皙細膩。
腿上穿著一條及膝的黑色長筒襪,黑色的短裙翻開來,露出了裡面肉色的內褲。上身的一件T恤同樣被掀開,看的到裡面沒有穿胸罩,但是一雙玉乳的只是露出了下半部分,僅此倒也能看得出堅挺飽滿。。
「怎麼樣?」從這句話可以看出,「昨夜的憂傷」對其自身條件頗為自信。
「雖然沒有看到你的長相,但是魔鬼的身材往往擁有天使的臉龐,能夠擁有這樣傲人的身材,你的相貌也不會差。」
「你真會說話。」
龐勁東並不喜歡恭維別人,但是對「昨夜的憂傷」的興趣,促使他和對方聊了下去,而這就產生了一個前提——必須讓對方對自己發生興趣,至少有一種想要和自己交流的願望。
龐勁東知道,像「昨夜的憂傷」這樣的女孩,完全是一種感性動物,她們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只憑借感覺。就比如聊天,一句話不投機,她們就會隨手把對方拖入黑名單。因此,自己必須把「昨夜的憂傷」哄得開心。
這些當然都是私聊的,他們的話題絕不能出現在公共屏幕上。
接著閒聊了幾句,龐勁東才知道,原來對方和自己在同一個城市。龐勁東倒是很有興趣見上一面,但這不能操之過急。
「昨夜的憂傷」很快把交談引向了正題:「你性慾強嗎?」
「應該說很強吧,但是我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
「哦,那你真可憐。」
「你呢?」
「我?很強!應該說是騷吧!我渴望每天都做愛,總是不停的想要!」
龐勁東明知故問:「要什麼?」
「要別人滿足我!」
「你也不累?」
「反正多數時候是男人動,又不是我。」
「你不喜歡女上位嗎?」
「喜歡,不過不經常,太累。」
「呵呵,但是鍛煉腰部肌肉,有助於保持身材的。」
「你挺明白啊。」頓了頓,「昨夜的憂傷」問:「你那多大?」
「哪啊?」
「就是你下面啦!」
「沒和別人比過,不知道算不算大!」
「我喜歡大的,越大越好。可以充滿我。」
「多大算大?」
「嗯......十八公分吧。」
「那麼你可以買個假的,想要多大的就能買到多大的,連非洲型號的都有。」
「我有病啊。那麼多活得不用,用個死的。」
「你的日誌裡說,你被人脅迫了?」
「嗯,但是我現在跟他們混了,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那麼多人輪流來滿足我。」
「那可要恭喜你了。」
「你強嗎?」
「對我有性趣嗎?可是我再強,也架不住你人多啊!」
「那倒是!」
龐勁東本來還想聊下去,眼角的餘光卻掃到王偉同正向自己這邊走過來,於是急忙說了聲:「有事了,下次聊,再見。」就關掉了聊天室。
王偉同走到龐勁東的身旁,告訴他:「總經理要見你!」
公司原來的總經理已經在制改完成之前調走了,現在的總經理就是新來的老闆。
龐勁東問:「還不知道總經理大人的名諱呢!」
「沈家瑤。」
「沈家瑤......好熟悉的名字......」聽到王偉同的回答,龐勁東楞住了,機械的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思緒被帶到了對往事的回憶當中。
......
見龐勁東半天不說話,王偉同問:「你想什麼呢?」
龐勁東看了看王偉同,回答說:「沒什麼......」
「是不是害怕飯碗不保?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龐勁東低聲咕噥了一句:「早知當初,又何必更當初。」
龐勁東的聲音很低,王偉同並沒有聽到,只是繼續介紹說:「沈總經理年紀好像比你還小幾歲呢,又是個女孩子,現在卻已經是總經理了,稱得上是年輕有為。而你呢,還是個小職員。我不是想打擊你,可你真的應該好好想想了,為自己未來的生活規劃一下。」
龐勁東看了看王偉同,笑了笑,說:「雖然你總是批評我,但是我並不怪你,因為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聽到這話,王偉同怔了一下,才說:「你就這句話說的最像樣子。希望你以後不要總是找著讓我批評你......希望還有以後吧!」頓了頓,他繼續說:「見到沈總經理後,好好檢討一下自己,做個保證。沈總經理剛來公司,對這裡的情況和人事不是很瞭解,你只是個普通員工,她不會過多為難你的。」
如果換作某些人,這個時候一定不失時機的補充說:「我可給你說了不少好話」之類,無外乎為了博一個人情。王偉同並沒有說,但是不代表沒有這樣做。事實上,前者可能說好話,更可能說壞話。反倒是王偉同這種不屑於賣好的人,才是真正可靠的。
龐勁東說:「沈總經理之所以能夠成為總經理,大概也是因為家庭給她打下了一個好基礎吧?!」
「這倒是。沈總經理的父親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富豪,橫跨地產、金融和製造業。據說這位沈先生早年非常窮困,完全依靠自己的拚搏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說起來,倒是個奇跡。」
龐勁東跟著王偉同向總經理的辦公室走去,到了門前,王偉同語重心長的叮囑說:「見到總經理後,說話注意點。」
「知道了,謝謝你。」
看著王偉同走開,龐勁東默然站立良久,才把手緩緩的舉起。在終於決定敲響總經理辦公室門的時候,龐勁東自言自語道:「真的是她嗎?世界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幾聲輕輕的敲響之後,裡面傳來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請進。」
「原來真的不是重名......」當龐勁東推開門,終於確定對面的這位總經理,正是自己記憶深處的那個人的時候,他不能肯定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在寬敞明亮的總經理辦公室的正當中,擺放著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後面正端坐著一位美女。身材中等,胖瘦適中;一張瓜子臉,略施粉脂;一身裁剪得體的深藍色職業裝,恰到好處的把那傲人的身材展現出來,尤其是在胸部,劃出了一個幾近完美的弧度。
第004章 青梅竹馬
沈家瑤深若秋水一般的眼睛,正盯著桌案上的幾份文件,手中的筆也在不停的「刷刷」寫著什麼。聽到龐勁東走了進來,她抬起眼睛,先是微蹙了一下蛾眉,然後笑了笑:「開心,果然是你!」
「開心」是龐勁東的小名,知道的人並不多,而知道的人通常感到奇怪,這個小名為什麼不是「東東」。只有龐勁東自己才明白,這個名字寄托著自己父母的期望。一生為生計奔波的他們,很少有體會到開心快樂的時候,因此他們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不像自己這樣度過一生。
「瑤瑤,果然是你。」龐勁東深情的說,但是在這話語中卻流露著一種無奈。
「在我剛到公司,翻看員工名冊的時候,我就祈禱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龐勁東。」
「在我知道新任的總經理叫沈家瑤的時候,我就祈禱這個世界上會出現第二個沈家瑤......」
「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沈家瑤,同樣,也沒有第二個龐勁東。」沈家瑤打斷了龐勁東,冷冷的說:「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不敢見我。」
「我不是不敢見你,而是不知道怎麼見你......」
兩個人交談著,龐勁東始終垂手站立,而沈家瑤則是始終坐著,甚至都沒有欠一下身。當沈家瑤最終意識到,不應該這樣對待自己的青梅竹馬的時候,她指了指自己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對龐勁東說:「請坐!」
從見面開始,沈家瑤只有幾個簡單的動作,然而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優雅。
感受著沈家瑤高貴的氣質,龐勁東意識到:此時的沈家瑤,再也不是十年前那個整日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假小子了。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默然良久,沈家瑤才緩緩地說:「我以為你是不敢見我,因為你......不!準確地說是你的父母——我的乾爸乾媽——當年一腳把我踢開。」
「這不是他們的本意,我相信他們像愛我一樣愛你,只是當時的客觀情況不允許。」
「開心,我從小在你們家長大的。」沈家瑤笑了笑,繼續說:「你的爸爸媽媽就是我的乾爸乾媽,我相信他們愛我。儘管在我十五歲的時候,他們為了出國而把我踢走,但也絕不影響我對他們的愛。」
沉默了片刻,龐勁東說:「你應該記得,家裡當時的生活很艱辛。父母希望到國外去開闢一片新天地,他們想帶你走,可是條件不允許。於是才打算等在國外紮下腳跟,境況好轉以後,把你也接過去。」
「可是我等了十年,他們也沒有把我接過去,而且再也聯繫不上了。」
「因為他們出了車禍......」
「我知道。是直到前幾年,父親才從一個朋友那裡瞭解到的。這些年來,我爸爸——也就是你的乾爹——一直都在找你,可是你音信全無。」
龐勁東苦笑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沈家瑤問:「這些年來你去哪了?做了些什麼?」
「我......」
不等龐勁東回答,沈家瑤便說:「如果不方便,就不要說了。」
「我的生活並不比你好。」說到這裡,龐勁東的臉龐再次浮現出一絲苦笑。這一次,笑容裡面飽含著滄桑。龐勁東告訴沈家瑤:「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對我的父母有什麼誤解。」
「我說過,我愛他們。我甚至很羨慕你,可以在他們的身邊繼續自己的生活。我就不一樣了,母親死後,父親終日忙碌,每天都難得和我說幾句話。不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父親才把我送到你們家的嗎!你的父母把我照顧的很好,在你們家的那幾年,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日子!而回到自己家後,我失去了這種依靠,不得不重新依靠自己!」
「我很高興你這麼想。」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這些年來,乾爸沒有白白的奮鬥。」
「無外乎就是多了點錢嗎!」沈家瑤低下頭,轉動起自己手中的鋼筆。過了一會,她抬起頭說:「私事談過,現在應該談談公事了。」
「好!」龐勁東點點頭。
「根據考勤,你來公司一個月,一大半時間都在遲到。這是過去,可以一筆勾銷。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從今天開始,公司已經不再一樣了,想繼續用這種態度對待工作,絕對行不通。」
「我明白!」龐勁東點點頭。
「你能明白最好。我不希望在我的公司裡出現懶散的員工,否則我一定會按章辦事。」說到這裡,沈家瑤壓低了聲音:「儘管,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我會公私分明的。」雖然嘴上這樣承諾,龐勁東心裡卻明白,自己今後的工作,公私感情肯定是要混淆到一起了。問題並非出在自己的身上,反而正是這般警告自己的沈家瑤造成的。
儘管沈家瑤一再重申對龐勁東的父母的感情,但是龐勁東能夠明確的感受到,沈家瑤對於當年自己的父母執意出國,把她留在國內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儘管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孩子,但是這芥蒂卻一直影響到了已經長大**了的今天。加之剛才的幾句話,更讓龐勁東感覺到,在自己這位青梅竹馬的戀人的領導下,自己今後的日子不會很好過。
再一次沉默了片刻之後,沈家瑤問:「你對公司怎麼看?」
「總體而言,我們公司有一支極具創造力的隊伍。但是長時間以來由於體制問題,這種創造裡沒有得到充分的發揮。這一點,從我們公司中層管理人員隊伍的組成就可以看出。很多人用在跑官上面的經歷,遠遠超過做好本職工作。他們既不是業務骨幹,又不是技術精英,但也就是因為他們善於跑官,竟然成了管理人員。在一家企業,中層管理人員隊伍建設的重要性,要遠遠超過其他。可以想見,在這樣的人的帶領下,公司將會受到多大的負面影響。」
「你說的很對,我很贊同。」沈家瑤點點頭,揶揄道:「你失蹤了十年,不會是去學企業管理了吧?」
「我倒是學到了不少東西,不過不是企業管理。」
「那是什麼?」
「叢林法則。」
沈家瑤若有所思的看著龐勁東,沒有再說什麼。這種目光讓龐勁東感到很不自在,於是決定告辭:「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出去了。」
「好。」
當龐勁東走到門口的時候,沈家瑤突然喊住了他:「有樣東西,我替你保存了十年,現在還給你。」
話音落地,沈家瑤把一樣東西扔給龐勁東。龐勁東接住一看,是一個精緻的小盒子,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在出門前的一剎那,龐勁東對沈家瑤說:「十年了,我們都變了不少。」說這句話的時候,龐勁東並沒有回頭。
出乎公司眾人意料之外的是,龐勁東並沒有被解雇。當然也沒有人知道,龐勁東在總經理辦公室那麼長時間都做了些什麼。只是周瞳倒更加篤定了龐勁東是某個富豪的公子,大概認識這位沈大小姐,兩人是在敘舊也說不定。
平常素來關心上流社會的周瞳,自然是聽說過沈家瑤的。龐勁東剛回到自己辦公桌前,周瞳就神神秘秘的湊過來,問:「沈大小姐都和你說什麼了?」
「沈大......小姐?」
「當然是大小姐了,人家可是大家閨秀,你當我這樣的小家碧玉呢?!」
「是嗎......」龐勁東漫不經心的答應著,心裡想的是:「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乾爸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他還好嗎……」
剛才一番交談,沈家瑤絕口不提自己的父親,讓龐勁東無從瞭解近況。
「快說,你們到底說什麼了?」周瞳不依不饒的追問。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婆?」
「說實話,你是不是認識沈家瑤?」
「我發現你不僅八婆,還會算卦呢。八婆算卦——八卦。你乾脆找家八卦雜誌,去當個娛樂記者吧。」
周瞳眼見自己無法從龐勁東這裡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有些灰心喪氣地說:「人家只是關心你嗎!」
「其實也沒什麼,把我狠批了一頓,讓我保證今後好好工作。」
「這麼說沒解雇你了!」王偉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走到龐勁東的面前,說:「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吧,以後真的要好好工作了!」
「王主管......」龐勁東靠到椅子背上,雙手枕到腦後,翹起了二郎腿。「進辦公室之前我的確是這麼想,不經過我現在改主意了,我要吊兒郎當到底。」
王偉同看著這個瘋狂的打工仔,愣怔了好半天,最後無奈的搖搖頭:「我管不了你了,你隨便吧。」
龐勁東大難不死的消息很快在公司傳開了,許多同事過來祝賀他,同時也暗示為了慶祝龐勁東的幸運,應當出去吃飯。然而就在他們商量去哪裡的時候,龐勁東卻一反常態的回絕了:「對不起,我晚上有事,改天再說吧。」
下班之後,龐勁東打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第一花園。」
第一花園位於近郊,是本市最高檔的社區,這不僅體現在社區的設計、綠化和配套設施上,也體現在物業管理和各種保安設施的配備上。借助高聳的圍牆和二十四小時巡邏的保安,社區實行封閉式管理,出入的車輛和人員都要經過身份核實,出租車則是根本不允許進入的。因此龐勁東在社區門口就下了車,然後衝著把門的保安點了點頭,逕直走了進去。
「是住在這裡的人啊!這都是有錢人,怎麼還有打出租的呢?」出租車司機在離開前的一刻,感到十分困惑。
第一花園的外圍是十餘棟高層,呈半圓形環繞著中間的別墅,其間參雜著樹林、溪流和一些景觀建築。別墅分為獨棟、聯排和疊拼。龐勁東來到A區的一棟別墅前,拿出鑰匙卡,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A區的環境是最好的,全部是獨棟別墅,每棟都帶有獨立的院落。隨便哪一棟都要幾百萬的價格,每個月光是物業費就有幾千元。這樣的住所,當然不是龐勁東兩三千元的月薪所能承受的,可這裡還偏偏就是龐勁東的家。
龐勁東進到起居室,重重的坐在了沙發上,然後把沈家瑤給自己的那個小盒子,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凝視了片刻,才緩緩的打開。
盒子裡面放著一個用嫩嫩的柳條編織成的小小的指環,經歷了歲月的風霜,當年嫩綠的柳條已經變得枯黃,只是龐勁東當初編織它的時候的專注,仍然保留在上面。看著這個指環,龐勁東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龐勁東和沈家瑤兩人的母親是自幼一起長大的,雖然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一般。後來,姐妹兩個人先後出嫁,而找到的老公,也就是龐勁東和沈家瑤兩人的父親,脾氣稟性十分的投契。可以想見,兩家人的關係非常的好。以至於成為了這樣一種關係,龐勁東和沈家瑤兩人的父母,分別是對方的乾爸乾媽。
但是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就在沈家瑤降生之後,沈家瑤的母親因為重病去世了。
那個時候的沈父已經開始了自己的創業歷程,終日十分忙碌。一個大男人本就難以照顧孩子,因為與自己亡妻深厚的感情,又不肯續絃,因此沈家瑤就被送到了龐勁東的家裡。在此後的歲月中,兩個人一起長大。
龐勁東家裡的經濟條件很差,然而即便在這樣捉襟見肘的情況下,龐勁東的父母仍然給與了兩個孩子最好的照顧。
直到龐勁東十六歲,沈家瑤十二歲的那一年。
當時,龐勁東的父母在國內已經徹底失望了,開始夢想到海外淘金。在發動了所有的社會關係,同時也耗盡了全部的積蓄之後,依靠著在海外的一點親屬關係,一家終於得以順利移民。
因為沈家瑤與龐家之間,並不存在任何法律所承認的直系親屬關係,因此龐勁東的父母無法把沈家瑤一起帶走。
龐勁東的母親曾經考慮過把沈家瑤過繼來,但是一想到初到國外,境況肯定不會太好,所以不得不放棄了。龐勁東的母親覺得,龐勁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已經是個半大小伙子,吃點苦頭也沒什麼。但卻捨不得失去了母親的沈家瑤遭罪,何況那時的沈家瑤還是個沒成年的小女孩。
萬般無奈之餘,龐勁東的父母只得把沈家瑤送回到沈父的身邊。
正如龐勁東自己所言,父母之前的計劃是,在國外打出一片新天地後,就把沈家瑤也接過來。然而天不從人願,龐勁東的父親生意失敗,欠下了黑手黨一大筆債務。不久之後,又因為車禍雙雙西去。
這個時候,距離舉家移民國外,僅僅才一個月的時間。
而此後,當時年僅十六歲的龐勁東為了償還父母的債務,開始了十年的血雨腥風的生活。
在這個過程中,龐勁東和沈家瑤就徹底失去了聯繫,直到今天。而上面的這些事情,也都是當時年幼的沈家瑤所不知道的。
今天,在見到沈家瑤之前,龐勁東的心是十分忐忑的。過去了整整十年,大家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當重新聚首的時候,自己該如何面對這種變化呢?這讓龐勁東感到恐懼,甚至於不願再見到沈家瑤。
當重逢無法迴避,龐勁東通過交談發覺,沈家瑤對自己的父母存有很深的誤解,她從直覺上認為,自己的父母當年為了追求國外的富裕生活,把她當成一個累贅而一腳踢開。
可以想見,回到自己父親身邊之後,意味著沈家瑤徹底失去了家庭的溫馨。因此從某種程度上說,沈家瑤的這種怨恨並非是毫無道理的。只是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今天的沈父至少可以在經濟上補償這些年來對女兒所欠下的一切。
龐勁東感到猶豫,究竟是找機會對沈家瑤把所有的事情解釋清楚,還是任憑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呢?
龐勁東把注意力從記憶中拉回,重新放到面前的這個指環上。突然間,龐勁東發現在盒蓋的內裡寫著幾行字:「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字體娟秀,一眼就可以認出是沈家瑤的筆跡。
小孩子們往往喜歡模仿**世界的東西,儘管對於其中很多事情,他們可能只是看到了表面,卻並不明白其中真正的涵義,而且孩子們做事是喜歡隨心所欲的。
或許是十歲,又或許是更大一些的時候,忘記了從哪裡看到,贈送戒指是定情的表示。當時年幼的龐勁東就用柳條細心的編成了這麼一個東西,親手把它戴在了沈家瑤的食指上,並允諾自己長大後娶沈家瑤為妻。
當時的龐勁東並不知道,訂婚戒指是要戴在女孩子左手的無名指上的。更不知道的是,一旦自己把這樣的東西戴在一個女孩子的手上,就意味著自己許下了這樣一種承諾:自己要用一生去保護這個女孩,並讓她幸福。這種承諾的重要意義並不在於指環到底是柳條編的,還是白金做的,也不在於上面是否鑲嵌著一克拉的鑽石。
第005章 潑辣女警
所以沒過多久,龐勁東就把這件事情拋到記憶的最深處了。直到今天沈家瑤的歸還,才讓龐勁東在記憶中重新找回了這枚指環。
「我絕沒有想到,你竟然把這個東西保存了那麼久……」龐勁東把指環拿在手裡把玩著,自言自語的說:「你今天把它還回來,是不是意味著否定了我當初的諾言呢?」
龐勁東的思緒被門鈴聲打斷了,他走到院子裡打開了門,發現守在門外的是物業經理,見到自己出來,急忙滿臉笑容的鞠了一躬。
「什麼事?」龐勁東問。
「打擾了,龐先生,我也是沒有辦法。」
原來,離龐勁東家不遠處一間別墅的主人,今天下午死了。從現場的情況,一時還無法斷定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因此刑警隊已經過來勘察了,需要向周圍的住戶瞭解一下情況。
在高檔社區裡出了這樣的事情,當然是物業部門所不願看到的。且不說死亡事件本身造成的影響,刑警隊這樣大張旗鼓的調查取證對住戶所構成騷擾,就已經讓物業部門吃罪不起了。他們本來想把事情壓下來,但是刑警隊那邊不依不饒,非要按最複雜的刑偵程序處理。
一邊是執行法律的刑警隊,一邊是背景雄厚的業主們,物業部門誰也惹不起,只能到處賠笑。苦了物業經理,因為肌肉僵硬,滿臉的笑容已經收不住了。
龐勁東正要說話,從物業經理背後傳來一個女孩子的問話:「這間別墅的主人出來了嗎?」
伴隨著銀鈴般悅耳的聲音,一個穿著制服的女警走到了龐勁東的面前。兩人剛一對視,都愣在了當場。
「金玲玲?」
「是你~~~!」金玲玲怔了片刻,才說:「你是這間別墅的業主?」
「有問題嗎?」龐勁東雙手抱肩,冷冷的回答。
金玲玲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龐勁東,說:「看不出來,你挺有錢啊!」
「有錢難道要寫在臉上嗎?」
金玲玲的這句話不是無故說出來的。上午被龐勁東弄了一鼻子灰之後,她立即調閱出了龐勁東所有的個人資料。
讓金玲玲頗為失望的是,龐勁東沒有一點犯罪記錄,因為其人十六歲那年就出國了,直到不久前才回來,目前正在一家房地產公司工作。
因此金玲玲才感到困惑,資料顯示,龐勁東在該公司只是一名普通員工,怎麼會有錢住在這樣豪華的別墅裡?
雖然也有很多這樣的人——早年到國外淘金,然後回國享受生活。但是,一則、龐勁東太年輕了,基本不可能憑借自己的奮鬥,合法的獲得這樣的財富;二則、龐勁東既然回國,為什麼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出去當一個平凡的打工仔呢?
想到這些,金玲玲覺得自己抓到一條大魚,她決定進一步查查龐勁東的經濟狀況。雖然今天下午的事情,死者自殺的可能性更大,但是金玲玲也不想輕易的放過龐勁東。
金玲玲查到龐勁東的父母在國外很早就過世了,但是也就僅此而已。如果能夠進一步查詢到龐勁東所在國家的警方檔案,她的驚訝會成倍的增加——因為過去的十年裡,龐勁東的生活是一片空白。
「你今天下午都幹什麼了?」金玲玲死死盯著龐勁東,冷冷的問。
「你這樣看著我,會讓我很緊張的!」龐勁東回答。
「你又沒有做什麼壞事,緊張什麼?」說到這裡,金玲玲冷笑了一聲。
「這種感覺無關於我做過什麼事情。假如說,芙蓉姐姐這樣看著你,你會有什麼感覺?道理與此相同!」
「你……」金玲玲杏眼圓瞪,惡狠狠地看著龐勁東。此時此刻,金玲玲真的很想掏槍斃了這個惡棍,但是畢竟公務要緊。金玲玲平了平氣,繼續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今天下午你都幹什麼了?」
「為社會建設添磚加瓦!」
「什麼?」
「就是上班做好本職工作!」
龐勁東的目光在金玲玲的身上來回掃視著,穿著一身警裝的金玲玲顯得英姿颯爽,與今天上午出現在自己面前那個蠻橫不講理的女俠相比,完全給人兩種感覺。勻稱的身材包裹在裁剪得體的制服裡面,看上去凹凸有致,渾圓的胸部和臀部緊繃著深藍色的布料,呼之欲出。
「不知道這些穿著制服的女孩,是不是也會被制服包裹住所有的性格呢?」龐勁東心中暗想。但是龐勁東的這個想法,很快就被金玲玲接下來的表現打破了。
金玲玲發現了龐勁東的目光,俏麗的臉蛋「騰」的紅了,惡狠狠的問:「你在看什麼呢?」
如果是其他女警遇到這樣的事情,頂多是不屑一顧,或者向對方投去一道蔑視的目光。但是金玲玲不一樣,她當警察是為了偵破傳說中的大案要案,而不是為了受氣。何況有官居高位的父親作後台,金玲玲在公安系統內部尚且縱橫捭闔,又怎麼會忍受這樣一個下三濫的色狼呢!
「我在看你啊!」龐勁東坦然回答。
「我......,我有什麼好看的?」
「因為你是女孩子,而且很漂亮。一般來講,動物在不能獲得永久生命的前提下,都會通過選擇異性繁衍後代,來做為自己生命的延續,人類也不例外。」龐勁東點上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然後繼續說:「因此,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如果見到吸引自己的異性,都會格外的關注。我是正常人,相信你也是。」
「可是你不吸引我!」金玲玲咬牙切齒的說。龐勁東此時的這個形象,在金玲玲的眼裡和一個嫖客沒有什麼區別。
「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告訴對方:「但是你不能阻止我欣賞你!」
龐勁東和金玲玲的這番對話,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物業經理害怕打擾這兩位過招,躲到一旁偷偷的聽著。其他刑警發現之後,也暫時放下了手頭的工作,遠遠的看著,但是誰也不走過來。
金玲玲再一次遏制住了開槍的衝動,問龐勁東:「你在什麼單位工作?」
「現在的名稱是正東地產發展有限公司!」
「你具體負責什麼工作?」
「樓盤的營銷策劃!」
「有誰可以證明你今天下午在公司上班?」
「公司的所有同事!」
「我會去調查的!」金玲玲把所有問答的內容都記到手頭的一個小本上,然後合上了本子,對龐勁東說:「別讓我知道你與這起謀殺案有什麼關係!」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要是想整我,自殺你也可以說成是我逼迫的!」
「你怎麼知道是自殺?」金玲玲一挑蛾眉,問道。
「你又怎麼知道是他殺?」
剛才的幾句話,已經讓金玲玲露怯了。龐勁東直覺地感到金玲玲並沒有什麼實際工作經驗,也不知道從什麼警匪電視劇中看到過類似的場面,就照本宣科學了過來。此外,基於通過對金玲玲的性格和行事作風的觀察,龐勁東推測她沒有學過太多的專業知識,恐怕是沒等對現場進行詳盡的勘查和取證,就跑過來問話了。於是,龐勁東決定揶揄一下金玲玲。
龐勁東的猜測是正確的,金玲玲的確不知道案件的性質。儘管金玲玲主觀上希望是一起謀殺案,但是剛剛負責取證的副大隊長告訴她:「自殺的可能性更大!」
因此,龐勁東的這句話讓金玲玲一時語塞:「我......」
龐勁東又說:「我說是自殺,屬於猜測!我是老百姓,想怎麼猜就怎麼猜!你說是他殺的原因,不會也是來自於猜測吧?你可是警察,辦案是要講證據的,怎麼能夠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的工作?」熄滅了煙頭,龐勁東繼續說:「當然了,你們可以把**之後推下樓摔死定義為自殺,同樣也可以把自殺定義為他殺!這種事情,老百姓早就見怪不怪了!」
金玲玲的臉一會紅,一會綠,正在表演紅綠燈的時候,副大隊長走過來告訴她:「我們可以撤了,是自殺!」
通過對現場環境的勘察和對死者親友的走訪,剛剛已經證實了這的確是一起自殺。死者當年是第一批下海炒股票的人,後來在股市中獲得了巨額財富。但是由於錯誤的投資策略,在這兩年的大熊市中賠得傾家蕩產、債台高築,最後只得以死解脫。
死者的自殺方式難度高了一點,把現場也弄的像是兇案現場,因此才驚動了刑警隊。不過根據調查,死者可能是想以此騙取巨額保險金。
無論如何,對於在場的這些人,事情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只是金玲玲對龐勁東的憎恨,又添加了一層。她氣呼呼的看著龐勁東,眼球上佈滿了血絲,似乎要奪眶而出。最後一跺腳,頭也不回地走了。
「慢走!不送!」龐勁東在後面說道。
「對不起,龐先生,打擾了!」物業經理送走了母老虎之後,急忙來給龐勁東賠罪。
「沒事!」
回到起居室後,龐勁東打開了電腦,開始閱覽財經新聞。剛才通過刑警們的交談,龐勁東料及到了案件的大致情況,這讓他對國內的股票市場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龐勁東從國外帶回來的巨額資金,在買了這棟別墅之後還剩有大部分,目前都存在銀行裡。龐勁東想要給自己的錢找一個穩妥的投資渠道,自己的後半生可能就要靠這些錢了。
看了許久之後,龐勁東覺得自己的這位鄰居死得太冤了,因為龐勁東發現,證券市場的政策面已經出現了轉暖的跡象。
比如,炒得沸沸揚揚的降低股票交易印花稅,雖然目前還未正式宣佈,但是能夠引起這麼多討論,肯定不會是空穴來風。還有,放開QFII進入國內證券市場等等,都是天大的利好。只是這些利好還沒有真正落到實處,因此股市仍然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或許這將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龐勁東心想。
看過這些之後,龐勁東打開了QQ,發現有人加自己為好友,正是那個「昨夜的憂傷」。
「你怎麼沒說幾句話就走了?」龐勁東剛一上線,對方就發過來一條信息。
「我在工作啊!老闆往往是心黑的,哪裡會讓你那麼清閒呢!」
「哦!我不工作!」
有一些少男少女,每天只是玩樂,從不見他們工作,龐勁東始終想不明白,他們的經濟來源是什麼。不過,龐勁東是不會向「昨夜的憂傷」提出這個問題的,因為對方肯定不會回答。
龐勁東問:「你怎麼還在網上?」
「無聊的時候就上網。今天很倒霉,一個聊得來的人都沒有。」
「我呢?」
「還不錯。不過我不能聊太長時間了,等一會,那些人就會過來接我,一起出去玩。」
龐勁東當然明白對方所說的「玩」是什麼意思。突然間,龐勁東感到這個素未謀面的網友很可憐,如果日誌上面的事情都是真實的,那些人根本就是把她當做性奴隸。
但是龐勁東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問:「你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
「我很享受。」
「只要能找到自己的快樂就好,不過也要注意身體啊!」
很多人都看過「昨夜的憂傷」的日誌,這些人或者規勸她改邪歸正,或者就是破口大罵「騷貨」、「婊子」之類,卻從沒有人像龐勁東這樣對她說話。所以,龐勁東給「昨夜的憂傷」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龐勁東正和「昨夜的憂傷」聊著,手機突然響了,接起來後,沈家瑤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勁東,在幹什麼呢?」
「為什麼不叫我『開心』呢?!」龐勁東的心裡感到有些不是滋味,回答說:「在家呢。」
「吃過飯了嗎?」
「還沒有!」
「介意一起出來吃點飯嗎?」
「你太過客氣了。能得到沈大小姐的邀請,是我的榮幸。」
「那好吧!我去接你,你住哪裡?」
「告訴我飯店的地址就好,我自己去!」
約好了時間地點後,龐勁東看了看表,自己現在出發,剛好可以在約定的時間趕到飯店。於是,龐勁東對「昨夜的憂傷」說了聲:「再見!」
「昨夜的憂傷」問:「又要去幹嘛啊?」
「有點應酬!」
「嗯,你很忙啊?!」
「沒聽說過嗎?成功男人的標誌就是——白天瞎**忙,晚上**瞎忙!」
這句粗俗的話把「昨夜的憂傷」逗樂了,發了一個哈哈大笑的表情過來,然後問:「我不關心你你白天的事情,就想知道你晚上是不是這樣!」
「晚上和白天一樣!只不過,小兄弟暫時還找不到瞎忙的對象!」
「哦!我不喜歡白天沒屌事,晚上屌沒事的男人!」
沈家瑤約在一個不太大的小飯店,位於一條十分繁華的商業街。這條街的兩側是各種酒店、夜總會和KTV,因為酒吧的數量最多,因此這裡又被稱作「酒吧街」。
一年四季,無論何時,每到晚十八點之後,這裡就立即變得燈紅酒綠,紅男綠女穿梭其間。或許是為了宣洩白天的壓抑,或許是純粹的空虛,人們在這裡肆意的豪飲、狂舞著。
在很多自稱時尚,並自我標榜為新新人類的人的眼裡,這裡代表的是一種品味,一種流行,甚至談起來是一種地位。而這條長長的酒吧街也的確是流行的前沿、時尚的戰線、前衛的代表。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在這裡都能找到自己的快樂。
此外,這裡還是一個墮落的巢穴。
它是國際妓女大本營,這裡你可以找到任何一種膚色,任何一個民族的妓女。但是在這裡買歡需要相當的技巧,因為這裡的妓女不認為自己是妓女。不需要找什麼媽咪幫忙,主動一點,紳士一些,四目膠著,熱舞兩支,你的異國之夜就開始了。
說實話,這樣一夜春宵並不貴,很多一時缺錢的國外美女留學生都從事過這種臨時的職業,她們不認為丟人。真正讓人可氣的是遊蕩在這裡的國產女大學生們。她們不是妓女,但卻又想憑自己可憐的外語、差強人意的姿色、藉著愛情的名義,踏上去異國的旅程。她們某些人眼中,比妓女還不值錢,只要隨便說兩句動聽的話,她們就自動為你暖床。
不僅如此,想買毒品,去那裡!想興奮,去那裡!想尋歡,去那裡!活得膩歪了更要去那裡!
出租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儘管四周繁華如斯,但是飯店卻是在那些林立的高樓之後,故而相對偏僻一些。正所謂好酒不怕巷子深,這家店因做得一手十分有特色的川菜,所以很是出名。
想要進到飯店,必須經過一條小巷,而出租車無法開進這條小巷,因此龐勁東在路口就下車了。
龐勁東的雙腳剛落到地上,就聽旁邊有人一聲斷喝:「龐勁東,看你這次往哪跑!」
第006章 陰差陽錯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龐勁東發現兩個彪形大漢正氣勢洶洶的向自己走來。從他們略顯僵硬的身形來看,腰間應該都別著傢伙。
「什麼人?」龐勁東的腦海裡面,開始飛快的思索著各種可能性:「我剛回國沒多久,不可能在我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結下什麼仇敵。看這些人滿身的江湖氣,又不像是當初的那些敵人。難道是被人僱傭的?」
此時,兩個男人已經走到龐勁東的面前,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先下手為強,這也是龐勁東的本能反應。
龐勁東飛起一腳踹在了其中一個人的胸膛,對方「蹬蹬」後退了數步,還是沒能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另一個人見狀愣了一下,隨即飛快的從腰間抽出一把砍刀。
不等此人把刀砍過來,龐勁東左手就已經扣住了他拿刀的手腕,然後用力往外一掰,只聽「嘎吧」一聲,此人一聲慘叫,刀也「噹啷」掉落到地上。
「抓住他!」四周響起一片喊聲。
龐勁東往四下一看,心中暗叫不好:「原來還有很多人!」
大約十幾個人,各自從身上取出傢伙,向龐勁東圍攏過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跑到龐勁東的身旁,低聲說道:「快跟我走!」說罷,抓著龐勁東的手腕,就飛快的跑開了。
這個人帶著龐勁東進了一條小巷,看得出來,這個人對地形十分熟悉,不斷的七拐八繞。兩人的腳力都很不錯,很快就把一群人甩在了後面。直到身後再也聽不到人聲,確定已經擺脫了全部追兵,兩個人才停住腳步,就地坐下,休息了起來。
縱然體力不錯,這一番劇烈的運動也把兩個人累得不輕。喘了半天粗氣之後,龐勁東才對這個人說:「謝謝你!」
「謝謝你!」對方說的竟然是同樣的話。頓了頓,這個人問龐勁東:「你是Tony哥派來的吧?」
「誰?」
「你不是Tony夜總會的嗎?」
「Tony夜總會?」龐勁東如同丈二和尚一般摸不著頭腦。
這個人也感到很奇怪:「你不是Tony哥的手下,剛剛為什麼要救我?」
「救你?」龐勁東恍然大悟,急忙問對方:「你叫什麼名字?」
「彭勁東!」這個自稱彭勁東的傢伙從口袋裡拿出一包面巾紙,抽出一張,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然後遞給龐勁東,問:「你叫什麼?」
「龐勁東!」龐勁東哭笑不得的回答。
彭勁東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
「靠!」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吐出了這個字。
「既然這樣了,咱們也算有緣,認識一下吧!」龐勁東也笑了起來,把手伸向對方,自我介紹說:「龐勁東,地產公司的小職員!」
「是啊,真是有緣,名字這麼接近,又在這麼種情況下認識!」彭勁東和龐勁東熱情的握了握手,說:「我叫彭勁東,Tony夜總會的公關。」
「公關……」聽到這話,龐勁東才注意大量其眼前這個彭勁東。
彭勁東身材高大,皮膚白皙細膩,看起來是個十分帥氣的小伙子。只是說起話來輕聲細語,身上還散發十分女性化的香水味。下身穿著一條緊身皮褲,上身是一件半透明的T恤。
這樣的形象,再加上「公關」這個職業,龐勁東已經明白對方的身份了。
「我說,剛才那些人喊我,你不會是聽差了吧?」彭勁東止不住的笑著。
「還真就是聽差了!」
「不管怎麼說,交個朋友吧!」彭勁東從身上拿出一張名片,畢恭畢敬的遞給龐勁東。
名片製作的十分精美,散發著同樣的香水味,上面寫著「勁東Tony夜總會公關先生」,此外就是聯繫方式了。
「有路子的話,幫忙照顧一下老弟的生意!」彭勁東看起來至多不過二十歲,在龐勁東的面前的確是個老弟。
「你看我像是能照顧你生意的人嗎?」龐勁東笑著回答說。
「一看大哥你氣宇軒昂的樣子,就不是普通人。帶幾個朋友去我們那玩,只要提我,八折優惠。」
龐勁東的話等於回絕了對方的請求,彭勁東知道在龐勁東的身上發揮不了自己的專長,因此話鋒一轉,變得像普通老闆招呼客人一般了。
「不愧是公關,夠機靈的。」龐勁東心想。
彭勁東的道行還不止於此,他繼續說:「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大哥了。大哥有名片嗎?」
「我一個小職員,哪裡有什麼名片?!」
「大哥不是看不起我吧!」彭勁東裝作不太高興的樣子說。
「把你的名片再給我一張!身上帶筆了嗎?」
龐勁東接過彭勁東的名片,在「勁東」兩字前面加上了一個「龐」,然後塗掉了彭勁東的工作單位和聯繫方式,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因為和沈家瑤還有約會,因此龐勁東沒有耽擱太多時間,把彭勁東的名片往錢夾裡面一放,就和對方告辭了。
至於彭勁東到底惹了什麼禍,龐勁東並沒有興趣去關心。他們這種人的事情,總是離不開女人的。只是自己因為聽錯了一個字而捲入其中,實在有夠倒霉的。
龐勁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就進到飯店了飯店裡面,沈家瑤已經等候多時了。
「龐老闆,很忙啊!我等你半天了!」沈家瑤揶揄說。
「我又沒有車,只能跑著來!」
「不打車嗎?」
「你給我發的那點薪水,剛夠基本生活,哪裡有錢打車?!」
「上班一個月遲到半個月,你這點薪水賺的已經很值了!」沈家瑤說著,把右腿很自然地搭疊到了左腿上。
沈家瑤穿著一件火紅色的連衣裙,裙裾一直垂到鞋面,但是卻在正中間高高的開了個叉,因此可以讓龐勁東把那白嫩修長的一雙玉腿飽覽無遺。在沈家瑤抬腿的剎那,龐勁東幾乎可以透過大腿間的縫隙看到更深處。
「你究竟是在看我,還是看這件衣服呢?」沈家瑤注意到了龐勁東的目光,微笑著問。
「再好的衣服,也得看是什麼樣的人穿!」
「你看我穿怎麼樣?」沈家瑤說著,平伸出雙臂,展示給龐勁東看。隨著她的動作,胸部的布料被拉緊,顯得高聳堅挺,劃出一道曼妙的曲線後,落到平坦的小腹上。窄窄的腰身,似可堪盈握。
飯店距離剛剛發生衝突的地點不遠,龐勁東本來想讓沈家瑤換個地方,此時卻說不出口了,因為不想破壞此時的氛圍。現在沈家瑤不僅姿色靚麗,更是舉手投足都顯得那樣優雅,讓龐勁東看得癡迷。
「好馬配好鞍!」龐勁東笑著回答。
「你應該找個更好的詞彙來恭維我!」沈家瑤笑了笑,說:「這是PARAD的。」
對於大品牌而言,不是人挑衣服,而是衣服挑人。就像眼前這件,很多人不是穿不進去,就是穿上龍袍不像太子。而穿在沈家瑤身上,卻恰到好處的體現了PARAD設計理念所體現的生活哲學。
「我想我們之間並不需要恭維。」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必須承認,小時候的你,可沒有現在這麼漂亮。」
「在你的記憶裡,小時候的我是什麼樣子呢?」
「留著很短的頭髮,滿臉雀斑,拖著半截鼻涕,整天跟在我的後面。」
「哈哈!」說到這裡,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沈家瑤說:「原來我小時候是這個樣子!」
「十年的時間,可以充分的改變一個人!」
「說得對!」
「但是相比之下,我更喜歡那個時候的你!」
沈家瑤楞住了,用一種困惑的目光看著龐勁東,沒有立即說話。
「點菜吧!」龐勁東把菜單遞給沈家瑤。
沈家瑤隨便點了幾樣東西,然後黯然說道:「乾爸乾媽的……」
「還在國外。」沉默了片刻,龐勁東繼續說:「我希望找個合適的機會,把他們遷回來。他們沒能在國外實現自己的理想,就應該葉落歸根。」
這句話勾起了沈家瑤的一點回憶,在決定離去的那天晚上,沈家瑤哭著說國外不好,要乾爸乾媽留下來。當時,龐勁東的父親黯然說道:「哪裡的黃土不埋人呢?!」
「我的乾爸還好吧?」龐勁東問。
「前幾天去了美國,洽談合作的事情,估計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其他一切都是,只不過,我總擔心他太累了。」
「乾爸的生意都做到國外去了?!」
「是啊!」沈家瑤用一種十分高傲的目光看著龐勁東,那神情就好像是在說:「你的父母沒有做到,不是嘛?!」
「沒有能賺得完的錢,讓他多注意休息吧!」龐勁東裝作沒有注意到,淡然說道。
「我沒有告訴他你回來了。」沈家瑤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在注意觀察龐勁東會有怎樣的反應。
「哦!」龐勁東答應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依然是那樣平淡。
「我希望由你來自己告訴他!」沈家瑤補充說。
「希望有這個機會!」龐勁東說著,笑著搖了搖頭:「真的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會是公司的員工。本來我以為,我們可能從此就失去聯繫了呢!」
「我更沒想到的是,我們的身份和地位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沈家瑤抿了抿嘴,問:「乾爸乾媽在國外做些什麼?」
龐勁東明白,沈家瑤想當然的認為,自己的父母是享受了許多年富足的生活之後,才遭遇到的不幸。而事實上,車禍距離剛剛到達那片土地,僅僅一個月的時間。
那裡並不是天堂,在這一點上,當初的父母錯了,今天的沈家瑤也錯了。只有經歷過猶如煉獄般生活的龐勁東,才有深深的體會。想到這些,龐勁東的心裡湧起了一股酸楚。
龐勁東不想過多的解釋什麼,只是回答說:「做一點小生意!」
沈家瑤點點頭,轉而說道:「找你出來,是有件事想瞭解一下。」
「說吧!」
「關於公司的中高層管理人員!」
龐勁東當然明白沈家瑤這句話的意思,此前,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沈家瑤找自己出來不會是單純的敘舊,儘管自己並不希望沈家瑤會變得如此現實。
但是,龐勁東不願意搬弄他人是非,儘管是在與自己有著多年情感的沈家瑤面前,因此說:「關於公司的人事問題,我更加希望你能夠通過自己的觀察予以判斷,而不是從別人的嘴裡打聽。就比如說我,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方式和你肯定是不同的。」
聽到這樣的回答,沈家瑤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解釋說:「我是想和你討論一下職位的安排,而不是現在這些職位上的人。」
龐勁東微笑著問:「我只是個普通員工,沒有權利參與公司的決策吧?難道你要發展我當合夥人?」
「只要你別再遲到就可以了!」沈家瑤不置可否的說。
「至少提職總是可以的吧?」
「沒想到你還挺有上進心的!」沈家瑤也笑了。
「和你開玩笑呢!別當真!」說到這裡,龐勁東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的說道:「我不想活得太累!」
沈家瑤看著龐勁東,帶著失望的神情說:「追求進步是會讓人感到疲勞!但是那種成就感是無可取代的!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這麼說!其實知道你在公司上班的時候,我很希望你能有所成就,至少可以幫助我!卻沒想到……」
龐勁東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告訴沈家瑤:「無論你做什麼事情,我都會支持你的!」
「我只有一件事情拜託你!」
「請講!只要不是世界和平、足球出線之類的事情,我保證答應!」
「明天上班別再遲到了!」
「這個……咱們還是談談世界和平的事吧!」
沈家瑤無奈的搖了搖頭,看看表,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我就不送你了!」
沈家瑤笑了:「好!」隨後,她招呼服務員:「麻煩你,結賬!」然後站起身來,走向吧檯。
或許是怕服務員中飽私囊,這家飯店需要客人親自去吧檯結賬。沈家瑤走到吧檯,必須經過龐勁東的身旁。也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拿出了錢夾,告訴沈家瑤:「我還我來吧!」
龐勁東剛一打開錢夾,一張名片就如秋天的樹葉一般,從裡面飄然落到了桌子上,被沈家瑤撿起來看了一眼。
如果換作其他人,沈家瑤的做法是略顯失禮的,但是她當面對著龐勁東的時候,仍舊懷有一種親切感,而且她很想知道龐勁東在過去的十年裡都幹了些什麼,因此很自然的做了出來。雖然很多時候在她看來,龐勁東就像一個陌生人一樣。
「勁東Tony夜總會公關」沈家瑤乜斜了一眼龐勁東,冷冷的說:「我還以為你們這一行通常會起一個藝名呢!」
龐勁東苦笑了一聲,問:「這不算藝名嗎?」
「去掉姓氏,稱呼的親密點就成了藝名?不過用真名也無所謂,誰知道是什麼勁東呢?!」
「所以,既然我可以叫勁東,別人也可以叫!」
「可這是在你的錢包裡!」
「我的錢包裡的東西就一定是我的嗎?只是其中薪水還是你發的呢!」
「你可以把薪水還給我!」頓了頓,沈家瑤問:「你是不是想說,這張名片是別人給你的!」
「看來我就算這麼說,你也不會相信了!」
「我的確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如果這名片是我的,我應該還有!但是在我的身上只有這麼一張!」
「發完了?丟掉了?誰知掉呢,我是懶得搜身的!」
龐勁東無奈的點了點頭,說:「我沒想到,你會對我這麼沒有信心!」
「姓龐的!」沈家瑤將名片扔到了桌子上,帶著一種蔑視的神情說:「我問過你,乾爸乾媽死後,你都做了些什麼,然而你卻一直沒有回答。」
「你相信我做了十年的鴨子還沒有精盡人亡?」
「過去的事情可以不談,就說現在,看來正是因為你每天晚上太忙了,所以天天上班遲到!」
「你威懾呢就不相信我呢?」
「看看自己吧,終日懶散拖沓、不求上進,你讓我怎麼解釋今天的你?只有這張名片才能給我答案!」
「既然你執意這樣認為,我無話可說!」龐勁東不再解釋,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
時間已經很晚了,當他們出來的時候,飯店裡面已經沒有幾個客人了,而此時門前的小巷,更是不見一個行人。
沈家瑤跟在龐勁東的身後,兩人默默地走著,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剛走出不遠,從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突然跳出一個瘦小的身影,一晃手裡明晃晃的尖刀,低聲對兩個人說:「都別動!把錢拿出來!」
「我現在心情不好,奉勸你別惹我!」龐勁東站住腳步,冷冷的告訴對方。
沈家瑤同樣的鎮定,從包裡拿出了手機,就要撥打電話。
「不許報警!」攔路賊緊張的低吼了一聲,衝過去就要把沈家瑤的手機奪過來,但是他剛挪動腳步,龐勁東一腳飛起踢在他拿刀的手腕上,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緊接著又一掌劈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007章 恍若夢間
攔路賊向後踉踉蹌蹌的退了數步,雙手捂著喉嚨劇烈咳嗽的起來,臉上呈現出十分痛苦的表情,五官也隨之扭曲了。
龐勁東根本不給攔路賊時間,向前衝出一步,右手飛快的擒住了他的顎下,然後用力的往前方一推,把攔路賊按在了一面牆上。
攔路賊拚命的掙扎,捶打、踢踹著龐勁東,然而龐勁東的胳膊就如同鐵打的一般紋絲不動。片刻之後,攔路賊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動作也變得無力了,嘴角吐出了少許的白沫。
龐勁東知道,這樣下去,攔路賊就會被自己扼死,於是把力道放鬆了一些。
「喂?110報警中心嗎?」沈家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電話撥通了。
「不要報警了!」龐勁東告訴沈家瑤。
沈家瑤奇怪的看著龐勁東,儘管不明白原因,但還是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放開了攔路賊,問:「第幾次?」
攔路賊驚恐的看著龐勁東,喘了半天粗氣,才說:「第……第一次……」
「為什麼不把他送到公安局?」沈家瑤問。
「我相信你!」龐勁東擺了擺手,告訴攔路賊:「你可以走了!」
攔路賊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了一會,突然哭了出來:「我也不想啊……我辛苦了一年,所有的錢都被黑心的包工頭捲走了……家裡還等著我的錢呢……可我他媽連路費都沒了……」
龐勁東從錢夾裡拿出二百塊錢,塞到了攔路賊的手裡,告訴他:「這點錢,或者買張回家的車票,或者應付一段時間生活!我只能幫你這麼多!記住,人總是要靠自己的!」
攔路賊接過錢,看著龐勁東,過了許久,說了聲:「謝謝!」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就這樣讓他走了?」沈家瑤對龐勁東的做法十分費解。
「第一,他的穿著十分樸實,的確像一個農民工。而真正的罪犯,往往會打扮的衣著光鮮;第二,他面容憨厚,目光渾濁,卻不帶有凶狠。每個人都會被迫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所以我不想難為他。」
「原來你慧眼識英雄啊!」
「你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龐勁東笑著說。
「哦!對啊,你們這一行必須看人下菜碟!」
「你怎麼這麼瞭解?找我的同行為你服務過?還不如找我呢,看在認識這麼多年的份上,給你八折優惠!」
「現在還沒這打算,你個賣豆漿的午夜牛郎,留著伺候別人吧!」沈家瑤說著也笑了起來,十分的嫵媚。頓了頓,她又說:「可他畢竟犯罪了!」
「如果可以選擇寬恕,還是不要選擇懲罰,因為你可能會毀掉他的一生。在監獄裡呆幾年後再出來,他可就是真正的罪犯了。」
「沒想到你居然對這些事情如此瞭解!你真的是剛從國外回來嗎?」
「無論國內還是國外,很多事情的道理是共同的!」
「哦!國外這些年沒白混,能夠讓你對生活有了這麼深刻的認識!」
龐勁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又笑了笑,但是這一次的笑容,卻充滿了滄桑。等到兩人已經走到了巷子口,龐勁東對沈家瑤說:「我不送你了!明天見!」
「好!」沈家瑤了點了點頭,從包裡拿出車鑰匙,擺弄了一會,然後輕聲說道:「明天見!」
沈家瑤鑽進路邊停著的一輛灰色寶馬,絕塵而去。龐勁東看著她遠去,直到再也見不到蹤影,才沿著人行道漫無邊際的走著,想要找一家人少一點的酒吧。
即便沈家瑤沒有約自己,龐勁東也會出來獨酌一番,因為今天對他來說是一個很特殊的日子,這一點連沈家瑤都不知道。每年的這一天,龐勁東都要喝的酩酊大醉,但是卻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原因。
龐勁東正走著,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了他肩膀一下。
「周瞳?」龐勁東一回頭,發現這位OL美女正笑瞇瞇的看著自己。不過此時她並沒有職業裝,下身是一條牛仔褲,上身是一件T恤。
「龐總,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閒逛?是不是期待有什麼艷遇啊?」
「你呢?是不是期待被人艷遇啊?」龐勁東淡然一笑。
「是啊!可惜沒遇到帥哥,只遇到大叔了!」周瞳笑嘻嘻的回答。
「哦?不會是帥哥都死光了吧,那可太好了!」
「沒死光啊!你不就是個帥哥嗎?」
「正是因為我是帥哥,我才希望其他的帥哥都死光!」
「呵呵!還希望美女頭腦都壞掉,是吧?男人的理想!」
「別的美女不知道,你的頭腦是絕對不會壞掉的!」
「剛才開玩笑啦!」周瞳指了指身後,然後雙手背在身後,微微的晃動著身體,告訴龐勁東:「今天和幾個同學聚會,在前面的KTV唱歌,剛散。」
「都是女同學吧?」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沒見到有人送你!」
「呵呵!那你呢,一個人在這裡遊蕩,是為了什麼?」
「為了找個地方讓一個人喝點悶酒!」
「那我陪你,怎麼樣?」
龐勁東想了想,微笑著點了點頭。於是,兩個人找了一家酒吧,要了一瓶芝華士,開始推杯換盞起來。
周瞳作為秘書經常遇到許多應酬的場合,無論天生酒量如何,現在也早已練出來了。龐勁東雖然有的時候會喝兩口,酒量卻很淺,在周瞳的一再勸酒下,不多時就不勝酒力了。
剛開始的時候,龐勁東和周瞳一邊喝,一邊還有說有笑。但當龐勁東雙頰通紅,已有些醉的時候,卻變得十分沉默,不再說什麼,只是低著頭,一杯接著一杯的喝。
周瞳看出了龐勁東的異樣,等到龐勁東已經酩酊大醉,她終於忍不住問:「你有什麼心事嗎?」
龐勁東趴在桌子上,抬頭看了周瞳一眼,愴然一笑:「我從沒有告訴別人,今天只告訴你……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哦!對不起!」沉默了片刻後,周瞳小心翼翼的說:「我覺得,你應該換一種方式紀念他們!」
「我上哪裡紀念?在幾千公里以外呢……」
「在國外……」周瞳點了點頭。
「不僅如此,從十年前的今天開始,我的生活,就發生了徹底的變化……」
這句話引起了周瞳的興趣:「什麼樣的變化?」
但是龐勁東並沒有回答,頭一歪,睡過去了。
「龐總!龐總!」周瞳推了龐勁東幾下,然而龐勁東睡的死死的。
「哎!還得我送你回家!可是你家在哪啊?」周瞳看著龐勁東,苦笑了兩聲:「既然你父母已經過世了,說明你也就不是什麼富家公子了。」
(……)
恍惚間,龐勁東覺得似乎有人在招呼自己:「龐!龐!醒醒!醒醒!」
「是你啊!蒂姆!」龐勁東睜開眼睛,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小伙子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頭上紮著一塊黑色的布,幾縷金髮從布的邊緣下露了出來,在乳白色的月光下外顯眼。
「該我們兩個值夜了!」蒂姆說。
龐勁東點了點頭,說:「走吧!」
兩個人沿著戰壕巡視起了陣地,一望無際的原野不斷傳來「刷刷」的聲音,那是秋天的微風吹動了遠處的雨林。
龐勁東叮囑蒂姆:「注意,仔細巡視,絕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從春天開始,已經發動兩次毒品掃蕩了,每次都被我們擊敗,我認為沒有必要小題大做!」
「這次不一樣,來的是三角洲!」
「三角洲真的那麼可怕嗎?」
「三角洲自1977年成立以來未嘗敗績,是不可小覷的對手。」
「可是情報一定準確嗎?」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三角洲部隊的主要任務是處理影響到M國利益的恐怖活動,按理說掃毒不是他們職責範圍內的,但是這一次卻把他們給派來了,說明上兩次,我們讓M國人吃了不少苦頭。」
「這麼說,我們被列為恐怖組織了?可是僱傭我們的反政府武裝,不是一直都得到了M國的大力援助嗎?」
「政府方面也得到了M國的經濟援助。事實上,M國同時與交戰的雙方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也就是說,將來無論是誰主導了這個國家,M國的利益都將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證,並且還可以操縱這個國家的政治。」
「我聽說,在你們國家有一種叫鬥蟋蟀的娛樂,我們不就是被人挑逗著互相廝殺的蟋蟀嗎?!」
「在這個世界上,大家都是互相利用。我們給反政府武裝打仗,反政府武裝給我們錢。只要我們把錢賺足了,將來誰在這個國家當家作主,M國人會得到什麼樣的好處,與我們就一點關係沒有了!」
「但我還是關心,反政派裝能夠成功嗎?」
「從政治理念上而言,M國更傾向於反對派武裝。但是話說回來,發對派武裝最大的財政來源就是其那些大麻!」龐勁東和蒂姆在一處高地上,下面有一條蜿蜒的公路,龐勁東指著公路的盡頭說:「而那些大麻有相當一部分流入了M國,這顯然不是一件讓M國政府開心的事情。所以,M國政府雖然支持反對派武裝,卻也要剷除這個大麻產地!」
「M國為什麼不以停止援助來要求反對派武裝停止販毒?」
「對於M國來說,反對派武裝已經逐漸佔據上風,就算這個時候停止援助,可能也無法改變他們將來控制這個國家的結果,等到那個時候,M國在這個國家就變得被動了。而且,反對派武裝可以表面上答應M國,暗中控制當地農民繼續種植,M國又上哪裡去找證據呢?所以就產生了現在這樣的局面,暗地裡刀光劍影,表面卻還是一團和氣,雖然誰都不會說破,但是各自心裡明白。」
蒂姆又問:「那麼反對派武裝為什麼不停止種植大麻呢?」
「對於反對派武裝來說,M國的援助當然需要,但是大麻帶來的巨額收益也不想放棄,畢竟沒人會嫌錢多。」
「真複雜!」蒂姆不住的搖頭歎息。
「這就是政治!」龐勁東仰望著星空,若有所思的說。
龐勁東等人所在的這個地方叫三號高地,因為扼守著三號公路因而得名。三號公路是這一地區唯一一條真正意義上的公路,也是唯一一條可以通行各種車輛的,而反政府武裝的的大麻產地就毗鄰著三號公路。
在獲知三角洲將發動掃蕩行動之後,反對派武裝曾設計過多種方案,最後決定集中兵力死守大麻種植區。這一計劃遭到了龐勁東的強烈反對。
龐勁東認為,大麻種植區面積十分大,就算集中反對派武裝的全部兵力——這在事實上還不可能做到——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而擅長空中機動的三角洲,卻可能在任何一個地點出現。故而,死守大麻產地的做法不可取。
更重要的是,任何特種部隊行動,都不會有太多的人員參與,儘管三角洲戰鬥能力極強,但是單從人數上而言,幾十人人的小部隊想要毀滅成千上萬畝的大麻,無異於癡人說夢。因此M國最可能採用的方案,是讓三角洲先打通前往大麻種植區的交通,然後調動政府軍進入銷毀。這個需要打通的交通,就是三號公路。
經過一番激烈的爭執,反對派武裝終於採取了一個折中方案:既在大麻產區保留大部分兵力,同時也派出一支部隊把守三號高地,這支部隊就由龐勁東負責。
「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圓啊!」見龐勁東一直在仰望璀璨的夜空,蒂姆也抬起頭來,看著那一輪皎潔的明月。
「我們中國人有句話——月是故鄉圓。」沉默了良久,龐勁東問蒂姆:「你多久沒有回家了?」
「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因為不打算回去。說起來,最後一次回家,還是我當兵退役的時候。自從母親死後,我對那個家就再也沒有任何感情了。」
「你的父親呢?」
「那個嗜酒如命的惡魔,通常只會在我的噩夢裡出現。」
「原諒他吧!有很多東西,當你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
(……)
「龐總,龐總,醒醒啊!」周瞳喊了半天,見龐勁東一點睜開眼睛的意思都沒有,索性把被掀開,大吼一聲:「太陽曬屁股了,懶蟲,快起床!」
龐勁東睜開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看著周瞳:「我這是在哪啊?」
「我家!」
龐勁東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床單被罩都是粉紅色,加上周圍許多卡通飾物,足以說明這是一間女孩子的閨房。
「我怎麼在你家?」龐勁東說著,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
「昨晚你喝的人世不醒,我打了一輛車,讓司機幫忙把你送回來的,為此還多給了五十塊錢呢,你可要還我啊!」
「原來昨晚在你家住的!」龐勁東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只見衣物俱在。「還好,沒失身!」
「你想的美!」周瞳說著,撅起了小嘴:「我在客廳沙發睡的!」
其實,周瞳在昨晚確實猶豫過,是不是要給龐勁東換一下衣服。一方面是可以藉機看看龐勁東身材怎麼樣,另一方面則是心痛自己剛買的床上用品。
不過想來想去,周瞳最後還是沒動手。她既沒有力氣挪動魁梧健壯的龐勁東,也擔心等龐勁東起床後,自己說不清楚。
「你對我太好了!」龐勁東把雙手枕在腦後,笑吟吟的看著周瞳:「不過,雖然我實在你家住的,你也要尊重我的個人隱私啊!進來之前應該敲敲門,萬一撞見我和一個女人正在那啥,多不好啊!」
「要是被我撞見你和一個男人那啥,才叫不好呢!」頓了頓,周瞳臉一紅,問:「你在我家住的,哪來的女人?」
「我可以半夜溜出去找一個,然後帶回來!」
「你……在我家不許胡搞!」周瞳說著,把手攥成拳頭,象徵性的打在了龐勁東的肩膀上。
因為是在家裡,周瞳打扮得很隨便,完全不是平日裡在公司時候成熟嫵媚的樣子。頭髮長長的披散在肩膀上,未施粉脂,顯得很清純,給人一種健康陽光的感覺。身上穿著一件短短的睡袍,雪白豐嫩的大腿完全露在外面。
當龐勁東試探著想把目光從大腿向上,繼續深入的時候,被周瞳用語言阻止了:「你看什麼呢?」
「在看美人!」龐勁東把目光轉回到周瞳的臉蛋上,見到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但卻像是裝出來的。龐勁東突然有了一種衝動,很想把周瞳攬入到懷裡。
「別貧嘴了!快點收拾一下去上班吧,否則你又該遲到了!」周瞳說罷,就轉身要出去,到了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停住腳步,用一種困惑的語氣問龐勁東:「昨晚你一直在嚷嚷什麼,做噩夢嗎?」
「嗯!春夢!」
等兩人吃過早點,收拾停當後出了門,龐勁東告訴周瞳:「你先去公司,我等下再到!」
「為什麼?」
「讓人看到我們一起去公司不好!」
「就當是在路上碰到的嗎!」
「最好還是不要給別人傳播風言風語的口實,我倒無所謂,主要是你!」
周瞳想了想,最後點頭同意:「好吧!」
第008章 悍匪
兩人分開走後,周瞳到公司剛好是上班時間,而龐勁東在路上溜躂了兩圈才去,等快到公司的時候,已經過去十分鐘了。沈家瑤立即把電話打給了這位遲到大王:「姓龐的,還在路上呢吧?」
「嘿嘿!」龐勁東乾笑兩聲,說:「你真瞭解我!」
「我瞭解過去的你,而不是現在的。你如今是爛泥扶不上牆了,是不是昨天晚上的去真幹什麼不法的勾當了?」
「你相信嗎?」
「我本來將信將疑,但是現在徹底相信了!」
「再給我個機會吧!」
「我可以給你機會,但是在我一再重申公司紀律之後,你又遲到了,讓我怎麼公司其他員工面前交代?今後又怎麼管理其他員工?」
「我承認,有了我這麼一個頂風作案的楷模,不怕沒人效仿!」
「知道就好!」頓了頓,沈家瑤緩和了口氣:「你回公司後別見任何人,直接到院裡找一輛白色的捷達車。」
「辦公室的那輛吧?」
「對。車鑰匙和行車執照都在上面,你直接開走就行了。去棚戶區改造現場調查一下,然後寫一份報告給我。這樣我就可以在公司說,給你安排了其他工作,所以早晨不用到公司報道。」
「明白了!謝謝你啊!」
「不用客氣!」沈家瑤說罷就掛斷了。
沈家瑤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電話,沉默了片刻後自言自語的說:「過去了十年,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再說龐勁東,找到了那輛車後,直接開向了工地。
沈家瑤所說的那個地方,是本市佔地面積最廣的一片棚戶區,處於兩片老城區的連接處。人口密度大,居住環境惡劣,基本生活設施也不全。
今年,市政府下了很大決心,並投入巨資,決定對這一地區進行改造。而承擔這一項目的,就是正東地產發展有限公司。
到目前為止,棚戶區居民的整體搬遷工作已經完成,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住戶了。只等銀行貸款到位,正東就馬上可以施工。因此那裡現在沒有什麼工作需要做,沈家瑤派龐勁東去,完全就是幫忙找一個遲到的借口。
龐勁東的車穿行在棚戶區,周圍破破爛爛的房子飛快的在車窗兩邊閃過。四周見不到一個人影,即便在光日化日之下,這裡給人的感覺也像是一座鬼城。
龐勁東想著昨晚的那個夢,不知不覺得加快了車速。正常情況下,在這樣一個地方基本沒有發生交通事故的可能,然而今天卻是不正常的情況。
在穿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龐勁東只覺眼前有一輛車飛快的開過,急忙踩住剎車,然而卻晚了。只聽「砰」的一聲,龐勁東的車頭和另一輛車的車身撞到了一起。
因為提前做好了準備,雙手死死的按住方向盤,因此龐勁東並沒有受傷,儘管車突然停止時帶來的慣性,差一點就讓自己撞破風擋玻璃,直接射到對面的車上去。
龐勁東活動了一下隱隱作痛的雙臂,發現捷達的車頭如同揉碎的紙團一般。當看向對面那輛車的時候,龐勁東心中登時暗暗叫苦,因為自己撞的是一輛警車。
警車上面坐著四個警察,因為面向自己的一側已經被撞扁,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警察出不來了,其他三個警察則很快就下了車,向自己走過來。
「你他媽長沒長眼睛?」開車的警察揉著自己的腰,質問龐勁東。
這個路口沒有紅綠燈,更沒有交警指揮。說起來,車禍的雙方都有責任,因為自己的車速都過快。
看到這幾個警察都紮著武裝帶,腰間別著槍套,龐勁東就知道他們是在執行任務。既然這樣,龐勁東也就有了詰難對方的理由。
龐勁東從車上下來,冷冷的反問警察:「你長眼睛了,還把車開那麼快?」
「我們在執行任務!」
「執行任務為什麼不鳴警笛?否則,這場事故完全可以避免!」
「這……警報壞了!」
龐勁東正要反駁,卻發現對方不止一輛車,後面還跟著一輛警用麵包。車窗四周焊著的鐵條證明,這是一輛押送犯人的囚車。
囚車見前面出了事故,停了下來,從副駕駛室下來一名警察,正是那個要命的祖宗金玲玲。
「龐勁東?」金玲玲驚訝地說。
「金玲玲?」龐勁東的驚訝程度好不亞於對方。
「怎麼又是你?」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有的時候,世界會莫名其妙的變小,但是按道理來說,在一座人口數百萬的大城市裡,想要同一天在兩個地點遇到同一個人,可能是非常低的。而想要經常在不同的地點遇到這個人,可能性就更低了。如果這些偶遇還都是在倒霉的情況下,那這種幾率就相當於中了彩票的頭獎。
龐勁東和金玲玲就屬於這種情況。
「這小子膽子太大了,連警車都敢撞!」開車的警察說著,還在揉自己的腰,看來受傷不輕。龐勁東看到他水桶般的身材,很想勸誡他:多鍛煉一下身體,就不會受傷這麼重了!
「你過來!」金玲玲伸出右手,食指衝著龐勁東勾了幾下。
龐勁東灰溜溜的走到金玲玲身前,金玲玲興高采烈的說:「妨礙執行公務,你被捕了!」
「不至於讓你這麼高興吧?」
「嘿嘿!你可別有什麼案底讓我查出來!」
「你會失望的!」龐勁東突然一掃剛才的垂頭喪氣,竟然衝著金玲玲笑了笑。
「你笑什麼?」龐勁東的表現讓金玲玲有些發毛。
「因為我感到欣慰!」
「欣慰?因為自己終於落入法網了?」
「我欣慰的是你成熟了!準確的說,是學聰明了!」
「你......」
「如果你指控我是交通肇事,需要由交警隊來處理!所以你說我是妨礙公務,這樣一來,我就終於落你手裡了!不是嘛?」
金玲玲臉色一變,急忙說:「難道我冤枉你了嗎?我是一個講理的人......」
龐勁東打斷了她:「你不講理起來不是人!」
兩人的鬥嘴,倒是惹得旁邊的刑警們忍俊不禁,暫時忘卻了處理車禍。在其中與龐勁東打過交道的刑警們眼裡,龐勁東毫無疑問的是個刺頭。如果不是真的犯下了什麼大事,他們是不願意招惹這種人的。儘管在他們的眼中,龐勁東是個沒有什麼背景和身份的普通小伙子。
這就應了一句俗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這年頭真正可怕的不是那些有權有勢的,而是那種窮橫的。因為什麼都沒有,所以不在乎失去,只要能捨出命去不怕死,一般人都不願意捨家撇業的和他們鬥。如果再加上不要臉和死纏爛打,這種人基本上就是天下無敵了。
金玲玲被龐勁東氣得臉上青一陣紫一陣,最後從腰間拿出手銬,把龐勁東的手拉過來就銬上了。
出乎金玲玲意料之外的是,龐勁東竟然十分配和,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
這是因為龐勁東把事情看得非常明白,這些警察肯定是在執行押送犯人的任務,如果自己糾纏不休,就真的落上了妨礙公務的罪名。倒不如等結束了這件事情,再慢慢的解釋和調查清楚。
如今的警察被要求的十分嚴格,一般情況下不會動手毆打百姓,也不敢製造什麼冤假錯案,因此龐勁東對自己的安全還是很放心的。
龐勁東的推測,很快得到了一名警察的佐證,他對金玲玲說:「不能耽誤時間了,趕緊上路,不管什麼事情,等到了地方再說!」
「等我把他關後面!」金玲玲說罷,拉著龐勁東就到了囚車的後面。
就在金玲玲正要打開車門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劇烈的轟鳴聲。片刻功夫,就見從十字路口的另一個方向,飛快開來一輛卡瑪斯重型卡車,眼看著就駛近了車禍現場,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停車!停車!」警車上下來的幾名刑警剛開始楞住了,這個時候回過神來,拚命向卡瑪斯揮手。
卡瑪斯的司機顯然比龐勁東剽悍,筆直的撞向警車和龐勁東的車,只聽一聲「轟」的巨響,已經撞在一起的兩輛車頃刻間被撞飛了。卡瑪斯接著又衝出了二三十米的距離後,終於一個急剎車停住了。
這是一場實力相差懸殊的車禍,兩輛轎車變成了廢鐵,卡瑪斯只不過掉了一點漆皮而已。
困在副駕駛的那名警察,在相撞前的最後一刻沒能離開,全身骨骼粉碎,鮮血一直噴濺到了車的外面。另外三名警察在最後的時刻飛身躲過,此時從地上爬了起來,拔出腰間的槍,向卡瑪斯靠攏過去,同時高聲喊話:「司機馬上下車!」
「不好!」龐勁東的心裡突然升起這個念頭,看到金玲玲正在發愣,一把將她按倒在地上。
「你幹什麼啊?」金玲玲掙扎著就要推開龐勁東。
「想活命就別出聲!」龐勁東死死的按著金玲玲的肩膀。金玲玲只覺得龐勁東的胳膊有如千斤重一般,壓得自己絲毫動彈不得。
就在這個時候,從卡瑪斯的車廂和另一個方向廢棄的樓房裡,突然傳來數聲槍響,三個警察身上迸現出了幾朵血花,身體搖晃了幾下,先後倒在了地上。
「殺……殺警察……了!」看到眼前的場景,金玲玲臉色慘白,顫抖著手從腰間把槍拿出來,哆哆嗦嗦的對著卡瑪斯。
「你會開槍嗎?」龐勁東的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容。
「你……你什麼意思?我是警察!」
「我不想打擊你,可你沒開保險!」
金玲玲傻傻的看著龐勁東,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做。
龐勁東把雙手舉到金玲玲的面前,說:「把手銬打開!」
「不行!你是嫌疑犯!」
「靠!還得我自己動手!」龐勁東不再要求金玲玲,而是在周圍的地上四處尋找起來,結果撿到了一根硬鐵絲。
龐勁東把硬鐵絲掰直,順著手銬環鋸齒的方向插了進去,然後活動了幾下,就把手銬打開了,前後過程不過十幾秒鐘。
金玲玲看得目瞪口呆,語無論詞地問:「你……你……怎麼能,怎麼會開手銬?」
「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手銬就不能改進一下。」頓了頓,龐勁東問金玲玲:「車上押著什麼人?」
「這是機密!」
「想活命就告訴我!」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現在我能救咱倆!」
金玲玲斷然回絕「不需要!我是警察,有能力把他們繩之以法!」
「你這個警察知道沒有鑰匙的時候怎麼開手銬嗎?」龐勁東冷笑一聲,繼續說:「我不是罪犯,尚且知道,對面的罪犯比我更加兇惡,你認為憑借自己的能力可以應付嗎?」
金玲玲低下了頭,目光呆滯,傻傻的看著身下的土地。龐勁東發現兩粒晶瑩的淚珠從金玲玲的眼眶滑出,滴落在地上,被周圍的塵土立即掩埋了。
龐勁東緩和了口氣,對金玲玲說:「你以為,我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會開手銬、會打槍?!我只是個普通人,不想捲到這件事情當中來,可是我更想活下去,所以現在我就沒有其他選擇!」
金玲玲愣怔了一會,才回答說:「裡面關押的是……前天,有三名罪犯搶劫銀行,我們警方當場擊斃其中兩名,同時逮捕了匪首。這個人現在被檢察院正式批捕了,我們正押送他去拘留所。」頓了頓,她問:「難道是劫獄的?」
「有這個可能。在押送路上動手,成功率比直接劫獄高得多。」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卡瑪斯上面下來了兩個人,手裡舉著槍,小心翼翼的走向犧牲的警察。
這些匪徒固然凶悍,但對槍戰卻很外行。三名警察殉職後,他們沒有立即控制現場,而是躲在車上觀察是否還有其他警察。這樣一來,不但給了龐勁東和金玲玲交談的時間,也讓龐勁東看出他們的業餘性。
龐勁東明白,自己已經無可避免的捲入這件事,對方既然敢公然殺害警察,當然也不會留下其他活口。而想要靠渾身直哆嗦的金玲玲解決當前的危機,可能性小於等於中國足球得世界冠軍。
「把槍給我!」龐勁東把手伸向金玲玲,不容置疑地說。
「不行!我是警察,槍比我的生命還重要……」
龐勁東不等金玲玲說完,一把奪過了槍,速度之快讓金玲玲甚至沒有看清動作。
這個動作吸引了從卡瑪斯下來的兩個人,當他們發現還有生者的時候,立即把槍對準了這個方向。但是龐勁東的速度比他們快,不等兩個匪徒開槍,龐勁東已經分別在兩人的額頭開了洞。
「你……」金玲玲吃驚的看著龐勁東。
「這些人不過就是膽子大點而已,看他們的表現,應該沒有受過真正意義上的軍事訓練!」龐勁東悠然說道。
「你必須跟我回刑警隊!」金玲玲說著,就要站起身來。
龐勁東一把拉住她:「別動!對方還有人!」
「啊?」
「剛才的槍聲是從兩個方向傳來的,而且是不同的武器,我估計附近應該有狙擊手!」
「在哪?」
龐勁東指了指囚車的另一側。
金玲玲又問:「具體一點啊!」
「現在不知道!不過有個辦法知道!」
龐勁東看了看金玲玲,一身警服儘管已經滿是灰土,但仍顯英姿颯爽,最為難得的是仍然戴著帽子。龐勁東伸手把金玲玲的帽子摘了下來,告訴她:「借我用一下!」
「你要幹什麼?」金玲玲雖然這樣問,大致倒也能猜到龐勁東的目的。
龐勁東十分感謝悍匪們選在了一個正在拆遷的地方發動襲擊,就如同置身在真正的戰場上一樣,讓自己可以隨手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龐勁東撿了根鋼筋,把金玲玲的帽子挑在頂端,然後小心翼翼的探出囚車邊緣,一個方向接著一個方向的嘗試,最後來到囚車頭部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槍響。
「左前方!」龐勁東看了看帽子上的彈孔,告訴金玲玲。
「你當過兵嗎?」金玲玲疑惑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說:「這個辦法很老套,但是百試不爽!」
「資料顯示,你是剛從國外回來的。難道你在國外當過兵?」
「囚車的司機死了!應該是剛才被狙擊手打死的!」
「把槍還我!」金玲玲向龐勁東伸出了手。
「你們這次行動總共有多少人參與?囚車裡面的人為什麼不出來?」
「我要逮捕你!」金玲玲堅定地說。
龐勁東一巴掌打開了金玲玲的手,表情顯得十分不屑:「你既然查過我的資料,就應該知道我沒有犯罪記錄!我是為了大家能夠活下去!如果你有一點本事,也不至於讓我動手!」
金玲玲揉著自己的手,傻傻的看著龐勁東,她被眼前的這個男人徹底驚呆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龐勁東提醒說。
「我們副大隊長親自在後面看管匪首!事前約定,無論出現任何特殊情況,如果不是我們自己人發出信號,車門是絕對不能打開的!」
第009章 出賣
龐勁東說:「你們既然做出這樣的規定,說明事先已經得到了情報!」
「是的!」沉默了片刻後,金玲玲繼續說:「這是一夥流竄各地作案的犯罪團伙,犯下的都是惡性案件。我們得到情報,團伙的餘孽要營救他們的頭子。因此押送的時間、路線都嚴格保密。為了不引人注目,也沒有太多人員參加。而且押送途中,不能攜帶任何通訊工具!」
「也就是說,你現在無法請求增援了?」
「對!金玲玲無奈的點了點頭。
龐勁東從胸前的口袋裡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這個時候才發現,剛才一個撲倒的動作,已經把手機還原成零件了。換句話說,兩個人現在被匪徒困住,卻沒有任何方法能夠和外界取得聯繫。
龐勁東吩咐金玲玲:「讓你們副大隊長把門打開!」
「為什麼?」
「我幹掉他們兩個人,其他人就會知道我們還活著。我估計他們觀察一會後,如果沒發現什麼動靜就會衝過來!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有多少人,但是肯定比我們多。因此保險起見,還是轉移一個地方,然後再想辦法!」
「其他地方也有匪徒怎麼辦?」
「如果剛才其他方向也有人射擊,你和我這個時候早就見閻王了,這就說明其他地方是安全的。所以說,這幫蠢貨犯了一個低級錯誤,他們應該事先把整個設伏的地區都包圍起來。」
「還好是這樣!」
「大概因為武器或者人員不夠吧!」
金玲玲不無焦慮的問:「可是我們走得掉嗎?」
「以囚車為掩護,應該沒問題!」
金玲玲匍匐爬到了囚車的後面,按照三長兩短四長的順序,敲了幾下車門。隨後,車門「嘩」的一聲拉開了,一個中年警官探出頭來,緊張的問金玲玲:「怎麼回事?」
「先別說了,馬上撤!」
副大隊長和金玲玲押送著囚犯,龐勁東斷後,四個人躬著腰,借助囚車的遮擋,飛快的跑進了旁邊的房屋裡。
「這就好辦了!」龐勁東有些輕鬆了,對幾個人說:「注意借助房屋的掩護,別讓他們看到咱們,繼續轉移!」
副大隊長問金玲玲:「這個人是誰?」他看著龐勁東,充滿了不信任的神情。
「他……是外地派來協助辦案的!」金玲玲扯了個謊。
「我怎麼不知道……」副大隊長咕噥了一句,倒也沒再說什麼。
幾個人按照龐勁東的指揮,在廢棄的房屋間穿行,專走窄巷胡同,跑了大約十幾分鐘,進了一間屋子裡。
「先休息一下吧!」副大隊長擦了擦額頭的汗,氣喘吁吁的說:「再往前不遠就出棚戶區了!等進了城區,就可以立即和局裡取得聯絡!」
「也好!」龐勁東看了看這間屋子,發現門窗都十分寬闊,雖然視野很好,但卻都是向北開的,也就是說只能觀察到一個方向上的情況。
「小伙子,怎麼稱呼?」副大隊長說著,把手伸向了龐勁東。
「龐勁東。」
兩個人握了一下手,副大隊長發現龐勁東的手十分有力,他問:「在哪個城市工作?」
「目前是在這裡!」龐勁東說著,看向金玲玲。
金玲玲顯然是沒辦法圓謊的。龐勁東所表現出的軍事素養,其實並不難對其他人解釋,但金玲玲卻說出了一句愚蠢的謊言,即便可以一時搪塞過去,遲早也得露餡。
當然,金玲玲這樣做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掩護龐勁東,她對龐勁東的態度不可能在短時間有所轉變。正相反,她對龐勁東的興趣更大了,打定主意要把龐勁東的底細全部挖出來,所以決心把這個案子留給自己。
「哦!是掛職鍛煉吧?!」副大隊長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你這麼年輕,將來一定很有前途!」
幾句簡短的交談後,幾個人都不出聲了。龐勁東和金玲玲守在窗前,副大隊長在屋子的角落裡看押著匪首。
「死條子,你們被包圍了,馬上把我們老大叫出來,饒你們不死!」一聲沙啞的喊聲突然響起,緊接著是兩聲槍響。
「快撤!」金玲玲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衝,被龐勁東一把拉住。
「先別動!」龐勁東說罷,弓著腰在屋子裡走了一圈,在四壁上附耳傾聽,發現房屋的四周到處傳來輕微的「沙沙」。龐勁東回到窗前,告訴金玲玲:「別亂動,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他們怎麼這麼快就找到我們?」
「死條子,馬上放人!」那個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匪首突然發生大笑:「哈哈哈哈!死條子!你們都他媽得死!」
「你他媽給我閉嘴!」龐勁東衝到匪首面前,一拳打在對方的右臉上。這一拳打得十分狠,匪首整張右臉腫了起來。
「啐!」匪首把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惡狠狠地看著龐勁東:「老子早晚要你的命!」
「就憑你?」龐勁東又是一拳打了過去,然後冷冷的看著對方。
匪首帶著自己的團伙流竄多個省市作案,僅他自己手上的人命就不下十條。過去有句話叫「神鬼怕惡人」,匪首自忖一般人都要怵自己,但是這一次,他在龐勁東面前卻很快就屈服了。因為他發現龐勁東的目光十分凶狠,而且渾身散發出一股懾人的殺氣。這是一種攝人心魄的的感覺,卻難以言喻,也無法用文字形容。
匪首傻傻的看著龐勁東,態度漸漸的軟化下來。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竟然連自己都在他的面前感到顫抖。
「我只是想過點平靜的生活,都他媽因為你……」龐勁東說著,又要揮起拳頭。
副大隊長見狀,急忙過來勸阻:「別打了!」
然而龐勁東根本不聽,緊接著飛起一腳踢在了匪首的胸口。
「你要幹什麼?不許毆打犯人!」副大隊長拚命的拉開了龐勁東。
就在這時,隨著外面傳來的一聲槍響,龐勁東只覺自己左肩一震,一股鮮血噴湧而出。龐勁東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意識漸漸的模糊了。當龐勁東倒下前的一刻,似乎發現有兩個人正在窗外要衝進來。
「擋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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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昏迷,因為自己還有一絲意識。在恍惚間,龐勁東似乎回到了三號高地。
很多人都認為三角洲會在深夜發動襲擊,唯獨龐勁東推測,他們更可能會在其他時間進攻,以收出其不意的效果。結果龐勁東是正確的,三角洲在一個凌晨突然出現在三號高地。
但是龐勁東也犯了一個錯誤,他本來估計三角洲會空降在高地的正面和側面,但事實上三角洲並沒有出現在預想的地點。
三號高地後方有一條蜿蜒的河流,上游在政府軍的控制區,三角洲乘坐橡皮筏順流而下,出現在了高地的後方。
這個錯誤是由龐勁東自己糾正的,當時他正用望遠鏡觀察著那條河流,很快就發現了異常。
那是一條十分清澈的河,水流緩緩的流淌著,映襯著兩岸茂密樹林的倒影。河心長著許多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露出水面形成一叢一叢的,狀似灌木。
就在龐勁東把視線轉移到那些植物上的時候,發現其中有兩叢在緩緩的移動著。
「蒂姆!」龐勁東叫過這個新兵,低聲吩咐他:「馬上告訴所有的弟兄,準備戰鬥!」
「三角洲?」蒂姆順著龐勁東視線的方向看去,也發現了那些偽裝的植物。
龐勁東點點頭:「只能是他們!」
「河岸是由反對派武裝守衛的,他們怎麼不開火?難道還沒發現嗎?」
龐勁東調整了望遠鏡的視角,看向反對派武裝在岸邊的營地,發現那裡一片狼藉,早已不見半個人影。
「他們撤走了!」龐勁東苦笑一聲。
「什麼?」蒂姆睜大了眼睛看著龐勁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了,他們撤走了,我們被出賣了!」
「那……我們要不要也撤?」蒂姆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不!」龐勁東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絕望:「這個時候,我們已經走不了!我估計現在四處都是伏兵!」
「那我們怎麼辦?」
「憑借我們自己的力量,死守三號高地,有進無退!」頓了頓,龐勁東堅定地說:「只有守住這裡,我們才有生的希望!」
「可我們是為反對派打仗的,他們為什麼要出賣我們?」
「避免己方傷亡?拿我們當替死鬼?或者和M國政府達成了什麼協議?這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龐勁東說得很平靜,但是心中卻湧起萬丈波瀾。他沒有想到,自己真的被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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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龐勁東!醒醒!醒醒啊!」金玲玲不停的呼喚,把龐勁東從昏迷中喚醒。
龐勁東睜開眼睛,覺得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肩膀傳來。檢查了一下傷口,鮮血正在汩汩的往外湧。龐勁東又看了看四周,發現窗外躺著兩具屍體,副大隊長正拿著槍緊張的觀察著前方。
「退步了……」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為自己感到慚愧,竟然犯了這種低級錯誤,讓身體暴露在了窗外匪徒的視線之內。
「怎麼辦啊!」金玲玲顯得慌了手腳,想要幫助龐勁東包紮傷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龐勁東解開衣服的扣子,忍著劇痛把傷口暴露出來。接著,從金玲玲的手裡把槍拿過來,在槍膛裡退出一粒子彈,用牙咬掉了彈頭,然後把彈殼裡面的火藥均勻的灑在了傷口上。
「你……你要幹什麼?」金玲玲費解的看著龐勁東,在她的知識範圍裡,從不知道火藥可以當金創藥用。
「躲開點!」龐勁東說罷,拿出火機,在傷口上點燃了。
只聽「噗」的一聲,一團藍色的閃光爆出,龐勁東的肩膀在瞬間燃燒了起來。火苗片刻的片刻工夫就熄滅了,再看肩膀黑乎乎的一片,傷口結痂了。
龐勁東重新穿好衣服,問目瞪口呆的金玲玲:「那兩個人是誰放倒的?」
這個問題是副大隊長回答的:「玲玲可是我市公安系統數一數二的神槍手!你剛一被擊中,她馬上撿起你的槍還擊,兩顆子彈就把兩名匪徒全部擊斃!」
副大隊長並沒有過譽,金玲玲的法律知識和辦案技能雖然有所欠缺,但對武器的熟悉程度卻是很多資深警官都無法相比的,尤其是槍法精準,完全可以媲美部隊的專業狙擊手。
只不過,副大隊長有一件事情卻說錯了——那支槍不是龐勁東的,而是本來就屬於金玲玲。
「沒看出來,原來你還有兩下子!」龐勁東笑著對金玲玲說:「匪徒撞車的時候,你是被嚇懵了吧?!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多數人的反應都會很遲鈍的!」
金玲玲在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炫耀自己,而是關切地問:「你還好吧?」
儘管在剛剛那駭人聽聞的自我療傷過程中,龐勁東面部表情平靜異常,就像在做什麼遊戲,但是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和不時顫抖一下的身體,告訴了金玲玲此時的龐勁東有多麼的痛苦。
「我沒事!」龐勁東輕描淡寫的回答說。
「真是個男人!」看著這個被自己認作鐵定是窮凶極惡的罪犯的男人,金玲玲的心中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想法。
「接下來怎麼辦?」金玲玲問。
原則上來講,金玲玲這句話應該和副大隊長商量,因為龐勁東只是偶然捲入其中,與整件事情並沒有關係。而且龐勁東與在場的幾個人,也不存在任何行政上的隸屬關係。副大隊長就是這樣認為的,他回答說:「先想辦法突圍,然後……」
副大隊長的話突然打住了,因為他發覺有一支槍,抵在了自己的後腦上。
「你要幹什麼?」看到龐勁東用槍逼住副大隊長,金玲玲驚訝的質問。
龐勁東沒有回答金玲玲,而是用一種命令的口吻對副隊長說:「交出來!」
「交什麼?」副大隊長表現得十分平靜,但是龐勁東通過他快速眨動的眼睛知道,他的心跳速度此時已經加快了。
「我怎麼知道你應該交出什麼!GPS?信號發射器?跟蹤器?總之,就是能夠暴露我們位置的東西!」
「龐勁東,你胡說些什麼?副大隊長在公安系統工作多年,數次榮膺政府和系統內的各種榮譽,他怎麼會勾結匪徒?」金玲玲說著,把槍對準了龐勁東,警告說:「馬上把你的槍放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死一般的沉默,儘管可能只是十幾秒的時間,對於三個人來說卻如同三年那樣漫長。
至於那個匪首,立即就猜到了這是怎麼回事。他知道三個人接下來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關於自己命運的裁決,然而他卻無法讓這裁決有利於自己。事實上,匪首很想拚命的撞向龐勁東,但是此時他的臉頰劇烈的疼痛著,胸口被龐勁東踢過的地方如同壓著一塊千斤巨石,哪怕稍微動一下,都會感到氣血逆流,幾乎吐出一口血來。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匪首恨恨的想。
匪首的想法被龐勁東說了出來。龐勁東側頭看了看他,冷笑一聲;「是不是想跑?現在該知道剛才我為什麼揍你了吧?」
三個人之間的沉默,是被副大隊長打破了,他緩緩的把槍放下,歎了一口氣,沉重的說:「玲玲,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爸爸!」
「你!」金玲玲難以置信的看著副大隊長,對著龐勁東的槍口垂下了。
副大隊長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手機,扔在了地上,告訴龐勁東:「馬上和局裡聯繫,讓他們增援!」
龐勁東撿起手機,問:「你是通過短信方式,告訴那些人我們的位置吧?」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還是一個警察嗎?你對得起身上的制服嗎?」金玲玲在狂怒中重新舉起了槍,只不過這一次是對準副大隊長的。
「我也不想!」副大隊長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緩緩的說道:「昨天,他們綁架了我的兒子,讓我協助他們,否則……」
「現在是你立功贖罪的機會……」
「不用了!我做出這樣的事情,沒臉再見任何人了!」副大隊長打斷了金玲玲的話,帶著一種毅然決然的神情說:「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弟現在家裡,把他救出來!玲玲,叔叔拜託你了!」說罷,副大隊長提槍衝了出去。
副大隊長的做法並沒有改變大家所面對的困境,幾聲槍響後,他的身軀搖晃了幾下,倒在了地上。
「回來!回來!」金玲玲試圖衝上去攔住副大隊長,然而卻已經晚了。她傻傻的看著屍體,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嘴唇囁喏著問:「為什麼……為什麼啊?你為什麼這樣做?」
「他是出去尋死的!」龐勁東說著,不免一聲歎息。
「為什麼?難道他就不能承認錯誤,爭取主動,要求寬大處理嗎?」金玲玲淚汪汪的看著龐勁東。
第010章 捍衛榮譽
「可是他的榮譽已經被玷污了!」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所以,他才用這樣的方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金玲玲站起來想要衝出去,卻被龐勁東一把拉住:「你要幹什麼?」
「我要把他救回來,或許,他還沒有死!」
「別抱有幻想了,被一槍爆頭,一槍擊穿心臟,沒有人能活下來。」
龐勁東看得很準,副大隊長的頭部被洞穿,鮮紅的血液參雜著花白的腦漿,迸濺得到處都是,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那樣的刺目。
金玲玲傻傻的看著正在逐漸冷卻的屍體,不再說什麼了。
「別傻了!」龐勁東把副大隊長的手機扔給金玲玲,告訴她:「馬上和局裡聯繫!」
金玲玲很快撥通了電話,向警務指揮中心求援。得知這一消息後,全市公安系統立即抽調了全部精幹力量,第一時間趕往事發現場。
此時對於等待著救援的金玲玲來說,時間是漫長的,相比之下,龐勁東倒是顯得很悠閒。
外面的匪徒又發動了兩次攻擊,都被龐勁東擊退了。儘管子彈是及其有限的,但龐勁東彈無虛發,三槍打死了三個,一點沒浪費。
接下來,匪徒又想發動宣傳攻勢,然而他們那低劣的心理戰術,對龐勁東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龐勁東甚至扯開嗓子唱了起來:「親愛的,你張張腿……」
金玲玲恐懼的聽著外面的歹徒們的威脅,同時困惑的看著龐勁東對匪徒們一展歌喉的。她愁眉苦臉的問:「你……唱什麼啊?」
「如果是在戰場上,我這樣做會暴露自己的位置!但是面對這幫傻逼,我要是不羞辱他們一下,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金玲玲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暫時忘卻了剛剛的恐懼。她說:「我是問,你唱的這是什麼歌啊?」
「你想聽什麼?我給你唱!」
「SHE的歌會嗎?」
「我不會唱女聲!」
「那就周傑倫吧!」
「好,我也很喜歡他!《青花瓷》怎麼樣?」
「可我喜歡《千里之外》!」
「那就《千里之外》!」
但是還沒等龐勁東唱幾句,金玲玲就馬上把耳朵捂上了,連忙說:「別唱了,別唱了!別人唱歌要錢,你唱歌要命啊!」
「我是用重金屬搖滾的方法重新演繹的。」
「可是你跑調也太厲害了……不對,你沒跑調,因為你是根本就沒在調上!」
兩個人正聊著,外面突然警笛大作,同時響起了高音喇叭的聲音:「馬上投降,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一陣激烈的槍聲過後,又有人出現在了龐勁東和金玲玲的視野裡,但這一次不是匪徒,而是一隊全副武裝的警察。
看著警察向自己走過來,龐勁東把手中的槍悄悄的塞給了金玲玲。
在這些警察當中,有一個人的制服襯衫是白色的,因而十分顯眼。金玲玲一見這個人,立即跑過去一頭紮到他的懷裡,哽咽著說:「爸爸……爸爸……你可算來了!」
「你沒事吧?沒事就好!」金局長看著自己女兒灰頭土臉的樣子,萬分心痛,不由得摟緊了。
金玲玲的求援第一時間匯報給了金局長,愛女心切的金局長於是親自帶隊趕了過來。與他一起來的,還有戰戰兢兢的刑警隊大隊長。臨行前,這位大隊長指天問地,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攤上這麼一碼子事。匪徒跑了可以再抓,金玲玲要是有什麼閃失,自己的仕途就算徹底毀了。
警察們把匪首帶出來的時候,把龐勁東也帶到了金局長的面前。金局長看著龐勁東,問:「你是什麼人?」
「我是正東地產發展公司的職員,到棚戶區現場調查拆遷情況,結果……遇到匪徒襲擊。幸虧這位英勇的女民警,否則……」龐勁東早就準備好了這套說辭,但是為了增加可信度,故意說得磕磕巴巴。
龐勁東的謊言有兩個人可以揭穿,一個是匪首,但是不會有人去問他這件事的,就算他自己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他現在唯一能做的是老老實實的交代自己的犯罪經過。另一個人就是金玲玲,此時還沉醉在自己父親的懷抱中。
過了許久,金玲玲才抬起頭來,俏麗的臉蛋上掛滿了淚珠。她看了看龐勁東,龐勁東則悄悄的衝她擠了一下眼睛,沒再說什麼。
「是啊,爸爸,他很不幸遇到這事情,可真是嚇壞了!」金玲玲說著,差一點就破涕為笑。她央求金局長:「給我一輛車,我親自送他回去吧!」
金局長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又看了看面前的這個小伙子,會意的笑了笑,說:「只要你沒事就好!今天放一天假,隨便幹點什麼吧!」
金玲玲和龐勁東上了一輛警車,金玲玲親自駕車,片刻沒有耽誤,疾駛離開了案發現場。
龐勁東問:「你還有子彈嗎?」
「剛才從副大隊長身上拿了一個彈夾,沒辦法搞來更多的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領神會的笑了。
車在一個環境不錯的小區停了下來,金玲玲指著正前方一棟樓的說:「副大隊長家在三樓!」
「如果有紅外探測裝置,就能知道屋裡有多少人了!」
「你為什麼對這些事情這樣瞭解?」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問:「看起來你很關心副大隊長,你們不只是工作上的關係吧!」
沉默了片刻,金玲玲才說:「我爸爸和副大隊長在部隊的時候是戰友,後來又一起轉業到公安系統,他們兩個關係非常好。副大隊長其實是看著我長大的,他當初大概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成為他的手下。」
金玲玲告訴龐勁東,副大隊長是個木訥死板的人,幾年前離異,獨自帶著兒子生活。他的這個兒子很不爭氣,既不好好上學,又不願意找一份工作正正經經的上班,終日和一些狐朋狗友鬼混在一起。
事後,根據對整個案件的調查顯示,這個不成器的傢伙經常在外面標榜自己父親的身份,最終被該犯罪團伙得知,從而產生了這樣一個計劃。
龐勁東點點頭:「所以,你才想要捍衛他的榮譽。」
「對!所以,只能由咱們兩個救他的兒子,如果有其他人參與,他做的事情就會傳揚出去!」
「你很勇敢!」
「這件事情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接下來是我的責任,你可以走了!」
龐勁東笑了笑,問:「不逮捕我嗎?」
金玲玲沉默了許久,才回答說:「我相信你是一個好人……」
「我並不是好人!但幸運的是,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觸犯你所執行的法律!」
「那就好!」
「為了報答你的信任,這件事情我決定參與到底!」
「謝謝你!」頓了頓,金玲玲問:「可是,你相信副大隊長的話嗎?」
龐勁東反問:「你相信嗎?」
「我是否相信並不重要,因為我一定要來!」
「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我相信副大隊長的話!首先,副大隊長本來有大把的機會暗算我們,但是他沒有,這說明他的心裡有很激烈的思想鬥爭;其次,如果他真的與匪徒沆瀣一氣,他衝出去後就會與歹徒會合,而不是被擊斃。」
「你是怎麼知道有人出賣我們的?」
「很簡單!在棚戶區那樣複雜的地形當中,匪徒仍然能夠準確找到我們的位置,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指示他們。」
金玲玲問:「但是,你為什麼懷疑副大隊長,而沒有懷疑我呢?」
龐勁東回答說:「因為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根本沒有機會給匪徒提供情報。此外,當匪徒們撞車的時候,你緊張的樣子,絕對不像偽裝出來的。」
金玲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副大隊長有機會,現在回想起來,他一直都刻意和我們保持一段距離!」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沒解決……」龐勁東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十分低,像是在自言自語:「對於熟練的人來說,快速盲發短信並不是很難,但是在小巷裡穿行那麼久,副大隊長是怎麼知道大家的具體位置的?」
金玲玲沒有聽清龐勁東的話,只是問:「咱們現在該怎麼做?」
「先看看再說!」
龐勁東把金玲玲的槍要了過來,然後讓她帶路,來到了副大隊長家門前。門前的地上有一個垃圾袋,龐勁東仔細翻看一下後,悄聲告訴金玲玲:「裡面只有一個匪徒!」
「要敲門嗎?」
「對!但是你不能穿這身衣服!」
金玲玲明白龐勁東的意思,如果屋內的人通過貓眼看到外面站著一個警察,肯定會提高警惕。她前思後想了半天,最後一跺腳,把警服脫了下來,上身只剩一條白色的胸罩。
龐勁東微笑著打量著金玲玲,只見一對堅挺飽滿的玉乳被嚴絲合縫的包裹著。單從外觀看,只能說是不大不小,體積正好。倒是光滑的玉脊,除了胸罩帶子遮住的部分外,完全暴露出來。在一片冰脂玉肌之上,一道淺淺的溝壑自上而下劃過。
「你看什麼啊?!金玲玲惱怒地說。
「別以為我是在沾你的便宜!你穿的太保守了,這個東西都沒有泳衣露得多!」
金玲玲揮起粉拳就要打,龐勁東急忙躲開,笑著說:「別耽誤時間了,快敲門吧!」
金玲玲咬了咬牙,叩響了門。
可以想見,當匪徒看到門外站著一個只穿著胸罩的美女,而且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自然感到驚奇,同時難免色心大動。這個笨匪果真以為自己遇到了飛來的艷福,把門打開一條縫,腦袋探出來,問:「你找誰?什麼事?」
就在這個時候,躬身躲在門後的龐勁東用力的一推門,立時將匪徒的腦袋夾在了門縫當中。龐勁東把槍抵在了他的額頭上,龐勁東冷冷的問:「屋裡有幾個人?」
與此同時,金玲玲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然後把證件一晃,告訴對方:「警察!」
倒霉的笨匪這時終於懂得了,為何人們常說「色字頭上一把刀」。當他得知面前站著的是警察的時候,徹底的絕望了。他顫聲回答說:「只有我一個,還有那小子……」
「那就好!謝謝你,再見!」龐勁東說罷,扣動了扳機。
手槍子彈在擊穿物體後,會產生一個有趣的現象——在後面開的洞比前面的大,這是由於子彈在物體內部翻滾造成的。一聲悶響之後,子彈在匪徒的腦勺炸開了一個洞,把屋內的地板上噴滿了鮮血和腦漿。
龐勁東拉開門衝到屋內,挨個房間搜尋,再沒發現第二個匪徒。只找到一個大男孩,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
金玲玲過來給這個大男孩鬆綁後,對方竟然一頭趴在她的肩膀上痛哭起來:「玲玲姐,你可來了……」
「他就是副大隊長的兒子吧?!」龐勁東問。
金玲玲點點頭,說:「現在可以通知局裡了!」
事實上,此時已經不需要金玲玲打電話了。槍聲驚動了周圍的鄰居,再看到門前倒臥的屍體,早就有人報警了。
把副大隊長的兒子安頓好後,金玲玲問:「你為什麼要殺這條看門狗!」
「如果他不死,副大隊長做的事情就會被說出來!你屬於知情不報,到時候怎麼交代?」
「可是,我現在更沒辦法交代了啊!」
「這個簡單!你告訴局裡,因為副大隊長因公殉職,所以你想過來探望一下他的兒子,結果正碰到匪徒。他們會認為這些匪徒是來尋仇的。」
「可是副大隊長的兒子呢,他也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
「他未必瞭解事情的詳細經過!更重要的是,如果他還沒有傻到家,就會閉嘴!」
龐勁東到衛生間找了一條毛巾,細心的擦拭了自己手中的槍,然後把槍還給了金玲玲。
「我應該走了」頓了頓,龐勁東笑著問金玲玲:「你會放我走嗎?」
「你走吧!」金玲玲側過頭去,目光看向了地面。
「今天你沒有見過我,我也沒有參與這些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
「知道了!」默然了片刻,金玲玲鼓起勇氣,看著龐勁東,問:「可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只是一個打工仔,我沒有騙你!」
「可是你的槍法為什麼那麼準,你好像還會打仗,那麼凶悍的匪徒,你都能應付自如!」
龐勁東笑了,告訴金玲玲:「你說的沒錯,我在南美洲的叢林裡當了很多年的僱傭兵,與全世界最精銳的特種部隊打過仗!那些小匪對我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麼」
「你……」金玲玲把目光重新放到了龐勁東的身上,發現此時的龐勁東充滿了一種滄桑。
「其實國內的匪徒素質還是很差的,比如我們困守在屋裡的時候,他們本來有很多辦法可以衝進來,但他們卻或是不會,或是不敢!如果是在國外,今天的情況就會截然不同!」
「希望他們這一行,可不要與國際接軌!」金玲玲也笑了,又問:「我還不明白,你怎麼知道屋裡只有一個匪徒的?」
「一般來講,垃圾都是每天凌晨收一次。我看了屋外的垃圾袋,裡面有兩個吃剩的飯盒,現在還沒有到午飯的時間,說明這是兩個人的早飯。除去一個人質,當然只剩下一個匪徒了!」
龐勁東的回答並沒有消除金玲玲的疑問,反而讓她更加困惑:「當僱傭兵怎麼會讓你精通刑偵這一套東西呢?可以說你擅長推理?但你怎麼會開手銬的?總不會也是天生的吧?」
這一次,龐勁東沒有回答金玲玲,而是呆呆的看著對方,目光變得茫然起來,滄桑再次浮現在了臉上。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警笛的聲音,龐勁東急忙說:「我不能再耽擱了!」
「再見!」金玲玲點點頭。
這一個上午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當龐勁東趕回公司,剛好趕上開飯。當然,龐勁東要立即向沈家瑤匯報情況,而不是吃飯。
沈家瑤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知道龐勁東曾為遲到捏造過各種理由,所以她基於一種慣性認為,龐勁東是在已經不需要說謊的情況下,又扯了一個彌天大謊,鬼才知道龐勁東到底因為什麼事情撞壞了公司的車。
「無論如何,你要包賠公司的車!」沈家瑤斬釘截鐵的說。
但是緊接著,公安局的電話打了進來,證實了龐勁東的說法,同時讓沈家瑤的驚訝成倍的增加。
公安局方面簡單介紹了一下今天上午的事情,稱龐勁東因為交通意外而被捲入一場刑事案件中,然後承諾修復車輛的全部費用由公安部門承擔。
龐勁東知道,這肯定是金玲玲安排的,而可笑的是,自己竟然沒有想到怎樣給自己善後。
「沒想到這小丫頭還挺細心的!」龐勁東心想。
「你沒事吧?」拋開了懷疑,沈家瑤開始關心起龐勁東。
「我沒事,只是那些警察就慘了!」
「我真的很奇怪,怎麼這種千載難逢的事情都能被你碰上?」
第011章 傷心之地
龐勁東無奈的回答說:「我自己也很奇怪!」
「我看你是中邪了吧!」沈家瑤恢復了剛剛那種冰冷的神情,揶揄道:「你只要避免出入那些不乾淨的場合,就沒問題了!」
「我已經厄運當頭了,你先想想辦法,幫我度過眼下的難關!」
「我有什麼辦法?!」
「送我一樣辟邪的東西!」
「我哪有什麼辟邪的東西!」
「你當然有了!」
「什麼?」
「騎馬布!」
「什麼是騎馬布?」
龐勁東一本正經的回答:「就是用過的衛生巾。你每個月都要製造很多啊,產量大,成本低……」
「滾出去!」沈家瑤指著辦公室的門,一聲怒吼。
晚上下班回家後,龐勁東第一時間打開電視看新聞。上午的事情果然被大篇幅的報道了,英勇抗擊匪徒的主角理所當然的變成了金玲玲,而龐勁東本人作為默默無聞的路人甲,甚至被媒體省略了去。
這正是龐勁東想要的結果。
整個事件共有六名警察犧牲,全部被追認為烈士,其中包括那名副大隊長。立下大功的金玲玲,則被記個人一等功一次,榮譽授予速度之快超乎尋常。當然,原因是不難理解的。
龐勁東即便從電視上都可以發現,出席新聞發佈會的金局長,臉上洋溢著興奮之色。儘管犧牲了幾名幹警,金局長也有足夠的理由高興,因為女兒終於給自己長臉了。
金玲玲這一次的功勞是實實在在的,使得金父今後可以名正言順的提拔她,避免了給人留下任人唯親的口實。當然,這些事情並不需要金父親自去操作,下面有一大幫人等著給他辦事還找不到機會呢,其中首當其衝的就是刑警隊大隊長。
上午的事情剛一結束,大隊長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徹查經過,而是立即把金玲玲樹立成了典型。
今年,刑警隊有幾個三八紅旗手和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之類的名額。一直以來,類似榮譽的授予都存在著激烈的爭奪,因為這種載入檔案並被社會廣泛認可的稱號,不僅是對一個人工作成績的充分認可,更是向上爬所需必不可少的階石。因此,這種榮譽的授予要經過領導班子慎重的討論決定。通常情況下,有兩種人可以相對容易一些的獲得:一種是即將離退休的,另一種是後備幹部。
手握大權的領導因為需要做出姿態,把榮譽讓給其他同志,因此反倒很少得到。不過,上級部門專門頒發的另當別論。
這一次,刑警隊的榮譽授予不再存在任何不確定性了,大隊長全部都給了金玲玲,甚至都沒有和其他領導班子成員商議過。當然,商量也沒有用,因為不會有任何人反對。
本來因為自己失職造成的錯誤,被大隊長就這樣改造成了一個難得的拍馬屁的機會。「塞翁失馬」的典故,被這位大隊長漂亮的重演了。
看過電視,龐勁東打開電腦,發現「昨夜的憂傷」一早就在線上了。
「你才來哦!」一看到龐勁東上線,「昨夜的憂傷」立即發過來一條消息。
「是啊!忙碌的一天!」
「上次你還沒有說完呢,三號高地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龐勁東看著屏幕上的字,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過了良久,龐勁東才回答:「僱傭兵們付出了慘重的傷亡,讓那裡成了三角洲的傷心之地。這次行動,三角洲共有二十三人陣亡,是在非戰爭條件下,M國歷次海外軍事行動中傷亡最重的一次。因為還是最精銳的三角洲特種部隊,以至M國政府為了保存顏面,始終不肯承認曾有過這樣一次行動,而且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在南美洲採取過任何軍事行動。」
「好厲害哦!」沉默了片刻,「昨夜的憂傷」問:「你的小說打算什麼時候出版?」
「不打算出版,因為我只想讓這個故事存在自己的心裡!」
「如果你改主意了,一定要送我一本哦!」
「好!」龐勁東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三號高地,也是龐勁東的傷心之地。
剛剛被反政府武裝僱傭的時候,龐勁東僅僅是因為出色的軍事技能而得到重視。但是三號高地一役後,龐勁東的名字傳遍了整個南美洲,他的勇敢和智慧開始為人們津津樂道。其代價是三分之二的戰友陣亡,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毫無生氣的屍骸和殘肢斷臂,鋪滿了戰壕的底部。
僱傭兵回到了反對派武裝這一邊,繼續著僱傭與被僱傭的關係,三號高地的背叛與出賣從不被提起,每一個人都不去談及這件事情,只有龐勁東暗暗下了決心,要為死去的戰友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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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一邊和「昨夜的憂傷」聊著,一邊把衣服脫了下來,檢視自己的傷口。
傷口是子彈擦過肩膀造成的,創傷面積雖然大,但卻不深,彈頭也沒有留在裡面,因而可以說龐勁東還是很幸運的。
多年的戰場經驗,使得龐勁東可以駕輕就熟的處理一般的傷勢。他找出藥來給傷口消了毒,然後簡單的包紮起來。
一般來講,這樣的傷口應該不會導致人昏迷。處理完傷口,龐勁東覺得額角也有些隱隱作痛,一照鏡子才發現腫起了一大塊。
通常情況下,人們如果因為被外力打擊而昏迷,醒來後是不會記得昏迷前短時間內的事情的。龐勁東根據自己的傷勢,推測自己是應該是被子彈的慣性擊倒,然後額角撞在了堅硬的物體上被磕昏了。
金玲玲非常關心龐勁東的傷勢,分手的時候再三要求龐勁東去醫院。但是龐勁東基於自己在戰場上多年的經驗,知道傷勢並無大礙,因此沒有同意。
今天的事情對於龐勁東來說,只是生活中的一幕,但是卻從根本上改變了金玲玲,讓她對龐勁東這個神秘的男人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因此,龐勁東儘管對自己與金玲玲不斷的偶遇頗感鬱悶,卻不但沒能避免,金玲玲反而還主動找上門來了。她的電話第二天就打到了龐勁東的手機裡,而且還是在一種十分的特殊的情況下。
事情要從頭說起,龐勁東破天荒的按照正常工作時間上班,正趕上了公司的業務例會。
在這次會議上,沈家瑤公然向林洪濤經理發難。
龐勁東所在的公司被沈氏家族的正東集團吞併後,成為其旗下的一家全資子公司,因而更名為正東地產發展公司。正東地產發展公司旗下還有自己的子公司,其中就包括林洪濤經理負責的裝飾工程公司。
裝飾公司的業績總體而言還是不錯的,但也存在著很多問題,其中最為重要的是,在外面留下了一大堆收不上來的爛賬。
林洪濤經理是有工作能力的,爛賬並非由於他的個人原因而造成。事實上,此類的問題是當今企業普遍面對的,牽扯到各個方面的很多事情,沈家瑤自己當然也明白這一點,她選擇向林洪濤發難,完全是因為有了這樣一個借口,可以先從裝飾公司開始進行人員換血。
「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沈家瑤冷冷的問。
「這個……」面對這位強勢的女上司,林洪濤的額頭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磕磕巴巴的解釋說:「很多欠債的人,都是有一定黑社會背景的……」
「只要有一點背景就可以欠債的話,我們還要不要做生意了?」沈家瑤不耐煩的打斷了林洪濤,用手指點著面前的文件,說:「要是做生意那麼容易,我何必高薪雇你這這麼個經理?」
林洪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解釋說:「沈經理應該知道,現在的裝飾裝潢市場很難做,利潤空間小,而且競爭激烈。在這樣一個極端的買方市場下,就連那些習慣欠債的大爺,都不愁沒人給他們幹活。很多工程在招標的時候,有的公司甚至開出了低於成本的報價。我們在保持這種利潤率的前提下還能接下這麼多工程,已經很不容易了。至於眼下爛賬多一些,是難以避免的,我會慢慢想辦法……」
沈家瑤稍微緩和了口氣:「好!我相信你!對於那些背景複雜的,想讓他們的工程款短時間內到賬,或許確實有難度。」說到這裡,沈家瑤的口氣再次嚴厲起來:「但是,這個是怎麼回事?」
說著,沈家瑤把一份材料扔到了林洪濤的面前,林洪濤剛剛有些放鬆的神經,再次緊張起來。
沈家瑤責問的這件事情,雖然涉及錢款不多,但是整個公司卻都知道,因為欠債的那位既沒有背景,也沒有勢力,僅僅就是一個潑婦,竟然沒人能把她耐之何。
正東裝飾公司既承擔商業裝修,也有家庭裝修業務。大約半年前,一位醫生購買了一套大面積住房,然後請公司以最豪華的標準進行精裝修。正東公司完全按照對方的意見把工程做完了,然而對方一直到現在,卻遲遲不支付尾期的五萬元工程款。
單從數額上而言,區區五萬元對於正東裝飾公司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麼。但問題的關鍵是,如果這樣一個人都可以把賬賴下,就等於開創了一個惡劣的先例,今後會有越來越多形形色色的人步其後塵。所以,公司曾經派了好幾撥人去討債,結果竟然全部鎩羽而歸,因為這個女人太潑了。
做地產和裝飾這類生意的人,或多或少都與道上的人有些聯繫,林洪濤也不例外,他曾考慮過動用道上的勢力。但所謂黑社會,其實並不是很多人想像的那威風,也不是什麼事情或者人都能擺平。對於一介弱女子,如果再加上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任誰都無可奈何。而且五萬塊錢的欠款,也就剛夠這些人的出場費,故而從經濟角度來看也很不划算。
現在沈家瑤把這件事情提出來,林洪濤心裡十分清楚,沒有能拿到檯面上的理由為自己開脫。如果說那些有背景和勢力的人欠款難討還有情可原,那麼這樣一個女人僅僅為是潑婦就要不回來錢,沈家瑤有現成的話在那等著:「還有什麼樣的欠款是你能要回來的?」
林洪濤明白自己的位子是保不住了,汗水開始從額頭向身上蔓延,而且越來越多,濕透了襯衫。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站出來說話了:「對不起,總經理。前段時間,我主動向林經理請命去追回這筆錢款,但是因為這段時間一直很忙,所以還沒顧上。」
「你?」沈家瑤看向龐勁東,帶著質疑的神情問:「這不屬於你的工作範圍,你為什麼要去?」
「這個翟大夫在中心醫院工作,我有一個同學是她的主管,希望能借助這層關係把事情解決。」
龐勁東完完全全是在扯謊,他之前與林洪濤並沒有過關於這件事情的溝通,而那個同學也根本就不存在。龐勁東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幫林洪濤擋一刀。
自從龐勁東到公司之後,林洪濤毫無來由的對他有一種牴觸情緒,再加上龐勁東日常工作懶散,更讓林洪濤頗有成見。根據周瞳的情報,林洪濤在公司高層經常詬病龐勁東。
孔子提倡面對自己的敵人要「以直抱怨」,就是說對方踢你一腳,你還他一拳,這是正理。但是有的時候以德報怨卻更有用,尤其是對方在對自己有利用價值的時候,龐勁東今天的做法就屬於後一種情況。而且這畢竟是龐勁東的份外工作,就算沒有完成也不會招致非議。換句話說,這是個零成本的遊戲。
沈家瑤大致猜測到了龐勁東的用意,卻也不好揭穿,於是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開完會就去!」
散會的時候,林洪濤對龐勁東投來感激的一瞥。
這位大夫姓翟,龐勁東在散會後,假冒她的朋友的名義給醫院打了一個電話,瞭解到她昨天上夜班,今天早晨下班。看了看時間還來得及,龐勁東立即就殺到了她的辦公室。
「請問翟醫生在嗎?」龐勁東進到辦公室,問屋裡的幾個醫生。
一個醫生回答說:「她在病房呢,一會就回來換衣服,她該下班了!請問您是......」
「哦,我是她的朋友!」龐勁東沒說出自己的來意,是為了給翟醫生留點面子。但是卻發現當自己說出「朋友」這兩個字的時候,屋裡的人都曖昧的笑了笑。
「這什麼患者啊?!這麼說都聽不明白,活該病那麼重,早點病死更好!」一個笸籮嗓子的聲音從辦公室外傳了進來,緊接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大夫推門進來,氣呼呼的走到辦公桌前,狠狠地把手裡的本子摔在辦公桌上。
「這女人的嗓門太大了!」如此剽悍的出場讓龐勁東深感震撼,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
另外一位醫生看著這個大嗓門,向龐勁東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是......」大嗓門瞇起眼睛,看著龐勁東。
「您就是翟大夫吧?我是正東裝飾公司的!」龐勁東向對方伸出手。
「我說你們這些人怎麼回事啊」翟大夫皺了皺眉頭,毫不理會龐勁東握手的表示,扯著嗓子不滿的說:「我不是告訴你們很多遍了嗎,我的錢全在基金裡面,前段時間股市大跌,全套住了,等有錢我就給你們!」
既然翟大夫已經自己把事情說出來,龐勁東也就不打算和她客氣了:「考慮到你有這種情況,我們已經寬限了你很長時間,而且近期股市有所回升,你的錢也應該回本了!」
「我就不能再多賺點了?」
「錢賺多少算是多?」
「反正得差不多才行!」
「難道等股市上一萬點再還錢?」
「我看行!」
「可我們不是神州行!不客氣地說,你有錢沒錢不關我們的事,買的起馬就能配起鞍子,如果你沒有這個經濟能力,就不應該找我們做那麼高檔的裝修。」龐勁東說到這裡,提高了聲調:「沒錢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大家都不是有錢人,但是不要打腫臉充胖子!」
龐勁東在翟大夫的同事面前說出這話,主要是想利用對方的虛榮心理。但俗話說,人不要臉則無敵,翟大夫不但不覺得在同事面前丟了面子,反而更把聲音提高了八度:「我還就是沒錢了,怎麼的?」
「既然這樣,我和你回家,看看你家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變賣一下!」
「你……你要打劫啊!」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好,你是打算逼出人命對吧!告訴你,你不讓我好,我也好不了你!」翟大夫說罷,抄起桌案上的本子砸向龐勁東。
龐勁東的反應速度何等之快,本子剛飛到近前,豎掌一劈就給原樣打了回去,正砸在翟大夫的臉上。
這本子是大夫們查病房時的記錄,外面是十分堅硬的塑料殼。這一下子砸得不輕,翟大夫的額角立即青腫了起來。這潑婦更不幹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救人啊,出了人命了,黑社會討債殺人了!」
第012章 代人受過
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讓龐勁東切身體會到林洪濤何以對討債的事情非常頭痛,也是第一次見識到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一種人。思考了片刻,龐勁東決定暫時不出聲,和翟大夫保持一段距離,就站在那裡看著她撒潑。
翟大夫哭了一會,對屋裡的同事大喊:「你們快報警啊!」然而她的同事們卻裝作沒有聽到,看看工作時間到了,紛紛起身出去了。
翟大夫見狀,知道繼續鬧下去沒什麼意思了,於是一擦臉站了起來。剛剛淚水還像決了堤的洪水一樣奔湧不止,片刻工夫竟然都沒了。她對龐勁東說:「你把我打傷了,賠我醫藥費!」
「你自己不就是大夫嗎,自己給自己看看吧!」龐勁東微笑著回答她,同時右手握住她辦公桌的桌角一用力,竟然「啪」的一聲把桌角掰了下來。
翟大夫看到龐勁東露的這一手,當時就愣住了。她掂量了一下,知道自己要是真被對方給弄了,怕是不死即殘。醫藥費是不敢想了,也沒膽子讓龐勁東包賠自己的桌子——反正是公家的,翟大夫只能耍開無賴:「我就是沒錢......」
龐勁東把桌子角扔到垃圾桶裡,然後說:「今天拿不到錢,我就不回去!」
「耍無賴了是不是?」
龐勁東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平常在單位人緣也不好,於是少了幾分顧忌,口氣越發強硬:「欠錢不還的是不是更無賴?我老實告訴你,我們是先禮後兵,今天我來是客客氣氣的請你還錢,明天就不是這樣了!」
「你敢威脅我?!」
「威脅你又怎麼樣?有第三個人聽到嗎?好像你的同事都不願意搭理你!其實,你就算現在有人作證,把我說的話錄下來,我也不在乎!你可以去報警,看看結果如何?」龐勁東說著,對翟大夫冷冷一笑:「我們公司不是市場上的那些裝修游擊隊,我們是什麼實力和背景,你應當也聽說過。簡單說,你找錯了債主。」
龐勁東的這番話,起到了一定的威懾作用。
翟大夫的確知道這家公司的影響力,以她的社會經驗,更明白沒有點道上的關係,是幹不了這一行的。平心而論,她並不是真的想欠錢不給,只是對裝修的質量有些異議,卻選錯了表達方法。
此外,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一種人,他們以欠別人錢為樂,比如手頭有十萬,也不會還五萬的債務。寧可讓錢在家裡睡大覺,也要欠著別人的錢,似乎只有這樣自己才能睡好覺。就算這錢非得還不可,他也要盡量的拖上一段時間,翟大夫就屬於這種人。
翟大夫一看哭鬧的把戲都用過了,也沒收到任何效果,於是立即換了副面孔,告訴龐勁東:「你出去,我換身衣服!你和我回家取錢吧!」
換了身便裝後,翟大夫領著龐勁東擠上了公交車。
龐勁東本來擔心這裡面有文章,所以有些猶豫是不是要跟翟大夫回家。但是轉念一想,眼下畢竟沒有別的辦法了。何況光天化日之下,翟大夫恐怕也搞不出什麼花樣。就算她一進家門就大喊非禮,自己畢竟也是被她帶進去的。
正是上班時間,公交車上非常擁擠。每當車體晃動,或者又有乘客上來的時候,翟大夫都會有意無意的把自己身體壓向龐勁東。也是這個時候,龐勁東才細心打量起這位女醫生,發現她給人感覺十分風騷。
翟大夫年紀大約三十歲上下,身高一米六十多,體型豐腴。雖然長得不能說是漂亮,但憑藉著風騷入骨的氣質,倒也很吸引男人。尤其是胸前的兩坨肉和肥碩的屁股,容易給人無限的遐想。她上身穿了一件白色低胸T恤,把一對碩乳擠壓出的乳溝大大方方的展示在外面。一條牛仔褲緊緊地繃在下身,將飽滿圓潤的屁股的輪廓勾勒了出來,更在上面深深的勒出一道凹槽,把屁股分為兩半。
「這算是什麼醫生啊?」龐勁東心中暗忖。
在龐勁東看來,雖然不能說如今的醫生都是高尚的白衣天使,但至少也都是受過一定程度教育的,穿著打扮至少應該得體一些,怎麼會如同坐台小姐一般?估計翟大夫一定給醫院創造了不少效益,病人們忙著欣賞她騷浪的樣子,哪裡捨得出院?!
下了公交車後,翟大夫一言不發,扭動著肥碩的屁股就走進了一座高層。龐勁東同樣一言不發,保持一定距離的跟在她身後。
等到進了翟大夫的家後,龐勁東頓覺眼前一亮。
整套房子面積大概有一百多平方米,裝修得十分豪華。僅僅客廳裡四十二寸的等離子電視、茶几上的蘋果筆記本、曲美的真皮沙發這幾樣東西,市場價格沒有三五萬元就下不來。她怎麼會沒錢?
不過,龐勁東對此沒有太多的驚訝,大夫這一行,雖然說明面的工資收入沒多少,但是隱性的灰色收入卻要數倍於工資。做幾個簡簡單單的手術,病人給的紅包就夠花上一陣了。要是醫生沒錢,天理不容。
「我去洗個澡,值了一夜班,身上太髒了?」翟大夫風騷的笑了笑,問龐勁東:「你要不要也洗洗?」
龐勁東客氣的回絕說:「謝謝!我已經洗過澡了!」
翟大夫不再說什麼,自顧自的去了衛生間。
沒見到發生什麼狀況,龐勁東有些放鬆了,心想:「或許想色誘我吧?不過我還把持的住!」
平心而論,龐勁東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男人的正常生理需要難免是有的。但是只要吃下眼前這塊騷肉,就得付出代價,這是龐勁東的理智所不允許的。
其實男人又有幾個不好色的呢?男人的好色橫向只分兩種:表現出來的和不表現出來的;縱向也只分兩種:付諸行動的和只在心裡悶騷的。
好色就是好色,這是人類正常的生理和情感需要,有什麼必要掩蓋呢?孔子老人家就曾經曰過:「食色性也。」又曰過:「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龐勁東心裡正想著公司的事情,聽到衛生間傳來「嘩嘩」的水聲。龐勁東走了過去,發現翟大夫竟然沒有關門,便索性站在那裡觀賞起來。
翟大夫背對著衛生間的門,正在沖洗頭髮。透過一層薄薄的水霧,赤裸的胴體一覽無餘。龐勁東甚至可以看到水流沿著脊背的弧線,一直流到臀縫中。在她雙腿匯合處的正下方,一簇烏黑彎曲的毛髮已經變成了一綹一綹,不斷往下滴著水滴。
就在這時,翟大夫突然轉過身來,龐勁東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正要閃身,卻發現翟大夫眼睛是閉著,臉上全是泡沫。
龐勁東藉機又打量起翟大夫的正面,只見一對豐乳傲然挺立,兩粒通紅的櫻桃點綴其上,更顯其雪白柔嫩。或許是因為年歲的關係,小腹有些鼓脹,其下是一叢茂密的毛髮,與臀溝的那束連在一起。
等到翟大夫開始沖洗全身,龐勁東知道她洗得差不多了,於是轉身回到客廳。
過了一會,翟大夫裹著一條浴巾從衛生間出來了,上面緊緊的勒著那對碩乳,讓乳溝一如既往的露在外面,下面則剛好蓋住了屁屁。
有人說,中國女人是全世界最開放的。僅僅從浴巾的使用上,似乎就可以印證這一說法。網上炒得沸沸揚揚的那位裹著浴巾到食堂打飯的女大學生,是基於一種什麼心理不得而知,但是這位先是洗澡不關門,接下來如此與一位陌生男人獨處的女大夫,顯然是別有用心的。
「你真的不洗洗嗎?」翟大夫說著,坐到龐勁東的對面,擦起了頭髮。這一坐,浴巾的下擺跟著往上一移,暴露出來的地方更多了。同時,她似乎是無意識的把雙腿微微一分。
「不用了!我要盡快回去交差!希望您能理解,我和你之間並不存在個人恩怨,我只是一個普通職員而已,決定不了任何事情,所以只能公事公辦!」龐勁東說著,向翟大夫雙腿中間偷眼看去,只見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出是否穿了內褲。如果沒穿,那就是毛髮的顏色了。
翟大夫發現了龐勁東火辣辣的目光,屁股略微從沙發上抬起,把浴巾向下拽了拽,然後說:「錢呢,其實我早就準備好了,只不過我對你們公司的裝修質量有些意見,你們又不肯給我解決,所以一直沒支付!但是今天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甚至都鬧到了我的單位,我也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差這點錢,就給你拿去吧!」
「翟大夫能夠這樣通情達理,當然是最好了!」龐勁東注意到了翟大夫拉浴巾的那個動作,本來這可以證明她還算是個本份人,但是當龐勁東發現她的雙腿還是那麼微微岔開,就知道這不過是一招欲擒故縱。
翟大夫說:「既然都來了,幹嗎那麼著急走呢?!我看你這個人也挺講究的,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的人來往!咱們交個朋友,今後我有事情還要麻煩你呢!當然,有我需要幫忙的地方,你也儘管開口,姐姐能做到的,就絕對不含糊!」
「那當然好,我也喜歡交朋友!」龐勁東嘴上爽快地答應著,心裡卻想:「我倒要看看你接下來耍什麼花樣!」
「既然這樣,留下來吃口飯吧!」
「不麻煩你了,我還有事……」
「怎麼?這點面子都不肯給嗎?」翟大夫裝作不高興的樣子。
「我今天的時間確實很緊,不如改日吧!」龐勁東推脫說。
「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的,我這就去做飯!」翟大夫說著站起身來,往廚房走去。
龐勁東從直觀上,就斷定翟大夫是個好逸惡勞的女人,因此很懷疑她是否真的會下廚。等到翟大夫進了廚房,龐勁東悄悄跟了過去,發現翟大夫所謂的做飯,不過就是開了兩瓶罐頭,加熱一下,再弄點熟食切一切,擺了個三四盤。
不多時,翟大夫回來了,把菜放到桌上,又拿出一瓶紅酒,擺上兩個杯子。
「來吧!祝賀咱們不打不相識!」翟大夫說著,把杯子斟滿了!
龐勁東並不餓,眼前的食物也無法勾起食慾,所以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見龐勁東沒有動筷,翟大夫又說:「既然菜不吃,就喝口酒吧!」說著舉起了杯。
龐勁東猶豫的看著眼前的酒杯,仍然不肯動手。
翟大夫笑著說:「怎麼?害怕我這酒裡下藥了?我毒死你也得攤官司啊!何況我這房子剛住進來沒多久,可不想鬧出人命!」
龐勁東說:「我找你是為了工作,而不是吃飯!如果你能配合,回頭我請你!」
「錢呢,我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可以給你!但是看你這麼不給面子,說實話,我挺不開心!」
龐勁東訕笑了兩聲說:「不是不給面子,我的確不會喝酒!」
「就一口還不行嗎?你不是不敢吧?真怕這裡面下藥了?」
翟大夫的這句話收到了效果。男性都有一種本能反應,就是不願意在異性面前丟面子。龐勁東雖然明知翟大夫的話是激將法,仍然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好!痛快!」翟大夫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後,悠然自得的吃起了菜,不時笑吟吟的看看龐勁東。
翟大夫的酒裡的確下藥了,只不過不是毒藥,而是春藥,劑量還不小,足夠讓一頭大象發情。
不多時,龐勁東就覺得渾身燥熱難耐,臉頰滾燙,很想把衣服脫光了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要是熱,就把衣服脫了吧!」翟大夫挑逗地說。
漸漸的,龐勁東的意識有些混亂了,眼前翟大夫的身形也模糊起來。當身上的燥熱感不斷強烈,似乎讓整個身體燃燒起來一樣,龐勁東毫不顧及的把上衣脫了個乾淨。
「你的肌肉好發達啊!」當龐勁東露出兩條臂膀的時候,翟大夫感到十分興奮,舌頭不由得舔了舔嘴唇。但是等到龐勁東上身徹底赤裸,翟大夫的興奮則變成了驚訝:「你……你的身上為什麼那麼多傷?」
龐勁東身上見稜見角,肌肉塊塊堆壘,而其上卻遍佈密密麻麻的傷痕,形狀大小不一。翟大夫根據自己的專業知識判斷,這些傷痕不是同一種原因造成的,而且時間也不相同。
即便脫光了上衣,龐勁東覺得這種燥熱絲毫沒有減輕。同時,身下的某個部位開始逐漸充血、膨脹起來,變得堅硬無比,把褲子高高的支了起來。一種飽滿欲裂的感覺自那個地方傳到大腦,似乎像是要爆炸了一般,使龐勁東非常想有個地方痛快的發洩一下。
翟大夫立即就注意到了這種變化,驚歎了一聲:「弟弟,你為什麼這麼強?」
翟大夫很清楚自己屋裡的豪華裝修和高檔用具都是怎麼來的,雖然她不知道自己能在龐勁東身上撈多少,但是根據龐勁東風度翩翩的氣質,她就斷定這不是一個窮光蛋。翟大夫在辦公室的時候沒有繼續鬧下去,就是因為想出了這麼一個主意,讓龐勁東和自己雲雨一場,然後狠狠的敲詐一筆。但這個初衷此時發生了一點變化,她真的很想嘗嘗這個男人的味道。
翟大夫看著龐勁東褲筒的匯合處,舌頭不斷**著自己的雙唇,而身體某個正在不斷濕潤的部位也在告訴自己,她現在很需要一場狂風暴雨。
「來啊!弟弟!你是不是很熱?姐姐讓你涼快!」翟大夫視線片刻不離龐勁東的下身,嬌聲說道。
在翟大夫的引誘下,龐勁東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雙手插到浴巾裡用力的揉搓起來。雖然翟大夫的這對碩乳已經有些下垂,但是豐厚的脂肪層和光滑的皮膚,仍然足以讓男人不不忍釋手。龐勁東不知不覺地加大了力氣,不僅幅度越來越大,而且抓得更緊。
翟大夫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笑瞇瞇的看著龐勁東,任由龐勁東揉弄自己,不時呻吟道:「啊,輕點啊!」儘管嘴上這麼說,她的心裡卻很喜歡這種感覺。
龐勁東進一步加大了力度,雙手甚至在翟大夫的胸前抓撓起來,弄出了道道紅印。很快,龐勁東覺得浴巾太礙事,乾脆一把扯掉,讓翟大夫的一對碩乳掙脫束縛轟然而出,在胸前顫了幾下。
「走,弟弟,咱們去臥室,舒舒服服的來!」翟大夫說著,站起身向臥室走去。
這個時候,龐勁東的理智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內心的野性被此時的環境徹底激發了出來。龐勁東在翟大夫身後將她一把推倒,然後抓起她的右腳就往臥室裡拖。
地板塊十分光滑,翟大夫被龐勁東在上面拖著走,身下傳來「吱吱」的磨擦聲。她沒有想到龐勁東會這樣粗暴,心中有些恐懼,卻又有些歡喜,因為她很討厭那些在床上憐香惜玉的男人。
進到了臥室,龐勁東抓住翟大夫的雙腿一絞,就把翟大夫的身體翻了過來,接著,狠狠一巴掌拍在翟大夫的屁股上。「啪」的一聲響,一個紅紅的手印,出現在翟大夫豐嫩雪白的屁股上
第013章 慾望邊緣
「啊~~~!弟弟,再來啊!」翟大夫浪叫著。
龐勁東又一巴掌打在翟大夫另一邊的屁股上,看著上面的肉被打得顫動著,龐勁東突然感到自己好像變成了一頭野獸,不由自主的趴在上面,狠狠地啃咬起來。
當翟大夫的屁屁已經完全變成粉紅色的時候,龐勁東解下了自己的腰帶拎在手裡,狠狠地抽打了過去。
「啊~~~!弟弟,輕點啊!」翟大夫不停的哀號著。
看著皮帶在翟大夫的屁股上抽出一條條血印,龐勁東獲得了一種無比的快感。
翟大夫的身體顫抖著,雖然這讓她感到刺激和興奮,但是她現在需要對方更進一步的動作。因此當皮帶再度抽來的時候,翟大夫閃身躲開,一邊往床上爬去,一邊對龐勁東說:「弟弟,直接給姐姐吧,別讓姐姐難受了!」
龐勁東跪到翟大夫的身後,雙手抓住翟大夫的胯骨,用力把她拖到自己的腰部,隨後把她的雙腿一分。緊接著,龐勁東拉開自己的拉鏈,就要直接進入。
但也就在這時,龐勁東的手機響了,鈴聲讓龐勁東被藥物迷亂的頭腦有些清醒過來。
「喂?是龐勁東嗎?」電話裡傳來一個女孩悅耳的聲音。
龐勁東揉了揉眼睛,又晃了幾下頭,然後回答說:「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金玲玲!」
「哦!我現在有點事情,不方便接電話,回頭給你打過去!」
「我這是怎麼了?」放下電話,龐勁東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困惑。但是身體的感覺,讓龐勁東不久就意識到了原因。
龐勁東站起身來,掙扎著到了廚房,拿起翟大夫剛剛用過的刀,在自己的手背劃出了一條口子。龐勁東把握得非常好,傷口並不深,創面也不大,因此事後不需要縫針,又可以在短時間內流出足夠的血。
龐勁東站在水池前,看著自己的血不斷滴落,意識漸漸的清醒了過來。最後,龐勁東用面巾紙摀住傷口,然後擰開水龍頭沖走了落到水池中流淌的血。
龐勁東隨後回到臥室,發現翟大夫還趴在地上,高高的翹著屁股,嬌喘不斷。
翟大夫回頭看看龐勁東,急忙催促說:「來啊,快來啊,我的好弟弟,姐姐等著你呢!」
龐勁東一腳踹到她的屁股上,冷冷的說:「遊戲結束了!」
翟大夫轉身坐起,不解的看著林絕峰,問:「什麼結束了?」
「你在我的酒裡下藥了是吧?」
「你……你血口噴人!」
「算了,我不想和你廢話!你這裡有沒有繃帶和雲南白藥之類的東西?」
這個時候,翟大夫才注意到龐勁東手上的傷。作為大夫,家裡當然備有常用藥品,翟大夫急忙找了出來,給龐勁東包紮好。
「你怎麼弄的?」翟大夫奇怪的問。
「我自己割的!這可以讓我保持清醒!」
「你......你瘋了?」翟大夫吃驚的看著龐勁東。
「希望你盡快還款,剛才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什麼?你差點**姐姐,現在說當沒發生過,就拉倒了?」
龐勁東知道,翟大夫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於是,龐勁東轉身到客廳撿起那條浴巾,回到翟大夫的面前,然後幾下就撕得粉碎,扔在了翟大夫的面前。
浴巾通常都是十分厚實的,常人僅憑手勁很難撕開。翟大夫傻傻的看著眼前的爛布條,想到剛剛這個男人野獸般的狂暴,一種莫名恐懼感從內心升起。
「看到了?剛才如果繼續下去,你可以想像自己會變成什麼樣?!」龐勁東說著話的時候,雖然表情是微笑著的,但是目光卻十分的冰冷:「所以,你應該感謝我!」
翟大夫抬起頭,剛剛觸到龐勁東的目光,就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她二話不說站起身來,跑到衣櫃跟前掏出一個信封,從裡面拿出錢大致點點了,然後雙手顫抖著送到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接過錢一數,正好是五萬元整。想到剛才自己把翟大夫折磨的不輕,龐勁東從裡面拿出五千還給翟大夫:「這是你的小費,因為剛才的事情!」
翟大夫雙手繼續顫抖著,接回了小費。
龐勁東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走了!」
翟大夫如蒙大赦般拚命的點頭。
龐勁東走到門前,回頭看了看翟大夫,笑著說:「以後如果有什麼事情,比如那裡有需要,歡迎去正東公司找我。」
翟大夫沒有說什麼,她知道自己也就值這個價錢。何況對方能夠給她就已經算是慷慨了,如果一分不給,她也只有乾瞪眼的份。
出了翟大夫的家,龐勁東把電話給金玲玲回了過去:「你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的?」
「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
「你不會是通過戶政系統查到的吧?你這屬於利用職權侵犯公民的個人隱私!」
「如果我把你的電話號寫遍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然後在後面加上兩個字——『辦證』,那才叫侵犯你的個人隱私呢!」
「如果你這樣做,我會把你的手機號寫遍每一所醫院附近,後面也是兩個字——『賣腎』」,或者就是所有的藥店附近,後面的兩個字是『收藥』,再或者就是所有的酒店附近,後面的兩個字是『公關』……」
「你要是敢這樣做,我就讓城管修理你!」如果金玲玲此時在龐勁東的眼前,龐勁東就會發現她撅起了小嘴。
「這點小事還是別麻煩城管大人了,世界和平還需要靠他們來維護呢!」頓了頓,龐勁東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你今天有什麼事情嗎?」金玲玲反問。
「你不會是想請我吃飯吧?」
「就是要請你吃飯啊,你不會不賞光吧?」
佳人有約,正常的男人都不會拒絕。龐勁東爽快的答應下來:「好吧,你定時間和地點!」
「你幾點下班?」
「五點!」
「好,我去你們公司接你!」
龐勁東本來不想讓金玲玲到自己的公司去,因為被人看到的話,難免有些閒言碎語。但是金玲玲說罷就掛斷了電話,根本不容龐勁東再說什麼。
給了翟大夫的五千塊小費,龐勁東只能自己拿錢補上,然後帶著足額的欠款回到公司,進門後碰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林洪濤。
林洪濤緊握著龐勁東的手,不住的說感謝,龐勁東則淡然一笑,告訴對方:「都是一個公司的同事,幫點小忙算不了什麼!」
「那個翟大夫那裡,你去問問就回來。能給當然最好,如果不給你也別為難,老弟能做到這個份上,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哦,錢已經要回來了!」
「啊?」林洪濤驚訝的睜大了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弟你可真有辦法,怎麼做的?」
龐勁東把一頂高帽子丟了過去:「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告訴她,我們公司的經理是林洪濤,社會上的事情無論黑白,都能玩的明白。她大概聽過你的大名吧,猶豫了一會,就把錢還了。」
林洪濤在本市房產行業確實小有名氣,龐勁東的話倒也不完全是言過其實。但是那個翟大夫卻未必能買林洪濤的帳,否則早就痛快還錢了。因此,林洪濤心裡明白龐勁東是在忽悠自己,但是畢竟任何人都願意聽到別人的誇獎,因此他還是感覺暈暈乎乎的,急忙謙虛說:「老弟實在捧殺我了,應該說是老弟你有本事才對!否則,那五萬塊錢我就得自己掏了!」
龐勁東看著林洪濤,心想:「果然是條老狐狸!這事情是五萬塊錢這麼簡單嗎?!如果你不辦好,恐怕屁股底下的椅子就坐不穩了!」想到這些,龐勁東決定旁敲側擊一下:「五萬塊錢對林經理來說,還不是小意思嗎!」
林洪濤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老弟今晚有時間嗎?我做東,咱們出去聚一下!」
「今天晚上我還有事,已經訂好了。不如改日,我安排你!」
「這……」林洪濤猶豫了一下,最後說:「好吧!老弟貴人事忙,那就改日!今後老弟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儘管開口!我能做到的,絕不含糊!」
「又一個翟大夫!」龐勁東心想:「一口一個『老弟』,叫得倒是親熱,等我真的有事情找到你頭上的時候,你最好也像現在這樣大方!
龐勁東本想把錢直接交給沈家瑤,但是沈家瑤卻不在公司,而是回集團總部去了。
正東集團旗下還有許多企業,龐勁東的乾爸不在國內的時候,自然要全部交給沈家瑤負責,因此沈家瑤不可能為地產公司花費全部精力。只是因為地產公司剛被吞併,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做,而且還是正東集團進軍房地產業的一個突破口,因此現階段沈家瑤才把工作的重心放在這裡。
龐勁東見沈家瑤不在,自己也開溜了,出去辦些私事。
經過仔細研究,龐勁東決定投資股市。按照龐勁東一貫的做事原則,自己不懂的事情絕對不會碰,因此初涉股市就做足了功課,研讀了許多資料,而且經常跑到證券公司去聽股民們談論分析,然後自己學習揣摩。現在,龐勁東認為時機成熟,決定買入了。
由於龐勁東經常出入證券公司,卻只是看和聽,而從不操作,結果被一個老大爺注意到了。當龐勁東這一次出現在那裡的時候,老大爺找了個機會主動搭訕:「小伙子,我看你天天來,可是好像從來不買什麼股票!」
「呵呵,我想充分瞭解一下,再決定怎麼投資。錢不是大風刮來的,當然要好好把握。」龐勁東回答說。
「這麼多天,你研究出什麼了?」
「股市就是妓院。」
「啊?」
「所謂藍籌股就是看起來身體暫時還很好,可以再嫖一下的健康妓女;業績下滑是嫖客太多因而導致身體每況愈下;ST是被嫖多了染上了性病的妓女;*ST是得了艾滋病但仍然有不怕死的嫖客還敢去嫖的妓女;退市則是宣佈該妓女已經死亡不能再嫖了!」
老大爺聽了他的話,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小伙子,有創意,話糙理不糙!」
龐勁東聽了大爺這麼說,也覺得自己有些說得太糙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老大爺又問:「那麼你看上什麼股票了?」
「ST飛騰。」
「你都說ST就是染了性病的妓女,怎麼還敢買入呢?」
「染了性病,正說明它生意好,而它生意好,正說明它有一定資本。」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當然,這是開玩笑了!我觀察過,這支股票有大筆資金正在悄悄注入,而且過程非常緩慢,既然莊家這麼有耐心,說明這是股票前景一定非常好,可能有什麼沒有披露的題材。雖然是ST,但是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出人意料的,發生的都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越是應該發生的事情反而不會發生。」
「小伙子,有見地!」老大爺讚許的點了點頭,然後說:「股票分析,無外乎兩種手段,一個是基本面分析,一個是技術分析。剛剛你已經說過基本面了,能不能再從技術上講講?」
龐勁東微笑著回答:「大爺,我只是一個初學者,看您天天在證券公司,僅憑經驗就夠我學的了,哪敢班門弄斧呢!」
「哎!不要這麼說,兼聽則明嗎!」
「那就獻醜了。我注意到,這只股票的股價在前段時間隨著大盤的回暖而出現一定的上漲後,開始緩慢下跌。有時會出現短日均價線、均量線向下擊穿長日均價線、均量線的死亡交叉點,只差一個MACD也出現死叉,就形成三死叉了,表面看是個不算很標準的賣出信號。」
大爺點了點頭:「繼續說。」
「可問題就在這裡,兩個死亡交叉點經常需要幾天時間才分別出現。而MACD卻遲遲不出現死叉,也始終沒有下穿零位線,甚至一度出現底背離,也就是股價指數逐波下行,DIF和MACD線卻不是同步下降,而是逐波上升。而且DIF已經由下向上穿過MACD,現在就要形成第二次突破,進而形成兩次黃金交叉,這是一個強烈的買入信號。MACD主要用於對大勢中長期的上漲或下跌趨勢進行判斷,當股價處於盤局或指數波動不明顯時,MACD買賣信號較不明顯,相對而言,作假難度較大。因此我有理由懷疑之前的兩個死叉是莊家做出的騙線,讓散戶誤以為股價出現滯漲進入高位震盪,莊家將要開始緩慢派發使股價回落,進而低價交出手中的籌碼。」
「說得很有道理!你打算買入嗎?」
「嗯!」
「投入多少錢?」
「五百萬!」
龐勁東剛剛處理完股票的事情,沈家瑤的電話就打來了:「錢要回來了嗎?」
龐勁東回答:「已經要回來了!」
「我聽說你剛才回公司了,怎麼又走了?」
龐勁東編了個謊:「翟大夫手頭沒有那麼多現金,需要去銀行取,因此先我回公司等她。」
不知道是因為龐勁東的謊言太過幼稚,還是沈家瑤開始瞭解今天的龐勁東,因此沈家瑤毫不猶豫的戳穿了龐勁東:「你不會是看我不在公司,就溜出去辦私事吧?」
龐勁東沒有回答,只是乾笑了兩聲。
沈家瑤說:「別廢話了,快點回來!」
回到公司後,龐勁東把錢放到了沈家瑤的面前,沈家瑤看了一眼,告訴龐勁東:「交給財務就行了!」
「我是想讓你親眼看見。」
「你是怎麼把錢要回來的?」
「用我的真誠打動她!」
「希望你不是發揮了你的專業特長!」
雖然沈家瑤未必相信龐勁東就一定是只鴨子,但是根據龐勁東對往事的諱言,以及日常的工作態度,她斷定龐勁東至少不是從事什麼正當職業。
龐勁東懶得去澄清這個誤會,因為別人對自己的信任,並不完全取決於自己說的話,也在於對方是否有這種意願。
沈家瑤還要說什麼,手機卻響了,剛一接起,沈家瑤的臉色就變了。
龐勁東見狀,知趣的說:「如果沒有事情,我就出去了!」
「等一等!」沈家瑤讓龐勁東留在辦公室,然後自己繼續接聽電話。最後,沈家瑤對電話那邊說:「知道了,讓我考慮一下!」放下手機後,她告訴龐勁東:「出了點事情,需要你幫忙!」
「什麼事情?」
「算是我的私事吧。因為和你們這一行有些關係,所以我認為你可能會幫上忙。」
龐勁東終於有些火大了,語氣略帶不滿的問:「我是什麼行業?」
「你……」沈家瑤欲言又止。
「我明確的告訴你,那張名片不是我的,我更不是什麼男公關!」
「可是那張名片畢竟在你身上,你既然和這樣的人有些接觸,當然也會對他們有些瞭解。」
龐勁東感到十分無奈,歎了一口氣說:「算了,我不想和你爭辯,告訴我是什麼事情。」
第014章 佳人有約
剛才的電話是陳教授打來的,她是沈家瑤大學時一門專業課的老師,也是沈家瑤最崇敬的一個人。
沈家瑤剛接起電話,陳教授的第一句話是:「出事了!」不明就裡的沈家瑤當時就是一愣,幾乎是出於本能的把龐勁東留在了身邊。等到陳教授繼續說下去,沈家瑤才明白,事情與自己並沒有關係,對方只是請自己幫忙。
陳教授有一個學生叫陳璐,是沈家瑤的學妹,家裡的經濟條件一般,但是人長得很漂亮。
一次偶然的機會,陳璐認識了本校的一個男孩王立,幾經接觸後,確定了情侶關係。兩人發展得十分迅速,很快走到了一起。最後,陳璐鬼迷心竅和王立上了床,而這個王立居然用事先準備好的針孔攝像機拍下了一切,而接下來的事情也就不難想像了。
有必要介紹一下這個王立,他來自外縣農村,家境貧寒,一天到晚唯一想的一件事情就是賺錢,改善自己和家庭的生活。做了幾次小生意賠掉了自己一個學期的生活費後,這小子開始動起了歪腦筋。
因為喜歡上網聊天,加上人長得也挺帥氣,王立認識了不少女孩,當然也留下不少風流債,他於是開始想到利用女人賺錢。
經過一番策劃以後,王立採取這樣一種手段:首先在網上去結識女孩子,目標鎖定在校女大學生。見面之後,如果姿色尚可,就向對方發動感情攻勢。發展一段時間之後,再把對方弄上床。如果對方不從,王立會採取在飲料中下藥的方法——比如蒼蠅水之類——這種東西如今很容易弄到,滿大街的性保健用品商店難道都是只賣避孕套?!再加上現在的女孩子,兩條腿也實在並得鬆了一下,因此王立屢屢的手。接下來,王立會把整個過程錄下來,然後用錄像脅迫對方賣淫。
王立給自己手頭掌握的所有女孩編了號,並分為A、B兩等。隨後用照片在網上招攬客人——單純做愛多少錢、過夜多少錢,依據不同等次明碼標價。招攬到客人後,王立會把客人選定的女孩派到酒店去開房等候,然後把房間號碼告訴客人。客人的錢款全部交給女孩,自己則事後從女孩那裡抽取百分之四十的佣金。
由於王立從不直接出面而是躲在幕後,因此雖然手下的女孩有兩次被警方逮捕,他本人卻一直安然無恙。
那些女孩則是因為擔心自己的錄像被王立傳播到學校,或是親戚朋友的手裡,不但不敢違背他,更不敢檢舉他。正因為如此,王立的膽子越發大起來,據說生意已經開展到外地。
陳璐不是第一個受害者,當她知道了以上這些事情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比較離譜的是,王立在向陳璐攤牌之後,陳璐首先想到的竟然是——這樣賺點外快也好,因為家裡的經濟條件無法滿足愛美的她,所以虛榮心促使她走上了錯誤的道路。
雖然陳璐憑借自己的姿色可以賺得很多,但這不是一個能見得光的職業,如果有一天事情傳揚出去,一生也就因此毀了。陳璐畢竟不是個墮落到底的女孩子,想到了這些,她接了兩次「生意」後,戰戰兢兢的向王立提出「辭職」。
王立當然不會允許陳璐這樣一棵搖錢樹上岸,於是再次用錄像加以要挾。陳璐經過數次哭求,終於讓王立怕自己把她逼急了,便開出了兩萬元的價碼,讓她買回自己的錄像。這對陳璐而言無疑一個天文數字,何況也無法知道這兩萬塊錢是否真的能把錄像買回來,有了這一個兩萬,是否還會有下一個兩萬。
這個時候,陳璐已經快畢業了,即將擇業參加工作,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經過一番痛苦的思索,陳璐做了整件事情當中最正確的一個決定——告訴了自己的老師。
陳教授儘管一把年紀了,卻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情,想來想去,決定求助於沈家瑤。陳教授瞭解沈家瑤的家庭背景和社會關係,認為可能會幫助圓滿的解決這件事情。
但是陳教授卻不知道,人越是有錢就越明哲保身。因此沈家瑤並沒有立即答應下來,而是推脫自己需要想辦法。
「你打算怎麼做?」龐勁東問。
「這件事情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可以出於對陳教授的尊重而考慮介入,但是這個陳璐太不自愛,而且愚蠢到竟然犯下這樣的錯誤。我認為這樣的人不值得幫助。」
龐勁東笑了笑,問:「你上初中的時候,有一段時間不願意自己寫作業,都是讓我幫你寫的,記得吧?」
沈家瑤的臉紅了,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沒想到過去了這麼久你還記得。不過,這和當前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嗎?」
「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記得。」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一開始的時候,我什麼都不說,只是幫你寫。後來考試,很多題都是作業利出現過的,結果你全不會。當時,你是不是很希望有人能幫幫你?那次,你很多科都得了個不及格。這是你第一次考得那麼糟糕。從此以後,你的作業都是自己用心完成的。」
「你想說明什麼?」
「每一個人都有犯錯誤的時候,當意識到錯誤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想挽回曾經,但是沒有任何事情是可以回頭的。所以,最重要的是能夠把握以後。」
沈家瑤沉默了片刻後,把電話給陳教授打了回去,告訴對方:「這件事情我管到底了。」
雖然決定要管,但到底怎樣管,沈家瑤卻一點主意沒有,正要問龐勁東,龐勁東卻看了看表,然後立即告訴她:「下班時間到了,我走了,拜拜!」說罷,龐勁東也不管沈家瑤是否還有事情,一溜煙出了辦公室。
沈家瑤對著空蕩蕩的辦公室,無奈地說:「如果你能再留十分鐘,我就算你加班!」
龐勁東急急忙忙出了公司的門,四處張望,想看看金玲玲是否在等自己。
正是下班時間,公司的員工們紛紛往外走,龐勁東伸頭伸腦的樣子很快引起注意,周瞳走到龐勁東的身邊,問:「龐總,你在等人嗎?」
龐勁東正要回答,卻見由遠及近飛速開來一輛藍色的現代途勝,在自己身前不到一米處,急剎車停了下來。緊接著,金玲玲從上面跳下來了。
「哈!時間剛剛好!」金玲玲得意洋洋的說。
「是你的朋友嗎?」周瞳帶著一種近乎職業性的微笑,對龐勁東說:「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不想被看到,結果還是被看到了!」懷著這樣一種哭笑不得的心情,龐勁東給兩個女孩做了介紹。
周瞳十分禮貌的和金玲玲握了握手,然後就告辭了,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同時也給人一種十分模式化的感覺。
「我在中國味道定了一個包間!」金玲玲一邊開車,一邊說:「我請你!」
「我的清白毀在你的手裡了,你的確應該請我!」龐勁東無奈的笑了。
「哦!這麼說,你還沒有女朋友呢吧?!」
「是啊,你的出現很容易招致誤會!」
「那就誤會吧!」金玲玲笑嘻嘻的點著頭。
龐勁東一本正經地說:「我對你絕對沒有成見,事實上,我認為能夠有你這樣的女朋友,是十分值得驕傲的!但是自從我們接觸以來,我發現你存在很嚴重的職業病……」
金玲玲打斷了龐勁東,問:「剛才那位周瞳,是你們公司的秘書吧?」
「對!」
「很漂亮哦!」
中國味道是全市最高檔的一家酒店,菜的味道未必是一流的,但是裝修絕對是一流的,而且價格也絕對是最貴的。
沈家瑤對這家酒店十分熟悉,訂的包間名字叫「青竹軒」,裡面的裝修古典雅致。說是包間卻更像是園林,面積十分大,在正當中擺放著一張八仙桌和幾把椅子,四周是小橋流水和石子鋪出的小路,其間點綴著一些鬱鬱蔥蔥的青竹——是真正的竹子,絕不是塑料製品。這一切,難以讓人相信會是在室內。
服務員都是十分靚麗的女孩子,個頭高佻,一身旗袍。相貌已經可以參加選美了,身材更是傲人的。當兩人落座後,一名服務小姐走過來,帶著一股醉人的微笑問沈家瑤:「沈小姐,請問點些什麼?」
金玲玲今天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是一條紅裙子。這條裙子看起來十分繁瑣,上面有點綴著很多布頭,但是當金玲玲坐到對面的時候,龐勁東才發現這條裙子實際上很短。
金玲玲把菜牌遞給了龐勁東,問:「你喜歡吃什麼?」
龐勁東也來過幾次這裡,但是遠不如金玲玲這般熟悉。顯而易見的是,金玲玲的工資收入是無法支撐她的這種消費的。
兩人點過菜後,服務小姐又問:「兩位喝點什麼酒嗎?」
龐勁東問金玲玲:「你喝酒嗎?」
「要一瓶紅酒吧!」
「好!」龐勁東點了點頭,告訴服務小姐:「一瓶普通年份的嘉士頓!」
看著龐勁東此時斯文優雅的樣子,相對於激戰悍匪時的那般凶狠剽悍,讓金玲玲感覺判若兩人。
「你對酒很有研究嘛?」金玲玲好奇的問。她雖然喝紅酒,卻沒有聽過嘉士頓這個牌子。
「嘉士頓是波爾多的名釀!價格便宜,物超所值!」龐勁東回答說:「我不好意思把你宰得太狠!」
「我只知道波爾多的紅酒是最好的!」
「其實,波爾多紅酒出名的原因,最初並不是因為好喝。」
「那是因為什麼?」
「波爾多自古盛產葡萄,十九世紀的時候,當地農戶為了防止行人偷葡萄吃,就把硫酸銅和石灰水噴散在上面。因為這兩樣東西混合在一起後,會散發出一種難聞的氣味。有一年,爆發了一種黴菌引起的病害,導致整個法國的葡萄欠收,但是波爾多地區卻因為這種無心配製出的溶液剛好可以殺滅黴菌,因而倖免於難,同時還貢獻出了一種著名的農藥——波爾多液。」
「原來是這樣!」金玲玲點了點頭,似乎又想要說點什麼,卻打住了。
龐勁東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開門見山的問:「你有什麼問題嗎?」
「我……」金玲玲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來了:「我發現你懂得很多……」
「你是不是感到奇怪,我作為一個曾經的僱傭兵,怎麼可能會瞭解這些呢?!」龐勁東替金玲玲把問題說了出來。
金玲玲開心的笑了,用力的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的她顯得十分可愛純真,完全不是穿著警服那副凶悍的模樣。
「僱傭兵只是我人生中的一段經歷,並不是全部。」龐勁東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似乎像是說給自己聽:「在我過去的生活當中,或許還算是一段比較好的經歷!」
「你……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當僱傭兵的嗎?」
「十年前,我和父母移民到國外,但是父親生意失敗,欠下了黑手黨的巨額債務。在那之後不久,我的父母就因為車禍辭世了……」
金玲玲十分愧疚的說:「對不起!」
「沒什麼!」龐勁東說著,一掃剛剛出現在臉上的陰霾,重新露出了微笑。「但是人雖然死了,債卻是要還的,而且還是高利貸。可是無論我做什麼工作,都不可能合法的在幾年內賺到足夠的錢。那個時候,我差一點就要被黑手黨抓到他們的地下黑工廠,過上十年不見天日的黑暗生活。」
「做苦工?沒有人身自由嗎?那和奴隸有什麼兩樣?今天的世界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今天的世界,還有很多事情是你想不到的。」
「後來呢?」
「後來本傑明大叔救了我。他是一個黑人,曾經當過兵,算起來,今年應該六十多歲了。本傑明在那一地區很受尊敬,雖然他並不屬於黑幫,但是即便黑手黨也要給他面子。」
「可債還是要還的?!」
「對!本傑明只是暫時讓我自由了!」龐勁東點了點頭,笑容帶出些許滄桑與無奈:「他當時告訴我,想要盡快的還清黑手黨的債務,而且還不想做違法的事情,那麼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當僱傭兵。如果你夠優秀,可以賺到很多錢。」
「你一定很優秀吧!」
「你很有眼光!」
「那麼你今天的財富,也都是那個時候積累的了?」
這個問題讓龐勁東怔了一下,然後才回答:「一部分……」
「你能講講你當僱傭時候的事情嗎?」金玲玲表現得饒有興趣。
「那不是可以在晚上講給小孩子聽,哄他們睡覺的故事。」
「我知道啊!可就是想知道嗎!」
默然了許久,龐勁東點點頭,答應說:「那就告訴你三號高地的故事吧!那是我成為僱傭兵之後,第一場慘烈的戰鬥。」
三號高地的故事讓金玲玲頗感震撼,但是讓龐勁東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金玲玲很快就當時僱傭兵和三角洲部隊各自採用的戰術,和自己分析評論起來,而且說的話竟然沒有一句外行的。
隨著交談的深入,龐勁東更是發現,金玲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軍事迷,而且不僅迷還很通。她對軍事理論和武器的瞭解程度,絲毫不遜色於一個職業軍人,而且很多見地讓龐勁東這樣有過多年軍旅生涯的人,也不得不佩服。
每一個人都有愛好,這種愛好往往是沒來由的,有的時候甚至違背了自己所屬的生活方式。
金玲玲的愛好是本不應該屬於女孩子的,但是她為此幾乎用去了自己全部的業餘時間,去學習和研究。
當然,儘管金玲玲頗有見地,卻只能局限於理論上。但是龐勁東相信,如果給了金玲玲一個合適的機會,她會成為一個十分優秀的軍人。第一次遭遇悍匪的時候,金玲玲剛開始是由於過度緊張,才沒有及時作出反應。而當她開始熟悉那種環境之後,兩槍準確的擊斃了兩名悍匪。
「我很羨慕你!」金玲玲告訴龐勁東。
「或許你始終渴望一種充滿刺激和**的生活,但是如果你真的在那個環境中呆過,就不會接受別人的羨慕了!」
「只要能夠體現自己活著的價值就是好的。」
「可是你的價值要以無數人的生命作為代價!」
「即便沒有你們,戰爭照樣會存在,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因為你的三號高地嗎?」
「不止是三號高地!事實上,三號高地真正告訴我的事情是,其實在我們每個人的內心都有一個三號高地。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們都要死守住它。」
金玲玲看著龐勁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她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在龐勁東的面前,說:「這個是你的!」
龐勁東打開盒子,看到裡面有一枚精緻的勳章。
「一等功!」金玲玲告訴龐勁東:「我認為這枚勳章應該屬於你!」
「不!」龐勁東把盒子推到金玲玲的面前,告訴她:「你才是勳章的主人。我在戰場上度過了許多年,因此昨天的事情對我來說只是小兒科。」
第015章 三號高地
金玲玲顯得很慚愧:「可是,我畢竟沒做什麼……」
「你在一個和平和文明的環境中成長,但是在第一次遇到這種危機的時候,就能夠有出色的表現。所以,這枚勳章是對你的勇氣的褒獎,也是你的三號高地,堅守住它!」
金玲玲最終收回了勳章,在手中把玩著,那愛不釋手的樣子,就好像拿著的是男朋友奉上的阿瑪尼限量版鑽戒。
「珍視榮譽,是成為一名軍人的必備條件!」龐勁東心想。
「我希望,下次能夠完全憑借自己的能力,獲得一枚勳章。」
「副大隊長的事情,最後怎麼處理的?」龐勁東問。
「就像你之前預料的一樣,沒有人知道真相。他的兒子回到了母親那邊,一個大小伙子還終日哭哭啼啼的,說不出來任何有價值的事情。」
「我只關心副大隊長是否得到了他應得的榮譽,儘管他出賣了我們,但是……」龐勁東說這裡,聲音突然變得十分低沉:「每個人都有錯的時候!」
金玲玲沒有想到在龐勁東的這句感慨之後是否隱藏著什麼故事,倒是對另外一件事情很感興趣:「能住在第一花園,說明你應該很有錢的啊,可是為什麼你的別墅裡卻沒有傭人呢?開個門都得親自去!還有,你為什麼連輛車都沒有?」
龐勁東笑了,回答說:「和多數人一樣,我喜歡過富有的生活,我也有這個能力。但是另外一方面,我想做個普通人。因此,我只能在這看似矛盾的兩個願望當中,盡量的尋求平衡。關於你的第一個問題,我可以告訴你,那是因為我在家的時候喜歡獨處,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打擾我。至於第二個問題,則是因為我如果確定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就算無法選擇最好的,但也一定要好的。所以,如果我作為一個普通的打工仔,卻天天開著一輛名車上下班的話,顯然太引人注目了。」
「哦,低調,是嗎?」金玲玲在明白了什麼事情的時候,總是習慣用動作幅度很大的點頭來表示,看起來十分可愛。
「還有什麼問題嗎?」龐勁東問。
「你為什麼甘心做一個普通的打工仔?」
「我真的希望你能夠放棄這個問題!」龐勁東說著,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我只想做一個普通人,不想再過那種生活了。或許,很多人認為戰場是浪漫和**的,但是我卻知道,那裡真正充斥著的是刺鼻的硝煙和堆積如山的彈藥,還有……對死亡的恐懼!」
「那麼你就不應該讓別人知道你的過去!」
「我沒有!」龐勁東微微抿了一下嘴,似乎在思考什麼。默然片刻後,才繼續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告訴你!」
「咱倆投緣唄!」金玲玲調皮的笑了。
「也是為了證明我是清白的!」龐勁東對金玲玲擠了一下眼睛,請求這個一直都想把自己繩之以法的警察:「幫我保守秘密吧!」
「好的!」
眼前的情景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龐勁東和金玲玲這對冤家之間,但是這一次,兩人在一起的確很開心,因為彼此都對對方有了新的認識。龐勁東發現金玲玲其實不是由潑婦盛開出來的警花,金玲玲則發現龐勁東並非在逃的重大通緝犯。
兩人又攀談了許久才離開。結賬的時候,龐勁東本想紳士一下,但是一想到這瘋丫頭給自己造成的許多麻煩,收回了已經拿到錢夾的手。
剛走出包間,沈家瑤的聲音在兩人的身後響起:「玲玲,怎麼你也在這啊?!」
「瑤瑤姐!」金玲玲回頭一看是沈家瑤,立即跑過去摟住了沈家瑤的脖子。
「怎麼在這碰上了?!」龐勁東對這次邂逅有足夠的理由鬱悶。
看到沈家瑤和金玲玲如此親密,龐勁東倒不感到奇怪,富家的五陵年少和高幹的紈褲子弟們往往互有走動來往,甚至關係還很密切。各自的父輩們經常就是在這些二世祖的運籌之下,暗中達成了合作。官與商之間的事情,往往很難由本人親自出面,因此就要借助這些太子黨,此外就是太太幫了。
「這位是你男朋友嗎?」沈家瑤看著龐勁東,微笑著問金玲玲。
「不是啦……」金玲玲的臉有些紅了,反問沈家瑤:「他是你們公司的員工,瑤瑤姐難道不認識嗎?」
龐勁東並不樂於把女人相互間做比較,因為每個女人都有她獨特的美,區別只在於是否被認識和發現,或者各自被怎樣的人欣賞。
但是當沈家瑤和金玲玲站在一起的時候,卻難免形成一個對比。金玲玲天真可愛,相對於她的活潑,沈家瑤則顯得穩重、成熟和優雅,然而間或也會在眉宇中流露出一種純真,讓龐勁東找回了童年的感覺。
沈家瑤正要回答金玲玲,一個男人聲音插了進來:「你瑤瑤姐手下那麼多人,怎麼可能全部認識呢?」話音落地,一個西裝革履的公子哥走到眾人面前。
其實,說來人是個公子哥並不確切,因為公子哥往往用來形容那些沒甚出息,只知吃喝玩樂的二世祖。但是眼前這個人卻是風度翩翩,舉手投足間有種難以形容的優雅。一副無框眼鏡架在鼻樑上,襯托出幾分學者風度,儘管他的年歲並不大。
「哦,陳公子啊!」金玲玲見到這個人,似乎不是很高興。
「玲玲今天很漂亮啊!」
金玲玲對這恭維無動於衷,問:「你怎麼和我瑤瑤姐在一起?」「
「能夠邀請到你瑤瑤姐這樣美麗優秀的女孩吃飯,是我莫大的榮幸!」
「我看是你想吃天鵝肉了!」
面對如此明顯的挖苦,陳公子並沒有顯示出任何不悅,而是依舊保持著那儒雅的微笑,回答說:「好久不見,玲玲還是那麼喜歡開玩笑!」
金玲玲撅起小嘴,低聲說:「我才沒開玩笑呢!」
陳公子裝作沒有聽到金玲玲的這句話,轉而對沈家瑤說:「瑤瑤,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沈家瑤回絕道。
「那好吧!再見!祝兩位美女開心!」陳公子說罷就走了。儘管他面對挖苦也表現得很有風度,但是從見面到轉身離開,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龐勁東,也沒有即便僅僅出於禮貌而打聲招呼。
龐勁東對此並不在乎,也絲毫不感到尷尬,因為龐勁東從不需要任何人抬舉自己。而且,龐勁東對這位風流倜儻的陳公子,也沒有什麼好感。僅僅他剛才說出的幾句虛偽做作的話語,就足夠讓龐勁東反胃了。
「瑤瑤姐,你怎麼和陳公子在一起呢?」見陳公子走遠了,金玲玲有些不滿的說。
「人家請我吃飯,沒有理由拒絕,何況還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談。」
「我和你說了很多次了,那個陳公子不是好東西。」
「你有證據嗎?」沈家瑤微笑著問。
「要是有證據,早就抓他了!」頓了頓,金玲玲拉著龐勁東的胳膊說:「瑤瑤姐,給你介紹一下吧!」
「不用了!龐勁東是我們公司一個不錯的員工!」沈家瑤收起了剛剛的笑容,顯得十分冰冷。
「哦,我就知道他一定很優秀!」
「能不能借你的男朋友用一下?」
「他不是我男朋友……」金玲玲臉上剛才浮現的紅暈還沒有消退,此時更紅了。不過在害羞之餘,她很關心沈家瑤的目的:「有什麼事情嗎?」
「公司有些工作沒有處理完,我們這就回去!」
「好吧!」
龐勁東和沈家瑤與金玲玲分手後上了車,沈家瑤告訴龐勁東:「陳教授剛剛來電話,陳璐正在她家,讓我去一趟。正好遇到你,咱們一起去。」
「陳公子是在追你嗎?」龐勁東問。
沈家瑤沒有回答龐勁東的問題,而是說:「我們可以向陳璐詳細瞭解一下情況,然後制定出對策。」
龐勁東繼續著自己的話題:「陳公子看起來很優秀!」
「我考慮過,這件事情如果想要妥善解決,恐怕無法訴諸完全合法的手段。」
「你們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沉默了良久,沈家瑤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到了路邊。她看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我和陳公子剛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你和金玲玲在一起。我當時告訴陳公子,你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只不過,我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那就是任何人都沒想到今天的你如此不爭氣。」
「你對陳公子感覺怎麼樣?」龐勁東側過頭去,看著車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沒有正視沈家瑤。
「我沒有問你為什麼和玲玲在一起。」沈家瑤說罷,重新發動了車。
一路上,兩個人再也沒有說一句話,直到抵達陳教授家。
進門後,沈家瑤向陳教授介紹了龐勁東,然後說:「他曾解決過很多棘手的麻煩,我覺得這件事情讓他知道,可能會有更好的對策。」
「哦!龐勁東,小名開心,對吧?」陳教授握著龐勁東的手,樂呵呵的說。
「您怎麼知道?不會是瑤瑤經常在您面前提起我吧!」龐勁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瑤瑤上大學的時候經常提起你,還說你去了國外,再也聯繫不上了!」頓了頓,陳教授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久前!」
「回來就好!」陳教授說著,歎了一口氣。
沈家瑤上大學的時候,龐勁東已經出國很多年,也就是說,和沈家瑤失去聯繫很多年了。因此讓龐勁東感到欣慰的是,那個時候的沈家瑤,仍然對自己有著深刻的記憶。只是,現在呢?
龐勁東和陳教授的這番話,讓沈家瑤感到有些不自在。她輕聲咳嗽了兩下,然後問:「陳璐在哪呢?」
「在客廳裡!」陳教授回答說。
陳教授家的客廳裡坐著一個女孩,兩眼紅腫,看樣子是剛剛大哭過,此時正在那裡兩眼發直。
沈家瑤走到這個女孩面前,問:「你就是陳璐吧?」
「是的!」陳璐抬頭看著沈家瑤,傻傻的點了點頭。
「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姐姐,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啊,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陳璐哀求著沈家瑤,眼淚奪眶而出。
沈家瑤歎了一口氣,說:「你放心,看在陳教授的面子上……」
「對,你錯了,你真滴錯了,你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認識那個王立,如果你不認識那個王立,也就不會淪落到今天這麼一個傷心滴田地。」龐勁東打斷了沈家瑤的話,冷冷的對陳璐說:「我看過《武林外傳》,經典的台詞我也知道,你就不用背了!」
陳璐被龐勁東這個突然殺出的程咬金給弄愣了,頓時呆在了當場。
龐勁東繼續說:「現在不是檢討自己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就是揍你一頓也沒有用!」
在沒有人把龐勁東介紹給陳璐的情況下,龐勁東自己用如此極品的開場白登台亮相,讓沈家瑤和陳教授都感覺有些尷尬。但是陳璐卻停止了哭泣,只是傻傻的看著龐勁東。
沈家瑤瞪了龐勁東一眼,然後問陳教授:「您打算怎麼處理?」
陳教授語重心長的說:「我這輩子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經過慎重考慮,我認為報警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陳教授扶了扶眼鏡,有些氣憤的說:「王立這種人,不能不得到法律的嚴懲。」
沈家瑤點頭同意:「警方考慮到案件的特殊性,應該會注意保護當事人的隱私,法院應該也不會公開審理的。」
「但是你們想過沒有,就算公檢法方面都沒有出問題,錄像仍然存在洩露的可能。」龐勁東根本不在乎沈家瑤對自己的不滿,毫不客氣的提出了反對意見:「因為我們無法知道王立是否有同黨,如果有的話,到底是誰,我們也不知道!」
沈家瑤立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王立可能會把錄像的備份放在他的同黨那裡,如果王立本人被捕,而他的同黨卻沒有暴露,那麼肯定會把錄像散播出去!」
「對!」
沈家瑤感到一絲困惑:「但是,王立的同黨如果真的這樣做,就不擔心自己步王立的後塵嗎?」
陳教授說:「如果想把錄像傳送到受害者的親友那裡,應該不會馬上就可以做到。在此之前,可以想辦法讓王立交待出自己的同黨。就算發到網上,也可以讓警方通過監控及時發現,然後消除,追查出作案人。」
龐勁東否定了兩人的說法:「我懷疑警方沒有能力及時監控網絡上出現的幾段錄像,就算有這樣的技術手段,等到警方發現的時候,恐怕錄像早已經過數次複製傳播開了。此外,國外網站是不會配合調查作案人的,甚至可能都不會對錄像進行刪除。如果作案人通過代理,甚至二次代理,或者P2P的軟件,就算在國內散播,也無法把他找出來。艷照門牽扯了那麼多明星,不是照樣沒有找出始作俑者嗎?!這只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警方更不可能投入太多的資源和精力。」
「那可怎麼辦啊?」陳教授雖然已是不惑之年,但是人生經歷卻決定了她無法沉著面對這樣的事情。聽龐勁東這麼一說,她更是徹底沒了主意。
龐勁東對陳璐說:「我可以幫助你,但是首先,你要不介意讓我知道這件事情!」
陳璐哽咽著說:「我相信你……」
「我還要瞭解事情的細節,雖然陳教授轉述過一些,但是遠遠不夠。我需要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
「好!」
「他給你看過錄像吧?!你確定裡面的人是你嗎?能看清楚臉嗎?」龐勁東之所以這麼問,是要弄清楚王立有沒有拿贗品蒙事。
陳璐很肯定的點點頭。
龐勁東又問:「王立這個人朋友多嗎?」
「很少。他的性格內向,也就是和同寢室的人走的近一點,沒聽說他有知己的朋友。」
「他自己有電腦嗎?」
「沒有。他不管做什麼都是去網吧,在網吧的包間......」
「你們給他賺了那麼多錢,他竟然連台電腦都不買?」
「那些錢多數都被他寄回家去了,自己花錢很省,他很孝順的。」
「錄像存儲在什麼地方?」
「一個移動硬盤,總是隨身帶著。」
「好,我就問你這麼多。」
陳教授臉上寫滿了焦慮,問龐勁東:「有辦法嗎?」
龐勁東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思了許久,才告訴陳教授:「關於學校方面,有幾件事情需要你做!」
「儘管說吧!」
「首先,到學校的寢務科查查與王立同寢的有幾個人,都是什麼樣的人,背景如何;然後,向王立所在班級的導員瞭解一下,平常與王立過從比較密切的同學都有誰;再後,找幾個王立的同學,從側面瞭解一下王立的社會關係。這幾件事情其實可以並做一件,就是要查清王立都有些什麼朋友。」
龐勁東剛一說完,陳教授馬上就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第016章 惡有惡報
這幾件事情需要發動很多人,而且要從側面悄悄地進行。通過沈家瑤對陳教授的介紹,龐勁東相信陳教授有這個能力。
結果龐勁東沒有失望,陳教授只用了半個多小時,就把所有情況都瞭解到了。
正如陳璐所言,王立的朋友極少,只和同寢的張祿融關係最好。而這個張祿融是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人,朋友不多也不少,家庭條件不好也不壞,學習成績不優也不差。
陳教授聯繫到一個與王立和張祿融同寢的人,對方提供了一條很有價值的線索:王立和張祿融經常向他借筆記本,好像是看A片!
龐勁東據此斷定,王立不會輕易的把錄像拷貝隨便交給別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張祿融的手裡。
龐勁東問陳璐:「王立和你約定最後期限了嗎?」
「後天!」
「那麼,我們差不多可以動手了!」
按照龐勁東的安排,在約定好交錢的當天,陳璐和王立取得了聯繫,告訴對方錢已經準備好了,但她不敢自己一個人去,找了一個朋友作伴。為了不讓王立起疑心,陳璐讓他決定時間和地點。
王立定為下午四點,在一家冷飲店。
與陳璐一起去的是沈家瑤,在約定的時間和地點,沈家瑤終於見到了這位「久仰」的帥哥,倒還真稱得上是玉樹臨風,只不過看著他一臉的淫笑,沈家瑤有種作嘔的感覺。
因為今天的場合比較特殊,所以沈家瑤不想顯得過於出眾,有意穿得很普通,。但卻仍然引起了王立的注意。
沈家瑤相貌明艷無儔,縱然不施粉脂,依舊容光照人。身上穿的那些專門為了今天而從地攤上買的便宜貨,也無法遮蓋她那高貴的氣質。
王立剛看到沈家瑤的時候,竟然呆住了。隨後目光不斷的在沈家瑤身上來回掃視,越來越放肆。
如果不是為免壞事,沈家瑤很想為王立那火辣辣的目光,回賜幾個響亮的耳光。
沈家瑤從包裡拿出一個紙袋,甩給了王立,告訴他:「這是你要的錢!錄像呢?」
紙袋是粉紅色的,上面塗鴉似的亂七八糟寫滿了字。這是龐勁東事先製作的道具,要的就是醒目。
王立趕忙從袋裡拿出錢,帶著貪婪的目光點了點,又特意驗了一下錢的真偽。把錢放下後,他笑了笑,問:「怎麼只有一萬?」
沈家瑤豁的站了起來,一把將錢搶了回來放進包裡,質問王立:「還好意思要錢?錄像呢?」
王立根本沒想到沈家瑤突然會有此舉動,愣了愣,才回答說:「錄像我帶來了。」
「給我看看!」
王立打開隨身攜帶的手機包,拿出一個移動硬盤,在沈家瑤的面前晃了晃。
手機包曾經很是流行,以至在手機還沒有普及的時候,不管有沒有手機的人都要夾上那麼一個,以顯示自己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如果拎在手裡像是收電費的,而夾在胳膊肘下面卻像大款。
不過那是在過去了,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的審美觀念也在不斷進步。現在很少有人還會拿手機包,有錢人更是不屑。因此還產生了一首民諺:「窮穿貂,富穿棉,狗卵子天天夾個包。」
王立做雞頭挖到了第一桶金,剛剛過上了比較富裕的生活,因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讓別人知道。僅憑這一點,再加上一身不合體的二流品牌的衣服,沈家瑤就算不知道王立的真實面目,也不會對他有任何好感。
沈家瑤裝作很無奈的樣子說:「錢只有這麼多了,這還是她很不容易湊的......」
王立得意的笑了笑:「那可不行,講好了是兩萬的。」
這個時候,陳璐就像龐勁東事先交待的那樣,急忙抓住沈家瑤的胳膊,央求道:「瑤瑤姐,求求你,借給我吧!我知道你家剛給你拿了點錢做生意,你借給我,我打十份工也還給你......」
陳璐演得挺像,沈家瑤也不願相形見絀,故意裝得很為難,考慮了一會說:「那錢是有用的......不過我也沒帶現金啊!」
王立急忙問沈家瑤:「你是存折還是卡?」
「卡!」
「那好辦,對面就是自助銀行。」
沈家瑤心中暗忖:「挺聰明的小子,安排地點的時候都考慮到我們可能要去銀行提現。不過,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要是不聰明也著不了龐勁東的道。」她歎了口氣,說:「你等我幾分鐘,我去提。」
沈家瑤馬上就離開了冷飲店,向自助銀行走去。沈家瑤知道,王立會一直隔著窗戶觀察自己的行動,既是擔心自己報警,也是擔心自己是否在外面準備了人,將會對他不利。
按照龐勁東的計劃,沈家瑤的確準備人了,只不過現在還不能讓王立看到。
等沈家瑤進到自助銀行裡面,就擺脫了王立的視線。她既沒有提錢更沒有存錢,而是立即找到等候在這裡的龐勁東。
在王立定下地點之後,龐勁東第一時間就來附近查看了一下地形,馬上發現這家銀行,於是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怎麼樣?」龐勁東問。
「目前為止,事情還在按照你的計劃發展!」沈家瑤說著,把裝著一萬元的紙袋交給了龐勁東。
「那就好!」龐勁東接過紙袋,取出裡面的錢收好,然後自己另外拿出兩萬元,把其中一萬元裝到紙袋裡,一起給了沈家瑤。
這裡面的區別是,沈家瑤那一萬是真錢,而龐勁東這兩萬是事先買來的假幣。
沈家瑤回到冷飲店後把錢交給了王立,接著打開自己的背包給對方看看,裡面只有一個筆記本電腦、手機和幾十元零錢。沈家瑤不斷重申:「這回你看到了,真的沒錢了!你這時候要是漲價,我可變不出來更多!」
陳璐沒有帶包,也就是說,兩個人沒有其他可以攜帶大量現金的東西了。這一點,王立看得很清楚。
龐勁東這個計劃最關鍵的一步,就是讓王立收下這兩萬塊錢假幣。但是任何人接過這麼多的錢,都不可能不驗一下真偽,因此龐勁東讓沈家瑤剛見面時只拿一萬,讓王立確信是真幣。再讓他看著沈家瑤進銀行,以為沈家瑤是取錢去了,而銀行拿出來的錢當然是真的。接下來,沈家瑤向王立證明自己身上沒有其他的錢,目的是防止王立懷疑掉包,也是防止他抵賴。加上那裝錢的紙袋作為側面證明,王立果然放鬆了警惕。
同時,陳璐一直催促王立把錄像拿出來,分散了王立的注意力。因此,王立大致數了數不差,就把錢直接放進了包裡。
王立笑著說:「我是守信用的人。不過錄像在硬盤裡,我怎麼證明刪了呢?」
沈家瑤知道王立肯定要故意刁難,馬上從背包裡把筆記本拿出來,告訴他:「當我們面刪。」
王立看到筆記本後,皺了一下眉頭:「這本子挺貴吧?」
廢話!沈家瑤用的東西能差嗎?!這個本子是蘋果的MacBookProMB134,市價兩萬多塊。但正因為如此,這個筆記本是計劃的一個瑕疵。
龐勁東根據對王立所作所為的瞭解,斷定他是一個生性多疑的人,因此不想讓王立發覺沈家瑤很有錢。以陳璐的出身,能和有錢人關係好到參與進自己的隱私當中,顯然是不太可能的,而且有錢人也不會像今天這樣處理事情。
但幸運的是,王立對這件事情沒有太多的留意。
沈家瑤不住的催促王立:「別廢話了!快刪!」
王立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當著兩人的面,把那段錄像調了出來。
等王立刪除完,沈家瑤一聲不吭的起來,拉著陳璐轉身就走。心裡卻在說:「王立,你等著下地獄吧!」
事情進行到了這一步,王立是否刪除錄像已經不重要了。
王立並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嬉皮笑臉的對沈家瑤說:「美女,別這麼著急走啊,咱們再聊聊。我看你長得這麼漂亮,不如咱們合作吧!我只收你百分之三十,我保證你一個月至少一萬......」
王立當然不知道沈家瑤的父親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富豪,否則他就會換一副嘴臉了,至少不是提議幫沈家瑤賺錢,而是想辦法讓沈家瑤幫他賺錢了。
對於沈家瑤來說,不要說一萬,即便一個億,她也不會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取。並不是因為她足夠有錢,而是性格使然,這是她與陳璐最大的區別。
如果不是擔心小不忍則亂大謀,沈家瑤此時一定會轉身回去,用刀劃花王立那張自以為很英俊的、用來混飯吃的小白臉。
沈家瑤和陳璐走了之後,王立也沒有久留。他剛一出門,沈家瑤事先安排在冷飲店周圍的六個人一擁而上,把他一頓胖揍。腳踢起來就往他的下身招呼,拳頭則專門伺候他的臉。
當然,這也是龐勁東計劃的一部分,人則是沈家瑤抽調的公司保安。行動之前,龐勁東特意讓他們身穿便服、帶太陽鏡、剃個光頭,然後用貼紙弄出文身,弄得像黑社會一樣。
其實真正的黑社會未必是這個樣子,但是老百姓見到這樣的人都以為是黑社會,所以龐勁東就從俗了。
這些保安雖說不會什麼降龍十八掌、般若龍相功、六脈神劍七傷拳,但是勝在身強力壯,一拳下去著實夠人受用的。如果不是龐勁東事前特意叮囑,王立今天就得命喪當場。
打得差不多了,保安們搶過王立的手機包,從裡面翻出移動硬盤,然後把包往他面前一扔,就飛也似的散去了。
王立終究是個聰明人,當時心裡就明白了七八分,捂著褲襠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就要打車離開現場。但龐勁東棋高一著,在保安還沒動手搶劫之前就已經報警了。等到王立正要離開的時候,警察剛好趕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出了這樣的惡性搶劫事件,直接導致王立這位受害人被警察請回了派出所。
這是一起奇怪的搶劫案,儘管王立始終不肯說出自己丟了什麼,但是周圍很多可愛的圍觀群眾都看到他被人搶走了東西,而且行兇者貌似黑社會。
一個在校大學生與黑社會有瓜葛是很不正常的,更不正常的是手機裡的兩萬元現金居然絲毫未動。警察很是奇怪,仔細檢查了一下,當即發現這錢是假的。
攜帶這麼多的假錢已經構成犯罪,所以假幣的來源必須要追查,而王立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些錢是怎麼來的——他當然說不出來。這筆賬王立是能算明白的,攜帶兩萬元假鈔才多大的罪名?如果和盤托出,他幹的那點好事就全露餡了,組織和介紹婦女賣淫屬於重罪。
這些都是在龐勁東預料之中的,眼下王立至少要被拘留二十四個小時,這段時間已經足夠龐勁東進行下一步行動了。
因此,當確知王立當晚被可敬的人民警察強行留宿在派出所後,龐勁東什麼都沒做,而是回家睡大覺去了。
等到第二天,首先由陳教授出面,與張祿融所在班級的導員和系主任一起找他單獨談話,內容只有一個:如實交待王立和他之間的所有事情,最主要的是王立在他這裡都寄放了什麼東西。
到了這個時候,把事情說穿也無所謂了。陳教授開誠佈公的告訴張祿融:王立的很多行為已經嚴重觸犯了法律,這件事情正在調查之中,而且已經掌握了很多情況。等待王立的是法律的嚴懲。目前可以肯定張祿融有份參與其中,因為他還不是那麼壞,所以出於挽救他的考慮,希望他能夠主動交待情況,爭取一個好的態度。等到事情完全移送到公安機關,他再交待,性質和這時可就完全不同了。
最後,陳教授語重心長地規勸張祿融:為自己的學業和社會影響考慮一下,事情一旦徹查起來,不但他無法繼續在學校求學,甚至可能鋃鐺入獄,他的人生將會有一個抹不去的污點。
張祿融並沒有參與王立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太多。雖然兩個人經常在一起觀賞A片,但是那些偷拍的錄像,王立卻沒給張祿融看過。這段時間以來,張祿融曾聽到過關於王立的一些傳聞,說的是王立控制著一些女孩進行賣淫。昨晚王立沒有回寢,而且還聯繫不上,張祿融就擔心可能是出事了。
作為王立最好的朋友,張祿融剛聽到這些傳聞的時候,還在內心責怪王立沒有想到帶上自己一起發財,但是現在,他卻很感謝王立對自己的愛護。
其實,王立如果當初分點錢給張祿融,這件事情恐怕就要費些周折了。王立固然有點小聰明,但還是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沒有把張祿融完全拉下水。
正是因為王立的所作所為,從一開始對張祿融的個人利益就沒什麼影響,而且現在的場面也讓他有些傻眼,因此他很快就和盤托出:王立在他這裡存放了一包東西,交代自己一定要保管好,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事,就把那裡面的東西全發到網上去。
當時張祿融聽出有些蹊蹺,但是礙於兩人交情也沒多問什麼,含含糊糊地答應了。現在,他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立即就把東西交了出來——是一些數碼帶。
陳教授馬上把帶子交給了龐勁東,裡面果然都是些歡愛的場面,男主角正是王立。
龐勁東對此十分高興,因為這些是原始的數碼帶,而不是實現估計的刻錄光盤。其中每一份都附有「女主角」的詳細個人資料,包括身高體重和相貌特徵,還有聯繫方式。這樣一來,就可以讓事情更徹底的解決了。
接下來,龐勁東通過這些資料,把這些女孩都找了來,給出兩個選擇:一、如果她們希望這件事情就此結束,可以把錄像帶交給她們自己處理,不過龐勁東個人建議她們還是留著,時常看看提醒一下自己;二、如果她們願意站出來指證王立,自己將全力支持,而且保證只讓最小範圍內的人知道這件事情。
事實上,這才是整個計劃中風險最大的一個環節,因為這些女孩子拿到錄像帶後很可能就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對她們來說,指證王立就意味著自己那些丟人的事情也會暴露,尤其是她們賣淫的行為本身也是犯罪,所以站出來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現在社會上的一些罪案,受害人出於一些顧慮,反過頭來幫助施害者為虎作倀的情形並不罕見。比如說,有一個人錢包被偷了,小偷當場被人抓住,可是這個被偷的人害怕小偷事後報復他,居然矢口否認自己丟了東西。都說邪不勝正,其實中國人是最懼怕惡人的。
讓龐勁東感到欣慰的是,還是有兩個女孩最終願意站出來指控王立。當然,這與龐勁東的如簧巧舌是分不開的。
第017章 人和類人猿
陳教授帶著兩名女孩和涉及她們本人的證據,迅速趕到公安機關報案,王立當天就被逮捕了。
由於案件性質特殊,因此後來的審理沒有公開,公安機關也最大限度了保證了當事人的隱私。雖然有幾家新聞媒體作了報道,但隱去了所有相關人員的真實姓名和其他具體情況。兩名女孩屬於被脅迫賣淫,加之主動投案並協助公安機關破案,因此被免於追究刑事責任。至於張祿融,由於並沒有參與王立的違法行為,因此也免予追究。
陳教授曾擔憂:王立如果抖出假鈔的事情怎麼辦?
但是龐勁東告訴她:「絕對不會!」
「為什麼?」陳教授奇怪的問。
「因為陳璐沒有出來指證他,如果他說出假鈔的事情,就會讓陳璐也浮上水面,這樣就等於加重了他的犯罪程度,而且還要多加一條『敲詐勒索』。購買兩萬塊錢假鈔應付敲詐,這才多大一點事情?王立如果因此指控咱們,就叫損不了人更不利己,很不划算的買賣,王立應該能算明白這筆帳。我當時也正是吃定了這一點,才這樣策劃的。」
「我聽說,你的家庭條件過去也不是很好!」
「是瑤瑤告訴你的吧?」龐勁東說著,乜斜了沈家瑤一眼。沈家瑤則把頭抬起來望著天花板,而不看龐勁東。
「呵呵!那還是她上大學時候!」陳教授注意到了龐勁東的眼神,補充說:「我的意思是,同樣的家庭生活困難,但是你和他選擇了不同的道路,你在依靠自己奮鬥,而他卻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這句話讓龐勁東的臉突然凝重起來,過了一會,才擠出一絲笑容說:「恩格斯老人家曾經曰過的:『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有時比人和類人猿之間的差別還要大。』」
總的來講,這件事情獲得了一個圓滿的結局。雖然與沈家瑤自身並沒有關係,卻使她對今天的龐勁東印象有所改觀,也讓她在潛意識中發現,雖然自己和龐勁東都被歲月改變成為另外一個人,但是在自己遇到問題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想到龐勁東。
事後,沈家瑤略帶嘲諷的對龐勁東說:「沒想到你除了吊兒郎當之外,也能做許多有用的事情!」
「謝謝誇獎!」龐勁東不無得意的說。
「我不得不承認,你的這個計劃十分周密!」
「其實並不周密,但是對付王立這樣的人已經足夠了。而且,我實在不願意在這樣的小事上浪費太多的精力。」
「你竟然學會謙虛了!值得表揚!」
「能不能把你的表揚付諸實際行動?」
「你要什麼?」
「今天早點下班!」
「鑒於這兩天你上班沒有遲到,可以!」頓了頓,沈家瑤問:「方便說一下你有什麼事情嗎?」
「今天我們那裡客人多,我可是王牌公關,會很忙的!」
「滾!」
沈家瑤話音剛落,龐勁東身形一晃就出了辦公室,速度之快讓沈家瑤都沒有來得及看清動作。
龐勁東提前下班的真正原因是約了金玲玲。此前,龐勁東一直在忙陳璐的事情,事後才突然想起,這些天來金玲玲出奇的安靜,竟然都沒有給自己打電話。
「難道是我魅力不夠?」龐勁東自問。
事實上,龐勁東並不是真的動搖了自信,但也不是相信金玲玲能夠對自己暗生情愫。龐勁東認為,金玲玲在知道自己的事情之後,肯定會隔三差五的找自己,講述過去的經歷。
龐勁東對金玲玲的性格揣摩的很準確,金玲玲的確打算纏上龐勁東,但是卻因為其他的事情而耽擱了,直到今天才有時間把龐勁東約出來。
世上的事總是出人意料,就像有的人興沖沖的與自己年輕貌美的網友見面,結果卻發現對方竟然是自己家的黃臉婆。
金玲玲這幾天忙的事情屬於工作上的應酬,本來與龐勁東毫無關係,也不應該有關係,但是很快就變得和龐勁東有關係了,這也是她今天把龐勁東約出來的原因。由於她在電話裡的語氣很奇怪,讓龐勁東的感覺很奇怪,因此立即就答應了下來。
幾天前,市公安局接待了幾名來自M國的聯邦調查局探員,這些探員在其本國負責偵緝刑事犯罪,此行的目的是與本地的公安系統交流經驗和技術。
這些人毫無疑問的成為貴客,市政府和公安部專門派人迎接,而本市公安系統作為交流學習的對象,專門派出了幾名業務骨幹在這段時間予以陪同,其中就有金玲玲。
金玲玲能夠成為業務骨幹並參與這次活動,不僅是因為上次的劫獄事件,也是因為她的英語十分熟練。此外,這次交流學習還是一個鍍金的機會,能為將來提職所需的資歷增添一項重要內容,金局長為此當然要把自己的女兒派去。
一方面,這種陪同根本目的是從對方那裡盡可能多的學到東西,故而並不是歌屋裡的那種三陪;但另一方面,卻又離不開漂亮的女孩子。因為在交流合作的雙方當中,如果某一方有美女,那麼這一方就佔有不對稱的優勢。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很多在本國彬彬有禮的紳士,一到中國就變成發了情的公狗,因此對於金玲玲這樣漂亮的女孩子來說,這項工作的難度係數頗高。
在外國人面前,有很多不自愛或是愚蠢的女孩子,但金玲玲絕對不是。無論金局長還是刑警隊大隊長,在這一點上都對金玲玲有很強的信心,因為金玲玲足夠機靈,完全可以保護自己不吃虧。
幸運的是,或許是因為職業的關係,這些探員來到國內後都沒有發情的徵兆,對待女性十分尊重。金玲玲則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美貌,讓對方對自己放鬆警惕,從而獲取了許多情報。
在這些來訪的探員當中,金玲玲和一位叫湯姆森的人走得很近。
無論何時何地,湯姆森探員都是一身十分職業的裝束,黑西裝、白襯衫和藍領帶。渾身上下整潔利落,珵亮的皮鞋一塵不染。
這個自稱有英國血統的傢伙,不僅處處表現得紳士味十足,而且注意利用一切機會恭維金玲玲,因此很是獲得了金玲玲的好感。在交流工作之餘,兩人經常一起單獨出去玩。
不過,金玲玲的戒心並沒有放鬆,時刻注意與湯姆森保持半米的距離。
湯姆森總是隨身攜帶一個筆記本電腦,片刻不離手,金玲玲很想知道裡面都有些什麼東西。有一次,兩個人一起在外面吃飯的時候,金玲玲終於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湯姆森:「能不能知道,你為什麼總是把這個筆記本帶在身邊?」
「我不想把這麼一個沉重的鐵塊帶在身上鍛煉肌肉,但這是工作需要!」湯姆森顯得很無奈,回答說:「因為裡面記載著我的全部工作!」
「那麼說一定是保密的了!」
「當然!」
「如果丟失怎麼辦?」
「裡面的文件用全世界最先進的方法加密,就算頂級黑客也無法破解。而且這些文件一旦被非法訪問,十秒鐘之內就會自動銷毀,無法恢復。」
「在我看來,你們FBI的人總是神神秘秘的。我倒是很想知道,到底哪來那麼多保密的事情?!你們有故弄玄虛的嫌疑哦!」
湯姆森笑了,他看出了金玲玲的用意,於是問:「美麗的女士,是不是想看看裡面的內容呢?」
「如果你願意給我看,我很樂意!」
「有誰會拒絕一位美麗的女士的要求呢?!」湯姆森聳聳肩膀,微笑著說:「這些東西在我們的國內是保密的,但是對你可以不保密,因為這些東西在你們的國家並沒有任何價值。」
湯姆森說罷,就打開了筆記本,輸入了一長串密碼後,進入了XP的界面。
與普通的XP相比,這個筆記本多了許多專業性的東西,包括一些系統功能和軟件。在桌面上有幾個文檔,其中有一個的名稱引起了金玲玲的興趣——「遺憾」。
金玲玲指著那個文檔,問:「能知道這裡面的是什麼嗎?」
湯姆森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沒有立即回答金玲玲,而是凝視著那個文檔,過了許久才說:「那是我工作上的一個遺憾,儘管過去了許多年,但我仍然無法忘記。」
金玲玲的興趣更大了:「因為你沒有破案?」
湯姆森回答道:「可以這麼說,而且這個案件涉及到了很多複雜因素。當初我想繼續下去,但是卻因為客觀原因而中斷了。」
「可以給我看看嗎?」在金玲玲看來,湯姆森是一個十分優秀的探員,因此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案子是湯姆森沒有辦法偵破的。
「好的。」湯姆森點點頭。
這個文檔被單獨加密,從中能夠看出,湯姆森對其中的內容很重視。再一次輸入密碼之後,湯姆森告訴金玲玲:「請盡情瀏覽吧!」
金玲玲懷著越發強烈的好奇心把文檔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組照片,當她仔細看那些照片的時候,好奇立即變成了震驚。
因為那些照片的主人公是龐勁東。
儘管照片上註明的名字是英文的「JerryPang」,但是金玲玲通過那張熟悉的面孔,立即就辨認了出來。從其上的時間可以看出,這些照片攝於不同的時期,時間跨度在四年左右,日期最近的距離現在也是四年。
與現在的龐勁東相比,那個時候的他顯得十分高傲,不像現在這般深沉。有幾張日期更早的照片,上面的龐勁東稚氣未脫,偶爾露出調皮的神情。
這些照片裡面,有一部分是便裝的,還有一部分則是穿著迷彩服,手中拿著武器。從龐勁東當時的表情和周圍的環境看,是置身於真正的戰場上。
「怎麼會在這見到他?」金玲玲在心裡不斷的問自己,雖然明知道自己無法找到答案:「難道他在國外還做過其他的事情嗎?被聯邦調查局通緝了嗎?龐勁東,你到底是個什麼人?」
雖然金玲玲知道龐勁東曾經當過僱傭兵,但是為什麼龐勁東會出現在聯邦調查局的檔案裡,她百思不得其解。金玲玲大致瀏覽了一下文檔裡的其他內容,然後強壓著內心的驚訝,努力做出一副平靜的樣子,問湯姆森:「這裡面的是什麼人?」
「你們國家的人!」湯姆森恢復了那慣有的微笑,回答說。
金玲玲關掉文檔,黯然說道:「我們國家的人在你們國家成為罪犯而被通緝,我感到十分痛心。」
「嚴格來說,他並不是罪犯,更沒有被通緝!」
「那為什麼資料會出現在你這裡呢?」金玲玲感到更加好奇。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要從頭說起。」
金玲玲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我願意聽故事!」
湯姆森沉思了片刻,緩緩說道:「我並不是一開始就在聯邦調查局工作,幾年前的時候,我在毒品控制局負責搜集南美地區有關毒品的情報。」
「據我所知,貴國的毒品控制局擁有全世界最大的反毒網絡。」
「美麗的女士,你懂得很多。不僅如此,毒品控制局還在世界各國招收和培訓了許多緝毒人員和情報人員。」頓了頓,湯姆森繼續說:「請注意,以下我將要告訴你的內容,從未得到過我國政府的承認或證實,因此我希望你把這一切都當作一個故事,不要告訴別人,也不要在貴國的相關部門提起。」
金玲玲點點頭:「你可以放心。」
「十幾年前,南美的一個專制獨裁國家,出現了反對派武裝。作為自由鬥士,這支武裝得到了我國政府的援助。然而讓我們感到尷尬的是,這支武裝竟然種植毒品並向我國走私,以獲得經費支持自己與政府軍作戰。」
金玲玲冷笑一聲,說:「這就是自由的代價!」
湯姆森裝作沒有聽出金玲玲話中的譏諷,繼續說:「我們不願意放棄給世界各國人民帶來自由和民主,因此沒有終止對反對派武裝的援助。但是另外一方面,我們必須打擊他們的毒品種植。基於這些因素,政府前後派遣了三支特種部隊秘密潛入這一地區,進行毒品掃蕩,最後一次出動的還是大名鼎鼎的三角洲。然而令人遺憾的是,三次行動全部以失敗告終。」
「反對派武裝的戰鬥力很強嗎?」
「不。」湯姆森搖了搖頭,帶著感慨的表情說:「因為得到了我國政府的援助,再加上毒品走私帶來的收益,使得反對派武裝積累了巨額財富,他們用這些錢僱傭了許多擁有豐富作戰經驗和極強戰鬥力的僱傭兵,幫助他們作戰。三次毒品掃蕩行動,全都是被這些僱傭兵挫敗的。」
湯姆森說到這裡,金玲玲大致明白了幾分,問:「這些僱傭兵當中就有這個……傑瑞.龐?」
「我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是什麼,只知道他是中國人。剛開始的時候他在不乏高手的僱傭兵當中默默無聞,但是後來他指揮自己手下的一支小部隊,在三號高地擊敗了三角洲,從此成為南美叢林裡赫赫有名的人物。」
「原來是這樣。貴國政府從來不承認有這麼一碼事,對吧?」
湯姆森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說:「三號高地的失敗,使得我們政府為了避免更大的傷亡,再沒有在南美洲發動過任何軍事行動,哪怕是在機密狀態下。」
「這個人給你們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難道貴國政府就沒有想辦法去暗殺他嗎?」
「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兩國交兵,各為其主』。他是一個優秀的軍人,這就足夠了。事實上,我國政府有的時候在不方便派遣軍隊的情況下,也會花錢請僱傭兵去執行一些特殊任務。傑瑞.龐並不是主謀,而且他在政治上決定不了任何事情。就算他死了,還會有其他人立即取代他的位置。」
「你作為毒品控制局的官員,當然瞭解這些內幕。」
「有幾次,我很想抓住他,但是他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每一次都被他成功的逃脫了。」
「既然這個人只是一枚棋子,你又為什麼要抓他呢?」
「剛開始的時候純粹是一種好奇心理,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一個普通的年輕人,一躍成為一名出色的僱傭兵,但是我很快就發現,事情並不是這樣簡單。」
金玲玲聽到這句話立即意識到,湯姆森接下來將要說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是龐勁東從來沒有對自己提起過的。她急忙問:「哪裡不簡單?」
「十年前,這個人隨父母移民我國,後來他的父母欠下黑手黨的債務,接著又在一次車禍中遭遇了不幸。我有理由認為,他成為僱傭兵是為了償還這筆債務。他在父母死後消失了不到一年的時間,然後突然出現在南美洲的叢林裡,一出場就是一個優秀的戰士。根據在移民時申報的材料,他在你們國家的時候並沒有服兵役,而且他當時只有十幾歲,此前也不可能有過軍隊生涯。」
第018章 FBI探員
金玲玲說:「所以你很奇怪,什麼原因讓他突然間這樣優秀,但這不足以說明事情很複雜!」
湯姆森搖了搖頭,說:「你聽我把話說完。他當了五年的僱傭兵就離開了,其後曾有五年的時間,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在幹些什麼。換句話說,他的生活有五年的時間完全是空白。我找遍了所能找到的全部材料,後來調任到了聯邦調查局,還有機會接觸一些保密等級更高的資料,卻仍然沒能找到線索。但是與此同時,在我國各州接連出現的一些重大案件當中,見到了他的身影。儘管沒有證據,但是我相信那就是他。」沉默了片刻,湯姆森繼續說:「這些案件,很多是涉及政治的。」
「他是罪犯嗎?」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金玲玲感覺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肯定不是受害者!」湯姆森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講述的同時,也在思考著:「但也不是罪犯!很奇怪,說不清楚他在這些案件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只能肯定他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我更傾向於,他是在正面的推動。」
金玲玲的心落回到原來的位置了,同時產生了更多的疑問:「這幾年你一直都沒有中斷調查嗎?」
「是的!」
「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嗎?」
「有!」說到這裡,湯姆森的神情變得無比沮喪。他告訴金玲玲:「事實上,我已經馬上就要接近真相了,但是這個時候,更複雜的事情出現了……」
似乎在有意吊金玲玲的胃口,湯姆森說到這裡就頓住了。金玲玲急忙問:「什麼樣複雜的事情?」
「有人找到我,要求我中斷調查,並且拿走了全部資料。結果,我手頭只剩下你看到的這點了。」
「你的上級嗎?」
「不!這些人和我沒有任何行政上的隸屬關係,但是,他們有金星許可證!」
金玲玲明白「金星許可證」這五個字代表著什麼,驚訝程度因此成倍提升:「中央情報局?他們為什麼介入這件事情當中?」
「我怎麼知道?」湯姆森苦笑了一聲,繼續說:「我沒有問,他們也沒有說!就算我問了也沒有用,因為你永遠不要指望中央情報局的人會對你說實話!」
金玲玲說:「據我所知,中央情報局在你們國內沒有執法權!」
湯姆森糾正道:「準確的說,中央情報局在我們國內沒有逮捕權。但是,他們如果想這樣做,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因為它的主要職責之一,就是協調國內各情報機構的工作,它的預算、編製、人員和活動,連國會都不能過問。」
「你剛才說,這個人曾有五年的時間是一片空白,也就是說他眼下又出現了。」
「對,很短的時間。我只知道他回到了你們的國家。你們中國人,總是很眷戀自己的鄉土。」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沉默了許久,金玲玲才試探的說:「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通過戶政系統查到這個人……」。
湯姆森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必要了,我都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是什麼。」頓了頓,他繼續說:「今天你的興趣,讓我終於可以重新審視這件往事。你們中國人相信宿命,我也相信,這件事情注定不再與我有關。」
說罷,湯姆森當著金玲玲的面,刪除了文檔。
金玲玲和湯姆森之間關於這件事情的交談就此結束了,但是毫無疑問的給金玲玲留下了很多的困惑,因此今天把龐勁東約了出來。
龐勁東和金玲玲還是在中國味道的青竹軒見面的,相對於上一次,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無形間凝重了許多。
「前幾天,有一個案子從派出所轉到了我們刑警隊。」金玲玲看著桌面,無意識的用手中的筷子在上面圖畫著。
「什麼案子?」龐勁東喝了一口酒,淡然問道。
「一個叫王立的人,脅迫婦女賣淫。」
龐勁東明知故問:「具體情況是怎樣的?」
金玲玲簡單介紹了一下案件的經過,然後告訴龐勁東:警方在調查這起案件的時候走訪了王立的家鄉,讓人驚訝的是,王立的鄉親朋友異口同聲稱讚他是個好孩子,更是個遠近聞名的孝子。
王立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優秀,高中的時候在縣城讀書,為了省下食宿費用,堅持步行一百多里地上學。每天天不亮就要出門,晚上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滿天繁星了。後來終於如願考上城裡不錯的大學。這年頭雖然大學生氾濫成災,但是窮山溝裡能培養出一所名牌大學的學生,可是天大的事情,就如同舊時所謂「雞窩裡飛出金鳳凰」。因此在他們那裡,王立是所有孩子學習的榜樣。
在城裡上大學,王立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在日常能省下一頓飯就絕對不吃。課餘時間在學校周邊擺攤賣點東西,有時一個學期下來,居然還有點結餘,給父母買了點東西帶回家。最近一段時間更是往家裡匯了不少錢,鄉親稱讚他的同時,沒有一個人質疑這些錢的來源。
不要說王立的父母不相信他會有這樣的結果,就連他們村長知道這件事情後,都是睜大了眼睛,結結巴巴的連說了三個「不可能」。
金玲玲說:「雖然我當刑警沒有多久,但是看過許多案例的卷宗,像這樣深刻觸動我的案件還不多。我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麼讓王立走上了今天的這條路?巨大的社會貧富差距?還是對青年一代思想教育上的缺失?」
龐勁東說:「這個問題顯然不是我們能夠給出答案的,但是我相信,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邪惡到底的人,無論怎樣的惡人,在他的身上也總會有一絲人性的光輝。」
「你說得對!」
「無論如何,這個王立有今天的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金玲玲冷笑了一聲,說:「道理雖然如此,但這個案子卻是被人操縱了的!」
「哦?為什麼這麼說?」
「根據我的調查發現,王立遭到搶劫是晚十七點左右,如果更精確點,綜合他本人的描述和周圍目擊者的證詞,應該是十七點三分到八分。而搶劫案的報案紀錄顯示,有人在十六點五十五分就報案了,而且用的是IC卡電話,旁邊就是有人值守的公用電話,但卻沒有用。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答案只有一個,就是這些都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金玲玲想了想後,繼續說:「後來我查了出搶劫案現場的民警的出警紀錄,發現他們到現場時間是十七點十分。我測算了一下,最近的派出所到案發現場的車程就是十五分鐘左右,一般而言,沒有意外的情況下,這也是正常出警到達現場的速度。綜合以上情況,我得出結論,提前報警的人測算過車程。他知道如果案發時就報警,很可能警察趕到的時候,王立已經離開現場,那麼他身上的假鈔就不會被發現。」
龐勁東點點頭:「繼續說!」
「這個案子還有一個疑點:雖然王立本人矢口否認丟了任何東西,但我們詢問了好幾個目擊者,他們都說劫匪從王立的手機包中搶走一樣東西。而且劫匪只搶手機包,卻沒有搜身,說明他們早就知道東西在哪。更奇怪的是,同時放在包裡的兩萬元錢居然絲毫未動,為什麼不動?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劫匪知道這些錢是假的。」
「你很聰明!」
金玲玲繼續自己的推理:「王立的同案人員張祿融在接受詢問的時候承認,王立在他那寄放了很多帶子,也就是後來本案的犯罪證據。王立因為假鈔的事情被滯留派出所的第二天,學校領導就找張祿融談話,要他主動交待,於是他把帶子交出來了。這個時間未免太巧合了,雖然校方人員後來報案了,可是交給我們的帶子卻只有兩盤,而張祿融對我們說的數字卻是不下十盤。也就是說,在這個過程中有人截留了至少八盤帶子。不過,我認為這種截留不見得會是去繼續從事違法犯罪的勾當,否則不可能由校方人員出面做思想工作。應當是為了保護一些人的隱私,也是可以理解的。」
金玲玲對王立案件的整個分析基本都是正確的,與龐勁東的實際計劃沒有出入,她唯一不知道的是,龐勁東安排人從王立手裡搶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聽了金玲玲的這番話,龐勁東的內心體會到一種震驚的感覺,儘管自己知道這個計劃不是天衣無縫,卻沒想到留下這麼多漏洞,而且還都被金玲玲——一個在龐勁東過去看來,只知道胡鬧的小丫頭——發現了。龐勁東在這個時候明白了,自己必須對金玲玲重新予以認識。
龐勁東問:「你和我說這些,恐怕不是為了給我講犯罪學吧?」
金玲玲沒有理會龐勁東說的話,而是繼續自己的話題:「這些事情都沒有被追究,因為讓我壓下去了。如果問我對此有什麼看法,我要說這個人做得好!礙於身份,我們警察是不能這樣做的。但是王立這種人不得到懲處,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的少女淪入魔爪。尤其我們的司法制度,對很多罪行的量刑實在太輕!」
龐勁東又問:「你是想和我討論一下司法問題嗎?」
金玲玲回答:「當然不是!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對我們不要有什麼成見!」沉默了片刻,金玲玲繼續說:「我要說,你幹的太好了!」
「和我有什麼關係?」龐勁東聽到這話,心中一動,但表面上仍然很平靜。
「不要否認,這件事情,你和瑤瑤姐都有參與!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幫助那個陳璐的原因是什麼?」
「哦?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立被送到刑警隊後,我把他關在小黑屋裡上了一堂體育課。」金玲玲說到這裡,顯得有些輕鬆起來,笑了一笑:「他把什麼話都說了!」
龐勁東也笑了,問:「都說什麼了?」
「被他脅迫賣淫的女孩不止兩個,其中有一個叫陳璐的,他一口認定自己就栽在這個陳璐的手裡。」
「他果然是個聰明人。」龐勁東點了點頭。
「他與陳璐見面的時候,和陳璐一起去的還有一個女孩,陳璐稱呼她『瑤瑤姐』,我一聽到三個字,就詳細問了這個『瑤瑤姐』的特徵,結果確定了正是你我共同認識的那位。」
「那你又是怎麼認定我也參與了呢?」
金玲玲沉默了片刻,抬起頭看著龐勁東,一字一頓地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和瑤瑤姐是什麼關係。我查過你的全部檔案,發現瑤瑤姐在十幾歲之前,戶口一直落在你們家,直到你們舉家移民。」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可你為什麼不說!」
「因為……」金玲玲說到這裡,把頭又低下去了,聲音也變得很低:「因為我想知道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所以,那天在這裡遇到沈家瑤的時候,你就產生懷疑了?」
「對!因為你們兩個的關係,我很奇怪瑤瑤姐為什麼對你那麼冷淡。她說公司有事情要處理,讓你和她一起回去,根本就是說謊。瑤瑤姐是個非常敬業的人,如果公司真的有事情,她是不會接受陳公子的邀請出來吃飯的。也就是說,你們兩個一定是一起出去處理事情了。」
「於是你據此推測,我也有份參與。」
「不僅如此,你還是主謀!」
此時的龐勁東,已經對金玲玲深感佩服。王立的案子自始至終都是陳教授在出頭露面,沈家瑤也只直接參與過一次,龐勁東則是從沒有現身。查明案件的真相需要足夠的智慧和觀察能力,而金玲玲更進一步,能夠根據一些蛛絲馬跡把隱藏在幕後的自己也揪出來,這還需要依靠縝密的邏輯推理。
龐勁東大笑起來,對金玲玲說:「你對我還真有信心!」
「瑤瑤姐沒有這樣的心機,而你有!」
龐勁東看著金玲玲,不住的點頭,說:「玲玲,你做事過於衝動,而且缺乏經驗,如果假以時日,你會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警察!」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如果有機會,你還將會是一個更加優秀的軍人!」
「謝謝誇獎!」金玲玲抱拳對龐勁東一揖,恢復了往日俏皮可愛的樣子。
但是,兩個人之間的交談並沒有輕鬆起來,因為金玲玲決定步入正題了。她緩緩的說:「你把自己的歷史告訴了我,我答應為你保密,我做到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全部事實。」
龐勁東側過頭去,不再看金玲玲,默然片刻之後,才說:「玲玲,儘管我們之間的相識可能不是很愉快,但是我承認我很喜歡你!」
聽到「喜歡」這兩個字,金玲玲的臉「騰」的紅了,把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龐勁東沒有對金玲玲的表現做出反應,而是繼續說:「尤其是在你對王立的案件做出了精準的分析之後,我對你更有了新的認識。因此出於保護你的心裡,我不願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金玲玲抬起頭呆呆的看著龐勁東,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時候,她的手機幫她解了圍——湯普森給她打來電話。
「美麗的女士,打擾一下,你現在忙嗎?」湯普森滿嘴字正腔圓的英國口音,使得任何英語水平過關的人,都不難和他交流。
金玲玲看了一眼龐勁東,回答說:「沒忙什麼。您有什麼事情嗎?」
「我正在你們國家最大的古玩市場,我很想帶些古董回去收藏,但是我擔心……」
「明白了!你在那裡等我,我十分鐘後就到!」金玲玲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有事情了嗎?!」龐勁東瞇起眼睛,越過金玲玲的肩頭,看著她身後的青竹。
金玲玲低頭擺弄著手機,回答說:「是啊!國外來了幾個同行進行交流,這幾天就忙著陪他們了,再就是處理王立的案子……」
「那就改天再聚吧!」
「好!」
金玲玲正要招呼服務生買單,龐勁東阻止了她:「還是我來吧!」
離開了中國味道,金玲玲慢慢吞吞的開起了車,心思還留在龐勁東那邊。假如有人舉辦一個汽車慢速駕駛比賽,此時的她肯定可以獲獎。
如果讓金玲玲在龐勁東和湯普森之間做一個選擇,她會好不猶豫的選擇前者。但是剛剛與龐勁東的對話,實在無法繼續下去了。她甚至責怪自己,是否不應該提出那個問題,以至於破壞了今天本應該很美好的氣氛。
金玲玲終於到了古玩市場的時候,發現湯普森正在無聊的來回踱步。
「美麗的女士,路上一定塞車很厲害吧?」湯普森用這句十分婉轉的話,暗示金玲玲已經讓他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是啊!」金玲玲心不在焉的回答。
第019章 當年僱傭兵
湯普森帶著些許憧憬的神情,對金玲玲說:「我一直敬仰你們國家偉大和深厚的文化,所以很想帶一些你們文化的象徵回去,讓我在朋友們面前可以炫耀一下。」
「是嗎!」金玲玲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儘管她很喜歡聽別人讚美自己的國家,但是此時湯普森的恭維顯得過於老套了。
「現在,請你做導遊,帶我充分領略一下你們古代輝煌文明的見證吧!」
湯姆森正說著,突然感到有人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後腰,他正要直覺的回頭看看,卻聽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好久不見了!」
這個聲音對湯普森來說是十分熟悉的,金玲玲也不陌生,兩個人一起回頭,發現龐勁東正帶著一絲冷笑盯著湯普森。
「龐勁東,你……」金玲玲一時還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驚訝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的確好久不見了!」湯普森顯得很平靜,對龐勁東回以一絲微笑。
「你不是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字嗎?」金玲玲奇怪的問湯普森。
「你也沒有告訴我,原來你認識傑瑞。」湯普森回答說。
「他和我在一起當了兩年的僱傭兵,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中文名字!」龐勁東對金玲玲說罷,轉而問湯普森:「你說對吧,蒂姆!」
「他是蒂姆?」在龐勁東講述的三號高地的故事中,金玲玲知道了有蒂姆這樣一個人,曾經和龐勁東並肩戰鬥過。
龐勁東沒有回答金玲玲,而是繼續對湯普森說:「對不起,或許我應該叫你湯普森探員才對!」
「沒想到,闊別了這麼多年之後,我們竟然能夠在這裡重逢!」
「對我來說這是個意外,但是對你而言恐怕不是!希望你不要告訴我說,你到這裡來僅僅是為了旅遊或者考察!」
「你說的沒錯,我是來找你的!」湯普森聳了聳肩膀,很坦然的承認了:「我真正沒有想到的事情是,我身邊這位美麗的女士竟然認識你,世界真的是太小了……」
龐勁東打斷了湯普森:「但是,你卻想到利用她來調查我了!」
聽到這句話,湯普森的微笑顯得僵硬了,右手慢慢的向後腰摸去。
「別白費力了,我知道你習慣把槍放在後腰!」龐勁東注意到了湯普森的這個動作,擺動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告訴對方:「你的槍在我這裡!」
龐勁東端著右臂,小臂上面掛著一件衣服,衣服鋪開的長度超過了小臂。湯普森知道,在那衣服的掩蓋之下是一把槍,正是剛才龐勁東從自己身上偷走的。
「你怎麼會有槍?」金玲玲驚訝的質問湯普森。
和龐勁東一樣,湯普森也沒有回答金玲玲。他環顧了一下周圍,充滿自信的對龐勁東說:「這裡有很多人,你絕對不敢向我開槍!」
「我會的!」龐勁東說著,把槍對準了湯普森:「但是我不會打死你,而是會打傷你!接著,你們國家就會調查,為什麼我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一名特工開槍,我就會把你做過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我希望你不妨設想一下,你偉大的祖國知道那些事情之後會怎樣對付你!我個人猜測,可能會讓你比被我直接打死更慘吧?!」
龐勁東的這句話對湯普森造成了一定的威懾,後者的臉變得鐵青起來。
金玲玲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漸漸的開始明白了,不僅是龐勁東沒有把事情的全部告訴她,湯普森說的也不全是實話。
「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談吧!」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龐勁東仍然保持著微笑,但是這微笑當中卻滲透著一股殺氣。
三個人來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這裡支著幾把陽傘,下面擺放著幾張桌子和椅子,讓逛累了的人們可以休息,不過此時一個其他人也沒有。
「這裡很適合談話!」龐勁東說著,比劃了一下槍,示意湯普森坐下。
湯普森落座後,龐勁東坐到了他的對面,槍口片刻不離湯普森。
「現在,我可以把一些你還不知道的事情告訴你。」龐勁東對金玲玲說著話,目光卻仍然停留在湯普森的臉上:「蒂姆,當年傭兵部隊的成員之一,真實身份是M國毒品控制局探員。毒品控制局擁有著全球最龐大的毒品情報網絡,在全球各個產毒區都派有臥底,而湯普森探員正是當年派在我們那裡的臥底。」
「可事情不是這樣簡單,對吧?」金玲玲問。
「沒錯!因為這位仁兄監守自盜!」
湯普森聳聳肩膀,問:「你有證據嗎?」
龐勁東沒有理會湯普森,而是繼續對金玲玲說:「湯普森探員並非剛開始就是個毒梟,但是他對金錢的熱愛顯然超出了對自己職業的忠誠。來到南美的叢林之後,他發現了一條發財的捷徑。我們這些僱傭兵只負責作戰,而他卻很快就與反對派武裝沆瀣一氣,直接參與毒品走私活動!」頓了頓,龐勁東問湯普森:「你以為自己和反對派武裝達成了攻守同盟,他們不會洩露你參與販毒的事情,所以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對嗎?!但是我們中國人有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傑瑞,你的指控毫無根據。作為和你一樣的傭兵,我始終和你們在一起,怎麼參與毒品走私的?」
「你當然不是直接把毒品送入你可愛的祖國!」龐勁東冷笑一聲,回答湯普森說:「你當時的職責是在僱傭兵和反對派武裝之間傳遞信息,這使得你有機會和時間去參與販毒。而作為毒品控制局的臥底,你在M國內與許多販毒的幫派有聯繫,同時掌握著許多毒品銷售渠道。你當時正是向反對派武裝展示了你的這些資源,才換取了他們和你的合作,不是嘛?!」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呢?你們這些僱傭兵為什麼保衛反對派武裝的毒品基地?還不同樣是為了錢!你想過你們賺的錢是沾滿鮮血的嗎?你想過那些被毒品殘害的人嗎?」湯普森認為自己的反駁足夠有力,甚至因此笑了起來,但是笑得十分僵硬。
「但是我們忠誠!」龐勁東猛然提高了聲音,對湯普森怒目而視:「而你為了錢出賣了所有能夠出賣的!為了讓自己在毒品控制局立功,出賣了三號高地的弟兄!為了讓自己賺到更多的錢,你親手打死了自己祖國的軍人……」
「夠了!」湯普森終於被這些指控激怒了,高聲打斷了龐勁東:「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謠言,你有足夠的證據支持嗎?難道僅僅因為我當初不辭而別?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那是因為我厭倦了僱傭兵的生活!」
龐勁東不溫不火的說:「時到今日,難道你還要繼續演戲嗎?」
金玲玲困惑的看著龐勁東:「出賣?」
「湯普森探員通過毒品控制局,把三號高地的情況提供給了三角洲部隊。正因為如此,當時三角洲的進攻很有針對性。在進攻前一天的晚上,反對派武裝接到消息,攻擊的規模可能將要超出預計,所以他們撤退了,同時讓人把命令下達給僱傭兵,而負責轉達命令的人仍然是湯普森探員。」
「這就是說……並不是反對派武裝見死不救?!」
「是的!因為湯普森探員想要以僱傭兵的覆滅,換取上司對他的信任和賞識!」龐勁東說到這裡,問湯普森:「但是很遺憾不是嗎,湯普森,僱傭兵贏了!你的上司是不是因此對你大發雷霆了呢?」
湯普森沒有出聲,龐勁東繼續說:「我當初非常賞識湯普森,因為他的作戰表現十分出色,在之前的兩次毒品掃蕩行動中,他擊斃了三名M國軍人。但是現在我知道了,他英勇的原因是,那兩次被掃蕩的貨裡有一部分是他的。」
金玲玲問龐勁東:「但是你們後來不是回到反對派武裝那一邊了嗎?湯普森做過的事情難道沒有露餡?」金玲玲看著湯普森,發覺這位剛剛一分鐘前還彬彬有禮的紳士,此時臉上滿是猙獰的表情。
「因為他很幸運,向他傳達撤退命令的反對派武裝的營長,在之後的一次內訌中被手下打死。而僱傭兵正是被反對派武裝請回去,平息這次內訌的。湯普森先生知道死無對證,所以大模大樣的跟著回去了。」說到這裡,龐勁東轉向湯普森說:「說實話,你的心理素質真的很好,我很佩服!」
這個時候,湯普森已經不再試圖否認這些指控了,他問龐勁東:「我一直都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回到反對派武裝那邊!」
「當M國的直升機把丟盔卸甲的三角洲部隊撤離之後,我在陣地前傻傻的坐了一個小時。你當時大概以為我是在發呆,但實際上我是在思考眼前的一切。思考的結果讓我明白,我們不是被反對派武裝出賣,而是出了內鬼!」
「哦?你是怎麼斷定的?」
「第一、反對派武裝花了大價錢雇我們是為了打仗,如果當替死鬼,這價格未免太高了;第二、反對派武裝手下有很多僱傭兵,而三號高地上的只是一小部分,如果我們被出賣,兔死狐悲的其他僱傭兵很可能嘩變,我相信反對派武裝領導人沒有這樣愚蠢;第三、在我們擊潰三角洲後,反對派武裝立即派人讓我們去平息內訌,似乎根本不知道有出賣這件事情一樣,很難相信他們是裝出來的。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三角洲的進攻太有針對性了。從中能夠發現,他們不僅十分瞭解地形,而且還瞭解我們的人員和火力配備!」
「你怎麼斷定是我呢?」
「我為什麼知道你是臥底?我又為什麼知道你參與販毒?這些問題,你已經不需要知道答案了!湯普森,其實我很早就想除掉你了,但是我沒有立即動手!因為你既然可以利用我們,我同樣可以利用你!」
聽到這句話,湯普森的表情有些驚恐,磕磕巴巴的問:「你……利用我做什麼了?」
「下地獄去問死去的弟兄們吧!」龐勁東說著,把槍舉了起來。
湯普森看著緩緩抬起的槍口,問:「傑瑞,為什麼到最後,你還是沒有幹掉我?」
「因為在我最終決定動手的時候,你失蹤了!準確的說,是回國述職了!」
「那我很幸運了!」
「你的確很幸運,那是因為你當時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我不想問你究竟是怎瞭解到這一點的,重要的是這種幸運現在已經和你說再見了!」
「等等,傑瑞,我有話要說!」湯普森終於有些坐不住了,帶著一絲哀求的口吻說。
「你想和我說什麼?湯普森,不要再裝了!在這一次見面之前,你我就都已經知道對方是敵人,不是嘛?我要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而你在離開叢林後,也是一直想方設法要除掉我!因為你知道我是唯一瞭解你的底細的人,可能你現在改邪歸正了,但是如果我把當初那些事情說出去,你全家都會不得好死!」
「傑瑞,眼下我不想討論我們是怎樣瞭解到對方是敵人的!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忘記過去?你不是對我說過,想要做個普通人嗎?!」
「我的確有過這種想法,但是看到你的時候,我後悔了!」
「龐勁東,你不能殺人!」金玲玲看到龐勁東不像是在威嚇對方,急忙勸阻。
「我不殺他,他就要殺我!你以為他這次來國內的目的是什麼?」
龐勁東的這句話讓金玲玲恍然大悟,現在回想起來,她發覺湯普森一直在刻意的與自己接近,並努力獲取自己的好感。筆記本和裡面的文件,很可能都是湯普森刻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要打動自己,讓自己通過戶政系統查詢到龐勁東現在的情況。為此,他甚至用了一招欲擒故縱,讓自己不產生疑心。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說明湯普森的身上為何帶著槍。至於這槍是怎麼來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金玲玲對湯普森說:「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湯普森一字一頓的說:「無論如何,你畢竟是警察,現在請你執行公務,阻止罪犯行兇!」
「作為警察,我現在要弄清楚你的槍是哪來的?究竟是攜帶入境,還是在本地非法獲取的?」
湯普森沒有回答金玲玲,而是看著龐勁東,問:「你真的敢開槍嗎?」
「湯普森,你應該記得三號高地上死了多少弟兄,所以對我來說這並不是敢或者不敢,而是我必須履行對死者承諾過的復仇。」
「可是在三號高地,我畢竟和你們一起作戰!」
「那是因為你知道自己不會死!」頓了頓,龐勁東冷冷的問:「湯普森,我救過你兩次,每一次,你都是怎麼對我說的?」
「我……我欠你一條命……」面對強硬的龐勁東,湯普森開始變得垂頭喪氣。
「那麼,我現在要你一起還給我!」
金玲玲一把拉住龐勁東持槍的手,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你不能殺人!你忘了自己要做一個普通人嗎?如果你開槍,一切就都毀了……」
龐勁東目光仍然堅定的凝視著湯普森,但是手卻微微顫抖了起來。
此時的龐勁東的心理正經歷著激烈的鬥爭,扣動扳機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但卻意味著他要回到從前的生活,而且再也無法在自己的祖國立足。當年在血腥的叢林裡,安定的祖國的生活是他內心中始終珍藏著的一份希望。但是如果不開槍,就意味著那些已經逝去的生命再也無法得回公正。
「傑瑞!」就在這個時候,湯普森出人意料的大笑起來:「你不能殺我!因為我掌握著你不知道的秘密!」
「什麼?」龐勁東厲聲問道。
「你的父母是怎麼死的?那次交通事故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的!」
這句話讓龐勁東當時愣在了當場,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湯普森。
湯普森得意洋洋的告訴龐勁東:「本來我不想說,但是現在我似乎沒有別的選擇了。你說的沒錯,我一直都想除掉你,為此調查了所有關於你的資料,於是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這個秘密。知道嗎,這件事情遠遠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簡單。你也不要認為是黑手黨逼債殺人,絕對不是!你以為本傑明那個老黑鬼為什麼救你,基於同情?也不是!」
「告訴我,是怎麼回事?」龐勁東近乎咆哮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們來做一個交換……」湯普森的話還沒有完,突然被兩聲「噗」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身體也跟著搖晃了兩下。
湯普森慢慢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口,那裡漸漸滲出了兩片鮮紅的血跡,就如同怒放的鮮花。他的目光變得茫然起來,臉色逐漸蒼白起來。最後,湯普森沉重的倒在了地上,抽搐幾下身體後,再也不動了。
金玲玲被這突然的變故弄楞了,她定了定神,用近乎嘶喊的聲音質問龐勁東:「你幹了些什麼?」說著,她的眼睛中滲出一絲淚花。那不是因為湯普森,而是為了龐勁東。
第020章 北非刺客
「不是我開的槍!」龐勁東順著槍聲傳來的方向,立即發現了兇手。他叮囑金玲玲:「暫時什麼都不要做,等我回來再說!」說罷,飛身向兇手追了過去。
開槍的是一個瘦小的黑人,他把槍掖在懷裡,飛速的逃奔開,龐勁東在後面緊追不捨。
由於剛才對話的地方遠離人群,而喧鬧聲遮蓋住了微聲手槍的聲音,所以沒有被人發現。但是龐勁東對這個黑人的追逐,卻引起了人們的關注,這讓龐勁東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抓住對方。
這個黑人出了古玩市場的門,迅速鑽進了一輛轎車裡。隨著一陣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刺耳聲音,轎車飛速開走了。
「我操!」龐勁東把裹在衣服裡的槍對著轎車,幾次試圖開槍,但最後還是沒有扣動扳機。
龐勁東立即意識到,如果在大庭廣眾之下開槍,無論是否擊中兇手,自己事後都將很麻煩。此外,想要擺平湯普森被殺的事情還要依靠這把槍,而這把槍為此絕對不能發射。
就在龐勁東決定回去找金玲玲的時候,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在那一剎那間,龐勁東發覺自己的錢夾被人偷走了。
龐勁東並不心痛錢,但是那裡面有一樣東西,是無論如何不能丟的。萬般無奈之餘,龐勁東不得不掉頭又去追小偷。
小偷跑得非常快,穿街越巷,最後在一條僻靜的小巷停了下來。緊追不捨的龐勁東隨之放慢了腳步,觀察對方會搞什麼動作。
剛才一番劇烈運動讓小偷累得不輕,只見他雙手支在膝蓋上,躬著腰不停的喘著粗氣。平常他偷了東西只要跑離現場就夠了,卻沒遇到龐勁東這樣敢玩命追的,雖然時間不長,但是逼得他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
過了片刻,小偷直起身來,得意洋洋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知道小偷得意的源泉在哪裡——有四個人手裡拿著傢伙,正慢慢向自己靠攏過來。通過這些人特有的相貌,龐勁東就知道他們和小偷是同夥。
這些人與普通的小偷不同,他們憑藉著法律對自己特殊身份的袒護,長時間以來為所欲為,已經發展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把錢夾還給我,這件事情就當作沒發生過!」龐勁東對小偷說。
小偷和同夥哈哈大笑起來,就像看火星人一樣看著龐勁東。緊接著,小偷喊了一句什麼,他的四個同夥立即向龐勁東撲來。
對方剛有所動作,龐勁東飛速向後猛抬起自己的右腿,正踢中其中一個的褲襠,那人立即捂著自己的命根子蹲下了。緊接著,龐勁東右手臂一蜷,手肘狠狠擊向自己右側的另一個,正中對方的眼睛,將其仰面擊倒。
龐勁東的動作太快,以至讓小偷和另外兩個同夥一時之間竟然愣住了。龐勁東不給他們回過神來的機會,右腳猛地踹向第三個人的小腹,把第三個人也放躺下了。第四個人見狀,揮起手中的棒子砸向龐勁東。龐勁東抬起左臂擋住了棒子,只聽「卡嚓」一聲,棒子當時斷為兩截。儘管手臂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但是龐勁東的臉上卻看不到一點痛苦的表情,也絲毫沒有遲疑,而是把手中的槍托砸在了第四個人的臉上,讓他鼻口竄血的躲到一旁去了。
轉眼間的工夫只剩下了小偷一個人,這個小偷不再像剛才那樣得意了,他四下看看自己痛苦不堪的同夥,慌裡慌張的從腰間拔出了匕首,對著龐勁東晃了晃。
這些人由於政策的特殊照顧,身上可以攜帶管制刀具。平常的時候,他們會用這些東西來欺壓善良的老百姓,然而此時面對龐勁東這樣的凶神,小偷自己也知道這把刀最多只能壯壯膽。
龐勁東掀開衣服,把手中的槍亮出對準了小偷,然後說:「把錢夾還給我!」
小偷一看見槍,雙腿一軟,竟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手裡的刀也扔掉了。他顫抖著雙手從腰間拿出一個黑色塑料袋,用生硬的漢語說:「大哥,饒命,今天就拿了兩個人,都給你,都給你……」
龐勁東接過塑料袋打開一看,自己的錢夾果然在裡面。他冷笑一聲告訴幾個小毛賊:「再讓我看見你們偷東西,槍裡的子彈就是賞賜給你們的!」說罷,龐勁東就離開了。
這件事情只能這樣處理,如果交到派出所,這些人也是前門進去,後門就溜走了。不是派出所不想管,而是不敢管。
等到龐勁東回到湯普森被殺的現場,剛過去十分鐘的時間。金玲玲見龐勁東回來,急忙問:「抓到兇手了嗎?」
「沒有!但是我記下了他們的車牌,等回去之後查一下!」
「知道是什麼人幹的嗎?」
「不知道!但是我注意到司機也是一個黑人,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袍,腦袋上帶個小白帽,應該是北非國家的穆斯林。」
「北非國家的人為什麼要殺他?」
龐勁東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摸了摸湯普森的脈搏,發現對方已經死了。
「馬上報警吧!」龐勁東說著,把手中的槍,小心翼翼的別到了湯普森的後腰上。
「你現在可能面臨危險……」金玲玲沉思片刻,暗示龐勁東說:「這把槍在法律上並不存在!」
「正是因為這把槍在法律上不存在,才可以讓我們擺脫湯普森被殺帶來的麻煩!因為這上面有他的指紋,可以證明我們可敬的湯普森探員非法攜帶武器入境!」
「可是也有你的指紋,如果擦拭的話,會把湯普森的指紋也……」金玲玲沒有把話說完就愣住了,因為龐勁東把手舉到她的面前,手掌上面亮閃閃的像是塗了一層東西。
「這是什麼?」金玲玲問。
「透明指甲油!在來之前,我已經做好準備了!」頓了頓,龐勁東催促金玲玲:「你馬上報警吧!時間耽擱太久,事情就說不清楚了!」
金玲玲很快就和局裡取得了聯繫,在等候自己同事到來的時候,她問龐勁東:「你是跟蹤我了嗎?」
「對!你問我除了做僱傭兵還做過什麼的時候,我懷疑你遇到了一位非常瞭解我的故人!當你說到M國來了幾個同行,我更加確定了這種可能性!所以就跟著你來了,只是我沒想到竟然會是湯普森!」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金玲玲:「你不會生氣吧?」
「不會!如果你不這樣做,我還不知道湯普森的真實面目,可能將會被他利用也說不定!」
「我倒是寧願你被利用,而不是面對現在這樣的局面!」
「為什麼?」
「因為如果是前者,湯普森只會對我不利,而現在卻是我們大家都有麻煩!」
「你還挺關心我的……」金玲玲說著,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她抬起頭來問:「當初你知道了湯普森做過的事情之後,是不是很想殺掉他?」
「沒錯!於是我和他玩了一段時間貓捉老鼠的遊戲,有的時候我是貓,有的時候他是!直到後來,我徹底厭倦了……」
龐勁東的話被刺耳的警笛打斷了,三輛警車駛入了案發現場。也就是在這時,那些喜歡看熱鬧卻又不細心觀察哪裡有熱鬧的人,才知道原來這裡出了兇殺案,死者還是一個外國人。
不同於普通的兇殺案,FBI的探員在中國遇害,立即引起了兩國高層的重視,很快各自派遣專人組成了聯合調查組。
在這一過程當中,龐勁東和金玲玲遭遇了不少麻煩,一遍又一遍的對各路調查人員複述事情的經過。
在案件調查過程中,找到目擊者證實,龐勁東當天曾追趕一名黑人,同時也有人看到一輛黑人開的車,橫衝直闖的離開案發地,這些都佐證了龐勁東和金玲玲的說法。此外,龐勁東提供的車牌號碼,事後被證明屬於失竊車輛。
基於這些因素,兩國調查人員確信:在本案當中,中國只是作為案件發生地而存在,本國政府和公民都與案件自身無涉。
不過讓事先篤定主意要刁難中方的M國,最後不得不偃旗息鼓的更重要原因是:作為交流訪問而派出的人員,湯普森探員身上竟然攜帶槍支,這是一件無法說清楚的事情。
因此在結束了聯合調查之後,湯普森的遺體就被運回國內了。接下來,要由M國自己調查真相了。
「終於結束了!」最後一次走出調查組辦公室,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對金玲玲說。
「還不感謝我?知道我爸爸為了擺平這件事,做了多少工作嗎?」金玲玲說著,撅起了小嘴。
金玲玲並沒有言過其實,如果她換作是普通身份,事情不會這樣輕易結束的。金玲玲的父親雖然職位是市公安局局長,但作為直轄市公安系統的一把手,他的級別實際上僅僅低於公安部部長。再考慮到金玲玲在軍界任高官的祖父,故而說起來,金玲玲也不大不小的算個太子黨。也正是因為這個案子涉及到了太子黨,中方才會據理力爭。
「就是因為不想勞您父親大駕,我才不想讓你知道太多的事!」龐勁東笑著回答說。
「現在已經知道了,你說咋辦吧,你得保護我的安全!」
「這麼說,你認為這件事情沒有結束?」
金玲玲站住了,看著龐勁東,問:「你希望這事結束嗎?」
「離開了叢林之後,湯普森一直是我心頭的包袱,我始終認為只有他的死才能讓我徹底擺脫。但是現在,這包袱卻更加沉重了。」
金玲玲問:「因為他臨死前對你說的話?」
「以我對湯普森的瞭解,他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但絕對不會為了活命而胡說八道!」
「也就是說,你認為自己父母的死……」
「我不知道!我現在太累了,我要好好思考一下!」
「我想知道,在你們共同的經歷中,是否有關於北非的呢?」
龐勁東抬起頭看著蔚藍的天空,沉思了半晌,然後緩緩答道:「有!」
「能講講經過嗎?」
龐勁東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我們中國人總是講什麼自己是大國,要寬容和理性,但M國作為這個世界上最發達和強大的國家,卻是睚眥必報!」
金玲玲奇怪的問:「M國因為三號高地的事情,報復你們了嗎?」
「哪裡是這樣簡單!」龐勁東搖搖頭,又笑了笑,問:「有個電影叫《黑鷹墜落》,你應該看過吧?」
金玲玲也笑了,反問:「黑鷹不會是你擊落的吧?」
「黑鷹不是我擊落的,但卻是我為黑鷹復仇的!」
跟隨著龐勁東的講述,金玲玲的思緒與龐勁東一起回到了十年前的那片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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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高懸在空中,把刺目的光線和炙熱的溫度撒向地面。8月的摩加迪沙郊區就像一座火爐,烘烤著置身其中的人,把他們體內的水分一點一點的搾乾。
龐勁東和他的戰友們靜靜地趴伏在地上,巧妙地偽裝使得他們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也讓他們不得不忍受著痛苦的煎熬。
滾燙的地面透過迷彩服烘烤著僱傭兵們的身體,如果此時脫掉衣服,他們會發現自己的身體就像熟透了的龍蝦。
儘管如此,他們仍是一動不動潛伏著,整整六個小時裡,沒有吃一點東西。只有在確實無法忍耐下去的時候,用水稍微濕潤一下乾渴的喉嚨,這就已經是最大的享受了。
然而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往往需要十幾分鐘才能完成,因為他們要盡可能地降低動作的幅度,讓手臂如同緩慢爬行的蛇一樣移到腰間,摘下水壺,再用同樣緩慢的動作把水壺送到自己的嘴邊。
這一切都是為了不讓對面房子裡的人發現自己的存在,僱傭兵要刺殺的人正在那裡。雖然接到情報,今天目標會出現在這裡,但是卻好像在開會,大量武裝人員進進出出,一直都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媽的!得等到什麼時候?」龐勁東在心中暗自咒罵著。
1993年,出兵干涉索馬裡內戰M國軍隊,決定捉拿當地軍閥艾迪德,結果遭到慘敗。一個月後,當時的M國總統下令從索馬裡撤兵。
但是M國人並沒有忘記索馬裡之恥,三年後的1996年,經過周密的策劃和部署,他們決定除掉艾迪德。而執行這一任務的卻不再是M國自己的軍隊,而是秘密招募來的僱傭兵。
「M國果然有錢,也願意為打仗花錢!」龐勁東得知自己的名字在僱傭名單上的時候,笑著對中間人說:「但他們不能容忍自己的軍人犧牲!」
「我們這些僱傭兵就不一樣了!」米麗婭帶有一絲感慨的說。她是龐勁東最好的戰友和搭檔,從龐勁東投身叢林的第一天開始,兩人就一直並肩作戰。
「無論如何,這次行動必須高度保密!你們可以死,但是不能被俘!也就是說,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你們都不能說出自己是被誰僱傭的!」中間人不理會龐勁東和米麗婭的牢騷,用一種例行公事的口吻說:「你們要明白,M國不派遣自己的軍隊,不僅是因為害怕犧牲,也是擔心任務失敗後遭到國際社會的譴責。1993年的失敗,使得M國的許多盟國都質疑M國的做法。」
「知道啦!僱傭兵守則上最重要的一條——永遠為僱主保密,不過問任務的是非恩怨!」龐勁東聳了聳肩膀,繼續說:「不需要麻煩你一再重複!」
儘管語氣略帶不屑,但龐勁東還是很尊重眼前這位中間人的,因為僱傭兵這一行離不開中間人。
所謂中間人,是僱傭兵與僱主之間聯繫的紐帶,某種程度上說,起著勞動中介的作用。
中間人本身並不參與作戰,只是躲在幕後,憑藉著自己擁有的廣泛的關係網,為僱傭兵尋找僱主,同時為僱主尋找合適的僱傭兵。各國情報機構、反政府武裝,乃至恐怖組織與他們都有聯繫。正因為如此,他們是一些遊走於危險遊戲邊緣的人,處於各方利益爭奪的焦點,隨時都可能因為自己知道太多的事情而被殺。
隨時面對著各種意外危險的中間人們為了保命,慢慢的就產生了自己的行為準則,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盡量讓自己超脫所有事件之外,除了完成任務所必需的,絕對不過問任何事情。
但是儘管如此,因為作為中間人可以獲得豐厚的財富,所以還是不乏各種各樣的人對這一身份趨之若鶩,包括前克格勃官員、前東歐國家的特工、各類雙面間諜、各國叛逃的情報人員、退役的僱傭兵等等。
一般來講,如果有人需要僱傭一批人為自己完成某件任務,首先會找到自己認識的中間人,然後對人員數量、裝備和作戰能力等等提出要求,有時根據任務的特殊性,還會要求僱傭有專業技能的僱傭兵。
而中間人則會根據僱主的要求開出一個價碼,如果僱主接受,中間人就會尋找適合執行這一任務的僱傭兵。如果不接受,雙方則需要重新商榷。
第021章 刺殺任務
任務的困難程度自然是定價的依據之一,任務所需裝備可以由僱主提供,但如果需要僱傭兵們自備就要單獨計價。此外,僱傭兵分三六九等,不同等級的僱傭兵,其價格也不同。
三號高地一戰後,龐勁東的價格立即漲了,而在此前他只是最便宜的僱傭兵。
在確定任務後,僱傭兵有的時候會直接和僱主接觸,而有時卻連僱主的身份都不知道。
僱主一般情況下都是付款給中間人,而僱傭兵也是從中間人那裡拿錢。或許有人會懷疑,中間人是不是會隱瞞真實收入?此類情況在事實上是罕見的,因為這種錢沒人敢貪污。
僱主通常會先交一部分定金作為任務的先期投入,這筆錢是要如數轉交給僱傭兵的。等任務完成後僱主付了全部款項,中間人再從中抽出一定比例作為自己的佣金,一樁買賣至此就算完成了。
每一個僱傭兵通常都會與幾個中間人有聯繫,但是有一個是固定並長期合作的,同時接到任務的時候,要優先考慮這個中間人。
僱傭兵們有的是散兵作戰,然後在執行不同的任務時,與其他僱傭兵組成暫時的團隊。有的則是許多僱傭兵建立一個穩定的僱傭兵團,通常執行大規模和高危險性任務。
龐勁東和他的弟兄們屬於後一種情況。他們的中間人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經常可以獲得一些令人難以想像的任務,讓大家從中賺到很多錢。
只是這一次,中間人拿來的任務讓龐勁東有些哭笑不得:「不久前我們還和三角洲兵戎相見,轉眼間就要為他們復仇了!」
「這他媽就是政治!」米麗婭說。
「你們可以不接這個任務!」中間人聳了聳肩膀,淡然說道:「但是這個任務報酬的確太豐厚了!我勸你們好好考慮一下!」
中間人能夠找到的僱傭兵不止龐勁東這些,儘管龐勁東不是其中資歷最老、經驗最豐富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認為龐勁東是最有前途的,而且從內心喜歡這個來自東方的小伙子。因此在有肥差的時候,他總是優先考慮龐勁東。
龐勁東知道中間人對自己的照顧,在內心中是很感激的,因為自己太需要錢了。
不久前,反對派武裝與政府軍達成停火協議,雙方坐下來談判了,僱傭兵們因此被放了假。說是放假,其實就是暫時解除僱傭關係。如果反對派和政府方面就此和解,共同在國內舉行大選,就意味著戰爭結束了,僱傭兵在這個國家再也沒有存在的價值。
豐厚和穩定的收入,再加上不是很艱難的戰鬥,讓龐勁東希望可以回到反對派武裝那邊。因而,儘管戰爭是對人性的摧殘,但龐勁東仍然希望戰爭可以繼續。
但是無論如何,眼下龐勁東還得考慮接受其他任務賺錢,償還黑手黨那邊的債務。
關於這筆高利貸,米麗婭曾提議:「乾脆咱們去把黑手黨滅了,你就不用還錢了!弟兄們是不會收你佣金的!」
龐勁東告訴她:「如果我們在M國內大開殺戒,恐怕就無法在這個世界上立足了!」
於是,龐勁東最終接受了這個任務,來到了摩加迪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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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說到這裡的時候,金玲玲迫不及待的問:「你們成功了嗎?」
「我都出馬了,能不成功嗎!」
「你那個時候當了多久的僱傭兵了?」
「剛好第三個月!摩加迪沙的刺殺,是我參與的第二次激烈戰鬥!」
「切~!」金玲玲表示不相信的瞪了龐勁東一眼,質疑道:「剛當了三個月的兵,就成戰鬥英雄了?」
「因為我天賦異稟!」龐勁東說著,笑了起來。
金玲玲也跟著笑了,過了一會,她問:「會不會是艾迪德餘部刺殺的湯普森?」
「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任何一種可能性都有。不過這個可能應該不大,因為艾迪德派武裝如果想給他們的頭子報仇,根本不用等到今時今日。」
「艾迪德死後,事件是怎麼發展的?」
「M國政府不愧於統治著一個超級大國,他們的政治手腕十分高明。根據公開的消息,艾迪德是病死的。然而M國情報部門私下放出風去,讓大家都以為是他們的三角洲特種部隊刺殺了艾迪德。這樣一來,M國政府在表面上沒有干涉其他國家內政,同時又向全世界傳達了這樣一個信息——任何攻擊M國的行為都將付出代價!」
聽到最後面的一句話,金玲玲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的說:「我還有個問題。」
「說吧!」
「在索馬裡的失敗能夠讓M國決心除掉艾迪德。然而你們在三號高地給他們造成了更大的傷亡,為什麼他們沒有找你們的麻煩?」
龐勁東沒有馬上回答金玲玲,而是沉思了片刻,才說:「如果我沒說錯,同樣的問題,你應該已經問過湯普森了!」
「是的!」
「他應該告訴你,僱傭兵只是一些棋子,就算殺了我們,馬上會有其他的人來填補我們的位置。基於同樣的道理,面對索馬裡的失敗,M國也只是除掉了艾迪德本人,而沒有根除整個艾迪德派武裝。其實即便是艾迪德這樣的人死了,也馬上會有其他人取而代之。」
「他是這樣說的!」
「他說的沒錯。此外,反對派武裝不同於艾迪德,他們根本就是M國扶植起來的。如果M國剷除反對派武裝,就等於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今後M國將無法在其他國家繼續策劃反政府行動。而且這次毒品掃蕩是在極端機密的情況下進行的,因此不存在讓M國政府顏面盡失的問題。」
龐勁東就說了這麼多,但是金玲玲卻看得出來,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龐勁東沒有告訴自己。
金玲玲又問:「你是怎麼知道湯普森是臥底,而且參與毒品走私的?」
龐勁東只是笑了笑,卻沒有回答。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的電話響了,是沈家瑤打來的,內容只有一個——催促龐勁東盡快回公司上班。
湯普森案件因為牽扯到國際政治,因此被當事的兩國政府掩蓋了下來,新聞沒有任何相關報道。龐勁東作為事件相關人員,被再三要求對外界嚴格保密。所以,龐勁東這幾天是請了事假在協助調查,沈家瑤並不知道龐勁東到底出了什麼狀況,理所當然的認為龐勁東在偷懶。
龐勁東向沈家瑤再三保證明天準時上班,隨後和金玲玲分了手,回到第一花園。
在往自己家走的路上,龐勁東思考著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走著走著,龐勁東突然發現在視線的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長髮飄飄的女孩,穿著一身碎花連衣裙,背影美的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龐勁東在對方的背影裡,開始暗暗猜測擁有這樣美麗背影的女孩又會有怎樣一副面容呢?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腳步不由得加快了起來。
此時天色已經微微見黑了,小徑上沒有其他行人。身後出現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顯然已經讓女孩感到不安,而龐勁東此時的舉動無疑加重了她的心理負擔。女孩的腳步有些凌亂起來,不自覺的也加快了腳步。
龐勁東的心裡卻是奇怪了起來,因為自己和這女孩現在所走的是通向自己別墅唯一的路。
「看來有新鄰居搬來了!」龐勁東心想。
走了一會,女孩終於忍不住了,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龐勁東怒目而視。
當龐勁東看到女孩面容的時候,霎時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龐勁東的驚訝不僅是因為對方太漂亮了,更因為這女孩正是被自己彈進煙頭的那位。
奇怪的是,女孩剛開始沒有認出龐勁東,只是皺著兩抹黛眉,有些驚怒的質問:「你……你為什麼要跟著我,你要幹什麼?」
龐勁東聽出女孩聲音裡的緊張和害怕,故而愣了一下,奇怪的問:「我什麼時候跟著你了?」
「你還說沒有跟著我,那為什麼我走哪,你就走哪?你是住在這裡的嗎?要不是,我勸你早點出去,這裡面的保安是很厲害的。」
聽到這話,龐勁東知道這女孩是誤會自己了,不過還是為她有些看不起人的話而感到一點憤懣。龐勁東語氣平淡的說道:「小姐,這路好像不是你一個人可以走的吧!而且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住在這裡的,我還懷疑你為什麼要往我家這邊走呢。我也勸你早點出去,這裡的保安是很厲害的,別到時候怪人家辣手摧花。」
龐勁東說完,再也不理女孩,越過她的身邊徑直朝前走去。
女孩一臉驚疑不定的看著龐勁東的背影,剛開始有些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咬咬牙,踏著和龐勁東相同的方向走去。龐勁東聽見身後的腳步,知道那女孩就在後面。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到了相鄰的兩座別墅前。
走到自己家前,龐勁東在大門邊的電子鎖上輸入了一連串的號碼,再將指紋一輸門就開了,進到屋子裡後,龐勁東「砰」的一聲關上了門,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那女孩也跟著走了過來,這才知道龐勁東和自己是鄰居,覺得自己剛剛實在是有些失禮了,想過來和自己的這個鄰居道個歉。她猶豫的將手放在門鈴上,卻始終沒有按下去,終於還是歎了口氣走開了。
過了一會兒,女孩也回到了自己的別墅。直到這個時候,她還沒認出龐勁東來。
回到家裡,龐勁東開了幾瓶罐頭,煮了包方便麵,胡亂的吃幾口就當做晚飯了。多年來沒有規律的生活,各種各樣的飲食,已經把龐勁東的胃腸鍛煉的堅強無比,可以消化許多常人難以消化的東西。
飯後無事,龐勁東想起了自己從小偷手裡搶回的塑料袋,裡面除了自己的錢夾好像還有其他東西。龐勁東找出那個塑料袋,發現裡面有一個手包。
龐勁東打開了手包,想找找是否有失主的身份證之類的東西,這樣自己可以歸還回去,結果發現裡面只有一個黑色皮革手冊,再無他物。
龐勁東很自然的打開了那本手冊,當時就被上面的內容吸引住了。龐勁東不斷的翻看了下去,越看臉色越難看,最後狠狠的把這個手冊摔在茶几上,自言自語道:「媽的!這麼個東西怎麼落到我手上了!」
沒等龐勁東想好處怎麼處理這個手冊,門鈴響了。龐勁東出去打開門,發現正是剛才的那位女孩。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們是鄰居,剛才誤會了!」女孩此時臉上多了一幅眼鏡。她仔細看了看龐勁東,剛才愧疚的神情立即變成了驚訝:「怎麼……是你……」
「是啊,怎麼是我……」龐勁東苦笑一聲。
「你……你……」女孩緊盯著龐勁東,語無倫次。她來的目的只是想向自己的鄰居道歉而已,並沒有料到會碰到這個用煙頭耍流氓的變態色魔,以至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我……我……」龐勁東一臉苦笑,尷尬的解釋說:「我相信上一次的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了!」
「哦……是啊!」女孩扶了一下眼鏡,顯得十分窘迫:「我是想來說聲對不起的,剛才的事情是我冒失了!」
「哦,你是新搬來的吧?」
「是啊,我住那裡!」女孩說著,把一棟鄰近的別墅指給龐勁東看。
龐勁東對那棟別墅並不陌生,倒不是因為認識前任主人,而是因為前任主人自殺了,結果在第一花園鬧出了不小的風波,當時出現場的正是金玲玲和那位殉職的副大隊長。
「你……是怎麼買來那棟別墅的?」
「我的父母前段時間出國了,而我留在國內學習音樂。因為這裡的治安和物業都不錯,所以父母決定在這給我買套房子。剛好那棟別墅出售,雖然是二手的,但是帶裝修和全套傢俱、家電,而且價格超低,所以就買下來了。」
「哦,是這麼回事!」龐勁東點了點頭。
女孩雖然面皮薄,但是卻不笨,看到龐勁東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感覺對方似乎有什麼話沒說出口。她試探的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龐勁東笑了笑,然後把手伸向女孩:「還沒正式認識一下,我叫龐勁東!」
「秦雨詩!」秦雨詩說著,小心翼翼的和龐勁東握了握手。上次的事情顯然讓她仍對龐勁東心存顧忌。
就在這時,遠處開來一輛寶馬MINICooper,停到了龐勁東家門前。車門一開,金玲玲從上面下來了。
「龐勁東,有點事情需要告訴你!」金玲玲徑直走到龐勁東面前,開門見山的說。
「有事情打電話就好了!」
「我覺得還是當面說比較好!我都已經回家了,還特意趕過來,容易嗎?」
「嗯,藉機換輛車。」
金玲玲從一開始就沒注意到秦雨詩在旁,秦雨詩自覺尷尬,加上看到龐勁東有事情要處理,於是告辭:「很高興認識你,我先走了!」
「再見!」龐勁東道別說。
「等等!」金玲玲這才注意到秦雨詩,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驚訝的說:「你不就是上次被龐勁東非禮的那個女孩嗎?!」
聽到這話,秦雨詩的臉「騰」的紅了,龐勁東也感覺很不自在,急忙說:「她是我新搬來的鄰居!」
「哦!家有芳鄰啊!」金玲玲陰陽怪氣的說。她又仔細看了看秦雨詩,然後告訴對方:「龐勁東不是壞人,上次的事情是個誤會,你可以放心當他的鄰居!」
秦雨詩認出金玲玲就是上次那個潑辣的女警,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金玲玲對待龐勁東的態度,前後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但也足以說明龐勁東還是值得信任的。她說:「是嗎,那事情早就過去了!」
「對了,你住哪?」
「那!」
當秦雨詩把自己家指給金玲玲看時,金玲玲隨口說了一句:「哦,是業主自殺的那棟啊!怎麼被你買來了嗎?!」
「死過人?」一聽這話,秦雨詩的臉霎時間變得如同一張白紙。
「這有什麼?!」金玲玲表現得很不在乎。
金玲玲膽子很大,再加上干刑警這一行,因此有足夠的理由對此類事情不屑一顧。但是像秦雨詩這樣性格柔弱的女孩子,卻顯然是不能接受的。
龐勁東問秦雨詩:「賣別墅的人沒告訴你嗎?」
「沒……沒有!」秦雨詩愣怔的搖了搖頭,眼睛呆滯無光。
金玲玲見狀起了壞心眼,神神秘秘的對秦雨詩說:「你放心,現在時間還早,他是不會出來的!」
「啊?」這句話讓秦雨詩的臉進一步演變成慘白色,龐勁東發覺她的身體似乎在微微發抖。愣怔了一會,秦雨詩說:「不打擾你們了,我告辭了,再見!」
「再見!」金玲玲看著秦雨詩的背影,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幹嘛嚇唬她啊!」龐勁東略帶責備的說。
「你心疼啊?」金玲玲一挑蛾眉,不服氣的問。
「好了,快說,你來是為了什麼事?」
第022章 趁火打劫
金玲玲說:「FBI又派了兩個探員,明天早晨到國內,咱們兩個還得接受調查!」
龐勁東一皺眉頭:「今天下午咱們剛接受完詢問。上一批調查人員還沒走,怎麼又派人過來了呢?」
「據說是M國方面昨天臨時做出的決定,在現有調查人員的基礎上,再增派兩名!」
「事情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M國方面致電我國公安部門,聲稱這兩個人是屬於FBI其他部門的,只是進行一些例行詢問,然後就和其他調查人員一起回國了!話說得很客氣,一再希望我們能夠配合!所以呢,咱們政府不好意思反駁,也就同意了!」
「我覺得這件事情沒這麼簡單!」龐勁東若有所思的說。
「我也這麼想……」金玲玲嘴上說著,眼睛不斷的向門裡張望。
龐勁東注意到金玲玲的動作,索性邀請她:「進來坐會?」
「哦……不用了!我這就走了!」金玲玲回絕了,同時試探性的問:「你自己住嗎?」
龐勁東無奈的點點頭,說:「你還是進來坐坐吧!」
「不了,我還有事請,再見!」金玲玲說罷,轉身就走,臨走前又往龐勁東家裡瞟了兩眼。
送走了金玲玲,龐勁東回家打開了電腦,開始瀏覽起當天的新聞,很快就看到一條與索馬裡有關的,內容是當地的兩支武裝近期發生大規模交火。
當年的西方殖民者瓜分了非洲,二戰結束後,他們撤走了,讓非洲人獨立。但是基於殖民者各自的統治範圍而劃分出來的國家,卻把互有仇恨的許多民族和部族歸屬到一起,內戰因此而產生。索馬裡就屬於這樣一種情況,矛盾極深的各部族擁兵自立,使整個國家處於分裂割據狀態,誰也不服誰,誰也管不了誰,和平總是短暫的,只有戰爭才是常態。
每當想到這些,龐勁東的眼前就會浮現出那些骨瘦如柴的孩子,和他們充滿絕望神情的母親。
對龐勁東來說,索馬裡是一段漫長而又痛苦的回憶,對金玲玲講述的那些,只是這段回憶的一小部分,準確的說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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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傍晚降臨的時候,潛伏在摩加迪沙郊外的僱傭兵們,終於等到了機會。許多武裝人員離開那棟小樓,各自驅車離開。
「會議結束了嗎?」蒂姆用及其低微的聲音問龐勁東。
「看看再說!」
「我擔心錯過機會撤退!」
龐勁東責怪說:「你總是想著跑!」
按照事前的計劃,M國用直升機把僱傭兵悄悄運送到目標地點附近,接下來由僱傭兵自行前往。到了預定撤退的時間,M國的直升機會再次前往同一地點把僱傭兵接走。
其實蒂姆的擔心是有道理的,M國方面的負責人曾再三交代,直升機只會等候十分鐘,一旦過了時間,無論是否與僱傭兵會合,直升機都會迅速離開。
但是龐勁東更知道的是,如果沒有殺死艾迪德,就算在預定時間到達了會合地點,M國的直升機會仍然毫不猶豫的把僱傭兵扔在這片沙漠。
無論是上述的哪一種情況,結果都是僱傭兵們獨自面對人山人海的軍閥武裝。所以,僱傭兵必須殺死艾迪德,而且是及時的殺死。
龐勁東此時之所以不急於動手,是因為發現了一件事情——一些穿著明顯不同的武裝人員,正借助天色的掩護,悄悄接近那棟小樓。
「是艾迪德派的對頭嗎?」米麗婭也發現了那些人,問龐勁東。
「看起來是!」
在艾迪德派民兵差不多都離開後,敵對的武裝人員躬身前行,最後成半圓形圍住那棟小樓,而小樓四周的哨兵卻一直都沒有發現對方。
突然間,隨著「砰砰」的幾聲,數枚RPG火箭直射過去,小樓頃刻間被煙霧和火光吞沒,在猛烈的爆炸之後,敵對的武裝人員開始吶喊著向小樓發起了衝鋒。而也直到此時,艾迪德派民兵才發覺自己遭到偷襲,倉皇組織抵抗。
艾迪德派大概有二十餘人左右,他們的對手大概有三四十人。在龐勁東看來,這兩邊的人都屬於戰爭的外行。他們的勇氣毫無疑問是驚人的,但卻不懂得什麼是戰術。
例如,這些人往往躬著身體,然後把槍高高舉過頭頂射擊。似乎這樣做可以降低自己負傷的幾率,其實不然,因為只憑借感覺射擊的情況下,基本不可能擊中對手。而對手如果有足夠的經驗,就會從容繞過他的火力,接近他的身邊發動攻擊。
這些民兵都是業餘軍人,放下AK47的時候,他們可能是牧人,也可能是農民。與龐勁東這些把戰爭當作職業的僱傭兵相比,他們無疑稚嫩了許多,僅僅因為多年來的內戰,才把本來很樸實的他們變成殺人機器。
但是話雖如此,龐勁東只有八個人,而交戰的雙方共有六七十人。龐勁東這一邊儘管擁有嫻熟的作戰技能和豐富的戰場經驗,但實力比起對方相差仍然很懸殊。
「要不要等他們差不多了,咱們再動手?」米麗婭問。
「不!」
「這些人應該也是來殺艾迪德的,如果他們能得手,我們就省事了!」
「殺死艾迪德是我們的任務,不能讓別人替我們完成。還有……」龐勁東搖了搖頭,緩緩說道:「第一、如果反對艾迪德的人沒有得手,艾迪德派會立即加強戒備,到時候再下手就太難了;第二、這是艾迪德的地頭,他的人馬聽到槍聲後會立即來增援;第三、趁著現在混亂的局面發動進攻,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明白!」
蒂姆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另一派武裝人員也要攻擊嗎!」
「如果你懂索馬裡語的話,我不反對你去和他們打個招呼,然後和他們聯合。不過你得自己去,因為我不懷疑那些人會毫不猶豫的向我射擊!」
蒂姆不出聲了,龐勁東緩緩抬起了右手,下令:「帕克掩護,其餘人準備!」
帕克是狙擊手,負責提供火力掩護。僱傭兵們聽到龐勁東的命令後,立即把槍口對準了正在交火的雙方。
「開火!」龐勁東猛地把右手向前方揮去,僱傭兵們迅速對著每一個進入射程的人射擊,只見遠處的民兵不斷有人身體一震,胸口冒出一股青煙,隨後倒在了地上。
「上!」龐勁東一把掀開身上的偽裝網,帶著僱傭兵們順著所在高地的坡,向小樓衝了過去。他們快速的奔跑著,不斷在身後揚起黃沙,把槍托抵在肩上,槍口始終與視線保持著同一方向,連續扣動扳機,幹掉任何一個被他們發現的敵人。
兩派索馬裡民兵都沒有想到會遭自第三方的攻擊,之前的交火已經讓他們各自付出很大的傷亡,此時根本來不及重新組織抵抗。
僱傭兵們邊衝鋒邊射擊,轉眼工夫就衝入了艾迪德派的陣營。變成近距離交戰後,局勢更加混亂,而僱傭兵們則因此佔了上風。
「米麗婭和我進去!其餘人掩護!」龐勁東高喊一聲,帶著米麗婭向小樓的衝過去,不繼續在其他索馬裡民兵身上浪費時間。
兩個人冒著彈雨迂迴接近了小樓,艾迪德的民兵就在他們兩人身旁不遠處,但是只要他們攻擊這兩個人,就會立即被其他僱傭兵擊斃。
「開路!」龐勁東話音落地,米麗婭把一顆手雷從大門扔進了樓裡。緊接著,兩個人緊緊貼在大門兩側的牆上,以躲開爆炸的衝擊。
這棟樓經歷過漫長的歲月,又飽受戰火的折磨,似乎已經脆弱不堪。手雷的爆炸讓整棟樓震動起來,同時掀起了許多建築材料的碎片,敲打在龐勁東和米麗婭的身上。
爆炸剛一結束,龐勁東和米麗婭不顧充斥著樓內的煙塵就衝了進去,開始搜索艾迪德。
在每進入一個房間前,先由米麗婭先用手雷開路,然後龐勁東進入。雖然兩人的眼睛都被夜視儀護住,鼻子和嘴卻幾乎被粉塵塞滿,感覺十分難受,但是他們根本顧不上這些。先後又擊斃了五名民兵後,龐勁東終於在二樓找到了艾迪德。
龐勁東在行動前,花了二十四個小時分析和觀察艾迪德的照片,其中包括艾迪德在各種穿著、各種神態和各種場合下的樣子,將其牢牢的記在了心裡,因此迅速就把他認了出來。這個雄霸一時的軍閥頭子,此時看起來卻只是一個滄桑的老男人。他剛才被炸傷了,躺在地上虛弱的喘著粗氣,身下淌著一灘鮮血,一個黑皮膚的中年女人正在照料他。
這個女人看到龐勁東後驚叫一聲,衝到龐勁東面前拚命的揮舞著雙手,同時嘴裡大聲的嚷嚷什麼。雖然龐勁東一句都聽懂,但是也知道對方在哀求自己不要傷害那個老男人。
龐勁東一槍托砸在女人的肩膀上,但是並沒有用力,女人踉踉蹌蹌的退開了。緊接著,龐勁東一槍打在了艾迪德的額頭上。
艾迪德的額頭出現了一個小洞,血咕咚咚的往外冒,儘管因為膚色而看不出來失血的徵兆,但是艾迪德的眼神開始變得迷茫起來。
一時之間,屋子裡的三個人都沒有了什麼動作。
對於龐勁東來說,這時間是漫長的,儘管那個女人刺耳的尖叫和外面的槍聲仍在持續著,但是龐勁東卻聽不到。此時的這個世界,似乎只有龐勁東和艾迪德。
艾迪德的眼睛茫然的看著龐勁東,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他一定很恨我……」這是龐勁東的第一個念頭。
如果艾迪德真的這樣想,龐勁東只能告訴他:「這本來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曾經擊敗了別人,也就必然將被別人擊敗,因為你不在食物鏈的最頂端!」
艾迪德的胸膛終於停止了起伏,龐勁東回過神來,立即補了兩槍,隨後就要轉身離開。然而也就是在這時,龐勁東突然覺得眼前一黑,隨後就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龐勁東才悠然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白色的房間裡,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地板,還有身下白色的床。
龐勁東剛從床上起身,一陣劇烈的頭痛突然襲來,幾乎讓龐勁東跌回床上去。龐勁東強忍著頭痛勉強站穩,揉揉眼睛,看了看四周,注意到這間屋子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而屋子裡面除了兩張床也沒有其他東西。
不錯!是兩張床!距離龐勁東那張床不遠還有一張床,上面躺著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很快清醒了過來,坐起身目光呆滯的看著龐勁東,表情傻傻的。
這是個白種女人,大約不到三十歲年級的樣子,一頭金髮如瀑布般披散在肩上。相貌只能算是標緻,但身材就足夠火辣了,纖細的蠻腰,高聳的前胸,被灰色的背心和短褲緊緊的包裹著,把那曼妙的曲線充分展示出來。
龐勁東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穿著和那個女人完全相同。
過了一會,這個女人恢復了神智,操著一口標準的美式英語,十分緊張的問龐勁東:「你是誰?我在哪?」說到這裡,女人突然愣住了,搖了搖頭,像是在自言自語的又問:「不對……我是誰?我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在這?」
龐勁東無法回答女人的問題,因為同樣的問題正在自己的腦海中迴盪:「我是誰?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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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正看著新聞,門鈴再次響起。他出去打開門一看,又是秦雨詩。
「我……」秦雨詩低頭看著懷裡抱著的一堆東西,顯得很是羞赧。「能不能……到你家裡坐會?」
「好啊!榮幸之至!」龐勁東把門完全打開,然後自己側過身,把秦雨詩請了進來。
進到客廳後,龐勁東熱情招待秦雨詩。知道女孩子愛吃零食,便把家裡的各種乾果和零食全部奉上。隨後,兩人邊喝咖啡邊聊起來,先是各自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和自己的生活,然後就是一些天南海北的話題。
龐勁東的沉穩和風趣並存的氣質打動了秦雨詩,尤其是龐勁東去過許多地方,對國內國外的許多見聞都是她沒有聽說過的。秦雨詩因而意識到,自己需要重新認識這位當時在如此尷尬的情況下認識的鄰居。
兩個人一直聊到很晚,秦雨詩卻絲毫沒有告別的意思,雖然龐勁東一再用呵欠暗示對方,但是秦雨詩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仍然沒話找話的和龐勁東聊著。
漸漸的,龐勁東大致猜到秦雨詩的用意了,到了困的實在撐不住的時候,龐勁東對秦雨詩說:「我先去休息了!你隨便挑個房間,就在這住吧!」
「我……住你這裡好嗎?」秦雨詩說著,把頭低了下去。
「我自己一個人住!」
「可是打擾了你,畢竟不太好吧?」秦雨詩的頭更低了。
「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能住在這,是我的榮幸。我只是擔心,你會不會對我不放心?」
「本來……不放心!但是那個警察說你是好人,好像你們還很熟悉……我想,警察的朋友應該不是壞人吧!」
龐勁東搖了搖頭,說:「警察的朋友就不是壞人?警察自己是不是好東西都難說得很!傻丫頭,你太天真了!」
「通過剛才的交談,我自己也相信你不是壞人……」
「不過,今天你可以住我這裡,以後怎麼辦呢?」
「明天開始,我的朋友就搬過來陪我了……就一天晚上,就今天一天!」秦雨詩急忙保證說。
「一百天都沒問題!」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只是覺得賣房子的人不應該向你隱瞞事實。但是真的碰上了這種事情,倒也沒必要大驚小怪,我們所在的每一寸土地,歷史上都可能死過人……」
「別說了!」秦雨詩急忙用手摀住了耳朵。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秦雨詩才鬆開了懷裡的東西。那東西掉在地上鋪展開來,龐勁東才發現原來是個睡袋。
金玲玲介紹過那棟別墅的事情之後,秦雨詩回到家裡越想越怕,打電話找朋友,卻沒有一個能夠立即過來陪她的。萬般無奈之餘,她打算到龐勁東這裡蹭宿,因為她在附近再也不認識其他人。
其實這事如果早幾天發生,秦雨詩是斷然不會找龐勁東的,只不過金玲玲的出現,讓她消除了過去的誤解,於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情跑了過來,想通過交談進一步判斷一下。結果,她篤定了龐勁東應該不是一個惡人,於是就壯著膽子提出這個請求。
秦雨詩最後如願睡在了客房,只是她始終沒有想到,龐勁東作為一個打工仔怎麼會住在豪華別墅裡。
第二天一早,龐勁東是被一陣悠揚的音樂從睡夢中喚醒的。他走到客廳,發現是秦雨詩在彈奏吉他。
或許是剛剛起床的緣故,秦雨詩顯得十分慵懶,靠在沙發上,隨意的讓那些動人的音符從自己纖細白嫩的手指間飛揚出來的。
第023章 不速之客
龐勁東對吉他粗通一二,秦雨詩彈奏的那把吉他是他的,平常掛在客廳裡。過去在當僱傭兵的時候,龐勁東偶爾也會擺弄幾曲,或是為了舒緩壓力,或是為了寄托心情。此時和秦雨詩一比,龐勁東發覺自己的水平差的太多了。
「彈得太好了!」等秦雨詩一曲結束,龐勁東鼓起掌來,對她說:「是《藍色加勒比》吧?」
秦雨詩點了點頭,那細嫩的脖頸如天鵝般優雅。她問:「你也懂音樂嗎?」
「只是業餘愛好,和你這樣的專業人士沒法比的!」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沒聽說過嗎,男人懂音樂是浪漫,靠音樂吃飯就是悲哀!」
「我或許會靠音樂吃飯呢!」
「可你是女孩子,那會吸引許多追求者的!」
秦雨詩還是穿著昨天那身連衣裙,頭髮披散開來,任憑晨光在上面跳躍著。那調皮的神情,更是顯得非常可愛。
或許是因為學習藝術專業的緣故,秦雨詩的氣質很高雅,穿著打扮頗有品味,配合天使般的面孔,足夠成為無數男人的夢中情人。只是對於她高挑的個頭來說,身材有些瘦弱。
龐勁東提鼻子一問:「這是什麼味兒?」
龐勁東的這間別墅此時瀰漫著一股過去從不曾出現過的氣味,正刺激著龐勁東的嗅覺細胞,進而通過大腦傳遞到胃部,引得裡面「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我給你做早飯了!」秦雨詩說完,就把龐勁東領到了廚房。
這是一頓豐盛的早飯,秦雨詩出色的廚藝把每道菜都做成了工藝品,以至讓龐勁東一度不忍下口。但是卻只有吃到嘴裡才能知道,原來味道如同外表一樣棒。
「好吃嗎?」秦雨詩看到龐勁東狼吞虎嚥的樣子,感到有些好笑。
「好吃!」龐勁東的兩個腮幫子都塞滿了,含混不清的回答說。
「以後我經常做給你吃。」
龐勁東沒能盡情享用多年來第一頓真正意義上的早餐,因為門鈴響了。
「討厭,誰啊!」龐勁東擦了擦嘴,滿心不情願的出去打開了門。
「龐勁東嗎?」門外站著兩個陌生的男人,一個瘦高,另一個中等身材。
「我是!你們有什麼事情?」龐勁東警惕的打量著對方,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來意不善。
「能進去談談嗎?」瘦高的人問龐勁東,臉上掛著一絲冷笑。
「能不進去談談嗎?」龐勁東把胳膊支到門框上,堵住了整個門口。
「讓我們在外面站著,這可不是待客之道!」瘦高的人說著,從衣服裡面拿出了一把手槍,對準了龐勁東。
常年與各種武器打交道的經驗立即告訴龐勁東,那是真玩意,而不是仿真的。龐勁東一聲不吭的轉身回到客廳,兩個人跟著也進來了。
「怎麼,有客人了嗎?」秦雨詩看到這兩個人,奇怪的問。
「我這裡有事情,你先回自己家吧!」龐勁東說。
「等等!她也不能走!」瘦高男人立即把槍對準了秦雨詩,後者一聲尖叫,愣在了當場。
「有我在,不用怕!」龐勁東安慰秦雨詩,然後問來人:「你們要幹什麼?」
瘦高男人大模大樣的往龐勁東對面一坐,腿搭在茶几上,把槍對準龐勁東,得意洋洋的說:「你應該知道!」
「我不知道!」龐勁東看著瘦高男人的腳,不滿地說:「那是紅橡木的,最好把你的髒腳拿下去!」
另一個人冷笑一聲,說:「挺狂啊,臭小子!」
「死到臨頭了還裝逼!」瘦高男人也笑了起來。
「給你裝個逼,你倒是能變成女人!」龐勁東跟著笑了起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好了!言歸正傳!」瘦高男人看起來是頭子。他擺了擺手,繼續說:「前幾天,你是不是從幾個小偷那裡得來一個本子?」
「什麼本子?惠普的還是IBM的?我個人喜歡聯想,建議你也支持國貨!」
「別裝糊塗!否則你就和他們一樣!」瘦高男人說完,從同夥那裡接過一份報紙,扔在龐勁東面前。
報紙上的頭版頭條內容是——《昨日幾名外地人慘遭殺害,案件詳細情況在還調查中》。報道同時配有圖片,龐勁東看到照片上的一張臉,立即辨認出是那天和自己交手的小偷的同夥。
「看到了吧?」瘦高男人問。
「看到了,怎麼樣?」儘管此時內心如同刮起風暴一般,龐勁東表面仍然顯得很冷靜。
「把本子交出來,你就沒事了!」
「第一,我不知道什麼本子!」龐勁東從茶几上拿起一根煙點燃,深吸了一口,目光不屑的看著對方,說:「第二,就算我有,而且交出來了,你們同樣不會放過我!」
瘦高男人笑了,說:「聰明!如果你交出來,就讓你死得痛快點!如果你不交,我們頂多費點事,自己找出來!」
「說得輕鬆!如果你找不到,恐怕你的主子也不會放過你!」龐勁東點點頭,告訴對方:「你也很能裝逼!」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要報警了!」秦雨詩這時候回過神來,拿出手機,哆哆嗦嗦的就要按鍵。
瘦高男人把槍對準秦雨詩,警告說:「不許動!否則第一個崩了你!」
秦雨詩條件反射似的把雙手一舉,手機掉落在了地板上。
「她和這事沒關係!」龐勁東淡然說道。
「既然知道這事了,就有關係了……」瘦高男人還要再說什麼,門鈴響了,他吩咐同夥:「去看看是誰!」
他的同夥走出去,透過貓眼看了看門外,匆忙回來匯報:「門外都是警察!」
「哥們,你惹的麻煩不少啊!」瘦高男人用一種命令的口吻,對屋子裡面的所有人說:「都他媽別出聲,等這些死條子找不到人,就走了!」
「你去過摩加迪沙嗎?」龐勁東冷冷的問。
「你說什麼?」瘦高男人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弄愣了。
龐勁東突然拿起茶几上的煙灰缸,狠狠地擲了過去,正砸在瘦高男人持槍的手上。瘦高男人痛苦的嚎叫了一聲,不自覺的撒手把槍扔到了地上。他立即躬身要把槍撿起來,卻沒想到龐勁東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跳到他面前,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腿上。
瘦高男人感到自己的腿傳來鑽心般的疼痛,一聲輕微的斷裂聲讓他明白,自己的腿可能骨折了。
「我警告過你,把腿拿下來!」龐勁東從地上撿起槍,頂在了瘦高男人的腦門上,警告他的同夥:「你他媽也別動!」
「你……」瘦高男人怒視著龐勁東。
「快去開門讓警察進來!」龐勁東吩咐秦雨詩。
秦雨詩出去開門了,很快就聽到她對警察大聲說:「你們快進來,有人搶劫!」
龐勁東對瘦高男人說:「做人別裝逼,裝逼被雷劈!」
「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你會後悔的!」瘦高男人恨恨的說。
「你們敢這樣做,當然是有點來頭的!不過你個人實在沒什麼本事,所以勸你別裝逼,否則你就是傻逼!我裝逼可以,因為我有本事,所以我是牛逼!」
說話的功夫,數名警察湧了進來,將兩個人立即抓了起來,然後收繳了龐勁東手裡的槍。
「怎麼回事?」一名警察問龐勁東。
「有人一大早晨就持搶進來搶劫!」
「帶走!」那名警察吩咐其他警察,然後說:「上次的案子,還需要你繼續協助調查!」
「沒完了嗎?」
「你應該知道,這案子非同小可!」警察說罷,領過來兩個人介紹給龐勁東:「這是專程從M國趕來的探員!」
「你好!我叫豪斯!」一名探員和龐勁東握了握手,臉上掛滿了微笑:「我知道這件案子對您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但是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這就和你們回局裡!」頓了頓,龐勁東指著秦雨詩問警察:「這位女士是剛才事情的目擊者,有必要也帶她回去嗎?」
警察看了看秦雨詩,問:「你認為有必要嗎?」
「我認為沒必要!」
「那麼需要的時候再請她吧!」
龐勁東告訴秦雨詩:「你回家吧!」說完,就和警察走了。
由於意外多了兩個人,因此車不夠用,龐勁東不得不和那兩個殺手擠到了一起。
「你剛才說摩加迪沙,是什麼意思?」瘦高男人奇怪的問。此時,他的手腕上多了一副亮晶晶的手鐲。
「摩加迪沙可以告訴你,人性有多麼的險惡,世界是多麼的複雜!」龐勁東冷冷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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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麼人?離我遠點!」白種女人顯然對眼前的一切感到恐懼,近乎瘋狂的對龐勁東喊。
「看看我的穿著,我覺得咱們應該是一夥的!」龐勁東平靜的告訴對方。
女人用充滿懷疑的目光緊盯著龐勁東,慢慢的開始冷靜下裡,但是仍保持著警惕,腿緊緊地併攏在一起,雙手交叉護住胸前。
「這是女人的本能吧,這種時候還想到避免被性侵犯!」龐勁東心想。為了讓對方打消疑慮,龐勁東有意和她保持一段距離,把手攤開來平舉著,使得對方能夠看清楚自己的每一個動作。他告訴對方:「看,我並沒有惡意!」
女人終於確定了龐勁東是和自己遭遇相同的人,於是奇怪的問:「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會來這裡?」
「知道的話就不會在這聽你大呼小叫了!」龐勁東活動了一下身體,發覺渾身酸痛。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龐勁東才注意到右手腕上有一個硬塑料做的手環,上面寫著「JerryPang」。
「傑瑞龐,這應該是我的名字,你叫什麼?」龐勁東問。
「麗莎!」女人看了看自己的手環,回答說。
「好,麗莎,你先冷靜一下,然後咱們一起找出去的路,好嗎?」
「好!」麗莎點點頭,隨後就要起身站起來。然而她的屁股剛剛離開床,立即無力的重重坐了回去。
「你怎麼了?」龐勁東關切的問。
「我……渾身酸痛,無力!」
「我也有這種症狀……」龐勁東說到這裡突然楞住了,因為他發現一絲鮮血從麗莎的鼻孔中流了出來。
麗莎自己也馬上意識到了,胡亂的用手擦了擦,搞的整張臉和雙手都是一道道的血跡。
「我……我這是怎麼了?」麗莎傻傻的看著自己手上的血。
「不管怎麼樣,先出去再說!」龐勁東說罷,嘗試把門拉開。
門沒有上鎖,但是很沉重,龐勁東緩緩的拉開後,探出頭向外面張望起來。門外是一條走廊,一頭是牆壁,一頭延伸出去,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一些電壓不穩的燈閃爍著微弱的光亮,勉強照亮了這裡,此外連個人影都沒有。走廊的頂端是一排排的管線,兩側還有一些房門。
龐勁東出去後,走到對面房間的門前,輕輕敲了敲,問:「裡面有人嗎?」
過了一會,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黑人衝了出來,把龐勁東撞了一個趔趄。
這個黑人的身材實在太過魁梧了,身高接近兩米,身上的肌肉塊塊堆壘,像氣吹起來的一般。他站在那裡就如同一堵牆,無形間便會給其他人造成一種壓力。如今在西方國家,很多黑人由於上代與白人混血,因此膚色開始變淺,但是他的皮膚顏色卻非常深。
「我建議你以後出門前先敲敲門!」龐勁東不滿的說。這個黑人帶有的一種威懾感,讓龐勁東覺得很不舒服。
黑人穿著與龐勁東和麗莎相同的衣服,右手腕也帶著一個塑料手環。他緊張同時又有些困惑的看著龐勁東,問「你們是誰?」
「你是不是也不記得自己叫什麼,為什麼來這裡?」龐勁東問。
「嗯!」黑人木訥的點點頭。
「看看你叫什麼名字吧!」龐勁東指了指自己的手環,提示對方。
「巴尼!」黑人看著手環,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認識你很高興,因為證明這裡不止我和麗莎兩個倒霉蛋!」
巴尼伸展了一下胳膊和腿,鬱悶的說:「我……為什麼感覺這麼痛苦?」
「巴尼,我們現在要找出路,如果你願意就和我們一起,如果不願意就請自便吧!」龐勁東說完,就沿著走廊繼續走下去,巴尼一聲不吭的跟在後面。麗莎跌跌撞撞的走在最後面,她的不適反應越來越強烈了。
每路過一個房間的時侯,龐勁東都會把門打開,但是這些房間多數卻都是空的。直到在第七個房間的裡面,又發現了一個名叫艾爾的男人。
艾爾是一個身材瘦小的白人,當龐勁東三人發現他的時候,他仍然處於昏迷狀態。
艾爾清醒後,看了看四周,問:「我們為什麼會在這?」
當正視艾爾的時候,龐勁東發現這個人的面容,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冷。龐勁東走到他的身旁,說:「我們也想知道!一起和我們去找出路吧!」
「我為什麼要和你們一起走?」艾爾一把將龐勁東推開,但是隨後身體也跟著踉蹌了一下。
「你是不是渾身酸痛無力?」龐勁東冷冷的問。
「你怎麼知道?」艾爾警惕的看著龐勁東。
「我猜的!」龐勁東乜斜了艾爾一眼,不屑地說:「既然你不願意和我們一起走,那就麻煩你自生自滅吧!」
龐勁東帶著麗莎和巴尼沿著走廊繼續走下去,艾爾遠遠的跟在三個人的身後。這個時候,麗莎的鼻血越來越多了,甚至從耳朵裡也開始有血珠滲出來。
「我……我不想死!」麗莎跌跌撞撞地走著,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我們也會這樣嗎?」巴尼問龐勁東。
龐勁東搖搖頭說:「不知道!」
又走了一段路,前面迎頭走過來一個白種男人和一個白種女孩。
這個男人有著一頭耀眼的金髮,長得很英俊。他問龐勁東;「你們也是被困在這裡的嗎?」
「嗯!」
「你好,我叫凱恩!」凱恩說著,把手伸向龐勁東。他給人感覺很有風度,看得出來是受過良好教育的。
「梅麗爾!」凱恩身旁的女孩也做了自我介紹。梅麗爾個子不高,看起來是個運動型的女孩。
「我叫傑瑞!」龐勁東禮貌的同對方握了握手,然後說:「你們不要往那邊走了,那邊是死路!」
艾爾聳聳肩膀,略顯無奈地說:「那麼我們就只能往回走了!」
「無論如何,能在這裡遇到和自己相同的人,還是很讓人高興的!」梅麗爾說著,吐了一下舌頭,現出一種調皮的神情。
梅麗爾的年紀並不大,龐勁東覺得她的心理素質非常好,因為她能夠在這樣的一種環境下還保持著冷靜和樂觀。
當走過一個房間的時候,凱恩告訴龐勁東:「我就是從這個房間出來的!」
「我是從隔壁那間!」梅麗爾說。
龐勁東問:「你們出來之後就遇到一起了?」
「對!」凱恩點點頭。
「附近還有其他人嗎?」
凱恩指了指斜對面的一個房間,說:「有一個,但是我們沒把他放出來!」
「放出來?」龐勁東注意到凱恩的措辭,感到很奇怪。
第024章 危險人物
「對!」凱恩點點頭,神情有些憂慮:「是一個黑人,四肢都被固定在牆上,我認為有人這樣對待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和凱恩商量過,認為他是一個很危險的人!」梅麗爾插話說。
「我們被人困在這裡,是不是因為也被認為危險人物?既然這樣,我不介意大家臭味相投!」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凱恩問。
「是的!我做不到見死不救!」
凱恩沉思了片刻,告訴龐勁東:「房門上掛著一串鑰匙,應該可以打開他的鎖!」
龐勁東走到房門前,發現上面確實掛著一串鑰匙。龐勁東把鑰匙拎在手裡給大家看,然後說:「如果這些鑰匙能夠把那個人放出來,就說明是有人想要我們這樣做!」
「別人想要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去做?」一直沉默不語的艾爾突然說。他低著頭,惡狠狠的看著龐勁東:「如果你自己想做實驗室裡的小白鼠,那就請便吧,別影響我們!」
「你可以自己走!」龐勁東一邊緩緩的打開門,一邊堅定的對艾爾說:「事實上,我也不願意和你同行!」龐勁東看著艾爾,目光中帶著一股滲入骨髓的冰冷,艾爾不出聲了。
房間裡鎖著一個黑人,四肢成「大」字型分開,手腕和腳踝處被人用鐵環固定在牆上,身上還纏繞著幾道鎖鏈。
剛開始的時候,這個黑人一動不動,頭低低的垂著,胸膛看不到一絲起伏,如同死去了一般。當龐勁東走到房間裡的時候,這個黑人才緩緩的抬起頭,用深邃的目光和龐勁東對視著。
幾個人圍著這個黑人看著,誰都不出聲,屋子裡面死一般的寂靜,直到被眾人注視的對象開口打破了沉默:「我以為有人要把我放下來了!」
這個黑人身材也很健壯,但是比起巴尼還是要瘦小兩圈。他的年紀在幾個人當中應該是最大的,短短的頭髮裡面參雜著許多白髮。
龐勁東走過去,挨個鑰匙嘗試,想要打開鐵環上的鎖。
「你真的確定要把他放下來嗎?」梅麗爾小心翼翼的問。
「閉嘴好嗎?親愛的女士!」黑人一字一頓的對梅麗爾說,語氣中充滿憤怒,同時也帶有一絲威脅:「你們看到我的時候,自顧自的走開了,難道還不允許有其他的好心人幫幫我這個可憐的老黑人?」
「你確定要去救一個黑鬼?」艾爾陰陽怪氣的問。他看起來很不合群,卻又不喜歡安靜,總是牢騷不斷,而且說話一句比一句讓人討厭。
「我不知道你原來還是3K黨!」龐勁東看著艾爾,充滿了蔑視。「高貴的白人,如果你沒有最起碼的人道主義精神,就請滾遠點!」
「你這黃種猴子,還他媽不如黑鬼呢!」
「你再說一遍!」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問艾爾。在場的人看著龐勁東,突然間都感到了一種威懾。
艾爾並不怵龐勁東,頭顱高高的昂起,撇著嘴角傲慢的說:「我說你這黃……」
艾爾的話沒有說完就頓住了,因為巴尼從後面扼住了他的脖子。艾爾拚命的掙扎,不斷向後踢踹,試圖擺脫巴尼。但是兩個人身材相差的太懸殊了,艾爾幾乎無法對巴尼構成任何威脅。
「我他媽的也是黑人!」巴尼恨恨的說。
「好了,先生們,住手吧!我認為我們現在應該同舟共濟!」麗莎說。她的臉色十分蒼白,扶著門框不斷的喘著粗氣。
「看到了嗎,我們都有可能變成她那樣!」艾爾一邊掙扎,一邊指著麗莎說:「難道還要自相殘殺?」
「好了,放開他吧,巴尼!」龐勁東說。
巴尼遵從了龐勁東的勸告,咬了咬牙,最後終於鬆手放開了艾爾。獲得自由的艾爾捂著喉嚨,劇烈的咳嗽起來。過了一會,他躬著腰,抬起頭惡狠狠的看著巴尼,說:「你會付出代價的!」
「我等著!」
漸漸的,龐勁東感覺在這些人當中,巴尼是最可靠的。趁著巴尼和艾爾說話的工夫,龐勁東已經把那個黑人從牆上放了下來,看了看他的手環,發現他叫多米尼克。
多米尼克活動了一下身體,對龐勁東說:「謝謝!」說完,他走到艾爾面前,惡狠狠地說:「白小子,你他媽給我等著!」
面對兩個五大三粗的黑人,艾爾有些退縮了,咕噥了一句:「我就知道這是一個危險人物,不應該把他放下來……」
眾人很快離開了多米尼克的房間,又走了一段路後,一個叫麗絲的黑種女人加入了隊伍。
八個人穿著同樣的衣服,同樣感覺渾身酸痛,同樣喪失了記憶。
「我們到底在什麼地方?監獄?精神病院?」凱恩顯得很理智,不停的分析眼前的一切。
「眼下只能肯定一點,我們是在地下!」龐勁東伸手摸了摸通道的牆壁,一種黏糊糊的感覺傳來。
走廊裡的空氣潮濕陰冷,幾個人身上的衣服都顯得單薄了一下,梅麗爾緊緊抱住自己的肩膀,不斷四處張望。她問:「我為什麼會不記得自己是誰?」
「如果頭部遭受重創,可能會喪失記憶!」龐勁東說著,摸了摸自己的頭:「但是我們沒有頭部受傷的跡象。而且也不可能八個人受到打擊後,同時喪失了記憶!」
凱恩說:「我們忘記了自己的姓名,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過去的全部生活,但是卻還認字,這說明是有人故意清除了我們的記憶!」
「那我們的記憶還能恢復嗎?」麗絲緊張的問。
「只有等我們找到這一切的真相的時候,才能知道!」龐勁東回答。
「沒有記憶太可怕了!」凱恩說。
「我倒覺得,人如果能夠忘記過去的事情,倒也是一種幸福!」龐勁東若有所思地說。
「那麼,我們就當作自己今天剛剛出生!」凱恩盡量讓自己顯得輕鬆一些。
當眾人來到走廊盡頭的時候,發現了一扇門。龐勁東把門打開,走了進去。裡面看起來像是一間辦公室,凌亂的擺放著許多桌椅。比較醒目的是屋子正中間的地上,放著一個白色的金屬箱子。龐勁東用腳踢了踢,發現箱子是固定在地上的。箱子外面十分光滑,沒有任何把手可以從外面把它打開。
辦公室裡只有兩扇門,除了眾人進來的那一扇,還有一扇鎖得牢牢的鐵門。巴尼過去用力推了幾下,發現無法打開。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沉悶的聲音響了起來:「歡迎你們!傑瑞、凱恩、梅麗爾、麗莎、巴尼、艾爾、麗絲和多米尼克!」
「你是誰?」這個聲音給屋子裡的人造成了很大的恐慌,大家緊張的注視著四周,卻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聲音的主人似乎看到了大家的舉動,不緊不慢地說:「我並不在你們那裡,但是,我可以看到你們,並且讓你們聽到我的聲音!」
頓了頓,聲音繼續說:「現在,你們應該已經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很奇怪的境地當中,你們為此感到恐懼!但是你們卻沒有想到,正是這樣的心理狀態,可以激發出你們最大的潛能!」
「你是誰?」龐勁東怒號了一聲。他掃視著屋子的每一個角落,沒有發現喇叭或擴音器之類的東西,聲音似乎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你到底要幹什麼?」其他人也紛紛質問著。
面對這個可能屬於幕後主使的聲音,大家開始歇斯底里起來,表現的尤其明顯的是多米尼克,他一腳踢翻了桌子,然後抄起一把椅子,在屋子裡拚命的揮舞,砸毀他所能見到的所有東西。
但是聲音根本沒有理會大家說些什麼,仍然繼續自己的話題:「你們大概還會對眼前的一切感到困惑,這沒有關係,因為很快你們就可以知道答案!但是,在此之前,你們要首先證明自己有活下去的資格和能力!」
這句話引起了眾人更大的驚恐,他們不自覺的圍成了一個圓圈,臉朝外面,緊張的注視著周圍的動靜。
聲音又說:「你們應該發現自己渾身酸痛,沒有力氣,還有頭暈和噁心的反應,嚴重的人還會流鼻血!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那是因為你們身體裡被注射了一種毒素!還有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毒素就會發作,你們就會死得很慘!我必須提醒你們,這是一種很可怕的毒素,你們會感到自己像是被阿爾卑斯山壓在下面一樣,身體開始痛苦的抽搐、萎縮……」
「我操你媽!」龐勁東終於也要接近崩潰的邊緣了,對那個聲音破口大罵。
「對你們來說十分幸運的是,在你們面前的鐵箱子裡面就有解藥,只不過只有四粒!」頓了頓,聲音繼續說:「也就是說,你們當中只有四個人才能繼續旅程,而其他四個人必須去死!事實上,我打算讓你們自相殘殺,任何一個人都只有殺死另一個人,才能夠獲得解藥!如果你們為了毫無意義的人道主義精神,或者友愛而不願意這樣做的話,那麼你們就只能一起去死了!雖然我不願意看到這一幕,但是不得不這樣做!」
「啊~~~!」麗莎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尖叫。她有足夠的理由感到絕望和恐懼,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只可能被別人殺死。
但是那個聲音仍然不理會這些,冷冰冰地說:「你們每兩人為一組,分成四組,每組產生一個倖存者。傑瑞和多米尼克為一組,凱恩和麗莎為一組,梅麗爾和麗絲為一組,巴尼和艾爾為一組。請注意,你們必須按照分組來決定倖存者,如果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殺死了不屬於自己一組的人,你們所有人仍然無法得到解藥。當這一切都結束後,你們面前的箱子就會開啟,讓你們拿到你們所最需要的東西。」
「見鬼去吧!」巴尼抄起身邊的一把椅子,衝到了箱子前,用力的砸了下去。
那把椅子在剛才多米尼克的狂暴之下,仍然能倖免下來,說明是很結實的。然而剛一觸到箱子,立即變得粉碎,箱子本身卻安然無恙。
巴尼扔掉了椅子的殘片,狠狠一腳踢在了箱子上。巴尼的腳立即種了,他痛苦的躬下身去,而箱子甚至都沒有挪動一下。
「我必須告訴你們……」聲音再度響起,用一種略帶嘲諷的口吻說:「如果你們瞭解這個箱子的構造就會知道,任何試圖強行打開箱子的行為都是不可取的。不過我不反對你們做一些徒勞的嘗試,只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你們,過去半分鐘了,也就是說,你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操……」龐勁東正要罵出口,喉嚨突然被人緊緊地扼住了。
龐勁東掙扎著回過頭去,發現了多米尼克那張猙獰的臉。多米尼克的雙手就像鐵打的一般,牢牢的卡住龐勁東的喉嚨,讓龐勁東無法掙脫。
龐勁東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漸漸的,渾身開始無力,大腦一片空白,眼前的景物也慢慢模糊起來。
在昏迷前的一剎那,龐勁東聽到房間裡充滿了刺耳的哀號和尖叫,眼角似乎瞥到人們正瘋狂的廝殺在一起。儘管沒有任何武器,但是人們憑藉著自己雙手和雙腳,女人還依靠著牙齒和指甲,拚命的要把對方置於死地。
突然間,龐勁東清醒了過來,堅定的告訴自己:「不能就這樣死!」
無比的絕望激發出了全部力量,龐勁東一腳踢向身後,正中多米尼克的褲襠。多米尼克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慘叫,捂著自己的要害連連後退數步。但是此時的情形讓他沒有時間去安慰自己受傷的小弟弟,他立即揮起拳頭衝回來,奮力砸向龐勁東。
龐勁東側身躲過多米尼克的這一拳,然後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狠狠的插在了多米尼克的雙眼上。
那種感覺就像是捅破了一個氣吹得很足的氣球,龐勁東的手指在裡面用力的攪動了幾下才拿出,兩股血箭隨之噴射而出。
多米尼克發出了一陣慘叫,捂著自己變成血窟窿的雙眼,踉踉蹌蹌的到處亂躥,試圖躲開自己已經看不見的龐勁東。鮮血不斷從他的指縫中噴灑出來,濺落到地上。
龐勁東從容的來到了多米尼克的身後,告訴他:「我救了你,你竟然要殺我!」說完,龐勁東左手臂摟住多米尼克的脖子,右手扳住他的頭,然後用力一掰。只聽「卡嚓」一聲,多米尼克的身體抽搐兩下,再也不動了。
殺死多米尼克之後,龐勁東發現巴尼和艾爾正在自己身旁搏鬥著。艾爾趴在巴尼的後背上,雙腿盤住巴尼的腰,雙手緊緊的扼住巴尼的脖子。
巴尼顯得很狼狽,身強力壯的他竟然無法把艾爾怎樣。他不斷的甩動身體,仍然無法把艾爾從自己的身上甩下來。艾爾就像一條水蛭,牢牢的吸附在巴尼的後背上。
龐勁東來到艾爾的身後,告訴他:「聽著,我們中國人不是猴子!事實上,在我們的祖先創造文明的時候,你們的祖先還沒從樹上爬下來呢!」
艾爾還沒有來得及對龐勁東作出反應,龐勁東就像殺死多米尼克那樣,扭斷了艾爾的頸椎。
巴尼把艾爾的屍體摔在地上,用力的踩了幾腳,然後晃動了幾下自己的脖子,對龐勁東說:「謝謝!」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其他人。此時,大家已經分出了勝負,梅麗爾殺死了麗絲,凱恩則理所當然的殺掉了早已接近死亡邊緣的麗莎。
「我很抱歉,她衝過來攻擊我……我只能這樣做……」凱恩看著麗莎的屍體,聲音低低地說,他看起來十分難過。
突然間,只聽「吱」的一聲,金屬箱子的蓋子自動打開了,在正當中放著四支藍色的注射器。
「這東西怎麼用?」梅麗爾氣喘吁吁地說,剛才的搏鬥,她勝的並不輕鬆。
「像我這樣!」龐勁東拿起一支注射器,在底端捏了一下,然後迅速刺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其他人紛紛如法炮製,隨後,大家坐在地上休息。經過剛剛的事情之後,眾人彼此之間似乎多了一層隔膜,誰都不願意主動和別人說話,但卻注意觀察著每一個人。就算身邊的人有一個小小的動作,都要緊張的注視上半天。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聲音又響起了:「恭喜你們過關!請你們繼續旅程,更艱辛的考驗在等著你們!」
話音落地,那扇鐵門緩緩的開啟了。眾人穿過鐵門,發現前方還是一條走廊。
沒有人考慮剛剛那個聲音所說的「更艱辛的考驗」意味著什麼,只顧著急匆匆的趕路,想要盡快離開。這已經不再是因為對這個地方的恐懼了,而是因為再不想看到被自己親手殺死的人。
「你們來看看這裡!」梅麗爾剛剛走到了前面,在走廊右側發現了一間敞開房門的屋子,裡面燈光明亮,把附近的走廊都照的十分清楚。
幾個人走到這間屋子裡,立即被驚呆了。
這間屋子很寬敞,裡面陳設著許多儀器設備。駭人的是,有一張床上躺著一個人,頭部插滿了各種導線和儀器,那些導線連接著不遠處的一台設備。
第025章 冒名頂替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四肢被固定在床上,雙眼緊閉,但是表情十分安詳。
龐勁東走到這個人的身旁,摸了摸脈搏,發現他還活著。隨後,龐勁東推了推他,對方一點反應沒有。龐勁東接著又掐了他一下,還是一點反應沒有。最後,龐勁東確定這個人對任何外界的事情,都不會再有反應了。
「我想他已經死了!」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準確的說,是腦死亡!」
「你說的沒錯!」梅麗爾指著這個人身邊的各種儀器,告訴大家:「這是心臟起搏器,還有輔助呼吸裝置,都是用來維持他生理功能的!」
凱恩微微皺起眉頭,問:「這台機器是幹什麼用的!」
龐勁東注意到機器連著一台繪圖儀,已經打印出了許多圖表。龐勁東拿起這些圖表耐心的看了起來,發現上面都是各種波形,像是腦電波之類。
「我想,這應該是用來清除記憶的!」龐勁東一邊檢視那些圖表,一邊說。
「天哪!」梅麗爾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好像是要防止自己發出尖叫。
「我們能通過這機器恢復記憶嗎?」巴尼問。
「我想不能!比如說,槍支可以殺人,但你見過可以救人嗎?」龐勁東說。頓了頓,龐勁東問凱恩:「凱恩,你姓什麼?」
「帕特裡克!」龐勁東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凱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
「接下來我們該怎辦?繼續走下去?」
「不!」龐勁東搖搖頭,若有所思的說:「首先要搞清楚一件事情!」
凱恩問:「什麼?」
「我這裡的圖表總共有八份,也就是說,這台機器總共用過八次!」
「這能說明什麼?」巴尼聳了聳肩膀,顯得滿不在乎。
但是梅麗爾卻立即想到了,她對巴尼說:「你沒明白,我們本來有八個人,再加上躺在這裡的這個,這就是九個人了,可這台機器總共用過八次!」
「也就是說……我們當中有一個人一直在說謊!」巴尼雖然有些笨,但是對如此明顯的事實卻也無法忽視。
「對!」龐勁東說著,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過。「我們當中有奸細!」
龐勁東的這句話,讓眾人驚呆了。
「可會是誰呢?」梅麗爾攤開雙手,顯得十分驚訝。「反正不是我!」
「怎麼會不是你?」巴尼看著梅麗爾,雙手攥緊了拳頭:「你是怎麼知道那個什麼輔助呼吸裝置的?」
「我……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知道……」看著巴尼向自己不斷逼近,梅麗爾開始慌張起來:「真的不是我……」
「巴尼,相信我,不是梅麗爾!」龐勁東把手搭在巴尼的肩上,對著他搖了搖頭。
「難道是我嗎?」巴尼問。
「不是你,也不是我!」頓了頓,龐勁東轉而問凱恩:「你到底是誰?」
「你……你在說什麼?我和你們是一起的!」凱恩臉色十分難看,用驚訝的語氣說。
「凱恩,你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是他?」巴尼奇怪的問。
「第一,我們當中有三位女士,梅麗爾和麗絲是一組是很正常的,但是多出來的一位麗莎卻被安排和凱恩一組,凱恩也未免太幸運了。」
「這能說明什麼?」凱恩聳聳肩膀。
「我們都中了毒,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麗莎發病是最早的,其他兩位女士都沒有來的這樣快,這說明麗莎中毒的時間可能比我們都早,為什麼?因為有人需要保證凱恩的安全!儘管不是一位女士,但是凱恩也不想冒險把命搭進去,對吧?」
「你……這是沒有證據的污蔑!」凱恩顯得氣憤非常。
「第二……」龐勁東說著,拿出一張身份證給眾人看:「這是我剛才在這個人身下發現的,他才是真正的凱恩.帕特裡克。」
「你相信一個身份證明,卻不相信我?」凱恩問。
「我相信不會有人為一個死人偽造身份證明的,而且考慮到第一點,我只能懷疑你!」
凱恩看著龐勁東,沉默了良久之後,他突然低下頭去,低聲說:「還是被你們知道了!」
「果然是你!」
「其實我的本意是想幫助人們......」
「於是就清除我們的記憶?」
「你們的事請與我無關,但是這台機器的確是我發明的。我本來想通過這台機器清除人們那些不好的記憶,幫助罪犯和癮君子,但是......」
「但是機器失去控制了,是嗎?」
「可以這麼說,因為我發現這台機器無法有選擇性的清除人們指定時期的記憶,只會是全部清除。更可怕的是……在一次錯誤的操作中,它直接導致了凱恩.帕特裡克的腦死亡,使得這位可憐的被實驗者只能依靠生命維持裝置活下去......」
「你的真實名字是什麼?」
凱恩歎了一口氣,笑了笑,回答說:「豪格醫生。」
「問題要一個一個的來,接下來請你告訴我,我們到底是誰?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這些問題,我都不知道答案......」
「那麼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自己花費了十年的時間研製這台機器,但是當這台機器研製成功之後,缺陷也暴露了出來,上級為此砍掉了我的預算。其實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可以完成改進,但是那個混蛋竟然不肯給我機會!」說到這裡,豪格醫生變得激動起來:「我找他理論,但是他竟然讓我收拾東西走人,所以......」
「所以你把他殺了?」
「沒錯!」這個時候的豪格,收起了那副溫而文雅的樣子,表情變得凶狠暴戾起來:「他該死,我從不後悔殺掉他!」
「然後呢?」
「然後?我被警察抓了,有人找到我,告訴我他有辦法讓我免於被追究責任,但是要讓我和我的機器參與一個計劃!」
「就是關於我們的這個?」
「對!那些人讓我清除你們的記憶,然後潛藏在你們中間,和你們一起經歷這一切!上帝作證,我的日子也不好過!」
「就是他媽因為你發明這台害人的機器,才讓我們被困在這裡!」巴尼越說越惱怒,就要過去抓住豪格醫生。
「等等,巴尼!」龐勁東攔住了巴尼,然後又問豪格醫生:「計劃的目的是什麼?制定這個計劃的是什麼人?」
「我真的不知道這個計劃究竟是怎麼回事,只知道制定者是聯邦執法機構......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我被豁免起訴!」
「聯邦?」
「M國政府!」
「這麼說我們是在M國了?」
「準確的說,是在猶他州!」
「殺人就要付出代價,僅僅因為你想要逃避,才讓我們跟著你遭罪!」巴尼無法抑制自己的憤怒,掙脫開龐勁東的阻攔,向豪格衝了過去。
豪格醫生迅速跑到一個辦公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一把槍,對準了巴尼,冷冷的說:「幸虧我早有準備!」
「豪格醫生,你害了夠多的人了,我希望你就此住手!」龐勁東冷靜的說。
「閉嘴!你沒有資格教訓我!我是為了幫助人們,是我的上級不肯給我機會!」豪格醫生咬牙切齒地說著,持槍的手在微微的發抖。「你們的事情和我毫無關係,你們應該捫心自問,到底做過什麼樣的事情,讓自己落到今天的地步!」
「那要等到你幫我們恢復記憶之後再說!」巴尼不懼豪格醫生手中的槍,慢慢的向他走去。
「站住!我警告你,我真的會開槍的!」豪格醫生把槍對準了巴尼。
豪格醫生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龐勁東和巴尼的身上,忽視了梅麗爾。就在這個時候,梅麗爾悄悄的走到了他的身後,一把將他摟住。
巴尼見狀,立即衝了過去,一掌劈掉在了豪格醫生的胳膊上,槍掉落在了地上。
龐勁東走過去撿起槍,頂在了豪格醫生的腦門上,冷冷的問:「我們的記憶是否可以恢復?」
失去了武器的豪格醫生,此時就像洩了氣的皮球。梅麗爾鬆開了手,任憑豪格醫生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愣怔了許久,豪格醫生才回答說:「這台機器清除記憶的效果不是很穩定,許多人過了一段時間之後,記憶就會自行恢復,尤其是有堅強意志的人。」
「我是在問你,有沒有什麼其他方法可以恢復記憶!」
「我發現當人們處於瀕死狀態的時候,各種感覺器官的靈敏程度會得到加強,身體潛能也能夠被激發出來。我發明了一種藥物,可以讓人處於一種假死狀態,生理特徵和死亡是完全一樣的,但是沒有生命危險。把藥服下去之後,過一段時間會自然甦醒,到時候記憶也會恢復!」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的身上現在沒有這種藥?」
「對!」
「怎麼才能離開這裡?」
「我真的不知道!上帝作證,我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們了!」
「他們是不是一直在監視我們?」
「對!他們能看到我們做什麼,但是聽不到!」
「那也就是說,他們不會聽到槍聲!這太好了!」龐勁東說著,打開了槍的保險。
「不要殺我!」豪格醫生驚恐的看著龐勁東,不住的哀求。
「真的要殺他嗎?」巴尼問。
「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我認為豪格醫生也不例外。」
梅麗爾說:「可是我們可能還要依靠他才能走出這裡!」
「我相信他沒有這個能力!事實上,他和我們一樣,都只是整件事情當中的棋子!」龐勁東說完,扣動了扳機。
隨著一聲沉悶的槍響,豪格醫生的身體無力的躺倒在地上,鮮血從他頭上的槍洞裡面,不斷的向外噴湧。
龐勁東在豪格醫生的身上擦了擦槍口,然後向屋子各個角落掃視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監視設備。龐勁東拿著槍,緩緩的舉起雙手,說:「看到了?你們的人已經被我殺了!接下來,我會找到你們的所在,把你們一個個全部幹掉!」龐勁東冷笑一聲,繼續說:「對不起,我忘了,你們聽不到我在說什麼!」
「他是我們出去的唯一希望!」巴尼不無遺憾的說。儘管他對龐勁東殺死豪格醫生頗有微詞,但是並沒有直接表達出自己的不滿。
龐勁東說:「豪格醫生已經沒有用了,否則他的主子也不會出賣他!」
「豪格醫生是被自己人出賣的?」梅麗爾奇怪的問。
「當然!真正的凱恩.帕特裡克的身體下面,怎麼會壓著自己的身份證明?我相信這都是有意安排的!」
「這麼說,操縱這一切事情的人,希望我們走出去?」
「我們對他們來說可能有某種用處,或許是想用這些事情考驗我們!」
巴尼問:「我們會有什麼樣的用處?」
龐勁東沒有回答巴尼的問題,而是繼續說:「當我把槍頂在豪格醫生的腦袋上的時候,他應該已經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了,如果他能夠帶我們走出去,肯定早就這樣做了!就算他還有用,也是對他的主子而言!我們不能留著一個奸細在身邊,鬼才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梅麗爾看了看龐勁東和巴尼,若有所思的問:「如果我們當中還有奸細呢?」
龐勁東揮了揮手中的槍,回答說:「只要有這個東西,就算你們兩個都是奸細,我也不在乎!」
在正常情況下,雖然豪格醫生是奸細,但龐勁東處決他還是會引起大家的非議。現在的情況卻是,每一個人都為了自己能夠生存下去而殺死了一個同伴,所以沒有人再對龐勁東說什麼。
梅麗爾看了看凱恩的屍體,轉身出了這間屋子,龐勁東和巴尼跟在後面。僅存的這三個人就這樣,沿著走廊繼續走下去。
龐勁東剛走了幾步,突然發覺腳下的一塊地磚微微的沉了下去。
「不好!」龐勁東立即拉住了巴尼,同時想要叫住梅麗爾,但卻已經晚了。
從走廊兩側的牆壁突然冒出了許多巨大的齒輪,這些齒輪高速旋轉著,發出一種「嗡嗡」聲。正當中的梅麗爾連一聲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瞬間被切成了碎塊。最近的一個齒輪,距離龐勁東和巴尼至多不超過十公分,兩個人甚至都能感覺到上面散發出的寒氣。噴濺起的鮮血,灑滿了兩個人的前身。
龐勁東和巴尼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卻沒有能力做任何事情。直到那些齒輪收回到牆裡之後,兩個人才無力的癱坐到了地上。
「就剩下我們倆個人了……」過了許久,巴尼才傻傻的說。
「你不會膽小不敢出去了吧?」
「可是前面有機關!」
龐勁東看了看剛才自己踩中的那塊地磚,再次踩了下去,劇烈的「嗡嗡」聲再次響起,那些齒輪又從牆裡冒出來,只是這一次卻沒有犧牲者了。
「這塊地磚應該是觸發點,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龐勁東說。
「我們怎麼辦?」
「跟我回去!」
龐勁東帶著巴尼回到了剛才的那間屋子,從裡面推出了兩張辦公桌。龐勁東注意繞開了那個觸點,然後小心翼翼的推著辦公桌向前走。當走到梅麗爾被殺的地方的時候,龐勁東立即停止了,但是那些齒輪卻沒出現。觀察了一會,確定沒有異樣之後,龐勁東推著辦公桌繼續前行,巴尼則緊緊的跟在後面。
或許是心理作用,桌腳與灑滿梅麗爾鮮血的地面摩擦起來的時候,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響,迴盪在空曠的走廊裡面,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幸運的是,機關沒有再次出現,而且這段路程也不長,兩個人走了沒多一會,就發現走廊已經到了盡頭。
走廊盡頭聳立著的一部梯子,說明這裡可以通往外界,但是梯子的頂部卻是被嚴嚴實實遮蓋著的。
兩個人扔開桌子,走到了梯子下面。巴尼順著梯子就要爬上去,卻被龐勁東一把拉住。
「幹嗎?」巴尼困惑的看著龐勁東。
「你出不去的!」龐勁東說完,衝著梯子腳下的一個白色金屬箱子努了努嘴。
巴尼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梯子上,加上走廊裡面燈光昏暗,沒有注意到那個箱子的存在。但是龐勁東基於職業訓練出的本能,因此十分注意觀察周圍的環境,一開始就發現了。
這個箱子和之前存放解藥的那個一模一樣,龐勁東仔細看了看,說:「希望裡面是空的!」說著,龐勁東警惕的向四下掃視起來。
「希望它是空的?」巴尼奇怪的問。
「對!因為我不想再做任何選擇!」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聲音再度響起:「歡迎你們來到走到旅途的最後一站!」
「傑瑞,他不會真的又讓我們自相殘殺吧?」巴尼不無憂慮的說。雖然他盡量想讓自己顯得輕鬆一些,但是目光卻不自主的緊盯著龐勁東手中的槍。
「看來要結束了!」龐勁東不置可否的回答說。
第026章 再一次選擇
那個聲音說:「我必須承認,在所有這一切開始之前,我並沒有想到會有兩個人走到這裡,因此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我承認你們兩個人都是十分優秀的,但是很遺憾,只有一個人才能繼續以後的遊戲!」
「傑瑞……」巴尼緊張地看向龐勁東,但是龐勁東卻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都沒有看巴尼一眼。
「現在,在你們面前有一個箱子,我相信你們對這樣的箱子應該不會感到陌生,事實上這個箱子與之前的那一個性質是一樣的,裡面有一粒藥,這粒藥可以讓你們恢復全部的記憶,但是卻只有一粒。也就是說,你們兩個還要做出一個選擇,決定誰更有資格活下去,獲得恢復自己記憶的權利。」這個聲音沉默了片刻之後,或許是因為看到兩個人聽到這番話之後都沒有任何舉動,緩緩的繼續說道:「當然,或許有人認為活在對往事的遺忘之中是幸福的,不願意去爭奪恢復記憶的權利。但是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你們,只有當你們做出選擇之後,這個箱子才會打開。而也只有活下來的那個人把藥吃下去之後,頭頂的門才會打開,他才可以走出去!否則,你們兩個就只能一起在這裡餓死!」
「傑瑞……」巴尼攤開雙手,強擠出一絲笑容,對龐勁東說:「我們沒必要相信這個人的鬼話,或許他是一個瘋子,或許這一切都只是一個惡作劇……或許…….或許是電視台的愚人節目,攝像機正在某個角落把這一切拍攝下來……」
「或許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龐勁東不耐煩的打斷了巴尼,側過頭去看著他說:「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可以選擇的餘地了!」
「順便聲明一點,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希望你們盡快做出選擇,否則任何一個人都將失去這最後的機會!」那個聲音對龐勁東和巴尼之間痛苦的選擇熟視無睹,帶著一絲嘲諷的說。
在龐勁東看來,聲音的主人大概只把這一切當作是遊戲,自己和其他人在他的眼裡就像是迷宮裡的小白鼠。但是無論如何,想要獲得真相,唯一的辦法就是活下去。
想到這些,龐勁東緩緩的舉起了手槍,把槍口對準了巴尼。
「不!傑瑞,看在上帝的份上,求你不要這樣做……」看到黑洞洞的槍口,巴尼拚命的哀求著。沒有人願意被殺死,他也一樣。
「原諒我,巴尼!儘管認識時間不長,但是我對你很有好感!在我們這八個人當中,你是最憨厚樸實的!」
「傑瑞,求你,或許我們可以找到其他的出路!」巴尼仍然不放棄希望,希望龐勁東能夠在最後一刻改變主意。
這一次,龐勁東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直接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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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拉著龐勁東和那兩個來歷不明名的殺手,很快就來到了市公安局。到達後,兩個殺手立即被羈押起來,龐勁東則被帶到了一間審訊室。
「你現在這裡等一下!」負責的警官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告訴龐勁東:「先讓FBI的探員詢問你,然後咱們再解決早晨的事情!」
「好!」龐勁東點了點頭,問對方:「金玲玲也來了嗎?」
「她……」警官顯得很為難,沒有立即回答龐勁東。
「沒有她?」
「這次詢問的確沒有金玲玲。」
「為什麼?」
「因為FBI方面只要求詢問你,沒有提出也要詢問金玲玲。」
「為什麼會這樣?」龐勁東感到一絲困惑。
警官歎了一口氣,回答說:「我也不知道,具體問題,等他們來了,你問他們吧!」
「好!只不過,我希望不是因為金玲玲的個人關係而被免除了責任!」
本來龐勁東很猶豫是不是要說出這句話,因為不管怎麼看,自己與金玲玲都是朋友,把朋友拖下水的事情是龐勁東絕對不願意做的。也就是說,就算事情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龐勁東最後也只會自認倒霉。
這種被中國人稱做義氣的東西,是作為一名僱傭兵必不可少的。
此外,很多事情並非是金玲玲自己能夠決定,就算金玲玲自己想來,她的父親也未必會同意。事實上,龐勁東很懷疑金玲玲是否知道今天上午有詢問這回事。
但是另一方面,如果金玲玲真的因為家庭背景而被免除了責任,這對龐勁東是不公平的,因此龐勁東最後還是決定拿話敲打一下警方。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都不是龐勁東這一句話所能決定的。
龐勁東的這句話顯然刺激到了警官,對方立即正色說:「希望你對警方的工作有信心!也不要懷疑我們的公正廉潔!」
「我也希望能夠信任你們,可惜我做不到!對本國公民犯罪嚴刑重罰,而對外國人犯罪卻法外開恩……」這句話讓警官的眼睛中幾乎要噴射出憤怒的火焰,將龐勁東燃燒焚化掉。龐勁東看著警官的憤怒指數不斷上升,停頓了片刻之後,繼續說:「只要你們不這樣做,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再說一次!」警官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說了!」龐勁東狡詐的一笑,極盡挖苦的說:「因為你們對本國公民也不是一視同仁的,不是嘛?同樣是犯罪,窮人和有錢人的待遇往往不同,有錢人可以開著名車撞死一人再連撞十幾人卻只是判二緩三,窮人開輛捷達車闖個紅燈被攝像頭照下來都要罰款好幾百;影視明星偷稅漏稅幾百萬屁事沒有,普通老百姓偷稅十幾萬就可以判無期……」
「你說話要負責任!」倒霉的警官幾乎要被龐勁東氣瘋了。從他緊握的雙拳可以看出來,如果此時讓他脫了這身制服,他一定會把龐勁東好好教訓一頓。
「我還真沒打算不負責任!」龐勁東說著,翹起了二郎腿,點上一根煙,滿不在乎的看著對方。
這個時候,金玲玲推門進來了。
本來這一次詢問的確沒有通知金玲玲,但是她事先得到消息趕了過來。她剛一進屋,就發覺氣氛不太對,通過警官和龐勁東兩人的目光,大致也猜到了幾分。
「王叔,我有事情和他說,你先出去一下!」金玲玲一邊用撒嬌的口吻對這位警官說著,一邊往外推他。
「這小子…….氣死我了!」警官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位姓王的警官是聯合調查組的中方負責人,作為金玲玲父親多年的部下,即便僅僅從直覺上,他也不相信金玲玲會與這個案子有任何瓜葛。就算有,他寧可犧牲十個龐勁東,也不願意讓金玲玲有半點閃失。
「你對他說什麼了?」一想到剛才王警官的表情,金玲玲就想笑。
「其實沒說什麼,不過我那麼對他有點過分,回頭你替我向他道歉!」
「他脾氣很不好的,把他惹火了,你就不怕遭罪?」
「不管我把他惹成什麼樣子,你都能替我擺平,不是嘛!」
「討厭!」金玲玲瞪了龐勁東一眼,然後說:「說正經事啦,你今天早晨遭到入室搶劫了?」
「對!那兩名犯罪嫌疑人怎麼樣了?」
「我就是要和你說這件事情,那兩個傢伙被送走了!」
「什麼?」龐勁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個案子剛剛讓部裡接管了!我不明白,普通一個刑事案件,怎麼會驚動公安部!」金玲玲說著,困惑的撓了撓頭。
龐勁東立即想到了那個手冊,微微一笑,對金玲玲說:「那兩個人轉送走之後,恐怕會立即被放走!」
「我猜這就不是一起普通的入室搶劫!」金玲玲看著龐勁東,連珠炮一般的問:「你怎麼知道?哪兩個到底是什麼人?你和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龐勁東看了看四周,低聲回答:「這裡不方便說,回頭告訴你!」
「哦!」頓了頓,金玲玲說:「你應該知道了,那兩個FBI探員馬上要對你進行詢問,而這一次卻沒有我。」
「我知道了,所以我有一種感覺……」
「什麼?」金玲玲急忙問。
「他們的來意可能不是為了湯普森的案子。」
金玲玲還要再問什麼,兩名FBI探員推門進來了。
豪斯見到金玲玲,微微點頭致意,說:「女士,如果你們有事情,我們可以等一會進行詢問!」
「沒事,你們繼續吧!我迴避!」金玲玲說完,看了龐勁東一眼就出去了。
「很抱歉,龐勁東先生,剛才有點事情耽誤了,讓您久等了!」豪斯探員聳了聳肩膀,顯得很無奈地說:「任何事情如果涉及到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就會變得極其複雜!」
屋裡這個時候只有三個人,豪斯探員的同伴關好了門,然後站在門邊,豪斯探員則微笑看著龐勁東。這一切,讓龐勁東都感到很奇怪,一則因為每次詢問都有中方人員在場,而這一次沒有;二則,每一次對方都要準備大量的法律文書,還要對詢問進行全程錄像和錄音,而這一次也沒有。
龐勁東問:「我認為在詢問之前,你首先應該問我:是否知道在場的都是什麼人人,是否有誘導證詞的言行,等等!」
「你說的沒錯!」豪斯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說:「所以我不是為了湯普森探員的案子來的,但是如果我不以這個為借口,貴國是不會給我安排時間和地點與你見面的!」
「你是什麼意思?」
「傑瑞,基於你和我對湯普森探員共同的瞭解就可以知道,以他在北非做過的那些事情,被人殺掉一點都不奇怪!所以,我們已經不需要討論他的問題了,事實上,我此行的目的與法律一點關係都沒有。」
豪斯的這句話是在間接暗示他知道龐勁東過去的歷史,包括龐勁東與湯普森共同的經歷。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深邃的目光看著豪斯,冷冷的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這是我的另一個身份!」豪斯探員說著,把一個證件放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發現上面寫的是「毒品控制局」。
「傑瑞,安德森局長要我代他向您問好!」說這些話的時候,豪斯探員臉上的微笑始終不變。
安德森局長,一個很久沒有聽人提起過的名字,但是卻讓龐勁東那樣印象深刻。因為他教會了龐勁東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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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從走廊裡爬出來之後,立即被一群人包圍起來。面對著他們長短不一的傢伙,龐勁東只得乖乖交出了手裡的槍。
這些人給龐勁東蒙上了一個眼罩,然後把龐勁東塞到了一輛車裡。龐勁東感覺到車在高速行駛著,旁邊始終有人用槍頂著自己。
過了大約一個多小時後,車停了下來,這些人把龐勁東帶下車,去除了眼罩。
由於長時間處在黑暗中,因此剛一開始的時候,龐勁東無法忍受陽光的刺激,不由得瞇起了眼睛。直到開始習慣之後,龐勁東才睜開眼睛,觀察起自己所處的環境。
龐勁東頓時感到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座十分美麗的山谷,四下裡是茂密的樹林,在明媚的陽光下顯得格外鬱鬱蔥蔥。蔚藍的天空點綴著幾朵白雲,偶見谷間的氤氳之氣緩緩飄過。
不遠處是一棟豪華的別墅,典型的西班牙風格,配合周圍的美景,實在是一個度假的好地方。
剛剛離開的那座陰冷潮濕的地下室,裡面充斥著殺機,讓人感覺無比壓抑,故而此時對龐勁東來說,這裡相比較之下不啻於天堂。
只不過這美好的氛圍,被許多穿著黑色西裝、帶著黑色墨鏡的人破壞了。他們三五成群的在別墅周圍巡視,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的動靜。
「今天的天氣不錯!」一個押送龐勁東的人說。從一開始到現在,這是他們和龐勁東說過的唯一一句話。
「你們在拍《黑衣人3》嗎?怎麼沒有威爾.史密斯了?」龐勁東問。
這些人一句話不說,只是推著龐勁東往前走。
「不是拍電影嗎?看看你們的穿著打扮,所有電影裡的反面角色都是這個樣子。你們就差往自己的腦袋上貼個標籤——我是混蛋——了!」
這些人還是不說話,把龐勁東帶到別墅裡之後,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然後告訴他:「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你的家。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可以全部滿足。但是不要妄想逃走,因為時時刻刻都有人在監控著你!如果我們發現你輕舉妄動......」這個人說著,把上衣敞開懷,讓龐勁東看到他掛在肋下的手槍。
「嚇我一跳!」龐勁東聳了聳肩膀,揶揄說:「你剛才這個動作,讓我差點以為你是同性戀!」
「今天晚上開始上課!」這個人扔下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轉身出去了。
正如這個人所說的,龐勁東當天晚上就被帶到了一間「教室」,開始被人上課,課程的內容是徒手搏擊。
此後幾天的時間,龐勁東每天的內容都被安排得滿滿的,理論上要學習犯罪學、心理學、司法鑒定學,實踐上學習格鬥和各種武器的使用。除了教學所必須的之外,這些人絕不和龐勁東多說一句話。
龐勁東在這裡所學習的內容,有很多與他成為僱傭兵時學習的東西是重疊的,但除此之外也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龐勁東發覺,這些人教授給自己的東西更加適合偷襲和刺殺,而不是在普通戰場上應用。
這些人把龐勁東監管的很嚴密,比如在學習操縱武器的時候,旁邊肯定有五個以上的人把槍對著他。龐勁東自忖自己不可能一瞬間放倒所有人而自己又不把命搭進去,因此不得不放棄了逃走的打算。
這也是因為龐勁東很想知道,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既然他們能夠花費這麼大的力氣培訓自己,肯定是要留著有用,不可能轉眼就把自己殺掉。
雖然每一天都很累,但是這些人還是把龐勁東的生活照顧得無微不至。無論龐勁東想吃什麼、喝什麼,或者想要看什麼電視節目,只要在紙條上寫下來,無不照辦。龐勁東相信自己如果提出找兩個姑娘,他們也會精選世界各國、各民族的美女送來,只不過龐勁東現在並沒有這份閒心。
到了第七天的時候,龐勁東的學習終於結束了。
在那一天,這些人把龐勁東帶到了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然後包圍站立在旁邊。
不多時之後,從一扇門裡出來一個老者,五十多歲的樣子,花白的頭髮,筆挺的西裝,一絲不苟的打著領結。
任何一個人看到這位老者,第一印象一定是——紳士。他的舉止是那麼的優雅,顯見受過良好的教育,並且多年來一直生活在上流社會。
「你好,傑瑞!」老者坐到了龐勁東的對面,微微一笑。
「你好……請問您怎麼稱呼?」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問對方。
第027章 可怕的身份
「請稱呼我安德森。」安德森站起身來到酒櫃前,拿出一瓶酒給龐勁東看,然後問:「蘇格蘭威士忌,喜歡嗎?」
「我想現在還不是喝酒慶祝的時候!」
「那太遺憾了!」安德森往杯子裡面放了兩塊冰,倒上半杯酒後,回到座位上坐下,繼續說:「我一直都認為蘇格蘭威士忌是上帝賜給人類最好的飲料!」
「我只喝裝在易拉罐裡的簡易飲料!」
「呵呵!」安德森笑了笑。
「你把我找來有什麼事情嗎?」
「我必須為自己感到抱歉,事實上我很想盡早趕來和你見面,但是因為事情太多,所以耽擱了!希望這幾天來,你在這裡生活的快樂!」安德森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晃動著酒杯,看著冰塊慢慢的融化在威士忌裡。
「我很快樂,你快樂嗎?」龐勁東調皮的笑了笑。
「我很欣賞你的幽默,這也是我選擇你的原因之一。在那七個人當中,我對你寄寓的希望是最大的。」安德森舉起酒杯淺嘗一口,然後放下到桌子上,繼續說:「我的忙碌是有原因的,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尤其是你們這些僱傭兵在南美洲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讓我們在國內外面臨許多困境。」
這句話讓龐勁東一愣:「你……」
「我妄自揣測一下,你一定是想問,我是什麼人,對吧?」
「你猜得很準!」龐勁東點點頭。
「聯邦毒品控制局......副局長。」在說到「副局長」這三個字的時候,安德森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你把我找到這裡,不會是因為三號高地的事情吧?」安德森的這個答案並不是龐勁東願意聽到的,但是現在龐勁東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可以說是,因為你在三號高地漂亮的阻擊戰,讓我選擇了你。但也可以說不是,因為這並不是我找你來的目的。」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
「大約在十幾年前,中央情報局制定了一個K計劃,秘密培養了一些優秀的人才,幫助他們實行在世界各地的計劃。我必須承認自己很羨慕他們,於是我也就有了自己的計劃,但是我的計劃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複製品。中央情報局喜歡從原材料做起,然後加工製造為成品。而我則是選擇優秀的成品,加以精緻的打磨和加工,讓它變得更加優秀。」
話說到這裡,龐勁東已經明白了幾分:「所以你找了七個人,然後再這七個人當當中選擇一個?」
「對!」
「你這老混蛋!」龐勁東嘴上雖然罵著,同時卻笑了起來:「你知道你這該死的計劃害死多少人嗎?」
「傑瑞,如果你知道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就不會為他們感到惋惜了!」
「是嗎?」龐勁東在笑容的掩蓋之下,已經散發出了一絲殺氣。
安德森顯然注意到了龐勁東情緒上的變化,但是不為所動:「首先說和你在一個房間的那位麗莎女士吧,她是著名的職業殺手,死在她手裡的人保守估計不下百人。」
龐勁東從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十分柔弱的女士竟然是這樣一個人,當時就呆住了。
安德森又喝了一口威士忌,然後說:「再說你後來遇到的梅麗爾,她是著名的死亡護士。」
「護士?」聽到這句話,龐勁東恍然大悟:「難怪在她的潛意識當中,如此熟悉那些醫療設備。」
安德森並不理會龐勁東的發現,繼續介紹說:「在她的職業生涯裡,通過各種手段,殺死了至少四十名病人。」
「接下來的艾爾呢?」
「他是著名的農場殺手,過去的十年時間裡,他至少**殺害了三十名妓女,然後扔到豬圈裡給他養的豬當飼料。還有,他是一個極端的種族主義者,你作為一個有色人種,應該不會對他有任何好感吧?!」
「我已經領教這一點了。」
「他是接受種族主義教育長大的,這種思想對他來說,已經成為了本能。連清除記憶的裝置,都沒有把他變為一個正常人。」
龐勁東又問:「多米尼克呢?」
「他本來是一名來自特種部隊的軍人,在關塔那摩基地的時候,和他的戰友虐殺了數十名聯邦罪犯和戰俘,造成了聯邦歷史上最大的一件醜聞。上帝作證,因為這個混蛋,當時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過。事後經過醫生診斷證明,他患有間歇性精神病,和嚴重的暴力傾向。」
「你們的國家果然民主,竟然會讓一名精神病成為軍人!」
安德森根本不介意龐勁東的挖苦,繼續自己的介紹:「麗絲,串通她的男友採用色誘然後敲詐的辦法,勒索了數十萬美元,其中有一半的受害者事後被他們殘忍的殺死並分屍。」
「你知道十大通緝犯嗎?」
「這兩天從你安排的課程中學到了!」
「那麼請允許我檢驗一下你的學習成果。」
「十大通緝犯名單由FBI於1950年3月14日開始設立,旨在通過公佈一些重大逃犯的照片及年齡、身高、體重、體型、髮色、眼睛、膚色、性別、種族、職業、化名等簡單情況,讓公眾協助將其緝拿歸案。其人選經過專門機構候選、初選等步驟,最後由FBI的副局長親自敲定。能夠進入名單的逃犯都有較長的嚴重犯罪記錄,或被認為對社會構成了嚴重威脅,沒有等級先後之分,一般固定為十人,撤一個,就會再補一個,但偶爾也會超員———1968年謀殺馬丁?路德?金的厄爾?雷是首位第十一名通緝犯。」
安德森輕輕的鼓了兩下掌,嘉許說:「傑瑞,我為你感到驕傲,你不愧是我最看好的。」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曾經安排我和十大通緝犯在一起吧?」
「正是。麗絲、梅麗爾、巴尼和艾爾都屬於十大通緝犯。」
「你把他們私自抓來了?」
「你們中國人有句話:欠債還錢,殺人償命。由於法律所存在的問題,這些人如果被提交給法庭,需要數年的時間,花費納稅人大量的金錢之後,才能由陪審團和法官作出決定,而等待罪大惡極的他們的,卻往往不是死刑。所以,我認為應該讓他們發揮一點餘熱,為我們的國家最出一點貢獻。」
「對了,你還沒介紹過巴尼!」
「至於巴尼,我認為他是在你們八個人當中最值得同情的,雖然他的綽號是羅德島屠夫。」
「能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他的父母開了一家酒店,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結果欠下了黑手黨的巨額債務,在無力償還的情況下,黑手黨放火燒死了他的父母。巴尼從部隊退役回來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帶上了幾支槍,蕩平了當地黑手黨的總部。」
「原來是這樣……」
「是不是覺得和你的經歷有許多相似之處?因此對他寄予同情?上帝作證,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的身上,我也會這樣做的。不過,傑瑞,你畢竟比我和巴尼都要聰明,沒有做出類似的選擇,否則你也會和他一樣,從此無法在人類的社會立足。」
「你讓我殺死了他……」龐勁東說著,目光如利劍一般刺向安德森。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那幾個曾經與自己共同經歷過短暫冒險的人,真實身份竟然如此可怕。
安德森側過頭去不和龐勁東對視,緩緩的說:「但是我沒有辦法,因為只能有一個活著出來,這是遊戲規則,任何人都要遵從規則,包括你和我。」
龐勁東問:「你所謂的規則是什麼?」
「我的規則是,從你們八個人當中挑選出一個最強者,可以讓我培養成為這個世界最優秀的殺手。而你們八個人則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具有殺戮的本能和技巧,也就是說具有成為殺手的條件。」
「為什麼要洗掉記憶呢?」
「這個問題很關鍵。」頓了頓,安德森繼續說:「因為只有清除掉記憶之後,你們才能夠不受記憶的影響,排除全部的心理陰影,真正的把自己的本性暴露出來,然後在一個適者生存的環境下去擊敗自己的競爭對手。當然,也是為了讓你們可以順利的完成挑選計劃,因為這個計劃需要你們在關鍵的時候表現出推理、判斷和決斷能力。」
「比如說,發現凱恩是奸細?」
「不錯,傑瑞,真正的凱恩.帕特裡克能夠躺在那裡,身體下面壓著自己的身份證明,還有那台機器的圖表,這些都是我安排的。目的就是要看你們能否細心觀察,進而找出隱藏的豪格醫生。」
「如果凱恩沒有被發現,會怎麼樣?」
安德森搖搖頭說:「不會怎麼樣,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計劃具體是什麼,接下來他會面臨和你們一樣的考驗。如果他能夠突破所有,或許也能夠成為最後一個,不過從一開始我就對他不抱有任何希望。」
「關於豪格醫生,你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我的?」
「他是毒品控制局下屬的一名科學家,發明了那樣一台機器,目的是幫助人們戒毒。但是機器的缺陷讓他和自己的上級發生了衝突,在這一過程中,他失手將自己的上級殺死。作為他的上級的上級,我發現他的那台機器對我的計劃有很大的幫助,於是就把事情掩蓋了下來,並且給他在這個計劃裡面安排了一個小角色。」
「一個可憐的角色!你欺騙他參加你的計劃,讓他誤以為自己真的可以自由,其實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讓他活著出去。」
「這不重要。傑瑞,真正重要的是,你沒有讓我失望,成為了最後的那個人。」
「是不是別人獲勝後,你也會對他說這樣的話呢?」
「當然不會!我從不懷疑你會是我的計劃的最後獲勝者!」
「那要謝謝你的計劃了,我成為殺手後,第一個殺掉的人就是你!」
「傑瑞,我不會讓你免費給我服務的,我們都知道,我並沒有能力控制你的思想和行為!」安德森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緩緩地說:「我會提供給你十分重要的東西,作為交換!」
「什麼東西?」
「首先是一個情報。你是否發現,三角洲部隊對三號高低的進攻很有針對性?那是因為在你們僱傭兵部隊內部有臥底,而這個臥底是我派出去的。」
與安德森的對話,讓龐勁東吃驚的內容太多,因此這一次龐勁東反而不感到驚奇了。事實上,在阻擊戰結束後,龐勁東自己就有過這樣的懷疑。他問:「是誰?」
「本來應該在你結束任務之後告訴你的,但是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不妨現在就說出來。這個人是安德森探員,在你們那裡的名字是蒂姆。」
安德森沒有想到的是,龐勁東聽到這話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毫不留情地說:「上級出賣下屬是最可恥的行為!還有,你不認為自己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叛國嗎?」
安德森不慍不火的回答:「我無比忠誠於自己的祖國,但是我和那些停留在口頭的偽愛國者不一樣,我會把自己對國家的忠誠付諸於實際行動。而且那些人也從來沒有意識到,其實他們的政策是在把我們的國家引入歧途。具體到安德森探員……」說到這裡,安德森笑了笑,繼續說:「他早已秘密參與反對派武裝的販毒,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我才沒有清除掉他,因此把他送給你做一個禮物,並不算過分。」
「蒂姆……」過去在龐勁東看來,蒂姆的一些舉動多少有些奇怪,比如說經常毫無理由的在反對派武裝那裡滯留很長時間。現在考慮到蒂姆的真實身份,這些行為也就不難理解了。只是讓龐勁東更沒想到的是,蒂姆竟然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參與販毒,而自己卻還一無所知。
龐勁東不知道該怎樣掩飾自己內心的震驚,但是無論如何,他是不希望被安德森看出來的。沉默了良久,龐勁東問:「你能夠把這件事情告訴我,說明還有其他的事情,是你現在可以選擇做或者不做的。」
「你很聰明,傑瑞。」安德森靠到沙發背上,微笑著回答說:「還有一件正在發生的事情,可以讓我用來交換你的忠誠。」
「什麼?」
「三角洲在三號高地的失敗,成為聯邦政府非常大的恥辱,因此現在有人正在積極籌劃,要以更大規模的掃蕩行動清洗這次恥辱。」
聯想到摩加迪沙,龐勁東絲毫不懷疑M國政府有這種打算,所以安德森的這句話讓龐勁東的心一下沉到了深淵裡。龐勁東很清楚這將意味著什麼,作為全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M國政府只需要集中一部分力量,就可以讓自己這些僱傭兵連同整個反對派武裝煙消雲散。
安德森看出了龐勁東的憂慮,這也是他和龐勁東討價還價的籌碼:「但是,我可以利用我的影響力,讓聯邦政府取消這個計劃。」
「你能做到?」龐勁東質疑。
「聯邦政府內部對於在南美的毒品掃蕩行動,一直以來都存在爭議。我可以運用我的影響力證明掃蕩行動是錯誤決策,阻止政府進一步錯上加錯。」
「如果我幫助你達到了目的,而你卻沒有履行自己的諾言……」
安德森搖了搖頭,打斷龐勁東:「你對此完全可以放心,我不想用什麼虛偽的承諾來保證這一點,等到我們完成這一合作之後,你自然對我會產生信任的。」安德森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張支票放在龐勁東的面前。「對於你的配合,我還將給予金錢上的獎勵。這是二百萬美元,你想想自己當一年僱傭兵才能賺多少?如果你擔心空頭支票,可以隨便給我一個在瑞士銀行的帳戶,我可以立即將錢打過去。」
安德森開出的條件對於龐勁東來說無疑是具有誘惑力的,即便安德森沒能阻止M國政府對僱傭兵採取報復行動,自己畢竟還能夠得到二百萬美元。但是,龐勁東必須獲得另一個保證:「事情完成後,你不會殺我滅口吧?」
「我花費了很大的精力和資源培養你,不希望僅僅一次之後就失去你。」
今後經過了歲月的歷練,龐勁東才明白政客們的話往往是不可信的,他們的任何諾言都可以寫到手紙上用來擦屁股,只是這一規律眼下還不適合安德森局長。
龐勁東思考片刻之後,收起支票,同意了:「告訴我任務。」
「殺掉倆個人,第一個是毒品控制局局長佩斯,第二個是參議員艾森。」
安德森剛一說完,龐勁東立即明白了任務的實際意義:「殺掉佩斯之後,你就可以就任局長,對吧?」
「我不認為局長的位置是我不應該得到的。我兢兢業業的為這個國家服務了四十年,卻一直只能做副局長。」安德森說到這裡,猛然撕下了溫而文雅的面具,表情變得凶狠起來,前後判若兩人。
第028章 骯髒的政治
「而這僅僅是因為那些朽邁的老頭子不肯退休,他們頑固的用他們的無能和無知,把我們的國家引入歧途,同時壓制比他們更加有才幹和抱負的人取代他們的位置。」安德森越說越亢奮,以至於龐勁東甚至開始擔心,他是否會突然心臟病發作。
安德森說完,坐在那裡喘了半天粗氣,漸漸的恢復了平靜。
龐勁東緩緩的說:「你不應該告訴我這些事情!」
「確實不應該告訴你,但是為了證明我的誠意和對你的的信任,我不介意讓你知道這些。」
「謝謝!」龐勁東說罷,撇了撇嘴。
龐勁東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賺足夠的錢還清債務,然後永遠告別現在這種生活。安德森局長告訴自己的這些,無論是否真的基於信任,對龐勁東來說都是有害無益。因為政治是一場複雜而又危險的遊戲,龐勁東實在不想捲入進去。
安德森站起身到酒櫃前又給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回到座位上之後繼續說:「至於艾森議員,他頑固主張對南美地區發動毒品掃蕩行動,殺掉他也是幫助你自己。」
龐勁東思考了片刻,問:「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如果你很珍惜生命,就一定要小心謹慎。我可以保證你在事後不會被通緝,但是你得手之後絕不可以在現場和附近地區被抓到。如果你沒能做到,我希望你自行了結,否則……會有人幫你的。」安德森喝了一口酒,恢復了紳士般的模樣,但是他用如此輕描淡寫的語調談論著如此骯髒的事情,卻讓龐勁東感到很不自在。
「還有呢?」
「第二、你的一生都要保守秘密。如果你不慎說了出去,我們大家的日子都會不好過,而你還會死的更慘。」
「這些都是我做僱傭兵的職業守則。」
「但你現在是一個殺手了,傑瑞,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也不要讓我後悔沒有除掉你滅口。」
「在這裡這麼多人,難道你就不害怕他們會洩露出去?」龐勁東說著,看了看安德森的那幾個手下。他們一直像雕塑一般站立在周圍,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甚至連動都不動。
「他們是我最可靠的手下,否則也不會在這裡。就算我用槍向他們射擊,他們也不會躲開的。」安德森不無得意地回答說。
「我還有一個問題。」
「請講。」
「我記得自己被迫參加你的計劃之前,應該是在摩加迪沙。」
「沒錯。你殺死艾迪德後,被他的手下打昏了。」
「我又是怎麼到你這裡來的?我很奇怪,艾迪德的手下竟然沒有把我打死!」
「我必須坦率的告訴你,三號高地的阻擊戰讓我一直都很想把你收歸手下,而摩加迪沙的事情無疑給了我這樣的機會。你變成俘虜後,毒品控制局在索馬裡的人,第一時間就把你送給我了。」
龐勁東不由得苦笑起來:「就像貨物一樣?」
「我必須承認,為了避免意外的麻煩,直到你在訓練場醒來之前,我們設法讓你始終處於昏迷狀態。」
「隨後還清洗了我的記憶!」頓了頓,龐勁東又說:「沒想到毒品控制局的情報網,不僅可以反毒,還能夠幹別的事情。」
安德森局長聳聳肩膀,說:「年輕人,讓我告訴你一個道理:如果你只專注於自己的事情而不理會其他,那麼你永遠做不好自己的事情!」
「這麼說,你完全瞭解我們在摩加迪沙的秘密行動了?」
「是的!」
「這不足以解釋你為什麼有能力把我從摩加迪沙弄到猶他州。」
「艾迪德的很多手下希望他死,你無意間幫了這些人一個忙。不過,你最應該感謝的是艾迪德的兒子。艾迪的死後,小艾迪德接替了他的位子,如果他不放行,你現在已經躺在沙漠裡喂禿鷲了。當然,你還應該感謝我,為了能夠讓你來到這裡,我可是付出了一大筆錢用來收買艾迪德的人。」
「我和他有殺父之仇,他會這樣輕易放過我?」
「你大概不知道吧,小艾迪德曾經在聯邦海軍陸戰隊服役,一直以來都與我個人關係密切。如果不是你殺了他的父親,他仍然沒有機會接班。也就是說他應該感謝你,你們兩個相互之間可以抵消了。」
「這他媽就是政治……」突然之間,龐勁東很想放聲狂笑。「為了政治,兒子可以盼望父親死,下級可以殺上級…….骯髒的政治。」
安德森不理會龐勁東對自己的譏諷,淡然說道:「沒錯,這就是政治,骯髒的政治。」
「好!」龐勁東豁然站起,對安德森說:「把目標人物的詳細資料給我。」
安德森穩穩的坐在那裡,看著龐勁東。他並沒有急於交代任務,而是說:「我有一件事情很不明白。聽說你們僱傭兵最重視的是自己的弟兄,但是為什麼你被俘之後,你的同伴都迅速撤離,卻沒有試圖營救你呢?」
龐勁東冷冷的回答說:「你哪裡明白我們僱傭兵的行事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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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豪斯和他同伴的這種雙重身份,龐勁東並不感到奇怪。
M國政府擁有繁雜的各類情報機構,公開的、不公開的、半公開的,不僅部門數目多,而且各部門的系統也相當龐大。
儘管這些部門各有分工,但職權卻有交叉重疊的地方。由於部門內上級要政績、下級要成績,各部門間故而難免爭功諉過,此外還會爭奪預算和編製,這種現狀導致了各部門互相掣肘。
M國作為全球唯一的超級大國,有實力藐視任何敵人,這使得官僚們有足夠的精力和資源消耗在這種內鬥上。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M國的情報部門完全可以發揮出更大的力量。
但是人的本性終歸是自私的,正是出於對內部利益的爭奪,才產生了豪斯這樣的人。
因為每一個部門都想瞭解其他部門的工作動向,掌握自己所不知道的情報,於是就會向其他部門派遣臥底。
這種特殊的雙重間諜享受著雙份薪水,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供職於其他部門,兢兢業業的為自己真正的老闆效力。
他們的身份一旦暴露,被臥底的部門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們掃地出門,派遣他們的部門則會否認與他們的關係,暗中也把他們炒魷魚。也就是說,他們最壞的結果通常就是失業,只不過有時會釀成政治醜聞。
在遇到這種情況時,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自認倒霉,絕對不要試圖去維護自己的利益。從事情報和特工工作,最重要的準則就是管好自己的嘴,無論什麼時候,也不管自己是否已經離開,永遠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去,否則哪怕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帶來的可能都是殺身之禍。
儘管如此,比起其他隨時面臨死亡威脅的情報人員,他們無疑從事著特工領域安全性最高的工作。
「安德森局長還好吧!」龐勁東問豪斯探員。
「一切都很好,沒有想到傑瑞很關心安德森局長。」
「別誤會,我並不是關心他,只是想知道他仕途如何!」
「呵呵!」豪斯探員笑著搖了搖頭,略帶遺憾的說:「我不知道你對安德森局長竟然仍舊有這樣大的成見!」
「對不起,你又誤會了,我不是對他個人有成見,而是反感以他為代表的政客。」龐勁東說罷,掐滅了煙蒂,重新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
「傑瑞,你說的沒錯,安德森局長的確是個政客,但是他做的已經夠好了!這也就是這麼多年來,有那麼多人死心塌地追隨他的原因!比如說你的事情,他讓你執行了兩個任務,卻幫助你解決了兩個巨大的麻煩,還支付了一大筆錢,如果換了其他人……」豪斯說著,用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滅口是嗎?!」頓了頓,龐勁東問:「你怎麼對這些事情知道的這麼清楚?」
「如果我沒有得到安德森局長的信任,也不會被派到FBI。」
「其實我們見過面!」豪斯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同伴,這時對龐勁東說:「當年你到達那個秘密基地的時候,我和豪斯都在,只不過你可能沒有注意到我們!」
龐勁東聳聳肩膀說:「我的確沒有注意到,當時你們都穿著一樣的黑西裝、帶著同樣款式的黑墨鏡,就連領帶和襪子的顏色都是一樣的,乍一看就像克隆人一樣。」
豪斯和他的同伴都笑了起來,龐勁東也笑了,繼續說:「你們平常看電影嗎?螢幕上的壞人都是這個樣子,你們就差往腦門上貼個標籤,上面寫著『我是混蛋』了!」
「至少在這一點上,電影沒有嚴重脫離生活。我們這種人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不可能穿的太有個性了。」豪斯想要配合龐勁東的幽默,因此顯得很鬱悶的說。
豪斯的同伴說:「我以為僱傭兵都會很注意的觀察周圍的環境和人呢!」
「你說得沒錯!」龐勁東保持著微笑,但是語氣卻及其冰冷的說:「不過那個時候我剛入行,如果換做是現在,我會記住你們在場的每一個人,然後把你們逐個找出來殺掉!」
豪斯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看來我有必要重複一次,希望你不要對安德森局長有太多的成見,他沒有給你的生活帶來任何不好的東西。如果當初的事情讓你感到不愉快,那麼就去痛罵政治吧,政治他媽的就是這樣的骯髒!」
龐勁東突然話鋒一轉,告訴豪斯探員:「好了!玩笑開過,現在可以談正事了!」
「你的意思是……」豪斯疑惑的看著龐勁東。
「我相信安德森局長派你們來,不是和我敘舊的!」
豪斯沉默了片刻之後,緩緩的點了點頭,說:「的確不是。」
「那麼就說吧!」
「有新的任務了!」
「我沒興趣!在我完成那兩個任務之後,我和安德森局長之間的關係就結束了!」龐勁東斷然回絕了,斬釘截鐵的告訴對方:「你們應該知道,我當初選擇離開,就是想告別這種生活,無論是作為殺手還是僱傭兵!」
「聯邦政府計劃對南美洲發動新的毒品掃蕩行動,而且這一次的規模將遠遠超過以往,不僅三角洲,游騎兵和海豹特遣隊也會有參與!我毫不懷疑,這對那裡的僱傭兵來說,將會是災難性的!」
這句話讓龐勁東先是一愣,但接下來卻仍堅定的拒絕說:「這些事情已經不再與我有關!」
「可是你的弟兄們呢?我甚至能夠叫出來他們的名字,米麗婭、尼克,還有……巴尼!他們曾經為你出生入死,現在應該輪到你為他們做點什麼了!通過當年的合作,你應該知道安德森局長有足夠的能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豪斯認為,在自己說出M國政府將發動新的毒品掃蕩行動之後,龐勁東肯定要重新考慮自己的提議。事實也的確如此,儘管離開了血腥的叢林,但是龐勁東知道自己無法放棄生死與共的弟兄們,而且當年的所有事情仍然將會圍繞著自己的一生。
龐勁東沒有再說什麼,儘管眼睛看著豪斯,但是任何一個看到那深邃目光的人都能感覺到,龐勁東是在思考,或許是在回憶。無論到底是為了什麼,龐勁東只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如同雕塑一般,任憑香煙在自己的手指之間燃燒著。淡藍色的煙霧慢慢升起,繚繞在他的周圍。
思索了良久,龐勁東終於點了點頭,告訴豪斯:「你先說吧,我考慮一下!」
「裡維參議員,參議院最強有力的鷹派,新的毒品掃蕩行動正是他極力主張的。」豪斯把一張名片放到龐勁東的面前,告訴龐勁東:「這張名片是不公開的,上面有我的私人電話!希望您盡快做出決定!」
豪斯探員這樣的人在身上通常會帶有兩種名片,一種是公開的,出於各種工作需要可以到處留給別人,上面一般都印有辦公電話。而這種不公開的,則不會輕易發給別人,因為上面有許多保密的信息,包括可以隨時找到他的聯繫方式。豪斯知道龐勁東瞭解這些,因此沒有做太多解釋。
龐勁東說:「不要對我寄予太大的希望,我很可能會拒絕!」
「傑瑞,只要你肯答應,我們就絕對不會失望,因為你一直都是最棒的,也是安德森局長最欣賞的人!當初完成任務後,你就那樣的離開了,讓安德森局長很失望!」
「如果隔三差五就發生點事情,讓我需要安德森局長的幫助,那麼我就永遠不可能過上安定的生活了。」龐勁東的這句話事實上是在暗示對方,不要總是以各種理由讓自己去賣命。
豪斯當然明白龐勁東的意思,急忙說:「但是每一次您不都是獲得了巨額的報酬嗎?!這樣的任務多執行幾次,就可以幸福的享受人生了!我必須承認自己很羨慕你,但是我卻沒有資格和能力執行這樣的任務!」
「我相信你所謂自己沒有這樣的能力,只不過是一個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你沒有必要去賺這樣的錢!」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人的慾望是沒有止境的,安德森還將會面對許多政敵,難道每次都要採用同樣的手段?」
「這個就不是你和我能夠決定的了!」
「另外,對於安德森這位毒品控制局的局長,我覺得有個笑話很適合用來形容!」
「哦?」豪斯微蹙眉頭,很有興趣的問:「什麼笑話?」
「有一隻小白兔快樂地奔跑在森林中,在路上碰到了一隻正在卷大麻的長頸鹿,小白兔對長頸鹿說:『長頸鹿,長頸鹿,你為什麼要做傷害自己的事呢?看看這片森林多麼美好,讓我們一起在大自然中奔跑吧!』長頸鹿看看大麻煙,看看小白兔,於是把大麻煙向身後一扔,跟著小白兔在森林中奔跑。後來他們遇到一隻正在準備吸古柯鹼的大象,小白兔對大象說:『大象,大象,你為什麼要做傷害自己的事呢?看看這片森林多麼美好,讓我們一起在大自然中奔跑吧!』大象看看古柯鹼,看看小白兔,於是把古柯鹼向身後一扔,跟著小白兔和長頸鹿在森林中奔跑。後來他們遇到一隻正在準備打海洛因的獅子,小白兔對獅子說:『獅子,獅子,你為什麼要做傷害自己的事呢?看看這片森林多麼美好,讓我們一起在大自然中奔跑吧!』獅子看看針筒,看看小白兔,於是把針筒向身後一扔,衝過去把小白兔狠揍了一頓。大象和長頸鹿嚇得直發抖,問獅子:『你為什麼要打小白兔呢?他這麼好心,關心我們的健康又叫我們接近大自然!』獅子生氣地說:『這個混蛋兔子,每次嗑了搖頭丸之後,就拉著我像白癡一樣在森林裡亂跑!』」
第029章 母老虎發威
龐勁東說罷,哈哈大笑起來。豪斯和他的同伴卻沒有這樣輕鬆,兩人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鐵青。但是龐勁東並不在意,告訴他們兩人:「替我問候安德森局長小白兔!」
豪斯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他的同伴衝他點點頭,說:「放心好了,這裡很安全!」豪斯長歎了一口氣,對龐勁東說:「有些玩笑是不能開的!」
龐勁東回答說:「準確的說,有些玩笑是你們不能開的,因為你們知道的太多!」
豪斯和同伴對視了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龐勁東說:「我有個問題,你們完全可以私下直接和我接觸,為什麼要以湯普森案件為掩護呢?」
「我在看到湯普森案件卷宗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叫『龐勁東』的當事人,通過你的個人簡歷,我立即斷定你就是我們失去聯繫很久的弟兄……」
「對不起,我不是你們的弟兄!」龐勁東打斷了豪斯。
豪斯毫不介意龐勁東對自己的牴觸,繼續說:「當時安德森局長正為裡維參議員的事情而頭痛,你的適時出現讓我們見到了希望。我想你應該明白,能夠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的人都是安德森局長最為信任的,而這樣的人有任何舉動都會被各方面嚴密關注。例如我,如果因私進入貴國境內,不僅會引起聯邦方面的其他部門的注意,貴國的情報和反諜部門更是會把我密切監控起來,這會讓我難以做任何事情,甚至還可能會連累到傑瑞你。」
「如果不是因為湯普森被殺,恐怕你們也無法得到任何關於我的消息和線索,於是你們就以這個案件的名義入境了。」頓了頓,龐勁東又問:「但是你們在這裡和我說這些,就不怕被竊聽?」
豪斯探員笑了,回答說:「貴國的政治和社會環境遠不如我國複雜。我猜測貴國警方的很多人,可能都沒有見過竊聽器是什麼樣子,更不會想到安裝在一個普通的詢問室裡。」
「看來你是作足了功課,仔細研究和調查過之後才動身的。」
「沒錯。」豪斯點點頭,繼續說:「加之貴國警方對我們的工作高度配合,這裡毫無疑問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真是難為你們了!」龐勁東掐滅了煙蒂,站起身來,告訴對方:「如果你們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告辭了!」
豪斯沒有阻攔龐勁東,只是說:「我們明天就回國了,你考慮好後可以通過名片上的聯繫方式和我聯繫,到時候敲定具體計劃!」
「你慢慢等吧!」龐勁東說完就走到了詢問室的門前,豪斯的同伴乖乖的讓到一旁。
就在龐勁東推開詢問室門的時候,豪斯突然問;「安德森局長一直都很想找到你,我為此查閱了關於你的全部資料,發現你在過去四年多的時間裡基本是一片空白,不久前重新出現後,立即就回到了自己的國家。你不介意告訴我那段時間你都做了些什麼吧?」
「我認為幹你們這一行的應該非常明白一個道理——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說的對!」豪斯微笑著點了點頭。
龐勁東離開詢問室後,正遇到聯合調查組的王警官。對方看了看龐勁東,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後只是歎了一口氣,一聲不出的走開了。
讓龐勁東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沒有見到金玲玲。龐勁東問了一下其他警官才知道,原來金玲玲早走了。
金玲玲並不是不關心龐勁東的詢問結果,她匆匆離去是因為家裡出了大事。
龐勁東也產生了這種猜測,立即就想給金玲玲打個電話問候一下,但是因為沈家瑤的關係,這件事卻立即被龐勁東拋到腦後了。
警方要求龐勁東在接受詢問時關掉手機,他的手機這時剛開機不到一秒,沈家瑤的電話就進來了,沒好氣的問:「為什麼一上午關機?你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嗎?」
不等龐勁東回答,沈家瑤又問:「現在幾點鐘?」
「北京時間似乎……好像是上午十一點,格林威治時間是什麼時候就不知道了!」
「我建議你按照北京時間安排自己的工作。你再三向我保證今天準時上班,可是現在你人在哪呢?上午公司全體員工開會,所有人都準時到了,唯獨你沒出現,而且既沒請假也沒有其他正當理由,你讓我在公司全體員工面前怎麼辦?」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如果不處理你,我甚至都無法向你的主管領導解釋,他們會懷疑我為什麼這樣偏袒你!」頓了頓,沈家瑤問:「你真的不想為自己的行為作出任何解釋?」
「我說是因為我抓了兩個劫匪,你相信嗎?」
「不相信!」沈家瑤斬釘截鐵的回答。
「那麼真正的原因是,昨天晚上出去玩,回去的太晚,今天早晨沒起來!」龐勁東無奈的說。
「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經常出入一些不乾淨的場所!」
「這是我的個人生活,你管不著!」龐勁東說罷就掛斷了電話。想到沈家瑤剛剛的態度,差點把手機狠狠摔在地上。
「公司制度、事業、金錢……你現在除了這些事情還能想到什麼?這就是我最喜歡的女人?!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功利?」龐勁東感到十分憤懣,在那自言自語的說。
但是龐勁東的聲音顯然太高了點,引起了周圍許多路人的注意,紛紛投以驚訝的目光。龐勁東不想繼續被人看熱鬧,於是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回公司了。
龐勁東回到公司的時候正趕上午休時間,剛一進門,王偉同主管就看到了他,急忙過來說:「我的小祖宗,你請了那麼多天假不夠,怎麼還學會曠工了?」
「因為我遇人不淑!」
「什麼?」王偉同被龐勁東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弄愣了,站在那裡驚訝的看著這個瘋狂的打工仔。
「沒事,王主管!」龐勁東笑了笑,告訴王偉同:「我想自己靜一會!」
王偉同沒有再說什麼,一如往日裡他對龐勁東感到無奈時一樣,搖搖頭就走開了。王偉同前腳剛走,周瞳後腳就溜了過來,尾隨著龐勁東進了辦公室。
龐勁東在自己的位子上重重的坐了下來,周瞳斜靠在龐勁東對面的辦公桌上,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本來沒事,現在來事兒了!」
周瞳被龐勁東這句語帶雙關的話弄得先是一愣,接著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邊笑邊說:「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本來沒心思,見到你就有心思了!」
「謝謝!」
「你以為我是誇你呢?」
「討厭!」周瞳一拳捶在龐勁東的身上,俏麗的面容浮現出兩朵紅暈。
自從上次在周瞳家寄宿之後,龐勁東出了一系列的事情,因此和周瞳很少有機會湊到一起。現在面對如此的壓力,龐勁東感到和周瞳在一起,能夠獲得些許的放鬆。
對周瞳來說,確定了龐勁東不是富豪之子,這讓她有少許的失望,但是卻不妨礙她對龐勁東的興趣越來越大。因為龐勁東在她眼裡,神秘色彩越來越濃了。
「他的背後一定有很多故事!」周瞳心想。
「怎麼沒見到總經理?」龐勁東問。
「回集團總部了,今天不會再來公司了!」頓了頓,周瞳正色說道:「不和你開玩笑了,正想告訴你呢,今天上午開會的時候,總經理大發雷霆。」
龐勁東問周瞳:「發火?因為我沒來?」
周瞳回答說:「其實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但是你這一次真的很危險……」
在龐勁東的記憶裡,沈家瑤是一個十分乖巧溫柔的女孩。儘管十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但龐勁東卻沒有想到今天的沈家瑤已不再擁有兒時的那許多夢想,每天都只是想著自己的公司和事業。龐勁東淡然說道:「無所謂!她沈家瑤想做慈禧太后,可我不想做李蓮英!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不了我換個地方伺候別人去!」
周瞳看著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說:「你太極品了!」
「沈家瑤才他媽極品呢!」龐勁東說著,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
「你……說什麼?沈家瑤……才……他媽?」周瞳被龐勁東的這句話嚇到了,磕磕巴巴的問:「你居然罵總經理?」
龐勁東顯得滿不在乎地說:「我罵世上該罵之人,不管她是總經理還是村婦,也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儘管對龐勁東拿總經理不當回事的態度感到驚訝,但是周瞳很快就裝作忘記了剛剛的那句話,對龐勁東說:「就算領導們對你網開一面,你總這樣吊兒郎當的,在公司裡影響也不好啊!」
「周瞳……」龐勁東坐直了身體,收斂起剛才略有些痞的樣子,看著周瞳,鄭重的地說:「我知道,很多女人在評價男人的時候,往往是把事業看得最重要。但是我的事業不在這裡,這是其一。其二,我感覺自己太累了,真的很嚮往吊兒郎當的生活,不想再面對任何壓力……」
「哦!」周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時,龐勁東低低的聲音說:「儘管壓力總是找上我……」
周瞳聽到了這句話,她並不理解是什麼意思,而且感覺像是龐勁東在自言自語……
龐勁東完成了下午的正常工作後,下班的時候又遇到了周瞳。
「一起走吧?」周瞳問。
「好啊!」
「在一起工作這麼久了,都不知道你家住在哪裡!」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
「呵呵!」周瞳笑了笑,側頭看著龐勁東。
兩個人就這樣一邊走,一邊說著話。周瞳只顧著和龐勁東聊,卻沒有注意腳下的路,出了公司大門的時候忘記了台階,結果一腳踏空,身體向前一傾摔了下去。
龐勁東反應得很快,迅速向前跨出一步,一把將周瞳攬在了懷裡。周瞳沒有摔倒,但是腳卻扭到了。
「失態了……」周瞳撇著嘴,紅著眼圈,差一點就哭出來了。
「為什麼美女注意的都是自己的形象,而不是健康呢?」龐勁東說著,躬下身去掀起周瞳的褲腳,查看了一下她的腳踝。
「虧了你,否則就摔倒了。謝謝……」周瞳的道謝顯得很嬌羞。龐勁東說她是「美女」,又主動去看她的腳,這讓她兩頰緋紅。
「有些紅腫,應該問題不大。保險起見還是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好吧!」周瞳答應了。
「幸虧你今天穿的是褲子,否則就**了!」龐勁東揶揄說。
「哼!」周瞳一噤鼻子,嬌聲責怪說:「都怪你……」
「是,都怪我!」龐勁東說著,用臂彎搭住周瞳的雙腿,然後用力一抬,將周瞳整個抱在懷裡。
「你幹什麼啊?」周瞳驚訝的問。
「那我放你下來,讓自己走?」
「不……」周瞳不自覺的用雙臂樓住了龐勁東的脖頸。
儘管周瞳的臉上因為龐勁東的話而泛起了美麗的紅暈,但從她緊咬的銀牙,密密麻麻滲出許多汗珠的額頭,就能看出來她感覺很痛苦,只是這個要強的小丫頭卻堅決不肯說出來。於是龐勁東不停地和她聊天,試圖分散她的注意力。
周瞳的身體稍顯豐腴,但絕非是胖,雙手觸及的地方柔弱而又有彈性。她故意側過頭去不看龐勁東,但是卻不能阻止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刺激著龐勁東的嗅覺。
「你用的是什麼香水?是chanelno.19嗎?」
「是啊,你的鼻子真好使!你很瞭解這些嗎?是不是經常給女孩子送香水?」
龐勁東沒有回答周瞳,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自言自語的說:「果然是……」
「這香水不會是讓你想到了什麼人吧?」
「是!而且還不止一個人!」龐勁東笑了笑,看著周瞳回答說。
周瞳被龐勁東送到醫院後,經過檢查發現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輕微的扭傷,休息兩天就可以了。
「這兩天你可以合理的請假了,真羨慕你!」龐勁東對周瞳說。
「要不你也扭一下試試看?」
「只要你捨得就行!」
「我有什麼不捨得的?」周瞳噘起了小嘴。
「我送你回家吧!」
「可我還有事!」
「我認為你現在的狀況最需要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什麼地方也別去!」頓了頓,龐勁東又說:「如果可以讓別人幫忙做,我願意代勞!」
周瞳想了想,說:「好吧!」周瞳從包裡拿出一個包裝得很精緻的禮物遞給龐勁東,然後說:「我有一個好朋友今天過生日,我打算趕過去把這個禮物送給她。」
「她在哪?」
「在一家夜總會當會計,每天晚上上班。我從沒去過她那裡,只知道地址。」
把周瞳送回家之後,龐勁東按照周瞳提供的地址,趕到了一家叫「日落大道」的夜總會。
這家夜總會位於酒吧街上,龐勁東從來沒去過,也從沒聽人提起過。從外面看起來,這裡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地方,但是走進去之後,龐勁東立即驚訝於這裡的富麗堂皇。
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過來,問龐勁東:「請問您有什麼事情?」
這個問題讓龐勁東感到十分奇怪,因為在這種地方,侍者見到有人來,應該問:「請問先生幾位。」不可能一眼就斷定對方是有事,而不是來消費。
「我找李麗娜。」
「請問您是……」
「是她的一個朋友周瞳讓我來的。」
「請在這裡稍等一下!」西裝男說罷,就到一邊去撥打電話了。
趁這個機會,龐勁東注意觀察了一下周圍,發現這裡見不到一個女性侍者,所有的侍者都是身材高大的小伙子,個個西裝革履。偶爾還會見到一些很帥氣的小男生,穿著的衣服另類前衛,而且不是很暴露就是十分緊身。
偶爾有些顧客走進來,無一例外都是中年女性。她們看到龐勁東的時候,都會曖昧的笑一笑,甚至還有幾位盯著龐勁東竊竊私語,看樣子像是在品頭論足。
「我靠!這他媽是個鴨子店啊!」龐勁東心中立即明白了,頗感哭笑不得。
西裝男打完電話後,走過來告訴龐勁東:「請跟我來!」
「好的!」龐勁東心中只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西裝男帶著龐勁東穿過一條低矮的走廊,來到了一間辦公室。一路上燈光昏暗,只能勉強看清旁邊的人。從兩側房門緊閉的包間裡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不時參雜著女性放肆的笑聲。
龐勁東把禮物交給李麗娜後客套了幾句,然後片刻不願意耽擱,立即讓西裝男帶著自己原路折回。
就在龐勁東走到門口,即將踏出門檻的一剎那,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龐勁東?」龐勁東回頭一看,竟然是沈家瑤。
沈家瑤表現得十分驚訝,而龐勁東的驚訝程度也毫不亞於她,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問對方:「你怎麼在會這?」
龐勁東首先回答:「周瞳有一個朋友在這工作,她的腳扭傷了,讓我幫她送生日禮物過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為了工作?」
第030章 尷尬的偶遇
龐勁東盯著沈家瑤,一字一頓的問:「你為什麼來這?」
「我……」面對龐勁東的質問,沈家瑤的臉立時變得通紅。怔了一下,沈家瑤急忙解釋說:「是朋友拉我來這裡玩的!」
龐勁東冷笑一聲,說:「我也沒說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急著解釋什麼?」
沈家瑤一時語塞,龐勁東也沒再說什麼。兩人各自怒氣沖沖的看著對方,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的話,此時的龐勁東和沈家瑤早已死上千萬次了。
過了一會,與沈家瑤同來的一個女孩,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瑤瑤姐,這個人是誰啊?」
說話的女孩是一個標準的蘿莉,很可愛也很漂亮。年紀不超過十八歲,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皮膚如凝脂般光滑細膩,瓜子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精靈閃動。身穿一件藍白搭配的連衣裙,上面綴有大量的蕾絲花邊,遠看起來就像個洋娃娃。
這句讓龐勁東注意到,沈家瑤不是一個人來的,同行的還有幾個女孩。龐勁東看了看眼前的這個蘿莉,問對方:「你幾歲?」不等對方回答,龐勁東立即詰難沈家瑤:「你竟然帶這麼小的女孩來這種地方!」
「我……」沈家瑤張嘴結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倒是蘿莉自己在那邊說了:「是我帶瑤瑤姐來玩的!」
這一次目瞪口呆的是龐勁東,他看著蘿莉,數度張嘴想說什麼,然而又馬上把嘴閉上了。呆了半天,龐勁東最後吐出來一句:「瘋狂的八零後……不對,九零後!」
沈家瑤告訴蘿莉:「我不認識這個人!」
「不對吧?」蘿莉說著,把食指含在嘴裡,若有所思的看著龐勁東和沈家瑤。「可是我覺得,瑤瑤姐和他很熟悉呢!」
因為不知道該對蘿莉再說什麼,龐勁東和沈家瑤都不再搭理她,而是繼續彼此怒視著。
正在龐勁東和沈家瑤不斷嘗試用眼中的怒火焚燬對方的時候,從外面進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一見到龐勁東,立即用手指著,高聲喊道:「大哥,上回揍我們的就是他!」
「哦?」話音落地,一個男人走到了龐勁東面前。
龐勁東一打量對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好一個彪形大漢。
這個人身高即便不到兩米,也有一米九十多,剃著一個光頭,兩條臂膀猶如樹樁一般粗壯,露在外面的肌膚上滿是紋身。再配合那一臉的橫肉,這樣一個人如果站在街上,沒有人會不繞著走。在龐勁東認識的人當中,身材和氣勢能夠超越他的只有巴尼。
「哥們,你是哪的?」彪形大漢問龐勁東。
「正東地產發展公司!」
「你和TONY是什麼關係?」
「TONY是誰?抱歉,我不認識!應該是沒關係!」
「既然你不認識TONY,上次我的弟兄找勁東算賬的時候,你為什麼插一腿呢?」
「勁東?」這一聲驚呼,是沈家瑤發出的。
龐勁東看了看沈家瑤,問彪形大漢:「你說的是彭勁東吧?」
「對!」
「對不起,這件事情是一個誤會,我身後的那位女士可以證明,我叫龐勁東。」接著,龐勁東把事情的大致經過講述了一遍。
「哈!原來是這樣!」彪形大漢說著,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哈哈大笑起來。
彪形大漢的一個手下急忙說:「大哥,他上次傷了咱們好幾個弟兄,不能就這樣算了!」
彪形大漢點了點頭:「嗯!有道理!」
沈家瑤見事情要進一步惡化,急忙站出來說:「上次的事情既然是個誤會,就這樣算了,對大家都好,你們還想怎麼樣?」
龐勁東感激的看了沈家瑤一眼,這種感激並不是因為她在幫自己解圍,事實上龐勁東也不需要,而是因為感覺到沈家瑤很關心自己的安危。
彪形大漢不買沈家瑤的帳,昂頭看著沈家瑤,問:「小丫頭,你是誰啊?」
「我是……」沈家瑤看看龐勁東,回答說:「我是他妹妹!」
聽到這句話,蘿莉立即插話說:「哦,瑤瑤姐,你果然認識這個人哦!」
彪形大漢不屑的笑了笑,說:「小丫頭,你是他妹妹也不能把上次的事情就這樣了結!這裡的場面等下會很血腥的,你還是躲遠點吧!」
彪形大漢的話讓蘿莉感到義憤填膺,立即不服不忿的說:「你知道我瑤瑤姐是誰嗎?她一句話……」蘿莉還要繼續說下去,與沈家瑤和她同來的另外一個女孩,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告訴她:「別說了!」
「哦?」彪形大漢皺起眉頭,滿臉怪笑的看著沈家瑤,問:「說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沈家瑤的父親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富豪,很少有人沒聽說過,尤其是這些混在道上的人。事業發展到如沈父這般地步,即便不是縱橫黑白兩道,至少在道上也有許多關係,而且認識的還都是勢力極大的。相比較而言,如這間夜總會的老闆之流,恐怕還上不了太高的層次。
換句話說,沈家瑤這個時候如果亮出自己的身份,這件事情很可能就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對於這個彪形大漢來說,追究龐勁東也無外乎就是為了一個面子。如果道上的人知道他的手下被人打了,然後僅僅因為是一個誤會就不了了之,他將會很沒面子。但是如果有沈家瑤這樣的人說句話,情形就完全不一樣了,自己不但賺足了面子,而且沈家今後還欠自己一個人情。
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沈家瑤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也就等於她到鴨子店玩的事情會傳揚出去。雖然這對於富有而寂寞的中年女人來說是很平常的,但是沈家瑤年紀輕輕,尚待字閨中,這件事情將會對她自己和整個沈家的聲譽造成嚴重影響。
其實沈家瑤還有一個選擇,就是立即碼來一幫人,或是和彪形大漢談判,或是以硬碰硬,但是事情也會因此鬧得更大。
在場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包括那個小蘿莉,被人一提醒也立即想到了。
與沈家瑤同來的有四個女孩,每一個都是姿色靚麗,每一個也都是背景不凡,但是基於同樣的原因,誰也不會出聲。
彪形大漢當然不知道沈家瑤的身份,卻也能想到,能夠來這裡玩的基本都是有點背景的,絕對不會是普通的工薪族、市場賣菜的大媽。
但是彪形大漢的手下卻沒有他本人的覺悟,其中有一個笑嘻嘻對沈家瑤的說:「小妹妹長得很漂亮啊,不如我給你介紹各地方賺點外快吧……」
彪形大漢馬上意識到自己的手下要闖禍,正要出言呵斥,沒想到沈家瑤反應速度更快,近乎本能的一個耳光扇了過去。這個嘴賤的傢伙話還沒說完,半邊臉立即腫了起來。
「你……敢打我?」這個人捂著自己的臉,惱羞成怒的看著沈家瑤。
「打的就是你這條不開眼的狗!」沈家瑤冷冷地說。
「操你媽的……」這個人嘴裡罵著,衝上來就要打沈家瑤。但是還沒等他挪動腳步,龐勁東抄起了吧檯上的一個空酒瓶子,狠狠砸在了他的頭頂。
隨著一聲清脆的爆裂聲,這個人捂著自己的腦袋,踉踉蹌蹌的倒退了數步。突如其來的打擊把他弄愣了,傻傻的看著龐勁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做,鮮血從他的指縫中奔湧而出,整個頭部都變成了血葫蘆。
「我操!敢打人!」彪形大漢的其他手下,見自己的弟兄吃了虧,衝上來圍住龐勁東。
看著自己手下血流滿面的樣子,彪形大漢雖然知道這是因為其出言不慎,但是吃虧的畢竟是自己人,因此其他手下衝向龐勁東的時候,彪形大漢並沒有阻攔。此外,彪形大漢被龐勁東的勇猛和果斷震驚了,所以也想借此看看,龐勁東接下來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龐勁東一個箭步躥上前去,左手扼住那個嘴賤者的喉嚨,把他死死的按在吧檯上,同時身體緊緊地壓住他的身體,讓他無法掙扎。緊接著,龐勁東把半截酒瓶對準了其他人,冷冷地說:「他敢侮辱這位女士,活該這樣!你們誰過來,下場和他一樣!」
龐勁東表現的凶悍而又冷靜,面容平淡卻殺氣畢現,在場的人都被這種氣勢震懾住了。彪形大漢的手下立即停住了腳步,不敢衝上前去,只是圍住了龐勁東。
龐勁東冷冷的對彪形大漢說:「一碼歸一碼,你的手下敢冒犯這位女士,就活該這樣,你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其他手下剛想要說什麼,彪形大漢擺了擺右手,示意他們閉嘴,然後冷笑一聲,問龐勁東:「既然一碼歸一碼,上次你打了我的人,什麼時候給我一個交代?」
「我現在就給你!」龐勁東說完,把酒瓶狠狠地插在了自己的左臂上,頓時鮮血四濺。從瓶子深深地沒入,可見傷口不淺。
龐勁東的嘴角抽搐了兩下,額頭滲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汗珠,但是面部表情卻依然平靜。龐勁東問彪形大漢:「你對我的交代還滿意吧!」
「不錯!」彪形大漢點點頭,嘉許的說:「哥們,果然是條漢子!」
「那麼我們就走了!」
龐勁東把酒瓶扔到地上,把自己的T恤撕下來一塊,裹住了傷口,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沈家瑤等人則緊緊的跟在後面。
彪形大漢主動給龐勁東讓出一條路,他的手下也沒有敢阻攔。直到龐勁東一行人離開了,那個被砸破頭的倒霉蛋,哭喪著臉問彪形大漢:「大哥!就這麼算了?」
彪形大漢一個嘴巴扇了過去,破口大罵:「操你娘的,你知道剛才你這句話差點惹出大禍嗎?你看看剛才那幾個小姑娘,哪個是普通人,萬一你惹了個茬子,我看你怎麼收場!」
沈家瑤剛才的一巴掌扇在左臉上,而彪形大漢則扇到了右臉上,雖然是對稱的,但是兩人的力道卻差太多了。如果說沈家瑤是讓這個人的臉蛋步入溫飽,彪形大漢則是讓他提前進入發達國家的行列了。
可以想見這個倒霉蛋有多難受,一隻手捂著自己汩汩冒血的頭頂,一隻手輪流揉著兩邊火辣辣的臉頰,冤枉的差點哭出來。
另一個手下說:「大哥,可是剛才那個小子太狂了!」
彪形大漢點點頭,說:「狂是狂了點,不過他把事情處理得很得當,而且這個人不簡單!」
「有什麼不簡單的,咱們哥們幾個……」
「你懂個屁!」彪形大漢打斷了手下的話,沒好氣地說:「真打起來的話,如果我不出手,你們幾個全上都白搭!」過了片刻,彪形大漢有些消氣了,吩咐手下送那個倒霉蛋去了醫院。
離開夜總會後,沈家瑤及其幾個朋友都對龐勁東的傷勢感到擔心,但是沈家瑤卻極力不讓自己表現出來,只是站在旁邊看著,反倒是她的朋友過去問長問短。
直到最後,沈家瑤才說:「我送你去醫院吧!」
龐勁東表現得很平靜,似乎就像是一點普通的擦傷,儘管鮮血浸透了T恤衫,並不斷的往外冒。他點點頭:「麻煩你了!」
隨後,沈家瑤和自己的朋友分了手,其中一個女孩,臨別時看了看龐勁東。儘管只是短暫的一瞥,但是裡面卻包含了很多東西,耐人尋味。
小蘿莉死活不肯走,堅決要一起去醫院,沈家瑤只得帶上了她。
在去醫院的路上,龐勁東和沈家瑤之間異常沉默,倒是小蘿莉不住嘴的和龐勁東說話:「你好男人哦……」
龐勁東笑了笑,說:「謝謝!」
「你有女朋友嗎?」
龐勁東看了看沈家瑤,回答說:「沒有!」
「那麼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沒有固定的標準!」
「你看我怎麼樣?」小蘿莉說這話的時候,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龐勁東。
「可是我們才剛認識!」龐勁東感到哭笑不得。
「你認為時間能說明什麼?」
「不能說明什麼,只是……」龐勁東說著,乜斜了一眼沈家瑤,發現對方正在專心開車——至少裝作是這樣。「我相信自己沒有這樣的魅力!」
「我說你有,你就有!」儘管表情天真無邪,但是蘿莉說話的語氣卻是十分強硬,甚至還有些霸道。
「但是,我不是蘿莉控!」
「蘿莉……控?」小蘿莉不滿意這個回答,立即要求龐勁東解釋清楚:「你認為什麼樣才算是蘿莉啊?」
「我面前就有個小蘿莉!」說這話的時候,龐勁東感到車子在不斷的加速。
「啊?」小蘿莉四處張望,但是車上只有她自己和龐勁東、沈家瑤。她奇怪的問:「誰是蘿莉啊?」
「照照鏡子!」
「啊?」小蘿莉的臉「騰」的紅了,故作生氣的樣子說:「誰說我是蘿莉了?我再過幾天就十八歲了!」
「失敬!失敬!原來您老人家都十七歲多了!」龐勁東對小蘿莉一拱手,讚歎道:「我差點忘記了,你的心理年齡遠遠超越了你的實際年齡!」
「啊?你什麼意思啊?」
「你這個小蘿莉,竟然知道帶別人去那種地方玩!」
「人家不叫小蘿莉,大名陳冰□。」沈家瑤說這話的時候,盡量想讓自己顯得輕鬆一些,但是卻讓人感覺陰陽怪氣的。
「這不怪我」小蘿莉急了,差一點哭了出來。「我是前兩天聽幾個大姐姐說那裡很好玩,有許多帥哥……今天就拉瑤瑤姐去的,誰知道那地方的人又摟又抱的,還……那個,我們就馬上逃出來了!」
「是嗎!」
「我連男朋友都沒有,怎麼會做那種事情……真的,我保證!」小蘿莉說著,把手舉起來做發誓的樣子。
「我相信你未來的男朋友一定會很幸福的!」
「你不打算……」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說:「我相信自己沒有這個福分。」
「你……」小蘿莉氣惱的看著龐勁東。很顯然,她想讓自己看起來凶狠一些,但是配合起她那清純的氣質,卻讓人感覺十分可愛。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沒有再說什麼。
「我是和你開玩笑呢,你可別當真!」沉默了片刻,蘿莉把嘴一噘,側過頭去不看龐勁東。
「知道是玩笑。」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這人,最難消受美人恩了!」
一路上說著話,很快就到了醫院。
經過醫生檢查,龐勁東的傷勢還不算太重,消毒之後縫合了幾針,包紮一下,再打一針破傷風就可以了。
沈家瑤對龐勁東說:「我送你回家吧!」儘管語氣顯得很冰冷,但是龐勁東從她的表情當中仍能看到一絲關心。
「不用了,我自己走!」
「給你放幾天假!」
「謝謝!」龐勁東說罷,頭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醫院。蘿莉在他身後一個勁的嚷嚷:「還是我送你回家吧……」
回到第一花園後,龐勁東並沒有如願好好休息一下,因為他遇到了兩個人,一個是金玲玲,另一個是秦雨詩。
第031章 被雙規的局長
秦雨詩顯得很焦慮,而金玲玲則兩眼紅腫,好像剛剛哭過。兩個女孩雙手抱著膝蓋,肩並肩坐在龐勁東家門前,一見到龐勁東回來,不約而同的站起來,異口同聲的問:「你還好吧……」
話音落地,兩個女孩互相看了看。
龐勁東告訴她們:「進來再說吧!」
進到屋裡,龐勁東問秦雨詩:「你的朋友搬過來了嗎?」
「沒有……」秦雨詩說著,很不好意思的把頭低了下去。
「那太好了,你繼續住到客房吧,明天我又可以吃到豐盛美味的早餐了!」
「你的胳膊怎麼了?」看到龐勁東胳膊上的繃帶,秦雨詩關切的問。
「沒事,只是刮了一下!」
「今天上午的事……」
「只是入室搶劫而已,已經立案偵查了。」頓了頓,龐勁東告訴秦雨詩:「你今天也挺累了,早點回房間休息吧!」見秦雨詩點了點頭,龐勁東對金玲玲說:「跟我到臥房來,我有樣東西給你!」
金玲玲跟著龐勁東去到了臥房,然後問:「你不是真的有東西要給我吧?」
「你很聰明!我想你已經認識秦雨詩了,她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當著她的面說話不方便!」
金玲玲點了點頭,問:「今天上午的詢問還好吧!」
「還是先不要說我的事情了……」龐勁東到酒櫃面前拿出一瓶伏特加,給自己滿滿斟了一杯後一飲而盡,然後問金玲玲:「我看你剛剛好像哭過,出什麼事情了?」
金玲玲默然了片刻,才回答:「我爸爸被雙規了......」
龐勁東看著金玲玲,歎了一口氣,說:「恕我直言,當官的難免都要遇到這一天。」
金玲玲說:「我只知道他是個好警察。」
龐勁東又喝了一杯酒,然後說:「給我講一下事情詳細經過。」
「今天上午在你接受詢問的時候,我得到的消息……」
龐勁東打斷了金玲玲:「我是想讓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父親被雙規的。」
「我父親屬下有一個科長叫馮文斌,是我父親一手提拔起來的。幾天前,他到紀檢舉報我父親,當初收受了十餘萬元的賄賂,才把他提拔到今天的位置。」
「我猜他並不是因為良心發現了才這麼做的!」
「是的!前段時間局裡公開競聘處級幹部,馮文斌極力立即想要借這個機會提職,但是最後卻沒有就任處長,而是成了副主任調研員。」
「有區別嗎?」龐勁東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對國內的幹部體制不太瞭解。
「簡單說吧,副主任調研員也是副處級,但只是享受副處級待遇,而不任實職。」
「哦!明白了,就像人們常說的——處級不帶長,放屁都不響。」
金玲玲愁雲密佈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笑容,她責怪說:「你說的太難聽了!」
「話糙理不糙!」頓了頓,龐勁東問:「所以他基於一種報復心理,才檢舉了你父親?」
「可以這麼說!」
「有證據嗎?」
「沒有站得住腳的!」
「那麼就不可能僅僅因為這個原因雙規的!」龐勁東給自己倒了第三杯酒,然後坐到了沙發上,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透過酒杯觀察著眼前被扭曲的世界。「應該還有其他事情吧?」
「對!」金玲玲思索了片刻,緩緩的回答說:「部裡的一位副部長李文龍,有一個親戚在我父親手下工作。副部長曾經授意我父親提拔他的這個親戚,但是因為這個人德才都很平庸,所以我父親沒同意,他因此記恨我父親,只要一有機會就給我父親穿小鞋,這一次同樣是他借題發揮。」
「可能這位副部長和馮文斌已經串通好了。」龐勁東笑了笑,繼續說:「有些人就是這樣虛偽,其實他有足夠的權利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想要一個好名聲,所以讓別人出頭幫他做。可恨的是,這個社會上總是不缺乏馬屁精。你父親堅持原則,我認為他做得對。」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現官不如現管。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我爺爺不能親自出面斡旋這件事。」
「李文龍……公安部副部長……」龐勁東轉動著手中的酒杯,不斷念叨著這個名字。
金玲玲歎了一口氣,說:「其實和你說也沒用,你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我心裡很亂,想找個人說說話!」看了看龐勁東,金玲玲問:「你還沒說呢,今天上午的詢問結果怎麼樣?」
「沒什麼,和以前的幾次一樣,只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
「你的胳膊不是真的被意外刮傷的吧?」
「不管什麼原因,只是皮外傷!」龐勁東一口把酒喝光,告訴金玲玲:「其實你父親的事情,我可以幫上忙!」
這句話讓金玲玲頗感意外,她微蹙蛾眉,奇怪的問:「你怎麼幫?」
「怎麼幫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這個人做事只問感情,而不問是非!」龐勁東說著,站起身來到酒櫃前,從一瓶酒下面拿出了那本黑色皮革手冊,扔到金玲玲的面前。
金玲玲翻看了兩眼,頓時大驚失色:「你是怎麼搞到這個東西的?」
「這件事回頭再說!你覺得這個東西能不能給你父親幫上忙?」
「靠這裡面的東西,想要扳倒李文龍是沒有問題的,但卻和我父親的事情沒有關係。想要解決馮文斌的事,恐怕還要另外做些工作!」
龐勁東沉思了片刻,告訴金玲玲:「不!兩件事情完全可以並做一件!」
「怎麼並?」
「在告訴你怎麼做之前,我必須先讓你知道一件事情!」
「什麼?」
「我做過殺手!」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不過是在國外!」
金玲玲點了點頭,說:「我會給你保守秘密的!」
「我當時只是一個人,但是卻要解決掉兩個目標人物。你不需要知道我殺死的是誰,我只告訴你這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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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龐勁東接受了安德森局長的任務之後,首先要來了艾森參議員和佩斯局長兩人的全部資料,然後用了三天的時間進行分析研究。
這些資料中,甚至包括兩個目標人物近期的日常活動,龐勁東從中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艾森參議員經常去看心理醫生。
在一個雨夜,龐勁東潛入艾森參議員心理醫生的辦公室,找出了艾森參議員的全部病歷,然後用數碼相機拍攝了下來。
這些病歷涉及到大量的專業術語,為了能夠對其有一個深入的瞭解,龐勁東又不得不惡補了一下心理學方面的知識。
根據病歷顯示,艾森參議員患有嚴重的多疑症。患有這種病的人,往往帶著固有的成見,通過「想像」把生活中發生的無關事件湊合在一起,或者無中生有地製造出某些事件來證實自己的成見。經常會把別人無意的行為表現誤解為對自己懷有敵意,或是沒有足夠根據就懷疑別人對自己不利。這種疾病表現在家庭方面,會因為妻子的正常社交活動而懷疑妻子不忠。
「艾森參議員會不會讓他的妻子穿上貞操帶呢?」龐勁東對病歷上記載的一些東西,感到十分好笑。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那麼好笑了,因為很可能具有重要的利用價值——艾森參議員的妻子凱瑟琳與佩斯局長是大學同學。
艾森參議員與佩斯局長就毒品問題,一直保持著高度密切的合作。不久之後,兩人將啟程前往南美某國考察當地的禁毒工作,參議員夫人陪同前往,龐勁東已經決定屆時動手。
雖然不知道凱瑟琳和佩斯局長之間,當年除了同學關係之外是否還有過其他的什麼,龐勁東認為仍然可以利用這位參議員夫人,在艾森參議員和佩斯局長當中製造一些隔閡。
因此,龐勁東覺得有必要瞭解一下這位凱瑟琳,於是想辦法弄到了她的日程安排。
凱瑟琳是一位虔誠的基督教徒,熱衷善事,家世清白。作為一位全職太太,平日裡不是出席各種社交場合,就是呆在家中,或者外出逛街。
一天,當凱瑟琳出現在一個高檔商場挑選皮包的時候,一個東方小伙子來到她的身邊。
凱瑟琳看了看對方,禮貌的笑了笑。這個小伙子穿著一身筆挺的范思哲西服,舉止斯文得體。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整個人看起來卻有一種凶狠的感覺。
作為政客的妻子,凱瑟琳當然知道自己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不過即便這個年輕人帶有什麼惡意,她也不感到擔心,因為此時有三個膀大腰圓的保鏢,正在身後時刻注意著自己。
「對不起,美麗的夫人,打擾您一下!」小伙子帶著優雅的微笑,向凱瑟琳打招呼。
凱瑟琳回以同樣的微笑,問對方:「你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一下,您用的是什麼牌子的香水?」
這個時候,凱瑟琳身後的保鏢一邊注視著這個年輕人,一邊慢慢吞吞的靠攏過來,儘管看起來是那麼的不經意,但是只要這個小伙子有任何突然性的動作,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被他們按倒在地。
凱瑟琳側過頭去,看著保鏢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問對方:「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這個小伙子就是龐勁東,他急忙說:「對不起,請允許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傑瑞!」
「凱瑟琳!」凱瑟琳說著,向龐勁東微微點了一下頭。
「今天是我女朋友的生日,我想送她一樣禮物,但卻始終拿不定主意!後來有人告訴我,女人最好的朋友是鑽石,其次是香水,好的香水可以充分散發女人的魅力!」
「說得沒錯!」
「上帝作證,我現在還買不起太好的鑽石……」龐勁東說到這裡,窘迫的聳了聳肩膀。
凱瑟琳笑了,告訴龐勁東:「我的丈夫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和你一樣,並不能送給我什麼值錢的禮物。但是我相信他的誠意,所以嫁給他了。你還年輕,有許多時間可以為自己將來奮鬥。」
「謝謝您的鼓勵!但是眼下我必須讓女朋友過一個滿意的生日,所以只能選擇香水了。可我對這些一竅不通。剛剛您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立即就被您身上的氣味吸引了。當然,恐怕也只有您才能把這香水詮釋得如此美妙,但是我還是想知道香水的牌子,我想我的女朋友一定會喜歡的。」
「香奈兒十九號,我一直都用這種。」
「謝謝,我想我的女朋友一定會很高興的!」龐勁東表現一副感激的神情,立即向凱瑟琳告辭說:「不打擾你了,再次表示感謝!」
「祝你能讓女朋友開心!」凱瑟琳再次微笑著,微微的點了點頭。
在離開前的一剎那,龐勁東瞥了凱瑟琳一眼,感到有些自責。
凱瑟琳是一個十分有教養和禮貌的中年女性,可以看出她受過良好的教育。龐勁東不由得想:「她並沒有傷害過我,可我現在卻要去謀殺她的老公……」
龐勁東並沒有讓這種思想鬥爭持續太久,他不斷的告訴自己:「記住,傑瑞,弟兄們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一位素不相識的闊太太。」
在凱瑟琳看來,龐勁東是一個剛剛獲得提升的企業職員,一心想要討女朋友的歡心。儘管她覺得對於這些事情而言,龐勁東的年齡看起來實在年輕了些,但是她並沒有產生任何懷疑。
幾天之後,艾森參議員攜夫人與佩斯局長啟程前往南美,龐勁東在他們之後也悄悄的抵達了。
啟程前,龐勁東向安德森局長建議採用毒殺,安德森局長同意了,並且交給龐勁東一小瓶的藍色液體。
那瓶子實在太小了,裡面的毒藥至多不過幾毫升而已,但是安德森局長告訴龐勁東,這種毒藥及其猛烈,只要有一丁點進入人體,就會引起心臟麻痺而致人死亡。
世界上具有這樣毒性的物質有很多,這種毒藥的獨一無二之處在於其高度的隱蔽性。所謂隱蔽,是指人中毒後不會立即發病,而是因人而異,快則十天半個月,慢則一年半載。而且它的成分很不穩定,一旦與人體的血液發生化學反應就會被分解,也就是說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任何中毒者最終都會被解剖證明死於心臟病,無論此人是否有心臟病史。
不過這種毒藥有一個很麻煩的地方,那就是只能通過直接刺入人體,進入新陳代謝系統之後才能生效,而通過飲食下毒卻沒有用處,因為人體的消化系統會迅速將其化學成分破壞掉。
無論如何,這種毒藥是一種殺人於無形的利器,是中央情報局的最新研究成果。由於其高昂的造價,只有M國的敵對國家領導人才有資格享受。安德森局長通過他在中央情報局的臥底,搞來了這麼一點點,毫不猶豫的交給了龐勁東。當知道這些事情之後,龐勁東不知道是否應該感謝安德森局長對自己的這種「厚愛」。
龐勁東原計劃貼近兩個目標人物後,用帶有毒的針刺。只要用足夠細的針,速度足夠快,對方只會感到如同被蚊子蟄了一下,卻不會引起警覺。
但是經過第一天的觀察,龐勁東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打算,因為兩個目標人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保護。
由於在兩人休息的時候,沒有可能潛入他們的住處卻不被發現,所以龐勁東只得設法在兩人外出參加活動的時候下手。但問題是,兩個人但凡外出,四周必定都是保鏢,龐勁東根本無法靠近。退一步講,就算有機會靠近,龐勁東也無法同時對兩個人下手。
龐勁東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分兩次實行刺殺。那些保鏢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他們會牢牢記住警戒範圍內每一個人的面孔,哪怕是一個不相干的路人。
在這個充滿拉丁風情的國家,很少會見到龐勁東這樣的東方面孔。如果龐勁東接連兩次出現在目標人物身旁,等同於告訴別人自己是可疑份子,因此立即就會被注意到,甚至被捕都有可能。
龐勁東之前拿到了艾森參議員和佩斯局長的訪問日程,知道他們兩個人當晚要出席當地政府舉行的一個招待宴會,龐勁東於是決定改在宴會下手。
招待宴會在當地最豪華的一間酒店舉行,龐勁東事前觀察過地形,找到了員工出入口。當天晚上,龐勁東在這裡打昏了一個單獨出來倒垃圾的工作人員,扒下對方制服,堵上了嘴,四肢一捆,扔進旁邊的灌木叢裡。然後,龐勁東穿上他的制服,大模大樣的混進了宴會現場。
作為一個侍者穿梭於宴會現場,不難找到機會先後對兩個目標人物下手,但是這個時候龐勁東又不得不面對新的問題。
龐勁東發現,這裡的侍者分很多種,通過制服的顏色和款式就可以區分出來。那些真正可以進入宴會現場傳菜斟酒的侍者,都穿著筆挺的燕尾服,紮著黑色領結,而自己穿的卻只是一個低級工作人員,職責近似於後勤。
第032章 百密難免一疏
以龐勁東所偽裝的身份,如果試圖靠近宴會廳,立即就會有領班模樣的人出來予以阻攔。而龐勁東只懂得很少幾句當地的語言,根本無法應付這種情況,不得已之下,龐勁東只能採取第二套方案。
「看來只能讓他們兩個分開了……」確定了自己在這裡已無下手的可能,龐勁東心想:「參議員夫人,不得不利用您了,儘管我不願意這樣做……」
艾森參議員及其夫人和佩斯局長坐在同一張桌子旁,相對於形容親密的參議員夫婦之間的距離,佩斯局長坐得稍遠了一些。接下來的時間,龐勁東一直遠遠的觀察著這三個人的一舉一動。當參議員夫人和佩斯局長先後起身離座的時候,龐勁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因為此時對於艾森參議員來說,自己的夫人和佩斯局長同時不在視線以內。
或許是由於年歲大了,所以前列腺不太好的關係,佩斯局長經常去衛生間。龐勁東遠遠的跟在他的後面,確定了佩斯局長進了衛生間之後,龐勁東沒有進去。佩斯局長這樣的人即便在解手的時候,都有人保護著,不允許任何人接近。
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龐勁東在衛生間裡面,給佩斯局長準備了一樣小小的禮物——一個經過改裝的加濕器——放置在洗手池的旁邊。
龐勁東計算過佩斯局長上一次使用衛生間的時長,在佩斯局長差不多應該到洗手池前的時候,龐勁東通過兜中的遙控啟動了加濕器。
佩斯局長並沒有想到,為什麼在這個悶熱潮濕的國家竟然會有人使用加濕器,就算用也不應該放在衛生間這種地方。他只是注意到加濕器噴出的水霧帶著一種沁人心脾的芬芳,飄飄灑灑的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加濕器中的香味,來自龐勁東在裡面倒入的幾瓶香奈兒十九號香水。佩斯局長當然沒有想到這意味著什麼,儘管這股味道恍惚間讓他想起了某個人,但是他並沒有做什麼,就這樣帶著一身的香味回到了宴會廳。
龐勁東注意到,當佩斯局長回來落座的時候,立即刺激到了艾森參議員的嗅覺。後者臉色頃刻間變得鐵青,目光憤怒的看向佩斯局長。
這種憤怒是如此的明顯,以至於佩斯局長沒有辦法予以無視。只不過,或許是因為不明就裡,或許是因為內心無愧,佩斯局長並沒有做出任何表示。
不多時之後,參議員夫人也回來了,艾森參議員看了看自己的夫人,再看看佩斯局長,臉色愈發難看。儘管理智告訴他,面前的這兩個人神情自若,並不像做了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但是他那已經病變的感情卻不允許自己這樣想。
龐勁東見大功告成,沒有繼續停留,而是回自己下榻的酒店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龐勁風一早趕到艾森參議員和佩斯局長下榻的酒店,開始注意監視。在當天日程原定的時間,艾森參議員準時離開了酒店,但是卻不見佩斯局長的蹤影。
龐勁東知道,這是昨天自己的離間計產生了效果。不知道艾森參議員是怎麼提出來的,總之他和佩斯局長分開了,他本人仍履行原來的安排,而佩斯局長只能另找節目。
龐勁東耐心的等了下去,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只見佩斯局長在幾名保鏢和當地政府人員的陪同下,也離開了酒店。
等到佩斯局長一行人上路,龐勁風開著租來的車遠遠的跟在後面。
當地政府大概想像不到,這些來自M國的客人為什麼會突然要求分開活動,因此倉促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排,於是就帶著佩斯局長一行參觀當地的農產品市場去了。
抵達目的地後,龐勁東拎著一把黑色的傘,快速向佩斯局長的一個保鏢走了過去。那個保鏢手裡拎著一把同樣的傘,而那把傘正是龐勁東的目標。
當地正值雨季,雖然眼下是艷陽高照,但是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會下起滂沱大雨,因此人們在戶外活動的時候都要帶著傘。
或許是習慣問題,或許是政府有這樣的要求,與慣於享受別人伺候自己的國內官員不一樣,國外的官員們通常都是自己打傘的,艾森參議員和佩斯局長也是如此。只是平常的時候,傘並不是他們自己拿著,而是在隨行的保鏢手裡。一旦天公不作美,他們會從保鏢的手裡接過傘,自己撐開然後舉著。
通過昨天的觀察,龐勁東確定他們的這一習慣,並掌握了他們撐傘整個過程的全部動作。很幸運的是,他們用的傘並非特製,而是當地很常見的一種非常原始的雨具。於是,龐勁東準備了兩把一模一樣的,此時拎在手裡的就是其中之一。
由於龐勁東走去的方向,是對著尾隨在佩斯局長身後的保鏢,而不是佩斯局長本人,因此保鏢們剛開始並沒有注意龐勁東。直到龐勁東飛速跑起來的時候,他們才發現異樣,然而卻已經晚了。
說時遲,那時快,龐勁東重重的撞在了那個保鏢的身上,將他撞倒在了地上。龐勁東自己也沒有站穩,和那個保鏢倒在了一起。
那個被撞的保鏢下意識的掏出了自己的槍,但已經不需要他再做什麼了,其他保鏢已經飛速跑過來,把龐勁東死死的按在地上,然後開始搜身。
保鏢們沒有在龐勁東身上發現任何凶器,甚至連一點金屬製成的東西都沒有,只有一把雨傘。保鏢們把傘撐開來,然後收回去,仔細研究了半天,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被撞倒的保鏢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胸口,十分惱怒的問:「你幹什麼?」
龐勁東急忙解釋:「對不起,先生!我約了我的女朋友,因為時間來不及了,所以著急趕路,沒留神撞到您……」
這個倒霉蛋顯然是保鏢們的頭子,他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同伴們則向他搖了搖頭,說:「沒有任何問題!」
保鏢頭子又問龐勁東:「你是亞洲人?」
龐勁東回答說:「是啊!我在這裡做進出口生意!」
很多中國人覺得黑種人的模樣長得完全一樣,其實很多白種人對亞洲人也有類似的看法。這些保鏢們雖然受過記憶和觀察方面的訓練,卻也看不出來龐勁東這張東方面孔有多大的年齡。否則,他們立即就會懷疑龐勁東的話——一個十餘歲的半大小伙子,怎麼可能會在異國他鄉做什麼進出口生意。
看到剛才的一幕,佩斯局長向保鏢頭子投來詢問的目光,保鏢頭子立即報告說:「只是一點小意外!」說罷,他看了看周圍,然後吩咐手下:「放開這個人吧!」
龐勁東狼狽的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有些不滿地說:「雖然我冒失了點,你們也不至於這樣對我吧?」
「快走吧!別誤了你的約會!」保鏢頭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因為職業的關係,這些保鏢都有良好的耐性。他們的工作,是犧牲自己以保證被保護人的安全,或者阻止任何細微的突發性事件影響到被保護人的活動。既然犧牲的準備都做好了,吃點小虧更是不算什麼,因此在確定了龐勁東沒有惡意之後,保鏢頭子並不打算追究龐勁東。
龐勁東繼續裝出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嘴裡咕咕噥噥的離開了。
保鏢們見沒有發生其他事情,便護衛著佩斯局長,繼續接下來的行程。
第033章 在良知中掙扎
所有的保鏢都不知道,龐勁東在撞倒他們頭子的時候,趁對方猝不及防之際,把兩個人的傘調換了一下。
龐勁東離去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後,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保鏢立即把手中的傘遞給了佩斯局長。
當佩斯局長撐開傘的一剎那,感到似乎有一個什麼東西刺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後脫落到了地上。佩斯局長向地上看去,只見到遍佈骯髒垃圾的土地,開始逐漸被雨水浸潤,根本找不到那個東西。佩斯局長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找不到傷口,只是見到滲出了一個血珠,而且感覺有一點點痛。
「您怎麼了?」看到佩斯局長的樣子,保鏢走過來關切的問。
「被雨傘紮了一下!」雖然佩斯局長並沒有弄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紮了自己,但是他並沒有放在心上。這個國家的一切東西,質量都是那麼的差。
保鏢頭子仍然不放心,追問:「您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嗎?」
「沒有,我很好,不用這麼緊張!」
「我建議您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需要!年輕人,如果你當過兵,就不會為生活中一點小小的意外而緊張!」
其實,保鏢頭子正是從特種部隊退役的,但是他不想爭辯這個問題,所以只是顯得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沒有再說什麼。
雖然保鏢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基於職業的敏感性,他們密切注意觀察佩斯局長,只要後者有一點不適,他們會立即要求所在國政府拘捕剛才的那個年輕人——也就是龐勁東,無論後者是否真的做過什麼。
不過佩斯局長並沒有任何異常反應,被扎破的地方很快就恢復正常了,因此保鏢們最終沒有產生任何懷疑。
當然,佩斯局長和他的保鏢們如果知道真相,就不會這樣輕鬆了。
龐勁東在撐開雨傘的地方,安了一個用金屬絲做的小東西。這種金屬絲雖然非常細,但卻很是堅硬,任何人只要撐開雨傘就必定會被刺到。東西做得十分巧妙,在雨傘撐開後會立即脫落,而且構造很簡單,掉到地上就很難再被找到。
這個小發明是龐勁東研究和試驗了一夜的成果,龐勁東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把毒液送進了佩斯局長的體內。
告別了佩斯局長之後,龐勁東立即趕往艾森參議員當天日程安排的地方。
事實上,龐勁東很想留在原地看看自己的詭計是否奏效,但是時間卻不允許。龐勁東必須在今天對艾森參議員下手,因為只有昨天和今天,他才會出現在行人眾多的公共場合。從明天開始,他所訪問的地方都是罕見行人的,此外就是在會議室裡與當地政府會談,在這兩個地方基本沒有任何機會。
與其寄希望於艾森參議員會改變原定計劃,不如藉著剛才順利得手這股東風,即刻讓艾森參議員也享受一下中央情報局的高科技研究成果。至於具體的方法,龐勁東打算如法炮製一下。
儘管已經做過一次,但是當龐勁東撞向艾森參議員的保鏢的時候,心裡仍然不免萬分緊張,那種感覺就真的像是把心懸到了嗓子眼一般。
不過龐勁東還是成功了,整個過程就像對待佩斯局長一樣。龐勁東強壓住心中因為成功而產生的興奮感,裝出一副惱怒的樣子,和保鏢們爭辯了幾句。隨後,當龐勁東在保鏢們警惕的目光注視下正要離開的時候,卻聽到一個聲音在身後招呼自己:「傑瑞?是你嗎?」
這個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耳熟,龐勁東猛然怔住了,緩緩回過頭去。等到龐勁東發現那聲音的主人是凱瑟琳,剛剛落回到肚裡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龐勁東明白,凱瑟琳既然陪同她的丈夫參與了所有的公開活動,那麼在這種近距離接觸的情況下,就非常有可能遇到自己。龐勁東也毫不懷疑,凱瑟琳完全可能記得並認出自己。但是對於他來說,除此之外,再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看到凱瑟琳,龐勁東先是裝作很是驚訝的樣子,然後硬擠出一絲笑容,對她說:「高貴的夫人,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再次遇到您!」
雖然龐勁東事先已經設想過,萬一發生眼前的局面應該怎麼辦。但是當真的再次看到凱瑟琳,再次目睹那和藹善良的微笑,龐勁東的心仍然不免慌亂起來。因為就在剛剛,自己完成了刺殺她的丈夫的任務——至少是接近完成。
「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再次遇到你!」凱瑟琳說著,向龐勁東伸出了右手。
龐勁東輕輕的和凱瑟琳握了一下手,說:「我也沒有想到。我們中國人相信緣分,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這個時候,艾森參議員走了過來,帶著十分紳士的微笑問自己的妻子:「親愛的,不給我介紹一下這位年輕人嘛?」
龐勁東相信,如果不是自己和凱瑟琳在年齡上相差太多,以至於實在難以讓人產生任何懷疑,艾森參議員對待自己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態度。想到他竟然能夠因為一點不著邊際的懷疑,而把佩斯局長踢出正常的訪問安排,龐勁東就有些不寒而慄。
「他是一個很有衝勁的年輕人,我相信,無論哪個女孩子嫁給他,都會十分幸福的。」凱瑟琳簡單的向艾森參議員介紹了一下自己與龐勁東短暫的相識經過,那種口吻可以讓任何人聽出她很欣賞龐勁東。
凱瑟琳的這種表揚,對於此時的龐勁東來說,不啻於一種折磨。
每當想到凱瑟琳對自己的善意,儘管計劃是不能更改的,龐勁東還是希望盡量不要過多的傷害她。因此,龐勁東把利用凱瑟琳作為後備方案使用,但是現在,本不願意做的事情,龐勁東卻不得不做了。
艾森參議員聽過之後,微微頷首,讚許說:「年輕人,好好努力,未來都是屬於你們的!」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艾森參議員的臉龐上洋溢著一種陽光的色彩。
可以看出來,艾森參議員很愛自己的妻子,或許他的心理有毛病,但這不是他的錯。他和凱瑟琳肩並肩的站在一起的樣子,很自然的體現出了一種恩愛。這種恩愛絕對不是可以裝出來的,因為它經歷過了歲月的考驗,卻始終不曾有任何變化,儘管是在夕陽中,卻仍然像朝陽一樣有生氣。
「終日接觸骯髒的政治,不會有幾個人正常的,但他始終還是一個紳士。」看著眼前的情景,龐勁東對艾森參議員的觀點開始有些變化了。在一剎那間,龐勁東甚至感到有些後悔。為了堅定自己的信念,不讓自己的良知佔據上風,龐勁東只得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安德森局長也是一副紳士模樣,實際上心如蛇蠍,鬼才知道艾森參議員是不是一樣的貨色!」
「年輕人,你怎麼會來這個國家呢?」凱瑟琳問。
「尊貴的夫人,我沒告訴過您嗎?我的女朋友就是這個國家的人!」
「原來是一個拉丁美人!難怪你那麼著迷於她!」
「是啊!」龐勁東說著,又是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更加僵硬了。
「那麼,你來這裡是為了見她的家人嗎?」
「是的!儘管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我很認真的!」龐勁東極力讓自己的表情和語氣給人感覺更加真誠一些,以讓自己那個虛構出來的拉丁女友顯得真實。龐勁東甚至為此杜撰了許多故事,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第034章 黑色皮革手冊
艾森參議員對龐勁東說:「拉丁美人可都是很熱情的,希望你在這裡不要見異思遷!」說到這裡,艾森參議員作勢附到龐勁東的耳邊,壓低自己的聲音告訴龐勁東:「在認識凱瑟琳之前,我也曾經迷戀過一位拉丁美人。不過認識凱瑟琳之後,我發現任何其他選擇都是錯誤的。」
這並不是一句真正意義上的悄悄話,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凱瑟琳自然也聽到了,立即對艾森參議員回報以幸福的微笑。
「好了!我不再打擾你們了,我還要趕去和女朋友約會呢!」龐勁東說著,尷尬的聳了聳肩膀。
「是嗎!祝你幸福!」艾森參議員說著,對著龐勁東點了一下頭。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們。看到你們,我很羨慕。真希望將來我和我的女朋友,可以像你們一樣恩愛。」
「謝謝!」
「希望將來可以再次見到你們!」說這話的時候,龐勁東感到自己的心抽搐了一下。
「再見!」艾森參議員和他的夫人,一起向龐勁東告別。就在龐勁東轉身離去之後,還隱約聽到艾森參議員對自己說:「如果你很愛她,就求婚吧!」
不過,龐勁東並沒有真的離去,而是躲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遠遠的觀察著。當天空飄起細雨,艾森參議員撐起傘時果然被毒針扎到。凱瑟琳見狀,立即流露出關切的神情。只是,如同佩斯局長一樣,艾森參議員自己也對此不以為意。
被細雨朦朧的景物,變得如同水墨畫卷一般,艾森參議員站在那裡,緊緊的摟著自己的妻子,為她撐著傘。這副場景,曾久久迴盪在龐勁東的腦海裡。
確定任務已經成功,龐勁東帶著一種莫名的傷感離去了。
每當提到「女朋友」這三個字的時候,龐勁東的心裡就會突然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那身影似乎很近,卻又很遙遠。儘管離開的時間並不長,卻又恍若隔世。
「瑤瑤,你現在做什麼呢……」龐勁東的心裡默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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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龐勁東的敘述,金玲玲沉思許久,然後問:「你給我講這些,是想說明什麼?」
「反正不是向你炫耀我過去的生活。事實上,如果可以讓我重新選擇的話,我不會去走那條路的,但是生活從來不給人重新選擇的機會。」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是想讓你明白一個道理——當你一個人面對兩個敵人的時候,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情,是給這兩個敵人內部製造不合。」
「可是我們現在都不知道李文龍副部長和馮文斌到底是不是串通一氣。」
「這就是我們接下來必須搞清楚的了。基於上述原因,我希望這兩個人蛇鼠一窩,這樣處理起來就相對簡單一些。如果他們兩個人是各自為戰,我們恐怕還得費點事。」
金玲玲疑惑的問:「假如他們真的沆瀣一氣,你敢肯定能給他們兩個人製造出矛盾來?」
「哼哼!」龐勁東冷笑一聲,回答說:「他們能聯合起來整治你父親,是基於各自的利益需要。而人只要有自己的利益需求,和其他人就肯定會有矛盾。我們只需要把它找出來,然後擴大化。」
「可是怎麼證明李文龍副部長和馮文斌有聯繫呢?」儘管認為龐勁東說的很有道理,金玲玲仍然感到事情難辦:「我可以調出他們兩個人電話的通話記錄,可問題是李文龍副部長這樣的人通常都有好幾個手機,沒人知道所有的號碼,而且其中有的只有極個別人才知道。」
「而且手機號未必是用他們自己身份註冊的……」想了想,龐勁東問:「那麼馮文斌呢?」
「他倒很好說了。到局裡的人員登記表上,就可以查到他的全部電話。」
「那就先拿到他的通話記錄。」
金玲玲又翻了翻那本黑色皮革手冊,發現在末頁的皮套裡面夾著一個U盤。金玲玲拿了出來,問龐勁東:「這裡面是什麼?」
「是手冊裡記載的那些人行賄受賄的錄像,不用我說你也能想到,都是偷拍的。」
「這個手冊到底是什麼人搞出來的?」
「不知道。我只能說,這個東西的殺傷力太大了!」
即便龐勁東不這樣說,金玲玲也能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因此感到十分緊張。她問:「你打算怎麼辦?」
「現在還沒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就上交吧!也好懲治那些貪官污吏!」
「玲玲,你想得太簡單了!」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告訴金玲玲:「這手冊裡面的每一個人都是一條大蛀蟲,我們可以讓他們罪有應得。但是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且龐大的關係網,問題就在於,把手冊交上去的話,並不能把他們所有的關係網毀掉。而這些人在其中的利益共同體,必然會為自保或是復仇找上我們的。另外,這些人全部是位高權重或背景深厚,手冊是我們唯一可以和他們抗衡的東西。」
「可是留在手裡同樣很危險!」
「手冊只要交上去,就是讓那些人的醜事暴露了,他們很可能因此跟我們拚個魚死網破。但是手冊只要在我們手裡,他們就有幾分忌憚,不敢輕舉妄動。就如同核武器,最大的威力並不是它的破壞力,而是它的威懾力。」
「今天早晨的劫案……」
「他們就是來搶手冊的。既然那他們能夠被公安部接走,說明他們可能本身就是受公安系統領導指派的,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李文龍副部長了。手冊裡涉及到這位仁兄的部分,正可以幫助我們擺平你父親的事情。」
「可能這兩個人本身就是警察……」金玲玲歎了一口氣,顯得很失望地說:「警察中的敗類!」
「這個不難搞清楚!」龐勁東拿出兩張照片遞給了金玲玲,告訴她:「我的客廳裡有隱藏的監控系統。這兩個人的相貌被清晰的拍攝下來了,你到戶政系統裡查查,看他們到底是何方神仙。」
「啊?」對龐勁東的要求,金玲玲大為撓頭。「把照片一張張的比對,全國十三億人得查到猴年馬月啊?就算是只查在公安系統工作的,我在有生之年也幹不完啊!」
「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國內的警察辦案方式這麼落後呢?大概是因為罪犯們更落後吧!」龐勁東找出一張光盤給了金玲玲,介紹說:「這是圖像對比搜索軟件,只要給它一定的範圍,就會自動分析並找出與目標圖片相似的圖片。傻瓜操作界面,以你的英文水平,操作起來完全沒問題。」
「哦!」
「先從在公安部工作的人開始查!你先把這兩件事情辦好吧!」
「我這就回局裡查!」金玲玲說罷就起身告辭了。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住腳步,低低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你……」
龐勁東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揶揄說:「客氣了不是?!只要你不把我當成大案要案的在逃犯罪嫌疑人,我還得感謝你呢!」
「討厭!」金玲玲猛然提高聲音,扔下這麼兩個字,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龐勁東剛享受完秦雨詩做的早餐,金玲玲就跑來砸門了。
「輕點!輕點!我的門啊!很貴的!我還要呢!你怎麼放著門鈴不用?!」龐勁東把金玲玲讓了進來,帶著一副十分心痛的樣子,雙手來回愛撫著房門。
金玲玲當然知道龐勁東是開玩笑,輕輕捶了他一拳,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鬧!」
第035章 沆瀣一氣
龐勁東說:「不管什麼時候,永遠不要放棄幽默!因為那是人們在悲慘生活裡的唯一一絲安慰!」
「你這是幽默?我看是變態!」金玲玲說著,拉著龐勁東的衣襟就往臥室裡拖。「說正事,有發現了!」
等進了臥室,龐勁東笑嘻嘻的說:「我的別墅裡有很多房間,你不要一來就往臥室鑽。秦雨詩還在外面呢,萬一讓她看見了,影響多不好?!我清清白白一男子,貞操不能就這樣毀在你的手裡!就算我從了,你也不能這麼迫不及待啊!」
金玲玲聽了這話,先是怔了一下,緊接著又是一拳砸到龐勁東的身上,恨恨的說:「你胡說什麼呢?你想的倒是挺美!」
「你才想得美呢!找你還不如找我們家五姑娘!」
金玲玲奇怪的問:「五姑娘?誰啊?」
龐勁東並沒有回答,而是伸出右手,張開五指在金玲玲面前晃來晃去。
「噁心!」金玲玲把第三拳擂到了龐勁東的身上。
這個時候,龐勁東反而一本正經起來了,表情嚴肅的對金玲玲說:「好了,說正事吧!你有什麼發現?」
金玲玲歎了一口氣,無奈的看著龐勁東,回答說:「先說昨天搶劫你的那兩個人吧,果然都是在公安部工作的。瘦高的那個叫李森平,另一個叫王飛鵬,他們兩個的主管領導正是李文龍副部長。」
「哼!上下串通,執法犯法!」龐勁東冷笑一聲,又問金玲玲:「馮文斌的通訊記錄呢?」
金玲玲拿出打印在一張紙上的通話記錄給龐勁東看,然後說:「我查了他的手機近期全部通話和短信,目前沒有發現和李文龍副部長有關的號碼。」
龐勁東想了想,問:「你能分辨出李文龍副部長在電話裡的聲音嗎?」
金玲玲點點頭:「能!為了爸爸的事情,我和他通過電話!」
「那就好辦了!利用最簡單的統計學原理,找出裡面出現頻率最高的幾個號碼,然後挨個打過去!」
「如果他們兩個人通話不是很頻繁呢?」
「我認為他們兩個策劃出這樣的事情,彼此應該會保持密切聯繫,及時交換信息。如果我猜錯了,就把所有的號碼挨個打過去。如果他們兩個人之間並沒有任何聯繫,那麼就只能另外想辦法了。」
龐勁東選擇出了幾個通話頻率最高的號碼,挨個打了過去。當對方接起的時候,龐勁東就會說自己找某人,人名則是龐勁東自己捏造的出來。金玲玲在旁邊聽著,一旦確定對方不是李文龍副部長,便會搖搖頭。龐勁東見狀,就會說聲:「對不起,打錯了!」然後掛斷電話。
這件事情讓金玲玲對龐勁東智謀的欽佩,又上了一個台階,因為龐勁東的猜測一點都沒有錯。當打到第三個號碼的時候,話筒裡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中音:「哪位?」
金玲玲一聽到這個聲音,急忙用力的點了點頭。
龐勁東說:「我找周正龍!」
「誰?」
「你不是嗎?哦,對不起,打錯了……」不等龐勁東說罷,對方不耐煩的掛斷了電話。
「看來他們兩個人果然是一夥的!」金玲玲指著通訊記錄說,這個號碼在那上面數次出現。
「這就好辦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弄清楚他們兩個之間都有些什麼事情!」龐勁東說著,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東西扔到金玲玲的面前。
那個東西形狀就像一個紐扣電池,拖著兩根綠色的細線。金玲玲拿在手裡看來看去,奇怪的問:「這是什麼?」
「竊聽器,準確地說是手機竊聽器。把它安裝到馮文斌的手機上,然後監聽他的全部通話。」
「你哪來的這東西?」金玲玲捧著那個竊聽器,感到十分汗顏。作為一個警察,她竟然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
「我說是我自己造的,你相信嗎?」
「信!」金玲玲瞪大雙眼,用力的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信任,不是我自己造的!」
金玲玲眼下最關心的,並不是這個竊聽器如何而來,所以也沒有追問下去。她早已不認為龐勁東是大案要案的犯罪嫌疑人,即便真的是,龐勁東畢竟是在幫助自己。金玲玲問:「可是,怎麼把這東西安裝到馮文斌的手機裡呢?」
「你能找到一個熟練的小偷嗎?」
「我掌握著在一個公交車上扒竊的。其實他本來是反扒大隊的線人,但是……」
龐勁東打斷了金玲玲:「我沒興趣知道你是怎麼認識他的,我只關心這個人是否可靠,是否聽你的話!」
「這個沒問題!」
為了讓竊聽器能夠做好本職工作,龐勁東專門制定了一個計劃,前提是必須掌握馮文斌的日常生活規律。這件事情不難辦,金玲玲通過幾個同事,很快就打聽到馮文斌每天晚上六點半,都要準時去接自己女兒放學。
馮文斌女兒的學校位於本市最繁華的一條商業街旁,為此他必須穿過這條商業街,而那裡正是行竊的好地方。
有一件事情,讓龐勁東感到些許擔心:「不知道馮文斌的警覺性如何,他畢竟是個警察……」
金玲玲寬慰說:「這個你可以放心,馮文斌是部隊轉業幹部,搞政工出身的,從來沒有從事過具體的業務工作,對於刑偵、反扒之類的東西,既沒有理論也沒有實踐。」
「那就好!」
金玲玲立即把那個小偷找了來,對方知道金玲玲是什麼背景,怎敢不從命。這個人很聰明,知道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問。所以儘管他很奇怪金玲玲作為一個警察,為什麼會要自己去偷別人的手機,卻也不敢多問。
金玲玲沒有告訴小偷,被偷的人也是個警察。
龐勁東見那個小偷又瘦又小,一副其貌不揚的樣子,一雙手枯瘦細長,就知道這個傢伙水平肯定不低。
金玲玲向小偷交代過任務之後,就和龐勁東一起趕往目的地,等待馮文斌的出現。
當晚,一身便裝的馮文斌準時出現在了商業街上,小偷找準機會,飛快的從他身邊走過。兩個人擦身而過只是一剎那的功夫,儘管表面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是馮文斌的手機已經拿到小偷手裡了,而馮文斌本人卻渾然不知。
小偷拿著手機,迅速送到了附近的停車場,龐勁東和金玲玲正在車裡等著。接到手機後,龐勁東飛速拆卸開來,然後安裝竊聽器。等到安裝完成後,還需要小偷第一時間再把手機送回到馮文斌的身上。
這條商業街是步行街,龐勁東事先測算過,一個成年男人正常狀態下步行穿過,大概需要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安裝竊聽器需要五分鐘左右,小偷來回再加上行竊,估計也得用五分鐘的時間。這就是說,時間剛剛好,沒有一秒鐘可以浪費,而且這還是在沒有出現任何突發狀況的前提下。
當小偷拿著改裝過的手機,急匆匆的向馮文斌追去的時候,龐勁東和金玲玲遠遠的跟在後面。兩人都喬裝改扮了一番,唯恐被人認出。
看著小偷向馮文斌走了過去,龐勁東和金玲玲的心漸漸放鬆了下來。然而就在小偷正與馮文斌擦肩而過的時候,旁邊突然衝出來兩個行人,一把將小偷按倒在地上,剛要回到主人懷抱的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金玲玲一跺腳,焦急的說:「媽的,是反扒大隊!我不知道他們今晚有行動!」
第036章 手機竊聽
面對剛剛的一幕,馮文斌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間竟然怔在了當場。金玲玲卻馬上想到是怎麼回事,恨恨的對龐勁東說了這麼一句話。
儘管金玲玲在很多時候,給人感覺嬌蠻不講理,但是她的家教非常嚴格,因此個人素質還是很好的。龐勁東從沒有聽到從她的嘴裡說出過什麼髒字,今天頭一次,倒是感覺別有一番風味。
龐勁東問:「他不是反扒大隊的線人嗎?」
「可他是專門跟公交車的,現在屬於干私活,我不知道他會被怎麼處理!」
「除了你和我,沒有人知道他這是送還贓物。沒有了之前的事情,他只會被認為是盜竊未遂。而且鑒於他的身份,我覺得應該不會按照普通程序處理,網開一面是沒有問題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頓了頓,金玲玲繼續說:「盜竊團伙或人員,彼此間都有明確的範圍劃分,這裡不是他的地頭。一旦被在這裡幹活的人知道了,他會很麻煩的!」
「那是後話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他會不會把我們抖出來?」
「希望不會!否則,他今後更沒法混了!」說這句話的時候,金玲玲特意加強了「否則」這兩個字的語氣。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小偷在那邊已經被拷了起來。當他被便衣從地上拉起的時候,衝著龐勁東和金玲玲的方向,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很輕微的動作,但是卻讓兩個人懸著擔心放了下來。
馮文斌收起了自己的手機,看樣子並未發現有什麼異樣。此時他終於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指著小偷的鼻子破口大罵。龐勁東遠遠的都能聽到他在說:「你他媽不要命了?警察你都敢偷?」
當聽到「警察」這兩個字的時候,小偷又向龐勁東和金玲玲的方向看來,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
馮文斌等到差不多罵夠了,和反扒大隊的人閒聊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小偷被帶走的時候,一個勁的向龐勁東和金玲玲這裡張望,這讓金玲玲感覺很難受。她歎了一口氣,說:「我得去把他救出來!」
「說的對!不能不管他!」龐勁東點點頭,問:「你打算怎麼做?」
「我有辦法!你跟我來嗎?」
「當然了!我敢對你說不嗎?」
金玲玲帶著龐勁東立即趕到了反扒大隊,這些人剛好出勤回來,正在審理抓到的犯罪嫌疑人。一見到金玲玲,紛紛過來打招呼,其實當中很多人,金玲玲根本不認識。
龐勁東見狀,低聲說:「看到這些人了吧?如果是普通民警,從其他部門來這裡辦事,這裡的人別說認得,恐怕都沒有幾個出於禮貌打個招呼的。」
「你對警察的成見很大哦!」
龐勁東笑了笑,說:「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愧是局長的女兒啊……」
金玲玲歎了一口氣:「如果有一天我爸爸真的被撤職了,他們見到我都會繞著走!」
龐勁東點了點頭:「難得你有這樣的覺悟!」
金玲玲找一名民警問了一下大隊長的辦公室,然後徑直走了進去,連門都沒敲。
大隊長正在伏案辦公,抬頭看到金玲玲走了進來,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奇怪的問:「玲玲?你怎麼來了?」
「工作需要。」金玲玲笑了笑,對大隊長說:「王叔,你們的今晚行動,是不是抓了一個叫彭永輝的?」
「哦,那個線人啊!」大隊長輕哼一聲,回答說:「那小子一點也不聽話,竟然跑到商業街那裡偷手機去了,而且偷的還是咱們警察的!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想的,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儘管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但是一聽到這句話,金玲玲心中仍不由的一驚。她強壓住心中的不安,告訴大隊長:「這個人我要帶走!」
「哦?為什麼?」大隊長對金玲玲說著話,乜斜了龐勁東一眼。
「我們那裡有個案子,要他協助調查!」
「你們刑警隊的消息可真快!」大隊長笑了笑,然後問:「移交手續呢?」
「這……」金玲玲怔了一下,然後裝作無奈的樣子,說:「我走的匆忙,忘記帶了!」
大隊長沉思片刻,又問:「市局批准了嗎?」
金玲玲強擠出一絲笑容,回答:「王叔,你還擔心我騙你嗎?」
「不是王叔不相信你。這小子不守規矩,按說得懲戒一下,再說他偷的那個警察是市局的,將來如果人家過問這事……」
金玲玲一咬牙,硬著頭皮撒謊說:「王叔放心好了,市局批准了!」金玲玲心裡很清楚,其實大隊長只需往市局去個電話,事情就露餡了。
但是大隊長並沒有為難金玲玲,而是起身去了看押室,把彭永輝帶來交給了金玲玲。
「玲玲,你一個人能行嗎?」大隊長不放心的問。
「沒事,還有他呢!」金玲玲說著,指了指龐勁東。
大隊長衝著龐勁東胳膊上的繃帶努了努嘴,問:「怎麼弄的?」
龐勁東聳聳肩膀,回答說:「工傷!」
「哦!」
就在金玲玲和龐勁東推搡著彭永輝,正要離開反扒大隊的時候,副大隊長突然問龐勁東:「小伙子,看起來很面善啊!你也在刑警大隊嗎?」
龐勁東正要答話,金玲玲搶先說:「王叔,先別說他,我要調到支隊去了。」
「哦?那你更得好好幹了,我早就說過,老金大哥的女兒是不會錯的!」頓了頓,大隊長繼續說:「其實剛一開始,我就勸你父親直接把你安排到刑警支隊,但是他希望你能夠在基層多鍛煉一下,結果讓你去了大隊。」
支隊作為大隊的上一級部門,不需要像大隊那樣做一些瑣碎的工作。金玲玲其實完全明白父親何以派自己到基層去鍛煉,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酸楚,感歎父親對自己用心良苦。
離開了反扒大隊,龐勁東和金玲玲不約而同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剛才實在太緊張了。兩個人不敢耽擱,立即駕車離開。直到駛出很遠,金玲玲才把彭永輝的手銬打開,告訴他:「走吧!躲一段時間,別出來!」
「謝謝!」這個倒霉的小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立即保證說:「請政府放心,我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以後你也不要說!」
彭永輝答應了一聲,正要下車,卻被龐勁東攔住了。
龐勁東拿出兩千塊錢,塞到了彭永輝的手裡,然後說:「我不會讓任何人給我白做事的!」
彭永輝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金玲玲。見金玲玲點點頭,彭永輝連聲稱謝,才把錢收下了。
等到彭永輝離開,龐勁東問:「這件事情,今後會追查嗎?」
「應該不會!」
「萬一呢?」
「萬一暴露了……」金玲玲抿了抿嘴,繼續說:「就到時候再說吧!」
「回我家吧!」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現在可以開始監聽了!」
龐勁東的家裡有一個書房,裡面放置著好幾個書櫃,其中有一個書櫃是活動的,後面隱藏著一個暗門。龐勁東緩緩的推開書櫃,帶著金玲玲進到了一個全封閉的房間裡。
金玲玲一看這個房間的樣子,頓時大吃一驚,因為裡面安裝有各種各樣的設備,而她對其中的多數都不瞭解用途。
金玲玲看著這些設備,語氣充滿揶揄的問:「你不會是海外敵對勢力派來的特務吧?」
龐勁東哈哈大笑,回答說:「我倒是曾經往海外敵對勢力派過特務!」
第037章 滿嘴狗毛
龐勁東坐到一張操作台前,調試了一下,然後告訴金玲玲:「只要馮文斌那邊通上電話,咱們在這裡就可以聽到全部內容,而且自動錄下來。」
但是馮文斌的手機卻始終沒有什麼電話,兩個人守候了三個小時,別說沒等到李文龍的電話,就是連個扯淡的都沒有。
金玲玲奇怪的說:「馮文斌怎麼說也是個處長,怎麼可能這麼清閒呢?」
「現在正是敏感時期,我估計,誰都不願在這個時候和他走得太近!」龐勁東看了看表,告訴金玲玲:「你在這裡再等會,我出去弄點吃的!」
龐勁東哪裡會弄什麼吃的,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想到了秦雨詩。
從昨天開始到現在,龐勁東一直在和金玲玲忙活,不免冷落了秦雨詩。
這個時候,秦雨詩正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龐勁東和金玲玲忙著手頭的事情,無形之間冷落了她,讓她感到有些不太自在。
通過上次讓三人相識的煙頭事件,在秦雨詩看來,龐勁東和金玲玲無疑是對冤家。所以,秦雨詩絕沒想到,兩人如今竟然打得火熱,而且湊在一起神神秘秘的不知忙些什麼。儘管對此很好奇,但是她所受過的教育卻要求她不去探究別人的隱私。
「我準備晚飯了,熱一下就能吃了!」見龐勁東出來,秦雨詩起身就要往廚房去。
「我有手有腳,雖然不會做飯,但是熱飯還是會的!」龐勁東笑了笑,帶著一種尷尬的神情,說:「這兩天真的麻煩你了!」
「一點小事。」頓了頓,秦雨詩繼續說:「明天就有朋友搬過來和我一起住了……」
「這麼說,很難再吃到你做的飯了!」
「我可以給你送來啊!」
龐勁東看著秦雨詩,笑著搖了搖頭。秦雨詩是一個過分單純的女孩子,她總是用一顆純淨的心靈去對待別人。
「對我這樣沒問題,但是對別人呢……」龐勁東心想。
兩個人剛剛聊了幾句,龐勁東的手機突然響起。龐勁東一看是金玲玲的號碼,立即明白是李文龍和馮文斌通上電話了。
龐勁東顧不上和秦雨詩解釋什麼,三步並作兩步跑,立即回到密室。
秦雨詩獨自坐在客廳裡,無奈的搖了搖頭。
龐勁東回到密室的時候,電話已經接通了。金玲玲看到龐勁東進來,急忙說:「馮文斌給李文龍打過去的,剛開始!」
龐勁東把食指豎在嘴邊,示意金玲玲保持安靜,然後開始仔細傾聽李文龍和馮文斌兩人的談話內容。
通過之前的電話,龐勁東已經瞭解到李文龍在電話裡的聲音,那麼另一個陌生的聲音當然就是馮文斌了。
馮文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語無倫次的說:「李部長……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風險才幹的這事,你可別不管我……萬一,姓金的過兩天沒事了……」
相比之下,李文龍顯得十分平靜:「你放心,只要你咬定曾經行賄,姓金的至少也得被雙開。到時候,你還需要怕什麼?」
「就算他被開除公職開除黨籍又怎麼樣?在市局,相當多的領導幹部都是他提拔起來的。而大家都知道是我舉報的……」
李文龍打斷了馮文斌,不屑地說:「我知道他的嫡系很多,但是這個社會上的事情,是人走茶就涼。沒了職沒了權,我倒想看看誰還會拿他當回事。」
「可眼下怎麼辦?雙規又不限制人身自由,他很容易就能整治我!」
「你先忍忍吧!」
聽到這裡,金玲玲雙手用力拍在桌子上,一雙杏眼瞪得溜圓,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同時左手不自覺的向腰間摸去。龐勁東相信,金玲玲此時一定是想掏出槍去斃了這兩個傢伙。不過金玲玲沒有帶槍,而且龐勁東也不會讓她這樣做。
龐勁東走到金玲玲的身後,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金玲玲回頭看向龐勁東,只見龐勁東衝她微微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馮文斌在電話裡說:「就算不說姓金的在市局留下多少人馬,他的家庭是什麼背景,你應該知道!」
李文龍這一次沒有出聲,馮文斌則繼續說:「我可是為了你才幹的,如果出了事,你可不能不管我!」
李文龍冷笑一聲,說:「你是為了你自己,因為金局長收了你的錢沒給你辦事,你才出來舉報他的。我和金局長沒有任何個人恩怨,只是因為我在部裡負責紀檢工作,所以才和你談的這麼多。」
「你說什麼?」李文龍的這句話,顯然讓馮文斌急了,後者的聲音猛然提高了八度:「明明是你主動找到我,指使我去做的!」
李文龍冷冷的問:「你有證據嗎?」
「你……姓李的,你不要太得意……我可把當時咱倆的談話,都錄了下來……」從馮文斌的聲音可以聽出來,他完全沒料到李文龍會把全部責任推到自己身上,故而被氣得咬牙切齒。
這句話似乎產生了一定威懾作用,李文龍沉默了許久,才緩緩的說:「我希望你好好冷靜一下……」
「冷靜個屁!」馮文斌在此時此刻,已經表現出歇斯底里的徵兆了:「現在處處都有人給我穿小鞋,以後我在市局還怎麼工作……」
李文龍再一次打斷了馮文斌的話:「你既然知道事情已經這樣了,就更應該知道沒有回頭路可走!」
「好,我不回頭,我一定扳倒姓金的!」頓了頓,馮文斌惡狠狠地說:「如果我出事了,你也好不了!」
「你想怎麼樣?」
「我……」思考了片刻,馮文斌說:「我要接替姓金的位子。」
李文龍輕哼一聲,不屑地說:「你是發燒了,還是喝多了?你不過是個副處級,還是剛剛提起來的,別說你不知道自己距離市局局長的位子還有多少級。你就算是個太子黨,我也沒辦法一下子把你提上去。」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可以等,只是你別忘了咱倆是一條船上的。」
李文龍沒再說什麼,直接掛斷了電話。
金玲玲一拳捶在桌子上,恨恨的說:「這兩個烏龜王八蛋狗娘養的,果然沆瀣一氣。」
話音落地,龐勁東沒有任何反應,金玲玲正感到奇怪,卻發覺自己緊攥著的拳頭傳來一陣涼絲絲的感覺,原來是龐勁東正躬著腰往上面吹氣。
「你……你有病啊!」金玲玲急忙收回拳頭,一張俏臉「騰」的紅了。
「我是看你這麼用力,心痛你那嬌嫩的拳頭!」
「你……」金玲玲看著龐勁東,辟里啪啦的一陣跺腳。「談正事呢,你別說些沒用的……」
「還有什麼可談的?」
金玲玲一怔,馬上問:「為什麼沒有可談的?」
「因為事情已經完全清楚了!」
「你清楚什麼了?」
龐勁東反問:「你不清楚什麼?」
「李文龍既然想整治我父親,為什麼不親自出面?」
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你的這個問題實在太幼稚了。有句俗話——出頭的椽子先爛,其中道理適用於一切事情。以李文龍作為上級的身份,如果公開和作為下級的你父親做對,不管是基於什麼原因,都會讓人對他有所非議。更何況,能夠看出來他很忌憚你們家族的勢力。而馮文斌的落選,正好讓他找到一個合適的槍手。」
金玲玲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龐勁東點上一根煙,悠然自得的吸上一口,然後說:「這兩個傢伙開始狗咬狗了,我很高興能看到他們滿嘴狗毛!」
第038章 蘿莉拜訪
諸位讀者大大,如果還喜歡本書,請多支持幾朵鮮花,謝謝!
金玲玲問:「這個電話,咱們能夠利用一下嗎?」
龐勁東搖搖頭,回答:「我認為不能,因為李文龍說的那些話很有技術,自始至終都沒有正面承認是他指使馮文斌誣告的。他說的所有話,在必要的時候都可以找到另外的解釋。就算把電話錄音公開,他也可以說是經過剪接拼湊而成的。」
「你認為之前的事情,馮文斌真的錄音了嗎?」
「馮文斌很可能只是急中生智,說出這話來威脅李文龍。我認為,李文龍也不相信有這錄音存在。就算有,他也不會太在意,因為想要僅僅憑借一段錄音,來指證他這樣的高官是遠遠不夠的。而且他本身就是主管紀檢工作的,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可是李文龍剛剛好像示弱了呢!」
「那是因為馮文斌現在還有用處,所以李文龍才哄著他。比如,馮文斌要求提職的時候,李文龍就沒有拒絕,但更沒有答應。」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就算你的父親真被扳倒了,而且馮文斌距離那個位子也只有一步之遙,李文龍也會安插自己的親信上去,而不是真的給馮文斌圓夢。而且,我毫不懷疑李文龍會過河拆橋。」
「我們該怎麼辦?」
「我覺得,馮文斌舉報你父親之後,可能在局裡受到了很大的壓力,加上之前競聘失敗,他的情緒現在不是很穩定。正因為這種不穩定,使得他和李文龍之間已經出現裂痕。而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把這裂痕充分擴大化。」
「具體怎麼做?」
「很簡單,我擔保兩三天之後,你父親就可以被解除雙規!」
金玲玲瞪大眼睛看著龐勁東,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問:「真的?」
「真的。」龐勁東笑了笑,繼續說:「只要把黑皮手冊裡,李文龍部長受賄時的錄像刻成一張碟,然後以馮文斌的名義給李文龍郵寄過去就可以了!」
「這……怎麼可能?」如果說,龐勁東擔保雙規會被解除,讓金玲玲感到驚訝的話,那麼現在龐勁東為此採用的這個方法,讓金玲玲更加難以置信。「你這樣做,最多就是讓李文龍想辦法除掉馮文斌,可是對我父親沒有任何作用啊!」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龐勁東正打算繼續說下去,突然傳來一陣悅耳的鈴聲。
龐勁東按了一個按鈕,一台液晶顯示器隨之被點亮,裡面的畫面是別墅門前的樣子。一個女孩子正站在門口,不斷的按著門鈴。
一看到這個女孩,龐勁東頓時大驚失色,心中暗忖:「陳冰□?她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或許是因為年齡的關係,龐勁東和這位蘿莉儘管只接觸過一次,但是對方那嬌蠻乖張的樣子,讓龐勁東頗感頭痛。
金玲玲看了看龐勁東的表情,陰陽怪氣的問:「來找你的吧?」
「大概是走錯門的!」
「哦,那就出去告訴人家一聲,別讓人家在那裡傻等著。」
「我看沒必要吧……」龐勁東硬擠出一絲笑容,兀自鎮定地說:「按兩下門鈴,看到沒人開門,她自己就會走的!」
金玲玲問:「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找錯地方了,萬一過一會再來怎麼辦?或者乾脆不走了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龐勁東反問道。他的聲音很低沉,倒像是自己在問自己。
「既然你懶得動彈,我出去告訴人家一聲!」金玲玲說著,站起身來就走了出去。
如果金玲玲真的開門見到陳冰□,對方一說自己要找龐勁東,那麼剛才龐勁東撒的謊就露餡了。龐勁東想想,覺得自己雖然不願意和陳冰□打交道,但是照個面倒也無妨,因此跟在金玲玲的後面也出去了。
到了客廳,龐勁東發現秦雨詩正在到處找自己,因為不知道密室的位置,這會正納悶兩個大活人怎麼憑空消失了。一見到龐勁東和金玲玲出來,秦雨詩急忙說:「外面有人按門鈴!」
金玲玲不理秦雨詩,逕直出去開門。龐勁東也沒說什麼,依舊跟在後面。秦雨詩被兩人怪異的表現弄得一頭霧水的,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當金玲玲打開門的時候,陳冰□先是一愣,接著問:「請問,龐勁東是住在這裡嗎?」
「我在!」龐勁東走了出來,一見到陳冰□,裝作一副驚訝的樣子問:「原來是你啊!」
「你果然住在這裡!」陳冰□雙手背在身後,抬頭看著龐勁東,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原來你們認識啊!」金玲玲冷冷的說。
龐勁東尷尬的回答:「哦!是啊!有過一面之緣!」
「哦!」金玲玲點點頭,對陳冰□說:「那就進來坐坐吧!」
「是啊,進來坐坐吧!」龐勁東忙不迭的跟著說。
「不了!我還有事!」陳冰□說著,探頭探腦的向別墅裡面張望。
「你還是進來坐坐吧!」龐勁東無奈的說。
「真的不了,看你這裡也挺忙的樣子……」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
「我……不知道啊!走到這裡,隨便按了一下門鈴,誰知道竟然是你家呢?看來咱倆很有緣哈!」
「可你來了就找龐勁東!」
「其實是瑤瑤姐告訴我的!」
「你瑤瑤姐不知道我住這裡!」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你不會是請私家偵探調查我了吧?」
「我……嘿嘿……」陳冰□沒有正面回答,尷尬的笑了兩聲。
「瑤瑤姐?」這三個字引起了金玲玲的注意,她問龐勁東:「哪個瑤瑤姐?」
龐勁東支支吾吾的回答:「一個朋友……」
陳冰□對龐勁東含糊的答案顯然感到不滿意,立即補充說:「沈家瑤,她的父親可是國內的首富呢!你應該聽說過吧?!」言語之下,頗有得意之色。
「哦!」金玲玲急忙點了點頭,那表情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但是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龐勁東注意到,儘管金玲玲裝作一副熱情的樣子,但是表情卻很不美麗。龐勁東又看了看陳冰□,發現她雖然滿臉笑意,但是射向金玲玲的目光中卻帶有一種怨毒。
陳冰□問龐勁東:「這位姐姐是誰啊?」
龐勁東認為,陳冰□這樣的女孩,喜歡一個人很快,忘記一個人更快。龐勁東對她本來就不感冒,加之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因此無意去分析兩個女孩子此時的心理狀態,只想盡快把陳冰□打發走。聽到陳冰□的這個問題,龐勁東伸手攬住金玲玲的小蠻腰,往自己身邊一拽,然後回答說:「這位是我的女朋友,金玲玲!」
這句話在兩個女孩身上產生了截然相反的效果,金玲玲的臉「騰」的紅了,側過頭去。陳冰□則收起笑容,冷冷的問:「哦?我記得你說過自己沒有女朋友!」
「臨時的,等天亮以後就說分手了!」
聽到這句話,金玲玲的臉由紅轉白,轉過頭來看著龐勁東,眼神中充滿憤怒。不過,金玲玲並沒有說什麼,也沒給龐勁東拆台。
「是這樣啊!」陳冰□點點頭。
龐勁東又對金玲玲說:「眼前這位蘿莉叫陳冰□……」
陳冰□打斷了龐勁東的話:「都說過了,我不是蘿莉!」
陳冰□下身穿著一條簡潔的牛仔短褲,但上身一件T恤還是綴滿了蕾絲花邊,配合那幼稚的臉孔,因此儘管她想要表現的成熟一些,給人的感覺卻仍是小女孩的可愛。
龐勁東笑了:「好,你不是蘿莉,是御姐!」
第039章 挑撥離間
陳冰□說:「我只是來看看你的傷勢怎麼樣,既然看起來好得很,那麼我就不打擾了!」
「的確好得很,我倆今天晚上還得干體力活呢,就不送你了!」龐勁東一邊笑嘻嘻的說著,一邊摟緊了金玲玲。
「拜拜!」陳冰□一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幸虧秦雨詩沒跟出來,否則更亂套。」龐勁東心想。
目送走了陳冰□,龐勁東鬆開金玲玲的腰,然後說:「回去談正事吧!」
「等等!」金玲玲恢復了常態,在門前到處查看,奇怪的問:「我怎麼沒看到你在門口裝監視器?」
「你還沒看到我在客廳裡裝監視器呢!讓你看到的話,還叫監視器嗎?」龐勁東回答。
「你在整棟別墅都裝了吧?」
「是啊!」龐勁東點點頭。
「秦雨詩昨天借住在你這裡,這麼說,你是飽了眼福了!」金玲玲說罷,扭頭回到屋裡,根本不聽龐勁東解釋什麼。等在客廳見到秦雨詩,金玲玲立即說:「晚上睡覺別脫衣服……」
「啊?」秦雨詩傻傻的看著金玲玲,不解其意。
「沒什麼……這兩天蚊子多……」
直到回到密室,龐勁東才有機會告訴金玲玲:「我唯獨沒在臥室裝監視器,所有的臥室都沒有!」
「怕自己有什麼不軌的行為不慎被記錄下來?」
「不軌的行為沒有過,倒是有過出軌的!」
金玲玲看著龐勁東,一本正經的說:「記住,出軌不可怕,可怕的是出軌了被撞到。」
「我現在更怕被人撞的出軌了!」
沉默了片刻,金玲玲突然低下頭,低低的聲音問:「你……剛才……」
龐勁東故作糊塗的問:「我剛才怎麼了?」
金玲玲抬起頭,歎了口氣,說:「沒什麼!」
或許這個時候在龐勁東和金玲玲兩人之間,存在著一種怪怪的感覺,但是當務之急是盡快把金局長的事情辦好。
龐勁東很快就行動起來,準備了同樣的兩份材料,先是在第二天,把其中一份以馮文斌的名義通過快遞發給李文龍,緊接著在第三天,把另外一份發給了最高紀檢。
當龐勁東發出第二份材料的時候,金玲玲問:「你真的決定搞垮李文龍?」
龐勁東反問:「你認為應該讓這種人逍遙法外嗎?」
「可是你確定……」
「放心吧,我確定。」龐勁東點了點頭,十分肯定的說:「雖然我並不瞭解李文龍,但是通過他的行事風格,我確定他會盡快解除對你父親的雙規。」
龐勁東的預計是完全正確的,就在李文龍收到第一份資料兩個小時後,舉報金局長的材料上,就被寫上了「查無」的結論,金局長本人也立即被解除了雙規。而其後,第二份資料也到達了紀檢部門,於是李文龍自己當天就被雙規了。
金玲玲在興奮之餘,對龐勁東計劃的準確程度感到驚奇:「你為什麼會斷定李文龍能解除我父親的雙軌?」
龐勁東笑了,回答說:「因為當他接到那份材料後,會理所當然的認為馮文斌掌握了大量關於他腐敗的證據。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面對的問題是,自己將會長期受到馮文斌的要挾。」
「可是這和我父親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了。李文龍很明白,以馮文斌的為人,就算是自己答應了他的要求,接下來他還會有第二個要求,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無窮無盡都有可能。李文龍不願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就只能對馮文斌還以顏色。」
聽到這些話,金玲玲有些明白了:「這麼說,李文龍是為了把我父親推出來制衡馮文斌?」
「對。你父親既然知道是馮文斌舉報了自己,那麼就算他調離本市公安系統,只要你父親願意,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為此他只能求助於李文龍。這樣一來,李文龍和馮文斌就各自有求於對方,雙方也好坐下來談條件了。」
「我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得這樣複雜……」
龐勁東搖搖頭,若有所思地說:「這個世界上的事情,還有許多比這更加複雜的!」
「不管怎麼說,我父親沒事了就好。只是,馮文斌的事情,應該怎麼處理呢?」
「不需要處理了,因為他已經活不久了?」
金玲玲驚訝的問:「為什麼?」
「李文龍被正式批捕的那一天,就是馮文斌的死期。」
「我也覺得,李文龍肯定會報復馮文斌的。」
「不僅如此,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李文龍一個人的問題了。這種事情就像挖花生一樣,只要在地裡找到了,一拉就是一串。」
「就是說,會有人為了避免自己也被牽扯出來,而除掉馮文斌?」
「對。」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真的應該感謝馮文斌,如果不是他和李文龍鬧矛盾,而且還說了威脅李文龍的話,我就不能假借他的名義遞交檢舉材料。如果不能以別人的名義把這黑皮手冊的內容放出去,還會有其他人找到我這裡來要手冊的。」
「換句話說,你成功的把被攻擊的目標轉移了。」
「李文龍現在已經顧不上我這裡了,只要別人暫時別來找我的麻煩,我就可以好好想想怎麼處理這個東西。」
「那手冊上記載了許多高官貪污受賄的證據,真的需要一個妥善的地方保存。」
「無論如何,這個地方肯定不會是你們公安局。」
金玲玲笑了,說:「不談這個了,我必須要感謝你!」在這一刻,金玲玲的語氣變得無比溫柔。
金局長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為了這件事情,龐勁東這些天跑前跑後,過的倒是很充實,然而卻總感覺似乎少了點什麼。準確的說,是少了一個電話。
很多時候,龐勁東會下意識的拿出,是否有什麼打進來後自己沒有聽到的電話,然而每一次都感到失望。
由於證據確鑿,李文龍很快得到雙開,並被正式移交到了司法部門,他的兩個手下王飛鵬和李森平也遭到通緝。正如龐勁東之前的推測,當天晚上,已經神經錯亂的馮文斌死於一場車禍。根據金玲玲提供的消息,驗屍結果表明,馮文斌死前曾經受過殘酷的折磨。但是因為案件毫無線索,所以只能暫時擱置起來。
就在檢察院即將對李文龍提起公訴之前,龐勁東期盼已久的電話終於響起了。
「你休息的差不多了,打算什麼時候回來上班?」電話那頭,沈家瑤的語氣顯得很冰冷。
「我還以為你會問候一下,我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呢!」對沈家瑤的態度,龐勁東頗感失望。
「陳冰□已經告訴我了,你身體狀況很不錯,還有閒心幹那個呢!」
「這丫頭嘴真快!」
「怎麼說,你也是我的……哥哥,什麼時候把人家帶出來,讓我認識一下?」
沈家瑤的這句話,說明陳冰□並沒有說出當天在龐勁東別墅出現的女孩的姓名,這讓龐勁東多少還感到有些滿意。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為她早給忘了。
龐勁東回答說:「她沒告訴你嗎,天亮以後就分手了!」
「沒有。」頓了頓,沈家瑤又說:「早點回來上班吧!」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會回去上班的,不過首先要解決一件事情。」龐勁東心想。
龐勁東起身來到地下室的一個房間,一個中年男人正被捆綁在正中的一張椅子上。
「李森平警官,這兩天感覺還好嗎?」龐勁東和這個人打招呼說。
第040章 被囚禁的警官
龐勁東的家裡有一個地下室,原本是別墅配套的儲藏室,但是龐勁東私自進行了擴建,使得地下室的規模變得很大。就如同那個密室一樣,地下室的主體部分很難被人發現和進入。
地下室有許多房間,囚禁李森平的這個房間,四壁都是條石堆砌而成,頭頂是厚重的水泥預制板。除了留有幾個通氣孔外,這裡與地下室的其他部分,只有一個厚重的鐵門相連。這扇鐵門一旦被關閉,就只能用鑰匙從外面打開,否則只有拿炸藥破壞掉。
換句話說,這裡實際上是一個非常牢固的監牢,李森平在這裡已經被關了兩天了。
龐勁東進來的時候,李森平低垂著腦袋,似乎是睡了過去,也可能是昏迷。這個時候,他緩緩抬起頭來,有氣無力地說:「你敢……非法綁架……關押警察……」
在這兩天當中,李森平水米沒打牙,身體十分虛弱,面無血色,連嘴唇都變得蒼白起來。
看到這個情景,龐勁東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但是一想到李森平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龐勁東無法對他心慈手軟。
龐勁東冷冷的說:「你還不知道呢,你已經不再是警察了!而且,正在被通緝!」
或許是因為缺乏營養的關係,或許是因為龐勁東說的這句話實在無法接受,李森平顯得很遲鈍,傻傻的看著龐勁東,過了許久,才問:「你什麼意思?」
「李文龍做過的事情都暴露了,即將被提起公訴。而你和王飛鵬作為他的親密手下,也被通緝了。換句話說,你應該感謝我綁架了你,讓你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李文龍被檢察院正式批捕之前,龐勁東綁架了李森平。雖然李文龍當時已經倒下了,李森平知道自己的未來很不樂觀,但是仍然抱有一絲希望,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就這樣不明不白被人囚禁關押起來。當他發現是龐勁東的時候,先是義正言辭的申斥,接下來是痛哭流涕的哀求,最後是凶狠惡毒的威脅。但是當時龐勁東並沒有理會他,只是把他關在這裡,餓了兩天兩夜,直到現在。
李森平的失蹤,使得對部分違法犯罪事實的調查陷入了僵局,但是卻不影響案件審理的整體進度。龐勁東也是吃準了這一點才綁了李森平,否則龐勁東絕不會因為他而讓李文龍逍遙法外。
當李森平知道了,這兩天以來事情發生了如此之大的變化的時候,整個人傻呆呆的坐在那裡看著龐勁東,一言不發。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繼續痛恨龐勁東,還是反過來感謝他救了自己。
龐勁東冷冷的說:「餓你兩天,是為了讓你清醒清醒,好好想想當下的一切。」
在李文龍的案件中,有一個細節曾經是金玲玲所擔憂的,那就是李文龍知道黑皮手冊在龐勁東的手裡,為此曾派人搶奪。現在,他因為手冊上面的內容而鋃鐺入獄,自然而然的會聯繫到是龐勁東所為,也就很有可能對龐勁東進行報復。
龐勁東卻斷言,李文龍不會找自己的麻煩。一則、李文龍不知道龐勁東認識自己,兩人素無恩怨往來。既然他沒想到龐勁東已經瞭解一切,因此也就會認為龐勁東不存在對自己不利的動機;二則、李文龍之前收到的材料出自馮文斌,李文龍會因此推斷手冊轉移到了馮文斌的手中,儘管他同樣不知道龐勁東和馮文斌是什麼關係。
事情的發展證實了龐勁東的推測是正確的。也是直到這個時候,大概真的是因為飢餓而導致頭腦更加清楚,李森平想到了事情的真相。他木訥的說:「不是馮文斌,是你舉報了李部長!」
「你說的沒錯!」龐勁東坦然承認。
「你怎麼知道是李部長指使我們到你這裡來的?李部長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舉報他?」
「對於前一個問題,我沒有必要回答。但是可以告訴你,如果我在公安系統內部沒有人的話,不可能知道的這樣詳細。」龐勁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起來有些故作神秘的樣子。但是接下來,龐勁東卻突然板起了面孔,一字一頓的說:「至於第二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其實早在十多年前,我就知道李文龍這個人。」
如果說龐勁東在這段話當中,態度上所表現出的前後反差,只是讓李森平感到不舒服的話,那麼最後一句話的內容就是讓他感到震驚。
作為一個高官,認識李文龍的人很多。但是在十幾年前,李文龍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市公安局局長,而那時候的龐勁東最多就是個高中生。李森平實在無法想像,這兩個完全屬於兩個世界的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過結,以致讓龐勁東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語氣裡透出一股刻骨的仇恨。現在,李文龍犯罪的關鍵證據又恰巧落到了龐勁東的手裡,這兩件本不相干的事竟然如此驚人的偶合在了一起。
李森平小心翼翼的問:「你和李部長……到底是什麼關係?」
「沒關係!準確的說,是我認識李文龍,而李文龍並不認識我!」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可以告訴你事情的原委,但是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說吧!」
「那個黑皮手冊到底是怎麼回事?」
思考了良久,李森平才緩緩的回答:「我瞭解的也不是很詳細,只知道手冊的主人好像是個搞房地產的,而且生意做得很大。」
龐勁東點點頭說:「在這一行有許多內幕交易,既然還是個大房地產商,肯定涉及到許多方面的高層人員。難怪手冊裡的那些人,大多是主管城市規劃和經濟發展的。不過,他怎麼會和李文龍扯上關係?」
「那個人……黑白兩道通吃。」
「我早就聽說過,黑道上沒點關係就沒法在這一行混。現在看來,果然不假。這麼說,你們是給他們充當保護傘了?」
「是……」李森平無奈的點點頭。
「但這是一種相互的行為,受賄者犯罪的同時,行賄者也是在犯罪。而且收了錢的肯定會辦事,不辦事肯定不會收錢。這個人把這些東西全記錄下來,不僅毫無用處,也是等於給自己準備了一根上吊的繩子!」
「其實這些東西不是地產商自己弄的,而是他的一個助手。因為害怕將來東窗事發把自己牽扯進去,這個助手就暗中搞了這麼一個東西出來。後來地產商和助手不知道因為什麼發生了衝突,助手就拿這個東西要挾他。地產商付了一百萬買回這個手冊,助手同意了,但是在前往交易的路上,手冊失竊了。」
「於是地產商就求助李文龍?」
「對!」
「那個助手後來怎麼樣了呢?」
李森平低下了頭,沒有回答。
龐勁東見到李森平這副樣子,立即就猜測到了:「在那幾個小偷之前,他已經先行被滅口了,對吧?」
「對!」過了良久,李森平才點了點頭。
「是你下手的,對吧?」
「好了,我該說的都說了,現在你應該來告訴我,你和李部長到底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害李部長。」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才黯然說道:「就算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的,因為我找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準確的說,我需要你給我幫忙。」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如果你可以做到,我保你平安無事。」
第041章 骯髒的發家史
龐勁東的話讓李森平見到一線生機,急忙問:「你怎麼保?」
「到時候你會知道的。眼下,我只希望你能清楚記得自己都做過什麼事情,同時更要明白這些事情能讓你死多少次。友情提醒一下,僅僅給黑惡勢力充當保護傘這一條,就足夠你被打毒針的了。」
李森平看了看龐勁東,略帶不屑的說:「我可以自首,獲得寬大處理。還可以主動交代其他人的犯罪事實,爭取有立功表現。」
龐勁東冷笑一聲,說:「但是你犯下的事情太多。如果你對此抱有希望,那麼咱們來設想一下,就算你被從寬處理了,可以判個無期徒刑……再退一步,就算是有期徒刑吧!可你當過警察,在監獄裡的其他犯人會怎麼對待你呢?」
李森平不做聲了。作為一名警察,過去只有他把別人送進監獄的分,卻從沒有設想過自己如果進了監獄會怎麼樣。聽到龐勁東這句話,一想到可能會在監獄遇到當初被自己抓到的犯人,李森平不由打了個冷戰。
龐勁東注意到了李森平心理上的變化,繼續說:「還有,你知道外面現在有多少人在找你嗎?就算我現在把你放了,我很懷疑你是否能夠走到公安局的門前。」
李森平完全明白,龐勁東並不是虛言恫嚇。內心經過了良久的思考,李森平還是被龐勁東開出的條件打動了:「你要我做什麼?」
「安排給你任務之前,我需要告訴你,我和李文龍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吧!」
「李文龍的小舅子叫宋安時,是安時實業公司的老總,對吧?」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這一點,你應該瞭解的比我清楚,因為你的妻子就是這家公司的總經理。」
「你……」李森平沒有料到龐勁東竟然知道這件事情,一時之間愣在了那裡。
龐勁東冷笑一聲,問:「你知道這位宋安時是怎麼起家的嗎?」
李森平搖了搖頭。他的確不知道,因為他和李文龍的關係,是從後者升任副部長之後才建立的。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沆瀣一氣、貪贓枉法。李文龍為了報答李森平的忠誠,便把他的妻子安排到了自己小舅子的公司,任一個待遇優厚的閒差。
但是李森平對自己妻子的老闆不瞭解,龐勁東卻不然,因為龐勁東的父母在十幾年前,被這位如今炙手可熱的宋總騙走了一大筆錢。
為了讓自己在道德上佔有制高點,讓李森平明白自己做這一切的初衷。龐勁東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講了出來。不過,龐勁東隱瞞了自己在金局長的案子中發揮的作用。
如同許多富人一樣,宋安時的發家史並不是那麼的光彩,甚至可以說很骯髒。這位建立起了一個龐大公司的企業家,出身本是一個騙子。
有一個詞在今天已經被人們耳熟能詳,但是在十幾年前,卻還是一個新興事物,那就是「非法集資」。當年的宋安時,正是通過這種方式挖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而龐勁東的父母正是受害者之一。他們通過朋友認識了宋安時,後者許以高額回報,騙取了龐勁東父母畢生的積蓄。
凡是這類非法集資都有些共同之處,一是先期參與的人會得到些好處,以發展更多的下線;二是這種好處的來源是後參與進來的人;三就是非法集資者的資金鏈一旦發生斷裂,那麼結果就是所有人都無法倖免。
很不幸的是,龐勁東的父母是後參與進去的,沒多久之後,宋安時東窗事發,龐勁東一家的積蓄就此打了水漂。
接下來的情況是,宋安時將非法集資所得揮霍一空,所有受害者都無法再追回自己的血汗錢。在這種情況下,大家只能寄希望於宋安時本人能夠得到應有的懲罰。
然而,宋安時通過很多辦法,成功的轉移了自己的罪責,竟然被免於追究刑事責任,在拘留所關了幾天就放出來了。
負責處理這個案子的正是李文龍。龐勁東依稀記得,父母帶著自己去公安局要求公道的時候,當時的李文龍是如何對他們怒吼:「誰騙了你們的錢就去找誰,我這裡沒有!你們都是活該,誰讓你們那麼貪婪把錢交給他的!現在被騙了跑到我這來哭雞尿號的,賺錢的時候怎麼沒見到你們來感謝警察?」
這段話,深深烙印在了年幼的龐勁東腦海中。
這些受害者到了後來,才瞭解到李文龍和宋安時之間的關係。此外,那些贓款事實上也沒有真的被全部揮霍,而是讓宋安時轉移走了。但是宋安時有個精通偵查和破案程序的姐夫,幫助他疏通了所有關係,使得沒有人能讓他罪有應得。那個時候的法律體制還不健全,人們的法律觀念也相對淡薄,受害者們最終選擇了打落牙齒咽到肚裡。
後來,龐勁東一家就移民國外了。多年過後,這段往事似乎已經成為記憶,只是龐勁東偶爾會想到,如果當初不是宋安時騙走了父母的錢,父母在國外就不會捉襟見肘,也就不會欠下黑手黨的高利貸。那麼,自己的生活可能會變得截然不同。
說到這裡,龐勁東總結道:「當我在黑皮手冊裡看到『李文龍』這三個字的時候,我急切的想知道究竟是不是當年那個李文龍。後來根據我的調查,果然就是他。這麼多年了,他不但沒有得到應有的下場,反而榮升到了公安部副部長,你讓我怎麼能夠淡然處之?」
李森平沉思許久,才緩緩的說:「我不想參與你的個人恩怨!」
「你當然可以不幫助我,那樣的話,我就只能把你交出去了。」
又是一陣沉思,李森平才問:「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其實很簡單!讓你的夫人把我引薦給宋安時,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李森平的夫人名叫李曉麗,雖然在安時公司名為總經理,實際上卻是跑公關,並不負責具體業務。宋安時在官場和商界的許多關係,都是李曉麗打下的基礎。龐勁東的計劃,首先需要結識宋安時,讓李曉麗來引薦,顯然是一條捷徑。
此外,龐勁東選擇李森平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龐勁東瞭解到,李森平與李曉麗兩人是大學同學,結婚多年來雖然一直沒有孩子,但是夫妻感情甚篤,以致在部裡成為榜樣。基於這種情況,龐勁東篤定了李森平在危難之時,李曉麗不會坐視不理。如果換做其他夫妻,很難說是不是會大難臨頭各自飛。
龐勁東的要求顯然過於簡單了,李森平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真的!」龐勁東用力點了點頭。
「好吧!」李森平長歎了一口氣,終於應允了。「你先把我放下來吧!」
龐勁東把李森平從椅子上鬆開,告訴他:「你見識過我的身手,建議你最好別耍花樣!」
「只要你能保我平安,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明白就好!你現在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你具體打算怎麼做?」
「先和你的妻子聯繫一下吧!」龐勁東說著,遞給李森平一部手機。「她的電話可能已經被監聽了,你們兩個最好有別人不知道的其他聯繫方式。」
李森平點點頭,撥通了電話。
剛開始的時候,李森平和李曉麗用了十餘分鐘的時間互訴衷腸,講述這些天來各自的經歷和磨難,電話那頭的李曉麗數次泣不成聲。李森平直到最後,才把龐勁東的要求向李曉麗提出。
第042章 偽造出的身份
李曉麗很痛快的就答應了,但是囑咐李森平:「必須弄明白,他打算怎樣保證你的平安!」
掛斷電話,李森平看著龐勁東問:「聽到我老婆的話了?」
「聽到了!」龐勁東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封,扔到李森平的面前。「這裡面有XG特別行政區的身份證和護照,是我偽造的,但是和真的沒有兩樣。我為此費了很大力氣侵入XG移民局的網絡,篡改了裡面的檔案。」
李森平拿出身份證和護照,發現用的是假名,而且照片和自己本人也有一定出入。李森平明白,自己想要成功脫險,肯定得仔細化妝一番。想到這些,他不由得不佩服龐勁東心思縝密。
信封裡還有三十萬美元,李森平拿在手,不解其意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告訴他:「到那邊做點小生意,足夠你們夫妻安度餘生了。」
李森平歎了一口氣,說:「謝謝!」
「你準備一下吧!這兩天就上路!」頓了頓,龐勁東又說:「等你夫人幫我把我事情辦完,就讓她去和你會合!」
「你讓我先走?」李森平驚訝的問。
「對!」龐勁東點點頭,告訴李森平:「我擔心夜長夢多!這裡不是絕對安全,很難說是不是會有人找來!」
李森平試探的問:「可是我一旦走了,你就不怕我老婆不給你辦事?你總不會對她也下手綁架吧?」
「絕對不會!因為你不是一個人走,我會派一個人和你同行,直到事情辦完!如果你的夫人稍有怠慢,這個人就會毫不猶豫的幹掉你!」
李森平身體不由得一抖,傻傻的看著龐勁東,沒有再說什麼。
「你暫時先住在這裡吧!」龐勁東說罷,給李森平留下一些食物和水,就出去了。
把李森平鎖在了那間屋子後,龐勁東立即回到密室,上網連通了證券公司。因為接下來的事情需要大筆資金,龐勁東決定清空手頭的股票。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才知道,那支ST飛騰在自己購入後的第三天就停牌了。該上市公司發佈的公告沒有解釋原因,只是說「有重大事項沒有公告」,至於何時復牌,更是隻字未提。
「靠!怎麼會這樣!」龐勁東一掌拍在桌子上。
在網上無法找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龐勁東於是去到了證券公司,想要打聽一下是否有何小道消息。
然而龐勁東到了那裡之後,小道消息沒聽來,反而遇到了買這倒霉股票時候認識的那位大爺。
「小伙子,你的那只股票長時間停牌了!」大爺面色有些凝重。
「是啊!」龐勁東無奈的點了點頭。
「你怎麼看?」
「既然是自己選擇的,就由不得後悔了。如果就此摘牌,權當是交了學費。」
大爺嘉許的點了點頭:「玩股票,有你這樣的心態才是對的!」
「其實我想哭……」此時的龐勁東,看起來愁眉苦臉的。
「呵呵,小伙子,別這麼悲觀!」大爺說著,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或許是有什麼重大利好呢!」
「希望是吧!」龐勁東苦笑著說。
既然大量資金被股票套住,龐勁東就只能想其他辦法籌措。前思後想之餘,龐勁東知道,自己只能向人借了,而最有可能也有實力借給他錢的,只有沈家瑤。
打定了主意,龐勁東回到公司,逕直進了沈家瑤的辦公室。
「回來上班啊?」沈家瑤抬頭看了龐勁東一眼,低下頭繼續處理公務。
「過段時間再上班,這次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
「什麼事?」
「借錢!」
沈家瑤漫不經心的問:「多少?」
「兩千萬!」
聽到這個數字,沈家瑤停住手中的筆,抬起頭驚訝的看著龐勁東,問:「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我可以不說嗎?」龐勁東歎了一口氣,低下頭看著地板,緩緩的說:「我希望你能相信我,這筆錢是用來做非常重要的事情!」
沈家瑤盯著龐勁東,許久沒有說話。時間一秒一秒鐘的過去,屋子裡的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
最後,龐勁東打破了這可怕的沉默:「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止兩千萬!」
「這不是錢的問題,不要說區區兩千萬,就是兩億都無所謂!」沈家瑤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失望。「只是我認為你現在來到我這裡,更應該要另外一樣東西,而不是錢!」
兩個人如果在一起生活過很久,那麼彼此在行為和心理上就會有許多默契。儘管歲月會讓兩個人的性格發生一些改變,對這種默契卻不會有太多的影響。
龐勁東明白沈家瑤想說什麼,再一次低下了頭,低聲說:「我還沒有想好怎麼對他說……」
沈家瑤沒有再說什麼,開了張支票,連同一張名片,一起扔到龐勁東的面前,名片的主人是「沈昊」。看著正楷寫就的這兩個字,龐勁東的心裡湧起了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我說過,希望你自己告訴他,你回來了!但是你太讓我失望了,因為你似乎從沒有想到過他!」頓了頓,沈家瑤繼續說:「這些年來,爸爸一直很想你!」
「我也很想他……」龐勁東說罷,起身離開了沈家瑤的辦公室。
龐勁東剛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周瞳正守候在門外。一見到龐勁東,周瞳急忙說:「龐……」按照一直以來的習慣,周瞳還想稱呼龐勁東為「龐總」,但是當她瞟到屋子裡面那位真正的「總」——沈家瑤正目不轉睛的看著這裡的時候,急忙把後面那個字嚥了下去。「龐勁東,外面有個女孩找你!」
「誰?」龐勁東感到很奇怪,想不到什麼人會找到自己的公司來。
「是個很漂亮的白人女孩,她說自己叫米麗婭!」
「哦,是她啊!」聽到這個名字,龐勁東微微笑了。
周瞳試探的問:「是你在國外認識的嗎?」
「對!快帶我去見她吧!」
在公司的會客室裡,一個穿著一身迷彩服的女孩正坐在那裡。她長著一張鴨蛋臉,高額深目,棕色的頭髮向後梳成一條馬尾。眼睛在睜開的時候,會變成雙眼皮,閉上的時候又會變成單眼皮。這就是很多國人羨慕的,所謂歐式雙眼皮。
雖然身高只是中等,但身材比例卻接近完美,高聳的胸部和滾圓的臀部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大動春心。只是讓人不理解的是,為何她要把自己傲人的身材包裹在那軍人的色彩裡。但事實上,她所結實和飽滿的部位不只是胸部和臀部,因為這種穿著,使得其他人無法看到她的身材相當健壯。
儘管她是一個白人,但是膚色卻是淡淡的棕色——一種經過陽光充分滋潤的健康色彩。
總的來講,這是一個十分吸引人的女孩,尤其是那種洋溢在全身上下的陽光氣質,以致連周瞳看到都覺得有些自愧不如:「終日坐在辦公室裡,皮膚慘白慘白的,看來得加強鍛煉了……」
「米麗婭……」龐勁東向這個女孩打招呼。
「傑瑞……」女孩見到龐勁東,站起身來,微微一笑,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
龐勁東走到米麗婭的面前,兩人伸出右臂交叉撞在一起,然後右手攥成拳頭,磕碰了一下。接下來,兩人向前衝一步,讓右肩撞到一下。最後緊緊擁抱到了一起。
這種古怪的打招呼的方式,是僱傭兵彼此間最熱烈的問候,尤其是對於那些許久不見的戰友。周瞳當然不瞭解這些,但能察覺到自己顯得有些多餘了,於是帶著微酸的感覺搖了搖頭,悄悄退了出去。
第043章 當年的弟兄們
「米麗婭,你怎麼到我的公司來了?」龐勁東問。
「接到你的電話後,我立即就動身了。但是你的家裡沒人,所以我就找到這裡來了。」米麗婭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問:「你就在這裡工作?甘心做一個小職員?」
龐勁東沒有回答米麗婭的問題,而是說:「一起回去吧!我估計,現在巴尼應該已經到了,他的飛機比你晚一個小時!」
「那個傢伙和我可不一樣,他絕對不會敲門的!」米麗婭笑著說。
就在龐勁東去證券公司的同時,秦雨詩做了許多美食,給龐勁東送了過去。然而讓她驚訝的是,出來開門的不是龐勁東,而是一個高大的黑人。這個黑人的身高接近姚明,體型接近阿諾。如同一堵黑色的牆,擋住了門口。
「你找誰?」黑人用蹩腳的中文問,那聲音在秦雨詩聽來無比的粗暴。
「我……我找龐勁東……」說這話的時候,秦雨詩感到自己的雙腿在微微發抖。
「你是誰?」
「我是……他的朋友……給他送飯……」
「哦!」黑人露出一絲笑容,緩和了口氣,說:「他大概是出去了,你要不要進來等他一會?」
秦雨詩忙不地的說:「不用了,不用了,我晚點再來吧!」
看到那個黑人關上門之後,秦雨詩並沒有離去,而是給金玲玲打了電話。
秦雨詩和金玲玲上一次坐在龐勁東家門前閒聊的時候,互相留下了聯繫方式。秦雨詩猜測大概是有國際罪犯到龐勁東家裡來行竊,沒有想到報告110,卻想到了告訴身為警察的金玲玲。
金玲玲第一時間就帶著槍趕到了龐勁東家裡,不過因為還不瞭解具體情況,所以她沒有帶其他警察來。考慮到龐勁東過去的生活,就算是拉登出現在這裡,金玲玲都不會感到驚奇。
金玲玲按動了門鈴,穩穩的站在前面,秦雨詩則躲在她的身後。當那個黑人再度出來開門的時候,金玲玲把槍對準了他,命令道:「舉起雙手!」
見黑人緩緩舉起了手,金玲玲突然想起,國外警察逮捕犯人的時候,好像都要念叨一套詞,如果不念,法庭就會裁定逮捕無效。考慮到這是一個外國人,金玲玲就覺得自己應該與國際接軌,於是按照記憶中的內容,在那背誦起來:「你有權保持沉默,如果你放棄這個權利,你所說的話都將在法庭上成為對你不利的證據。你可以聘請律師,如果你沒有,法庭將為你指定……」
這個黑人的身材實在太嚇人了,金玲玲自忖無法將他制服,正在考慮要不要請求增援的時候,背後突然想起了一陣掌聲。
「說得好!」龐勁東拍著巴掌,走到前面來,對金玲玲說:「你可以去M國當警察了!」
「你認識這個人?」金玲玲看到龐勁東滿臉微笑,收起了槍。
「介紹一下,這位是巴尼。」龐勁東指著黑人說罷,又拉過米麗婭做了介紹。
「哦,還好是虛驚一場……」秦雨詩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長出了一口氣。
龐勁東看到了秦雨詩手裡捧著的食盒,於是問:「你是來給我送飯的嗎?」
「是啊!」秦雨詩急忙把手裡的東西遞給龐勁東。
「你們可有口福了!她的廚藝可不是一般的好!」
「是嗎,那簡直太好了!」巴尼笑了起來,對秦雨詩說:「你們國家的美食名揚全世界,我一直都很想嘗嘗,但是卻沒有機會。雖然龐勁東是中國人,但是這麼多年來,他只給我們做過炒雞蛋,每一次還都弄糊了。」
龐勁東撇了撇嘴,沒說什麼。
巴尼的這句話讓氣氛緩和起來,秦雨詩放鬆下來,甜甜的笑了,說:「希望你們會喜歡!」
龐勁東邀請秦雨詩:「進來坐一會吧!」
「不了,我下午還有課!」
送走了秦雨詩,龐勁東看向金玲玲,後者急忙說:「我不走!」
「知道你也不會走!」龐勁東說罷,把三個人帶到了自己的家裡。
「傑瑞,你就住在這裡嗎?很不錯啊!」米麗婭打量著這棟別墅,讚歎說。
龐勁東問巴尼:「你沒把我家的門弄壞吧?」
「沒有。不過這鎖太落後了,很容易就能弄開,你應該更換一下了。」
這個時候,金玲玲問龐勁東:「你是不是應該向我詳細介紹一下這兩位呢?」
「你是不是想知道,他們是不是我當僱傭兵時候的弟兄?」
「對!」金玲玲點了點頭。
「你猜的沒錯,他們的確是。」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剛剛進入僱傭兵這一行的時候,就遇到了米麗婭,她那個時候也是新兵。我們和其他兩個人組成了一隻小小的傭兵團,受雇在世界各地作戰。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分開過。至於巴尼……」龐勁東說這話的時候,看向了巴尼。
巴尼聳了聳肩膀,說:「還是你來介紹吧!」
於是,龐勁東向金玲玲講述了安德森局長安排的那個死亡遊戲,正是因為龐勁東成為其中的勝出者,才去執行了金玲玲已經知道了的那次暗殺任務。
死亡遊戲剛剛結束的時候,安德森局長和他的手下,都以為巴尼已經死了,龐勁東是唯一的生還者,其實不然。
在那條走廊的出口前,龐勁東對巴尼舉起槍後,並沒有立即開槍,原因是他要等巴尼過來奪槍。巴尼正如龐勁東所預料的那樣,衝了過來,龐勁東藉著兩人撕扯的機會,一槍擊碎了走廊裡的一盞燈,然後是第二盞,第三盞……直到燈光全部熄滅,走廊裡伸手不見五指,龐勁東突然停止了所有動作,低聲告訴巴尼:「別動,現在已經沒人能看到咱們做些什麼了!」
對龐勁東的行為早有疑問的巴尼,不再試圖搶奪龐勁東的槍,只是死死按住龐勁東持槍的手,問:「你要怎麼樣?」
「我已經恢復記憶了!是的,在多米尼克扼住我喉嚨的那一刻,我似乎見到了死亡,但是一瞬間,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了。」
巴尼鬆開了自己的手,疑惑的問:「真的?」
「真的!」龐勁東用力點了點頭,然後說:「也就是說,我現在不需要那解藥了,你把解藥服下去,然後裝死找機會逃出去。」
「那你呢?」
「我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操縱這一切。」
隨後,龐勁東吩咐巴尼逃出去後,立即找到自己的弟兄們。
過了許久,安德森局長的手下顯然等待不耐煩了,於是打開了金屬箱子,巴尼找到解藥注射進自己的體內。緊接著,巴尼轟然倒地,就如同死過去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過了許久,龐勁東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順著梯子爬了出去。
見到安德森局長,並接受了暗殺任務之後,龐勁東獲得了自由,和自己的傭兵隊伍取得了聯繫。
換句話說,龐勁東此後的全部活動,都是處在自己的弟兄們的監控之下,直到最後龐勁東和安德森局長攤牌的時候,傭兵們突然出現在安德森局長的面前。
完成了暗殺任務後,安德森局長把龐勁東請到了自己的寓所,他很想把龐勁東留在身邊。然而也就在那時,龐勁東的弟兄們包圍了寓所。當安德森局長發現,自己被數支槍口對準,而眾多保鏢都已經被人悄無聲息的制住後,他明白了龐勁東並不是一個容易招惹的人物,於是只能無奈的同意了龐勁東的離去。
從那以後,安德森局長再也沒有和龐勁東有過聯繫,而已經無處可去的巴尼,成了這支傭兵隊伍中的一員。
第044章 矛盾心理
聽過龐勁東的這些介紹,金玲玲不勝唏噓感慨,同時也意識到,自己此時出現在這裡有些多餘。因為這些離別許久的戰友聚到一起肯定有許多話說,而且是不願意被外人聽到的。
金玲玲起身告辭後,龐勁東問米麗婭和巴尼:「你們兩個快說說,這段時間過的怎麼樣?」
米麗婭和巴尼互相看了一眼,各自講述了離別後的經歷。
米麗婭問龐勁東:「你對自己的計劃有把握嗎?」
「你應該瞭解我,如果沒有把握,我就不會付諸實施!」
「可是只有我和巴尼兩個人,似乎少了點!」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我也想多找兩個兄弟過來,但是在這個國家,你們的相貌太引人注目,而且都有背景。如果把大家全找來,恐怕還不等計劃開始,國家安全局就找上門來了。」
巴尼鬆鬆肩膀,無奈地說:「傑瑞說的有道理,遺憾的是在咱們這幫人當中,除了傑瑞自己之外,就再沒有一個東方人了。」
「事實上,我很慶幸自己的同胞不需要面對那樣的生活!」
米麗婭說:「交代一下任務吧!」
龐勁東告訴她:「地下室的那個倒霉蛋,就交給你了!」
「放心!」米麗婭點點頭,笑著說:「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對了,有一件事情!」沉思片刻,龐勁東告訴大家:「幾天前,蒂姆來了!」
「毒品控制局的那個湯普森探員?」米麗婭和巴尼都感到很驚訝,不約而同的問道。
「對!」龐勁東點點頭,說:「我相信他到這裡來,可能是想殺掉我滅口!」
米麗婭問:「結果呢?」
「結果他自己被人殺掉了,下手的人好像來自北非。」
巴尼冷笑一聲,說:「這位探員得罪的人顯然太多了!」
米麗婭說:「我更關心的是,他為什麼要對傑瑞滅口,而不是別人。別忘了,咱們這幫人可是都瞭解他那些骯髒勾當的。」
龐勁東說:「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我覺得他來國內找我,肯定還有其他原因,只是沒來得及說出來。」
米麗婭歎了一口氣,說:「可惜他死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還有,他說出了一件事情……」
當龐勁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瞬間變得十分凝重,米麗婭和巴尼由此明白,對龐勁東來說,湯普森探員說出的事情,比他自身的出現更加重要。
米麗婭追問:「什麼事情?」
「他說,我的父母的死是一個陰謀,本傑明大叔對我做過的一切,也是別有用心。」
「還有呢?」
「沒有了,他只來得及說出這些。」
思索片刻,米麗婭問:「你怎麼看?」
「我不知道!」龐勁東搖了搖頭,顯得心緒很煩亂。「剛開始的時候,我經常思考他說過的這些話,但是找不到一點頭緒,所以現在也就盡量不去想了。」
「你和我都知道,湯普森探員雖然卑鄙陰險,但卻不是一個信口胡謅的人。」
「正因為如此,他的出現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巴尼對於湯普森探員,也就是僱傭兵蒂姆,是有一定瞭解的,但是兩人接觸不太多,因此巴尼對後者的事情並不感興趣,他只關心其中涉及到龐勁東的。只不過,龐勁東想不明白的問題,就更不要指望憨厚的巴尼會有什麼發現了。巴尼坐在那裡聽龐勁東和米麗婭的對話,頗有些鴨子聽雷的感覺。
聽了一會,巴尼撓了撓頭,問了個十分老套的問題:「你打算怎麼辦?」
「我現在還不知道……」龐勁東點燃一根煙,深吸了一口。「眼下先把宋安時的事情處理好。」
「該死的湯普森探員……」米麗婭撇了撇嘴,頗感無奈地說:「活著的時候給我們添了那麼多麻煩,就連死了都不讓我們安靜。」
「湯普森探員這一死,的確給我增加了不少麻煩。」龐勁東又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還有一件事情,安德森局長派人找到了我。」
這件事情讓米麗婭和巴尼更加驚訝,巴尼急忙問:「他怎麼找到你的?」
「M國方面派了一些人來調查湯普森探員的死,其中有兩個是安德森局長派在FBI的臥底。他們給我捎來了安德森局長的口信。」
一想到當年的那個死亡遊戲,巴尼對安德森局長這個人就怒不可遏。他一拳捶在沙發扶手上,厲聲說:「這個骯髒的政客竟然還沒有死?!」
「不但沒死,看起來還官運亨通。」龐勁東說罷,苦笑著搖了搖頭。
米麗婭問:「他找你總不會只是為了問候一下吧?」
「當然不是,他交代了新的暗殺任務給我!」
「我以為自從我們突襲了他的寓所之後,他就不敢再打擾你了!」
「顯然他沒有吸取教訓,不過……」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也可能是有其他原因!」
「讓我猜一下!」巴尼摸了摸自己油光水滑的腦殼,緩緩地說:「他是不是告訴你,如果你答應他的要求,他就可以阻止新的毒品掃蕩行動。」
「答對了!」龐勁東點點頭。
米麗婭說:「我看過中國的神話《西遊記》,裡面的唐僧在他的徒弟孫悟空不聽話的時候,就會念緊箍咒。毒品掃蕩行動,就是安德森局長套在我們腦袋上的緊箍咒。」
龐勁東說:「問題是,我們都不能確定他的緊箍咒是否真的有效!」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那個國家的內戰已經結束,反對派與政府之間簽訂了和平協議。如果M國政府想對該國採取軍事行動,恐怕會遇到比以往更大的挫折。尤其是新政府持有反美觀點,M國的行動在國際社會上,很可能會變成自己危害他國主權的口實。」
「我倒不這樣認為!」龐勁東熄滅了煙頭,給自己重新點上一支,繼續說:「M國是全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他們可以放手去做任何事情,而不用擔心輿論。在強權面前,任何道德上的譴責都是虛弱無力的。事實上,我認為根本就不會有人因此去譴責M國,儘管如果其他國家做了類似的事情會立即被口水淹沒。」
米麗婭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問題的關鍵是,我們的弟兄多數已經離開那個國家,只剩下不多的人在幫助新的聯合政府訓練國防軍。因此至少是對我們而言,安德森局長的威脅已經不像從前那樣有效果了。」
巴尼問:「就是說,你準備回絕安德森局長了?」
「從主觀上來講,我當然希望毫不猶豫的回絕他。但是安德森局長居然在這個時候重新找上我,而且對這件事情似乎還不太著急,我藉此懷疑他可能還有其他的目的,或是還有一些情況是我們現在沒有掌握的。等忙完手頭的這些事情,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說的對。」
龐勁東沉思了片刻,說:「其實,我對安德森局長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他的確是一個骯髒卑鄙的政客;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教會了我許多東西,至少我從他那裡明白了,這個世界並非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那麼簡單,任何事情都不是涇渭分明的。」
「好了!還是先解決眼下的問題!」米麗婭站起身來,說:「帶我們去看看地下室裡的那個倒霉蛋吧!」
「好!」
在進那個房間之前,龐勁東一度擔心李森平會躲在門旁,對自己突然下手。但是李森平顯然沒有這樣的魄力,當龐勁東幾人進去的時候,他正躺在地上搭的簡易床鋪上,望著屋頂發呆。
第045章 雞尾酒會
見到和龐勁東一起進來的米麗婭和巴尼,李森平愣了一下,不過並沒有說什麼。
龐勁東告訴李森平:「準備一下吧,馬上上路!」
李森平奇怪的問:「現在?」
「對!」
李森平不安的看了巴尼一眼,問:「誰和我一起走?」
龐勁東指了指米麗婭,回答:「她叫米麗婭,將會一直陪伴你,直到事情結束!」
李森平看了看米麗婭,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龐勁東注意到了李森平情緒上的變化,冷笑一聲,說:「我勸你不要打什麼歪腦筋,別看她是女孩子……」龐勁東說著,沖米麗婭使了個眼色。
米麗婭找來一塊木板,用左手平端著,右手一掌劈了下去。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木板立時斷為兩截。
李森平看了看木板的厚度,又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腦殼,暗忖自己的頭骨沒有那木板厚。剛剛放鬆下來的情緒,不由得再度緊張起來。
剛剛李森平的這個動作,讓龐勁東感到有些好笑。但是龐勁東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正色說:「你可以放心,她通常不會砍人的腦殼。她的習慣……」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是扭斷人的頸椎!」
這句話讓李森平差點哭了出來,他急忙保證:「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配合的!」
「那就好!因為她會時刻不離你左右,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惹她發怒!你吃飯的時候,她會餵你;你睡覺的時候,她會坐在你的旁邊;就算你撒尿,她都會幫你拉開褲鏈。」
龐勁東的最後一句話當然是開玩笑,但是李森平卻不這樣認為,竟然感到有些尷尬。相比之下,米麗婭倒是表現得很坦然,笑著對龐勁東說:「如果你要讓我這樣對待一個人,我希望你能給我找一個帥一些的。」
米麗婭實際上是在諷刺李森平相貌平平。不過李森平一把年紀了,又是在當前的危急情況下,對這種評價並不當回事。他正忙著感到奇怪,龐勁東為何不派那個高大的黑人,卻讓一個美女跟著自己。如果從外表比較起來,當然是前者更嚇人。
其實龐勁東是另有考慮,巴尼為人比較實在,沒有米麗婭應變能力強。此外,龐勁東需要留一個人在身邊幫自己控制局面,在面對可能出現的敵人的時候,巴尼顯然比米麗婭更有說服力。
米麗婭很快就帶著李森平上路了,李森平在臨行前,安排了龐勁東和自己的妻子會面。
會面的地點是在一家咖啡屋,李曉麗當時戴著一副碩大的墨鏡,從門外急匆匆走了進來,看到龐勁東在桌邊放了一張捲成桶狀的報紙,就知道這是自己要找的人。
「龐勁東?」李曉麗坐到龐勁東對面,眼睛卻向四處不斷的掃視。
龐勁東卻顯得很坦然,品嚐了一口咖啡,淡然說道:「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麼事情!」
「後天晚上十九點,市政府在海天大酒店召開一個雞尾酒會,到時候本地各大企業老總都會到場,宋安時也會出席。我幫你弄了一張請柬,你準時去,我找機會把你引見給他。」李曉麗說著,把一張紅色的請柬放到龐勁東的面前。
「謝謝!」龐勁東點點頭,收起了請柬。
「我老公……」李曉麗看了看龐勁東,欲言又止。
「你放心!如果一切能順利進行,過了後天,你就可以去和他會合了!在此之前,我保證他的安全!至於以後,就要看你們是否夠小心謹慎了,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們這一輩子都不能再回到祖國!」
「我知道你和李文龍、宋安時之間的恩怨,但是我們畢竟與此無關,你卻把我們也牽扯了進來……」李曉麗側過頭去,低聲說:「我恨你……」
「我不介意你恨我!但是我也希望你明白,任何人都需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這些年來,你老公做過什麼,你比我清楚!」
李曉麗歎了一口氣,沒有做聲。
龐勁東又說:「李森平已經摟了不少,雖然現在你們兩個的全部帳戶都被凍結,但是我知道,其中很多早都已經被轉移走。再加上我給李森平的錢,足夠你們兩個安度餘生了。」
「幸好我的護照沒有被收繳,也沒有被限製出境!否則,我看誰能幫你!」
「至少為了這張請柬,我非常感謝你!多的我就不說了!」
「不用客氣!」李曉麗的這句話,給人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龐勁東站起身來,給李曉麗最後留下一句話:「好好看看這裡吧,這已經是在家鄉最後的時光了。等你出去之後就會發現,最適合自己生活的地方永遠是自己的家鄉,儘管它可能不是那麼美。」說罷,龐勁東就走了。
到了雞尾酒會的那一天,龐勁東精心修飾一番,自己一個人趕到了海天酒店。
這兩天的時間,龐勁東註冊成立了一家企業——東瑤公司,經營範圍是加工製造業和房地產業,註冊資本金三千萬。龐勁東給自己設定的身份是富有的海外歸僑,剛剛回國發展事業。
到了酒店門口的時候,龐勁東才發覺自己疏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沒有租來一輛好車。如果恰好被宋安時看到,必然會懷疑自己這樣身份的人,怎麼竟然會坐出租車出席這樣的場合。不過幸運的是,沒有人注意到龐勁東。
進到會場之後,龐勁東發現這裡幾乎聚集了本市全部有頭有臉的人物,從高官顯貴到富商巨賈,還有一些在學界上不了檯面,在社會上卻名聲極大的三流半吊子學者。每一個人都是西裝革履,裝出一副十分斯文的樣子。雖然其中有的人本是打打殺殺的黑社會,卻也偏要戴上一副眼鏡冒充文人,用這樣的外表掩蓋自己真實的內心世界。大家都端著酒杯和其他人侃侃而談,儘管他們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麼酒。
但是無論如何,為了促進地方經濟的繁榮,這些人是不可或缺的。B市作為政治意義上的首都,又是佔有全國經濟總量極大比重的直轄市,同時在GDP增長速度上也名列前茅,因此能夠在這個城市經濟上呼風喚雨的人,對全國的經濟都有一定影響能力。市政府經常把他們召集到一起,或是為了給某個地區招商引資,或是純粹為了聯繫感情。
無論如何,這樣的場面,讓龐勁東感到並不自在。
會場正中放了一張長條桌案,正中擺放著幾叢鮮花,桌邊則陳列著各色小點心和酒水。李曉麗自從進入會場後,就不斷東張西望,這會看到龐勁東在桌案的另一邊,急忙繞了過來。
「龐總,你好!」李曉麗向龐勁東打招呼的時候,臉上堆滿了微笑,語氣無比的親切,以致任何人都看不出她心裡把龐勁東恨得要死。
「你好,李經理!」龐勁東回以同樣的微笑。
「我剛才還在想,您到底能不能來。知道你貴人事忙,本來都已經不抱希望了,沒想到還真有驚喜。」
「這麼重要的場合,就算再怎麼忙,也要騰出時間啊!」
「您來得正好,我們安時公司的董事長宋安時先生也在,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那簡直太好了,我一直都很想找機會認識宋先生。」
毫無疑問,龐勁東和李曉麗的這段對話,是說給旁邊人聽的。這場沒有經過綵排的演出,最終目的就是讓李曉麗把龐勁東帶到宋安時身邊。
第046章 冒牌女友
宋安時是一個瘦小枯乾的中年男人,滿臉堆滿了皺紋。龐勁東知道,在他那筆挺的西裝和潔白的襯衫掩蓋之下,是滿身的刺青。只是比起龐勁東幼時的記憶,如今的宋安時蒼老了許多。
李文龍的倒台對宋安時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失去了保護傘的宋安時顯得很憔悴。多年來正是在自己這個姐夫的庇護下,宋安時才能夠通過各種非法手段聚斂財富,同時又逃脫了法律的嚴懲。這一切如今都不復存在了,宋安時對自己未來的擔憂,超出了對自己姐夫基於親情上的關心。
其實在當前的形勢下,宋安時本不願湊熱鬧。今天能到這裡來,是基於身份的需要,也是想要借此向外界表明,雖然李文龍垮台了,但是他宋安時仍在。儘管在內中,他並不相信自己可以有機會重振雄風。
也正是在這個場合,宋安時明白了何為世態炎涼。那些平常跟在他身後拍馬屁的人,今天全都無視他的存在。甚至於有的人見到他,乾脆遠遠的繞著走。
宋安時面無表情的孤零零站在那裡,目光呆呆的看著前方。直到龐勁東和李曉麗走到他面前,才把目光放到這兩人身上。
「宋總,我給您介紹一下!」李曉麗右手平端起對著龐勁東,介紹說:「這位是龐勁東,東瑤公司董事長。剛從國外回來的,想考察一下我市的投資環境。」
「哦!你好!」宋安時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甚至都沒有把手伸向龐勁東。臉上依然一點表情沒有,顯得十分冷淡。
龐勁東恭維道:「宋總的大名,我這晚輩可是久仰多時了。」
宋安時淡淡的說:「過獎了。」此外,就再無一點表示。
李曉麗發覺事情開端不妙,急忙又說:「宋總,我建議你好好和龐總談談。」說到這裡,她壓低了聲音:「這個龐勁東可是帶回來一大筆資金,正要找地方投資呢!」
龐勁東見兩人私語起來,便有意離開一段距離,把頭側過去。宋安時偷眼看了龐勁東一眼,低聲回答李曉麗說:「事情鬧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實在沒心情想別的事情。」
李曉麗歎了一口氣,說:「我只是覺得機會很難得……」
「我說李總經理啊,我真的很佩服你,你老公失蹤了,都還能談笑風生。」
宋安時認為,自己和李曉麗此時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李曉麗不可能把李森平的去向告訴外人,但是卻沒有理由不透露給自己。因此,在李曉麗告訴他的確不知道李森平下落的時候,宋安時認為李森平真的是失蹤了。但是現在看到李曉麗一副輕鬆的樣子,宋安時感到很奇怪。
李曉麗的這種表現,當然是因為知道自己的老公安然無恙。她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李森平可以平安度過這一劫,而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不能把真實情況告訴任何人。因此,聽到宋安時的這句話,李曉麗心中「咯登」一下,擔心宋安時會對自己產生懷疑。
李曉麗低下頭,不讓宋安時看到自己慌亂的表情,同時支支吾吾的說:「我是覺得,咱們不能和錢過不去!今後的溝溝坎坎,可都需要錢來擺平!」
「我現在沒這個心情!」說罷,宋安時提高聲音對龐勁東說:「對不起,龐先生,我還有點事情,失陪一下!」
宋安時的表現缺乏的禮節,但是龐勁東也無可奈何,只能禮貌的點了點頭。
等到宋安時離開後,龐勁東和李曉麗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對事情的進展很失望,但是各自的憂慮卻有不同。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咦?龐勁東,你怎麼在這裡?」
龐勁東回頭一看,差點沒背過氣去,竟然是那個蘿莉陳冰□。不過龐勁東擔心的並不是陳冰□的出現會破壞自己的計劃,而是陳冰□既然能來這裡,那麼沈家瑤就更有可能。
一想到這種可能,龐勁東急忙四處張望,想看到這裡越來越多的人當中,是否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龐勁東,你看什麼呢?」陳冰□見龐勁東沒有說話,便跟著他的視線到處掃視,不過始終沒弄明龐勁東在找什麼。
「沒什麼,你先自己玩,我還有事!」龐勁東說罷,就轉身離開。然而他這一轉身,卻又遇到了金玲玲。
金玲玲只是偶然走過,並沒有想到會和龐勁東撞個正著,先是一愣,然後才說:「你也在啊!」
「玲玲姐姐,原來你也來了啊!」陳冰□說著,走到了金玲玲面前。語氣之親切,會讓不明白就裡的人誤以為這是一對十分親密的姐妹。
龐勁東本來很擔心陳冰□會纏著自己,此時金玲玲的出現,無疑讓龐勁東看到了一絲脫身的希望。龐勁東走到金玲玲身旁,伸手摟住金玲玲的纖腰,對陳冰□說:「是啊,我們一起來的!」
就在幾秒鐘前,金玲玲的言語動作都還是那麼的自然,然而當龐勁東的手碰觸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體立即變得僵硬起來,表情也變得十分僵硬。
沒有人知道金玲玲心裡的感覺是什麼,但她至少沒有給龐勁東拆台。她硬擠出一絲笑容,對陳冰□說:「是啊……我們一起來的......」
金玲玲的出現讓陳冰□感到不太舒服,同時也把剛剛走開的宋安時給拉了回來。宋安時快步走過來,滿臉堆笑的對金玲玲說:「這不是玲玲嗎!我都不知道你也來了,失禮失禮!」
論起輩分,宋安時是金玲玲的長輩,但是竟然會對金玲玲說出自己「失禮」這樣的話,龐勁東當即明白了許多事情。
目前還無法斷定,李文龍是否會把宋安時的問題交代出來,也就是說,宋安時正在忐忑不安的等待著事情的進一步發展。在這種情況下,宋安時急需尋找一個新的保護傘。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金局長都是最佳人選,而金玲玲可以起到他和金局長之間溝通的橋樑。因此,宋安時雖然沒有心情應酬,卻必須抓住機會和金玲玲拉近關係。
「哦,是宋叔叔啊!」金玲玲禮貌的打了個招呼,表現的很冷淡。
金玲玲與宋安時是認識的,基於宋安時與李文龍之間的關係,她不可能對這個人有任何好感。然而宋安時或是沒有看出金玲玲的情緒,或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只是死皮賴臉的纏在金玲玲身旁,阿諛奉承的話一句接一句:「幾天不見,玲玲又漂亮了!」
陳冰□見沒自己什麼事情,無趣的說:「你們先聊,我不打擾了!」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陳冰□的告別,讓宋安時這才注意到在場的還有其他人,尤其是那位龐總,此時竟然把手攬在金玲玲的腰間。
宋安時看了看龐勁東,問金玲玲:「玲玲,這位是……」
「哦,他……是我男朋友……」金玲玲語聲未落,臉色已經緋紅。
「剛剛我已經認識了龐總,真是年輕有為啊!本著一腔愛國熱忱,回來投資家鄉,這種情操更值得讚揚!」
宋安時與龐勁東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三句半,但他根據需要竟然可以頌揚龐勁東到如此地步,讓龐勁東感到十分噁心,也進一步看透了這些人的虛偽。
「哪裡,宋總過獎了!」龐勁東笑了笑,繼續說:「宋總的大名,我可是早就有所耳聞呢!」
「哪裡,哪裡,我宋安時不過做點小生意,可沒有龐總說的什麼名氣!」
第047章 接近目標
「你沒名,你姐夫有名啊!」龐勁東心裡這樣想,嘴上卻說:「宋總過謙了!」
「希望我們有機會合作才是!」宋安時的這句話,已經不是客套了,而是真實的想法。他甚至打定注意,可以和龐勁東合作幾個項目,然後自己犧牲一些,讓龐勁東多賺點。因為宋安時多少還是感覺到,金玲玲不願意和自己接觸,所以他就只能從金玲玲的男朋友身上下手。
這番對話讓金玲玲感覺有些怪怪的,不過她轉念一想,龐勁東剛從國外回來,又貌似很有錢的樣子,這些話說的倒也沒錯。見兩人攀談甚歡,金玲玲說:「那邊有我幾個朋友,我過去打個招呼,你們繼續聊!」
見金玲玲走開,宋安時對龐勁東說:「對不起,我這幾天心情一直不太好,希望剛才沒有慢待龐總。」說這話的時候,宋安時的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
「每個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龐勁東聳了聳肩膀,繼續說:「其實這幾天我心情也不太好,因為回國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卻一直沒有找到好的投資夥伴。」
「我相信龐總自己就有足夠的實力做好一個項目。」宋安時的這句話看起來是在恭維龐勁東,但是還有更加重要的一層意義——龐勁東應該展現出足夠的實力讓他感到信服。
龐勁東本來希望透過自己的暗示,讓宋安時主動提出合作,然而現在卻感到有些急於求成了。自己急於尋找合作夥伴,而不是獨立在國內操作項目,會讓宋安時對自己產生懷疑。
想了想,龐勁東說:「我剛從國外回來,對國內的情況和人事關係都不熟悉,需要有一個瞭解這些東西的夥伴幫助鋪路。至於這個夥伴有怎樣的經濟實力,我倒不關心。」
「這麼說,龐先生並不是找一個資金方面的合作者了?」
「當然!」龐勁東說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這個世界上最不缺乏的是有錢人,最缺乏的是,擁有金錢買不到的東西的人!」
「說的對!」頓了頓,宋安時問:「龐先生找到什麼好的項目了嗎?」
「房地產。」
「房地產?」宋安時微微皺起眉頭,對龐勁東的這個答案表示出不甚滿意。「房地產業的暴利時代已經過去了,在國家有力的調控之下……」
「對不起,我不這樣認為!」龐勁東打斷了宋安時的話,自信地說:「房價還會繼續上漲,雖然增幅可能不像從前那樣迅猛,但至少不會回落!」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房地產業最大的獲益者是國家,而國家是不會犧牲自己的利益以壓低房價的。從近期推出的一系列政策,都可以斷定這一點。土地價格不降,房價怎麼降?這些政策真正的作用,是對二手房交易起到遏制,也就是說可以打擊炒房者。」
「可是很多南方沿海城市的房價,近期出現下滑!」
「這其實正是對炒房者的打擊造成的,而且這些城市都屬於經濟發達地區,房價過度虛高,價格嚴重脫離了原本價值,所以價格出現一定程度的回歸是正常的。但是問題並沒有從根源上得到解決,這就注定了這一行的暴利仍將持續一段時間。」
宋安時點點頭,說:「龐先生說的對!」
「我最近看好了一塊地,只等時機成熟,就可以下手了!」
「方便具體透露一下嗎?」
龐勁東發現宋安時的臉上此時現出一絲興奮,知道他已經有些著道了。於是,龐勁東決定吊一吊他的胃口:「我當然願意對宋總言無不盡,不過……」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今天這個場合,似乎不太適合談生意。不如改天有時間,我們再詳談一下。」
宋安時忙不迭地說:「也好。」
「我現在得照顧一下我的女朋友了!」龐勁東說著,眼光到處掃視,找到了金玲玲。
金玲玲正和幾個女孩站在一起,高興的聊著什麼。比起金玲玲,更吸引人的是陳冰□,穿著一條公主裙,像只蝴蝶一樣在整個會場飛來飛去。
「但願她別飛到我這來……」龐勁東心中暗暗祈禱著。
宋安時注意到了龐勁東的目光,問:「你和玲玲在一起多久了?」
「時間不算長。」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管的真多!」龐勁東心想。他不願意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能敷衍說:「很偶然的一個機會,算是不打不相識吧!」
「哦,歡喜冤家!呵呵!」宋安時笑了起來,揶揄說:「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愛情,總是讓我們這些老傢伙感到羨慕。」
「我們有我們的時代特點!」
「是啊!」宋安時點點頭,敘述起自己那個年代的愛情:「我們那個時候搞對象,得向組織匯報。只要明確是戀愛關係,基本上也就等於訂婚了。若果沒有過硬的理由就分手,會被扣上一頂玩弄婦女的帽子。什麼感情不和之類的理由,是根本站不住腳的……」
「看來我們比較幸運一些。」
「你是在國外長大的,在這方面應該更開放一些吧?」
「不。我對遊戲一般的感情沒有興趣,只想找到一個具有傳統美德的女性共度一生,能夠幫助我打理事業和生活。」
「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傳統。」
「開放過了頭之後,必然會重新保守起來,這就是物極必反。」龐勁東說著,微微的笑了。
宋安時指了指金玲玲,說:「看得出來,你們兩個感情很好!」
龐勁東本不願利用金玲玲,但是話已經說了出去,卻也沒有辦法否認了。加之宋安時對金玲玲表現出很巴結的樣子,讓龐勁東只能把這冒牌關係進行到底。龐勁東回答說:「現在看來還不錯。」說罷,龐勁東覺得應該讓這感情有一點小小的缺憾,才能顯得更加真實,因此又補充說:「如果她能改改自己的小姐脾氣,那就更好了!」
「哈哈!」宋安時大笑起來,告訴龐勁東:「玲玲是個不錯的女孩,而且家庭很有背景,好好把握吧!」
「當然!」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注意到陳冰□的目光向自己這邊瞟來,再加上沈家瑤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龐勁東覺得自己應該告辭了。他說:「我突然想起公司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先行一步。希望宋總玩得開心。」
「改日再見。」宋安時微微點頭,向龐勁東告別。
龐勁東覺得自己一個人離開會場不太妥當,因此和宋安時交換了聯繫方式之後,快步走到金玲玲身旁,對她說:「親愛的,我們是不是應該走了?」
龐勁東說這話的時候,很自然摟住了金玲玲的腰盤,但是心裡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也不知道這場戲要演到什麼時候。
金玲玲一愣,沒有馬上答話,倒是她身旁的那些女孩,七嘴八舌的問開了:「玲玲,這位帥哥是誰啊?」
「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也不告訴一聲,真不夠意思!」
金玲玲略微窘迫的把龐勁東介紹給了自己的好朋友們,然後和龐勁東一起離開了。出門前的一刻,龐勁東意味深長的看了李曉麗一眼。
「你回家嗎?」金玲玲一邊開車,一邊問。
「是啊!」頓了頓,龐勁東請求說:「能借我一輛車嗎?」
「就把這輛借你吧!到你家後,我打個車回去!」
「謝謝!」
「你……」金玲玲本來想問什麼,然而話到嘴邊,卻又嚥了下去。
第048章 實業公司
龐勁東低下頭,有些尷尬的說:「很抱歉,總是讓你冒充我的女朋友!」
相比之下,金玲玲倒是顯得很坦然:「沒關係……」
「你不問我原因嗎?」
「你做這些事情,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如果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
金玲玲的話讓龐勁東感到一絲愧疚,他沉思許久,最後告訴金玲玲:「我要搞垮宋安時……準確的說,我要讓他傾家蕩產。」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瞞著我。」金玲玲只是淡淡的說了這樣一句話,卻沒有追問原因。
「我在國外的時候看過一部電視劇,裡面的主人公常說這樣一句話:『正義或許是瞎子,但它能夠衝破黑暗。』我們中國人總是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雖然這話大體不錯,但是這種報應卻不能等待上蒼賦予,而是要我們自己去尋求公正。」歎了一口,龐勁東把自己與宋安時的過往恩怨,都告訴了金玲玲。
金玲玲聽罷,問:「那麼,現在你要自己去尋求公正了?」
「對!」龐勁東點了點頭,繼續說:「哪怕這公正是在黑暗中。」
「祝你成功。」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為此感到生氣?」
「我為什麼生氣?」
「因為我有利用你的嫌疑。」
金玲玲輕哼一聲,略有些不滿地說:「如果說我感到生氣,也不是為了這個。而是因為你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告訴我真相。」
「我……」龐勁東停頓許久,才繼續說:「我們不告訴你,是因為不想把你牽扯進我的事情。你的生活很簡單,不應該和我的複雜經歷有交集。」
「這麼說,你是不想連累我了。」金玲玲面無表情,但是語氣卻顯得有些激烈:「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呢?」
兩人說這話的工夫,已經到了龐勁東的家,金玲玲留下自己開的藍色途勝就走了。
龐勁東剛一進門,巴尼就交給他一個厚厚的EMS信封,告訴說:「剛剛有人給你寄過來的。」
「知道了。」龐勁東拿過信封,回到了自己的臥房。龐勁東想打一個重要電話,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擾。
事實上,龐勁東一直在躲避這個電話,因為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更不知道應該告訴對方自己這些年來都做了些什麼。但是很多事情卻終究需要面對,更何況龐勁東也很想念電話那頭的人。
因此,當撥號音傳來的時候,龐勁東有一種十分矛盾的心情——既希望對方會馬上接起,又祈禱對方沒有聽到鈴聲。
電話還是被接通了,那邊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中音:「你好,哪位?」
龐勁東默然許久,才說:「乾爸,是我!」
龐勁東的這簡短的四個字,勾起了對方多年前的回憶。又是一陣沉默,電話那頭的人用狐疑的口氣問:「你是……開心?」
「是我,乾爸!」龐勁東把四個字的順序顛倒了一下,立即讓電話那頭的人確定了,自己就是他失去聯繫多年的乾兒子。雖然龐勁東現在的聲音成熟了,但是仍然帶有幼時的許多痕跡。
「開心,果然是你,現在哪裡呢?」沈昊,這個國內數一數二的富豪,面對任何事情的時候都顯得無比冷靜,然而在此時竟然有些激動了。
「我在國內。」
「什麼時候回去的?」
「不久前!」
沈昊長歎了一口氣,說:「自從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後,我一直在找你……」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龐勁東盡量讓自己語氣顯得輕鬆一些,既是避免刺激到對方的情緒,也是為了不讓自己過度回顧那段痛苦的記憶。
「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你父母到底是什麼時候出意外的?你在那之後為什麼不馬上回國找我?」
沈昊連珠炮般的問了許多問題,讓龐勁東不知該從哪個問題開始回答,不過這也給了龐勁東敷衍的機會。龐勁東說:「一言難盡,乾爸,等有機會見面再說吧!」
「也好!」沈昊歎了一口氣,頗為無奈地說:「但是我在這邊的談判已經進入最關鍵的時候,短時間內不能回國……」
「我知道!乾爸,你還是先忙好事業上的事情吧!反正我打算留在國內了,不會再走了!」
「那就好啊!乾爸歲數大了,不想再經歷離別!在我瞑目以前,希望你和瑤瑤都能留在我身邊!」
「乾爸,幹嘛這樣傷感,你的身體這麼好……」
沈昊歎了一口氣,問:「對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回國後找了一份工作,沒想到公司被您給併購了!」
「哪家公司?」沈昊的事業近期擴展得很迅速,因此才有了這個問題。
「正東地產。」
「哦!」沈昊笑了起來,高興地說:「這麼說,你已經見到瑤瑤那丫頭了!」
「是啊,見……見到了。」龐勁東也笑了,但是笑聲裡面卻參雜了許多的無奈和感慨。
「這些年,她可一直都很想你。這下子,你們就多在一起吧!」
在龐勁東很小的時候,沈昊曾經開玩笑說,將來要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龐勁東。龐勁東的父母很喜歡沈家瑤,或許很願意讓她給自己做兒媳,但是終究還是要聽從兩個孩子自己的意見——在他們長大後。遺憾的是,龐勁東的父母沒有等到龐勁東可以為自己的感情做出選擇的那一天。
龐勁東和沈家瑤都聽到了這句話,龐勁東清晰記得,當時自己和沈家瑤都害羞的跑開了。
當年的沈昊一無所有,而龐勁東的父母經濟條件反而還要好些。許多年過去後,情形卻徹底顛倒了過來。人生在世,凡事變化無常。
龐勁東和沈昊聊了許久才掛斷了電話,從沈昊最後變得哽咽的聲音中,龐勁東知道他一定是流淚了。尤其是當龐勁東最終說出,自己的父母到國外後不久就罹難的時候。
不過,龐勁東始終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經歷,只是告訴沈昊,自己多年來一直在辛苦的打工。這當然不足以解釋,龐勁東何以直到現在才回來。幸運的是,沈昊並沒有追問。
放下電話,龐勁東看了看巴尼給自己的那個信封,是李曉麗寄過來的。龐勁東拆開來一看,裡面裝的果然是自己要的東西——安時公司的賬目。準確說是另外一套內部帳,而不是應付稅務和審計監察的那套明帳。
上次與李曉麗會面之前,龐勁東就要求她直接把這些東西帶去。但是李曉麗卻不同意,非要過兩天之後郵寄過來。龐勁東知道,李曉麗是需要時間抹除裡面不利於自己的內容。龐勁東的目的是搞垮宋安時,因此對李曉麗的這些小動作,倒也不以為意。
龐勁東仔細翻看了一下這些材料,不由得大感失望。
根據這些材料顯示,宋安時有偷稅漏稅的行為,數目和情節足夠把他送進監獄了,這也是龐勁東希望的最後結果。但是在此之前,龐勁東還要他傾家蕩產。而根據這份材料來看,宋安時的實際資產規模遠不如龐勁東估計的水平,而且其中可供龐勁東利用的內容也不多。
所謂的實業公司,相當數量都是些皮包。它們既沒有固定的經營項目,也沒有太多值錢的固定資產,遑論廠房設備之類。今天房地產賺錢,他們就蓋房子;假如明天火鍋賺錢,他們就開飯店。總之什麼賺錢就做什麼,但卻還不是自己全力投入,或者是搭乘別人的順風車,或者就是賺點拼縫錢。安時實業公司就屬於這種情況,看似規模很大,實際上只是一個華麗的空殼子。
第049章 土地局長
面對這種情況,龐勁東只能在心裡自我安慰:「這樣也好,宋安時既然沒有多少錢,搞垮他也就容易一些,看來之前計劃的有些太複雜了……」
既然確定了宋安時有興趣合作,那麼也就無須再另想其他辦法。按照原定計劃,龐勁東必須立即搞定一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龐勁東來到了B市土地局。
「我要見陳局長。」龐勁東告訴收發室的傳達人員。
傳達員正在聚精會神的看報紙,抬頭看了一眼龐勁東,低下頭繼續學習上面的內容,同時冷冷的問:「有預約嗎?」
「沒有!」
「你是哪個單位的?」
「東瑤公司。」
「你認識陳局長?」
「不認識!」
「對不起,陳局長不在。」
龐勁東知道對方是在說謊,像自己這樣普通的老百姓,如果沒有關係,是絕難通過正常方式見到陳局長這樣人的。
不過龐勁東已經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因此也準備了一點伎倆,讓傳達員給自己放行。龐勁東告訴對方:「麻煩你給陳局長打個電話,問他是否記得一個月前在海天大酒店503房間的事情。」
傳達員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弄愣了,抬頭驚訝的看著龐勁東,那表情就好像見到總理私訪一樣。
「麻煩你,給他打個電話,否則會誤事的!」龐勁東微笑著說。這笑容雖然和藹可親,但是傳達員在其中能體會出一絲威脅的味道。
傳達員想了想,躲到一旁打電話去了,不時乜斜龐勁東一眼,似乎是在匯報龐勁東的體貌特徵。片刻之後,他回來告訴龐勁東:「陳局長請你進去。他的辦公室在頂樓。」
「謝謝!」龐勁東保持著微笑,轉身上樓了,留下傳達員一個人在那裡發愣。
陳局長沒有可能不讓龐勁東進來,因為在龐勁東說的那個時間和地點,他接受了兩個漂亮小姐帶來的十萬元現金,然後和這兩位小姐來了個一龍二鳳。陳局長當然不知道整個過程已被全程偷拍下來,以為只有屈指可數的當事人才知道,這時正納悶龐勁東究竟是什麼來頭。
進到局長辦公室,龐勁東自報家門:「你好,陳局長。我是東瑤公司董事長龐勁東。」
雖然龐勁東顯得很親切,也很恭敬,但是陳局長的臉卻繃得緊緊的。他透過自己厚厚的眼鏡片,仔細的打量著龐勁東,試圖在記憶中尋找到關於這個人的線索。當然,這種尋找的結果最終是徒勞的。他狐疑的問:「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
「我看上一塊地,想買下來。」
「哪裡?」
「在新陽區,宗地編號是0236981。」
「那塊地……」陳局長緊盯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問:「你為什麼要買那塊地?」
「因為位於規劃中的新興CBD核心區域。」
「現在具體的規劃方案還沒有出來,也沒有對外界公佈有這樣的計劃,你是怎麼知道的?」
龐勁東曾經用剛剛對待陳局長同樣的方法,從計劃發展委員會的一位高官那裡,瞭解到了那塊土地最具升值潛力。當然,龐勁東不能把這個答案告訴陳局長,於是根本不做正面回答,只是說:「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我現在需要的,是你把這塊地批給我。」
「你要是真有興趣,就等方案出來後,參與公開競標……」
龐勁東冷笑一聲,打算了陳局長:「我要是有耐心等,就不會來找你了!」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陳局長有些緊張起來,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龐勁東說著,把一張光盤和一張名片放到陳局長的面前。「我認為你現在還沒有考慮清楚,希望等你看過這張光盤裡的內容再答覆我。」
「我不會看的!」陳局長把光盤推開。
龐勁東笑了笑,揶揄說:「陳局長,看不出來您年紀不小了,身材還保持得不錯!」說罷,龐勁東就出去了,留下一頭霧水的陳局長在那發愣。
龐勁東還沒有踏出土地局的大門,陳局長就把電話打到他的手機裡:「你到底是什麼人?」
「告訴過你了,東瑤公司董事長龐勁東。」
「你怎麼會有這張光盤的?」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調侃道:「陳局長人老心不老,身體狀況也不錯,一次收納兩個還能堅持那麼長時間。不過體位就有些太傳統了,可見陳局長沒有與時俱進啊!」
「還有誰有這張光盤?」陳局長的語氣十分緊張,龐勁東猜測,他可能在冒冷汗。
「眼下只是我和我的一個才有朋友,不過我的目的要是沒達到,我的朋友就會把光盤送到有關部門去,給更多的人欣賞。或許,還會出現在中關村。」
陳局長倒吸了一口涼氣,問:「你想怎麼樣?」
「我說得很清楚了,我要那塊地!」
「如果我不答應呢?」
「希望你有膽子對紀委和檢察院的人,說同樣的話!」
陳局長歎了一口氣,說:「請你先回我的辦公室,咱們好好談談!」
「對不起,我已經出門了,不想再折騰回去。如果你有事情,可以通過這個電話找到我!」
陳局長思考片刻,問:「你打算出價多少?」
「兩千萬!」
「你開玩笑呢吧?!」陳局長盡量想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有些不屑,但卻只能讓龐勁東感覺到他的外強中乾。「等到CBD的規劃方案向社會公佈,那塊地一個億都不止!」
「廢話!」龐勁東輕哼一聲,不耐煩的說:「如果我想掏一個億出來,就不找你了!」
「你……不要太難為我!」
「兩千萬,一分也不能再加!這件事情你想辦法幫我搞定。至於如何打發走其他對這塊地有興趣的人,如何向上級解釋廉價出售土地的原因,等等,就全由你自己操作,我不管。你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止一次了,應該很有經驗。如果需要付出什麼的話,你就自己掏腰包!反正你摟的錢也不少,就拿些出來給自己買平安吧!」頓了頓,龐勁東用不容易置疑的口氣說:「總之一句話,我要這塊地!」
「可是這件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
「還牽扯到哪個官,打電話告訴我一聲,我幫你搞定!」龐勁東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必須表現得這樣強硬,以讓陳局長感覺到,如果不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將會付出嚴重代價。同時也是讓他明白,這件事情不存在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陳局長的電話剛斷,宋安時的電話就進來了:「你好,龐總,還記得我嗎?」
「宋總啊,昨天剛剛見過面,怎麼敢忘記您呢!」
龐勁東僅憑借聲音就認出了宋安時,讓宋安時感到有些受寵若驚,急忙說:「今天我安排了一個飯局,能不能請您賞光?」
「榮幸之至!」
宋安時安排的這個飯局,在座的還有另外幾個人,都是他的狐朋狗友。這種場面當然缺不了美女,宋安時在龐勁東的身旁就安插了一個。
大家互相做過介紹之後,開始頻頻舉杯。
與宋安時這幫酒精考驗的老戰士相比,龐勁東的酒量淺薄了許多。在眾人的一再勸酒下,加上那位美女的奉陪,龐勁東有些喝高了。
龐勁東很瞭解自己的酒量,因此火候把握的很好,既讓別人感到自己醉了,同時又保持著正常的思維。但是儘管如此,龐勁東還是頭痛得厲害。此後的交談對他來說,是一種煎熬。
所謂酒後吐真言,在這種狀態下說出的話,對眾人更有說服力。
第050章 請君入甕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宋安時終於把交談引入了正題。但他卻不是直接對龐勁東說,而是告訴自己的朋友:「龐總做生意很有眼光,昨天還和我說,打算投資房地產!」
宋安時的一個朋友急忙問:「哦?不知道龐總看上哪塊地了?」
龐勁東偷眼看了問話人一眼,只見對方滿面紅光,一副興奮的樣子。龐勁東知道,他的這句話和一些還沒有說出口的,很可能都是宋安時事先安排好的。從安時公司的內部賬目可見,這麼多年過去了,宋安時仍然不改騙子本色。自己此時在他們的眼裡,大概是一隻肥得流油的大烤鴨。
「要的就是你這麼貪婪……」龐勁東在心裡打定主意,裝出昏昏沉沉的樣子,說:「大家應該知道,新陽區要規劃新的CBD吧?」
「嗯,是的。早前很長時間,社會上就有這樣的傳聞。但是具體規劃,政府卻到現在都沒有透露出一點。」
龐勁東笑了起來,自信滿滿的說:「如果信息可以那樣容易獲取,信息也就不值錢了」
宋安時的那個朋友急忙問:「難道龐總有什麼消息?」
雖然CBD的開發事項,目前處於未公佈階段,但是商場上的人早已通過各種渠道瞭解到一些。他們這樣問龐勁東,一則是看看龐勁東的所知,與自己掌握的情況有何出入,以確定龐勁東話語的真實性;二則是想瞭解一些自己還不知道的東西。
接下來一番談話,龐勁東果然說出了許多在座者都不瞭解的內幕,充分調動起了他們的積極性。
最後,龐勁東告訴大家:「核心區域那塊編號0236981的地,已經被我拿下了!」
聽到這句話,宋安時按捺不住了,急忙問:「龐總真的有這樣的能力?」
「當然!」龐勁東一副醉醺醺的樣子,滿面漲紅。但是如果有人注意觀察他的眼睛,就會發現精光四射,不斷掃探在場每一個人的表情和反應。
雖然龐勁東相信,陳局長為了保住性命和烏紗帽,會盡心竭力給自己辦事。但是那塊地現在畢竟還不是自己的,無法確定這一過程中,是否會出現不可預料的變數,導致前功盡棄。
這是因為,龐勁東以為還需李曉麗再引見幾次,宋安時才能接受自己。卻沒想到宋安時會這樣快就找上門來,所以眼下不管事情最後能不能成,龐勁東都得先把大話說出去。
宋安時過去倒騰過地皮,也瞭解那塊地的價值。對那塊地有興趣的人很多,不少人一早就已經下手。但是由於種種原因,政府始終沒有進行公開招標,而地的歸屬在商場上也有諸多版本。宋安時早就對那塊地垂涎三尺,但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能力與別人競爭,因此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事情的發展。此時聽龐勁東這樣一說,他無法不砰然心動。
宋安時仔細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只見龐勁東摟著身旁的美女縱情歡笑,決然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他笑了笑,問:「龐總,方便透露一下多少錢嗎?」
陪伴的美女剛給龐勁東倒了一杯酒,龐勁東正端起酒杯要喝,聽到宋安時的這個問題,龐勁東放下酒杯,收起剛剛的笑容,正色說道:「多少錢拿下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塊地可以賺多少錢!」
宋安時和自己的朋友交換了一下眼神,心中已經瞭然。在他看來,龐勁東不是在吹牛,就是根本沒花多少錢。如果是後一種可能,那麼龐勁東這個人的背景和在官場上的關係,就不能小覷了。
雖然碰了這麼一個軟釘子,宋安時並不生氣,而是笑呵呵的說:「說起來,我一直都不太瞭解CBD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宋安時的這句話,是在試探龐勁東為人有何見地。
龐勁東明白這一點,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不能掉鏈子,因此照事先閱讀學習過的材料,侃侃而談起來:「CBD的全稱是CentralBusinessDistrict,說白了就是商業核心區。是一個城市的功能核心,高度集中了經濟、科技和文化力量,同時具備金融、貿易、服務、展覽、咨詢等多種功能。」
「龐總以為,我市為何要建設CBD呢?」
龐勁東回答:「CBD是一個城市、一個區域乃至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中樞,是一個國際化大都市最重要的名片。咱們國家現在成熟、且聞名世界的CBD,有XG特別行政區的中環。這些年,S市在陸家嘴和外灘也開始建設,還在蓋全球最高的建築——環球金融中心。等到這棟樓落成,S市的發展就在大陸城市中搶佔了先機。而B市作為首都,雖然從沒有放鬆過,但是卻畢竟落後於S市。過去,國家基於某些原因,對S市是大力扶持的,現在情況發生變化,B市自然要利用自己政治優勢後來而居上。」
宋安時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說的對,不管怎麼說也是首都,不能讓其他城市搶了風頭!」
「我倒覺得,這不一定是因為首都的關係。主要是B市自身的條件非常好,環渤海經濟圈、京津唐工業區,實際上都是以B市為核心。而且,CBD必須建在國際化大都市,否則就不叫CBD了。什麼是國際化大都市?不是在能在街上碰見外國人就算國際化,而是要具備兩個特徵:一是跨國機構總部所在地;二是國際航空港。B市完全具備這些條件,興建起CBD可以成為區域經濟的心臟,實在是一個英明的抉擇。」
「龐總覺得,選在新陽區的這個地方,是否合適?」
「一般而言,想要成為CBD,就應該具備這樣一些要素:首先、必須是經濟、科技、文化、商業高度集中的地方;其次是交通便利,人流、車流、物流巨大,使得它能夠具有這樣的特點——晝間和夜間人口數量變化居大;再次,要位於城市的黃金地帶,地價最高,土地利用率最高。新陽區符合這些條件。」
宋安時點了點頭,繼續套話:「龐總對那塊地有何打算?」
「從M國紐約的曼哈頓、RB東京的銀座、新加坡的中心區等著名CBD的成熟經驗看,寫字間要佔到總建築面積的50%,商業、餐飲業及商住建築約占40%,其他服務設施以及必要的配套設施約占10%。加之政府決心在這裡單獨開闢一個地方,作為中小企業孵化器,因此首先要蓋寫字樓。另外,CBD作為一個地區,應包括經營管理、金融、專業服務、展覽及會議、酒店和配套公寓、娛樂及高檔零售業等,以滿足區域內人們的需要。因此我決定再興建一個綜合服務中心,包含酒店、餐飲和一些娛樂項目。」頓了頓,龐勁東開玩笑地說:「當然了,高爾夫球之類的東西不能搞,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心區弄個佔地面積極大的高爾夫球場,還不如用黃金當地磚呢!」
這個玩笑並不很好笑,但是屋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或是為了巴結,或是另懷鬼胎。
宋安時本來想更多打探一下,但是龐勁東見他興趣越來越濃厚,卻再不肯說什麼了。
飯局散了之後,宋安時見龐勁東酩酊大醉,便讓那個作陪的女孩開車,把龐勁東送回家。龐勁東推脫不過,也就答應了。
到了家門口之後,龐勁東拿出二百元錢遞給那個女孩,告訴她:「你可以回去了,謝謝!」
女孩看著錢,並沒有接過來,有些猶豫的問:「你不請我進去坐一會嗎……」
第051章 欲擒故縱
見女孩害羞的樣子,龐勁東心裡明白,宋安時肯定交代過,讓這個女孩陪陪自己。只不過,龐勁東並沒有這個心情。
也直到這個時候,龐勁東才有心思仔細打量一下對方。看得出來,女孩歲數並不大,一副很清純的樣子,像是個在校的大學生。
「怎麼就幹了這行呢?」龐勁東心中暗忖。他告訴女孩:「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哦!」女孩沒有堅持,接過錢就離開了。看得出來她很失望,因為失去了一個賺外快的機會。
之後的幾天,宋安時經常聯繫龐勁東,或是一起喝茶、或是吃飯、又或是找小姐開心。但是龐勁東卻無論如何也不透口風,讓宋安時很失望,耐心也漸漸的喪失掉了。
宋安時本就臭名遠揚,李文龍身陷囹圄之後,沒有人再願意和他合作,生意越發清淡。因此龐勁東提出的這個項目,讓他見到了重整旗鼓的希望。再加上宋安時確信,通過龐勁東可以搭上金玲玲這個線,使得宋安時對合作的熱情高漲起來。
此外,宋安時產生與龐勁東合作的意願,也是基於他對李曉麗的信任。他哪裡知道,李曉麗現在正暗中打點行裝,只等龐勁東一句話,就可以迅速離境。
最後一次,宋安時只得把話挑明了:「我記得龐總說過,想找個合作夥伴!」
「是啊!」龐勁東看了看宋安時,心知不能把線放得太長,否則大魚就跑了。
「不知道找到沒有!」宋安時笑呵呵的問。
「沒有!」龐勁東搖搖頭,顯得很失望的樣子說:「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我打算自己單干了!」
「不知道龐總覺得我怎麼樣?」
龐勁東打哈哈說:「宋總是做大生意的人,對我們這種小打小鬧,不會有興趣的!」
「我是很認真的。」宋安時收起笑容,十分鄭重地說:「我對龐總的這個項目很感興趣,想參與進來!不知道,龐總是否肯給這個機會?」
「這……」龐勁東說著,做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
「龐總只需要拿這塊地出來,建設資金全部由我投入!」宋安時認為,龐勁東想找合作夥伴給自己在國內趟開路是事實,但是龐勁東如果真有那塊地,沒有合作者也可以自己運作。而現在未動工,肯定是因為資金面周轉不靈。故而,他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在宋安時的一再請求下,龐勁東最終推托說:「我考慮一下!」
龐勁東的這句話,當然是欲擒故縱。在經過充分的表演之後,龐勁東終於同意了。
很快,龐勁東和宋安時兩人合作的具體內容,就提到日程上來,建築設計藍圖也出來了。
有一次,龐勁東和宋安時正在商討規劃,巴尼給龐勁東打來電話:「傑瑞,你回家來一趟!」
「怎麼了?」龐勁東奇怪的問。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巴尼是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的。
「有客人!」
「你等一下!」
龐勁東辭別了宋安時,匆忙趕回家中,見到了滿臉愁容的巴尼,和坐在客廳裡的兩位客人——沈家瑤和陳冰□。
沈家瑤是陳冰□帶來的,巴尼打開門之後,兩個女孩看到巴尼先是一愣,接著毫不客氣的闖了進去,然後到處溜躂,挨個屋子巡視。
如果是兩個男性的話,巴尼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們提起來扔出去,但是面對這兩個年歲不大卻驕橫無比的女孩子,巴尼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做了,無奈之餘給龐勁東打去了電話。
龐勁東坐到兩個女孩對面,淡然問道:「兩位女士大白天的造訪寒舍,不知道有何貴幹?」
陳冰□反問:「不白天造訪,難道半夜敲門嗎?」
龐勁東一灘雙手,回答說:「如果你敢來,我不介意!」
「沒有什麼事情。只是想起來,見到你以後,都沒有到你家來看看。今天恰巧冰□又提起,所以就過來拜訪一下。」沈家瑤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點頭嘉許道:「這就是你的安樂窩吧?!很不錯!」
「謝謝誇獎!」
「你不會是把錢用來買這別墅了吧?」沈家瑤的這句話很隱晦,除了她自己和龐勁東知道這裡的「錢」,是指龐勁東借走的那兩千萬,別人都不明就裡。
「我回國之後就買了這棟別墅。」
「你很有錢啊?!」沈家瑤說著,微微蹙起娥眉。
龐勁東正不知道怎麼回答,陳冰□插嘴問:「勁東,我聽瑤瑤姐說,你在他的公司工作,以你的薪水不可能買得起這樣的別墅吧?」
一聽到「勁東」這兩個字,龐勁東感覺牙床都快酸掉了,而且還會不由得想起彭勁東那個「體力勞動者」。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陳冰□:「我的英文名字叫傑瑞,希望你以後這樣稱呼我,不要叫什麼勁東。」
「好,傑瑞,請回答我的問題。」
「我沒必要告訴你吧?」搖了搖頭,龐勁東略有些鬱悶的問:「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的事情?」
「我……」陳冰□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只能瞪大雙眼看著龐勁東,一臉無辜的表情。
沈家瑤冷冷的看著兩人的對話,這個時候,她對陳冰□說:「我還有點事情,咱們改天再來吧!」
「不嘛……你先走,我再玩會!」
一聽陳冰□這句話,龐勁東差點昏過去。
沈家瑤看了看龐勁東,連哄帶勸,終於把陳冰□領了出去。
「對了……」沈家瑤走出門後,突然回過頭來,指著巴尼問龐勁東:「這位黑人朋友,是你什麼人呢?」
「我在國外的朋友,這段時間到國內來旅遊。」
「哦!他在國外是做什麼的?」沈家瑤微笑著問。
「你管得太多了吧?」龐勁東同樣微笑著回答。
「哦!」沈家瑤點點頭,走向自己的車。突然間,她又一次回頭,告訴龐勁東:「祝你和玲玲幸福!」
「陳冰□……」龐勁東咬牙切齒的看著陳冰□,後者衝他吐了一下舌頭,就和沈家瑤走了。
龐勁東很想解釋這個誤會,但眼下更重要的是,盡快和宋安時達成協議。
第二天晚上,龐勁東和宋安時在一間酒店的包房裡,單獨在一起暢飲起來。
「老弟……」宋安時放下酒杯,顯得很是親熱的說:「咱們做生意的,先小人、後君子,老哥不是不相信你。但是老哥的錢有一部分是抬來的,必須萬無一失。你能不能把土地證和建設規劃用地許可證,給老哥看看?」
龐勁東明白,想要和宋安時簽訂合同,就必須真的把那塊地皮拿到手。可事情目前還在運作之中,龐勁東尚且不能確定是否得手,哪裡來的這兩個證。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大哥,誰會天天把那東西帶在身上?」
「也對!」宋安時點了點頭,喝了一杯酒,突然又問:「老弟現在何處高就?」
龐勁東皺起眉頭,問:「大哥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根據我瞭解,東瑤公司是剛剛登記註冊的,而且既沒有實際辦公地點,也沒有什麼固定資產。我甚至聽說,全公司上下只有老弟你一個人?!」
龐勁東冷笑一聲,回答:「沒錯!公司的主體在國外,在國內註冊獨立法人只是近期的事情,很多具體事務,還沒有來得及落實!」
「哦!」宋安時又點了點頭,微笑著問:「前段時間聽一個朋友說,沈家旗下的正東地產有個小職員,也叫龐勁東。老弟認識嗎?」
「老狐狸,調查的還真詳細。」龐勁東心中暗忖著。通過包房虛掩的門縫,龐勁東發現外面有幾個人在來回閒逛,而且不時向包房裡掃幾眼。
第052章 一場鴻門宴
宋安時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保持著笑容,然而龐勁東可以從中讀到威脅的含義。龐勁東曾經擔心過,宋安時會徹查自己的背景,但是由於很多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也無法偽裝,龐勁東就只能聽之任之了。
龐勁東坦然的看著宋安時笑了笑,不緊不慢的問:「宋總既然知道正東地產隸屬沈家旗下,就應該對沈家有些瞭解吧?」
「不能說瞭解,只是有些耳聞……」
龐勁東打斷了宋安時的話:「沈家其實只有兩個人——父親沈昊和女兒沈家瑤,宋總認識這兩個人嗎?」
宋安時搖搖頭,回答說:「沒見過沈昊,只和沈家瑤有過幾面之緣。」宋安時的回答很簡單,他不明白龐勁東這個問題的用意,想看看龐勁東接下來會怎麼說、怎麼做。
龐勁東不再和宋安時說話,而是拿出手機調出沈家瑤的號碼給他看了看,接著就把電話給沈家瑤打了過去。
「什麼事?」電話那頭傳來沈家瑤懶洋洋的聲音。
龐勁東把手機放到桌子上,通話設置為免提,然後問:「我剛才不小心刪掉了乾爹的電話……」
「你啊……沒心沒肺……」沈家瑤對龐勁東顯得有些不滿,但還是把電話號碼說了一遍。
龐勁東並沒有真的忘記自己乾爸的電話,而是要讓宋安時知道自己與沈昊的關係。既然宋安時只對沈家瑤有一定印象,這真實性就只能通過沈家瑤來確定。
等沈家瑤說罷,龐勁東關切的問:「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事……」沈家瑤說著,打了個哈欠。「剛才太睏了,小睡了一會。」
龐勁東揶揄的問:「自己嗎?」
「滾!」
不等沈家瑤說出更難聽的話,龐勁東立即掛斷了電話。
「你不會認為我隨便找個人冒充沈先生吧?」龐勁東一邊微笑著問,一邊把電話撥了過去。
宋安時急忙搖搖頭,笑容開始變得有些尷尬。
沈昊很快就接起了電話,親切的問:「開心哦,幹嘛呢?」
「沒什麼事情,在家裡閒呆著,想念乾爸了!」
「乾爸也想你!如果不是這邊實在脫不開身,一早就回國看你去了!」
龐勁東和沈昊家長裡短的聊了許久,才依依不捨的掛斷電話。這時再看宋安時,已經滿頭是汗了,而且笑容開始誇張化,由尷尬向諂媚轉變。
宋安時很不好意思的問:「原來,沈昊先生是你的……義父?」大概他覺得乾爸乾兒子的叫法太俗套,卻又不知道應該用什麼其他詞彙形容龐勁東與沈昊的關係,於是弄了這麼詞出來。
龐勁東心想:「義父?還金毛獅王呢!不過我可不是張無忌!」龐勁東淡淡地說:「其實,我本來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但是既然宋總懷疑我的實力,我就只能用這件小小的事情說明一下了。」
「小小的事情……」宋安時不由感到十分汗顏,急忙解釋說:「天地良心,我可沒有懷疑龐老弟的意思。當我知道龐老弟在正東公司屈居一個小職員的時候,就產生了一個猜測,所以想問問我猜的對不對!」
「哦?什麼猜測?」
「很多豪門家族的接班人,在走上正式的崗位之前,都要先到基層鍛煉一下。」頓了頓,宋安時問:「我猜得對不對啊?嘿嘿!」
龐勁東不置可否的回答說:「我只是希望宋總明白,我的乾爸會全力支持我做任何事情。」
宋安時看著龐勁東,小心翼翼的問:「不知道沈昊先生也是從國外回來的嗎?」
「看來還是不放心啊!騙子是最擔心自己被騙的!」龐勁東心中感到好笑,表面上卻正色回答道:「我的家族不是海外華僑,而是在我年幼時移民國外的。乾爸與我的父母是發小的朋友,我剛一出生的時候,他就是我的乾爹了。」
「原來是這樣啊……」宋安時用力點點頭。儘管他對龐勁東的實力已經不再懷疑,但是仍然不放心的問:「改日,咱們是不是應該一起到那塊地,現場勘查一下?」
「其實呢,在宋總和我正式簽訂合同之前,不但應該和宋總多去幾次現場,也應該把這兩個證給宋總過目。但是……」龐勁東說到這裡,有意頓住了。
宋安時急於知道答案,立即追問:「龐老弟有什麼問題嗎?」
「這塊地呢,老弟我肯定是能拿下了。不過覬覦的人太多,所以不會太順利。不怕老實告訴你,這兩個證還在辦理中,不過就快下來了。」
龐勁東這樣說,是通過順應對方的懷疑心理以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宋安時果然中計,忙不迭地說:「全憑老弟操作了,老哥信任你!」
「宋總的懷疑是有道理的!」龐勁東笑了笑,坦然說:「在商言商,這些事情應該謹慎處理。」
龐勁東和宋安時又不痛不癢的說了些話,就起身告辭了。走出包廂的時候,龐勁東發現外面的走廊站立著許多人,儘管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向自己看來。
離開飯店後,龐勁東立即給金玲玲打去電話:「幫我一件事情,查查宋安時在社會上——也就是道上,都有些什麼關係!」
「這個不用查,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金玲玲笑了,回答說:「李文龍整我父親的時候,我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調查了他本人和親屬在這方面的所有關係。」
「你想的還真夠周全的!」龐勁東也笑了,催促說:「快告訴我吧」
「李文龍在任的時候,給很多黑惡勢力充當保護傘,那個時候的宋安時也跟著風生水起,稱得上是吃遍黑白兩道。但是在李文龍倒台之後,那些曾受他蔭蔽的黑惡勢力也被揪了出來,受到了嚴厲打擊。當然不排除有漏網之魚,不過現在對宋安時也是避之唯恐不及,沒有敢再和他沾邊的了。」
「也就是說,現在宋安時在黑道上沒什麼依仗了?」
「不全是這樣!」金玲玲想了想,告訴龐勁東:「如果我手頭的資料沒有錯的話,有一小伙在酒吧街上混的人還是忠於他的。這些人與李文龍和宋安時是老鄉,很講義氣。他們的頭目曾差一點被起訴嚴重傷害他人身體,在李文龍的運作下才成功脫罪,所以他們才感恩戴德到今時今日。」
「那麼,這些人實力如何?」
「這個團伙規模很小,固定組織成員也就十幾個人,經濟來源主要是看場子收保護費。在酒吧街有很多這樣的團伙,他們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股。」
「這個幫派叫什麼名字?」
「沒名字!」
龐勁東奇怪的問:「沒名字算什麼幫派啊?」
金玲玲歎了一口氣,說:「你是在國外呆的太久了,對國內的情況不瞭解。其實,大陸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黑社會組織,有的只是黑社會性質組織或各種犯罪團伙。最簡單的說,兩者的區別在於前者有嚴密的組織體系、等級劃分和職責分工,而後者沒有。不過,『黑社會性質組織』不是一個嚴格的法律用語,國際上通用的說法是『有組織犯罪』。大陸的真正黑社會組織,如青幫紅幫之類,都有著悠久的歷史傳承。在建國初期就被打擊乾淨了。不過,這些年來也出現了一些復甦的苗頭。」
「明白了!」頓了頓,龐勁東揶揄說:「最近一段時間,你充實了自己的業務知識!」
「哼!」金玲玲輕哼一聲,不滿的說:「自從上次被你諷刺不懂流氓罪之後,我就吸取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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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烤鴨與鳳凰
龐勁東哈哈大笑起來:「知過能改,善莫大焉。」
一想到龐勁東當初如何讓自己在諸多同事面前下不來台,金玲玲心中就有些憤憤然,同時卻還帶有點異樣的感情。所以,金玲玲不願去計較那點不愉快,儘管如果換作是別人,她此時已經罵開了。但金玲玲還是不願意放棄這個嘲諷龐勁東的機會:「你那麼懂流氓罪,怎麼這點法律上的常識反而不懂呢?」
「我平常喜歡看點閒書,碰巧讀到過相關內容。我又不是黑皮,怎麼可能對法律瞭解得那麼清楚?!」
「黑皮?」金玲玲當然知道這個詞是暗諷警察,小脾氣眼看就要發作。
龐勁東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問:「對了,那個幫派叫什麼名字?」
「那些在道上混的,往往沒有什麼固定的名稱,真正有名稱的幫派是少數。有些人看多了網絡小說和港台古惑仔電影,以為大陸也一樣,其實差遠了。」
「這麼說,這些人很好對付了!」
一聽這話,金玲玲警惕的問:「你要幹嘛?你對這些人不瞭解,不能對症下藥,會把問題複雜化的。」
「想要把一隻鳥困住任你擺佈,最好的辦法不是關在籠子裡,而是拔光它的羽毛,剪斷它的羽翼。」笑了笑,龐勁東又說:「想要搞定宋安時,就要先搞定這幫人。」
「你打算怎麼做?」
「黑吃黑!」
金玲玲不無憂慮的問:「你不會搞出什麼大狀況吧?」
「我有分寸的!」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又說:「但如果真的出現大狀況,恐怕要麻煩你了。」
金玲玲出聲的笑了起來,回答說:「沒問題!」
「知道這個團伙頭目的姓名,和他們平常的據點嗎?」
「李偉強,豪哥酒吧。」
對龐勁東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立即落實那塊地。或許是天從人願,不久之後,陳局長就把這件事情辦妥了。
陳局長做了許多工作,其中的難度遠超許多人的想像,而且他自己為此付出了不少代價。但是為了保住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和後半生的幸福,他不敢不聽龐勁東的話。
就在龐勁東把所有證件辦理齊全之後,陳局長不無擔憂的問:「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吧?」
龐勁東冷笑一聲,回答:「不一定!」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看我心情了!」龐勁東看著手中的土地許可證,滿面笑容的說:「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
「你……」陳局長氣憤的看著龐勁東,面部肌肉不斷抽搐著。
「不過,你可以放心,給我辦事的人,我是不會虧待他的!至少你如果聽話,我就不會讓那些事情暴露在陽光下!」聳了聳肩膀,龐勁東繼續說:「你如果恨,就恨自己腐敗的這樣厲害吧!任何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雖然土地拿到手了,但是龐勁東最著急的事情,卻不是把這證明給宋安時看,而是策劃拔光他的羽毛。龐勁東打定主意後,趕到了一家夜總會——上次幫助周瞳送禮物去的那家鴨子店。
「你……」把門的侍應生對龐勁東這個剛強的男人印象深刻,看到他再次登門拜訪,驚訝的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找你們的頭兒!」
「頭兒?」
龐勁東比劃了一下腦殼,說:「就是那個禿子!」
服務生剛要答話,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哈哈,老弟是你啊,找我幹什麼?」話音落地,上次那個彪形大漢走到龐勁東面前。
「當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龐勁東也笑了。
「有事好說,但是別叫我禿子!」禿子指著一條從自己的左眼角,延續到腦殼頂的長長傷疤,說:「別人都叫我疤哥!」
龐勁東正要說話,卻聽一陣吵嚷聲傳來:「喂!我說,你們這裡的少爺怎麼換來換去,一個不如一個了呢?」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女性,一邊說著話,一邊從走廊往吧檯走來。她那肥碩的身軀讓走廊顯得很是狹小,就好像航空母艦開進了小河溝。比較讓人鬱悶的是,她雖然壯碩,個頭卻不高。因此,她的這種身材走路基本可以不用腿,直接在地上滾就足夠了。
這個女人的嗓門實在夠大,震得龐勁東耳朵「嗡嗡」直響。她走到疤哥面前,不滿地說:「疤哥,你能不能找幾個帥點的少爺過來?」女人正說著,眼角無意間瞥到了龐勁東,就像蒼蠅落在蜂蜜上,再也不動了。
「疤哥,這位少爺是誰啊?」女人說這話的時候,剛剛還滿臉的憤懣,頃刻變成了嫵媚。
有個經常用來形容身材的詞叫「白胖」,與之相對的詞是「黑瘦」,而「黑胖」這樣的詞卻很少能見到。似乎人只要胖,皮膚就一定白,瘦就一定黑。其實不然,眼前這個女人就屬於黑胖型。一張氣吹起來一般的臉,灑滿了健康的古銅色,因為健康的有些過了頭,已經有向茄子皮顏色發展的趨勢。
疤哥見這胖女人誤會了,解釋說:「哦,這位是我的朋友,不是少爺!」
「這有什麼關係啊!」胖女人把手摟到龐勁東的腰間,嫵媚開始演變成了放蕩。「客串一下,開個價。姐姐有錢。」
或許是這種身材不能有任何運動,或許是因為剛才很生氣,胖女人此時冒出了許多汗,整張臉上油光珵亮。那張胖乎乎的黑臉本就對不起觀眾,配合以這副表情,龐勁東只看一眼就想吐。
不等疤哥說話,龐勁東微笑著問疤哥:「疤哥不給我介紹一下這只烤鴨嗎?」
龐勁東的這句形容,當即激怒了胖女人。她厲聲質問:「你說什麼?」說罷,她轉而又問疤哥:「這人是誰啊?這麼沒教育?」
龐勁東立即回答:「對不起!剛才口誤,我的意思是,您是鳳凰……」
一聽這話,胖女人的情緒有所緩和,略有不滿地說:「這還差不多!」
龐勁東保持著微笑,繼續說:「您是鳳凰裡練功自焚的!」
「你……」胖女人一時語塞,臉漲得通紅,伸手哆哆嗦嗦的指著龐勁東,顫聲說:「你再說一次!」
雖然這個女人的外貌實在上不了檯面,卻畢竟沒有人願意聽別人挖苦自己。此外,由於她的身價,使得周圍的人都想方設法的恭維她,儘管這些恭維距離實際情況相當的遙遠,但是時間一長,胖女人對自己也就沒有清醒的認識了。
儘管胖女人的憤怒指數不斷上升,然而這句話對於其他人的效果,卻是截然相反的。周圍的幾個侍應生都忍俊不禁,就連疤哥都差一點笑出聲來。但是他擔心事情進一步惡化,因此急忙對兩個服務生使了個眼色。
兩個服務生心領神會的跑過來,一左一右的架住胖女人,連聲說:「大姐別生氣,這人也不知道哪來的,精神有問題!等我們給你找更帥的少爺過來……」就這樣連哄帶唬,總算是把胖女人領走了。
看著胖女人罵咧咧的遠去,龐勁東想起彭勁東,破為感慨:「他們這行業不好幹啊!既是體力工種,也是技術工種!」
疤哥見狀,對龐勁東說:「到我辦公室來談!」
疤哥那所謂的辦公室,其實就是一間不太大的包房,比起其他包房唯一的區別,是多了一張辦公桌。疤哥給龐勁東遞上一支煙,然後坐到對面,笑著問:「老弟還是這樣有剛兒啊,你知道剛才的女人是誰嗎?」
第054章 扮豬吃老虎
「不管是誰,我都不認識!」龐勁東吸一口煙,也笑了起來
「你的話太噎人了!」疤哥說著,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瓜皮。
「我要不是被她嚇到,也不會那樣說!現在心還跳得厲害呢!」
疤哥衝著龐勁東胳膊上的繃帶努了努嘴,問:「傷怎麼樣?」
龐勁東回答:「沒什麼大不了的,還死不了人!」
「老弟有把硬骨頭!」疤哥點點頭,又問:「這次來,有何貴幹?」
「和你們談筆生意!」
「生意?」疤哥微微皺起眉頭,頗感奇怪。
「對,生意!」龐勁東說著,把一張支票放在了疤哥的面前。
疤哥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支票上數字,眉頭皺的更厲害了,狐疑的問:「老弟開個這麼大的價錢……」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相信以疤哥的實力能很容易做到。而且,對疤哥還有另外一個好處——可以再接管一個地頭!」
「你是讓我黑吃黑?」
龐勁東點點頭:「對!」
「什麼人?」
「李偉強!相信疤哥認識這個人!」
「是他啊……」疤哥從鼻孔發出「嗤」的一聲,臉上略帶一絲不屑的問:「老弟和他有什麼過結?」
「我和他沒有過結,準確的說,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我是在替別人辦事!」
「老弟的老闆是……」
龐勁東擺擺手,故作神秘的說:「這個就不要問了!」
「為什麼找我?」
龐勁東找到疤哥的唯一原因是,認識的人當中只有他可以做這件事情。但是龐勁東嘴上卻不能這樣說,只是回答:「因為我對疤哥有信心!」
「呵呵!」疤哥笑了笑,沒說什麼。
龐勁東說:「只要疤哥肯幫這個忙,這張支票立即就可以兌現。」
疤哥考慮了許久,最後收起了支票,但卻沒有明確的同意或者反對,只是告訴龐勁東:「你可以走了!」
龐勁東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便離開了。
在接下來的兩天,李偉強一夥人算是倒了大霉,照看的場子接連被人接管,成員不斷遭到追殺。這一連串的打擊,使得這個本來就不大的團伙,頃刻間土崩瓦解。
一直關注著事情進展的龐勁東,第一時間就瞭解到了這些情況,由此也知道,自己和宋安時攤牌的時候到了。
但是作為最直接的利益關係人,宋安時本人卻不知道李偉強團伙的覆滅,因為他此時顧不上這些了。
政府已經正式向全社會公開了新的CBD規劃方案,並予以公開招標。獲得了核心區域土地的龐勁東,無疑搶佔了先機。在龐勁東向宋安時出示了一切法律手續之後,宋安時爽快的和龐勁東簽訂了合同,約定共同建設商用寫字樓和CBD綜合服務中心。在經過多次現場勘查後,規劃中的藍圖不久就付諸實施了。
在這個過程中,宋安時注意到了兩個細節:一是在破土動工的時候,龐勁東斷然回絕了他提出的舉行剪綵儀式的要求;二是自從工程全面展開之後,龐勁東身邊經常帶著一個膀大腰圓的黑人。
這兩個細節本應引起宋安時足夠的警惕,但是他已經被即將賺取的巨額利益沖昏了頭腦,不但不去考慮這些,甚至自己給龐勁東找出開脫的理由,認為龐勁東不願意搞任何形式的宣傳活動,或許是因為不喜歡出風頭;而那個黑人也許只是普通的保鏢,既然龐勁東是從國外回來的,有這樣的保鏢也不奇怪。
還有一件事情,卻是宋安時無法找到合理解釋的,那就是自從他的資金全部到位之後,龐勁東對待他的態度越發冷淡。但是宋安時也顧不上去追究原因,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項目上面。
想要在CBD的建設中站穩先機,就必須依靠速度取勝。就在周圍的其他開發商還在規劃階段的時候,龐勁東的這兩個項目已經打好地基,一層和二層也很快蓋起來了,建設速度之快讓同行都感到驚訝。
這種速度完全是龐勁東用錢砸出來的,因為龐勁東想要盡快從中脫身。但是儘管如此,龐勁東仍然對質量提出了嚴格要求,絕對沒有絲毫的鬆懈。
一天晚上,宋安時接到了龐勁東的電話,約他一起到建設工地檢視。當宋安時到達後,發現龐勁東的面色格外陰冷。
正是晚飯時間,工人們正在用餐,施工現場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龐勁東三人帶上安全帽,走到了樓體內部。
宋安時看著四下林立的鋼筋,有些不滿的問:「我說,老弟,你對質量要求這麼高,咱們還賺什麼啊?」
龐勁東冷冷的回答說:「因為我本來不想靠這個項目賺什麼錢的,只要能夠保住成本就可以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宋安時看了看龐勁東,對這個回答感到很是不解。
「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想賺昧心錢!」
「老弟,你在國外呆的太久了,國內的情況可沒有你想的那麼高尚!」
「很多道理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我不相信我們中國人會比西方人缺德!」
「可是你這麼搞,我們還賺什麼錢啊?」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宋安時心中一驚,急忙問:「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個項目是我自己的,賺錢賠錢也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老弟真會開玩笑!」宋安時說著,乾笑了兩聲。
龐勁東也笑了笑,突然又收住了笑容,一字一頓的說:「我沒開玩笑!這個項目和你沒關係了!」
「為什麼沒關係?」宋安時衝到龐勁東面前,厲聲說道:「我在這個項目上投了兩個億,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了!」
「我決定用很少一部分錢,把你的身家買下來!」龐勁東從懷裡拿出一摞文件,在宋安時的面前晃了晃,然後告訴他:「把這些文件簽了吧!」
「我不賣!」宋安時衝上來,就要搶走這些文件,卻沒料到巴尼在身後一把將他摟住。
身形羸瘦的宋安時面對高大威猛的巴尼,就像一隻可憐的小白兔被老虎撕咬住一樣。
巴尼這樣對宋安時,絕不是為了來個親密接觸,而是要讓宋安時嘗點苦頭。巴尼漸漸施加力道在宋安時的身上,讓宋安時覺得自己就像被兩堵牆夾在中間一樣,全身上下傳來一股劇痛。
片刻之後,宋安時覺得自己的每一個關節,似乎都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他拚命的想要掙扎,然而卻毫無用處,甚至都無法略微變化一下身體的姿勢。慢慢的,宋安時開始上不過來氣,臉也漲紅了。
龐勁東看著宋安時的樣子,面無表情的說:「簽了文件,把你在這兩個項目上的全部股份讓給我,你就不會這樣難受了!」
「做夢!」宋安時拼盡全力,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兩個字。
龐勁東冷笑一聲,不再說什麼,只是站在那裡看著宋安時受罪。直到宋安時接近昏厥過去的時候,龐勁東對巴尼點了點頭。
被巴尼鬆開之後,宋安時向前踉踉蹌蹌的衝出數步,接著無力的坐到了地上,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等到宋安時有些平靜下來,龐勁東問:「怎麼樣?肯簽字了嗎?」
宋安時抬起頭看著龐勁東,恨恨的說:「我如果不簽字怎麼樣?我不相信你敢把我殺死在這!」
「我當然是不會殺你的,但是我會讓你生不如死!」龐勁東點上一根煙,深吸一口,向宋安時吐出一個煙圈,然後說:「你放心,我們都很有分寸的,絕不會失手讓你死掉。」
第055章 善惡終有報
聽到龐勁東的威脅,宋安時不安的回頭看了看巴尼,只見後者咧嘴衝他冷冷的一笑,黑漆漆的面皮上現出了兩排慘白的牙齒。
龐勁東又拿出一摞文件,扔到宋安時的面前,說:「如果你不肯簽字,不但會生不如死,而且下半輩子還得在監獄裡度過!」
宋安時撿起那些東西翻看起來,結果剛看了兩頁,就把手舉顫抖著起那些文件,哀聲問道:「你從哪來的?」
「李曉麗給我的!」
「這麼說,是你們兩個串通起來詐騙我?」
「可以這麼說,不過你也不要責怪李曉麗,她是被我逼的沒辦法!」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你不要試圖找她算賬,昨天晚上她就已經去了XG,現在可能已經啟程前往國外了。」
宋安時低下頭去,傻傻的看著那些文件,沒有再說什麼。突然間,他瘋狂撕扯起文件,把每一頁都撕成細碎的紙片,然後塞到嘴裡,吞嚥了下去。
看著宋安時的舉動,龐勁東無動於衷的說:「你應該注意到這些都是影印件,事實上我準備了許多份,足夠你吃上一年的了,前提是你能夠得找到!」
宋安時停止了動作,雙手無力的垂下,任憑那些文件灑落了一地。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許久沒有說話。
龐勁東隨便撿起幾頁看了看,然後說:「根據你們安時公司的內部賬目,僅僅偷稅漏稅的數額,就能讓你在監獄裡度過下半生。再考慮到其他的,恐怕足夠你吃槍子了。」
宋安時緩緩睜看雙眼,看著龐勁東,木訥的問:「你設計這麼一個圈套,就是為了整我?」
「說的對!我玩了這麼一個扮豬吃老虎的遊戲,就是為了謀奪你的全部財產!不過你要體諒,我為此付出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和你無冤無仇……」
龐勁東打斷了宋安時:「我們老祖宗有句話:善惡終有報。這句話每個人都知道,可是很多人卻不相信,總是憑借一種僥倖心理,覺得自己可以逃脫公正。」
龐勁東的這些話,讓宋安時絕望的同時,又有些感到奇怪:「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和你的姐夫就是這樣的人!」
在一剎那間,宋安時突然明白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知道他的很多事情。也就是說,龐勁東設計的這個圈套,與其說是單純的詐騙,倒不如說是復仇。
宋安時忐忑不安的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龐勁東認為,事到如今,已經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了,不如讓宋安時弄個明白。這樣一來,宋安時今後的生活無論是怎樣的,都將在自己的良知和懊悔中煎熬。
「哈哈哈哈!」當龐勁東把所有的事情都講出來之後,宋安時狂笑了起來,笑聲中透著一股悲愴。
「簽了字,就算你把欠下的還給我了!」龐勁東也笑了,但是卻顯得很深沉。
「就算我簽了字,你同樣可以把這些東西交出去,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我向你保證,我不會這樣做!」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也就是說,你現在是在花錢買自己後半生的幸福!」
宋安時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龐勁東反問:「你憑什麼不相信我?你現在除了相信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如果我簽了字就是傾家蕩產,就算你守信,我後半生也是生不如死!」
「可你至少還有自由!」龐勁東把一張支票丟到宋安時面前,告訴他:「這幾百萬夠你養老了!」
宋安時看了看支票,既沒有撿起來,也沒有說話,只是乾笑了幾聲。
龐勁東蹲下身撿起支票,連同手頭的股份轉讓合同,一同遞到宋安時面前,說:「如果你不簽字,同樣會傾家當產,而且後果還很嚴重。你是一個聰明人,這裡面的利害得失,應該可以算明白。」
「你會遭報應的!」
「現在是你的報應來了!至於我的,就不勞你操心了!」
「你別忘了,我是宋安時,我打拼這麼多年了,什麼風浪沒見過……」很顯然,宋安時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想要給人一種震懾感,然而卻是色厲內荏。
龐勁東打斷了宋安時,說:「如果李文龍沒有倒台,你可以說這樣的話。但是現在看來,李文龍已經難免挨一下子毒針了。還有,你在酒吧街的那幫人,李偉強是吧?!也已經被人收拾了!」
「你……」龐勁東的後一句話完全出乎宋安時意料之外,他驚訝的看著龐勁東,語無倫次的問:「是你幹的?你怎麼認識李偉強?你是怎麼幹的?」
「是我幹的!」龐勁東點點頭,冷冷的說:「我勸你放棄所有不切實際的希望,因為你現在一點靠山都沒有了!宋安時,你已經完了!」
「我只騙了你父母不多的錢,你卻……」
「但那是他們畢生的積蓄!」龐勁東厲聲打斷了宋安時。頓了頓,龐勁東緩和了口氣,繼續說:「所以這不是數額的問題!我現在要你的畢生積蓄是很合理的!更何況,他們的積蓄是通過辛苦勞動賺來的血汗錢,而你的那些錢呢?」
「那也是我辛苦賺……」
「別廢話了!」龐勁東不耐煩的再一次打斷了宋安時,把手中的文件晃了晃,然後說:「快簽字吧!」
宋安時沒有再做聲,也沒有任何動作,而龐勁東也沒有在做什麼,只是保持著這個姿勢。
過了許久,宋安時終於接過那些文件,無力的在上面簽了字。
龐勁東把支票塞到宋安時的手裡,告訴他:「施工現場很危險的,還是快點離開吧!」龐勁東說罷,站起身就走了。
宋安時慘笑兩聲,問:「那些賬目……」
龐勁東頭也不回,冷冷的回答:「只要你聽話,那些東西就再不會有其他人看到!我承諾過保你平安,就一定做到!」
走出工地的時候,龐勁東回頭看看,只見宋安時還傻傻的坐在那裡。
巴尼問:「我記得你說過,要讓宋安時坐牢!」
「對!但是,他現在看來挺可憐的,我不想落井下石!而且我答應過不交賬目,就應該遵守諾言!」
「說的對!」巴尼點點頭。
雖然從法律角度上而言,CBD項目的股份已經完全歸屬於龐勁東,但是上億資產的轉移卻不是簽幾個字那樣簡單,涉及到複雜的交接程序。接下來的幾天,龐勁東幾乎沒有時間做其他事,完全圍繞這件事情忙碌。
宋安時當然不願就這樣失去自己的財富,但是他卻沒有第二個選擇了。他已經在法律文件上簽字,接下來是否配合龐勁東,都已經無礙於大局,最多只能給龐勁東製造點麻煩。
不過,在剛開始的時候,宋安時並不想這樣老實,但是當李文龍的死訊傳來的時候,他改變了這個想法。
李文龍的死出乎所有人意料,或許龐勁東除外。一天早晨,檢察院去提審的時候,發現李文龍已經在牢房裡自縊身亡。
正常來講,牢房內沒有可以拴住繩子的地方,但是李文龍卻把繩子拴了天花板上的燈座上。而那個小小的燈座竟然沒有被李文龍的體重拉掉,成功完成了協助自殺的使命。
沒有人知道李文龍從哪弄到的繩子,又是怎麼逃過看押人員間隔極短的巡視,而成功的把自己吊上去的。更讓人奇怪的是,牢房內毫無必要的配了許多桌椅,使得他可以踩著幫助自殺。此外,根據看押人員提供的情況,李文龍死前的情緒十分正常,沒有表現出想要尋短見。
第056章 反貪局登門
但是無論如何,這些細節雖然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但官方卻沒有繼續調查下去,很快就被以畏罪自殺定案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宋安時明白已經不能抱有任何幻想了。忍著失去親人的痛苦,他必須首先保護好自己。因為今後不會再有人給他撐腰,所以他不僅要安分的生活,更要阻止過去的事情浮上水面。而龐勁東正是掌握著這些事情的人,他必須向龐勁東低頭。
李文龍的死對宋安時還造成另外一個觸動,讓他猛然意識到,自己過去所追求的那些東西,原來是如此的脆弱不堪。現在的宋安時看淡了很多事情,不再想去爭得金錢和權利,只想做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想到自己還有些積蓄和安時公司,加上龐勁東的那些錢,已經足夠享受以後的生活,宋安時篤定了這種打算。
按照龐勁東原本的計劃,接管了宋安時的股份後,就把這兩個CBD項目全部轉讓出去。然而龐勁東卻發現,事情不是這樣簡單。這個項目牽扯的範圍太大,不僅涉及到的資金過多,而且做為CBD的先行者,引起了社會和官方的廣泛關注。由於買地的過程和宋安時股份的轉讓是不合法的,很可能已經招致別人的注意。如果龐勁東這樣快就退出,必然會進一步引起官方的懷疑乃至調查。基於這些原因,龐勁東只能繼續把這個項目進行下去。
「今後有的忙了!」龐勁東心中暗暗叫苦。
為此,龐勁東需要把東瑤公司建設成一家真正的企業,包括招聘員工、組建相應的機構和部門、租賃辦公場地等等。
龐勁東回國是為了做一個普通人,但是一段時間下來,卻陰差陽錯的擁有了一家資產上億的公司。不過龐勁東卻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因此,當東瑤公司變得有血有肉之後,龐勁東把全部事務全權交付給了總經理韓風,而自己躲到了幕後。
「想賺錢的時候,賺不到錢!不想再賺錢的時候,卻有錢往門上送!」龐勁東心裡想著,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門前。
龐勁東正在找鑰匙,卻見四個男人圍了過來,其中一個微笑著問:「你好,是龐勁東先生嗎?」
巴尼本來在龐勁東身後保持了一段距離,這時立即走了過來,橫在龐勁東和四個人之間,和龐勁東背對背的站著。這樣一來,兩個人面對著四個人的時候,就沒有留下死角。
來人剛看到巴尼的時候先是一愣,接著又說:「龐先生是否有時間,我們有個案子想請您協助調查!」
「協助調查案子?」龐勁東頗為奇怪,問對方:「你們是什麼人?」
「B市人民檢察院反貪污賄賂工作局。」對方說著,拿出一個證件。
這人本想把證件在龐勁東面前晃一下就收起,卻沒料到龐勁東趁他不備,一把將證件奪了過來,拿在手裡看了半天。
龐勁東不知道怎樣辨別這種證件的真假,只能通過其製作水平大致判斷。手頭的這個證件製作非常精細,上面的公章也很清晰,真實性頗高。據此可以知道,這個人叫於仕華,工作的單位和他所說的完全一樣。
龐勁東把證件還給對方,然後問:「協助調查什麼案子?」
於仕華收起自己的證件,頗為尷尬的回答說:「公安部前副部長李文龍的案子!」
「對不起!我不認識這個人,幫不了你什麼!」
於仕華冷笑一聲,說:「龐先生回答的過於武斷了吧?我希望您好好想想!即便您不認識李文龍本人,至少也認識他的小舅子宋安時!這段時間,你們兩個還合作了一個項目呢!」
龐勁東心中一驚,心知這些人來者不善。想了想,龐勁東問:「既然協助調查,應該有時間地點吧?」龐勁東的這個問題,是想探明對方的真實目的。所謂協助調查是可大可小的,既可以是簡單詢問一下做個筆錄,也可能是正式拘捕。
「時間地點,就看您方便了!」於仕華看了看表,又說:「如果龐先生現在有時間就最好了!」
「好吧!進來談!」龐勁東打開門,把於仕華四人請到了自己家裡。進門前的一剎那,龐勁東向四下裡掃視了一下,發現周圍人影搖曳。
龐勁東對巴尼說:「我們被包圍了!」
巴尼點點頭:「我也發現了!這四個人只是出頭的,還有其他人躲在周圍!」
「見機行事!」
「明白!」
這幾句對話對於仕華等人來說,不啻於鴨子聽雷。於仕華自恃學過兩三門外語,卻連半個詞都沒有聽懂,甚至弄不明白究竟是哪國語言。
事實上,這是巴尼的非洲家鄉的土話,只有龐勁東和巴尼才懂。
巴尼不是M國本土黑人,而是從非洲移民過去的。他的部族人口稀少,其語言即便在非洲也很少有人使用,當年,龐勁東知道這些的時候,萌生了一個想法,讓巴尼把這種語言教給了所有的傭兵。目的就是互相之間溝通使用,尤其是在被人監視的情況下。
於仕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你們聊什麼呢?」
龐勁東笑了笑,反問:「你管得著嗎?」
到客廳落座後,龐勁東問:「現在可以開始了!」
於仕華點點頭,說:「李文龍副部長的案子,前段時間轟動了整個社會,相信龐先生也有所耳聞吧!」
「沒耳聞!」龐勁東搖搖頭,不屑的說:「我沒有看新聞的義務!」
於仕華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又說:「但是這個案子與龐先生是有關係的!」
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你太抬舉我了,李文龍這樣高級別的領導,我是沒有機會認識的!」
於仕華歎了口氣,說:「龐先生,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我們是不會來找你的!」
「難道你有足夠證據,證明我是李文龍的共犯?」頓了頓,龐勁東又說:「我就是想和他一起貪污,恐怕也沒有這個機會!」
「既然您不認識李文龍,為什麼和他的手下李森平有接觸呢?」
「你根據什麼說,我和李森平有接觸?」龐勁東之所以這樣問,而沒有裝作不認識李森平,是給自己留了退路。雖然沒有人能證明自己直接認識李森平,但是自己和李森平的妻子李曉麗,卻在公開場合攀談過。尤其是李曉麗把自己引見給宋安時的一幕,相信很多人都看到了。
果然不出龐勁東的預料,於仕華說:「如果我沒有說錯,龐先生與李曉麗應該有生意往來!」
龐勁東坦然承認:「是!那又怎麼樣?」
「李文龍案發後,李森平失蹤了。數日後出現在XG特別行政區,又過了幾日,李曉麗前往XG與他會合……」
龐勁東打斷了於仕華:「你是不是想說,這些事情可能是我安排的?」
被龐勁東搶白了這麼一句,於仕華有些尷尬,沒有說什麼。
龐勁東說:「第一、我認識李曉麗,不代表我一定會直接認識李森平;第二、雖然我知道李森平這個人,不意味著我能知道他做過什麼事情;第三、你認為我有什麼必要幫助他倆?第四、你們辦案部門應該反思一下,李森平為何能夠成功出逃?在他失蹤後,李曉麗為何能前往XG見自己的老公?」
於仕華沉思半晌,才有些羞愧的說:「這是我們的失誤,沒有限制李曉麗出境!」
「通過我認識李曉麗,就認為我認識李森平,進一步推斷出我和李文龍有關係,你們真是比福爾摩斯都善於推理!」
第057章 虛構的事實
於仕華知道這條路已經走不通了,於是轉換話題說:「希望我們之間可以開誠佈公的談談,我們這次是為了手冊來的!」
一聽到這句話,龐勁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但表面上卻仍波瀾不驚。龐勁東問:「什麼手冊!」
「有一本手冊,裡面記載了許多官員的腐敗行為,李文龍正是因為其中的內容鋃鐺入獄的。他在接受審問的時候供認,得知手冊落到你的手裡,曾派人搶奪。是有這樣的事吧?」
龐勁東看著於仕華等人,心裡已然明白:對方在說謊,他們的來意並不簡單。
龐勁東認為,李文龍絕對不會講出手冊的事情,因為其中的內容一旦被檢方瞭解到,他的罪名將會更重。退一步而言,如果真是李文龍說出的,那麼這些人早就找上門了,根本不會等到今時今日。
於仕華見龐勁東沒有反應,補充說:「我知道,龐先生大概是有顧慮。在這裡我可以向您保證,只要你交出手冊,個人安全和利益,將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護。」
「那可要謝謝你了!」龐勁東舒服的靠在沙發上,微笑著說:「可我並沒有什麼手冊!」
於仕華的一個同伴插嘴說:「龐先生目前正在CBD搞兩個項目,對吧?我很想知道,你是通過什麼方式,這樣快就把土地審批下來的!」
這個問題擊中了龐勁東的要害,龐勁東冷冷的回答:「商業機密!」
「但是你的商業機密,很可能涉嫌犯罪!」
「我勸你說話注意點,以你的身份,說話是要負責的!」
「我當然可以負責!」
「那就等到你有足夠證據懷疑我的時候,再來問這個問題吧!」
這個人沒有繼續糾纏這件事情,而是改換了話題:「與你合作這個項目的人,是李文龍副部長的小舅子宋安時,本來他在這個項目上佔有很大比例的股份,然而近期卻莫名其妙的轉讓給了你。我很想知道為什麼?」
龐勁東點上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然後回答說:「如果你想知道為什麼,就請通過法律途徑瞭解。」
「我現在正是這樣做!」
「我如果沒說錯,這類案件應該歸屬經偵支隊,而不是反貪局!」
「我就是經偵支隊的!」這個人笑了笑,把證件給龐勁東看了看。
當看到這個證件的時候,龐勁東臉上掠過一絲訝異。儘管只是一瞬間,卻被於仕華捕捉到了。他告訴龐勁東:「我們是聯合辦案!」
「聯合辦案?」龐勁東重複了一遍,嘲弄的問:「聯合辦哪個案子?李文龍的案子,還是我的案子?」
「因為這個案件牽扯範圍太大,所以才要聯合辦案。等到基本事實查清之後,就會根據犯罪事實和涉案人員,將其中性質不同的案件單獨立案處理。」
「如果你們查清事實了,也就不會找到我這裡來了,不是嘛?」
就在這個時候,巴尼端上了茶水。他這樣做並非是因為好客,而是製造一個合適的機會,可以監控住這四個人。當他把茶水放到茶几上之後,就垂手站立到了他們的身後。
於仕華等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處境不妙,說了聲「謝謝」,各自舉杯品了一下。
「好茶!」於仕華把杯放回到茶几上,繼續說:「事實上,我們現在有充足的證據可以逮捕你!」
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表現出很好奇的樣子,問:「哦?什麼證據?」
「陳局長已經被雙規了,他交代出了在土地轉讓過程中存在的問題!」
聽到了後半句話,龐勁東立即確定,於仕華是在詐自己。於仕華可能懷疑那塊地有問題,但具體是什麼樣的問題,例如價格,他並不知道,否則就不會說的這樣簡單了。
龐勁東說:「他如果有腐敗行為的話,應該接受調查。但是我並有給他送一分錢。」
於仕華和自己的同伴對視了一眼,又說:「宋安時也向警方如實交代了!」
「交代了什麼?」
「你採用強迫手段,讓他低價把股份轉讓給你!」
「他都是怎麼交代的?」
於仕華微微一笑,回答:「任何案件的細節和內容都是保密的!」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沒有說什麼。
於仕華又說:「我知道龐先生有所顧慮,希望你對我們能有所信心!」
「我本來對你們也很有信心!」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把手冊交給我們,這樣對於你的一些行為,可以免於追究責任!」
龐勁東沒有出聲,心裡思考著眼前的局勢。對於宋安時是否真的報案,龐勁東其實並不托底。雖然宋安時這樣做,有百害而無一利,但是也不能排除他在遭受連串的打擊之後,會抱著同歸於盡的心理鋌而走險。
「我知道,龐先生對自己的行為,抱有一種僥倖心理。因為您與金玲玲關係要好,而金玲玲的父親金嘯同志是我市公安局局長。」喝了一口茶,於仕華又說:「大概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您才很奇怪,為什麼隸屬於公安系統的經偵支隊來您這裡,您事先卻不知道。」
於仕華的這番話,倒沒有讓龐勁東感到驚訝。龐勁東與金玲玲經常往來,許多人都曾見到過,尤其是在那次雞尾酒會上。因此於仕華知道這層關係,並不是出人意料的事情。但是於仕華話中暗含的譏諷,卻讓龐勁東感到不快。龐勁東說:「這只是我個人的社會關係,希望你不要認為,金局長或金玲玲會徇私枉法!」
「當然不會!」於仕華擺擺手,正色說道:「金嘯局長廉潔公正,已經成為典範了!」
經偵支隊的那個人再次插話:「有一件事情,大概你還不知道。金嘯局長已經擢升副部長,正是接替李文龍的位子。」
「哦,原來是這樣!」龐勁東點點頭,心想:「難怪這兩天不見那丫頭,大概是父親榮升,忙於各種應酬了。」
於仕華緩緩說道:「這些都是題外話了,言歸正傳,希望龐先生考慮清楚,那個手冊裡的東西對於你個人沒有任何用處,但是卻可以極大的幫助我們的反腐工作。」
一開始的時候,於仕華兜了很大一個圈子,卻直到現在才真正觸動了龐勁東。這些人的話雖然真假參半,但確實掌握了很多情況。一般來講,辦案人員為了獲取更多線索,對當事人虛構一些事實,進行語言上的敲詐,都是常有的事情。考慮到今後的生活,龐勁東開始猶豫是不是應該交出手冊。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的手機響了,是金玲玲打過來的。
龐勁東看了看於仕華等人,不動聲色的接了起來。
「你只需要聽著,不用說話!」電話那頭的金玲玲,聲音顯得很焦急。「我如果沒說錯,反貪局的人應該現在你那!」
「對!」龐勁東平靜的回答說。
「如果他們管你要手冊,無論如何不要交出來!」
「哦?」龐勁東的表情十分鎮定,淡淡的問:「工地又出什麼事情了?」
聽到龐勁東答非所問,金玲玲就知道被自己說中了。她告訴龐勁東:「詳細的事情,等回頭再說!總之不要把手冊交出去!」
「這麼點事情,你們自己看著處理就可以了,不要什麼事都來問我!」龐勁東說罷就掛斷了電話,然後無奈的聳了聳肩膀,對於仕華說:「沒有一個得力的手下,就得事必躬親,實在讓人頭痛!」
於仕華笑了笑,問:「龐先生考慮的怎麼樣?」
第058章 一條地道
龐勁東掐滅了煙蒂,冷冷的回答:「沒什麼怎麼樣!你們要的東西,我的確沒有!」
於仕華收起笑容,用一種略帶警告的口吻說:「龐先生,希望您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處境!」
龐勁東點點頭,斬釘截鐵的告訴對方:「我已經考慮過了!」
「既然是這樣……」於仕華從包裡拿出一張紙,在龐勁東面前晃了晃,然後說:「這是逮捕令!你因為涉嫌商業詐騙,被捕了!」
龐勁東冷笑一聲,表現得很是不屑:「既然你們是準備好了逮捕令才來的,還和我談什麼坦白從寬?」
於仕華回答:「這是我們的工作方式,不需要向你交代!」
龐勁東不再理會於仕華,對巴尼點點頭說:「別下死手!」
巴尼始終站在於仕華等人身後不遠處,龐勁東那邊話音剛落地,他這邊伸出雙手,一隻手按住一個人的頭,然後用力往一起一撞。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這兩個人當時昏厥了過去,無力的癱倒在沙發上。
於仕華完全沒有想到龐勁東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因此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楞怔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他不敢和巴尼較量,站起身要向龐勁東撲過來,卻不防巴尼一掌劈在他的後腦上,讓他也昏了過去。
只是一轉眼的工夫,現場只剩下刑偵支隊的那個人。他急忙從腰間拔出槍,對準了巴尼。也就在此時,龐勁東向他撲了過去。
此人顯然缺乏臨陣對敵的經驗,沒有想到挾持對方人質,而是慌忙掉轉槍口,對著龐勁東開了一槍。就在他扣動扳機的同時,巴尼一掌劈在了他持槍的右手上,讓這一槍打偏了,擊碎了客廳古董櫃裡的一尊佛像。
龐勁東一拳搗在這個人的太陽穴上,將他打昏在地,然後回頭看了看那尊佛像,心痛的說:「見鬼,那是我從尼泊爾帶回來的!」
巴尼問:「現在怎麼辦?」
龐勁東正要答話,外面卻傳來一陣嘈雜聲。聽起來,有很多人湧進別墅,其中有人還在高喊:「龐勁東,馬上投降,爭取寬大處理!」
「蠢貨!」龐勁東用這兩個字,形容外面的那些人。
很顯然的是,剛才一聲槍響,驚動了在外面設伏的人。無論這些人屬於哪個部門,他們面對這種情況都表現得很外行。換作西方國家的警察,此時早已部下包圍圈,至少狙擊手肯定就位了。而國內的這些人民公安,卻在使用及其幼稚的方式對待犯罪分子。一大幫身材臃腫的人舉著手槍,一邊喊話一邊向對方衝去,既沒有任何規避危險的戰術動作,也沒有什麼策略。如果他們面對的是國外的悍匪,倒是至少有一半人要當烈士了。
對於龐勁東來講很幸運的是,由於這件事情的特殊背景,使得隸屬武裝警察部隊的特警沒有參與進來,否則龐勁東就不會這樣輕易脫險了。
龐勁東告訴巴尼:「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去拘留所的!一分鐘也不行!」說罷,龐勁東從茶几的下面取出兩摞錢。然後到客廳一面牆前,掀開掛在上面的一個雲南木雕,拿出了黑皮手冊。
巴尼伏在沙發後面,向外面張望了兩眼,告訴龐勁東:「前門已經被封鎖了!但是他們好像不敢馬上衝進來!」
「跟我來!」龐勁東帶著巴尼進到廚房,打開了一扇櫥櫃的門,掀開裡面下方的隔板,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龐勁東家中櫃子的門都很大,尤其是廚房的櫥櫃。其實有的是為了方便進出地下通道,而所有的櫃門都大上這麼一號,可以很好的把真正的入口隱藏其間。
龐勁東和巴尼進入地道後,又把外面的櫃子恢復了原狀。
對於巴尼的身材來說,這條通道實在促狹了點,在裡面只能跪著爬行。
龐勁東看了看巴尼的窘裝,不好意思的說:「挖這條通道的時候,沒考慮過你也會用上!」
「傑瑞……」巴尼擦了擦額頭的汗,唉聲歎氣的問:「你回到這裡,真的是為了做個普通人嗎?」
「本來是!」龐勁東歎了口氣,無奈的說:「現在看來是做不成了!」
「普通人會在自己家裡挖地道?」
「巴尼,你應該明白,干咱們這一行總是缺乏安全感。即使你已經遠離硝煙,永遠不再回到戰場,但是你那看似平靜的生活,卻仍然伴隨著某種忐忑不安。」
巴尼咕噥了一句:「這也不能成為你在自己家裡挖地道的理由!」
「要是沒這條地道,咱們兩個現在已經做了俘虜了!」
巴尼又問:「你修築規模那樣龐大的地下室,又是為了什麼?」
「所有重要的東西都在地下室裡,包括我的全部財產。那裡一旦被封閉,外人根本就找不到入口。」頓了頓,龐勁東反問道:「如果沒有那個地下室,咱們兩個能放心離開嗎?」
「我看你回國的時候,根本就沒安什麼好心!」
「我費盡心思才弄出這些,難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哦!」巴尼點點頭,然後說:「這地道真夠長的!」
龐勁東聳聳肩膀,鬱悶的說:「謝謝你的讚美!」
「弄這些東西花了很多錢吧?」
「沒錯!」苦笑了一聲,回答說:「不過最難的地方還不是花多少錢,而是必須對外界嚴格保密。為此我不斷的僱傭了許多工人,每一批工人只修築一部分,然後解雇換人,這樣就沒有人完全瞭解這裡的情況。另外的難題是,為了挖這些地方,使得從我家裡運出了大量的土,引起小區物業和周圍的鄰居的高度關注。我不得不找出各種理由敷衍他們。為了掩蓋真相,每隔一段時間,就拆除家裡的裝修,然後重新裝修。」
這些地下工程直到不久前才全部竣工,正東裝飾公司經理林文濤為此立下了汗馬功勞。事實上,龐勁東當初代林文濤受過,去收討翟大夫的欠債,正是考慮到對方可以幫助自己。
龐勁東和巴尼一邊說著話,一邊在地道裡匍匐前進。
小區有一塊綠地,其間點綴著一些怪石和假山,地道的出口就在一座假山的下面。當龐勁東和巴尼灰頭土臉的從地道裡鑽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兩人快步離開小區,雖然行色匆匆,而且衣服上沾滿灰塵泥土,但卻神色鎮定。
龐勁東在路上,給金玲玲打去電話,對方剛拿起電話就責問:「你都幹了些什麼?」
「沒幹什麼!因為我不想呆在拘留所,於是就謝絕了那幾個人的邀請!」
金玲玲奇怪的問:「謝絕?」
「對!只不過,我的方式大概粗暴了一些!」
「天呢,你已經被通緝了!」
「哦~!」龐勁東答應了一聲,淡然自若的說:「已經預料到了!」
「他們通過政法委,直接動用了市公安局的力量!我父親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但他現在已經不是局長,雖然當了副部長,但是沒辦法直接插手!」
「縣官不如現管嗎!」頓了頓,龐勁東又說:「對了,還沒恭賀你父親榮升之喜呢!」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在哪呢?」
「還在我家的小區,第一花園!」
「馬上離開那!」
「我知道!」龐勁東看了看四周,然後問金玲玲:「你怎麼知道反貪局的人在我家的?為什麼不讓我交出黑皮手冊?」
「如果你把那手冊交出去……」金玲玲歎了一口氣,告訴龐勁東說:「你的下場將會和馮文斌一樣。」
第059章 意外生變
龐勁東問金玲玲:「到底怎麼回事?」
「今天上午,製造黑皮手冊的那個地產商向警方自首了。自從手冊丟失後,他受到了來自各方面的很大壓力,所以迫於無奈,最終只能選擇這條路。」
「他現在人在哪裡?」
「警方進行調查的同時,已經把他秘密保護起來。」
「為什麼反貪局會找到我這裡來?」
「那個手冊上的大魚,除了李文龍,還有市檢察院檢察長洪迎峰,這個人同時兼任市政法委書記。」
「原來如此!」龐勁東恍然大悟。到目前為止,龐勁東只看過那本手冊的一部分,所以並不完全知道上面都有些什麼人。而在龐勁東並不瞭解的那些人當中,就包括這位政法委書記洪迎峰。
現在回想起來,於仕華等人到龐勁東家裡之後,採取了很多手段。先是假意為了反腐而索要手冊,所以才由反貪局出面;接下來,經偵支隊上陣,以龐勁東在CBD項目上可能存在的問題進行威逼。
一般來講,政法委負責協調公檢法之間的關係和工作,也就是說,這三個部門都要接受政法委的領導,由此便不難理解經偵支隊何以一起前來。
金玲玲說:「地產商剛自首的時候,因為沒有預料到案情重大,所以沒有採取必要的保密措施,使得洪迎峰獲得了消息。這個案子已經上交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雖然知道大致涉及哪些人,但是因為手冊失蹤,眼下有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持,所以洪迎峰既沒有被停職,也沒有被採取強制措施。我很擔心他會垂死掙扎,所以才給你打去電話。」
「如果我把手冊交上去,會不會對這案子有所幫助?」
「現在還不行!洪迎峰的氣焰十分囂張,如果你交到其它部門,等於是自投羅網!如果想交到中央紀檢……」頓了頓,金玲玲繼續說:「我懷疑你根本走不進那裡的大門!」
「我明白了!」龐勁東點點頭,無奈的說:「洪迎峰肯定會到處撒下人馬,等我出現!」
「而且你被通緝了,不久之後,滿大街的警察都會得到你的照片!如果你被抓,就更沒有機會交出手冊了!」
「靠!辦事效率可真高!」
「你現在最好找個地方躲一段時間,等事情有了轉機再說!」
龐勁東立即追問:「會有什麼樣的轉機?」
「我父親讓你別著急,他會想辦法先撤除你的通緝令。而且,現在很多人都在關注這個案子,會逐漸限制洪迎峰的的所作所為,把他氣焰打下去。」
「你父親?」對金玲玲的話,龐勁東感到有些驚訝,不明白為什麼金嘯會對自己有所交代。龐勁東拉長了聲調,尋思應該怎樣提出疑問,最後索性直截了當的問:「你父親怎麼知道我這個人的?」
「我父親很賞識你呢……」金玲玲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然後話鋒一轉:「根據我的瞭解,你的案子現在涉及到兩個方面,一是在土地審批過程中存在違法行為,但是眼下沒有證據可以支持這一條;二是宋安時向你轉讓股份的時候,存在被脅迫的可能,這是目前看來最危險的一條。」
「宋安時那邊怎麼樣?」
「這我就不清楚了!你最好想辦法讓他閉嘴!」頓了頓,金玲玲略有不滿的說:「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搞出這麼多事!如果你主動把所有的告訴我,或許現在會主動一些!」
「我也沒想到,你會把所有事情查的這樣清楚!」
「不能指望你坦白從寬,只能我自己著手調查了!」說到這裡,金玲玲陰陽怪氣的揶揄道:「誰讓人家是個不稱職的警察呢?!」
「我沒說過你不稱職啊,只說過你不知道流氓罪是怎麼回事!」
「嘿嘿!等到這些事情結束,我倒要好好問問,你為什麼這麼清楚流氓罪!」
「因為我是一個十分專業的流氓!」頓了頓,龐勁東問:「這麼說你滿意了?」
「哼~!」金玲玲不再開玩笑,沉默了片刻,語重心長的叮囑:「保重!」
「玲玲……你也一樣!」
掛斷了金玲玲的電話,龐勁東立即把電話給宋安時撥了過去。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宋安時一接起電話,就主動告訴龐勁東:「今天一整天,有許多人來做我的工作!但是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講的!」
龐勁東默然許久,然後緩緩的說:「謝謝!」
「我現在想開了,什麼都不想爭了!」頓了頓,宋安時悲涼的說道:「我的姐夫貪污受賄,結果……我靠行騙起家,結果被人騙光財產……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語氣顯得很是沉重:「宋大哥,我們之間的帳已經清了!這一次,是我欠你的!」
宋安時苦笑兩聲,掛斷了電話。
巴尼的中文水平不太好,但是剛剛龐勁東的兩個電話,也能聽出一個大概。他奇怪的問:「我不明白,明明是你掌握著他們的犯罪證據,為什麼還要躲著他們呢?」
龐勁東搖搖頭,回答說:「巴尼,你的確不明白,因為這根本就是兩碼事!我有他們的犯罪證據是一回事。而我在CBD項目上的確有違法行為,這是另一回事。他們目前的策略,就是利用我的行為對我進行打擊,試圖將我滅口。一旦我落到他們的手裡,只能老老實實交待自己的問題,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說出手冊的事情了。」
「如果你用手冊和他們交換,是否能達成妥協?」
「不會的!這樣做,就等於是我在示弱,他們想怎麼修理我都可以!而且就算是可以讓他們對我既往不咎……」龐勁東停頓了一下,接著斬釘截鐵的說:「我也不會放過這些蛀蟲!」
巴尼低聲說:「可是你也……」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龐勁東打斷了巴尼,解釋道:「我蛀的是蛀蟲本身,而這些蛀蟲蛀的卻是百姓的血汗。我要是能把他們蛀空了,這個社會也就太平了!」
巴尼點點頭,問:「接下來怎麼做?」
龐勁東思考片刻之後,回答說:「凡事要做好兩手準備!你回到南美洲去,召集咱們的弟兄,等我的下一步消息!如果我有意外,就立即把我救出來!我不想坐牢,這輩子也不想!」
「這個沒問題,不過……」頓了頓,巴尼試探的問:「可這裡是你的祖國,你打算大開殺戒嗎?」
「巴尼,你當初加入傭兵的時候,我曾經問過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離開自己的祖國去M國,因為那裡富有嗎?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吧?」
巴尼歎了一口氣,回答說:「如果我的祖國不愛我,那麼我也就不會愛它!」
「希望不會有這一天……」說這句話的時候,龐勁東神色黯然。
按照龐勁東的吩咐,巴尼立即啟程了。
如果可能,龐勁東自己也很想到國外躲一段時間,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龐勁東現在根本無法離境。相比之下,巴尼倒可以一路順風的離開,因為警方目前不可能掌握他的身份。等到根據當事人口述繪出人像草圖,然後到出入境管理部門那裡一一核對,巴尼早已遠走高飛了。
求援的事情本來可以由米麗婭去做,她這會兒正好還在海外,回南美洲比巴尼要方便。但是龐勁東考慮到巴尼已經露相,再加上他的身形相貌過於顯眼,留在國內不容易安頓,所以才派他去。
更為重要的是,米麗婭去向不明。
第060章 又見鴨子
在李森平夫婦會合後,米麗婭把他們送上了前往國外的班機,然後報告給了龐勁東,這是龐勁東和她的最後一次聯繫。米麗婭這個時候就已經完成了任務,按原定計劃應該返回國內,然而之後卻好像人間蒸發一樣,再也聯繫不上了。
從槍林彈雨裡闖出來的人,都不是那麼容易大驚小怪。剛開始的時候,龐勁東和巴尼都沒有放在心上,認為米麗婭可能被其他的事情耽擱了。米麗婭並沒有退出傭兵隊伍,仍然有中間人在安排工作。而僱傭兵們突然被指派任務,即刻出征,也是常有的事。很多任務都需要高度保密,不能與外界取得聯繫。
但是在巴尼離開後,龐勁東再次給米麗婭打去電話,卻仍然沒有接通。這個時候,龐勁東的心理隱約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米麗婭或許是真的失蹤了。
與龐勁東這種半路出家的僱傭兵不同,米麗婭和巴尼都是在戰場上長大的。雖然他們都是優秀的戰士,但是在文明社會——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卻顯得過於單純了。
巴尼倒還好說,米麗婭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卻從沒有享受過普通女孩子的輕鬆生活。多年來,她總是著一身作戰服,從沒有穿過其他的衣服,坐立行走和飲食起居都是標準的軍人風範。在當今的社會,這樣的人根本就是異類,因此格外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尤其是過去的種種敵人。
無論如何,龐勁東對米麗婭還是信心滿滿的,認為她有足夠的能力照顧好自己。龐勁東決定,等到解決好眼前這些麻煩,如果米麗婭仍然沒有消息,自己就著手予以調查。
對於龐勁東自己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馬上找個安身之所。
下榻酒店是絕對不行的,因為要登記身份,只能到熟人那裡住一段時間。
推敲起來,最安全的地方的是金玲玲家,但是金玲玲剛剛沒有主動提出,說明她那裡可能不是很方便,所以龐勁東也就不好主動張口了。除金玲玲之外,龐勁東又一一否定了自己認識的所有人。因為龐勁東毫不懷疑,自己的熟人可能都被監視起來了。
這就是說,必須找一個靠得住,而別人又不知道自己認識的人。
龐勁東對此頗感頭痛,正在想來想去,猛然間一個名字出現在腦海裡——彭勁東,就是那個名字與龐勁東極為相似,給龐勁東造成不小麻煩的舞男。
抱著試試看的心情,龐勁東撥通了彭勁東的電話。
彭勁東接起電話就問候道:「勁東大哥,最近還好嗎?」
「你小子把我的號碼倒是記得清楚!」
「當然了,大哥幫過我那麼大的忙,我怎麼敢忘呢!如果不是擔心打擾你,一早就想打電話問候你了!」
縱然龐勁東對彭勁東這一行缺乏起碼的瞭解,但也能想像得到,對於這些人而言,對人和事高超的記憶力是必不可少的。因此聽到彭勁東的這番忽悠,龐勁東感到很好笑,但是畢竟有求於對方,只能耐著性子說:「其實我也很想問候你一下,只不過這段時間實在太忙!你最近還好嗎?」
「還不錯!幹我們這一行,天天不就是那些逼事嗎!」
彭勁東這句語帶雙關的話,讓龐勁東差一點笑了出來。龐勁東說:「有點事情想麻煩你!」
「大哥有事,儘管吩咐!」
「我家裡失火了,剛從國外回來,國內也沒什麼親戚朋友,能不能到你那裡借住幾天?」
龐勁東之所以想到彭勁東,還有這樣一個原因:龐勁東認為,彭勁東這樣的人生活在社會的一個特殊階層,他們有自己獨立的世界,對外面社會上發生的事情不是很關心。
在這一點上,龐勁東是對的,但是卻顯然低估了彭勁東的智商。聽龐勁東這樣說,彭勁東笑了笑,問:「大哥,是不是惹什麼事情了!」
龐勁東歎了口氣,無奈的承認了:「你果然聰明!」
「放心吧,大哥,你曾經幫過我,現在輪到我給你幫點忙了!不過……」說到這裡,彭勁東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說:「我那裡環境不是很好!大哥是混得很好的人,可能會不太習慣!」
「不好到什麼程度?」
彭勁東覺得剛才的話,可能讓對方誤以為自己是在婉拒,急忙又說:「大哥去了就知道了!勉強湊合一下吧!」
「沒問題!我不在乎環境如何!」
龐勁東沒有說太多,儘管彭勁東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經在怎樣惡劣的環境下生活過。
在南美洲的叢林中打游擊的時候,經常幾個月都沒有機會洗澡。單憑身上的味道,這些大活人都可以與草木同朽了。
至於和衣而臥更是家常便飯,甚至往往連一張起碼的床鋪都有,只能挑一塊乾燥點的土地,弄得平整一些,就在那上面去見周公。如果碰上陰雨天,就很倒霉了。
除此之外,還要忍受各種蚊蟲的叮咬,防備那些不知道會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毒蛇。如果有人認為可以很好的忍受這些小生物,那麼還有一樣更可怕的東西等著他——當地的特產人膚蠅。
簡單的說,人膚蠅就是蒼蠅的一種,但是這種蒼蠅卻可以把卵下到人體上,孵化出的蛆會迅速鑽到體內,身體前端的鉤子,既可以帶動在它肌肉中穿行,還能幫助把它固定在組織內。他們吞噬人體的鮮肉,把自己養的膘肥體壯之後,就會活生生的鑽出來。
如果說人膚蠅帶來的恐怖是看得見的,那麼當地的另一種特產侵擾錐獵□,帶來的恐怖則是無聲的。這種小蟲子在黑夜中潛行,吸取熟睡者的血液,同時傳播一種寄生蟲,進而引發一種致命疾病———南美洲錐蟲病。這種寄生蟲可以在人體內寄生數十年,使器官逐漸衰弱直至崩潰。
這種小蟲子是全球最厲害的殺手,導致中南美洲一千八百多萬人患上了南美洲錐蟲病。這種病既沒有疫苗,也無藥可救。
僅僅是這些東西,龐勁東就用了好幾年的時間,才學會與之做鬥爭。因此龐勁東聽到彭勁東的這幾句話,感到十分好笑。
不過龐勁東卻錯了,彭勁東家裡環境的糟糕,是另一種概念上的,也是龐勁東所沒有遇到過的。
龐勁東和彭勁東很快約好時間地點,見面後一番寒暄,彭勁東就把龐勁東帶到了他的家裡。
「不好意思,沒來得及收拾!」彭勁東說著,把龐勁東讓到屋裡。
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龐勁東看到眼前的情景,仍然差一點背過氣去。
彭勁東的家是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非常讓人鬱悶的是,全部是陰山,一面朝陽的都沒有。整間屋子陰冷潮濕,而且環境衛生極差。
看得出來,彭勁東平常根本就不搞衛生,衣服和各種雜物從沙發和床,一直堆到地上。其間雜亂的散落著數百枚使用過的避孕套、各種各樣的性用具、各個國家出版的**雜誌,以及各個版本的A片。
彭勁東是個十分帥氣的男孩,衣著光鮮亮麗。龐勁東看了看他本人,又看了看他的家,不由得一聲長歎。
「嘿嘿!這房子是租的,大哥將就兩天吧!」彭勁東不好意思的說。
「你一個人住嗎?」
「本來不是,但是另外兩個室友搬走了,現在只剩我一個人!」
就在這時,龐勁東的手機響了,是沈家瑤打來的。
「看來警方已經找到公司去了!」龐勁東心中暗忖。
第061章 住進鴨子圈
看著屏幕上跳躍的號碼,龐勁東思索應該怎樣解釋當下的一切。終於,龐勁東決定等到眼下的事情結束後再說,於是拒接了沈家瑤的電話。
一個電話打不通後,沈家瑤就決不再打第二個,這使得龐勁東可以放心的不關手機,因為這幾天必須與外界保持聯繫。
龐勁東拿出三千塊錢遞給彭勁東,說:「這是未來幾天的房租!」
「不用了!」彭勁東推托說。
「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龐勁東本打算付五千的,但是看到眼前的情景立即改主意了。「給你添了許多麻煩,這是應該的!」
彭勁東執意拒絕:「真的不需要!」
「如果你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了!」龐勁東不再和彭勁東爭執,把錢強塞到對方的口袋裡。
彭勁東見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就收下了。他這樣的人是純粹的金錢動物,絕不肯放棄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但是龐勁東的這筆錢,他確實不想收下。
舞男生活在表面上似乎很風光,經常與靚車美女相伴,出入一些高檔場所,其實則不然。尤為重要的是,他們的內心中都有種自卑感。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彭勁東篤定了,這個與自己姓名接近的傢伙是個有身份的人。聯想起兩人在社會地位上的巨大差異,再看到自己和人家在年齡上也很接近,彭勁東就唯恐龐勁東會看扁自己,尤其是不願意表現的唯利是圖。
對於龐勁東來說,與彭勁東同居生活的折磨,才剛剛開始。
龐勁東安頓下來後,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直到第二天早晨,被一陣怪異的聲音驚醒。
準確的說,這是男性與女性在進行某種十分激烈的活動時,情不自禁發出的叫喊聲。包括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而其中的男高音正是彭勁東。
「怎麼把客人帶到家裡了?」龐勁東感到頗為鬱悶,這種聲音對他產生了某種生理上的刺激。
龐勁東坐在床上,無奈的聽了一會,發覺有些不太對。除了彭勁東,另外的那兩個聲音不像是現場表演,尤其是其中那位女性的過度誇張和程式化的叫喊,讓人聯想起某個島國描述此類行為的影片。
確定了這些之後,龐勁東大大方方的推開房門,斜倚在門框上,愁眉苦臉的看著彭勁東。
彭勁東四仰八叉躺在沙發上,雙腿大大的分開搭在茶几上,右手正在飛快的運動著。與此同時,目不轉睛的看著面前的電視,那裡面播放的節目正如龐勁東所預料,是一男一女在展現自己民族的傳統美德——男人的短小和女人的放蕩。
此時的彭勁東過於專注,根本顧不上和龐勁東說話。龐勁東先到衛生間去解決了自己的問題,又回到客廳繼續看彭勁東如何解決他的問題。
「哦~~~耶斯~~~來了,來了~~~~~~再用力點~~~~~~!」最後,在這樣一聲長長的呻吟之後,彭勁東用面巾紙擦淨了噴薄而出的白色液體,然後順手丟在地上。
「賢弟可真有雅興啊……」龐勁東苦笑兩聲,揶揄說:「紅日初升,夜色剛褪。在如此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的清晨,做此陰陽交合之事……不對啊,我怎麼只見到陽,沒見到陰呢?」
「大哥,你就別笑話我了!」彭勁東臉皮倒是夠厚,儘管被別人撞到剛剛荒誕的一幕,卻絲毫不以為意。
「我以為,幹你們這行不用自己發洩呢!」
「大哥知道什麼啊,我是在做試驗!」
龐勁東驚訝的問:「什麼試驗?」
「剛剛新到了一種藥……」彭勁東說著,拿起身邊的一個小瓶晃了晃,告訴龐勁東:「我試試藥效怎麼樣!」
「你很年輕,身體也不錯,怎麼需要吃藥呢?」
「哦……」聽到龐勁東的這個問題,彭勁東剛剛還很放蕩不羈的神色,突然收斂了起來,變得有些沉重。他默然片刻,然後回答說:「大哥,幹我們這行,可不是別人想像的那樣。」
龐勁東並不願意探究別人的隱私,但是聽彭勁東這樣一說,卻被勾起興趣了。見彭勁東滿不在乎的樣子,龐勁東試探的問:「方便說嘛?」
「其實也沒什麼!」彭勁東恢復了平常的那種神色,顯得凡事都很無所謂,語氣輕鬆的說:「我們的工作,多數情況下是陪客人喝酒、聊天、唱歌或者蹦迪,有的時候也有逛街或者其他之類的活兒。這需要費盡心思討好客人,許多來找我們的客人有很強的個性,必須揣摩透。否則,不能討到歡心還是小事,有的時候一句話說錯,就被一頓暴打,甚至丟掉飯碗!少數情況下是干大活兒,這種更麻煩!」
「大活兒?就是指那種事吧?」
「別人和女人做愛是享受,我們是遭罪!你以為,能來找我們的都是年輕靚女?錯!全是些生理上得不到滿足的中年婦女,甚至老太婆都有!大哥你想,長得漂亮的女人,哪裡需要找我們滿足?當然了,也有慾望太強烈,普通人滿足不了的,指望我們的功夫好。大哥根本想像不到,這些人玩的什麼花樣都有。不管怎麼說吧,總得滿足人家!可我們畢竟是人,不是機器!」
「所以就吃藥?」龐勁東走到彭勁東身旁,拿起藥瓶看了看,但見上面全是英文,以龐勁東熟練的英語水平,居然沒能看出來這藥的產地和保質期。
「是啊!沒辦法嘛!」彭勁東倒是很想得開,點上一支煙,深吸了一口。
龐勁東把藥放下,不無憂慮的說:「這類藥對身體的傷害非常大!搞垮了身體,將來怎麼辦?」
「將來……」彭勁東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顯得很是迷茫。「我顧不得將來,先把眼下過好了再說!」
這一番對話,倒是讓龐勁東有機會,得以一窺彭勁東內心世界的一角。
龐勁東長歎一口氣,說:「哪一行都不好幹啊!」
無論如何,這種同居的日子,就在龐勁東的高度忍耐下繼續了。雖然彭勁東的工作和生活讓人無法接受,但是這個人卻也有個優點,那就是從不多嘴過問龐勁東的事情。
有的時候,龐勁東會和別人在電話裡,談一些關鍵話題,雖然都會有意避開彭勁東,但是同在一個屋簷下,還是沒辦法完全保密。而彭勁東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都會裝作沒有聽到。
這些天來,與龐勁東通話最多的是金玲玲,她很關心龐勁東的安危。龐勁東安慰她:「我住在鴨子圈裡!安全得很!」金玲玲聽後,大惑不解。
等龐勁東把事情前後經過講出來,金玲玲哈哈大笑起來:「真是難為你了!」
金玲玲一直在努力撤除通緝令,龐勁東對此毫不擔心,真正憂慮的是東瑤公司。
不過龐勁東十分幸運,由於證據畢竟不足,因此洪迎峰一夥,始終沒敢把矛頭直接指向東瑤公司。雖然在他的操縱下,稅務和審計等部門去查過幾次帳,但卻沒有發現一點違法違規的地方。
東瑤公司的總經理韓風,是龐勁東公開招聘的一個應屆MBA。其人非常有才華,缺少的是實踐。經過了綜合考量後,龐勁東決定給他充實自己實際經驗的機會。韓風沒有讓龐勁東失望,尤其是面對這一次危機,不僅保持著對龐勁東的忠誠,而且對涉及到公司的各方面事情,處理的都十分得體。
或許是因為無法短時間內打垮龐勁東,而對自己腐敗行為的調查卻越發緊密,洪迎峰索性直接和龐勁東取得了聯繫。
第062章 勸降的電話
洪迎峰的電話,是在一個清晨打進來的,龐勁東剛剛接起,對方就自報家門:「你好,請問是龐勁東嗎?我是洪迎峰!」
「你好,洪迎峰!」頓了頓,龐勁東問:「誰是洪迎峰?」
儘管被龐勁東嘲弄了一下,但是洪迎峰卻沒有絲毫不快的表示,語氣平靜的自我介紹起來:「我是B市檢察院檢察長,兼政法委書記!」
「哦!」龐勁東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忙不迭說:「知道了!我的冤案就是你造成的!」
「呵呵!」洪迎峰冷笑了兩聲,不緊不慢的問:「如果是冤案,你為什麼要躲起來呢?」
龐勁東反問:「如果不是冤案,為什麼你們到現在連我的公司都沒有查封?」
洪迎峰沉默片刻,才回答說:「那是因為證據不足!」
「既然證據不足,你又為什麼斷定我有違法行為?」
「CBD那塊地如此熱門,你用了那麼短的時間,只花了區區兩千萬就買了下來。龐勁東,你和我都清楚,這是通過正常途徑不可能做到的!」
「如果你認為審批速度太快了,就應該自我檢討一下,為什麼其他人審批速度那麼慢!為什麼老百姓辦點事情,程序會如此繁瑣!如果你認為土地價格太低,就應該去找陳局長問原因!」
龐勁東的這個問題十分關鍵,因為土地審批過程中存在的所有問題,陳局長掌握的最清楚,很多細節甚至連龐勁東都不知道。故而從一開始,洪迎峰就把陳局長視為一個突破口,試圖讓他主動交代問題。然而在軟硬兼施,用盡了所有招數之後,陳局長卻死不鬆口。在這種情況下,洪迎峰一度把重點轉移到陳局長的上級,和其他相關領導身上。然而這些人與陳局長是利益共同體,絕不肯出賣陳局長。
正是因為篤定了這一點,龐勁東才會如此對付洪迎峰。
毫無疑問,洪迎峰在這番對話當中處於守勢。但是他卻絕不肯承認這一點,否則就意味著自己做的工作,全部前功盡棄。多年來的辦案經驗,使得洪迎峰總結出了一套固定的模式。這一次,他把這些套路用在了龐勁東的身上:「陳局長已經交代了,我希望你能夠為自己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龐勁東冷笑一聲,問:「如果陳局長已經交代了,也就是說你掌握了案情。那麼直接部署人馬抓我就行了,為什麼還讓我交代呢?」
「我……」洪迎峰一時語塞,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陳局長交代的事情,對你十分不利,因此我希望,你能夠講出自己這方面的情況,有助於降低你的罪行。」
「哈哈哈哈!」龐勁東大笑起來,質問洪迎峰:「你會這樣好心?」
「我們的工作是查明案情的真相,絕不放過一個罪犯,也不冤枉一個好人。」
「既然如此,我奉勸你先把自己的屁股擦乾淨了,然後再來檢查別人的問題!」
「如果你想用什麼事情訛詐我,讓我對你網開一面,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洪迎峰語氣變得略有一點激動,儘管並不明顯。
「哈哈!」龐勁東又笑了笑,不屑的說:「你把心放到肚子裡面去吧,我沒有這個想法!因為在我看來,你們這些國之碩鼠,都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如果放你一馬,我自己的良心都不答應!」
洪迎峰沉聲道:「如果你有良心,就坦白交代自己的問題!」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倒是可以告訴你,賤賣國有資產的事情多了,希望你們能夠全部徹查一下,這樣你們才對得起『人民檢察院』這個名稱!」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也只有這樣做,『檢察院反貪局』的牌子,才不會被人用白紙貼上。」
前段時間發生了一件事,雖然很小,但是影響卻很大。其實說起來倒也簡單,「B市人民檢察院反貪污賄賂工作局」的招牌,在一天深夜裡,被人用白紙把「反」字給貼上了。如此一來,這牌子乍從遠處一看,就變成了「B市人民檢察院貪污賄賂工作局」。貼那白紙的人,不知道用的是什麼膠水,弄得十分結實。結果是極難清理,反貪局工作人員弄了一上午,才讓「反」字下面的「又」露了出來。
媒體自然是不會報道這件事情的,但是在民間卻流傳開來,成為一大笑談。現在龐勁東借此嘲弄洪迎峰,讓對方心裡很不好受。
「你現在只需要交代自己的問題,至於別人的事情,我們會查清楚!」比之剛才情緒上的小小波動,洪迎峰的音調發生了明顯變化,開始變得高昂起來。
龐勁東冷冷的說:「等你把別人的事情查清楚之後,再來找我吧!」
「這麼說,你是打算頑抗到底了?」
「正解!」
「我最後勸你一句……」
龐勁東打斷了洪迎峰的話,不耐煩的說:「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們一直以來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用說,我早就知道了!」
「你既然知道了……」
龐勁東再次打斷洪迎峰,說:「你是不是想勸我自首?」
洪迎峰沉默片刻,無奈的說:「對!」
「你做夢!」
「你……」
「對於你這樣的人,我只能拿出一分鐘的時間進行交談!對不起,現在時間到了!」龐勁東說罷,不管對方再說什麼,立即掛斷了電話。
洪迎峰並沒有立即放下電話,而是傻傻的舉著話筒,聽著裡面傳來的忙音。
在打這個電話之前,洪迎峰設想了許多方式,規勸龐勁東能夠主動投案自首。其中既有威逼,也有利誘,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許下一些虛假的承諾。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真的和龐勁東通話之後,這些招數竟然全部失效。因為在談話中根本找不到切入點,所以其中大多數甚至來不及使用。
洪迎峰一度認為,現在的龐勁東應該惶惶如喪家之犬,結果聽到龐勁東對自己這一番調侃,顯然是生活的很是不錯,精神和心理狀態都好得很。
最終放下了電話之後,洪迎峰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看了看旁邊的監聽人員,後者無奈的衝著他搖搖頭。
洪迎峰此時明白了,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不同於以往的對手,這個對手有著極佳的心理素質,和慎密的思維方式。
剛一得到龐勁東的手機號碼的時候,洪迎峰大喜過望,因為手機只要處於開機狀態,通過電信部門的協助,就可以鎖定其所在位置。
如果是在國外,龐勁東的案子沒有充足的證據支持立案,就意味著無法以行政手段要求電信部門協助調查,因此電信部門對這種要求是可以回絕的。事實上,基於對客戶隱私予以保密的原則,電信部門通常都會予以回絕。所以發達國家的一些政府機構,擁有自己獨立的設備,可以在這種情況下進行跟蹤和監聽。
雖然國內的政府部門沒有這種技術手段,但是國內的事情卻有自己的特色,人治大於法治,有的時候領導的幾句話,比任何法律文件都管用。電信部門是不敢得罪洪迎峰這樣的實權人物的,因此很痛快的就答應予以協助。
洪迎峰絕對沒有想到的是,龐勁東棋高一著,對此早有防範。
從自己家裡逃出來之後,龐勁東立即把自己原來的手機號碼,呼叫轉移到巴尼在境外註冊的一個手機號碼上,然後將這個號碼呼叫轉移回自己的新號碼上。
這樣一來,雖然需要花費不菲的國際長途費用,但卻讓龐勁東可以暢通無阻的接受外界的聯繫。由於巴尼本人已經離境,洪迎峰想要查到龐勁東的位置,就必須通過M國電信部門。
顯而易見的是,洪迎峰沒有能力調動M國的電信部門,而且人家也不會搭理他。
儘管如意算盤落了空,洪迎峰還是準備了人員進行監聽,只要龐勁東在電話裡對自己的罪行有一點確認,那麼這案子就是板上釘釘了。然而,龐勁東一番顧左右而言他,半點有價值的東西沒說出來,打的全是擦邊球。
第063章 意外的麻煩
所謂「擦邊球」,意味著龐勁東和洪迎峰都明白話裡的含義,但是如果想把這些話拿到法庭上作為證據,卻是一點用處沒有。
洪迎峰現在面對的困難越來越大,一方面是有人開始對自己暗中進行調查;另一方面是龐勁東的案子由於證據不足,根本無法正式立案,而且還遭到了來自公安部的壓力。這壓力的源頭就是金玲玲的父親金嘯,儘管不是金嘯本人出面,但是洪迎峰可以明確的感覺到這一點。
在這樣的情況下,洪迎峰必須盡快落實龐勁東的案子,借此得到黑皮手冊,然後將上面不利於自己的證據全部消除。只要沒有了證據,就算全天下都知道他是個貪官污吏,也沒人能把他怎麼樣。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上級找個理由,把他調離現在的工作崗位。不過這也無所謂,他沒興趣去積累更多的財富,因為已經賺到的錢足夠花上幾輩子了。
但是與龐勁東的這番對話,雖然不能說是讓洪迎峰撞的頭破血流,卻也讓他喪失了一線生機。
無論李文龍還是洪迎峰,一旦得知龐勁東有不利於自己的東西,這個時候首先想到的,都是利用自己的職權打擊對方。卻沒有一個人設法用一些利益予以交換,以便和對方達成妥協。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思維模式,沒有人知道產生的原因,或許是多年來體製造成的特權思想在作祟。儘管在常人看來無法理解,但是卻被貪墨的官員們廣泛的採用著。他們對任何可能不利於自己的人,一直是進行打擊報復,卻從不試圖讓對方的對自己的反對轉化成擁戴。
事實上,龐勁東並沒有興趣去懲惡揚善。如果洪迎峰剛一開始的時候,換一種方式對待龐勁東,那麼在龐勁東得到足夠的利益後,不是沒有可能放過他。而現在洪迎峰就算有了這樣的覺悟,卻也已經晚了。
無論洪迎峰怎樣阻撓,龐勁東的案子最終還是被打回了,通緝令也得到了撤除。當金玲玲在電話裡,把這個消息告訴龐勁東的時候,龐勁東淡淡的說:「謝謝你!」
「啊?」聽到這三個字,金玲玲先是一愣,然後急忙問:「就這樣就簡單?」
龐勁東反問:「你希望怎樣複雜?」
「至少也得意思一下啊?」
「例如!」
「例如,請我大吃一頓,給我買漂亮衣服……」
龐勁東自從認識金玲玲以來,金玲玲只有不多的時候,才會表現得像個普通女孩子,就如同眼下這樣。龐勁東開玩笑的說:「不要過於注重外在的物質,那都是有價的,而我的感謝才是無價的!」
「那麼好的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吧!」金玲玲噘起小嘴,不滿的說:「我想要有價的東西!」
「真的?」頓了頓,龐勁東又說:「那麼,我收回剛剛的感謝!」
「你……」
「無論如何……」龐勁東長出一口氣,輕鬆的說:「終於可以自由活動了!」
「這個……恐怕還不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金玲玲的語氣顯得有些怪。
「為什麼?」
金玲玲很猶豫是否應該講出真相。如果說出來,會影響自己所熱愛職業的形象。如果不說,又沒有辦法讓龐勁東安心的再躲一段時間。最後,在龐勁東的一再催促下,她終於說了出來:「通緝令的下發很快,但是取消通緝令的消息,恐怕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傳達到基層。」
「你們系統工作效率的問題嗎?」
「不僅僅是!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市局局長不是我父親的人,而是洪迎峰的老部下!他肯定會製造各種方法,阻礙命令的下達!」
「原來如此!」龐勁東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這就是意味著,我現在只要出門,仍然可能被抓,對嗎?」
「對!雖然你沒有任何違法犯罪行為,但是他們仍然有權滯留你二十四個小時!」
「而且還可以各種借口,對我予以刁難!」
「沒錯!」
「這就是說,我和那只該死的鴨子,還要一起住上一段時間!」
「對!」金玲玲笑了起來,挖苦說:「你也許會從他那裡,學到很多東西呢!」
「學來幹嘛?對付你嗎?」
「滾!」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滾是滾不了的,還得繼續呆在鴨子圈裡。」
「再忍受一段時間吧,我會想辦法的!」停頓片刻,金玲玲低聲問:「那塊地,真的有問題嗎?」
「如果有,你會抓我嗎?」
沉思了許久,金玲玲回答說:「我會!因為我是一個警察,這是我的職責!」
「你是一個好警察,我為你而驕傲!」龐勁東說著,微微的笑了。
儘管龐勁東咬定青山不放鬆,決意繼續忍受痛苦的同居生活,但是客觀環境卻不允許。金玲玲的電話剛撂,韓風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老闆……」龐勁東根據韓風的語氣,能夠想像到他現在是怎樣的愁眉苦臉。韓風試探的問:「你……能到工地來一下嗎?」
「出了什麼事?」龐勁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儘管韓風並不詳細瞭解龐勁東當下的處境,但是龐勁東卻也知道,一般的問題韓風都會獨立處理的很好,絕不會麻煩自己去解決。因此聽韓風這樣一說,龐勁東心中就是一沉。
這件事情確實出乎龐勁東的意料之外,既可能鬧大,也可以變小。根據韓風的講述,龐勁東加上自己的推測,大致得出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麻煩是由一次小小的交通意外引起的,韓風剛剛視察過工地,正要驅車離開,卻和另外一輛車撞了個正著。
現場的環境十分複雜,既沒有紅綠燈,也沒有任何交通標識,更沒有交警指揮。但是如果細推起來的話,還是對方的責任更大一些。
韓風剛一走馬上任的時候,龐勁東就對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而韓風也沒有辜負這種期望,表現出了極強的辦事能力。但他還是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社會經驗畢竟淺薄了許多。
對方是一個女孩,表現得十分蠻橫。韓風既沒有考慮到,對方這種態度會包含怎樣的底氣。也沒有留心去想,普通的女孩絕不會開如此昂貴的車,只覺得自己佔著理,便直接了當的要求對方包賠損失。
結果雙方言語不和,發生了爭吵。可以想見,韓風覺得自己有理,卻又受了委屈,因而表現得十分激動。可是對方卻表現得更加激動,一怒之下打了個電話,立馬就叫來了一百多人,把工地圍得水洩不通。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導致工地無法正常施工,這是韓風始料不及的。儘管他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來頭,但是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和氣質,也能知道都是些混社會的。
在這種情況下,韓風本來可以選擇報警。但是他考慮到,自己老闆目前面臨許多麻煩,如果報警可能會適得其反。因此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情,給龐勁東打來電話,想問問龐勁東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幸虧你沒有報警!」想到剛才金玲玲的囑咐,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告訴韓風:「原地等候!我馬上就到!」
「好的!」韓風答應道。
龐勁東想了想,又說:「想辦法拖住對方,既不要讓他們破壞工地,也不要激化矛盾。一切等我到了之後再說!」
「明白!」
通過韓風的敘述,龐勁東已經明白對方是伙什麼人。雖然這種人做事素來如此,但是一個女孩子就有這樣的號召力,還是讓龐勁東頗為驚訝。
第064章 黑道女孩
龐勁東趕到工地之後,發現正如韓風所言,已經被一幫人團團圍住。這些人的共同特徵是都留著很短的頭髮,暴露在外面的肌膚全是各種紋身。
龐勁東拍了拍最外面一個人的肩膀,很客氣的說:「借過!」
那人回頭看了看龐勁東,眉頭一挑,不屑的說:「看熱鬧滾一邊去!」
「我是這裡的老闆,是來解決事情的!」龐勁東冷笑一聲,淡淡的說:「如果你能替我解決就滾進去,別站在外面看!」
「你說什麼?」一聽龐勁東這句話,許多人圍了過來,大有隨時動手的架勢。
「我重複一次,我是來解決問題的,你們想在這裡解決嗎?」
龐勁東雙手抱在胸前,鄙視的看著這些人。儘管相對於形單影隻的龐勁東,對方在數量上佔有絕對優勢,但是龐勁東卻絲毫沒有表現出怯懦。
剛才擋住龐勁東路的那個人,說道:「你剛才讓誰滾進去?」
「誰讓我滾開,我就讓誰滾進去!」
「我看你是想挨揍了吧?」
龐勁東點點頭,告訴對方:「我是想挨揍,只是怕你打不過我!」
這個時候,外面的這番爭執引起了裡面人的注意,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來:「讓他進來吧!」
這些人很是不忿的讓出一條窄路,龐勁東毫不客氣的穿行其間。因為人群圍的過於密集,因此難免撞到別人。每一個被龐勁東撞到的人,無一例外都是一個趔趄,而龐勁東自己的步伐卻絲毫不受影響。有人本來想要藉機發作,但是看到龐勁東神態自若的樣子,卻又不自覺的按捺住了。
龐勁東很快走到圈子中間,韓風和兩個工地的負責人正和一個女孩對峙著。在對方的人山人海中,他們三個人就好像汪洋中的孤舟。
看到韓風雖然臉色蒼白,但是卻沒有退縮的意思,龐勁東心中嘉許道:「還好,沒給我丟人!」
女孩看到龐勁東,冷冷的打招呼說:「喂!你就是這裡的老闆?」
「我是!」龐勁東在女孩面前站定,打量了一下對方。
這個女孩身材不高,也就一米六二左右的樣子,身材很瘦。相貌倒是十分漂亮,但是穿著打扮過於前衛。頭髮弄得參差不齊,說不出是個什麼髮型。一身火紅色的連衣裙超短,下擺剛好勉強蓋住大腿根。如果動作幅度稍微大一些,就可以讓別人看到內褲的顏色了。臉上濃妝艷抹,無法看出實際年齡。只能通過聲音判斷,歲數應該不大。
龐勁東又看了看車禍現場,只見韓風用自己獎學金買的那輛四手捷達,被撞得如同揉皺了的紙團,而肇事的竟是一輛悍馬。
「嘖嘖,不愧是悍馬H1啊!」龐勁東感歎道。比起捷達的慘狀,悍馬不過就是掉了一點漆皮。
女孩微蹙蛾眉,問:「你認識這是H1?」
一般人都知道悍馬,但是能夠區分出H1、H2和H3這幾種型號的就很少了。這個女孩開的是軍用型的H1,也就是越野和機動性能最好的那種。悍馬本就不多見,其中多數還是H2,H1就更少見了。原裝的H1在全國範圍內都不太多,單輛售價達到二百多萬人民幣。
龐勁東說:「當然!作為全世界性能最好的越野車之一,價格也接近於最貴的!」
「我超喜歡這車。這是在美國買的,然後托運回來,光是過海關的費用,你知道花了多少嗎?」那個女孩得意洋洋的問。
「買車畢竟是一次性投入,這年頭趁個幾百萬的人也很多!」龐勁東微微一笑,悠然說道:「不過能養得起悍馬的人,可就少之又少了。單憑每百公里21.4升的耗油量,全世界所有量產的車型,它不是第一也是第二、第三。」
女孩點點頭:「繼續說!」
當龐勁東說出了許多悍馬H1的詳細參數和特性的時候,女孩表現得有些驚訝:「你是車迷嗎?」
龐勁東搖搖頭,淡然說道:「不是!只不過,我和開這種車的軍人打過仗!」
當龐勁東說出「打仗」這兩個字的時候,人群中一陣騷動,有人叫喊:「喂!是不是也要和我們打仗啊?」
龐勁東知道他們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打仗?」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挑釁的問:「怎麼打的仗?」
「就這樣!」龐勁東說著,脫下了襯衫,赤膊站立在那。結果人群立時變得鴉雀無聲,包括那個女孩和韓風在內的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龐勁東的身材非常好,肌肉塊塊對壘、見楞見角,在其上密密麻麻的遍佈著各種各樣傷疤。有一些明顯是刀傷,從傷疤的樣子可以看出,長度和深度各不相同。還有許多不規則的圓形傷疤,韓風看不出來是怎麼回事,但是這個女孩和她手下的那幫人,卻很明白的知道是槍傷,而且口徑還不一樣。
「看到了?」龐勁東說罷,穿上了襯衫。
女孩愣怔了一會,才說:「看來你也是個混的!」
龐勁東不置可否的說:「我是這裡的老闆!工地是我的項目,人是我的手下!出了任何事情,我都要負責!我希望你就不要難為他們了,有什麼要求就直接告訴我!」
女孩不理會龐勁東的話,問:「你怎麼稱呼?」
「龐勁東?」
「龐勁東……」女孩機械的重複了一遍。
剛剛在龐勁東說這些話的時候,女孩的腦海裡畫出了一大堆問號。
很多普通人認為,在道上混,有本事的才不會受傷,那些動輒被刀砍、被槍崩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其實不然,越是層次高的黑社會,身上的傷就越多。因為這樣的人能夠爬到現在的地位,必然要經歷艱苦的創業過程,其中包括無數次打打殺殺,遭到敵對者的各種暗算。對他們來說,身上少點零件都是常有的事情,何況各種傷痕。換言之,傷痕是這些人地位的標誌。
當然,事情並不絕對,不乏有倒霉蛋落下個終生殘疾,最後不得不灰溜溜退出這個圈子,或是繼續默默無聞的給人打下手。古惑仔電影雖然不切實際,但有些東西卻是屬實,如十三妹的父親那般,四五十歲了還在給人當小弟的,也大有人在。
女孩的疑問正源於這裡,看到那些傷痕後,她把龐勁東當成與自己一路的人。看龐勁東的氣質,又能做這麼大的工程,顯然不是一個普通的混混。但是本市道上混的,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基本都認識,卻從沒有聽說過龐勁東這麼一號。
女孩又問:「你是混哪的?」
「我混在哪並不重要!」龐勁東始終保持著微笑,告訴對方:「重要的是,眼下的事情怎麼辦?」
「哦!其實也沒什麼,是我撞了你的人,我陪就是!但是你的手下,說話讓我不願意聽!」
「我……」韓風聽女孩這麼一說,有些急了,過來就想要分辨。但是龐勁東把手按在他的胸口上,示意他不要出聲,結果他把後面的話又嚥了回去。
「那破車也不值多少錢,我早就讓他換輛車了!撞了也就撞了,不勞你費心!重要的是,你人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吧?」
「沒有!」女孩搖搖頭。
龐勁東又問韓風:「車都那樣了,你人沒事吧?」
「還好,沒什麼問題!」
「那就好!」龐勁東點點頭,轉而又對女孩說:「既然人都沒事,我看事情也就這樣算了吧!我手下說話不中聽,我替他向你道歉,車呢,也不用修了!你看怎麼樣?」
第065章 被捕之後
話說到這裡,女孩覺得自己的面子算是撐足了,也不願意因為一件小事得罪太多的人。更何況,面前這位龐勁東究竟是何方神聖,她還弄不明白。
「好!看在你這麼明白事理的份上,這件事就算了!」女孩說著,掏出一沓錢扔在韓風的車上。然後指著韓風說:「你要是像你老闆這樣懂事,也就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了!」
這句話讓韓風頗為委屈,但是他只是搖了搖頭,卻沒有說什麼。
龐勁東笑著說:「既然這樣,我就不送你們了!」
女孩對自己手下招了招手,說:「都散了吧!」說罷,女孩上了車,自顧自的駕車離開。他的手下見狀,也三五成群的漸漸散去。
「老闆,我……」韓風走到龐勁東身旁,滿臉委屈的想要解釋什麼。
龐勁東擺擺手,告訴韓風:「這件事情,你處理的很好!」龐勁東看了看那些錢,又接著說「應該有幾千塊,修車是足夠了。修不好的話就換一輛。我給你發那麼多的薪水,別捨不得花。」
韓風笑了,答應道:「遵命!」
事情雖然解決了,但是卻引發了後遺症。有過路的百姓見到剛才場面,撥通了報警電話。結果對方離去了,警察也到了。
一個腰圍形似水桶的警察,艱難的從警車上挪下自己的身體,來到龐勁東面前,問:「發生什麼事了?」
龐勁東擔心發生意外狀況,本不願和他們打交道,但這個時候卻也躲不掉了,只得耐著性子回答說:「沒什麼事!」說罷,轉身就要走開。
另一個警察從車上下來,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立即喊道:「等等!你站住!」說著,他翻了翻手頭的一個本子,然後問:「你叫龐勁東?」
龐勁東無奈的點了點頭:「對!」
「你被捕了!」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對方:「通緝令已經撤除了!」
「是不是撤除了,我們會調查的!」警察小心翼翼的走到龐勁東身後,扳住龐勁東的兩條胳膊往後一攏,然後就拷了起來。
「老闆……」韓風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急忙問:「要不要我聘請律師?」
「你不需要管,繼續自己的工作吧!有事情需要你的話,我會告訴你的!」
韓風點點頭:「好的!」
說話的功夫,龐勁東已經被兩個警察塞到車裡了。
逮捕進行得如此順利,完全是取決於龐勁東本人的配合。因為與國外的警察比起來,這兩個警察簡直就是業餘的。
國外警察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首先會拔槍對準疑犯,然後警告對方把雙手放到自己看得見的地方,接下來小心翼翼的接近,最後趁對方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按倒再戴上手銬,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拜託於國內極少有窮凶極惡的罪犯,警察們也退化了。各種應酬場合下的酗酒,導致他們的身材普遍發胖,結果體能不佳。真正遇到罪犯的時候,單打獨鬥沒有不吃虧的,以致公安部一再下令要求警察減肥。此外,他們帶槍巡邏的時候都很少,缺乏訓練使得他們槍法更是一塌糊塗。
這就是說,龐勁東只需要幾個簡單的動作,就可以把這兩個警察置於死地,但是眼下並沒有這樣做的需要。
兩名警察把龐勁東帶到了東岸區分局,直接送到了局長辦公室。
其中一個警察報告局長說:「抓到在逃犯罪嫌疑人龐勁東!」
「哦?」局長正在低頭處理公務,這時抬起頭看了看龐勁東,然後又把頭低下去,吩咐那兩個警察:「先關起來吧!然後向市局匯報!」
這位局長的身材比之前的那個警察還要出格,整個身體被一堆白色的肥肉包裹住。下巴已經出了三層,禿頂使得頭部看起來就是一個大肉球,五官在這些肥肉中艱難的掙扎著。這讓龐勁東十分擔心,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會是最後一次。
「等等!」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局長:「通緝令已經被撤銷了!」
「哦?」局長再次抬起頭,疑惑的看著龐勁東,問:「你怎麼知道的?」
「你不需要瞭解我是怎麼知道的,而是需要向上級……」
局長不耐煩的打斷了龐勁東:「我不需要你指導我怎麼工作!」
「我也不希望,由我這個外行指導你這個內行怎麼工作!」
「我會查證通緝令是否被撤除!」局長說著,揮了揮手。
兩名警察見狀,就要把龐勁東往外帶,龐勁東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查?」
「等我處理完這些工作的!」
「為什麼不是現在!」
「聽著!」局長一拍桌子,聲色俱厲的說:「我有很多工作要做,我這個局長不是專門給你一個人服務的。」
局長說那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肥肉一個勁的顫悠,看得龐勁東直想樂。但是這個場合顯然不會允許歡笑,龐勁東只能耐著性子說:「你是給所有公民服務的,其中自然包括我!」
「你只需要打一個電話就可以知道,難道會佔用你很多時間?」
「我有我的工作安排!」
「你的工作安排就是無故限制公民人身自由?」
局長想了想,問:「你怎麼知道通緝令被撤除的?」
「我有我的信息渠道,不需要向你交代!」
「你的這個信息,涉及到洩露我們的工作機密。」
「哈哈!」龐勁東終於被局長弄的笑了起來,片刻之後,龐勁東揶揄道:「通緝令和撤除通緝令都屬於保密範疇?這麼說,通緝令不能夠面向社會公開發佈,任何知道通緝令的人都屬違法!而那些被冤枉上了通緝令的人,就算通緝令被撤除了也活該被抓,也必須被關起來!」
局長蒼白的面龐呈現一絲緋紅,儘管是他感到羞愧而產生的顏色,但是卻讓人感到很滑稽。局長問那兩個警察:「他是因為什麼事進來的?」
聽兩個警察匯報完情況,局長立即告訴龐勁東:「我可以告你非法集會!」
「非法集會,是指聚集於露天公共場所,發表意見、表達意願的活動。剛才發生在我們工地的事情,並不具備上述要件當中任何一條。你根據什麼斷定是非法集會?」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當時的情況,準確說是有人在干擾我們正常的生產經營秩序,你們警方不對我們的正當權益予以維護,反倒把對方的行為強加到我們的頭上,並冠以『非法』之名,請問這是哪門子道理?」
「你……」局長的臉被龐勁東氣得變顏變色,卻又無可奈何。
這位局長領導著一個公安分局,怎麼可能會在業務理論知識上如此欠缺。其實龐勁東說的這些法律常識,他瞭解的很清楚。但是剛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龐勁東對這些不甚了了,才使出這些手段。這會兒算是明白了,龐勁東是塊可以當律師的料。
國內的執法人員在處理案件的時候,利用當事人對法律知識的不瞭解,而達成一些目的的情況是常有的。雖然最終辦出來的案子合法,但是辦案的過程本身卻不合法,這就是所謂「執法程序違法」。國外對程序違法相當重視,為的就是防止執法人員利用某些手段,辦出冤假錯案。結果就是,一個事實清晰、證據確鑿的重大案件,完全可能因為執法人員一個小小的失誤被徹底推翻。但是國內則直到這兩年,才開始把這個問題重視起來。
局長咧了咧嘴,吩咐說:「把他帶下去做筆錄!」
第066章 拔刀相向
對於龐勁東和金玲玲的關係,局長是有所耳聞的。坦率的說,他決不願得罪頂頭上司的千金,但是如今市局局長和檢察長洪迎峰都是他的老上司,兩人的命令在那擺著,無論從情理還是官場法則來講,他都不敢不聽。
兩名警察正要推著龐勁東離開,外面走進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便衣,告訴局長:「龐勁東的案子被人接管了!」
「誰?」局長奇怪的問。
來人壓低聲音說:「上面的人!」
「哦!」局長點點頭,吩咐說:「那就交給他們!」
局長很慶幸,終於可以把龐勁東這個燙手的山芋交出去。過了不多時的工夫,龐勁東就被帶上了一輛警車。
「不虧是南美叢林裡出來的傭兵王,果然有一股氣魄。」龐勁東剛被推進去,車門「砰」的一下關上了。一個清亮悅耳的聲音傳來:「怎麼樣,手銬就不用我給你打開了吧?」
車子開動起來,龐勁東坐在後面,只覺得一股軟綿綿的香氣衝進鼻子。
「好香!」龐勁東心想。往前看去,只見駕駛室一個穿警服的背影,烏黑的頭髮披散著,一波波沁人心脾的香氣撲面傳來。
聽到自己的案子被接管的時候,龐勁東本來以為來的是金玲玲,卻沒料到另有其人,而且一句話就點出了自己的背景。這讓龐勁東很是驚訝,但是龐勁東卻沒有提出這個疑問,而是坐等對方下一步舉動。
「你抬舉我了,我可算不上是什麼傭兵王!」龐勁東站起來,伸手在對方的頭髮上撥弄了幾下。
「你幹什麼?」來人語氣中帶著一絲警覺,卻沒有阻止的意思。
「借你一根發卡用一下!」龐勁東說著,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然後掰直開來,在手銬上捅了幾下,就把手銬打開了。龐勁東被拷了半天,十分難受,現在活動一下手腕,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接下來的一路,兩人都默默無言。龐勁東聞著香氣,感到腹中有些飢餓。過了一會,肚子乾脆咕隆隆的叫喚開來,整個車都聽得見,讓龐勁東不由得尷尬起來。
過了一會,車開進了一個豪華小區的別墅,周圍傳來了兩聲狗叫。開車的這個女警徑直下了車,頭也不回的告訴龐勁東:「你稍等一會,我進去一下。」
龐勁東硬是沒看清楚對方的面貌,卻也沒辦法,只好客隨主便。雖然覺得神神秘秘的,但不好做寫什麼,免得惹出麻煩。等了片刻,旁邊響起了另一輛車的滴滴聲,還有那個女警說的話:「自己上來。」
龐勁東下了警車,發現不遠處拴著一條半人多高的大狼狗,血紅的舌頭不時伸出來,白亮亮的獠牙裂開,兩爪子伏在地上做虎蹲狀,躍躍欲試,喉嚨裡還不時發出低沉的悶吼,好像隨時要向自己撲來。
一輛寶馬車從車庫中開了出來,停在龐勁東身旁。龐勁風不知道對方要帶自己去哪裡,也只好任憑擺佈,打開前面的車門,坐了進去。
「我的天!」龐勁東剛一進到副駕駛室裡,立時覺得一陣窒息。那種感覺,就彷彿是唐明皇碰到了楊貴妃,曹丕洛水河邊遇洛神仙子。
從身材上看,開車的正是剛才的女警,只是已經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清秀絕倫的臉龐,勾人的眼睛,晶瑩的皮膚欺雪賽霜。白色繡花邊的襯衫和牛崽褲緊緊的裹住修長身體,把玲瓏的曲線完全襯托了出來,被水晶般的高跟涼鞋襯托著的美足,彷彿連腳趾都是雪白的,沒半點雜色。金玲玲、秦雨詩都算得上是美女了,但和眼前這位一比,似乎要差一截。尤其是這個女警有一種妖媚之色,是龐勁東身邊的其他幾個女孩都不具備的。
龐勁東思索著,應該用怎樣的詞彙來形容這個女孩。「御姐」肯定不是,沈家瑤倒是具備一些這種氣質;「蘿莉」顯然也不行,那是陳冰□的特點;「熟女」就更不對了,因為這個女孩歲數太年輕了……龐勁東想來想去,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從嘴裡蹦出了這樣三個字:「狐狸精!」
本來還笑盈盈的女孩,聽到「狐狸精」這三個字,不由臉色大變。頓時柳眉上揚,奪人心魄的雙眼一下就變得冷若冰川,讓龐勁東感覺到溫度驟然下降。
「沒禮貌!」女孩一聲怒喝,芊芊如白玉一樣的小手,就向龐勁東的臉上摑去。
龐勁東自知說漏了嘴,正考慮著如何道歉,冷不防對方一耳光甩來,本能的用手去格擋。而就在這時,芊芊玉手五指突然合攏,形成了一個鷹喙摸樣,輕輕翻了過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龐勁東的手腕上啄了一下。
龐勁東感覺手腕好像被人用針狠狠的刺了一記,當時就是一愣。而芊芊玉手乘這機會,反轉回來,硬是挨上了龐勁東的面皮。
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從臉上傳來,龐勁東冷笑一聲,說:「好啊!很久沒和人過招了!」說罷,龐勁東雙手一伸,五指叉開向內鉤,做成了鷹爪式,反手朝這女孩兒胸膛抓去。
見龐勁東反應如此迅速,女孩兒很是驚訝。她自幼習武,還曾奪得過全國武術大賽的總冠軍,其身手讓許多格鬥專家都大為佩服。以她這樣的年紀,又還是個女孩子,卻基本沒有遇到過對手。
剛剛金玲玲給她打電話,死乞白賴的讓她去把這個叫龐勁東的人帶出來。她無奈的答應之後,從金玲玲那裡瞭解了一下關於龐勁東的情況。金玲玲唯恐她不肯幫忙,把龐勁東的老底全給掀開了。
當得知龐勁東曾經做過僱傭兵,她立即就心動了。因為據她瞭解,一個出色的僱傭兵,相當於一個國家精銳的特種兵,甚至還要勝過後者。他們不僅熟悉的使用各種武器,還精通各種格鬥技術。
與現時那些已經逐漸向表演化發展的格鬥不同,傭兵們的格鬥術無門無派,無論中國功夫、拳擊、空手道、泰拳還是巴西柔術,他們吸取其中一切有用的東西,糅合成自己特有的搏擊技術。其特點是沒有任何花架子,兇猛狠辣,追求一招制敵。而這些正是她所追求的,遇到龐勁東對她而言,實在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車內的空間狹小,有些施展不開。女孩雙臂環圍,前面雙手交叉,連連翻了三下,纏繞上了龐勁東的手腕,然後用力一撥。結果龐勁東這一招失了準頭,一下抓在真皮車椅上,竟然硬生生撕了一大塊下來。
龐勁東胳膊撤回,雙拳閃電般的同時搗出,女孩兒料定自己躲不過,索性雙腳一踢,一隻高跟涼鞋飛了出來,撞在龐勁東的手腕上。趁著龐勁東遲疑的工夫,她身體撞開車門,跳了出去。
既然已經動手了,而且見對方頗有幾下子,龐勁東也就索性纏鬥到底。縱身也從車裡跳了出來,見女孩擺了一個形意拳的姿勢,不動如山,沉穩如岳。
在傭兵的行為準則中,並不存在因為對方性別而區別對待的情況,但是對方畢竟剛剛救了自己,又沒有深仇大恨,因此龐勁東還是留了幾手。這時並不主動出擊,只等對方攻過來。
突然間,龐勁東聽到身後一聲低吼,隨之腥風刮起。原來是那頭高大的狼狗一個縱躍,凌空跳起一人多高,朝龐勁東的後脖子就咬了下去。
龐勁東聽到風聲,連忙一個馬步蹲下,躲過狼狗這一撲。等到狼狗勢頭變弱,腹部剛好顯露了出來,龐勁東向上一竄,右手一爪探出,生生插進了狼狗的小腹,血如箭一樣的灑落下來。
第067章 功夫美女
狼狗痛得慘嗷幾聲,落到地上後,伸長了脖子,張開血盆大口,回頭向龐勁東的手腕便咬。
龐勁東早有準備,左手凝聚了力氣,一拳正中狼狗的腦袋。只聽「喀嚓」的一聲脆響,似乎將狼狗的頭骨都擊碎了。一兩百來斤重的狼狗,被硬生生打出了五六米遠,一下子重重的撞在牆上,緊接著翻滾下來落到地上。但見七竅流血,白白的腹部已被鮮血浸染成鮮紅色。
這大狼狗兩眼死死的盯住龐勁東,掙扎了一下,似乎想要爬起來,可是剛爬到一半,身體猛然摔了下去,再也站不起來,抽搐一會便死了。
龐勁東剛剛擊斃了這條兇猛的狼狗,突然鼻子聞到香風撲過來,只見白影一閃,女孩的芊芊玉手又推到了自己的面門。龐勁東連忙把頭一偏,被一掌打在了肩膀上。緊接著,女孩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竟然讓龐勁東的身體跌飛了出去。
龐勁東在身體將要落地的時候,右手一撐按在水泥地面上,接著一個後空翻,才穩穩的站定。
「打住,停!」龐勁東見這女孩兒又要撲來,連忙打出停止的手勢。
「哼,我好心救你,你竟然殺我家的狗!」彷彿狐狸精化身的女孩,見龐勁東打出國際通用的停止手勢,也就把身體穩穩的站定了。
「當時那種情況,如果我不出手,明天就會變成糞便從狗的屁眼裡拉出來!」
「你……」女孩被龐勁東這句粗俗的話弄得忍俊不禁,俏臉當時「騰」的就紅了。
龐勁東聳聳肩膀,問:「還要繼續比試嗎?」
「比試?」女孩一皺蛾眉,不滿的說:「如果不是我救你出來,現在你就蹲班房了!結果呢,你不感恩戴德,反而一見面就出言不遜,還弄壞了我的車,打死我的狗!有你這樣做人的麼?」
女孩雙手掐腰,似乎很惱火的盯住龐勁東。她的兩隻涼鞋都踢了出去,身上衣服凌亂不堪,赤著一雙晶瑩玉足站在那裡,煞是好看。不過此時如果有其他人看到這場景,倒是很容易誤會龐勁東都做了些什麼。
龐勁東一聽這話,不由得吐了一下舌頭,自覺剛才莽撞了一點。
「這個……」龐勁東撓了撓頭,正尋思著應該怎樣解釋自己的行為,卻聽呼呼風響,一道白影閃過,淺色牛仔褲套著女孩的玲瓏玉腿,已經踢了過來。
「使詐!」龐勁東一聲驚呼,右手往前一抓,就要捏住那隻玉足。
就在一剎那間,眼看要接觸到女孩香滑白皙的玉足,龐勁東卻沒料到,玉足突然迅速下沉。只見女孩一個旋轉,好似一條軟綿的靈蛇,躲開了這一招,撩向了自己的下陰。
龐勁東急忙橫掌一擋,「砰」的一下,掌足相交一起。龐勁東感覺自己的手掌彷彿被電擊了一下,女孩的腳趾軟綿綿的,柔若無骨,又滑又膩。換作其他人,此時早已心神蕩漾了。
緊接著,女孩的另一隻玉足又閃電般向龐勁東的下陰踢去,腿風撲面,異常剛猛,無論是速度還是勁道,都拿捏到恰到好處。
「這一下踢實了,鐵定斷子絕孫!」龐勁東心中大叫不好。他的身體雖然比普通人結實許多,但畢竟不是刀槍不入,而且練的是格鬥,哪裡懂得什麼縮陽入腹的功夫。
龐勁東連忙向後翻去,遠遠的跳開了。而香風又傳了進鼻子,女孩兒如影隨形般的跟了上來,兩人再次纏鬥在一起。
「停!」龐勁東大吼一聲,連連擺手:「打了半天,還沒有請教芳名!」
「哦!」女孩有些怒意的守住招式,冷冷的回答說:「我叫呂菁!」
「呂大小姐,小生這廂有禮了!」龐勁東說著,做了一個揖。
「你這人一點道理都不講,現在這事情怎麼處理,你看著辦吧。」
「天下的道理千千萬萬,今天一個道理,明天又換一個道理,誰也說不清楚什麼道理才是絕對的!連孔子都要誅少正卯,何況是我!」龐勁東振振有辭,語言爽快了到極點:「大不了我賠套座椅,再賠條狗!」
「哦?賠我?這麼大方?看來你也不過就是個二世祖而已!」呂菁像是厭惡的揚了揚眉毛,過了片刻,突然發覺自己剛剛的話說得不對:「你如果是個二世祖,怎麼會成為僱傭兵的?」
龐勁東聳聳肩膀,無奈的說:「你問誰呢?僱傭兵和二世祖都是你說的!」
「等下再談你的個人問題,先說說眼下的事情怎麼解決?」
「我已經說過了,照價賠償!如果你不同意……」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就只能錢債肉償了!」
「什麼?」
「就是以身相許!」
「呸!」呂菁沒料到龐勁東為人如此有趣,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想得美呢!」
龐勁東正要說話,肚子卻突然叫了起來。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到現在還沒吃飯。以龐勁東的胃口,這是很遭罪的事情。
「呂菁,到底是什麼人呢……」龐勁東心中按自思忖。
龐勁東毫不懷疑,呂菁肯定是金玲玲請來的外援。但是不知道這兩個女孩到底是什麼關係,金玲玲的這種安排,有些拖龐勁東下水的味道。
「既然你不肯要我的身體,那麼我就請你吃飯吧!一來是賠罪,二來是謝救命之恩!怎麼樣?」龐勁東乘機打蛇棍上身。
「哎?你怎麼又提什麼以身相許啊?」呂菁發現,龐勁東一轉眼就有些賴皮的味道,把先前流露出的性情全部推翻了,不由得心想:「這人的性格,還真是琢磨不透,有意思……」
呂菁一挑蛾眉,不屑的說:「想請我吃飯的人多了,我不見得各個都要去!」
「怎樣您才肯賞光?」
「嗯……」呂菁沉思片刻,回答說:「你再和我過幾招!」
龐勁東奇怪的問:「你一個女孩子怎麼總想打架?」
「因為我想看看傳說中的僱傭兵之王身手如何!」
「如果僱傭兵只懂得肉搏,那就等著變成篩子吧!」
「那麼,你想和我比比槍法?」
「好啊!」龐勁東點點頭,微笑著說:「只不過,我有的槍,你卻沒有!」
呂菁沒有聽出龐勁東話中的另外一層含義,自顧自的說:「可我只對徒手搏擊有興趣!」
「這樣吧,我有一本《鐵砂掌》的秘籍,送給你。咱倆就別動手了,你回去照著練就行了。」
「鐵砂掌……」呂菁低頭看看自己的纖纖玉手,如果變成滿是老繭和傷疤的樣子,實在想像不到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她搖搖頭,說:「聽說過這門功夫,你還是留著自己練吧!」
「別急,我還有鑠金掌、青木掌、寒冰掌、火雲掌、混沌掌、三花聚頂掌、降龍十八掌、如來神掌……隨您挑、任您選!」
呂菁這才明白過來,龐勁東剛剛是在愚弄自己。她一挑蛾眉,不屑的問:「是不是都從地攤十塊錢一本買的?」
「當然不是!」龐勁東搖搖頭,鄭重其事的說:「是五塊錢一本!」
「你……」呂菁惱羞成怒,揮動粉拳衝上來,又要與龐勁東動手。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來:「姐,龐勁東,你們怎麼打起來了?」
龐勁東順著聲音看去,發現金玲玲剛從外面走進來,手舉著一個大號冰激凌,正傻傻的看著自己和呂菁。
金玲玲今天穿著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條牛仔短褲。一雙玉足包裹在透明的短絲襪裡,蹬著一雙白色的涼鞋。襪口墜著一圈蕾絲花邊,而那玉足的趾甲,都塗成了粉紅色,遠看就如一粒粒珍珠。
第068章 兇手的真實身份
今天的金玲玲打扮得很是可愛,完全不若平日裡潑辣的形象。龐勁東見到她這幅形象,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指著呂菁問:「什麼?你說她是你姐?」
「是啊!」金玲玲點點頭,用教訓的口吻說:「多虧了她把你救出來,你不感謝,怎麼還和人家打架呢!」
「我沒和她打架!」龐勁東擺擺手,急忙解釋說:「從一開始,就是她在打我!」
呂菁不會讓金玲玲只聽到一面之詞,於是添油加醋的把兩人見面後,龐勁東的惡形惡狀敘述了一遍。龐勁東並不解釋,只是每當呂菁說到關鍵處,就無奈的聳聳肩膀。
這些話當然都是玩笑,三人笑鬧一番後,龐勁東對金玲玲說:「現在,你應該正式向我介紹一下你的這個姐姐了吧?」
「呂菁是我阿姨的女兒,雖然是表姐,但我倆是一塊長大的!」頓了頓,金玲玲繼續說:「我聽說你被捕後,因為考慮到由我親自出面,可能會引起很多麻煩,所以就請我的她去了。」
「她也是警察?」
「算是吧!她在國家安全局工作!」
龐勁東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又問:「對了,我剛被帶到東岸分局沒多久,你姐怎麼就到了?」
「東岸分局的局長和洪迎峰是一夥的,不過他手下有人是我父親的老部下,所以我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
「原來是這樣!」
「你算是因禍得福,這樣一來讓所有人都知道通緝令被撤銷了,你也可以恢復正常生活了。」頓了頓,金玲玲示意:「你真的應該好好感謝我姐姐!」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你的這位表姐……」
見龐勁東頓住了,金玲玲急忙問:「我表姐怎麼了?」
「是個武瘋子!」
「呸!」一聽龐勁東這話,呂菁勃然大怒,擺出架勢又要和龐勁東過招。
金玲玲見狀,急忙一把抱住自己的表姐,對龐勁東連連說:「我的表姐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性感?是不是像某個大明星?」金玲玲一邊說著,一邊衝著龐勁東擠眼睛。
「哦!對!對!對!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你姐姐的確像一個大明星……」龐勁東說到這裡,再一次有意打住。
金玲玲問:「像誰?」
「李小龍。」
「你……」呂菁氣的一跺腳,轉身對金玲玲說:「這種人能不好好修理嗎?」
「對不起,我說錯了!」龐勁東連連搖頭,糾正說:「應該是像芙蓉姐姐!」
呂菁被氣得口不擇言:「你像芙蓉姐夫!」
「娘子,我有些累了,咱們早些安息吧!」
聽到這句話,呂菁先是一愣,然後指著龐勁東的鼻子就罵開了:「變態大叔!」
這一次輪到龐勁東的臉上變顏變色了:「你管誰叫大叔?」
「你~!」呂菁眉頭一揚,氣勢洶洶的說:「你個老不死的!」
「我老嗎?」
最終,在呂菁的連番痛斥下,龐勁東雙手一攤,微笑著說:「好了,兩位女士,剛剛開個玩笑!今天的事情多謝二位了,我請你們吃飯!」
經過龐勁東的一再道歉,呂菁才勉強消氣。但是看她的樣子,仍是想要找機會和龐勁東一較高下。
龐勁東看了看金玲玲,若有所思的問呂菁:「你為什麼說我是傭兵王?」
不等呂菁回答,金玲玲搶先說:「是我告訴她的!」
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問:「你是怎麼告訴她的?」
「我……」金玲玲臉一紅,低著頭回答說:「我為了讓她答應幫忙,所以就把你的底全洩了……」
「就這樣?」
「就這樣,只是……有些內容誇大了……」
龐勁東笑了笑,說:「你說的大體沒錯,不過,我並不是什麼傭兵王!事實上,根本沒有傭兵王這種東西,因為他們都死了!」
金玲玲和呂菁一起呆呆的看著龐勁東,片刻之後,兩個女孩七嘴八舌的要求:「給我們講講你的故事!」
十分明顯的是,龐勁東的往事在這兩個女孩看來,是一種充滿浪漫色彩的傳奇故事。雖然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但是這對姐妹卻高度喜好。
龐勁東搖了搖頭,告訴兩個女孩:「這不是故事,而是事實,是充滿血腥的事實,根本就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有趣!在很多人看來,戰場是一個很浪漫的地方,可以上演感人的生離死別!但真實的戰場並沒有任何浪漫,所具有的只是硝煙和堆積如山的彈藥!」頓了頓,龐勁東又說:「戰爭不是拍電影,拍電影錯了的時候,你可以要求重來,但是在戰場上卻沒有這樣的機會!只是一個小小的錯誤,你就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世界!」
這番話在姐妹倆的身上起到的效果,與龐勁東所期望的背道而馳。呂菁見龐勁東停住了,急忙催促:「繼續說啊!」
龐勁東苦笑兩聲,說:「咱們還是先吃飯吧!」
「好!」
三人還沒有定下來吃飯的地方,龐勁東的手機就響了。電話是巴尼打來的,他告訴龐勁東:「弟兄們都準備好了!只等你一聲令下!」
「謝謝你,巴尼,你辛苦了!替我感謝弟兄們,同時告訴他們,已經不需要這樣做了,事情解決了!」
「哦!那就好!」巴尼長出一口氣,輕鬆的說:「我不怕辛苦,就是擔心你有麻煩!」
「謝謝你!」
「對了,傑瑞,我這次回來,聽說了一些關於湯普森探員的事情。」
「蒂姆?」一聽到這個名字,龐勁東就有些頭痛。這位前毒品調查局探員,就算是死了也不讓別人安寧,經常陰魂不散的纏繞上來。
巴尼告訴龐勁東:「殺掉他的人,不是北非穆斯林!」
「這也有可能,他們故意打扮成那副樣子,轉移別人的視線。」
「是猶太人!」
「猶太人僱傭的殺手嗎?」
「就是猶太人動手的!」
龐勁東奇怪的問:「可是,那兩個傢伙是黑人!」
「猶太人在世界各地經過接近二千年的流浪,和當地人的通婚使得他們的膚色變得多種多樣。有白種猶太人、黃種猶太人以及印度和拉美的亞膚色的猶太人。在北非的埃塞俄比亞,就有黑種猶太人。」
「原來是這樣!」這個消息讓龐勁東頗感驚訝,追問巴尼:「蒂姆因為什麼和猶太人結仇的?」
「我得到的消息沒有更加詳細的了,只是聽說湯普森探員曾經在北非做過毒品生意。所以刺殺行動才由黑種猶太人出面,方便嫁禍給北非穆斯林。」
「其實早就應該想到,他的死和毒品並沒有關係,否則死的人就不止他一個了。」龐勁東又想了想巴尼說的話,發現了一個問題:「你是說,黑種猶太人是被選定出場的,這就是說,蒂姆並不是與他們有直接的恩怨,而是開罪了猶太人的整體?」
「可以這麼說!據說這件事情,與地下帝國有一定關係!」
「地下帝國……」龐勁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機械般的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
巴尼感覺到了龐勁東的心理狀態,不無憂慮的說:「真想像不到,湯普森探員是怎樣招惹上那幫傢伙的。」
龐勁東搖頭歎息:「無論如何,希望與我們沒有關係。」
龐勁東從來都不是一個怕事的人,但是,大丈夫有所為而有所不為,更要對自己和別人的實力,有一個清晰的瞭解。因此龐勁東十分明確的知道,湯普森探員招惹的,是一個自己惹不起的對手。
第069章 地下帝國的傳說
巴尼問:「我接下來需要做什麼?」
「米麗婭聯繫不上了,你在XG有許多朋友,去那裡打聽一下有沒有什麼消息!本來我想親自去,但是這裡還有些事情,所以走不開!」
「她大概是突然接到臨時性的秘密任務吧!」
「我希望是這樣,但是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好!我立即就出發!」
「對了!替我向弟兄們問好!」
龐勁東剛一掛斷電話,金玲玲走了過來。剛才龐勁東與巴尼的通話,金玲玲並非有意偷聽,但是不經意間有四個字飄進了她的耳朵。看到龐勁東憂慮的神情,金玲玲的興趣被勾起來了。
金玲玲問:「你剛才說什麼地下帝國?」
呂菁也走過來,饒有興致的問:「快講講是怎麼回事!」
龐勁東思索片刻,歎了一口氣說:「其實我也說不清楚!」
金玲玲看著龐勁東,側頭想了想,又問:「可是你剛才表現得很憂慮的樣子!」
「我的確很憂慮!」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實在不想招惹他們。」
「所謂的地下帝國,到底是怎樣的一幫人?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求求你啦!」好奇心大盛的金玲玲,拉住龐勁東的胳膊,竟然罕見的發起嗲來。
龐勁東此時感到飢腸轆轆,揉了揉肚子,問:「能不能先弄點飯吃?」
聽到龐勁東的這個問題,金玲玲和呂菁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回答:「出去吃吧!」
龐勁東一聽這話方才明白,原來兩個女孩沒有一個會做飯的。
找了一家飯店坐下之後,龐勁東對兩位美女說:「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猶太人的悲慘遭遇是婦孺皆知的。事實還不僅如此,在二戰之前,猶太人在歐洲各國都遭到了驅趕,也就是說,猶太人普遍不受人待見。然而在二戰結束後,歐美各國對待猶太人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以至於曾大規模屠殺猶太人的D國總統,竟然在猶太人紀念碑前下跪。雖然看起來是為了謝罪,但是D國侵略E國時,殺害的E國人更多,為什麼D國總統沒有給E國人下跪?」
金玲玲回答:「因為D國所屬的西方陣營,與E國在意識形態和政治制度上存在對立!」
龐勁東搖搖頭,說:「這只是一部分原因,如果拋開這一層因素呢?」
呂菁回答:「因為猶太人是弱勢群體,西方人對他們的態度,是因為西方的價值觀念要求同情和幫助弱者」
龐勁東又搖了搖頭:「西方人的普世價值全是放屁。比如說,M國人盯著我們國內的XZ問題不放,動輒污蔑我們迫害XZ人。但是一百多年前,M國人是怎麼對待土著的印第安人的?直到今天我們也沒有看到他們認真做出反省。」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當年死在D國集中營毒氣室裡的吉普賽人不比猶太人少,假如西方人同情弱者,他們怎麼從來不為吉普賽人喊冤?」
龐勁東把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金玲玲有些明白了,若有所思的說:「因為有一股勢力在操縱這一切!」
「冰狗!」龐勁東點點頭,補充說:「這股勢力,就是猶太地下帝國。他們在戰後奇跡般的崛起,時至今日,某種程度上已經控制了西方社會。」
呂菁問:「你說的這個地下帝國,具體在什麼地方?和以色列是什麼關係?」
龐勁東看了看呂菁,歎了一口氣。看來呂菁空有一副嫵媚性感的外表,卻把大量的精力和時間用來練武,對其他問題思考的反而較少。龐勁東回答:「所謂地下帝國,嚴格的來講是一個組織,而不是一個國家。以色列是地下帝國這座冰山浮在水面上的一角,更大的沉在水面下的部分,是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們根本看不到的,甚至都不知道存在的。」
金玲玲催促道:「你快別繞彎子了,把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們吧!」
龐勁東沉思片刻,把自己對地下帝國的瞭解,全部娓娓道來。
猶太人是個很了不起的民族,他們不僅貢獻了許多傑出的思想家和科學家,更是利用自己精明的商業頭腦,積累起了巨額財富。當今的世界,全球三個控制資本數目最龐大的民族,猶太人穩居第一,另外兩個是阿拉伯人和華人。
猶太人在這一方面的建樹,長久以來為人們所艷羨和詬病,以至於在歐洲曾有這樣一句話:有兩個問題沒有任何可以用來討論的材料,一個是法國婦女的貞潔,一個人猶太人的生意道德。
但是在歷史上,由於猶太人沒有自己的國家,逼使他們四處流浪。在所在國家,他們又忽視參與政治,加之宗教因素和巨額財富引起的覬覦,結果他們經常遭受迫害。直到二戰時的慘痛教訓,終於讓猶太人明白了許多東西。
這個自詡為「上帝的選民」的民族,通過誇張大屠殺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博取了全世界的同情,也為日後控制世界所必須採取的極端手段而預埋了借口。首先,他們借此成功的推進了猶太復國運動,1947年聯合國通過的巴勒斯坦分治決議,使得以色列國成功立國;接下來,他們把以色列做為基礎,完成了猶太地下帝國的建立。
猶太人搞復國的根本原因,是為了以國家手段清除競爭對手,同時也是地下帝國用來給外人看的臉面。散佈於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猶太企業家,是這個帝國的支點,他們的觸手深入世界每一個地區和所有的行業。
他們採取各種方式直接或間接的控制別國內政,其中經常用到的手段,是向那些所謂民主國家的政黨和政客提供合法或非法的資金來源,幫助這些人贏得選舉。而這些人上台後,自然而然的成為猶太利益的代言人。即便是在M國,每一個總統候選人都需要爭取到猶太財閥的支持,才能應對開銷龐大的競選。完全可以說,無論M國還是歐洲各國的政治,都或多或少的籠罩在猶太陰影之下。
國內有些不瞭解這些的人認為,以色列只是M國養在中東的一個奴才,事實卻是無論以色列還是M國,都在聽命於地下帝國。M國毫無保留的援助以色列,甚至絲毫不顧忌自己其他中東盟友的反感,也是這個因素使然。
尤為重要的是,地下帝國操控了M國的全部和歐洲的大部分新聞輿論工具,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CNN。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在過去的半個世紀裡面,不僅幾乎沒有人敢公開批評他們,而且也使他們做過的所有事情,被滴水不漏的掩蓋住了。
M國的新聞記者,會深度挖掘和報道政府的醜聞,甚至公開和政府對著幹。同樣是地下帝國這只黑手在背後推動,儘管當事人可能自己都不知情。而對這只黑手自身,卻沒有人敢於公開報道。
此外,M國五大電影公司——二十世紀福克斯、派拉蒙、迪斯尼、環球和米高梅,全部是被猶太資本控制的。好萊塢一再描寫猶太人的悲慘遭遇,卻沒有一部電影對歷史上猶太人的卑劣嘴臉做出一點敘述。因為在當今的世界,只要給自己戴上「受害者」的面具就可以明火執仗;而只要給別人戴上「與大屠殺有關」的帽子,天使一下子就能夠變成罪人。
呂菁聽到這裡,奇怪的問:「西方的新聞自由難道是假的?」
第070章 芳鄰告別
龐勁東說:「新聞自由是有限度的,存在著許多不可以被觸及的底線。而且這種自由製造出來的謊言,同樣駭人聽聞。例如,西方媒體硬說科索沃戰爭中,塞族對阿族進行了多達二十萬人的種族大屠殺,西方國家以此為借口發動了對南聯盟的軍事行動。但是,直至今天卻僅找到了大約兩千具屍體,而且無法證明到底是平民還是武裝人員。儘管數字至少被放大了100倍,然而有幾家媒體澄清此事了?」
呂菁問:「地下帝國的組織結構是什麼樣的?」
「我不清楚。地下帝國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神秘的事物之一,只是根據目前外界流傳的一些信息,可以判斷它並非普通意義上的組織,更像是一個聯盟,最高目標是將猶太人的利益最大化。儘管其結構比較鬆散,但是成員們基於對自己民族的高度熱愛和堅定的宗教信仰,服從於聯盟所作的一切決定。」
「它的領導機構是不是以色列議會?」
「絕對不是!」龐勁東搖了搖頭,繼續說:「恐怕是以色列政府和議會,都要服從地下帝國的領導。」
金玲玲頗為感慨的說:「猶太人擁有驚人的財富,他們如此團結一致,會擁有無比巨大的力量!」
龐勁東說:「不錯!事實上,對於那些發展中的小國,地下帝國甚至有能力推翻他們所不喜歡的政權。」
呂菁又問:「照你這麼說,M國政府實際上就是地下帝國的傀儡?」
「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的!」龐勁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接著說:「M國的政治實際上是一個各方勢力博弈的平台,地下帝國以外還有其他勢力,只是地下帝國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些。而且,人多了就會有矛盾,地下帝國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有諸多派系和觀點存在,所以經常會出現同為地下帝國的代理人,卻互相爭鬥的局面。」
金玲玲說:「我覺得也應該有其他勢力予以制衡,無論M國的政治有多少種勢力在爭鬥,他們的政治家是不可能允許出現違背M國利益的事情的。」
龐勁東說:「M國的政客多數都具有高度的榮譽感和愛國精神,因此雖然他們受到各種勢力的操縱,卻極少出現背叛國家利益的情況。儘管國與國之間的利益往往是矛盾的,但是猶太帝國是一個超越國家範疇的組織,再加上他們緊緊依附於M國,因此通常情況下他們的利益與M國政府是一致的。尤其是那些M國籍的猶太財閥,他們捍衛自己利益的同時,也是在捍衛M國的利益。」
「既然國與國之間的利益是矛盾的,那麼就應該會出現不同國籍猶太人之間的利益衝突。」
「我之前說過了,地下帝國內部有諸多派系和觀點存在,他們之間也存在利益上的較量。只是這種較量的具體細節,從不為外人所知。」
呂菁木訥的搖搖頭,說:「你說的這些東西,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就對了!」龐勁東笑了笑,繼續說:「地下帝國距離我們的國家和生活,相當的遙遠。在國際社會上,知道地下帝國的人也很少,瞭解內幕的人就更少了。對那些知道的人而言,互相間也是心照不宣,從不會公開討論它們。」
金玲玲問:「因為大家都害怕他們?」
「這倒不是!主要是因為,從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們的存在。」龐勁東又喝了一杯酒,緩緩的說:「有很多人聽到這四個字,只是當作一個玩笑,或者三流小說家杜撰出來的故事。但是當你接觸到一些政治的時候,你卻會立即感受到他們的存在。」
「我知道!」金玲玲一聽這話,用力的點了點頭:「你是玩過政治的!」
龐勁東苦笑著說:「我是差點被政治給玩了。」
三個人聊了許久,在分手前,龐勁東和金玲玲約定,明天兩人一起去中央紀檢。然後,龐勁東就直接回家了。
洪迎峰的事情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結束,龐勁東做出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那就是自己留下黑皮手冊。把其中涉及到洪迎峰的內容全部複製出來,送交到中央紀檢。
龐勁東進到第一花園,回想起自己數日來忍受的各種煎熬,心中立即升起了一種親切感,就如同久違的遊子回到了家鄉一般。
但是不管怎麼說,叨擾了彭勁東那麼久,加之今天不告而別,龐勁東覺得自己應該有所表示。於是,龐勁東一邊給彭勁東打電話,一邊向自己家走去。
龐勁東對彭勁東一番感謝後,剛剛掛斷電話,就發現有一個人影徘徊在自己家門前。等到走近之後,龐勁東才發現是秦雨詩。
「雨詩,你在等我嗎?」龐勁東打招呼道。
秦雨詩一見龐勁東,立即低下頭,呢喃著說:「這幾天來了好多警察,你有始終不在家,我擔心你出事,所以就經常過來看兩眼……」
「讓你費心了,不過事情都結束了,至少馬上要結束了!」龐勁東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家門。「進來聊聊吧!」
秦雨詩點頭答應:「好!」
龐勁東進到家中注意觀察了一下,發現自己逃走後,那些警察很注意的把門鎖好,保護自己的財物沒有受到意外的損失。然而儘管如此,家裡卻被翻騰的一塌糊塗,所有的櫃門都敞開,所有的抽屜都被拉開,能夠拿動的東西全被搜查過,胡亂的堆在地上。
秦雨詩告訴龐勁東,前幾天警方一直派人在這裡駐守,直到今天,才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撤走了。
龐勁東說:「謝謝你,為我費心了!」
「沒什麼,我們是鄰居嗎……」秦雨詩說到這裡,又把頭深深地埋下了。過了片刻,她問:「你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我前段時間買了一塊地,有人舉報其中存在非法交易,所以我就遭到調查了。不過現在已經證實,這都是誣陷。」
「哦!」秦雨詩點點頭,似乎又想要說什麼,但卻沒有說出口。
龐勁東注意到秦雨詩欲言又止的樣子,試探的問:「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告訴我!」
「是啊……」秦雨詩又沉默了片刻,才緩緩的回答說:「我是來告別的!」
「告別?」龐勁東對這個答案頗為驚訝。
「是啊!我父母在國外給我找了一個進修的機會,明天就走了!」
龐勁東略顯失望的說:「那太遺憾了!」
秦雨詩笑了笑,問:「因為以後沒有人給你做飯了嗎?」
「那倒是小事!」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回答說:「重要的是,無論有怎樣的心事和壓力,但是只要看到你,我就會感到很平靜,很放鬆。」
「是嗎!」秦雨詩的笑容中,增添了一絲羞赧。
龐勁東想起自己身邊的那兩個女孩,包括不通情理的沈家瑤,驕橫野蠻的金玲玲,還有那個死纏爛打的小蘿莉陳冰□,龐勁東用力的點了點頭,說:「是!」
「放心吧,進修結束後,我會回來的!」頓了頓,秦雨詩繼續說:「或許M國很好吧,但在我心裡,自己的家鄉永遠是最好的!」
秦雨詩的這句話,觸動了龐勁東心中的感慨:「你說的非常對!」
「那就等我回來吧!」秦雨詩笑著點了點頭。
「對了,你的別墅怎麼辦?」
「鎖起來,請物業代為照管。其實我決定出國進修,也是因為沒有朋友能長時間陪我住在這裡。」
第071章 親自求助
龐勁東問:「可是等你回來以後呢?」
秦雨詩回答:「等我的父母拿到綠卡,我會動員他們也回來的。」
龐勁東笑著點點頭,說:「你覺悟得比我早!」
秦雨詩沒有理解這句話背後的深意,不由得微蹙蛾眉,奇怪的問:「你的意思是……」
「沒什麼!」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希望你能早日回來!」
「我也希望這樣!」
秦雨詩坐了一會就告辭了。龐勁東等她走後,仔細檢視了一下家裡的情況,發現密室、暗道和地下室都沒有暴露,但是其他的東西就一塌糊塗了。
龐勁東到過很多地方,每到一處,都會弄一些當地比較有特色的東西,作為自己曾經去過的紀念,逐漸積累下了不少。儘管顛沛的傭兵生涯,使得這些東西的保管很成問題,但十分幸運的是,在反對派武裝的勢力範圍內,僱傭兵有一個固定的總部。龐勁東每弄到一樣,都會想出很多辦法送那裡去。漸漸的,龐勁東在總部給自己營造了一個小天地。
回國的時候,龐勁東把這些收藏品一併帶了回來,僅僅運費就花了一大筆錢,遑論複雜繁瑣的報關和檢驗。
買了這棟別墅以後,龐勁東終於有了自己的安樂窩,於是將這些東西悉心陳列。別墅的裝潢都是龐勁東親自設計的,整體上還算成功。在這裡可以見到泰姬陵的全比例微縮模型、尼泊爾的佛像、北美印第安人的手工藝品,還有國內XZ的唐卡、雲南的木雕等等。儘管龐勁東不是一個極具藝術細胞的人,但恰恰由於這些東西的存在,使得家裡充滿了一種文化氛圍,給每一個到訪過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雖然沒有損失什麼財物,但是在搜查過程中,那些警察必然不會注意保全物品的完好,使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磕碰,一些容易損壞的藏品出現了裂紋。
看著家裡的樣子,龐勁東實在懶得收拾,索性只挑重要的東西整理了一下,打算餘下的交給計時工。
剛做完這些,龐勁東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從前面的國際區號,龐勁東知道這個電話是來自M國。
鈴聲不斷的響著,龐勁東既猶豫是否應該接起,又很疑惑對方是誰。最後,龐勁東還是接起了電話,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傑瑞,是你嗎?」
這個聲音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它曾經給龐勁東留下了太深的印象,陌生則是因為歲月讓這個聲音變得蒼老了許多。
沉默了片刻,龐勁東回答道:「你好,安德森局長!」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的聲音!」安德森局長笑了笑,又說:「我剛剛一直在擔心,你是否會接這個電話!」
「其實我並不想記得,但是你的聲音,曾經對我造成了太大的影響。」
安德森局長沒有立即說話,而是過了良久,才緩緩的問:「這麼多年了,你還在恨我嗎?」
龐勁東斬釘截鐵的回答:「我恨你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利用我。」又是一陣沉默,龐勁東繼續說:「但是我很感謝你教會了我許多東西。更重要的是,畢竟是因為你對我的利用,才把我從艾迪德的手裡救了出來。」
「我很高興你能這樣公正的看待問題!」
龐勁東笑了笑,說:「我沒有偏執型人格障礙,也不是受迫害妄想狂。」
安德森局長歎了一口氣,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傑瑞,對於過去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夠原諒我……你知道,我是一個政客。」
「很多時候,我們都得被迫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安德森局長點點頭,說:「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希望你能夠再幫我做一件事情……」
龐勁東立即打斷了安德森局長的話,告訴對方:「請你不要說太多!」
「放心好了!」安德森局長笑了笑,繼續說:「這是安全電話,不會被任何人竊聽的。」
「那就好!」頓了頓,龐勁東又說:「你手下有很多人的!」
「在我手下所有人當中,你是我最為欣賞的。」
龐勁東問:「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事情,讓你這樣賞識我!」
「因為你把任何東西都學得很快。那個時候的你,就像初升的太陽,年輕而又充滿幹勁,我希望現在的你沒有退步。」
「恕我直言,你的賞識對我來說是一種折磨。」
安德森局長沒有理會龐勁東的挖苦,略顯急躁的說:「我真的希望你能夠再幫我一次,現在的形勢非常危急,我不能輸。」
這句話立即推翻了龐勁東對安德森局長感覺,龐勁東直到一分鐘前還認為,經過了這麼多年之後,安德森局長發生了許多變化。比起當初那個文雅十足卻心如蛇蠍的紳士,現在的安德森局長顯得蒼老和無力,語氣中時常流露出一種對命運的無奈。但是現在這句話無疑的表明了,安德森局長仍然是一個政客。
歲月對安德森局長這種毫不成功的轉變,讓龐勁東感到很困惑,但是龐勁東靜下心想了想,卻又覺得對此並不難理解。安德森局長的確變了,對很多事情也看淡了,然而他終歸還是一個政客。
安德森局長曾經對龐勁東說過:「哪怕你只搞過一天的政治,那麼一你輩子都是政客。因為從此以後,你都會以一個政客的目光和思維方式,去看待自己的生活。」
龐勁東的思考,被安德森局長的話打斷了:「再次希望你能夠好好考慮一下!」
「可是你知道我已經退出了!」
「傑瑞,你知道我是一個慷慨的人,我將會付給你所想像不到的報酬。」
「安德森局長,現在對於我來說,錢已經不是一個問題了。而且我實在不想捲入到複雜的政治鬥爭中去,因此我只能說對不起!」
「是嗎!那太遺憾了!」安德森局長歎了一口氣,言語中盡顯失望。
「您還是另請高明吧,我相信您有許多其他選擇。比如,你派來找我的那位豪斯探員。如果我沒說錯,我的聯繫方式也是他給你的!」
「是的!」安德森局長思索片刻,然後繼續說:「豪斯曾經是我手下很得力的幹將,但是最近兩年……」
龐勁東打算了安德森的話:「對不起,我沒有興趣知道你們內部的事情!」
「我知道!」安德森局長說到這裡停住了,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說明他剛剛喝了一口酒。然後,安德森局長繼續說:「人的年紀大了,就總是想要對別人傾訴一些心事。」
「很抱歉我不是可以傾聽的人!」
「但是在我的身邊,沒有一個人可以信任。」
龐勁東知道,安德森局長說的是事實。他平日裡必須謹言慎行,否則很不經意的一句話,都可能在政治對手那裡變為對他不利的東西。龐勁東遠隔千山萬水,與他的生活和事業都沒有關係,因此他可以很放鬆的把抑鬱在心中的事情全說出來。
龐勁東與安德森局長聊了許久,才掛斷了電話。之後的交談內容,全部都是各自生活上的一些狀況,沒有半點涉及到政治的,而安德森局長也沒有再次提出那個要求。在認識了十年之後,龐勁東覺得,安德森局長直到今天,才表現的像一個普通的男人。
安德森的親自求助,讓龐勁東很晚還沒有休息。但是這對龐勁東來說是很幸運的事,因為使得他及時發現了有人正試圖潛入自己家。
第072章 午夜惡鬥
警察們在搜查龐勁東家的時候,沒有發現密室,也就是說沒有發現遍佈於別墅內部的各種系統。因為密室是這些系統的終端,既然終端沒有暴露,那麼隱藏的更為秘密的這些設備,更無從被發覺。
龐勁東的手機是改裝過的,安德森局長的電話剛掛,立即發出了一種輕微的鳴叫,這意味著有人正在悄悄潛入別墅。
別墅的圍牆和房屋外部隱藏著許多激光監控裝置,二十四個小時都處於運作狀態。如果有未經系統認證的人觸動了這些看不見的激光,系統就會立即向龐勁東的手機發送警告信號。
龐勁東迅速來到密室,打開了房屋外面的幾部微光夜視儀,從不同視角和方向,尋找這不速之客。
很快的,龐勁東就發現有三條黑影,正小心翼翼的翻過別墅後面的圍牆,進入別墅的院內。從屏幕上可以清晰的看出,這些人都攜帶有凶器,而且還帶了兩個大桶。任何一個人看到這種場面,心中湧起的第一個想法都是,他們打算殺人之後縱火。
龐勁東看著屏幕,咬牙切齒的說:「熱烈歡迎!」龐勁東並不缺乏應對突然襲擊的經驗,在這種情況下首先需要準備立即好武器,但是在這棟別墅裡,唯一能夠稱得上是武器的,除了廚房裡面的菜刀,就只有一把仿唐橫刀了。龐勁東把橫刀拿在手裡,頗有種虎落平陽之感。
別墅的屋子只有正對著入口的一個門,龐勁東估計他們為了不驚動自己,肯定要走門,而不會從窗戶進入,因為所有的窗戶都是從內部鎖著的。
龐勁東第一時間趕到了客廳,埋伏到門側的窗簾後面。由於門的旁邊是很大的落地窗,使得龐勁東可以同時觀察到外面的情況。
過了許久,一個黑色的人影摸到了門前,藉著屋裡射出的微弱的光亮,擺弄起門鎖來。他們剛剛肯定是在尋找入口,所以採用去了這麼長時間。
這個人顯然對開鎖很有一套,不多時的功夫,只聽一聲輕微的「卡嚓」聲,房門被緩緩的拉開了一條縫,緊接著,那個人鬼鬼祟祟的探進頭,四下張望起來。等到發現客廳裡沒有人,他衝著後面點了點頭,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在這個人的後面又進來一個,龐勁東不知道這些人身手如何,自忖對付兩個還可以,如果是三個就難說了。於是,龐勁東猛然關上了房門,冷笑一聲對那兩個人說:「歡迎到訪!」
這兩個人渾身哆嗦一下就愣住了,還沒等回過神來,龐勁東把刀柄狠狠的敲在了後面一個人的腦勺上,那人一聲不響的昏了過去。
前面的那個人這時反應了過來,從腰裡摸出一把手槍對準了龐勁東。
龐勁東近乎本能的將刀擲了過去,正中那人的胸膛。只聽一聲慘叫,那人當時栽倒地上。
與此同時,龐勁東迅速打開門,就去追外面的第三個人。
被龐勁東關在門外的那個人,身形矮小枯瘦,剛剛他一邊試圖打開房門,一邊注意傾聽屋裡的動靜。此時房門突然一開,他由於身體重心靠前,結果不由自主的往前躥了過去,差一點就和從裡面衝出來的龐勁東撞個滿懷。
但是這人的反應速度十分之快,一見到龐勁東,就立即穩住身體,然後跳開了兩步,和龐勁東拉開了一段距離。和龐勁東對視了片刻功夫後,這人猛然縱身撲向龐勁東。
或許因為龐勁東此時手無寸鐵,被這人有所輕視。此人便依仗著自己有些身手,因此和龐勁東搏鬥起來。
來人高高躍起,半空中一個轉身,右腿順勢掃向龐勁東。
龐勁東只聽風聲作響,心中暗叫不好,雙腿一躬跳了起來。在與來人身體交錯的一剎那,龐勁東右腳用力向對方腹部踹了過去。
來人一腳落空,身體立即向後一仰,著地之後就勢一滾,躲開了龐勁東的這一腳。然後他迅速站起,右腿側踢向龐勁東。
龐勁東躬身一蹲,躲過這一腳後站起身來,正把這人的右腿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緊接著,龐勁東右腿用力踹向對方的左腳踝骨處。但龐勁東卻沒有想到,此人功夫不低,至少下盤功夫非常穩。龐勁東只感覺自己好像踹到一根鐵柱上,對方身體只是略微晃動了幾下。
這人把自己踩在地上的左腳一扭,立即由側身轉過來正面對著龐勁東。他的右腿高高抬起,一直舉到自己頭頂,然後狠狠地砸在了龐勁東的肩膀上。龐勁東的肩胛骨登時好像裂開了一般,痛的幾乎掉下眼淚。
這一擊讓龐勁東的動作遲緩了下來,但是對方根本不給龐勁東以喘息的時間,右腿再次高高抬起後,狠狠地砸了下來。龐勁東來不及躲閃,又被對方正中肩膀。這一次,龐勁東覺得自己的右臂似乎從肩膀處開始,脫離了自己的身體,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氣,雙膝一軟,竟然跪在了地上。
來人收起右腿,換做左腿橫掃過來,正中龐勁東右胸,硬生生把龐勁東踢出了三四米遠。
儘管兩人交手的這一過程,描述起來需要很多文字,實際上卻只是電光火石般發生的。這樣看起來,似乎兩人是網絡小說中才能出現的修真者,實際上無論龐勁東還是來人,都沒有超出人類勝利極限的能力,但卻都是格鬥高手。
龐勁東的喉嚨略微發鹹,似乎有一股液體往上湧,他強忍著嚥了下去,腦中飛速思索著對策。龐勁東知道,自己這一次的確遇到了對手。
很快,龐勁東發現對方的攻擊都是由腿部發出,雙手並不出擊,只是護住上盤。龐勁東想起曾經學習過的太極拳中借力打力的思想,還有中國功夫中有一種招式叫做「鎖」,特點就是近戰遏制住對方的攻擊。拿定了主意後,龐勁東喘了幾口粗氣,站起身衝向對方。
來人見龐勁東攻來,右腿抬起後回砸向龐勁東的胸口。
龐勁東側身躲過這一腳,同時雙手飛快伸出抓住對方的右腿,然後順著他力道的方向往後一拉。這人的雙腿立即成一百八十度岔開,坐到在地上。隨後,龐勁東抬起右腳,拼盡全力踩住了對方的右膝蓋。
來人的腿雖然沒有斷,但是也感覺一陣鑽心的痛,右腿絲毫動彈不得。他揮拳擊向龐勁東的右腿,試圖讓龐勁東放開自己的腿。
但是龐勁東並不躲閃,而是用左手抓向這人的右拳。這人擔心右手也被制住,立即撤開拳頭,卻見龐勁東招式一變,一巴掌結結實實扇在了他的臉上。
來人的臉火辣辣的痛,不免惱羞成怒起來,雙拳並舉擊向龐勁東。
龐勁東不等對方發出這一招,把整個身體的重心轉移到右腿上,踩著他的膝蓋站了起來,然後左腿一蜷,膝蓋撞向他的面門。
來人雙拳急忙張開,擋住了龐勁東的膝蓋,然後用力往外一推。
龐勁東站立不穩,從來人的膝蓋上跳了下來,連連後退數步。
來人強忍著膝蓋的巨痛站了起來,和龐勁東面對面站立著。
龐勁東也覺得自己半邊身子發麻,但是不敢稍有喘息,飛起一腳踢向對方。
來人閃身躲過龐勁東的這一腳,然後右腿膝蓋一提,擊向龐勁東的面門。
龐勁東身形向後一撤,躲過對方的膝蓋。來人身體向前一傾,右腿並不撤回,而是伸直往下一落,踩向龐勁東的右腳。
第073章 拷問殺手
這一腳如果踩實了,龐勁東至少要當半個月的瘸子。龐勁東見狀,急忙再次向後一撤身,讓來人一腳落空。
緊接著,兩人又鬥在一處,出招無不凶狠凌厲。
漸漸的,天光已經開始放亮了,龐勁東和來人都有各自的原因,需要盡快結束戰鬥。因此兩人雖然都累得氣喘吁吁,卻誰也不敢放鬆。
一想到屋裡還有一個昏迷的,一個不知死活的,如果全都趕出來助戰,龐勁東自忖自己是吃不消的。
龐勁東越想越急,一個直拳打向對方。來人見狀,雙臂交叉互助面門和前胸,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招。龐勁東這一招拼盡了全力,來人被打得連連後退了數步,雖然沒有受重傷,但是也感到十分難受。龐勁東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又一拳直擊在他的胸口正當中,隨後身形一晃,從他的身邊閃過,同時右臂向後一揮,肘部正中他的脊骨。
這兩下子,讓來人委實有些吃不消,身體搖晃了幾下,目光向屋子裡面瞟去。
龐勁東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冷笑一聲,問:「等你的同夥出來幫忙吧?都死了!要等他們就只能去奈何橋了!」龐勁東說著,身形晃動就要又衝過去。
來人想到自己與龐勁東激戰良久,屋裡的兩個人竟然一點反應沒有,就算不是死了,也是被制住了。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機會進去一看究竟,而且時間拖久了對自己更加不利。他思考一下當前的處境,決定不再戀戰,一轉身向院子的圍牆跑去。
從金玲玲那裡借來的藍色途勝還沒有歸還,停在院子裡的圍牆旁邊。來人一縱身跳到車子前蓋上,然後又跳上車頂,最後從牆頭翻了出去。
所謂窮寇莫追,儘管讓這個人逃走會帶來很多麻煩,但是如果龐勁東一意追下去,卻會有更大的麻煩。
見來人不見了蹤影,龐勁東急忙轉身回到屋裡,察看那兩個人的情況。
胸前中刀的已經氣絕身亡,被打昏的那個躺在地上,緩緩的搖了幾下頭,看樣子馬上就要清醒過來。
龐勁東把活著的那個捆綁起來,拖到了地下室。
想到這個人竟然要謀害自己,龐勁東就恨不得把歷史上反動派所有殘忍的招數都用在他的身上。可惜的是,龐勁東營建這個地下室的時候,目的是安全的隱藏自己,可以保護重要的東西,根本沒有想到過要當刑訊室用。
雖然沒有老虎凳、辣椒水這些東西,但是涼水還是有的。龐勁東一桶水潑到了這個人的身上,試圖讓他清醒過來。
不過涼水的效果顯然不像影視作品描寫的那樣有用,直到第三桶水潑過去,這人才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傻傻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剛才下手太重,這時開始擔心自己把他打傻,或者打得失憶了。
「你是什麼人?」龐勁東反問。
這人把龐勁東看了半天,才說:「你是……龐勁東……」
「是我!你是什麼人?」
這人無力的笑了笑,回答:「不會告訴你的!」
「等一下,就會讓你說了!」龐勁東說罷,轉身回到客廳,把屍體拖到了地下室。
這人看到自己同伴的屍體,頓時目瞪口呆。過了許久,他才顫聲問:「你……你敢殺人?」
「廢話!你們既然敢來殺我,我為什麼不敢殺你們?」
事實上,基於自己回國的目的,龐勁東是不願開殺戒的。但是當時的情況,卻又沒有其他選擇。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就只能想辦法讓結果變得圓滿一些。
這人又愣怔了一會,才說:「你就不怕……」
「看來你是不知道我的背景。」龐勁東撇了撇嘴,打斷了對方的話:「如果你知道我的出身,就會明白,沒有什麼事情是我不敢幹的。」
「你……」
龐勁東又一次打斷了這人的話,不耐煩的說:「再問你一次,到底是什麼人派你來的?」
「你敢殺我?」來人雖然嘴上這樣質問,但底氣卻顯得很是不足。
「我這人沒有什麼耐心,如果你不說,下場就會和你的同夥一樣,甚至更慘。然後我會自己去尋找答案。」龐勁東說著,手中到輕輕一揮,把屍體的一條臂膀砍了下來。
來人緊張的看著龐勁東的這個動作,額頭開始冒汗了,混合著剛才潑上來的水,一起往下流淌。過了一會,他說:「如果我告訴你,你同樣會殺我!」
「如果你說了,我就放你走。如果你不說……」龐勁東把刀橫在來人的大腿上,比劃了兩下,然後冷笑著說:「我會先砍斷你的四肢,然後割掉你的舌頭,再然後挖掉你的眼睛……」
這個人看著刀刃閃著的寒光,感到上面似乎發出透骨的寒冷,穿過衣服深入到了自己的骨髓裡面。刀上沾染著的同伴的血跡,隨著龐勁東的動作,摸到了他的衣服上。他顫聲質問道:「你敢?」
「我敢!」龐勁東點點頭,臉上寫滿了凶狠。「歷史上有過一種東西叫人彘,我打算把你變成這種東西。」
這個人雖然不知道人彘是什麼,但是看到龐勁東渾身上下那種暴戾的氣質,毫不懷疑龐勁東會把說出來的那些全部付諸實施。想到這些,他歎了一口氣,終於緩緩的說了出來:「是洪迎峰派我們來的!」
「總共幾個人?」
「三個!」
「你們之前彼此認識嗎?」
「對!」
龐勁東點點頭,問:「如果我沒說錯,你們幾個人應該是各有分工,各自都有擅長的東西!」
「對!」
「你是吃這碗飯的?」龐勁東這個問題的意思,是問對方是否是職業殺手。見對方點點頭,龐勁東又問:「洪迎峰為什麼會派你們?」
「他有事都找我們!」
「這麼說……」龐勁東拿出一塊白手帕,仔細的擦拭了一下唐刀,緩緩的說:「你們都是混在道上的,沒有什麼公職身份。」
「對!」
「那就好!這樣一來,如果你們失蹤,就沒什麼人找你們了!」
「你什麼意思?」來人一聽這句話,立即瞪大了雙眼,緊張的說:「你不是說過會放我走嗎?」
「對不起!我說謊了!」龐勁東說罷,手起刀落,準確的在這個人的脖子上開了一條口子。
這個人拚命的掙扎,然而龐勁東捆綁的十分結實,使他甚至無法稍微變化一下自己身體的姿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鮮血噴湧而出,浸透了胸前的衣服,讓他的胸口感到了一種黏滑。
他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覺得脖子變得冰涼,而這種冰涼的感覺開始向全身擴散,最終變成了讓他無法忍受的寒冷。他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頭腦漸漸的變成了一片空白。
在這個過程中,這個人始終死死的盯著龐勁東,眼神異常複雜,包含了恐懼、憤怒和絕望。慢慢的,他的目光呆滯了,最後終於失去唯一的生氣,如同死魚一般。
龐勁東仍然是不願意殺人的,但是既然已經殺了一個,也就不在乎第二個了。尤為重要的是,在已經跑掉一個的情況下,如果讓這個人也活下來,自己將會面對更大的麻煩。
現在唯一可以讓龐勁東感到輕鬆的是,這些人既然是洪迎峰僱請的地下殺手,那麼就算從人間蒸發,也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雖然洪迎峰會心知肚明,但是買兇殺人卻是重罪,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他不可能主動把事情抖出來。
第074章 警方搜查
但是想要掩蓋這件事情,卻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龐勁東必須妥善處理好現場,尤其是兩具屍體。
龐勁東急忙回到客廳和前院,清理起所有格鬥的痕跡。在此之前,龐勁東習慣性的鎖好了地下室,事後證明,這一舉動既十分正確,也很及時。
就在龐勁東剛剛做好這些事的時候,門鈴響了,龐勁東打開大門,發現門外站著許多警察。而站在最前面的,是滿臉陰雲密佈的金玲玲。
龐勁東看了看後面的那些警察,問金玲玲:「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金玲玲面無表情,高聲回答道:「我們接到舉報,昨晚這裡有兇殺案發生!現在要進行調查,希望你能配合我們!」這兩句話顯然是說給所有的警察聽,卻也代表了金玲玲本人真實的想法和意圖。儘管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但是她畢竟還算瞭解龐勁東的為人,因此語氣又帶著一絲疑惑。
龐勁東笑了笑,說:「既然有人曾經誣告我行賄,那麼再弄出一個謀殺,倒也不稀奇!」
「對不起!我們只是懷疑這裡曾經發生過兇殺案,不是說你曾經參與了兇殺!所以你不必急於辯解,這會讓我們誤會的!」
「搜查令給我看一下!」
金玲玲抬起右手,把一張紙拿到龐勁東面前,然後問:「看清楚了?」說罷,金玲玲一把推開龐勁東,帶隊衝了進去。
這些警察表現的很老道,其中倆個一左一右的把龐勁東夾在中間,帶到了客廳裡,再不行允許龐勁東走動半步,其他警察則到處檢查開來了。
大約過了十分鐘,警察們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情況。金玲玲走到龐勁東面前,命令道:「跟我走!」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色依然鐵青
龐勁東點頭答應:「好!」
金玲玲吩咐其他警察:「你們再檢查一下其他地方!」然後一個人和龐勁東走開了。
這些警察當中,有人知道龐勁東和金玲玲的關係,甚至還聽說過兩人是男女朋友。因此金玲玲執意接管這個案子的時候,大家都沒有說什麼。
金玲玲現在已經調到支隊工作,原則上來講,這個案子應該是屬地的刑警大隊負責偵查的。雖然金玲玲官不大,但是因為她的背景,就連支隊長也要讓三分。何況這個舉報沒頭沒尾的,警察們只是例行公事,並不相信真的會發現什麼問題。這樣一來,倒是沒有人擔心金玲玲會徇私枉法了。
龐勁東明白金玲玲的意思,順從的把金玲玲帶進了密室,告訴她:「你不就是想檢查這裡嗎?請便吧!」
金玲玲到處看了看,仍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當下不由得搖了搖頭,臉色緩和了許多。
龐勁東揶揄道:「發現什麼了嗎?」
「沒有!」金玲玲說罷就轉身回到客廳,帶隊離開了。
就在金玲玲走出大門的時候,龐勁東問:「你們一大清早就闖到我這裡搜查,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說法?」
金玲玲冷冷的回答:「這是我們警方的工作,不需要向外人交代!」
「可是我作為公民,尤其是你們的行為影響到我的正當合法權益的時候,我有知情權。」
金玲玲想了想,回答說:「我們接到舉報,昨天深夜的時候,聽到你這裡有人發出慘叫,懷疑出現兇殺案。所以我們例行搜查一下。」
「哦!」龐勁東點點頭,然後說:「再見!不歡迎你們常來!」說罷,龐勁東用力的關上了大門。
回到屋內後,龐勁東看著時間,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後,龐勁東給金玲玲打去電話。
金玲玲接起電話就問:「什麼事?」
「你還不清楚什麼事嗎?」頓了頓,龐勁東問:「你說話方便嗎?」
金玲玲歎了一口氣,說:「你等一下!」隨後,電話裡隱隱約約的傳來走路的聲音,過了一會,金玲玲告訴龐勁東:「我走的時候,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你了!」
龐勁東笑了笑,又問:「應該不會這樣簡單吧?」
金玲玲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說:「的確不是簡單,因為舉報竟然是由檢察院轉交過來的。」
「檢察院是洪迎峰的地盤,難道你還不明白?」
「我當然明白!」金玲玲說著,不自覺的提高了聲調「所以我才奇怪!如果說洪迎峰垂死掙扎,誣告你購買土地有問題,這還是可以理解的!我無法理解的是,他為什麼會弄個謀殺的嫌疑扣到你的頭上!」
「那你認為,他應該弄個什麼東西扣到我頭上呢?屎盆子?」
金玲玲被龐勁東的這句話逗樂了:「你以為,你頭上的屎盆子還少啊?」
「正是因為太多了,所以不想被繼續扣了!」
金玲玲不再笑了,而是歎了一口氣,說:「我的意思是,兇殺案不比其他案件,如果沒有充分的理由,洪迎峰沒有必要這樣對你,更何況他可以用來整治你的辦法有很多!」
「如果你能理解洪迎峰的想法,那麼你就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了!」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你顯然不是蛔蟲!」
「你是,你是洪迎峰肚子裡的蛔蟲!」
「我倒更希望做你肚子裡的蛔蟲!」
龐勁東這句話一出,金玲玲沉默了許久,才低低的聲音說:「你讓我做你女朋友,只是冒充給別人看的……」
「對啊!」龐勁東大方的承認了,十分坦然的說:「做蛔蟲和做男朋友不是一回事!」
金玲玲奇怪的問:「有什麼區別?」
「前者只需要你的身體,而後者既需要你的身體,也需要你的感情。」
金玲玲憋悶了半天,最後從口中驚天動地的吐出了一個字:「滾!」說罷,金玲玲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
「這就掛了?!」龐勁東愁眉苦臉的看著手機,知道自己這個玩笑開大了,因為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和金玲玲說。
但是這個電話也說明了一件事情,那個人逃走後肯定向洪迎峰覆命去了,洪迎峰知道謀殺失敗,於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既然有兩個人可能已經被殺,就索性讓公安部門進行調查,只是他大概沒有想到,龐勁東如此之快的清理好了現場。
在這一點上,龐勁東的估計是錯的,洪迎峰並非不敢把事情抖出來。
又過了半個小時,龐勁東再次把電話給金玲玲打了過去。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金玲玲的語氣變得異常平靜:「又有什麼事?」
「玲玲,如果我真的殺人……」
金玲玲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毫不猶豫的說:「我會逮捕你,因為我是警察!」
「我為你這個好警察而驕傲!」
金玲玲歎了一口氣,疑惑的問:「你到底有沒有背著我做過什麼事情?」
「我不想對你做出任何保證,無論是虛假的還是真實的。」龐勁東不願意欺騙金玲玲,但是更不能把自己做過的事情說出來,於是只能迴避正面回答金玲玲的問題:「如果你相信我殺過人,而且有足夠的證據,就來逮捕我吧!」
「希望我是錯的!」金玲玲的這句話說的很有藝術,並沒有確認自己懷疑龐勁東殺過人,但是卻也沒有否認。
面對這個敬業的警察,龐勁東並不懷疑,只要她有足夠的證據,會立即毫不猶豫的逮捕自己。既然如此,龐勁東就必須隱藏住所有的證據,不被金玲玲掌握到。
此時對龐勁東來說,這已經不僅僅涉及到今後能否有安定的生活,也是不願意見到自己與金玲玲之間的關係發展到那樣的田地。
第075章 野外會餐
龐勁東說:「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說吧!」
「我是否會被監視居住?」
「不會!」頓了頓,金玲玲繼續說:「事實上,如果不是檢察院把事情壓過來,在沒有任何充足證據的情況下,我們根本不會對你的住所進行搜查。至於監視居住,就更不可能了。」
「那就好!」
「今天還去中央紀檢嗎?」
「改日吧,今天工地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已經離開好多天,現在實在走不開了。」
金玲玲疑惑的問:「真的?」
「當然,你也可以認為我需要時間毀滅罪證。」
金玲玲笑了笑,說:「你可一定要毀的乾淨利落點。」
與金玲玲的這一番交談,龐勁東確定了自己不會被監視,這樣就有機會處理那兩具屍體。
龐勁東看了看三個殺手帶來的兩個大桶,裡面裝滿了汽油,看來他們確實打算毀屍滅跡,這種方法對龐勁東來說幼稚了許多。但是國內的現狀,注定了不會產生國外那些精於各種殺人手段,且素質極高的職業殺手。洪迎峰能找來這麼三個笨蛋,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確定了處理方法,龐勁東先是給韓風打去電話,告訴他:「最近工作這樣緊張,你們都受累了。我決定明天放假一天,你挑選二三十個平日表現優秀的工人,我招待大家一起到郊外會餐,就當作是獎賞了。」
韓風很高興的答應了。接下來,龐勁東又出門買了兩樣東西,一樣是旱煙葉,另一樣是超強酸。
前一種東西還算好買,雖然現在已經極少有人抽旱煙了。龐勁東驅車來到近郊農村的集市,買了幾十斤大片旱煙葉,也就是那種晾乾之後,未經其他任何加工的香煙原料。
後一種東西難度就大了一些,不要說超強酸,就是大量購買普通的硫酸,都需要到公安部門辦理相關許可,並說明用途。
幸運的是,龐勁東曾經通過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一家化工廠。這家廠子設備先進,可以生產絕大多數化學制劑。而且他們的膽子還大,只要給的價格夠高,除了毒品和炸藥全都敢生產。龐勁東當初預感他們會有用處,所以一直都和他們保持著聯繫。
很多人以為最強的酸是王水,其實不然,一種氫氟酸和氟化銻的混合物才是真正的超強酸,即使是稍弱的溶解量為50%的溶液,酸度也比濃硫酸強一千餘倍。
龐勁東給這家廠子打去電話,叮囑他們:「記住,配比的時候,要按一比一混合。」
工廠的技術人員知道,按照這樣的比例,酸度能夠達到最強,許多其他強酸都無法腐蝕的東西,到了這裡面就會像是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可以說,這東西雖然不是炸藥,但是和炸藥也差不多了。雖然他們很擔心龐勁東需要超強酸的用途,但是一聽到龐勁東開出的價格,理性還是被感情戰勝了。
龐勁東回到地下室,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無奈的自言自語道:「只能充當一次變態殺手了!」
龐勁東把一根水管引入這個房間,將水龍頭開到最大,然後一邊沖刷血跡,一邊開始分屍。每切割下來一塊,就用煙葉裡外三層包裹好,這樣做是為了吸收屍塊流出的血液和屍液,也是為了過濾散發出的屍臭,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在夏天,屍體很快就會散發出一種難聞的臭味,而龐勁東當然是不願意把屍體放到家中的冰箱冷藏的。
多年的軍旅生涯,龐勁東見慣了殘肢斷臂和各種駭人的屍體,自己也曾經殺過不少人,但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做這些事情,卻讓龐勁東有些蒙上心理陰影。
龐勁東很快就做好了這一切,然後把碎屍裝入兩個編織袋中,放到了車上,接下來就只等著明天的野外會餐了。
第二天一早,韓風租用了幾輛車,帶著挑選出來的工人模範,來到龐勁東家裡會合。
出發之前,韓風從龐勁東的車邊走過,深吸一口氣,奇怪的問:「董事長,你的車上怎麼這樣大的煙味?」
龐勁東面不改色的回答說:「最近喜歡抽汗顏了,所以出去買了不少煙葉。」
「哦!」韓風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除了濃郁的煙草芳香,他沒有聞到其他任何味道。
龐勁東計劃的是野外燒烤,準備好了所需的材料後,龐勁東有意選擇一個風景宜人、丘巒起伏的地方,然後開始野炊。
龐勁東點燃一根煙,筆直的拿在手裡,然後觀察淡藍色煙霧飄動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下風頭。
龐勁東指著下風的一座山丘,告訴工人們:「到那後面挖個坑!」
對龐勁東的這個要求,韓風頗為奇怪:「幹什麼用?」
「掩埋垃圾!」
「沒必要吧?」
「我在國外的時候,每次到野外玩,都要注意處理好垃圾,否則會被重罰。國內雖然沒有這樣苛刻,但我們也注意一些比較好。」
「原來是為了環保啊!」韓風點點頭,提議說:「其實咱們把垃圾帶走就好了!」
龐勁東搖搖頭:「你負責去處理?我可沒有這時間!還是就地掩埋省事!」
「好吧!」雖然韓風始終覺得龐勁東是多此一舉,但龐勁東畢竟是他的老闆,這麼一點小事,斷然沒有違拗的必要。
也正是因為龐勁東的這個要求,韓風和工人們才弄明白,為何龐勁東會在出來野炊的時候,還帶了許多把鐵鍬。
工人們很快就開始挖掘了,但是龐勁東的要求顯然超出了掩埋垃圾的需要。雖然挖出來的坑面積並不大,但是深度卻有十餘米。
「差不多可以了!」龐勁東點點頭,告訴工人們:「可以停工了!」
工人們本來以為今天是老闆格外獎勵自己出來玩的,卻沒想到還要挖這麼一個大坑。雖然許多人輪流幹,但也都累得氣喘吁吁了。因為聽說今天會餐,所以很多人早晨就沒吃飯,這時肚子咕嚕嚕的叫喚開了。
韓風看著自己這位古怪的老闆,無奈的搖了搖頭。但是轉念一想,這位老闆在國外長大,很多思維和生活方式,必然與自己不一樣,所以又覺得沒有什麼難以理解的。
龐勁東把車停在坑邊,然後告訴韓風:「你們先烤肉吧,我休息一會!」說罷,龐勁東放到座椅,躺了下來。
韓風點點頭,說:「好的。等弄好了,我過來叫你。」
等到韓風帶著工人們走出視線,龐勁東立即從車上下來,打開後背備箱,開始處理屍體。
這個計劃能夠順利實行,拜託於金玲玲的這輛車是SUV,所以容積比較大,能夠把所有需要的東西全部裝下。
龐勁東看了看私下無人,於是帶上防毒面具,把編織袋從車上搬下來,然後打開,把那些用煙葉包裹的屍塊,參雜著事先準備的豬牛骨頭,扔到了坑裡。
每扔三四塊,龐勁東就倒入一些超強酸。伴隨著一陣陣的「嘶嘶」聲,兩個殺手的屍體真正是形銷骨立了,他們生前從沒有想到,自己的身體會完全消失在一種液體當中,然後和其他動物混合在一起,滲入大地。
這樣處理屍體雖然乾淨,但卻有一個缺點——會產生大量難聞的氣味和白煙。這就是龐勁東需要尋找一個下風頭的原因,以避免引起韓風等人的注意。也正因為如此,龐勁東時刻在心裡祈禱風向不要發生變化。
然而風向雖然沒有變化,煙霧的濃度卻超出了龐勁東的預期。
第076章 毀屍滅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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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風正在指揮工人們開飯,偶然見到遠處山丘後升起一縷縷的白煙。他擔心自己老闆出現意外,於是立即趕了過去。
龐勁東剛剛處理好最後一塊屍體,就見韓風遠遠的走過來,於是不慌不忙的脫下防毒面具,然後從車上拿下另一個袋子,打了開來。
韓風走到龐勁東身旁,立即就注意到了空氣中瀰漫的一股怪味。他提鼻子一聞,奇怪的問:「這是什麼味道?」
「我也不知道!」龐勁東故作糊塗的搖搖頭,然後又想了想,指著遠處的一家工廠說:「那邊有個化工廠,大概氣味是從那邊飄過來的!」
「太難聞了!」
「是啊!本來我想睡一會,結果被這氣味給熏醒了!我看住在附近的居民,可以拿它當鬧鐘用!」
這個時候,韓風才注意到周圍亂七八糟的東西。想起龐勁東剛剛是有意把自己和工人們支開,韓風很想知道龐勁東在搞什麼名堂,但是不能確定自己的老闆是否有不便讓自己知道的事情,所以無法直接了當的問,只得試探地說:「董事長,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
龐勁東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說:「你來的正好!」
「怎麼了?」
「有些東西需要銷毀,你給我打打下手!」
韓風點頭答應道:「好的!」
龐勁東從袋子裡拿出了許多文件材料,點燃後扔進了坑洞裡。韓風給龐勁東幫忙,偷看了兩眼上面的內容,發現都是些賬目。聯繫到龐勁東前段時間遭遇的一系列麻煩,韓風認為自己找到了龐勁東古怪行為的原因。
這些看似非常重要的賬目,其實都是偽造的。對於龐勁東而言,銷毀這兩具屍體最難的地方,就是製造這些用以掩護的東西,難在勞動量太大,不過技術含量倒是很小。
做完這些事情後,龐勁東就和韓風回到工人們那裡,正式開始了野外會餐。
或許是因為擺脫了很重的包袱,龐勁東顯得格外放鬆。觥籌交錯間,眾人都喝了不少,最後盡興而散。
臨行前,所有的垃圾都按照龐勁東的吩咐,扔到了那個坑裡,然後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土。
龐勁東看著那個坑和裡面永遠不會重見天日的屍骨,冷笑了一聲,就驅車離開了。
然而,龐勁東自以為做的滴水不漏,卻沒有想到,自己的所有的行為都被一個人看在眼裡。
從龐勁東剛一出門開始,這個人始終遠遠的尾隨著龐勁東,等到龐勁東達到了會餐的地點,這個人也在遠處找到了一個適合觀察的地方,然後趴在地上,用望遠鏡仔細觀察著龐勁東的一舉一動。她穿著一身迷彩服,身上還披了一條偽裝網,所以龐勁東始終沒有發現她。
這個人是金玲玲,從龐勁東詢問自己是否會被監視的那一刻起,金玲玲就篤定了龐勁東有事瞞著自己,所以才進行了跟蹤。
金玲玲是一個軍事愛好者,這也是她樂於和龐勁東在一起的原因之一。有的時候,金玲玲也會參加一些野戰遊戲。她從沒有想到過,自己那點可憐的軍事知識,竟然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在龐勁東往坑裡扔東西的時候,金玲玲曾有數次想要衝上前去,弄清楚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然而,如果自己此時真的出現在龐勁東身旁,她不敢想像自己和龐勁東之間會變成什麼樣子。再一想到龐勁東的人生,可能就毀在自己這樣一個決定之下,金玲玲作為警察的使命感和理性,最終被情感戰勝了。
等到龐勁東離開,金玲玲驅車到了那個坑旁,然後取出事先準備的一把鐵鍬,開始挖掘起來。
坑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即便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警察,也不可能立即分辨出本來面目。金玲玲按照外觀和埋藏的深度,分別取出一些樣品裝進物證袋裡,接下來又把坑恢復了原狀,而且很注意的把地面弄平,撒了一下周圍地面的塵土和植物在上面,讓別人看不出這裡曾被挖掘過。
金玲玲做完這些,剛想要離開,卻見走來了三個小伙子。
「美女,打扮成這個樣子幹嗎去啊?」其中一個剃著卡尺頭的人,嬉皮笑臉的問。
另一個人接過話來:「是不是打野戰啊?」
這句語帶雙關的話,讓三個人一起哄笑起來。
金玲玲沒好氣的告訴這三個人:「正煩著呢!滾開,別惹我!」
「美女,脾氣挺大啊!」卡尺男不為所動,依舊一副輕薄模樣。見金玲玲要離開,他急忙伸手阻攔。
金玲玲本來就脾氣暴躁,此時被這個男人真正弄得火大了。她一把推開卡尺男的胳膊,然後飛起一腳踢在了對方的胯間。
卡尺男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雙手捂著自己的寶貝蹲了下去,他的同伴絕沒有料到金玲玲會出手這樣凶狠,一時之間竟然愣住了。
金玲玲收拾起東西,自顧自的就要離開,另外兩個男人這時才反應過來,衝過來攔住了金玲玲,嘴裡不斷的罵著:「操你媽的,打了人就想走?」
如果論起格鬥方面的身手,金玲玲雖然要比呂菁差上一截,但獨自一兩個平常男人,倒也不在話下。只是金玲玲並沒有和他們比試的興趣,因為她有一樣更好用的東西。
金玲玲從腰間拔出手槍,對準了一個人,厲聲喝道:「都他媽不許動!」
普通警察在工作的時候很少配槍,更不說其他時間。金玲玲則不然,她當警察的目的之一,就是能擁有一支屬於自己的槍,因此平日裡槍不離身。其實說起來,有些時候她是違反了槍支管理紀律的,但基於她的身份,又從未惹出過什麼麻煩,因此主管領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只是偶爾會揶揄她:「你適合到M國去當警察!」
讓金玲玲頗為失望的是,儘管她很精心的保養佩槍,卻基本沒有什麼機會使用,直到認識了龐勁東。許多事情一再證明,金玲玲幸虧成為了警界的這樣一個怪胎。
只不過在眼下,這支槍的威懾作用竟然不如剛才的一腳,兩個色狼一邊嚷著:「他媽的拿支假槍嚇唬我!」一邊就要衝過來奪槍。
當其中一個人的手指碰到金玲玲的手腕的時候,金玲玲近乎本能的扣動了扳機。一聲清脆的槍聲過後,那個人先是怔了一下,接下來就發現自己的大腿血流如注。他捂著傷口,傻傻的看著金玲玲。他感到奇怪的是,剛開始的時候,傷口只是感到了一絲冰涼,片刻過後,才傳來一陣鑽心般的疼痛。
這個時候,三個人才知道金玲玲是不好惹的,一起跪倒在地,不約而同高呼:「大姐饒命,我錯了!」
金玲玲從口袋裡拿出警官證,在這三個人面前一晃,冷冷的說:「你們連警察都敢調戲,膽子也忒大了!」
從內心而言,金玲玲不但想開槍,而且想把這三個人全部爆頭。就算真的這樣做了,自己既可以算是正當防衛,還可以給他們扣一個暴力抗法的帽子,無論從哪個方面,自己都不會有太大麻煩。但卻勢必要驚動自己的上級和同事,為了形成事件的整體材料,還要對現場進行詳細勘察,這樣一來,龐勁東挖的那個坑就暴露了。所以從這一方面而言,金玲玲又不願意開槍。
金玲玲歎了一口氣,對那個挨槍子的倒霉蛋說:「幸虧你沒死!」
第077章 訪客
龐勁東正在回家的路上,沈家瑤的電話打了進去。龐勁東剛一接起,沈家瑤劈頭蓋臉的問:「你到底幹了些什麼?」
現在回想起來,除了龐勁東在彭勁東家裡避難時,沈家瑤打過一次電話之外,就再也沒有和龐勁東有過任何聯繫,完全是一副不聞不問、任龐勁東自生自滅的樣子。龐勁東曾一再自問,難道自己在沈家瑤的心裡,就是這樣可有可無的嗎?
龐勁東所不知道的是,沈家瑤的心裡並不好受。前些天,警察隔三差五的到公司調查龐勁東,卻又不說原因。公司的員工對此議論紛紛,沈家瑤表面兀自鎮定,內心卻飽受煎熬。她很想知道龐勁東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甚至願意盡自己全部所能去幫助龐勁東擺脫困境。儘管十年的時間改變了兩個人許多,但是從兒時結下的那種感情,卻始終深深埋藏在內心的最深處。
沈家瑤的電話被龐勁東拒接之後,她一氣之下就再沒打過第二個電話。不過,這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矜持與高傲,更重要的是,她很快就從金玲玲那裡瞭解到了詳細情況。
龐勁東眼下已經安然無事了,而沈家瑤也終於按捺不住,再次把電話打了過去。只不過她的性格,使得她絕不會說出什麼好聽的話來。
「我的一切都很好!」龐勁東放慢了車速,悠然自得的回答。
沈家瑤輕哼一聲,不客氣的說:「還很好呢?你就快被通緝了!」
「可是我擺平了!」龐勁東言語之下,帶著一絲得意。
「別再惹出更大的麻煩!」
「你能不能盼我發生點好事?」
「好事已經發生過了!」頓了頓,沈家瑤繼續說:「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拿下那塊地的?」
沈家瑤的這句話等於在告訴龐勁東,她所知道的事情比龐勁東想像到的,要多得多。
龐勁東立即就猜到了沈家瑤的情報來源,但是卻很不明白,金玲玲何以會把這些事情告訴沈家瑤。龐勁東還很想知道,金玲玲究竟對沈家瑤說了多少,是否把自己過去的經歷也講了出來。無論如何,龐勁東想要得到的這個答案,絕不可能來自沈家瑤那裡,龐勁東索性也就沒有問出口,只是淡淡的回答說:「商業機密!」
沈家瑤嘲諷道:「是不是有見不得光的交易?」
「仍然是商業機密!」
「你把商場上的東西,學得挺快啊!」
「那當然,在商言商嗎!」龐勁東笑了兩聲,繼續說:「別忘了,咱們現在是同行!」
「哦!說到這裡,我才想起,還沒有恭賀東瑤公司開業大吉呢!」
「先在這裡謝過,但是不必了!我們小本經營,比不得正東集團!」
「你過獎了!」
「你客氣了!」
「請教一下,貴公司的名字是怎麼來的?」沈家瑤說這句話的時候,給人感覺有些陰陽怪氣的。
其實,真的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需要很強的想像力,因為「東瑤」這個名稱,很明顯就是龐勁東和沈家瑤名字最後一個字組成的。沈家瑤也正是因為察覺到了這一點,才會有意提出,試探龐勁東會怎樣回答自己。
龐勁東淡淡的回答說:「對不起,商業機密!」
「方便透露一下貴公司註冊資本嗎?」
「對不起,商業機密!」
「不知道貴公司未來有什麼發展計劃?」
「對不起,商業機密!」
撞了一連串的釘子,沈家瑤不滿的說:「你從我這裡借了兩千萬,我總有權利知道你的經營狀況吧?」
「你可以放心,那筆錢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還給你!」
「你現在擁有這樣一家大企業,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在正東集團工作了吧!」
「我好像沒有向你辭職!」
沈家瑤冷笑一聲,說:「我現在開除你!」
「理由!」
「理由?」
「對!」龐勁東同樣冷笑一聲,回答說:「我和貴公司是簽訂了勞動合同的,現在合同還沒有期滿,你在沒有任何充足理由的情況下將我開除,是一種違約行為。我記得當時合同裡並沒有這樣的條款,規定員工如果擁有自己的企業,就不能繼續在公司工作。」
「可你長時間沒有上班!」
「病假外加事假,我是向你請示過的,如果你翻臉不認帳,將在公司裡樹立一個惡劣的典型,也將會嚴重動搖員工對公司的信心。」
沈家瑤點點頭,咬牙切齒的說:「好!但是休息這段時間,薪水照扣!」
「Whatever!無所謂!」
「那就好!」沈家瑤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把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上,繼續開車,內心中升起一個問題:為什麼現在自己與沈家瑤之間,即便是普通的交流都會有問題!
龐勁東剛回到第一花園,就發現門口徘徊著一個身影。龐勁東下車去開門,這個人走過來問:「請問,你是這家的主人嗎?」
「我是!」
「您是龐勁東嗎?」
「對!」龐勁東點點頭,打量起來人。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五短身材,體形較胖。腆著的大肚子證明,他是酒精考驗的。不過總的來說,此人的氣質比較斯文。龐勁東一時之間,還無法斷定他的身份。
來人又問:「方便和你到屋裡談談嗎?」
「你有什麼事情嗎?」
「這個……」來人四下看看,然後問:「在外面談恐怕不方便吧?」
龐勁東笑了笑,反問:「進去談就方便了嗎?」
來人一攤雙手,微笑著說:「你看,我孤身一人,而且歲數也不小了!你一個正值青春的小伙子,難道還會怕我這樣一個老傢伙?」
龐勁東點點頭,打開門把車停好後,將來人請進了客廳。
龐勁東在進門前,向秦雨詩家裡張望了一眼,只見那裡黑黑的,寂靜無聲。龐勁東心想:「她這個時候大概已經到M國了吧!」
在沙發上坐定,來人自我介紹:「我叫林曉文!」
「你好!」龐勁東點頭致意。
「這次來,是有件事情想要麻煩龐先生。」
龐勁東問:「請講?」
自從得到了那個黑皮手冊,龐勁東隔三差五就被陌生人造訪,每一次就惹出不小的麻煩。龐勁東心中暗忖:「這人不會也是為了黑皮手冊而來吧?」
事實證明龐勁東猜對了,來人果然緩緩的說道:「我如果沒有說錯,你的手裡應該有一個黑皮手冊吧?」
「對!」儘管龐勁東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難免感到些許無奈。
龐勁東毫不懷疑,這個手冊只要保存在自己的手裡,就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隨之而來。但是如果交出去,只會引來更大的麻煩。上面所涉及到的貪官,或是為了滅口,或是為了報復,會對龐勁東痛下殺手。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第三條路可選,那就是把手冊交給那些碩鼠,讓他們自己處理,但這是龐勁東絕對不願意做的。
想到這些,龐勁東又看了看林曉文,從他身上沒有發現一點惡意。「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呢?」龐勁東心中暗忖。
林曉文說:「不知道,龐先生是否聽說我的名字?」
「沒有!」龐勁東搖搖頭。
「我是本市交通局長!」
「哦!」龐勁東這一次點了點頭,然後用一種嘲弄的口吻問:「你也在手冊上面吧?」
林曉文長長歎了一口氣,坦然承認道:「對!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說這些話的時候,林曉文始終保持著笑容。
第078章 交易
如果林曉文采用惡劣一些的方式,龐勁東倒能理解,也不在乎。現在態度卻表現得這樣好,反而讓龐勁東有些惶惶不安。聯繫到李文龍和洪迎峰的做法,林曉文的笑容就有些神秘莫測的味道。
龐勁東問:「你來找我,不僅僅是為了證實手冊的下落吧?」
「當然不是!」林曉文緩緩的搖搖頭,然後收起了笑容,表情變得有些凝重的說:「至於我的目的是什麼,龐先生應該能夠想到!」
龐勁東直截了當的說:「我不會把手冊交給你的!」
「所以,我也不想管你要!」林曉文說著,拿出煙給龐勁東敬了一支,然後自己也夾上一支。
林曉文抽的是軟包中華,如今抽這種煙的人,很少有自己花錢買的。龐勁東看著過濾嘴上的標識,輕輕的哼了一聲。
香煙點燃後,兩人一邊吞雲吐霧,一邊繼續談著。
林曉文看了看這間客廳,然後問:「龐先生家裡,談話方便嗎?」
龐勁東點點頭,說:「只有我一個人,但說無妨!」
「好!」林曉文點點頭,沉默了一會,繼續說:「我只請求你一件事情,那就是把上面關於我的內容,全部清掉!」
「為什麼?」
林曉文又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說道:「因為我不想坐牢!」
「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你也不例外!」
林曉文急忙擺擺手,說:「龐先生不要這樣說,我並非是想……」
「那麼你想的是什麼?」龐勁東打斷了林曉文的話,毫不客氣的說:「坦率的說,我認為你們這些人全部該殺!」
林曉文問:「你這麼恨當官的?」
龐勁東反問:「為什麼不恨?假如說我們的國家是一條船,人民出於信任讓你們掌舵。但是你們幹了些什麼?用你們的自私和貪婪,將這艘船引入狂風暴雨和礁石之中。」
林曉文無奈的解釋著:「不要一概而論……」
龐勁東再一次打斷了他:「而你們竟然還自詡為『人民公僕』?說的倒是好聽,我只看到人民給你們做僕人了!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說的就是你們這種人!」
龐勁東越說越激動,而林曉文則是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林曉文深吸一口氣,低聲說:「我是敗類,但是請你不要以偏概全!」
「那麼,就單說你的問題!」龐勁東翹起二郎腿,高傲的看著林曉文,說:「你憑什麼要我消除上面的罪證?」
「就憑我不會讓你白做!」林曉文說著,將一張支票放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斜眼看了一下上面的數字,眼睛就再也無法離開了。龐勁東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真正所驚訝的並不是單純的數額,而是林曉文竟然肯付出這樣多的錢。
「五百萬!隨時可以兌現。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現在就給銀行打個電話。」林曉文說罷,死死的盯著龐勁東,想從龐勁東的表情上尋找到哪怕一絲貪婪,可以讓他感到輕鬆一些。
龐勁東把目光重新放到林曉文的臉上,竟然感受到了些許的摯誠,這種美德顯然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身上。
「我沒想到你會這樣慷慨!」龐勁東掐滅煙蒂,淡淡的說:「如果你一直都這樣慷慨,就不會成為貪官了。」
林曉文苦笑了兩聲,說:「過去的事情就不談了,你應該能看出我很真誠,只是想和你做個交易,不想用見不得光的辦法。我現在歲數大了,再幹兩年就要退休了。我的女兒在國外,到時候我就和老伴出國定居。我的人生也就是這個樣子了,而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五百萬能做不少事情,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不用考慮了!八百萬!」
林曉文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額頭滲出了一排密密麻麻的汗珠,驚恐而又有些無奈的看著龐勁東。他顫抖著聲音說:「太多了,我拿不出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交通局是幹嗎的!」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八百萬雖然對你來說也算是掉塊肉,但是卻能換你後半生的幸福,我個人認為是值得的!」
林曉文搖了搖頭,堅持道:「實在太多了……」
龐勁東冷笑一聲,說:「你貪了那麼多,現在也應該拿出一些來做好事了!」
林曉文思考了一會,頗為緊張的問:「你能保證我不被追究嗎?」
「我可以保證,你不會因為手冊裡面的東西出問題!但是如果你有其他把柄落在別處,我就沒有辦法了!」
「那就好!」林曉文點點頭,把手伸到上衣的內袋裡,但是卻沒有馬上拿出來,而是過了良久,才緩緩的拿出另外一張支票,上面的數字剛好就是三百萬。
看到這一幕,龐勁東明白了,其實林曉文早就準備了一個八百萬的底價,只不過抱著討價還價的心理。自己則是很幸運的恰好說出了這個數字,如果說少了,就讓林曉文撿了便宜;如果說多了,把林曉文給逼急了,狗急跳牆也說不定。
龐勁東收起支票,取出黑皮手冊,找到與林曉文相關的那些,全部撕扯下來燒掉。然後又當著他的面,刪除了U盤裡面的錄像。
黑皮手冊上面的人太多,而且涉及到的部門、職位和級別各不相同。所以龐勁東雖然已經看過整本手冊,但也無法全部記住。尤其是上面注有詳細資料的只是一部分人,其餘多數對於龐勁東來說,都只是陌生的人名。
因此,在做這些的時候,龐勁東注意看了一下,這才知道林曉文的事情還真的不少,只不過錄像卻只有一段。
林曉文狐疑的問:「就這些!」
「對!」龐勁東微笑著點了點頭。林曉文哪裡知道,龐勁東早把U盤上的東西備份了,這使得龐勁東不去擔心林曉文給出的是空白支票。
林曉文仍然不放心:「真的沒有了嗎?」
「如果你因此出事,就把我抖出去!收了你的錢,我們就是利益共同體了!」
龐勁東說的很有道理,林曉文想到這一點,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在那一瞬間,龐勁東發現林曉文似乎年輕了不少。
看著林曉文的樣子,龐勁東動了惻隱之心,安撫道:「你可以放心的是,這筆錢不會全部落到我的口袋裡!」
林曉文看著龐勁東,試探的問:「你的意思是……」
「我會把一大部分捐給慈善事業。你貪了這麼多年,最後為社會做點好事,晚上睡覺也能踏實一些,不是嘛?!」
林曉文點點頭,說:「我一直擔心你是一個油鹽不進的人!」
「我沒有那麼正值不屈!」龐勁東拿出自己的煙,遞給林曉文一支,然後繼續說:「就算把你正法了,結果又怎麼樣?誰能保證所有的錢都會被收繳國庫?又有誰能保證這些錢不會進入下一個貪官的口袋?所以倒不如直接拿出來,給黎民蒼生做些事情!」
「說的對!」
「我有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黑皮手冊在我手裡的?」
「我和洪迎峰個人關係很好,不過他不知道,我和那個地產商也有關係。」林曉文深吸了兩口,就掐滅了煙頭,然後立即起身告辭了。
龐勁東看著林曉文遠去的背影,感到直至這個時候,黑皮手冊才給自己帶來了好處。數著支票數字後一長串的零,龐勁東不由得大笑起來。但是支票還沒有在手裡捂熱,龐勁東就不得不放下來,接聽金玲玲的電話。
金玲玲問:「晚上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
第079章 心事
金玲玲經常約龐勁東一起出去,但是這一次,語氣卻顯得有些異樣。
龐勁東看了看表,說:「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金玲玲不耐煩的說:「別廢話!出來嗎?」
「好!」
定好了時間和地點,龐勁東放下電話,心中隱約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龐勁東自認過去對金玲玲的才能一直有所低估,因此現在摸不準她是否做過影響到自己,而自己又不知道的事情。
龐勁東趕到飯店的時候,金玲玲已經等在那裡了。見到龐勁東,冷冷的說了一句:「請坐!」
龐勁東坐在了金玲玲的對面,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龐勁東看著桌子正當中擺放的鮮花,金玲玲則低頭擺弄手機。
過了一會,龐勁東最先打破了沉默,問:「你把我的事情都告訴沈家瑤了?」
金玲玲點點頭:「瑤瑤姐很關心你!」
「你都說了些什麼?」
「註冊東瑤公司購買土地的事情,其他的沒說,比如你過去的經歷。」
「看來你還有所保留!」
「當然!」金玲玲收起了手機,抬起頭看著龐勁東,說:「因為這些事情很重要,沒有得到你的允許,我沒有權利說出來!」
「我覺得關於土地的事情,你也沒有權利說!」
「我是好心。」金玲玲撇了撇嘴,繼續說:「我不知道為什麼,瑤瑤姐很關心你,但是對你卻又有很深的誤會。」
龐勁東聳聳肩膀說:「她是否誤會我,無關緊要!」
「你真的這樣想嗎?」金玲玲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但是目光卻始終盯著龐勁東看。
「我為什麼不這樣想?」
「其實,我很希望你和瑤瑤姐能夠幸福!」
龐勁東看了看金玲玲,奇怪的問:「什麼時候開始做月下老人了?」
「希望你不要總是裝作自己和瑤瑤姐莫不相干。我知道你和瑤瑤姐之間的關係,知道你們兩個一起長大,知道她的父親是你的乾爸,也知道你出國之後,你們就失去了聯繫……」
龐勁東拿出一支煙,本來正要點燃,聽到金玲玲這句話,當時就停頓住了。呆滯了一會,龐勁東把煙從嘴上拿下來,若有所思的問:「都是沈家瑤告訴你的吧?」
「我覺得,如果瑤瑤姐知道你的傭兵生活,知道你在國外受了多少苦,就不會對你這樣有成見了。你為什麼不解釋呢?」
「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頓了頓,龐勁東問:「這句名人名言應該聽說過吧?」
金玲玲點點頭,笑了起來,兩人之間的氣氛這才見緩和。
龐勁東又說:「一切順其自然。如果她願意相信我,就不會去在意一些錯誤的表象。如果她不願意相信我,就算我把自己說成天仙,她也會認為我來自地獄。」
「你的確來自地獄!」
「準確的說,是我的身體來自地獄……」
龐勁東的話被一陣悅耳的鈴聲打斷,有人給金玲玲打來電話。
金玲玲接起電話,說:「你好!」
「玲玲你好,我是陳叔。你給我的那些樣本,已經化驗過了。上層的大部分是垃圾,底層的那些是動物骨骼。但是因為被強酸腐蝕過,所以無法確定究竟是不是人類的。」
金玲玲看了看龐勁東,面容平靜的對電話裡說:「知道了,謝謝你。」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你很忙啊!」龐勁東淡淡的問。
「法醫鑒定中心打來的。今天在郊外發現一具屍體,被人用強酸腐蝕過,我們想知道能否通過鑒定找到有用的線索。」金玲玲把手機扔進包裡,裝作若無其事的說。但是她的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龐勁東,試圖從龐勁東的面部表情發現些什麼。
「哦!」龐勁東只是點了點頭,表現得與自己毫無關係。金玲玲縱然有敏銳的觀察力,也沒能在龐勁東的表情中發現異樣。龐勁東的鎮靜,不僅僅是因為良好的心理素質,也是因為金玲玲說出了很重要的四個字——「一具屍體」。
金玲玲有些迫不及待的問:「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經過嗎?」
「我自己的事情還忙不過來,沒有閒情關心你們警方的工作!」龐勁東說著,揶揄的笑了笑。
金玲玲很失望,但是不依不饒的繼續這個話題:「一旦找到證據,我們會馬上逮捕兇手。」
「是嗎!」龐勁東給自己點著煙,悠然自得的吸了一口。
龐勁東的表情依然是那樣平靜,金玲玲無法找到任何可以利用的線索。但是即便找到了,金玲玲卻又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所以龐勁東的這種表現,反倒給了金玲玲一種慰藉,讓她可以相信自己誤會了龐勁東。金玲玲說:「但是法律面前是講證據的,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持,就算明知道這個人是兇手,也拿他無可奈何。」
「當初你沒有證據的時候,還要控告我流氓罪呢!」
「法律上你不是流氓,但在道德上你就是!」
「你竟然敢和我這個流氓在一起!」
金玲玲不理會龐勁東的話,語帶雙關的說:「對於其他犯罪也一樣,當法律無法懲治的時候,就只能在道德的法庭上……」
在金玲玲的一再緊逼下,龐勁東終於無法迴避這個話題。龐勁東打斷了金玲玲的話:「我認為,所謂的道德並沒有固定的標準,你的道德和我的道德可能就不一樣。法律也是如此,在我們國家並不觸犯刑律的一些行為,到了M國就得坐牢。你能說哪一種法律就一定是對的嗎?更重要的是,法律不是萬能的,所以在很多時候需要其他手段予以補充。」
「所謂的黑暗公正?」
「對!」
「你執行過這種公正嗎?」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
「我不能否認,其實你說的也很有道理!」
「你能這樣認為是最好的!」龐勁東點點頭,拿過菜單說:「點菜吧!」
「再等一下,還有一個人沒來!」
「誰?」
「我表姐?」
「呂菁?那個武瘋子?」聽到這句話,龐勁東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金玲玲看到這副樣子,心中不由得好笑:「看來我的表姐,比殺人嫌疑更讓你頭痛!」金玲玲輕聲咳嗽了一聲,一本正經的說:「我的表姐不是什麼武瘋子,而是地地道道的美女!」
說曹操,曹操到,金玲玲話音剛落,呂菁走了進來。她把手搭在金玲玲做的椅子靠背上,笑嘻嘻的問:「在談論什麼呢?」
龐勁東回答說:「正在討論武學!」
「我不關心什麼武學。甭管什麼形意拳、太極拳之類,能夠擊倒對手的拳就是最有用的,其他都是白扯。」
「談論武學,是因為關心你到達什麼境界了。我已經練成紫府元嬰了,你呢?」
「你……你說什麼?」呂菁訝異的看著龐勁東。
金玲玲歎了一口氣,說:「沒事。姐姐,你不用管他,他是網絡小說看多了。」
「我還以為他真懂得修真呢!」呂菁說著,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金玲玲說:「就算他懂得修真,你敢和他一起修嗎?肯定都是什麼男女雙修、採陰補陽之類的!」
龐勁東聳聳肩膀,無奈的說:「如果你們願意和我一起修,我寧願被你們采!」
這句話在兩個女孩身上引起了截然不同的反應,金玲玲回答一個字:「滾!」
呂菁則饒有興趣的問:「有興趣再切磋幾招嗎?」
龐勁東趕忙搖頭:「沒有!」
呂菁又問:「雖然說你是僱傭兵,但是你總得有個師父吧?」
第080章 遇襲
龐勁東被呂菁的話勾起了對往事的回憶,他靠到椅子背上,目光深邃的看著窗外。過了片刻,似乎是自言自語的低聲說:「這需要感謝兩個人,一個是本傑明大叔,一個是安德森局長......」
金玲玲和呂菁都聽到了這兩個名字,呂菁立即問:「能不能介紹一下這個什麼大叔和什麼局長?」
金玲玲則知道這兩個人對龐勁東意味著什麼,急忙把菜單遞給呂菁,打岔說:「馬上點菜吧!」
席間無事,龐勁東和金玲玲約定明天上午一起去紀檢送交材料,呂菁則吵吵嚷嚷的要求同行。
到了第二天,龐勁東在和金玲玲會合之前,先做了兩件事情:一是以東瑤公司的名義,向希望工程捐款五百萬;二是以CBD的土地作為質押,向銀行貸款兩千萬。
在進到紀檢之前,龐勁東假設了很多種可能,並一一設法予以應對。但事情卻遠沒有想像的那樣複雜,信訪接待人員直接收下了材料,當得知龐勁東希望匿名舉報的時候,連來訪登記都沒有做。或許是因為類似的接待平日裡太多了,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套固定的工作模式,因此只注重舉報材料的內容,而不怎麼關心舉報人的背景。
龐勁東是一個人進去的,金玲玲和呂菁把車停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等到龐勁東回來,金玲玲亟不可待的問:「怎麼樣?」
當龐勁東把大致經過一講,金玲玲點點說:「這就可以了。」
「我擔心舉報最終會石沉大海!」
「這種情況經常有,如今的舉報太多,並不是所有的都能夠落到實處。而且真正有價值的舉報只是一部分,相當多數量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或者出於個人原因發洩對領導的不滿,甚至還有純粹的搗亂分子。不過你這份不一樣,一則是洪迎峰已經開始被調查了,二則是證據翔實,應該很快就會得到重視。」
龐勁東站在車的下面,金玲玲則在駕駛位上。兩個人正聊著,龐勁東突然發覺腦後惡風不善,急忙一低頭,一根球棒幾乎是緊貼著頭皮掠了過去,重重的砸在了車上。
只聽「啪」的一聲響,車門被砸出一個大坑,由此帶來的衝擊力,讓金玲玲向副駕駛的位子上倒去,幸運的是沒有受傷。
龐勁東並不回頭,而是根據球棒揮來的方向,抬腿狠狠地向後踹去。
後面的人發出一聲慘叫,把球棒「堂啷」扔在地上,踉踉蹌蹌的退開了。龐勁東根據腳上傳來的軟綿綿的感覺,知道自己擊中對方的要害了。
呂菁見發生了衝突,急忙下車幫忙,然而對方卻不止一個人。她剛打開車門,就有一個人手持利刃衝了過來。呂菁飛起一腳踢飛利刃,向前猛衝一步,右手抓住對方的衣領,然後轉過身去,一個過肩摔將對方放倒在地。
在龐勁東這邊,另一條球棒緊接著呼嘯而到。龐勁東由於是在車旁,因此可供迴旋的餘地很小,索性一揮右臂迎了上去。
球棒擊打在龐勁東的胳膊上,「啪」的斷為兩截。雖然感到一陣透徹骨髓般的疼痛,但是龐勁東卻面不改色,左手一記手刀砍在對方的喉嚨上。
但是也就在與此同時,龐勁東突然感覺眼前一黑,腦後傳來一種粘糊糊的感覺,隨後是撕裂般的疼痛。龐勁東強忍著,踢起地上的半截球棒拿在手裡,緊接著轉過身去,對著下手者的頭部掃了過去。
那個人的頭部崩現出一朵血花,搖搖晃晃的倒在了地上。而龐勁東則已經用出了全部的力氣,終於支持不住了。在昏迷前的剎那,龐勁東聽到了幾聲清脆的槍響。
過了許久,當龐勁東醒來的時候,立即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龐勁東急忙又閉上了眼睛,等到稍微習慣一些之後,才再次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只見這裡的一切都是白色的,身旁有一大束鮮花和一個點滴架,還有幾台不明用途的設備。點滴架上掛著的一袋輸液,正有條不紊的通過透明軟管,一滴滴的進入龐勁東的體內。
床榻雖然很硬,躺在上面倒還算舒服,龐勁東不由得放鬆了下來,這些東西說明自己是在醫院的單人病房裡。
等到頭痛有所緩解,龐勁東又看了看身旁兩側,發現在右手邊有一個按鈕,於是輕輕的按了下去。
大約只過了十幾秒左右,一名護士急匆匆的進了病房。見到龐勁東的樣子,她長出了一口氣,說:「你醒了!」
龐勁東無力的點了點頭。
護士又說:「需要我把你的親友請來嗎?」
「好!」龐勁東幾乎是從牙縫裡面擠出的這個字。
護士所謂的親友指的是金玲玲和呂菁,兩個美女很快就到了,臉上都掛滿了焦慮。只是呂菁的表情略微有些複雜,貌似參雜了些許興奮。
看到龐勁東的樣子,金玲玲高興的說:「你總算醒了!」
呂菁補充說「是啊!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是嗎!」龐勁東過了許久才說出這句話,聲音虛弱無力。
金玲玲囑咐說:「你還是先好好休息吧,不管什麼事情,等身體恢復了再說。」
龐勁東這一休息,就是三天的時間,金玲玲和呂菁一有時間就過來探望。
病房裡的生活是很無聊的,兩個女孩最大的消遣,就是以養病為名而不許龐勁東說話,然後從各個方面不斷的挖苦龐勁東。金玲玲給龐勁東頭上安了各種犯罪的可能,呂菁則是念念不忘龐勁東在她家裡的惡形惡狀。
到了第四天,龐勁東實在憋不住了,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出了一句:「你們還有人性嗎?」
兩個女孩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拍著手跳起來,高興的說:「你終於復原了!」
龐勁東傷得很重,如果不是依仗著強健的體魄和驚人的癒合能力,現在恐怕說話都很困難。
事後才得知,當天對方共有十幾個人,在龐勁東昏倒後,這些人衝上前去瘋狂毆打。他們對龐勁東表現的極其憎恨,根本不理會呂菁和金玲玲,一心一意的圍攻龐勁東。甚至直到金玲玲拿出槍,他們都沒有立即停手。
龐勁東問:「我傷勢到底怎麼樣?」
「我不是大夫,詳細的說不出來。簡單的講,都是些普通傷口、肌肉和軟組織挫傷,還有,右臂肱骨有些骨裂。幸運的是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只是程度就太重了,需要繼續調養一段時間。」頓了頓,金玲玲繼續說:「你的身體夠結實的,我以為你的右臂可能會骨折呢!」
呂菁贊同道:「是啊!腦袋上挨了那麼一下,也沒有留下腦震盪!」
龐勁東微微點點頭,說:「這些都不會留下後遺症!這就好!」
金玲玲說:「你是久病成醫!受的傷多了,也就能給自己診治了!」
龐勁東無奈的說:「別的倒還好辦!我以為你們晚上能留下陪我呢,結果就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扔在這!」
金玲玲和呂菁不約而同的叫起來:「憑什麼呀!」
金玲玲看了看呂菁,意味深長的說:「人家留在這,名不正言不順的……」
呂菁打斷了的話金玲玲:「你胡說什麼呢……」
龐勁東被這句話鬧糊塗了。看金玲玲的架勢,似乎是想撮合自己和呂菁,但是她又說過希望自己和沈家瑤幸福。一時之間,龐勁東實在是猜不到,金玲玲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龐勁東咳嗽了兩下,說:「還是談點正經事吧!到底是什麼人襲擊我的?」
第081章 內訌
金玲玲輕哼一聲,回答:「你絕對想不到!」
龐勁東笑了笑,淡淡的說:「既然你這麼說,那麼肯定就不是洪迎峰一夥了。」
「聰明!」
「快把答案揭曉吧,我等不及了!」
「是你黑吃黑留下的惡果!」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驚訝的問:「是李偉強那一夥人?」
金玲玲點點頭說:「對!」
當日遇襲的時候,龐勁東放倒了三個人,呂菁也是如此。只不過,兩人的格鬥技術,卻全不如金玲玲的一支槍好用。由於地點偏僻,又沒有行人,金玲玲毫不吝嗇的把子彈賞了過去,令對方一死三傷,其餘人等見狀,紛紛作鳥獸散。
緊接著,金玲玲向市公安局呼叫增援,大批警察立即趕到了現場,逮捕了還活著的七名歹徒。
事後,金玲玲堅持要求親自審理,因此對整起事件的來龍去脈,就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過去仗著官面上有李文龍、商場上有宋安時,李偉強的團伙雖然規模不大,卻也因此混得如日中天。但是在李文龍倒台後,一切發生了改變,李偉強的勢力由於各種原因日漸削弱,到後來更是被疤哥一夥徹底擊垮。
李偉強剛剛狼狽的退出酒吧街,宋安時就莫名其妙的破產了。失去了這兩棵大樹的蔭庇,李偉強痛定思痛,想到現在形勢已不比當初,就打定主意退出這個圈子,做個普通老百姓,如果遇到合適的機會就謀劃東山再起。
但是其後不久,疤哥的一個手下找到了李偉強,講出了許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是龐勁東策劃的那個陰謀。
在此之前,李偉強與龐勁東素未謀面,但是轉眼之間,兩人之間就有了兩重恩怨。一重是龐勁東暗中作祟搞垮李偉強;另一重是,作為李偉強恩人的李文龍和宋安時,同樣是倒在龐勁東的手裡。
一想到這些,李偉強對龐勁東就恨得牙癢癢的,而龐勁東對此卻渾然不知。
於是,李偉強抱著拚個魚死網破的心理,決定搞掉龐勁東。他散盡家財,召集回過去的手下,又收買了許多打手,實施了這次伏擊。
金玲玲說到這裡,龐勁東問:「這麼說來,他們應該已經跟蹤過我一段時間,然後才找到的機會!」
金玲玲點了點頭:「對!」
「可惜啊!」龐勁東長歎一口氣,頗為感慨的說:「我竟然一點沒有察覺到!」
「因為你已經不是當初的你了!」
呂菁插話道:「既然他們跟蹤過你,應該有很多機會下手的,至少可以半夜殺到你家去!」
呂菁這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卻恰恰問到了要害。金玲玲乜斜了一眼呂菁,嘴角掛上一絲冷笑,對龐勁東說:「我姐姐說的沒錯!」
聽到金玲玲這句話,龐勁東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因為猜到了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果然,金玲玲緩緩的說:「有一天夜裡,他們的確想摸到你的家裡,但是卻見到有兩個人已經偷偷進去了。」
「哦?然後呢?」龐勁東問這話的時候,面容顯得很是驚訝。
「他們等了一會,卻始終沒見到那兩個人出來,於是沒敢貿然動手!」
「可我的家裡最近沒有什麼客人!」龐勁東表面上故作驚奇的這樣說,在心裡卻是一聲歎息。看來在那天夜裡,李偉強一夥晚到了一步,所以只發現了兩個殺手。走的又早了點,所以沒看見第三個人翻牆逃遁,否則局面可能就不是今天的樣子了。
這個世界的奇妙之處就在於,許多本來不相關的事情,會驚人的偶合在一起,使得彼此變得有了關聯。
如果不是金玲玲這一番話,龐勁東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那天晚上竟然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呂菁聽到這裡,對龐勁東說:「看來你的家裡是招賊了!」
金玲玲問:「家裡最近丟東西了嗎?」
「上次躲出去後,家裡被警察翻的一塌糊塗,我還沒來得及收拾和清點,說不清楚都丟了什麼。」
呂菁點點頭:「只要人沒事就好!」
金玲玲冷笑一聲,揶揄說:「不過你這個老牌僱傭兵,竟然沒有發現家裡進了小偷,也實在是夠丟人的!」
龐勁東長歎一聲,無奈的說:「環境改變人!」
呂菁哪裡會想到,這幾句簡單的對話後面所包藏的是,龐勁東與金玲玲兩人間的鬥智鬥勇。不過,龐勁東圍繞著CBD土地做過的一些事情,她也從金玲玲那裡有所耳聞。她這時說:「看來你是被疤哥給出賣了!」
「不!」龐勁東搖搖頭,緩緩的說:「我和疤哥接觸不多,但能感覺到他雖然凶狠陰毒,卻是個很講義氣的人!我覺得他沒理由出賣我,因為並沒有任何好處!這件事情應該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
金玲玲點點頭:「我會通過警方的線人調查一下!」
對呂菁而言,相對於並不認識的疤哥,她更關心另外一個人:「李偉強還沒有落網,你要注意安全!」
金玲玲也不無憂慮的說:「確實如此,雖然通緝令已經下發了,但是不排除會有垂死掙扎的可能!」
龐勁東搖搖頭,安慰說:「以你們警方的辦事效率,我估計他現在逃命還來不及,沒有心情照顧我的!」龐勁東在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些許焦慮。如果李偉強真的困獸猶鬥,自己此時可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其宰割了。
關於疤哥的事情,金玲玲很快就得到情報稱,其團伙在幾天前發生了內訌。
具體情況是,一夥不服疤哥的人起來造反,控制了整個團伙和地面。許多忠於疤哥的人都被趕走,疤哥本人則下落不明。這些人為了獲得其他幫派的承認,以幫助自己穩定內部,向外大肆輸送利益。有足夠的理由可以相信,正是這些人向李偉強兜售了龐勁東的陰謀。
金玲玲告訴龐勁東:「有消息說,疤哥被這夥人軟禁了!」
龐勁東問:「為什麼不是直接殺掉?」
「因為他們的團伙上面還有大老闆,他們要以疤哥為籌碼,和大老闆談條件!」
「這麼說,疤哥也只是個卒子,只不過是比較大的卒子……」
「吃他們這碗飯的,所有人都是卒子。」
龐勁東苦笑一聲,頗為感慨的說:「其實我們也一樣……」
「你有什麼打算?」
「這幫人把我害得躺在床上,我要復仇!」
金玲玲警告說:「你不要亂搞!」
「怎麼,你要逮捕我嗎?」
「如果你犯罪……」
龐勁東打斷了金玲玲的話,毫不客氣的說:「我又不是親自出面!似乎沒有罪名叫做『操縱幫派械鬥』吧?如果有的話,你早就抓我了!就算是我參與一些打打殺殺,只要沒死人,也不構成重傷害,就只是輕微的責任!」
金玲玲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承認:「是這樣……」
「還有,你們警方既然知道他們是黑社會性質組織,為什麼不去徹底清剿?因為你們更知道,這些人被清剿之後,馬上就會有其他人取而代之。所以你們需要的是穩定局面,只要他們不做得太出格,對他們的事情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此外,你們警方要防止任何一個幫派成為壟斷勢力,變得難於控制,於是就在幫派之間搞平衡策略。幫派之間和內部不斷的產生紛爭,讓他們在內鬥中自我消耗,才符合這個社會的整體需要。」頓了頓,龐勁東問:「我說的對嗎?」
第082章 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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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玲玲無奈的承認:「你說的有一定道理!」
「既然這樣,你就應該明白,我是在給你們警方幫忙!」龐勁東言語之下,頗有些得意。
金玲玲並不願意龐勁東生事,但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阻止,所以無法正面應對龐勁東的這段話,只能岔開話題問:「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些什麼?」
「查清楚疤哥被囚禁在什麼地方!」
「這個……」金玲玲面露為難之色。
「很難嗎?」
「如果通過我們警方的線人,想查到這些並不難。問題在於這些關係並不掌握在我的手裡,只能請其他民警幫助,這樣勢必就會驚動局裡的領導……」金玲玲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事情的全部。
金玲玲現在局裡的處境很微妙,如今的局長是洪迎峰的人,與金玲玲的父親素有嫌隙。尤其是龐勁東作為洪迎峰最大的敵人,與金玲玲的關係幾乎已經成為市公安系統公開的秘密,這就使得局長對金玲玲更有所敵視。
忌憚於金嘯的身份,局長畢竟不敢公開給金玲玲穿小鞋。但是這段時間,情況卻發生了變化,起因是金玲玲三天內兩次開槍,共造成一死四傷。第一次是金玲玲跟蹤龐勁東,擊傷一個流氓;第二次就是對付李偉強這夥人了。表面上看,這兩次都有足夠的理由,但事情卻不是這樣簡單。
中國的槍支管理是非常嚴格的,雖然也有規定幾種情況下,民警可以開槍,但在實際操作中卻遠非如此。一旦開槍,後續的麻煩就會接踵而至,即便完全符合規定,至少也要安撫死傷者家屬,這個問題正是金玲玲目前所面對的。
李偉強一夥人倒還沒有鬧出麻煩,但被金玲玲打傷的那個流氓卻不依不饒,其家屬堅決否認自己家裡出了個色狼,直把此人說的像傑出青年一般。他們一口咬定是金玲玲與之發生衝突,一言不合之下,憤然胡亂開槍傷人。
令人遺憾的是,現場沒有目擊者可以證實他們當時的行為,這就更讓傷者及其家屬感到自己可以得理不讓人。他們找來許多親戚朋友,把傷者抬在擔架上,天天堵在市局門前鬧。極端的時候,甚至公然拉開白色抗議橫幅阻塞交通,而且放言要上訪到中央。面對如此無賴,全局上下一籌莫展。
最近兩天,這些人總算是被暫時勸退了,市局承諾兩點:一是徹底調查事件真相;二是如果金玲玲確有責任,將嚴肅處理,並賠償傷者全部損失和醫藥費用。
這裡面的一個關鍵問題是:金玲玲的開槍行為是否符合規定?答案是否定的。
一般而言,民警配槍分為兩種,一種是專用槍,另一種是公用槍。區別在於,前者歸屬於固定人員使用,而後者不是。金玲玲作為刑偵人員,按照《公安部和保衛部門槍支管理規定》,屬於配發專用槍的範圍,金玲玲在這一點上並沒有錯。
然而根據《共和國槍支管理法》第002章第五條規定:民警在依法履行職責時確有必要使用槍支的,可以配槍。這一條可以理解為,在沒有履行職責,或沒有必要的時候,不得配槍。
金玲玲這兩次用槍全部是因私導致的,換言之,金玲玲雖然把開槍解釋為正當防衛,但她當時身上配槍卻是不符合規定的,這一點成為局長大做文章的題材。總算有這樣一個機會整治金玲玲,也能給金嘯一個下馬威,他焉肯放過。結果,金玲玲的配槍被收繳,人也暫時停職了。
金嘯雖然是公安部副部長,但是正應了一句老話——縣官不如現管。而且市局局長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一副大義凜然的嘴臉,金玲玲作為自己的親女兒,他更無法出面干涉。
這些事情,金玲玲不說,龐勁東當然無從知道,只以為她是有點心事。龐勁東告訴她:「如果很為難的話,就算了吧!我另外想辦法!」
金玲玲問:「你真的很想這樣做?」
龐勁東思考了一會,回答說:「我做人,從來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好!」金玲玲點點頭,斬釘截鐵的說:「我一定幫你想辦法!」
「謝謝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何故,龐勁東的心裡突然湧起一種感覺,認為自己有些愧對金玲玲。
呂菁在旁邊一邊打呵欠,一邊百無聊賴的聽著兩人的對話。她並非是不關心眼下的話題,事實上她數次都有衝動,想要把自己妹妹的處境告訴龐勁東,但是一想到妹妹曾叮囑過保密,話到嘴邊又嚥下去了。因此,她就索性不出聲,只是做個聽客。
直到這個時候,呂菁才插嘴問龐勁東:「找到疤哥,和你報復那些造反的傢伙,兩件事情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龐勁東點點頭,回答說:「我們都不是他們那種人,如果不想變成那種人,就不能直接參與到他們內部的事情當中。因此對於造反的那幫傢伙,最好的辦法就是重新把疤哥抬出來。」
金玲玲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這樣做也不直接觸犯刑律!」
「哦,我還以為你要下海當黑社會呢!」一想到少了打打殺殺的機會,呂菁不由顯得有些失望。
龐勁東看出了呂菁的想法,奇怪的問:「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有公職身份的人,怎麼總想著和人打架呢?」
呂菁不滿的輕哼一聲,回答說:「當初如果不是玲玲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姨夫——做出這麼一個安排,我才不願意穿這身藍皮呢!」
聽到呂菁竟然把自己熱愛的警服稱作「藍皮」,金玲玲急忙說:「你可是頭頂國徽的,說話注意點!」
「你也是頭頂國徽的!」呂菁看了看金玲玲,不滿的說:「看你現在的樣子,我是心灰意冷了!」
呂菁的這句話引起了龐勁東的警覺,急忙問金玲玲:「你最近出了什麼狀況嗎?」
「沒有啊!」金玲玲立即否認了,同時白了呂菁一眼。
呂菁自知失言,訕笑了兩聲,解釋說:「我是看她天天那麼忙的樣子,收入和付出又不成正比,所以替她鳴不平。」
「哦!」龐勁東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麼。
呂菁供職的國家安全局,在各方面的管理與警察基本相同,配發的也是警服,只是平日裡穿著制服的時候不太多。與公安系統的相比,區別只體現在胸前的警號上。再就是國安局的臂章有時會使用「國安」的字樣,而普通民警則是「公安」。
說起國家安全局,是一個很奇特的部門,有忙的人,忙得腳打後腦勺;但也有閒著的人,閒的是五脊六獸。
除此之外,這個部門的工作也分為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社會公眾可以看到的,例如在國家領導人外出和視察的時候,在現場警戒的便衣相當數量都是國安。而另一個部分,則是尋常百姓絕難見到的。
由於這些原因,再加上國安局與公安局政治保衛處的部分職能有重疊,能由公安局出面的,就很少能見到國安局,因此人們普遍認為國安局是個清水衙門。
龐勁東與呂菁接觸了一段時間,知道她幹的是一份閒差,與隨時待命、時刻準備出勤的金玲玲相比,她簡直就是無業遊民。因此呂菁的這個解釋,在表面上倒還過的去,但是龐勁東豈是那樣好騙的。
金玲玲和呂菁又坐了一會就告辭了。出了病房,金玲玲歎息道:「希望他不要出什麼事,眼下我不能給他幫忙了!」
第083章 困獸猶斗
呂菁奇怪的問:「你為什麼給他做那麼多事?」
金玲玲看了看呂菁,沒有說話。
龐勁東一個人吃過晚飯,然後來到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又照了照鏡子。
這是龐勁東第一次看到受傷之後的自己,只見鏡子裡一個碩大的腦袋,被紗布層層包裹,如同一個大號的白色粽子。再看胳膊上纏著同樣多的繃帶,這幅形象活脫脫就是木乃伊。
龐勁東心中自嘲:「這幅形象,半夜走到走到街上,倒也能嚇懵膽小的婦女……」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聽到病房裡傳來輕微的一聲「吱扭」,好像是有人推開了房門。
護士們經常進來送藥、收拾床褥、查看病人的狀況,雖然這裡與酒店不同,沒有「免打擾」的牌子可掛,但是她們在進門前,都會禮貌的敲敲門。
龐勁東大聲問道:「外面是誰?」話音落地,龐勁東側耳傾聽起來,然而外面卻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是偶爾間,會隱約傳來走廊裡面,病人和醫生的對話。
龐勁東推開衛生間的門,回到病房裡,眼睛不住的四下掃探。沒有發現一個人,也沒有任何東西被動過,只有虛掩的房門證明,剛剛確實有人進來過。
因為房間裡的換氣扇壞掉了,所以金玲玲和呂菁離開的時候,有意把門敞開了一點,為的是讓屋裡有一點穿堂風。這時的房門雖然看起來,和片刻之前並沒有兩樣,但是龐勁東卻注意到,門的縫隙大了一點。
龐勁東冷笑一聲,躺倒床上看起書來,直到開始犯困,才黑燈休息。
但是龐勁東沒有睡過去,而是瞇著眼睛,觀察著房門的動靜。過了許久,就在龐勁東困的有些撐不住了的時候,有人輕輕的敲了幾下房門。
龐勁東雖然沒有出聲,但是卻立即清醒了過來,警惕的戒備著。
過了片刻,外面的人見龐勁東沒有任何反應,悄悄的把房門推開一點,側身擠了進來,然後輕輕的關好房門。
藉著窗外投進的微弱月光,龐勁東發現這是一個身材健壯的彪形大漢,皮膚黝黑,滿臉的鬍子茬。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神情也顯得很憔悴。
這個人躡手躡腳的來到龐勁東身邊,從口袋中拿出一條毛巾,龐勁東嗅到那上面傳來一種怪味。
「是乙醚!」龐勁東猛然想起,這種味道正是乙醚所特有的。
眼看著這個人逐步接近,龐勁東再也不能裝睡了,右腿一蜷,然後飛快的踹向彪形大漢的胯下。來人反應十分機敏,並沒有向後跳開,而是急忙一躬身。
這裡面的學問在於,如果向後跳開的話,彪形大漢就會立即變的被動起來,因為給了龐勁東足夠的距離施展反擊。而躬身同樣可以躲過這一腳,卻有機會可以制住龐勁東。
龐勁東一腳果然落空,來人伸手抄住龐勁東的右腳,就要把龐勁東從床上拉下來,然而龐勁東的機敏程度並不在他之下,左腳緊接著又踢了過了。這一下蹬在了胯骨上,來人悶哼一聲,踉踉蹌蹌的退開了數步,撞到了身後的一個櫃子,上面擺放的東西稀里嘩啦的掉在了地上。
龐勁東以現在這種狀態,單打獨鬥起來肯定不是對手,只能寄希望於醫院的保安。這家醫院經常有達官顯貴光顧,所以安保措施做得非常好,四處可見的保衛人員都是從軍隊復原的。只要護士知道這裡出了事情,不出一分鐘的時間,就會有大批保安趕到,制服這個彪形大漢不在話下。
但是龐勁東按下床頭那個按鈕之後,卻發現一點反應沒有,低頭一看,原來線被剪斷了。
「想的果然周到……」龐勁東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趁著龐勁東一愣的空,來人又撲了上來。龐勁東想要坐起身來,冷不防對方一記直拳打來,龐勁東急忙躺倒躲過,而彪形大漢則立即來到了龐勁東身前。
來人顯然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因此動作很小心。他飛速的從龐勁東頭下抽出枕頭,然後死死的按在了龐勁東的臉上。
一陣窒息的感覺立即傳來,同時身上的多處傷口被碰觸,也跟著隱隱作痛起來。
龐勁東感到渾身無力,但仍然拚命的揮舞手腳,打向來人。然而龐勁東的拳腳落在對方的身上,卻好像蚍蜉撼樹一般。
來人絲毫不為所動,漸漸的加大了力度。龐勁東感到一絲絕望,反抗也變得毫無章法起來。
突然間,龐勁東聽到一聲低低的慘叫,面部的壓力瞬間消失了。龐勁東一把扔開枕頭,發現來人捂著半邊面頰,痛苦的呻吟著。原來,龐勁東剛剛在無意間,用手指插到了他的左眼。
龐勁東喘了幾口粗氣,問對方:「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我?」
「我叫李偉強!」來人惡狠狠地盯著龐勁東,五官都因為痛苦而扭曲了。
「果然找來了……」龐勁東心中一聲哀歎。
李偉強拿開捂著臉龐的手,一縷鮮血從緊閉的左眼流淌而下。他看了看沾在手掌上的鮮血,恨恨的說:「操你媽的,老子在社會上混了幾十年,竟然栽在你個小逼崽子的手裡……」一邊說著,一邊又要衝上來。
從這一幕可見,李偉強是個好勇鬥狠之輩。這種人平日裡見到,都不能掉以輕心,何況是眼下的情況。龐勁東急忙一擺手,告訴李偉強:「等等,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李偉強不屑的哼了一聲,說:「老子被你弄得什麼都沒有了,也就在什麼都不想要了!」頓了頓,他繼續說:「反正他媽的活夠了,臨死就拉上你這個墊背的!」
混在道上的人有自己的規矩,也有自己的道理,他們互相間經常有各種明爭暗鬥,這都是不需要原因的。李偉強不會幼稚的去問龐勁東,為何要這樣對待自己。他現在想的只是盡快殺死這個仇人,因此不會給龐勁東機會實施緩兵之計。
看著李偉強佈滿血絲的眼睛裡閃爍的瘋狂,龐勁東明白,就算高呼救命,等到有人趕來,自己早也已經死翹翹了。
就在龐勁東思考著對策的時候,房門再次被人悄悄的打開了。已經陷入癲狂狀態的李偉強,並沒有注意到那聲輕微的響動。緊接著,一個高大的黑影閃了進來,對著李偉強的後腦勺,一掌橫劈了過去。李偉強的身體猛烈的顫抖了一下,目光瞬間變得呆滯起來。他本能的慢慢回過頭去,但是還沒等看到偷襲者,就「噗通」一聲昏倒在地。
剛剛進來的人的確是一個黑影,因為他就是一個黑人,身形雖然比巴尼瘦削一些,但也足夠高大。緊接著,一個高大的白人也走了進來,在他之後是一個青年白人男子。
白人青年很注意的關好房門,然後走到龐勁東面前。那兩個人看起來是他的保鏢,分立在他身後。
「你好,龐先生!」白人青年很禮貌的問候道,同時向龐勁東伸出了右手。
龐勁東和對方握了一下手,奇怪的問:「你好!請問你是……」
白人青年操著一口字正腔圓的M國英語,微笑著說:「請允許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馬克艾森。」
艾森在M國並不是一個很常見的姓氏,而且對於龐勁東來說,這個姓氏卻還有另外一層特殊的含義。因此當聽到對方的自我介紹之後,龐勁東呆住了。
馬克艾森似乎看出了龐勁東心事,依然保持微笑著說:「你對我的姓氏應該有所印象,我是艾森參議員的兒子!」
第084章 議員之子
馬克艾森年紀不過二十餘歲,帶著一種儒雅的氣質,言談舉止都十分得體,且恰到好處。個頭中等,身材比例接近完美,一頭稍長的金髮披散到耳際,臉上掛著充滿陽光的微笑,這些都是一個自幼就立志被培養為紳士的人才能具備的。在他身上絲毫看不到M國青年經常帶有的那種不羈,和對自由與野性的追求。
龐勁東在馬克艾森的身上,確實能夠依稀找到當年的艾森參議員的影子,因此當馬克艾森表明身份之後,龐勁東的心就如同被人用手緊緊的攥住一般。
馬克艾森見龐勁東沒有說話,有意提醒道:「是您殺了我的父親!」
既然馬克艾森能夠找到這裡,說明他基本已經調查清楚了。在這種情況下愚蠢的予以否認,顯然不是上策。龐勁東苦笑一聲,說:「我很遺憾自己當年做過這件事情。」
馬克艾森微微點點頭,陽光般的微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感傷。他低沉著聲音說:「我今天來拜訪你,就是想看看殺死我父親的人是什麼樣子!」
「你今天到這裡來找我復仇,我絲毫不感到奇怪。真正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你竟然救了我。」
「我在進門之前,聽到病房裡面有打鬥的聲音,就猜測龐先生可能是遇到了麻煩。」馬克艾森說到這裡,斜眼看了看仍躺在地上昏迷著的李偉強,然後繼續說:「我很高興可以有機會為龐先生做點什麼。」
龐勁東笑了笑,自我解嘲道:「你這樣說,讓我感到很不安!」
「龐先生,請允許我糾正一點!我今天到這裡來,絕對不是找你復仇的!」
「什麼?」馬克艾森的這句話,多少有些出乎龐勁東意料之外。
「不客氣的說,因為你只是一個工具而已,真正的兇手不是你。就算你當時不為安德森局長做這件事,還會有其他人的。」此時馬克艾森的神情顯得有些深邃,感傷之中略帶著一絲憤怒。但是無論如何,龐勁東都沒有在他身上,發現有任何針對自己的惡意。
龐勁東長歎一口氣,說:「艾森先生,我很高興你能這樣想!」
馬克艾森笑了笑,說:「希望您可以叫我馬克,也請允許我叫您傑瑞。」
「我很榮幸!」龐勁東回以同樣的微笑。
「在十年前的一天,我的生活發生了徹底的改變。在此之前,我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學生、一個家境富足的紈褲子弟,但是在我的父親去世後,一切都不一樣了,我必須和母親兩個人,去獨自面對這個冷酷無情的世界。」
「我……很遺憾!」龐勁東拖長了聲調,想尋找一個合適的詞彙去表達自己的感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沒有說「對不起」,而只是說「遺憾」。
「儘管所有的醫生都斷定我的父親死於心臟病,但是我的母親並不相信,堅持認為我的父親死於謀殺。我認為她這種準確的判斷,不僅僅是因為我的家族沒有心臟病史,也是基於她作為妻子的一種直覺。只不過……」小艾森說到這裡,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龐勁東。「我的母親並沒有想到,下手的人竟然是,當年那個給她留下很深印象的東方小伙子。」
「希望你……」龐勁東顯得很是窘迫,以致沒有把話說完。
小艾森明白了龐勁東的意思,保證說:「我沒有告訴她真相,我希望您在她心裡始終保留一個好印象。」
「謝謝你!」龐勁東如釋重負的說。
小艾森繼續說:「由於沒有任何明顯證據予以支持,因此我母親的堅持並沒有得到重視,當然也有複雜的政治原因。最後,調查真相的使命,就落到了我的肩上。」
「你沒有辱命。」
「是的,我沒有讓自己的母親失望。」小艾森點點頭,言語間頗為自己感到驕傲。「我用了幾年的時間,終於徹查出了真相。包括我父親與安德森局長之間的政治鬥爭、中央情報局的毒藥、安德森局長為了選拔殺手而安排的死亡遊戲,等等,我全都知道了。儘管必須承認,我仍然不知道你下手的過程,但是卻肯定你就是那個被安德森局長利用的人。」
「那麼,你就應該也知道,如果不聽從安德森局長,我將會面臨怎樣的後果。」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並不怪你!」小艾森聳了聳肩膀,很大度的問:「是不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明白事理?」
「艾森參議員是個紳士,因此我對你抱有期望。」龐勁東的這句話,很有些恭維的味道。
「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冤有頭、債有主。安德森局長所帶給我的痛苦,我要加倍還給你他。至於您……」頓了頓,小艾森繼續說:「我只是想看看您!」
「你不擔心我出賣你?」
「我知道你和安德森局長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在安德森局長的身邊有線人吧?」
小艾森先是怔了一下,接著坦然承認:「是的。否則我沒有辦法找到你。」
「祝你成功!」
對於小艾森來說,如果想對龐勁東實施報復,現在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但是這一番對話和小艾森的表現,卻讓龐勁東感到些許欣慰。只是龐勁東仍然不相信,小艾森到這裡來,僅僅是為了看看自己的樣子。
小艾森聽到這句話之後,臉上果然現出一種猶豫的神色。過了片刻,他試探的說:「傑瑞,我希望你可以幫助我。」
龐勁東心中暗忖:「進入第一部了……」他問小艾森:「你想讓我做什麼?」
「這……我也不知道!」聽到這個問題,小艾森竟然表現得像個孩子,想了半天才憋出這樣一句話。
龐勁東微微搖了搖頭,心中不由得感到好笑,小艾森竟然連一個計劃都沒有,就跑到自己這裡拜山了。
看到龐勁東的表情,小艾森急忙補充說:「但是我相信你只要肯幫助我,就一定能夠剪除安德森局長。因為你曾經是最優秀的僱傭兵、最厲害的殺手,也是安德森局長最賞識的人。」
龐勁東毫不客氣的說:「你如果僅僅因為這些,就認為我會幫助你,那麼你顯然錯了。」
小艾森急忙問:「難道你不憎恨安德森局長?」
龐勁東沉思良久,最後意味深長的說:「有的時候會。但是我已經退出那個圈子了,也不想再重新回去。我記得莎士比亞說過:慈悲的力量高於權力。所以,我已經寬恕他了。」
這句話讓小艾森顯得很是失望,但仍不放棄試圖說服龐勁東:「你知道安德森局長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我知道!」龐勁東點點頭,回答說:「他是一個骯髒卑鄙的政客,但是比起他的同類,他並不做得更加出色!」
「就這樣簡單嗎?」小艾森攤開雙手,用看起來很誇張的神態斥責道:「他陰險、無恥、卑鄙,而且沒有任何人類的情感。只要能夠達到目的,沒有任何東西是他不可以出賣的。我毫不懷疑,如果可以讓他當總統,他能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父母賣給惡魔。」
對於安德森局長,龐勁東和小艾森的認識是有偏差的。小艾森說出的這段話,龐勁東在內心中並不認同,反而認為安德森局長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僱主們或是為了換取更大的利益,或是為了滅口,在僱傭兵們完成任務後,又將僱傭兵出賣,並不是很難遇到的情況。
第085章 摩天輪
安德森局長當時並非沒有機會除掉龐勁東,但是他沒有這樣做,而是忠實的履行了自己的諾言。
不管怎麼樣,龐勁東現在不能頂撞小艾森,只得含糊其辭的說:「或許是吧!」
小艾森歎了一口氣,又一次問:「傑瑞,你難道真的不肯幫助我嗎?」
「我說過自己已經退出了!但是,我仍然祝你成功!」
小艾森無奈的點了點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龐勁東,然後說:「希望您可以改變主意!」
龐勁東收起名片,淡然說道:「也許會!」
「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了!祝您早日康復!」
「謝謝!」
小艾森看了看仍然昏迷不醒的李偉強,問:「這個人怎麼辦?」
「我會處理好的!」
小艾森告辭後,龐勁東立即報警。小艾森的手下出手很重,李偉強悠然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拘留所了。
很顯然的是,警方內部有很多人給金玲玲通風報信,因此她和呂菁很快就得到了龐勁東遇襲的消息,只不過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兩個女孩急急忙忙趕到了醫院的時候,龐勁東正悠閒的躺在床上看書。
金玲玲看到龐勁東的樣子,就知道沒有大礙,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以為你這次死定了!」
龐勁東把書扔到一旁,滿臉不在乎的說:「閻王爺都還沒說這話呢!」
金玲玲打量了一下龐勁東渾身上下的繃帶,狐疑的問:「你報警的時候,說是有人襲擊你,然後被你打倒了。」
「對!」龐勁東點點頭。
「你可以坦率的告訴我,是不是有人幫助你?」
「巴尼和米麗婭都走了,我手底下現在還有人嗎?」
「我要是知道就不問你了!」
「當然是依靠我自己!」
金玲玲仍然不相信:「就憑你現在的狀態?」
「我現在的狀態好得很!」
這句話顯然缺乏說服力,兩個女孩不約而同的「嗤」了一聲。呂菁更是挖苦道:「你就是沒受傷的時候也不行啊!那天,你打倒了三個,我也打倒了三個。結果我安然無恙,你都可以出去表演木乃伊是怎樣煉成的!」
呂菁的話說明了為何這段時間,她一見到龐勁東就有些許的興奮,同時也戳到了龐勁東的肺管子。龐勁東漲紅了臉,急忙解釋說:「我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對方偷襲得手!你參戰的時候已經有了準備!」
金玲玲滿臉質疑的神色說:「我已經見過李偉強了,人高馬大的,貌似還學過幾年散打,我不相信現在的你可以一個人擊敗他。」
「現在的我怎麼了?給我一支槍,我能上山打游擊!給我一個師,我能打台灣!給我一個軍,我能打小日本!」
呂菁搖搖頭,說:「這些都沒有,頂多給你根棒子!」
「那我就只能回家打老婆了!」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但是我還沒有老婆!」
聽到這句話,金玲玲下意識的看向呂菁,後者則把頭側到一旁,看著龐勁東床頭的鮮花。
無聊的病房生活,一天天的就這樣在三個人的笑鬧中度過了。只是金玲玲卻不知道,雖然龐勁東半步都沒有離開醫院,但是所作所為卻也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龐勁東背著金玲玲做了許多事,只不過是假以他人之手,東瑤公司在其間發揮了很大作用。正因為如此,自從龐勁東入院以來,韓風始終沒有來探望過,而是遵照龐勁東的安排在外奔忙。
東瑤公司使得龐勁東回國之後,既缺少親戚朋友、也沒有社會關係的局面得以改觀,初步建立起了自己的班底。龐勁東淡泊名利,從沒有對東瑤公司寄予太多的期望,也從沒有想到過,這家本是為了下套騙人而成立的公司,有朝一日竟然會做大做強。
龐勁東出院的那天,依舊是金玲玲和呂菁兩人陪伴左右。只是龐勁東左顧右盼,不斷的看表,似乎在等什麼人。
金玲玲注意到龐勁東這些小動作,壓低聲音說:「沒有經過你允許,這一次我沒把你的事告訴瑤瑤姐。」
「哦!」龐勁東點點頭,面容不但沒有半點失望,反而露出些許欣慰。
呂菁說:「你住院這麼多天,我們跑前跑後的,你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啊?」
「好!」龐勁東慨然應允,提議說:「請吃飯就太俗套了,不如請你們去遊樂園玩吧!」
金玲玲和呂菁一蹦三尺高,嚷著說:「好耶!」
但凡美女,不是嘴饞就是愛玩。金玲玲和呂菁也不例外,而且在遊玩過程中表現出驚人的體力。各個項目差不多都玩了一遍之後,又把喜歡的項目重新玩了幾遍,僅僅過山車就坐了四趟。
龐勁東自恃十年傭兵生活打磨出來的身體,已經開始有些吃不消了,而金玲玲和呂菁仍然是興致勃勃,絲毫不見疲憊的樣子。金玲玲問:「還有什麼沒玩的?」
「那個!」龐勁東衝著遠處的摩天輪努了努嘴。
「就坐那個!」金玲玲一手拉著呂菁的手,一手拽著龐勁東的衣襟,向摩天輪跑了過去。
摩天輪這東西倒是沒有什麼驚險性,但對人的膽量也是一種考驗。大概人們都很想知道自己是否恐高,因此坐摩天輪的人格外多,三個人只能擠在轎廂裡的同一側。金玲玲在中間,龐勁東和呂菁分別在她左右。
自從認識以來,龐勁東是第一次和金玲玲如此靠近,在坐下的一剎那,女孩子身體特有的柔軟和彈性從身側傳來,一股淡淡的馨香同時飄進鼻子,那是金玲玲的體香。
這讓龐勁東感到很不自在,略有些窘迫的把頭側了過去,看著轎廂外面的景物。
隨著轎廂漸漸升起,看著周圍的東西不斷在腳下越來越小,最後如同火柴盒一般,人們的心也開始懸了起來。這種恐懼感是慢慢增強的,不像過山車那般一閃而過,頗有些溫水煮青蛙的味道。當龐勁東三人的轎廂升到最高處的時候,金玲玲不自覺的抓住了龐勁東的胳膊。
龐勁東偷眼瞟了一下金玲玲,只見她正專心的和呂菁聊著下面的景物。直到這時,也是因為金玲玲今天穿的T恤很緊身,龐勁東才發現她有著傲人的胸部,堅挺飽滿,渾圓無缺。
「不知道彈性怎麼樣……」龐勁東不由得色心萌動,但是很快就在心裡給了自己幾記耳光,同時痛斥一聲「無恥」,然後又把頭測了過去。
突然間,轎廂晃動了一下,金玲玲一聲尖叫,雙手繞在了龐勁東的脖子上。這讓龐勁東感覺更加侷促,最後索性一把攬住了金玲玲的小蠻腰,好聲安慰道:「沒事!」
龐勁東的手隔著衣服,感受到了金玲玲的體溫。那溫度順著手臂上的感覺神經,傳遞到了大腦,讓龐勁東油然而生一個問題:「她的腰怎麼能夠這樣纖細!」
如果金玲玲的個頭能夠再高一些,就可以做個超級模特了。她的腰部不見一點贅肉,不但足夠結實,而且彈性也不錯,這是因為她平日裡經常運動。不過比起同樣酷愛運動的呂菁,她的膽子似乎就小了那麼一點點,此時呂菁正滿不在乎的到處張望。
摩天輪只是遇到一點小小的機械故障,很快就恢復了運行。當轎廂開始下降的時候,金玲玲長出一口氣,這才注意到自己正把龐勁東摟得死死的。
金玲玲臉一紅,急忙收回雙臂。龐勁東則在呂菁發現之前,也飛快的收回了自己的賊手。在那一瞬間,兩人的臉都有些發燙。
第086章 橄欖枝
儘管在心中產生了些許波瀾,儘管當事人有些臉紅心跳,但是這段小小的插曲仍然很快就被拋到腦後了,三個人下了摩天輪,來到一個射擊攤前。
金玲玲舉起氣槍,指著架子上的一排獎品,問龐勁東:「你喜歡哪個?我送給你!」
龐勁東輕哼一聲:「在我面前玩槍,相當於關公面前舞大刀!」
「我看是魯班面前舞大刀才對,你現在只配玩刨子了!」
呂菁告訴金玲玲:「比比看才能知道誰槍法准!我要那個流氓兔!」
「好!」金玲玲說罷,就瞄準開槍了。就在她扣動扳機之後,架子上的流氓兔「啪」的一聲炸開,裡面填充的棉絮飛散開來,到處飄落。
「這……這槍威力也太大了!」金玲玲看著手中的氣槍,感到十分驚訝,質問老闆:「你用的到底是什麼槍啊?」
老闆顯然也被剛才的一幕弄懵了,支支吾吾的回答:「只是……只是普通的氣槍啊……」
「你要試試看嘛?」金玲玲看了看龐勁東,這才發現龐勁東面色陰沉,正在四下張望。
金玲玲奇怪的問:「怎麼了」
「我們馬上離開這!」龐勁東壓低聲音說罷,把十元錢扔給老闆,然後就拉著兩個女孩疾步走開。
金玲玲注意到,龐勁東專往人多的地方走,且不走直線,而是不斷的拐彎走「之」字形。
直到出了公園的大門,龐勁東望著遠處的一棟高樓,看了許久才說:「我們各自回家吧!」
呂菁也感到十分驚訝,問:「你到底怎麼了?神經兮兮的!」
「沒什麼,就是有點累了!」龐勁東淡淡的回答說。
金玲玲卻不再問什麼了,因為她知道龐勁東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既然龐勁東不說,她也就不問了。只是看到龐勁東的神色已經放鬆下來,危險應該是已經過去了。
龐勁東的確發現了異常的地方,倒霉的流氓兔並不是被氣槍打碎的,那種效果是狙擊步槍造成的。根據子彈射來的方向和角度,龐勁東很快就遠處的幾棟高樓中,大致確定了狙擊手藏身的位置。這個狙擊手很注意的根據下午太陽的方位,選擇了一個背光的地方,因此龐勁東向他張望的時候,就立即被陽光刺花了眼睛。
龐勁東不告訴兩個女孩的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想讓她們擔心害怕。以當時三個人的位置,狙擊手可以輕易擊斃其中任何一個,絕對沒有可能射偏。對於一個懂得選擇合適位置的狙擊手來說,這點槍法是必須的基本功。也就是說,狙擊手在拿流氓兔警告龐勁東,或者是要傳達某種信息。而且之後沒有跡象表明狙擊手開了第二槍,這說明他並沒有殺人的意圖,至少眼下還沒有。這是龐勁東後來感到放心的原因。
龐勁東無論如何無法想到,在國內竟然會出現這樣專業的狙擊手,其來歷是亟待弄清的。龐勁東歷數了自己的幾個仇家,心中升起了一連串的問號。
龐勁東首先想到的嫌疑人是小艾森。但是他似乎並沒有必要玩這一招,如果他想殺死自己,那天晚上就是很好的機會;接下來是洪迎峰,但是這個貪官如果和狙擊手有關,應該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派上用場,而不是勞師動眾的給自己扣上一個通緝令……
金玲玲的話,打算了龐勁東的思路:「我姐姐沒開車,你送她回去吧!」
「啊?」龐勁東這個要求頗為驚訝。
「你不願意嗎?」
「當然願意!我就喜歡送美女回家!」龐勁東尷尬的看了看呂菁,後者則微蹙蛾眉,顯然也是沒想到金玲玲會如此安排。
「這就對了!別忘了,我的車到現在還沒還呢!」
三人很快就分手了,一路無事。
龐勁東送呂菁回到家裡之後,微笑著問:「要不要再過兩招?」
「你還是先包賠我的損失吧!」呂菁噘起小嘴,不滿的回答。
金玲玲和呂菁作為姐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同屬於那種嬌蠻且有點強橫的女孩子,只是還沒達到沈家瑤那種御姐的程度。而兩個女孩又有所不同,例如說,金玲玲心思縝密,呂菁則顯得大氣一些。
呂菁今天穿了一件露肩小背心,一條緊身牛仔褲。這種性感的穿著把她不同於金玲玲的運動氣質表現了出來,而且展示出了她茁壯的胸部,更勝金玲玲一籌,也是尋常女孩子很難擁有的。
呂菁那裸露在外面的肌膚,淡淡的呈現出一種健康的古銅色,龐勁東與她近在咫尺,甚至都能夠感受到那凝脂般的光滑柔順,宛如最好的杭州絲綢。龐勁東突然產生了一種很邪惡的想法,想要撫摸遍她的每一寸肌膚,充分感受那種柔軟潤滑。
呂菁看了看龐勁東,奇怪的問:「你幹嗎流口水?」
「沒事!天太熱了!」龐勁東把邪念壓了下去,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呂菁笑著說:「那你應該把舌頭伸出來才對。」
「我弄死你了你的狗,你就讓我當狗?」
呂菁笑得更厲害了,等到收住了笑容,她低下頭,腳就像圓規一樣在地上劃來劃去。過了一會,她幾乎是從嗓子最深處說出一句話:「進來坐會吧!」聲音低得如同求愛的蚊子。
「改日吧,我剛剛出院,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呂菁點點頭,說:「好吧!再見!」
「這姐妹兩個到底搞什麼……」龐勁東帶著滿腦門的官司,驅車離開呂菁的家。
到公司簡單處理了一下事務之後,龐勁東就回家了。結果遠遠的發現在家門口,佇立著四個人。
「又是來行賄的嗎?黑皮手冊在我的手裡,我就有權決定他們的生死!有權的感覺真好啊!」龐勁東心中偷笑,卻又不免一聲長歎:「難怪那麼多人挖空心思想要當官!美其名曰是要為人民服務,其實還不都是為了權力!為了當官不僅捨得花錢,臉也可以不要,甚至連老婆都能不要!」
等到龐勁東打開家門,然後又停好車,來人中的一個走過來,問:「請問您是龐勁東先生嗎?」
「我是!請問您是哪位?」
「我叫安德偉。受我市檢察長洪迎峰的委託,前來探望龐先生。聽說龐先生前段時間因為意外入院,洪檢察長一直很關心,可惜事情匆忙,所以直到今天才成行!」
「哦!小安子啊!」龐勁東一聽是洪迎峰派來的人,就沒打算給他們好臉看。
龐勁東的這個稱呼,讓安德偉隱約想起歷史上一個著名的太監。他是洪迎峰的直屬部下,雖然身上的零件目前還算齊全,但是每天的工作和當太監也基本差不多。
太監作為一種身份,雖然已經湮沒在歷史塵埃中,但是太監這一職業卻仍然存在,只不過換了其他名目。而且太監的精神遺毒甚烈。
當今國內官員的下屬們,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太監精神。他們每天所想的,是如何哄自己的「聖上」開心;他們所作的,是領導交代的一切任務,無論是否與工作有關,也無論是分內還是分外;領導立功了,他們要到處宣傳;領導犯錯誤了,他們要負責擦屁股。
久而久之,他們真的把國內的官老爺們給哄成了「聖上」,這表現在很多方面,例如陰天下雨的時候,M國的總統都要自己給自己打傘,有的時候還要照顧女士。而國內的一個縣太爺下來視察的時候,都要別人給撐傘。
面對龐勁東如此明顯的挖苦,安德偉只是笑了笑。
「進來坐吧!」龐勁東一擺手,把安德偉等人請進家裡。龐勁東有一種預感,這四個人的出現,是洪迎峰轉變策略,向自己拋出了橄欖枝。
待四個人坐下後,龐勁東坐到他們的對面,給自己點上一支煙,然後翹起二郎腿,冷冰冰的說:「煩勞了洪檢察長,竟然如此關心我!」
「呵呵!」安德偉乾笑兩聲,回答說:「龐先生是我市有名的反腐英雄,洪檢察長當然關心了!」
「我怎麼莫名其妙的成了反腐英雄呢?」
「呵呵!因為我們是直接辦案人員,所以不僅瞭解一些內情,也進行過深入調查。正是龐先生向上級部門的舉報,才讓一條隱藏的蛀蟲李文龍落入法網。只是龐先生在做這些的時候,卻是用了別人的名義。」
「哦!」龐勁東點點頭,突然問:「你有證據嗎?」
這個問題突如其來,又有些莫名其妙,對方四個人當時就被弄愣了。安德偉畢竟是負責這次交涉的,因此反應快一些,裝出十分關心的神情,說:「我知道龐先生有許多顧慮,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確實有許多舉報人遭到了打擊報復。但是,我也要強調一點,就是希望龐先生對我們的政府有信心。」
龐勁東懶洋洋的說:「我對政府有信心,對你們沒信心!」
四個人再次面面相覷,徹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龐勁東。臨行前,他們設想過龐勁東可能有的幾種態度,並都找到了應對的方法。誰知道真的一見面,龐勁東完全一副凡事都滿不在乎的樣子,說起話來竟然沒有一句上道的。
龐勁東看了看這四個人,給了他們一個台階:「你們來找我不是只為了探望吧?」
「是這樣的!」另外一個人清了清嗓子,回答說:「根據我們掌握的線索,龐先生手中應該還有其他官員貪污腐敗的證據,希望你能夠交給我們!」
「如果我告訴你,我沒有呢?」
安德偉說:「我們能夠找到龐先生這裡,當然是因為已經有了充足的證據和線索。我希望龐先生能夠對我們有最起碼的信任……」
龐勁東打斷了對方的話:「上一次,同樣是你們檢察院,認為我在招標土地的時候有問題!大概同樣是有充足的證據和線索,才下了通緝令!可結果又如何?」
「對不起!這件事情不是我的職權範圍,所以不瞭解!」
「不瞭解沒關係!回去找你的同事瞭解一下就行了!」
「這些事情並不重要!龐先生如果因為自己曾被冤枉過,而對我們有成見,我們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希望龐先生不要因小失大,因為個人的情緒,而影響了我們的工作!」
「沒有我這個人的時候,你們的工作也受影響了?」
「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龐先生手頭的東西,對我們的反腐工作至關重要!」頓了頓,安德偉試探的說:「如果龐先生配合的話,我們可以給予一定的物質獎勵。」安德偉說罷,緊緊地盯著龐勁東,觀察龐勁東的反應。
利誘的這一招早在龐勁東的預料之內,如果對方換作是其他人,龐勁東或許還可以考慮,但對於洪迎峰卻是門都沒有。
龐勁東掐滅煙頭,裝出略有些關切的樣子,問:「多少……」
「這個要根據情況決定……」
龐勁東打斷了安德偉,接著自己剛才的話繼續說:「多少我也不要!」
話說到當前的地步,安德偉明白,龐勁東沒有留一點妥協的餘地。無奈之餘,他只好試圖達成自己此行的底線目標:「我很想知道,龐先生手頭的資料,是否給其他人看過!」
安德偉的這句話證明了,洪迎峰目前還不知道龐勁東已經送交了舉報材料,但是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那份材料到目前為止,仍然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這是怎麼回事?」龐勁東心中很是奇怪。思索片刻,龐勁東回答說:「我沒有什麼材料,就算有,也不會讓任何人看到!」說到這裡,龐勁東加重了語氣:「尤其是你們!」
安德偉和自己的同伴互相看了一眼,帶著一種威脅的口吻說:「如果龐先生不交出材料的話,將會面臨很嚴重的後果!希望到時候,龐先生不要後悔!」
安德偉這一行讓龐勁東所獲不淺,此時便又弄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那個狙擊手是洪迎峰派出的。那是一個警告,算作敲山震虎,然後再由安德偉來談條件。
基於這些因素,龐勁東需要給自己爭取時間以調查事實,所以不能徹底回絕安德偉。龐勁東告訴安德偉:「這樣吧!你們和我說的話呢,我也已經記下了!等我回頭找找看,有沒有你們需要的東西!」
「龐先生能這樣做,當然最好不過了!」聽到龐勁東終於漏了一點口風,安德偉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拿出一張名片放在龐勁東的面前。「歡迎龐先生隨時與我們聯繫!」
龐勁東拿起手邊一本雜誌翻看起來,頭也不抬的高喊了一聲:「送客!」
等到安德偉一行灰溜溜的離開,龐勁東的手機響了。
龐勁東接起來問:「哪位?」
「巴尼!」電話那邊傳來巴尼那特有的濃厚低音。
「出了什麼事?」巴尼沒有使用自己的手機與龐勁東聯繫,那麼就說明他那邊發生了與龐勁東有關的事情。這是多年的兄弟情義,結成的默契。
「傑瑞,你應該記得我對你說過,當年和我一起從非洲出來的一個人,後來成了職業殺手。」
「對!」
「我正準備去XG之前見到了他。」
龐勁東不無焦慮的說:「巴尼,我告訴過你,儘管你和他當年是好兄弟,但是現在他的身份不一樣了,你最好還是離那種人遠一點!」
「你聽我說,是他主動找到我的。現在他們這一行很難做,多數情況下的刺殺,都需要幾個人協作進行,單槍匹馬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原來殺手也開始搞團隊合作了!」龐勁東輕哼一聲,然後問:「他不會是相中你了吧?」
「你猜對了。大概是為了向我表明誠意,他告訴我,前段時間,有人搜羅殺手完成一個特殊的任務,而目標就是你。」
有一個地下世界,隱藏於人們日常生活表面之下,這裡殺機四伏。而想要生存下去,及時獲取各種消息和情報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在這個地下世界裡的人們,經常互相交流消息和情報。
巴尼的這個朋友,知道巴尼加入了南美叢林中的僱傭兵,而那支僱傭兵的指揮官就是龐勁東,因此才會向巴尼洩露這個消息。但是這裡面有一個前提——這個朋友本人沒有接這個任務,否則就是違背了殺手起碼的準則。如果這個朋友因為不願意殺掉目標人物而拒接任務,並把消息傳出去,卻還是被允許的。
「什麼?」一想到今天的事情,龐勁東心中一驚。
「這個任務的特殊性在於,不能把你打死,而是要震懾一下,讓你嘗到厲害。:
巴尼的情報遲到了,該發生的已經發生,所以龐勁東也就坦然了,開始饒有興趣的分析起來:「單純從技術角度而言,難度倒不是很大。不過地點是在我們國家,動手就很困難了。這麼說來,這個任務能給出不低的價錢。」
「是這樣的。」
「知道是什麼人安排的嗎?」
「我現在東京,為了查清楚這件事情,我特意和朋友來到這,因為受雇的殺手是日本人。」
第087章 威逼利誘
月末了,大家有花別浪費,都賞給楚辭吧。
龐勁東點點頭:「高明!同樣是東方面孔,在我們國家不會引人注意!」
「我在東京查了許久,動用了我在這裡的全部朋友,才得到了這些線索。」
龐勁東催促說:「別吊我胃口了,快說主使者是誰吧!」
巴尼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回答了五個字:「安德森局長!」
聽到這個名字,龐勁東閉上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片刻之後,龐勁東問:「確定嗎?」
「消息來源絕對可靠,但是也不能排除有人在玩花樣。」頓了頓,巴尼問:「需要我把這個人找出來嗎?」
「不需要了,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你在當地再打聽一下,如果能得到更多的消息當然最好,如果沒有,馬上去XG找米麗婭!」
「那個殺手已經出現了?」
「就是剛才的事情!」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他謀殺了一隻流氓兔,作為對我的警告!」
「傑瑞……」巴尼停頓了許久,才繼續說:「我以為我們的生活已經擺脫了安德森局長,沒有想到他竟然像噩夢一樣又纏了上來。」
「我也沒有想到,安德森局長為了讓我再次幫他做事,竟然如此費盡周折。」
巴尼小心翼翼的問:「這次只是一個警告。如果你徹底拒絕了他,下一次的子彈會不會直接射向你的心臟?」
龐勁東沉思良久,回答說:「發生這件事情之前,我認為不會!但是現在,我不能肯定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不知道,我需要時間好好思考一下!」
巴尼的這個電話,雖然不能完全證實殺手是安德森局長僱傭的,但至少說明與洪迎峰沒有關係。由此而來的一個問題是,安德偉對龐勁東的威脅,到底意味著什麼。更加重要的一點是,舉報材料已經遞交上去有一段時間了,為什麼石沉大海一般。
龐勁東抱著疑慮,撥通了金玲玲的電話。
聽到龐勁東的問題,金玲玲頗為無奈的說:「這件事情我一直在關注,直到最近才知道,原來洪迎峰是B市人大代表。」
「這有什麼關係?」在國外生活多年,使得龐勁東不知道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
金玲玲回答說:「按照法律,人大代表在人大閉會期間,未經人大常委會許可;在人大開會期間,未經人大主席團許可,不接受逮捕和刑事審判。」
「這不是特權嗎?」
「所以現在很多人把腦袋削尖了往人大裡面鑽,因為有了這個資格,就意味著在社會生活的很多方面擁有了特權。不僅公檢法等執法機關要對他們讓上三分,就連新聞媒體的監督作用都無法有效發揮。例如說,普通老百姓去政府部門辦一件事情很難的話,那麼只要人大代表去了把證一晃,肯定是一路綠燈。」
「這身份這麼有用!怎麼才能混一個?」
金玲玲笑了笑,回答說:「這就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了。」
「國外的政府機構面對大大小小的議員們,也是頗為忌憚的的,但是議員們卻沒有法外豁免權。」
「現狀如此,沒有辦法。」
龐勁東問:「人大代表犯罪的時候,應該履行怎樣的法律程序?」
「先由人大主席團剝奪其代表資格。」
「為什麼現在還沒有動靜?」
金玲玲歎了一口氣,說:「問題就出在這裡,人大和紀檢兩方的現任領導班子,彼此間有些不合,而且互相掣肘。我估計在沒有完全確定洪迎峰罪行的情況下,紀檢方面不會輕易向人大提出的。」
「這麼說,還得繼續等!」
「是啊!既然這麼長時間都過去了,再多等一段時間又有什麼關係?!」
「我擔心夜長夢多。」
就在龐勁東和金玲玲通話的時候,在本市舊城區的一條小巷裡,發生了一起小小的治安事件。
一個年輕人住著雙拐,一瘸一拐的走進小巷,腿上的繃帶證明他受了傷。在這燥熱的天氣裡,如此密密匝匝的繃帶顯然不是一種舒服的享受,加之由於這幾天活動劇烈,傷口出現了復發的跡象,不斷的隱隱作痛。
但是在他的臉上,卻絲毫看不到一點痛苦,反而洋溢著興奮之色。
他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小混混,幾天前騷擾了一個美女,卻沒想到對方是個警察,一怒之下開槍打傷了他。當時他覺得自己太倒霉了。然而現在,他卻發覺原來壞事可以變好事,又開始覺得自己足夠幸運了。
「這次不要個百八十萬就沒完……」他得意洋洋的想著。
上午的時候,他與自己幾個狐朋狗友出去吃飯,一頓胡吹之後,喝了不少酒,此時已經有些微醉了,正急急忙忙的往家趕,想要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寂靜的小巷空無一人,午後的陽光無情的燒烤著這裡,地面都因此變得滾燙起來,溫度透過鞋底折磨著他的雙腳和傷口。不斷流出的汗水,讓他渾身上下都感覺黏糊糊的。行走在這樣的地方,感覺自己就像一塊架子上的烤肉。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開始盤算應該怎樣花掉即將到手的這筆錢。看了看周圍舊城區破敗的景象,他心中打定主意,錢到手後就到香山買棟別墅,徹底擺脫這種窮人的生活。
大凡是白日夢,都會被突然來臨的事實驚醒。小流氓正在滿心歡喜的想著,卻不知道一張羅網已經圍繞著他展開了。
小流氓正走著,小巷前面突然閃出兩條人影,快步向他走來,這讓他感到些許不安,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同時回頭看了看。這時他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身後也已經跟上了兩個人。
他停住腳步站到牆邊,想讓這四個人從自己分別走過去,然而他卻沒有想到,那四個人走到他身邊的時候都站住了,然後把他包圍起來了。
趁著小流氓有些驚慌失措,一個人亮出匕首抵住了他的腰,讓他絲毫不敢反抗,另外兩個人立即分別按住他的胳膊,第四個人則掐住了他的喉嚨,冷冷的說:「有人讓我們給你帶個話……」
小流氓即便是在平時遇到這種情況也得傻眼,更何況現在就是半個廢人。他渾身顫抖著,磕磕巴巴的說:「大……大哥……你們認錯人了……」
「沒認錯,你的腿是不是挨了一槍?」為首的第四個人,衝著他的大腿努努嘴。
「你……你們要幹什麼……」
「也沒什麼!」為首的人冷笑一聲,接著說:「我們看過驗傷報告,你的腿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告訴你一聲,見好就收!事情鬧大了,沒你好果子吃!」
大概是作為一種警告,為首的人說著,加大了手勁,讓他頓感呼吸困難,面龐頃刻漲紅了。他拚命的想要掙扎,然而其他人把他按得死死的,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過了一會,為首的人鬆開手,他連聲咳嗽起來。過了半天功夫,他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不明白你們什麼意思!」
「你很清楚我說的是什麼意思!」為首的人把一摞文件摔在他的臉上,冷冷的說:「你好好看看!」
其他人聽到這句話全都鬆開了手,小流氓急忙撿起那些東西看起來,卻萬萬沒有想到,那上面竟然是他的全部個人資料。
這個小流氓過去的歷史並不光彩,尤其是在男女關係上更是劣跡斑斑。在一家事業單位任職其間,因為對女同事***未遂而被開除,後來更是因為同樣的事情被行政拘留過。
被開除之後,他一直沒能再找到一份正式工作,直到最近,他的父母正在托人安排他進入一家國有企業。
為首的人對小流氓說:「如果你過去幹的這些好事全被曝光,你的工作不僅要泡湯,而且今後在這個社會,也將很難立足!」
雖然現在的社會很開放,有的時候男女關係還會出現混亂,但或許是因為傳統意識的原因,國人至少在表面上,對亂性的人還是嗤之以鼻的。對他這樣的色狼更是不屑,而且敬而遠之。
過去的經歷讓小流氓心裡完全明白,對方的這句話並不誇張。然而一想到即將到手的巨款要飛走了,他仍然鼓起勇氣說:「少拿這事嚇唬我!」
「你不就是想要點錢嗎!」為首的人衝著一個同伴點了點頭,那人立即把匕首架到了小流氓的脖子上。為首的人說:「就算你能要到,也怕你沒命花!」
「那個女警察竟然找人威脅我……我會告訴給新聞媒體的……我會告到她的上級……」
「看來你是不怎麼看報紙啊!」為首的人說著,把一張報紙塞到小流氓的手裡。
看到那上面頭版頭條的內容,小流氓的臉色變得不自然了。
「你大概還不知道,這個女警察的父親是公安部部長,你要是想鬧到底,人家會奉陪到底的!」
「公安部長的孩子也不能欺壓老百姓!」
「別他媽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算個屁老百姓啊?!好聽點說,你是個刁民;難聽點說,你他媽就是個小赤佬。像你這樣的人,別說給上一槍,就算死上幾萬個都不嫌多。你還指望會有人給你們伸冤?」
小流氓不忿的問:「我是小混混,你們又是什麼?」
「我們是什麼人?你管得著嗎?你他媽算老幾啊?」為首的人說罷,覺得有必要施加點顏色,於是一拳狠狠地搗在了小流氓的肚子上。
小流氓一聲慘叫,痛苦的捂著肚子就要蹲下去,然而對方兩個人抓住他的胳膊,強行把他按在牆上。
為首的人冷冷的說:「還想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想知道就放你二兩血!」
剛剛這一拳把傷口的感覺也帶動了,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讓小流氓的額頭掛滿了汗珠,只不過這一次是冷汗。在一剎那間,他差一點就國罵出口,然而他畢竟沒有這個膽量,忍住了罵人的衝動,忙不迭的說:「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了……大哥,我錯了,原諒我吧……」
「還想去上訪嗎?還想去打官司嗎?」
小流氓連連擺手說:「不想了,絕對不想了!」
「那麼,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了!」
「可是我……」
「挨了一槍是嗎?!」為首的人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小流氓,然後說:「五萬元!給我閉嘴,並且向那個女警道歉!否則……」
小流氓喘了幾口粗氣,問:「否則怎麼樣?」
「我們會把你做過的事情全發到網上,先是讓你身敗名裂,然後把你這條腿徹底變成瘸腿。」
「五萬太少了……」
為首的人一挑眉頭,問:「想和我們討價還價?老實告訴你,我們只是下面辦事的。你要是不怕沒命的話,就直接去找我們老闆談!」
小流氓鼓了鼓氣,說:「把那個女警察的電話號給我!」
為首的人指著小流氓,對自己同伴說:「這小子還真他媽是個財迷!」一句話,四個人哄笑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小流氓的眼睛向四下裡瞟去。
為首的人注意到對方的這個小動作,冷笑一聲:「別犯傻了,巷子口被我們的人把住了。咱們這裡把事情解決之前,任何人都進不來。要不……」他把手機拿出來,在小流氓眼前一晃,說:「您報警?」
見小流氓連連搖頭,為首的人繼續說:「我們的老闆不是那個女警察,至於到底是什麼人,你沒有資格知道。如果你真想去談談,我可以給你一個地址。」
聽到這句話,小流氓狐疑的問:「不是那個女警察?」
「你可以不相信,這無所謂。總之就一句話,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如果你想死纏爛打,就要數數看自己有幾條腿。」為首的人說到這裡,加強了語氣:「別以為我們就是嘴上說說,老實告訴你,就算現在把你宰了,也沒人能找到我們,最多讓那個女警察頂缸。」
他的同伴補充說:「你這樣的人每天都要死上不少,沒人會當一回事的!」
小流氓本來咬定這些人是那個女警察的手下,但是被對方這樣虛虛實實的一說,他反而有些吃不準了。這些來歷不明的人讓他徹底的膽怯,而且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面對那個女警察,他在心裡開始打退堂鼓了。
綜合了眼下的各方面情況,他覺得此前自己所想的太過簡單,當前必須要顧及到的幾點是:一則、對方把他調查得太過清楚;二則、如果他過去的劣跡真的全被抖出來,那麼他前途也就毀了;三則、他沒有想到那個開槍的女警,竟然有如此背景,真的要和這樣的高幹子弟作對,他的斤兩恐怕還不夠;四則、他相信如果自己不答應,這幾個人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
小流氓低頭看了看支票,放到了口袋裡,然後一句話不說就走開了。那幾個人沒有阻攔他,只是在他身後警告說:「考慮清楚,別給臉不要!」
等到看不見小流氓的蹤影了,為首的那個人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龐總,一切順利,他收下錢了!」
「哦!」電話那頭,龐勁東的聲音顯得懶洋洋的:「給你們放兩天假,你們的工作完成了!」
「龐總,我擔心這小子會變卦!」
「那也沒關係,我還有後招!不就是五萬塊錢嗎,他要是敢不按照我說的做,我要他加倍的給我吐回來!」頓了噸,龐勁東繼續說:「反倒是你們,作為公司的保安,竟然還要幫我做這樣的事情,我很感謝!」
「哪裡,龐總,您太客氣了!你對我們哥們夠意思,我們都樂不得的給您做點事呢!」
龐勁東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就掛斷了電話。東瑤公司的保安都是招聘來的復員軍人,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龐勁東完全相信他們的能力和忠誠。為了讓這四個保安把事辦好,龐勁東給了不少的出場費。
就在與此同時,龐勁東指派的四名證人主動到公安局,願意為金玲玲證明當天的情況。他們在作證前,數次演練和互相對照過口供,以求不會出現紕漏。但是儘管如此,由於畢竟沒有真正親臨現場,所說的內容都來自於龐勁東的推測,故而和金玲玲的敘述之間肯定要存在一些出入。不過這是常見情況,更何況找到這樣一個台階,即便從捍衛公安系統的形象考慮,公安局內部也願意就此定案。
不過,這還取決於另外兩個條件,一是市局局長的態度如何;二是那條色狼本人是否會繼續糾纏不清。
對於前者,市局局長遭到了來自公安部越來越大的壓力,洪迎峰畢竟不是他的上司,他今後還得繼續在公安系統工作,因此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
至於後者,那條小色狼在遭到威脅之後,本來還心存僥倖,但是卻沒有想到局面轉眼間發生了變化,也就不得不偃旗息鼓了。
於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案子,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塵埃落定了。至於金玲玲違規攜帶槍支的問題,也沒有人去追究了。
第088章 興師問罪
龐勁東雖然回到了家裡,但是遵照醫囑仍然要靜養一段時間。這倒是件好事,可以讓龐勁東舒舒服服的睡個懶覺。
「何時得遂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這首差點讓錢宰掉腦袋的詩,描寫了龐勁東多少年來夢寐以求的生活。
然而龐勁東卻沒有想到,回到家之後的第一個清晨,就被前來興師問罪的金玲玲從床上吵起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金玲玲把一張報紙丟到龐勁東面前,一副義正詞嚴的模樣。
龐勁東懶洋洋的拿起報紙看了看,報紙是昨天的,頭版頭條的新聞是《女警遭遇色狼,被迫開槍自衛》,雖然當事人的真實姓名被隱去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講的就是金玲玲的案子。
金玲玲的這件事情雖然在社會上鬧得沸沸揚揚,但是出現在新聞媒體上,這卻還是第一次。寫這篇報道的記者筆頭很有些功夫,內容儘管表面看起來秉持著公正客觀的原則,但實際上卻是一邊倒的為金玲玲辯解。尤其是在濃墨重彩的描述了那個小流氓近期鬧事的舉動之後,轉而誘導讀者對金玲玲寄予同情,對那個小流氓大加撻伐。
「哦,這個啊!」龐勁東把報紙扔在茶几上,坦然承認道:「韓風有個同學是報社的,我托他發的這個稿子!」
金玲玲指著龐勁東的鼻子,警告說:「你……別多事!」
龐勁東微笑著問:「我要是不多事,你能擺脫麻煩嗎?」
金玲玲的麻煩的確解決了,今天到龐勁東家來,她的腰裡就別著自己那支剛剛發回來的寶貝配槍。
四名證人在做筆錄的時候,留下的工作單位都是東瑤公司,這一條線索讓金玲玲立即明白了,這些事情都是龐勁東在暗中操作,於是找到了這裡。只是她卻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坦蕩承認了所做過的一切,讓她反而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愣怔了一會,金玲玲才問:「你怎麼知道我有麻煩的?」
「人家關心你唄!」龐勁東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後,對著天花板突出一個煙圈。
金玲玲的這個問題看起來似乎很幼稚,實際上卻有更深一層的含義。龐勁東既然知道了她槍擊流氓,必然也就會揣測到這是因為她跟蹤自己引起的,那麼她對龐勁東的疑心也就暴露了
金玲玲很想知道龐勁東究竟知道多少,會怎樣應對這種局面,但是龐勁東此時全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根本不把內心的想法露出一點端倪。
龐勁東的這種態度不僅在於其沉穩的性格,也是因為知道事情全部在自己掌控之中。龐勁東偷看了一眼金玲玲,心中暗笑:「你要是找到了足夠的證據,或是有心置我於死地,還會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裡與我說話?」
「不管怎麼說,你以後少管我的事情!」金玲玲大聲嚷著,卻是色厲內荏。
「我倒是不想管,可你自己不爭氣!你要是能自己解決,我還需要出人、出錢、出精力的幫你擺平嗎?」
金玲玲很明白,雖然依靠她父親的能力,這件事情最終仍會解決,但是否會像現在這般無驚無險,就很難說了。因此從這一點上來說,她其實是很感謝龐勁東的,但是她的矜持和高傲,卻又讓她不願意立即說出那兩個字。
龐勁東看出金玲玲有些窘迫,便緩和了語氣:「你幫我做了很多事情,現在也輪到我回報你了!」
「謝……謝謝……」金玲玲沉默了許久,終於從牙縫中,把這兩個字擠了出來。
「你總是相信法律,認為法律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但是你卻不明白法律這東西的本質是什麼。所謂法律:是人類在社會層次的規則、社會上人與人之間關係的規範。雖然它以正義為其存在的基礎,但是懲惡揚善和伸張正義,並不是它本來的目的。」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聲明一點,這可不是趁人之危對你說教!」
金玲玲頗有不忿的說:「不用你給我講法學知識,我學得很好的。法律的目的在於維護有利於統治階級的社會關係和社會秩序,是統治階級實現其統治的一項重要工具。所以,法是階級社會特有的社會現象,它隨著階級、階級鬥爭的產生、發展而產生和發展,法律將隨著階級、階級鬥爭的消滅而自行消亡。」
龐勁東豎起食指,微微搖了搖,糾正說:「你的問題就在這,迷信於書本上學到的那點東西,卻不知道書上講的都是騙人的。法律與階級社會根本屁關係也沒有,它是人類社會規則的一種體現,與其他規則相比的區別是,它形成了文字,有明確的條款,因此是有形的,而且它以國家的強制力為其實施的手段。只要人類社會還存在,它就永遠不會消失,因為人類社會永遠需要有形的規則來進行調整。」
金玲玲很樂於把話題轉移到這方面來,而且不得不承認龐勁東的話很有道理。她饒有興趣的問:「那麼在法律這種有形的規則之外,人類社會還有其他規則嗎?」
「道德也是一種規則,但是無形的,所以人類社會的調整不能完全依賴它。比如說,一個人搶了一萬塊錢,法律規定判刑一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而根據道德,他應該怎麼被懲治?你和我的觀點可能截然不同,因為你的道德和我的道德就不一樣。換句話說,法律是永遠不會消失的,但它有不足,所以需要其他手段予以彌補。」
這一段話讓金玲玲明白了,龐勁東所持觀點的理論基礎,只是她並不全部認同。作為執行法律的人,她不能否定法律的權威。她說:「你所謂其他手段,既是對法律的補充,也是對法律的違反。」
「這的確是悖論!人類社會就是在悖論中前進的!」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無論如何,都不要相信編書的那些糟老頭子,他們說的話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拿一個一百多年前的死人說過的話,來指導今天飛速發展的人類社會,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聽著龐勁東滔滔不絕的講著,金玲玲突然間打了個冷戰。憑空出現的謀殺舉報、半夜進入龐勁東別墅卻沒有再出來的人、龐勁東帶領工人們野炊時的古怪行為……龐勁東究竟做過什麼事情,她已經大致猜測到了,儘管仍然沒有證據。
但是與此同時,金玲玲也陷入了一種矛盾心理。一方面,她認為龐勁東說的並沒有錯,儘管她當警察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也瞭解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內幕;但是另一方面,她畢竟是法律的執行者,難道真要放縱眼前的這個男人?
金玲玲盯著龐勁東,突然發問:「你執行過這種法外公正嗎?」
「在國外,曾經有過!」
「國內呢?」
龐勁東哈哈一笑,回答說:「如果你認為有,可以馬上逮捕我!」
「我現在是拋開我的身份,開誠佈公的和你談,我希望你如實回答我!」
「我已經回答你了。其實你不需要問,也能知道我給出的答案必然是否定的。如果我沒有做過,我對你說『是』,那就是我大腦短路了;如果我做過,就必須要盡可能的隱瞞,怎麼能輕易的告訴別人,尤其是你——一個警察!」龐勁東的語氣刻意強調了最後四個字。
在呂菁看來,行伍出身的龐勁東應該是個很實在的人。而金玲玲則很清醒的知道,龐勁東不是普通的軍人,而是一名僱傭兵。在那樣惡劣的條件下、在什麼樣的事情都可能發生環境裡生活了十年的人,絕對不缺乏生存智慧,更懂得在任何時候都要保護自己。比如說這一刻,龐勁東就表現的像油浸的泥鰍。
金玲玲明白,繼續在這一問題上糾纏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那可能曾經發生過的謀殺,就讓它過去吧。
龐勁東看著金玲玲沉思的樣子,聳聳肩膀,無奈的說:「難道你非要聽我說,我幹過類似的事情?」
「龐勁東,如果你犯法,我一定會抓你。儘管我……」金玲玲默然良久,才說出這樣一句話,卻還沒有說完。
龐勁東不想去追問「儘管」兩個字之後應該是怎樣的話語,只是淡淡然的說:「我相信不會有那一天的!」
金玲玲轉變了話題,問:「你認為,人類社會的規則,除了法律和道德之外,還有什麼?」
這一次默然的是龐勁東,良久之後,龐勁東神情凝重的說出了四個字:「叢林法則!」
兩人聊了許久,金玲玲才起身告辭。等她走後,龐勁東隨手拿起她打來的報紙翻看起來,立即被國際版的一條新聞吸引了。
這條新聞的大致內容是:有消息人士聲稱,M國毒品控制局局長安德森,可能將會參與下一屆總統競選,目前正在籌建競選辦公室。但是這一消息目前尚未得到證實,安德森局長方面的發言人也對此保持沉默。分析家認為,安德森如果參選,憑借其數十年兢兢業業的工作和良好的口碑,將會有很大的勝算。由於其現任職務的關係,安德森可能會主打禁毒牌,以獲取超越性別、膚色和階層的候選人的支持。還有分析家認為,在目前已經可以確定參選的候選人當中,安德森局長最有競爭力的對手並非來自共和黨,是與他同屬民主黨陣營的裡維參議員。換句話說,對於安德森局長而言,最關鍵的並不是大選,而是之前的黨內預選。
龐勁東看罷這條新聞,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原來他要我殺的是總統候選人!」
儘管龐勁東知道安德森局長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但是卻也沒想到,他如今竟然瞄準了總統寶座。也正因為如此,龐勁東的心中升起一個疑問。
安德森局長參選總統面臨的一個政治問題,是這篇報道沒有提及的。
M國實行文官中立制度,早在一百多年前制定下來的《彭德爾頓法案》就對此予以明確,並一直沿用至今。該制度有這樣一個要求:政府部門任職的文官必須保持政治中立,可以隸屬於某個黨派,但是卻不能參加黨派性的政治活動。
這條看似無關緊要的要求,恰恰是安德森局長競選總統的最大問題。因為不能參加黨派的政治活動,使得安德森局長在民主黨內部的聲望和影響力,將會遠遠不及其對手。這一點並不會因為裡維參議員一個人的死,而有任何改變。
正是因為類似的原因,以及其他一些因素,使得M國歷屆總統候選人,以議員和州長居多,鮮有某部門的行政官員。
安德森局長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龐勁東推測有這樣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獲得了某個強大勢力的支持,而裡維參議員恰恰是個障礙。
發生M國高層的事情,不是龐勁東有必要關心的。現在龐勁東面對的問題是,安德森局長為了解決他自己的問題找到了龐勁東,而且差一點就把刀架到龐勁東的脖子上。
龐勁東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但是上升到如此高度的事情,卻還是第一次遇到。因為這件事情,決定著這個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M國未來的總統。政治是一場危險的遊戲,這一次的遊戲顯然太過危險,規模也太大了,實在不是龐勁東有資格可以玩的,而且也不存在玩的必要。
但是話雖如此,安德森局長那裡該如何應對呢?
龐勁東越想越煩,最後悟出了四字真言——「愛咋咋地」。
既然已經被金玲玲擾了清夢,龐勁東也就索性出門辦事了。
在龐勁東住院這段時間,銀行的貸款已經批了下來,龐勁東揣上支票就去了正東公司。
休息了這麼長時間,龐勁東回到公司,同事們紛紛對其投以驚詫的目光,當得知龐勁東不是回來上班的,同事們的驚詫立即升級為震驚。
王偉同見到龐勁東後,拉著龐勁東的手寒暄了許久,不過都是些噓寒問暖的話,半點也沒有提及工作。
過去,王偉同認為龐勁東這個打工仔一定是瘋掉了。但是現在,他認為是沈家瑤瘋掉了,才會如此放任一個瘋狂的打工仔。他的想法可以代表許多公司員工。
沈家瑤上任後,對公司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尸位素餐的員工基本都被炒了。對於龐勁東這個長期請假的,大家都等待著成為下一條魷魚。然而左等右等,最終卻白等了,龐勁東的職位不但穩如泰山,而且薪水照發。
這使得龐勁東成為多少有些神奇的人物。
龐勁東幾乎與所有熟識的同事都攀談了幾句,卻始終沒有見到周瞳,這讓龐勁東多少有點感到失望。龐勁東本來想問問王偉同,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最後,龐勁東來到了沈家瑤的辦公室。
「你是回來上班的嗎?」沈家瑤停下手頭的工作,似笑非笑的看著龐勁東。
「恐怕我還得再請一段時間的假!」
「理解!」沈家瑤點點頭,揶揄說:「龐總現在可是大忙人了!」
龐勁東並不理會沈家瑤的譏諷,把支票放到她的面前,說:「我這次是來還錢的!兩千一百萬,多出來的一百萬,就當作是利息了!」
看到那張支票,沈家瑤變得嚴肅起來,鄭重的說:「你不需要這樣著急的,我不等錢用。你在創業初期,資金很容易周轉不開。」
龐勁東笑了笑,問:「知道我在創業,會不會讓你感到有些高興呢?」
這個問題讓沈家瑤感到有些不自在,沉默了片刻工夫,她低下了頭,低聲回答道:「是的。」
龐勁東搖搖頭,告訴沈家瑤:「可惜我開這家公司並不是為了什麼創業,真實原因是你無法理解的。過去了這麼多年,我對金錢的態度仍然沒變,這一點和你不一樣。」
沈家瑤沒有料到龐勁東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當時愣住了。
當得知龐勁東招標土地,成立公司進行開發的時候,沈家瑤感到很高興。當年龐勁東父母棄自己而去,龐勁東回國後的渾渾噩噩給她造成的陰影,差一點就要煙消雲散了。自己這個不求上進的青梅竹馬,終於結束了混日子的生活,開始努力奮鬥了。
有的時候,沈家瑤會幻想自己與龐勁東同樣作為叱吒商場的成功人士,恢復往日的那種親密無間,這是童年溫馨的記憶與現實生活完美的結合。
然而現在,沈家瑤知道自己錯了,龐勁東仍然是與她完全不同的一種人。只是她並不明白,龐勁東做這些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麼。
龐勁東說:「我希望你明白,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不止有錢。」
聽到這句話,沈家瑤心中波瀾起伏。過了良久,黯然說道:「可是沒有錢能行嗎?就是因為沒有錢,我們的童年才會暗淡無光,我們的父母才會那樣辛勞……」
第089章 幫派械鬥
龐勁東打斷了沈家瑤的話:「我說過,這是我和你不一樣的地方。童年是我記憶中最美好一段歲月,完美得沒有任何缺憾,這並不因為貧窮而有任何改變。」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當然,這種美好也是因為有你,準確的說,是當時的你。」
「你……」沈家瑤看著龐勁東,一時語塞。
「我不缺錢用!這筆錢還給你,我們之間的帳清了!」龐勁東說罷,不管沈家瑤還要說什麼,就起身告辭了。
龐勁東在同事們的驚詫當中回到公司,又在同樣的驚詫當中離開公司,儘管龐勁東對此已經不以為然了,但是卻也知道,別人再也不會把自己當作一個普通的打工仔。
事實的確如此,龐勁東被通緝之後,有消息靈通的同事瞭解到一個大概。同樣作為地產行業中人,即便單純從職業敏感度出發,他們也能明白龐勁東競標CBD土地意味著什麼,因此過去對於龐勁東是二世祖的推測,再次甚囂塵上。早在龐勁東這次回公司之前,同事們對此就已經爆發過多次熱烈的討論。
只不過,這種說法過去最忠實的信徒周瞳,這一次卻沒有參與進來。
龐勁東剛離開公司不久,金玲玲就打來電話,告訴龐勁東:「疤哥藏身的地方找到了!」
金玲玲一邊說,龐勁東一邊記錄下了詳細地址,然後說:「我今天晚上過去看看!」
「你還嫌自己麻煩不夠多啊?!」
「放心好了,我只是偵察一下,絕對不多事!」
「在洪迎峰的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他正愁沒有借口整死你呢!」
「我有分寸!」
金玲玲斬釘截鐵的說:「我和你一起去!」
「你最好不要去,人多了反而麻煩!」
「不行,我對你不放心!」
今天晚上的行動,龐勁東是打算見機行事的,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太合法的事情,因此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不能讓金玲玲隨行。金玲玲的一再堅持,讓龐勁東心中無奈的感歎:「可我對你更不放心!」
龐勁東苦口婆心的規勸了許久,而且裝的像個三好學生一般,在一再保證不惹事生非的情況下,金玲玲最終才勉強同意了。
金玲玲提供的地點是近郊的一所農家小院,從外面看很平常。但是當龐勁東傍晚驅車來到這裡的時候,卻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這裡沒有一個行人,雖然只是窄窄的鄉村道路,但是也顯得過於寂寥了。在院落附近停著許多車輛,龐勁東仔細看了一下,發現每輛車裡面都有許多人。這種景像是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看來今天晚上要出事!」龐勁東明白了眼前的情況,立即遠遠的找一個地方停下車,注意觀察起來。
雖然車子停的隱蔽,卻還是被人注意到了。就在龐勁東剛拉好手剎的時候,走過來兩個人敲了敲車窗。
龐勁東放下車窗,問:「什麼事?」
這兩個人都穿著牛仔褲和緊身T恤,身上紋著刺青。他們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其中一個問:「你是哪的?」聽這個人的語氣,似乎是把龐勁東當作自己的同類了。
龐勁東注意到,這兩個人的左臂都纏著白毛巾,心裡就明白了幾分。龐勁東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從儲物盒裡拿出一條白毛巾,一邊慢吞吞的往胳膊上纏,一邊回答說:「我在等人!」
「你的老大是誰?」
龐勁東順口胡謅道:「東哥!」
「東哥?」兩個人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幸運的是,他們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因此可以當作是小地方不出名的老大。如果真的存在這樣一個人,龐勁東就要露餡了。
來人問:「對你有什麼交代嗎?」
「得等其他人到了才知道!」
問話的人向車裡張望了一下,然後又問:「現在就你一個人?」
「對!」
「有家把什兒嗎?」
龐勁東搖搖頭:「等我們的人帶過來!」
聽到這句話,兩個人笑了起來。難怪是小地方來的沒名老大,把手下的小弟帶成這個樣子。最初問話的那位又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心想:「可惜了眼前這個,倒還像個手兒!」
他從腰後抽出一條鋼管遞給龐勁東,說:「就怕等你的人來了,黃瓜菜都他媽涼了!」
龐勁東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看眼下的這個形式,手頭應該準備點有殺傷力的東西。
等到那兩個人走開,龐勁東仔細觀察起來,發現附近聚集著不下一百人。
金玲玲曾經說過,造反的那幫人軟禁疤哥的目的,是為了和大老闆討價還價。既然金玲玲能夠打聽到軟禁疤哥的地點,那麼這個大老闆同樣可以。綜合這些情況來看,這些人今晚要對付的可能就是他們的大老闆。
甚至有可能是這些人有意放出風去,以讓大老闆帶人來救疤哥,然後自己佈局伏擊。這就是他們要把地點選在這裡的原因,既方便自己動手,也使得警方沒有辦法做出迅速反應。
在這種情況下,最穩妥的辦法是先行撤退,然後另外找機會救出疤哥,但是龐勁東此時卻更有興趣渾水摸魚。
想要摸魚,水就必須足夠渾。要讓火拚的雙方陷入更大的混亂,憑借龐勁東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想有效的辦法是報警。但是如果打給110,在自己既無法提供任何有力證據、也不能保證消息絕對可靠的情況下,警方通常只會讓附近派出所派兩個民警到現場查看一下。面對這種局面,兩個警察基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好在龐勁東認識金玲玲這個盡忠職守的警察,於是龐勁東給她打去電話:「軟禁疤哥的地方要出大事,我建議你馬上帶大批警力平息事態!」
金玲玲難以置信的問:「真的?」
「我就在現場!」
「你不是說就去偵察一下嗎?怎麼你一到了就要出事呢?」
龐勁東苦笑一聲,回答:「我也很奇怪自己為何這麼倒霉!」
「你即刻回來!」
龐勁東違心的說:「你放心,我不想蹚渾水,馬上就走!」
放下電話,龐勁東看了看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
「但願不要等警察到的時候,大局已定!」
龐勁東正這樣想著,突然聽見遠處人聲鼎沸。不多時的工夫,只見兩伙人一邊互相打鬥著,一邊向院子這裡湧過來。其中一夥人明顯處於下風,不僅人數比對方少許多,而且鬥志也要遜色。他們慢吞吞的往後退,間或奮力抵擋一下。
這些落敗者明顯屬於防守這裡的一方,當龐勁東看到他們胳膊上的白毛巾,不由得冷笑一聲:「好一招低劣的誘敵深入,可惜竟然還有人上當……」
事情的發展正如龐勁東所預料的一樣,就當防守一方退到院子大門的時候,只聽一聲哨響,停靠在周圍的車紛紛打開了門,足有二三百人從裡面鑽出來,或持砍刀,或拿鋼管,一起湧向進攻的一方。
進攻的一方本來佔有人數上的優勢,但是頃刻之間,這種優勢就不復存在,而且整個局面開始向防守的一方傾斜。人群中不時傳來一兩聲慘叫,接著就有一個人踉踉蹌蹌的退出打鬥。
這些混跡道上的人動起手來固然凶狠,但是卻也有分寸,只求重傷對手而不奪命。因為所有事情最後還是要通過談判解決,現在爭鬥的目的,是為了在談判桌上獲得絕對的優勢和發言權。到時候該賠禮的就道歉,該包賠的就拿錢,傷者自有湯藥費。警方樂得看這些人狗咬狗,真的需要處理的時候,可以因此比照民事糾紛。然而一旦出了人命,整件事情的性質就變了。所以,這種毆鬥經常可以見到鮮血滿地,卻沒有死人。
當然存在例外的情況,例如現在這種黑幫內部的改朝換代。有的人為了權利,是不在乎弄出幾條人命的,而且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來解決其後的麻煩。
龐勁東現在的問題在於,防守的一方既然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就意味著自己已經沒有第二個選擇,只能趁著眼前這種局面,尋找機會鋌而走險。。
龐勁東活動了一下身體的各個關節,自我感覺還可以,只是有的傷口仍然微微作痛。龐勁東將繃帶解開後重新包紮了一下,把傷口緊緊包裹住,然後沒有再做任何事,只是靜心觀看下去。
過了一會,進攻的一方徹底被打散了,大部分人沿著來時的路逃了回去,小部分人則向躥向其他方向。防守的那些人分別追了上去,結果也跟著散了開。這樣一來,院子門前反倒只剩下不多幾個人。
「機會來了!」龐勁東把車打著火,狠狠踩了幾腳油門,起車就是三檔,衝著院門猛衝了過去。
兩方的人馬在門前激戰正酣,一抬頭就看見龐勁東的車子衝過來。他們先是愣了一下,等到發現車子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急忙四散奔逃開。
龐勁東就這樣直直的撞進了院子。
院牆只是普通的籬笆,院門也不過就是兩扇單薄的木板,被車一撞就變得稀爛。龐勁東把車一直開到屋門前才停下,然後抄起鋼管衝下車。
「疤哥,你他媽最好在這裡……」龐勁東心中暗自祈禱,一腳踹開了房門。
屋子裡面有兩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愣了,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龐勁東已經來到他們身前。
龐勁東把鋼管輪圓,對著前面一個人的脖頸就揮了下去,那人一聲悶哼昏倒在地。
第二個人立即衝了過來,一把抓住鋼管,和龐勁東爭搶起來。龐勁東則突然鬆開了手,讓集中在鋼管上的力量瞬間失去平衡。第二個人重心不穩,差一點摔倒在地。
龐勁東藉著這個機會,閃身來到他的身側,然後右腳向他腳後跟一踹,這人「噗通」倒在了地上。龐勁東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這個人痛苦的哀號著,捂著肚子滿地亂滾。
龐勁東撿起鋼管,開始尋找疤哥。
這間房子並不大,龐勁東很快就在另一間屋子裡,找到了渾身上下被捆得如同粽子的疤哥。
疤哥在這裡已經被囚禁了將近一個月,可以看出來,他這段時間受了不少折磨。整個人消瘦了一圈,渾身上下髒兮兮的,而且傷痕纍纍。大概由於長時間不見陽光的關係,倒是白了幾分。儘管如此狼狽,但是他的雙眼中仍然射出一股凶光,普通人如果和他對視,都會不自覺的移開自己的目光。
龐勁東把疤哥身上的繩索鬆開,疤哥跳了起來,渾身上下活動了一下,十分感激的問:「老弟,你怎麼來的?」
「你幫過我,現在輪到我幫你了!」
「老弟你放心,疤哥做人一向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你先跟我離開這裡再說!」龐勁東向窗外看了一眼,儘管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對方的人已經開始聚集起來了,正小心翼翼的向屋子靠過來。
疤哥斷然回絕道:「不用管我!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龐勁東明白疤哥的心思,不滿的問:「我都殺到這裡來了,你還要死撐面子?」
「這個面子我必須撐,如果被你救出去,我今後就沒臉在這一行混了!」頓了頓,疤哥繼續說:「而且咱們分開走,脫險的機會更多一些!」
龐勁東知道,自己今天能夠為疤哥做的就只有這些了,所以不願和他繼續爭執,於是點點頭:「後會有期!」說罷,龐勁東轉身衝向屋外,身後傳來玻璃爆碎的聲音,是疤哥踹開窗戶,跳了出去。
當龐勁東衝到屋門口的時候,和正要衝到屋裡的三個人撞了個正著。屋子的房門是向外開的,龐勁東抓住後用力的向外一摔,讓房門和對方最前面的人來了個親密接觸。
緊接著,龐勁東掄起鋼管砍向另外一個人,對方急忙用手中的匕首一橫架住了鋼管,卻不妨龐勁東的腳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胯下。
見到龐勁東如此凶悍,第三個人有些退縮了。但是龐勁東不管對方如何,見旁邊的窗台有一排空酒瓶,順手抄起一個,對著他的腦袋橫掃了過去。「啪」的一聲,酒瓶變得粉碎,這個人的腦袋一歪,與飛揚而起的玻璃碴子和血滴一起,順著龐勁東的力道倒了下去。
對方本來不止這三個人,但是龐勁東對他們而言顯然並不重要,所以其餘人不管龐勁東,繼續圍攻對方的那幾個人,而且不時高喊一聲:「抓住她!」
龐勁東看了過去,發現在被圍攻的一方當中,竟然有一個女孩子。
這個女孩身材瘦弱,本來應該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卻偏偏表現得極其強悍,手中一根球棒上下翻飛,硬是讓對方三四個人不得近身。
這本來是脫身的極好機會,但是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龐勁東內心中愚蠢的騎士精神復甦了。無論如何,女孩子都是弱者,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打定了主意,龐勁東不管這個女孩到底是來救人的,還是不讓救人的,立即衝上去幫忙。
龐勁東的出現,讓女孩感到十分驚訝,這並非因為龐勁東是來援救自己的,而是龐勁東的身手實在了得,打倒一個人絕不超過三招。等到對手被暫時擊退,她看著龐勁東,奇怪的問:「你是哪個老大手下的?」
「東哥!」
「誰?」女孩被這個答案弄得更奇怪了。
龐勁東不再答話,拉住女孩的手,飛快的向自己的車子跑去。
無論打仗還是打架,拼的首先是鬥志,其次是才是人數。只要有強力的精神支撐著,少數人也可以讓多數人發抖。
對方剛剛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問題,凶如猛虎的龐勁東一出現,就讓他們有些退縮。但是一看到龐勁東跑開,他們的膽量立即恢復了,高聲叫罵著又要衝上來。
龐勁東打開車門,一隻手抓住女孩的衣領,另一隻手抓住腰帶,將她拎起來扔進了車裡,硬是讓她越過駕駛位直接落到了副駕駛上。
這次短途飛行對女孩來說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只聽她一聲嬌呼,就大頭衝下的掛在了座位上。
就當龐勁東自己要上車的時候,已經有一個人追到了身後,揮起砍刀剁向龐勁東的肩膀。龐勁東頭也不回,身體向前一躬,右腿飛速的向後抬起,腳後跟正踢在對方胯下。砍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對方發出了一聲陰陽怪氣的叫喊聲,蹦蹦跳跳的躲到一旁去了。
趁著這個工夫,龐勁東縱身上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向後倒去。
女孩本來想要爬起來,結果車子這時猛地向後一竄,她身體跟著一滑,刺溜的往下扎去,腦袋撞在了車底板上。
「啊~~~!」隨著一聲痛苦的呻吟,女孩的整個上身都到了座位下面,只剩兩條腿在座位上拚命的揮舞。
第090章 魔女入住
龐勁東不管車子是否會撞到人,只是猛踩油門。對方的人不敢上前拉車門,只能用手中的傢伙不斷的敲打著車體。一陣「咚咚」的亂響過後,車體被砸出了數個凹陷。但是龐勁東不為所動,把車子駛出院子後,一打方向盤,然後一換擋,把油門再次重重的踩了下去。伴隨著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刺耳聲響,車子揚起一片塵土,沿著道路飛速地開走了。
與此同時,後面遠遠傳來密集的警報聲,龐勁東回頭看了看,只見許多閃爍著的警燈,已經照亮了院落周圍。
「總算來了!」龐勁東不覺長出了一口氣。
單純從駕駛技術上而言,這一整套動作並沒有太高的難度,但是在當時的情形下,卻需要高度過硬的心思素質。更難能可貴的是,龐勁東是一氣呵成的,半秒鐘的時間都沒有浪費。等到對方的人罵罵咧咧的上了自己的車,要追上來的時候,龐勁東的車已經在二百米開外了。
另一方面,龐勁東的車技也讓女孩試圖糾正腦體倒掛現象的努力,再一次無奈的宣告了失敗。接連的撞擊讓女孩的頭皮生疼,兩條腿揮舞的更加厲害了,而且開始帶有水上芭蕾的節奏感。
猛然間「啪」的一聲,她的左腳正踢在龐勁東的眼角上。
「我發財了!」龐勁東悶哼一聲,只見眼前一片金星飄過,腦袋不由自主的一歪,方向盤也跟著打偏了。結果只聽「光」的一聲,車子撞在了路旁的一個樹樁上,安全氣囊也跟著打開。
「你的腿老實點!」龐勁東把女孩再次伸過來的的腿推到一旁,然後急忙換擋倒車,把車重新開回到路上。
掛著安全氣囊的方向盤,是對車技的真正考驗,也讓龐勁東再一次得到充分發揮。
只不過,金玲玲的這輛途勝是雙氣囊,女孩被氣囊和座椅夾在了中間,結果活動空間更小了。到了最後,女孩徹底斷絕了站起身來的念頭,索性用手撐著車底堅持著。
對方的幾輛車此時追了上來,既是為了抓住龐勁東,也是為了躲開警察的追捕。只是他們的車技,比起龐勁東就差許多了。
龐勁東本來已經佔有先機,將對方遠遠甩下,儘管車子的性能並不是很好,想要甩開追兵倒還沒有問題。但是龐勁東仍然不敢大意,專門往岔路和十字路口跑,然後就是一個漂亮的漂移,每一次都將對方落下一大段距離。
漂移產生的條件在於後輪失去大部分、或者全部的抓地力,同時前輪能保持抓地力,最多只能失去小部分,最好是獲得額外的抓地力。因為普通的柏油馬路抓地力不足,所以很難做出漂移。正因為這個原因,與電影和動漫中描寫不一樣的是,那些炫目的漂移在現實生活中,通常只會出現在拉力賽場上。
而龐勁東卻就是用一次又一次的漂移,在追兵的瞠目結舌中絕塵而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的漂移很傷車子,不過車子畢竟沒有感覺,真正遭罪的是那個女孩。在高速運動並不斷做出各種複雜動作的車裡,她被迫保持著那種古怪的倒立姿勢。
女孩始終沒有說話,就在確實撐不住了的時候,乾脆把腳搭在了龐勁東的肩膀上。龐勁東靜心想了想,發現自己沒有戀足癖,就算有,至少應該洗得乾乾淨淨的,然後套上一雙絲襪。於是龐勁東把女孩的腳推開,然而女孩堅持了一會,又搭了回來。龐勁東一次次的把腳推開,她就一次次頑強的搭回來。
龐勁東最後只能放棄了,但是女孩那沾滿灰土的平跟涼鞋實在討厭,龐勁東騰出一隻手,把涼鞋脫下來扔到了一旁。
女孩的腳掙脫了束縛,來回扭動了幾下,然後舒舒服服的放到了龐勁東的肩膀上,距離龐勁東的嘴角不過一兩公分的距離。她穿著一條短褲,整條如藕般的腿就這樣陳列在龐勁東身旁,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從其上傳來。
龐勁東側眼看了一下,很奇怪這個剽悍的女孩,竟然會擁有如此粉嫩白皙的腿。只是那髒兮兮的腳丫子,一直在提醒龐勁東,眼下還不是鑒賞美人的時候。
一路奔逃之後,龐勁東回到了自己家裡。
女孩終於獲得了解放,從車上下來後,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過了一會,她從地上站了起來,說了聲:「謝謝!」
龐勁東搖搖頭,客氣道:「沒什麼!」
剛才一番打鬥十分激烈,天色又很黑,加之兩人形容都很狼狽,因此沒有機會彼此看清對方的樣子。直到這個時候,龐勁東和這個女孩互相打量了一下,不約而同的說出了同樣一句話:「怎麼是你?」
這個女孩就是前些天在CBD工地鬧事的悍馬車主,只是今天沒有弄出那樣前衛的妝扮。
女孩皺起眉頭,目光不住的在龐勁東身上掃來掃去,奇怪的問:「你不是那個工地的老闆嗎?你的老大是誰?東哥?」
龐勁東連忙賠笑:「別人都管我叫東哥,不過我不是老大!」
「哦!難怪我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女孩點點頭,又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那?」
「我是路過!」
「見到我和人對砍,就產生了英雄救美的想法,是嗎?」
龐勁東撓撓頭,反問:「你認為呢?」
「我認為,你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索性實話實說了:「疤哥曾經幫過我,前幾天我收到消息說他被綁了,所以就前去設法營救。結果恰好看到你被人圍攻,才出手幫忙的。因為我認為無論你是哪一方的人,作為一個女孩子,都不應該出現在那個場合!」
女孩急忙問:「你把疤哥救出來了嗎?」
「當然。不過他堅持要自己走,所以我離開的時候就沒有帶上他。」
女孩長出了一口氣:「那就好。」
龐勁東的想法是,這個女孩如果是疤哥一方的人,自己救出了疤哥,她沒有不感謝的理由;如果她是疤哥對立一方的,自己畢竟救了她本人,她也沒有和自己為難的必要,而這句話證明林靄雯是屬於前一種情況。
看著這個女孩,龐勁東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安,覺得把她帶到家裡來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林靄雯問:「這麼說,你不是混的?」
「我是被混的!」
「你是做房地產的?」
龐勁東點點頭:「算是吧!」
「疤哥什麼時候開始干房地產了?」
這裡所謂的「干房地產」,並不僅僅是指買地蓋房子,也影射了由房地產衍生出來的行業,例如拆遷和擺平競爭對手。
一般來講,混在道上的人經濟來源各不相同,有拆遷的、討債的、養市場的,還有看場子收保護費的。疤哥顯然屬於後一種,與房地產業的這些是隔行的。既然龐勁東是搞房地產的,疤哥能給他做的,無外乎是與此有關的,因此林靄雯才有此一問。
龐勁東回答說:「應該說是幫我擺平對手。」
「哦」林靄雯點點頭,又問:「你叫什麼?」
「龐勁東。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林靄雯。」
「很高興認識你!」龐勁東說著,把手伸向林靄雯。
林靄雯根本不理會龐勁東,逕直走進屋裡,四下看了看,然後點點頭說:「這裡不錯。」
「謝謝誇獎!」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的心臟的跳動,突然間加速了。
「我要在你這裡住一段時間。」
龐勁東急忙說:「這恐怕不方便吧?」
「沒什麼不方便的。除非你想打我的壞主意……」女孩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一把匕首,對著龐勁東微微一晃,警告說:「當心我閹了你。」
從女孩這一個簡單的動作,龐勁東就斷定了她是一個玩刀的行家。有的人在用刀威脅別人的時候,喜歡晃動幾下,動作鬆軟無力。如果對方身手不錯,完全可以趁其力道鬆懈時把刀奪過來。但是這個女孩則不然,持刀的樣子堅定有力,當她把刀對準龐勁東,刀尖紋絲不動。
女孩似乎看出了龐勁東的心思,有意炫耀一下自己,將刀用力向上一拋。只見刀高速旋轉著飛起,反射著屋內的燈火,顯得如同一團銀光。當接近天花板後,開始回落下來,到了女孩頭頂高度的時候,女孩飛快的一伸手,就將刀牢牢抓在手裡,刀尖仍然對著龐勁東。
在這一過程中,女孩的目光始終盯著龐勁東,一眼都沒有看過刀。
龐勁東心裡漸漸明白了,林靄雯沒有想到對手如此強大,因此需要有個地方暫時躲避一下,既是為了療傷,也是為了安全遙控外面的事情。因為自己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所以自己的家就成了最佳避風港。
龐勁東幾乎不敢想像,這個女魔頭一旦住進來,自己的家會變成什麼樣子。龐勁東心中一聲長歎,不由得暗暗叫苦起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龐勁東一臉苦笑的看著林靄雯,希望她可以在最後一刻改變主意。
但是林靄雯根本不為所動,而是伸出手指,開始一一列舉條件:「第一、把最大的臥房給我;第二、未經我允許,不得進入我的房間;第三、不允許使用我房間裡的衛生間,其他衛生間,我有優先使用權;第四、在我通電話的時候,請你自覺迴避;第五、不允許告訴任何人我在這裡;第六……」頓了頓,林靄雯低聲問:「你有女朋友嗎?」
龐勁東連忙搖頭:「沒有!」
林靄雯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但是我有老婆!」
「啊?」
「不過離婚了!」龐勁東在無奈之中,逗弄了一下林靄雯。
「不管你有什麼……」林靄雯緊盯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總之,不能把女性帶到這裡來!」
「還有第七點嗎?」
「暫時沒有了。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龐勁東用一種啞巴吃黃連的目光看著林靄雯,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憑什麼……」
林靄雯撇了撇嘴,似乎發覺這樣對待龐勁東並不公平,於是安撫道:「我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等過了這段時間,我會補償你的。另外,今後你有麻煩的話,可以找我幫忙。」說到這裡,她又加重了語氣:「但是如果你做不到這些,尤其是讓別人知道我在這裡……」
龐勁東急忙問:「怎麼樣?」
「我就一把火燒了這裡!」
聽到林靄雯的這些話,龐勁東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捫心自問:「我到底做了什麼壞事,憑空招惹來這樣一個女鬼……」
就在這個時候,金玲玲給龐勁東打來電話,龐勁東看了看林靄雯,說:「我接個電話!」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敢露出來嗎?就在這裡說!」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接起了電話。
金玲玲在電話那邊的聲音顯得十分焦急:「你在哪?」
「家。」
「你都幹什麼了?」
「什麼也沒幹,既然沒有機會,我就沒繼續留在那。」
「哦,那就好!」金玲玲顯然鬆了一口氣,歎息說:「從沒有見過這樣大規模的械鬥,場面太血腥了。」
「結果怎麼樣?」
「目前發現六死、五十八傷,估計實際數字可能要更多。我們抓了七十多人,警車都塞不下了。」頓了頓,金玲玲若有所思的說:「看來這些幫派要改朝換代了。」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參加?」龐勁東一邊問著,一邊又看了看林靄雯。
林靄雯無論是否在傾聽龐勁東的電話,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來,只是忙著清理自己的傷口。她遍體鱗傷,雖然傷口都不是很嚴重,但是在視覺上卻是很驚人的。
茶几上擺著一盒雪茄,被林靄雯發現了。她先用面巾紙將傷口附近清理乾淨,然把雪茄一根根的掰碎,將煙絲敷在了傷口上。
乾燥的煙絲和煙葉能夠止血,對傷口有一定收斂作用,而且裡面所含有的尼古丁可以鎮痛。但是尼古丁一旦通過血液進入人體的循環系統,對人體會造成一定傷害。所以這是一種迫不得已時,才能採用的方法。
龐勁東做僱傭兵的時候,要處理各種各樣的傷口,因此瞭解這些。但是比起林靄雯的身體健康,龐勁東更關心的是那盒雪茄。
龐勁東痛苦的低聲呻吟道:「我的頂級科伊巴雪茄,卡斯特羅的最愛……」
無論林靄雯是否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只是依然故我。倒是金玲玲奇怪的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有什麼情況嗎?」
「根據最新掌握的情況,疤哥已經逃掉了。」
「哦!」龐勁東漫不經心的答應道。
「不會和你有關吧?」
「沒關……」龐勁東的注意力幾乎全部放到了,那盒慘遭蹂躪的科伊巴雪茄上。
「目前還沒有抓到這次械鬥的主要責任人,但是已經大體掌握了事件的經過。」
「詳細說說?」這句話讓龐勁東的注意力轉移了回來。
「造反的頭子叫華向東,他不僅是要推翻疤哥,還要利用疤哥做誘餌,把大老闆釣出來殺掉。疤哥是大老闆的親信,也是最得力的助手,不管疤哥出了什麼事情,大老闆都不會不管。華向東正是吃準了這一點,才設下這麼一個圈套。」頓了頓,金玲玲繼續說:「我們過去的消息有誤,以為華向東只是提出一些交換條件,卻沒想到他的目標是控制整個幫派。」
「那小子能力挺大的嗎!」
金玲玲冷笑一聲,回答說:「其實他本來找不來這麼多人,但是他向其他幫派輸送利益,換取了那些人的支持。你對李偉強做過的事,就是這樣被洩露出去的。這次伏擊大老闆,這些幫派都派人助戰了。」
「關於那個老闆,有什麼消息嗎?」
「沒有。即便在幫派內部,也很少有人知道大老闆的真實身份。」說到這裡,金玲玲仍感到不放心:「你真的沒做過什麼事情嗎?」
「既然你已經先入為主的不相信我了,為什麼還總是追問呢?」
金玲玲沉默了片刻,然後說:「好吧,我相信你。」
「謝~~~謝~~~啊,緣~~~分~~~吶!」
「這段時間的風聲很緊,你什麼都不要做。」
「明白!他們就是搞得天翻地覆,和我也沒有關係!我穿新鞋才不去踩狗屎呢!」龐勁東嘴上這樣說,心裡想的卻是:「恐怕這段時間得專心應付這位女魔頭了……」
金玲玲奇怪的問:「你什麼時候學乖了?」
「就是最近。我決定吃齋念佛,多行善事。免得將來生個兒子沒屁眼。」
龐勁東說的話,沒有提到一個具體的人名,每一句都可以解釋為其他任何事情。但是林靄雯仍不放心,當龐勁東放下金玲玲的電話,她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誰啊?」
「一個員工,都是公司的事情。」龐勁東一臉諂笑,唯恐惹惱了對方。
不管龐勁東是否心甘情願,與林靄雯的同居就這樣開始了。
第091章 同居時代
「帶我去看看臥房吧!」林靄雯說著,站起身來。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龐勁東試探著問:「你真的要住在這裡?」
「我說話不喜歡重複!」林靄雯說罷,逕直上樓了。對這裡表現得十分熟稔,竟然好像自己家一般。
龐勁東無奈的跟著林靄雯到了二樓,然後把她帶進了主臥。
林靄雯四下看了看,告訴龐勁東:「下樓等我!喊你的時候再上來!」
龐勁東乖乖的回到了一樓,忐忑不安的等待著林靄雯的召見。過了大約十分鐘,林靄雯在樓上喊:「你可以上來了!」
當龐勁東再次回到主臥門前的時候,氣得差一點背過去。只見自己的所有衣服,包括內衣外衣全部胡亂的堆在外面,范思哲西服被揉搓得如同抹布一樣,壓在最下面;LV的手包變成了雜物袋,裡面塞滿了自己的內褲;GUCCI的領帶被用來把幾件外套捆綁在一起……
林靄雯站在衣服堆旁吩咐:「我給你錢買新的床單被罩,然後把原來的全換了。」
龐勁東強壓著怒火,回答說:「不用買了,我這裡有全新的!」
「算你聰明,提前就準備好了!」林靄雯冷冷一笑,說:「否則,三更半夜的出去買這些東西,也挺難為你的。」
看著林靄雯頤指氣使的樣子,龐勁東的心裡突然湧出一句讖語:「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收拾好了房間之後,兩人就休息了。龐勁東躺在客房的床上,整整一夜沒有合眼。
直到第二天凌晨,龐勁東總算才有了睏意,然而剛剛見到周公,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龐勁東滿心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打開客房的門,發現林靄雯正精神抖擻的站在外面,根本不像剛起床的樣子。
林靄雯吩咐道:「該準備早飯了!」
「哦!」龐勁東隨口答應一聲,看了看表,發現剛過四點。龐勁東差點哭了出來,央求林靄雯:「大姐,你要吃的是今天的早飯,還是昨天的晚飯?」
「我習慣這個時間起床鍛煉身體,然後吃早飯的。」
「哦!那你隨便吧,我吃什麼都行!」龐勁東說著,打了個哈欠,就要把門關上。
「你說什麼?」林靄雯一把將門撐住,質問:「你讓我弄早飯?」
龐勁東睡眼惺忪的看著林靄雯,反問:「你不是說你要準備早飯嗎?」
「我是讓你起來準備早飯!」
「啊?」龐勁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我哪裡會做飯?」
龐勁東的眼睛在瞬間的奇妙變化,讓林靄雯嚇了一跳,但是她並不肯因此放過龐勁東:「不會做就馬上學,沒有人生下來就會!」
「好,我學……」龐勁東的眼睛恢復成了半睜半閉的狀態,又打了一個哈欠,然後說:「我再睡會!」
「好!再給你半個小時!」林靄雯點點頭,說:「我只有身上這一套衣服,需要換洗了。你做好飯之後,給我買幾套衣服。」
龐勁東跟著念叨了一遍:「好,買衣服……」
說到「衣服」這兩個字的時候,兩人才想起仔細看看對方。林靄雯還是昨天那身穿著,而龐勁東渾身上下卻只有一條平角內褲。
林靄雯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臉「騰」的紅了,搜遍腦海想要找出一個無比惡毒的詞彙,用來詛咒眼前這個不知廉恥的男人。但是她顯然失敗了,最後從牙縫擠出四個字:「變態大叔……」
「大叔?」這一次感到惱怒的是龐勁東,林靄雯使用的這個詞,讓龐勁東一直以來所自負的青春年少,頃刻間化作了空中樓閣。
林靄雯根本不給龐勁東辯誣的機會,飛起一腳踢在了龐勁東的肚子上。龐勁東卒不及防,「噗通」一聲坐到地上,林靄雯則用力的把門關上了。
龐勁東忍著腹痛倒頭便睡,結果半個小時後,林靄雯準時來敲門,再次破壞了龐勁東與周公的約會。
這一次,龐勁東學乖了,先套上一條牛仔褲,然後出去做飯。
龐勁東哪裡會做飯,林靄雯這種管尼姑要孩子的行為,產生的結果是幾個簡單的三明治和兩杯牛奶,這也是龐勁東往常的早飯。
三明治的味道顯然不是很好,龐勁東早就已經習慣了自己的手藝,而林靄雯的胃腸剛一接觸,卻還真有些不太適應。但是她一想到自己畢竟是寄人籬下,也就不好過於挑剔。
皺著眉頭吃了半個三明治之後,林靄雯吩咐龐勁東:「去幫我買幾套衣服!」
「你的尺碼!」
「165。」林靄雯看了看龐勁東,突然變得有些羞赧,低聲說:「還有,那個……」
「哪個啊?」龐勁東不耐煩的問。
「就是那個……那個......」林靄雯先是試圖通過暗示,讓龐勁東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龐勁東只是傻呆呆的搖頭。
接下來,林靄雯比比劃劃的解釋:「長條形的……白色的……」龐勁東仍然沒聽懂。
林靄雯一跺腳,說得又直白了一些:「就是女孩子每個月都需要的!」
龐勁東撓撓頭,問:「錢?」
林靄雯徹底被打敗了,歎了口氣回答說:「衛生巾……」
「哦!」龐勁東木訥的點點頭,說:「家裡有衛生紙!」
林靄雯豁的跳了起來,罵道:「快他媽滾出去買!我要不是怕被人找到,早就自己出去買了!」
「我去,我去,我這就去!」龐勁東連滾帶爬,一溜煙的跑出門去。
龐勁東到附近的小店買了幾件衣服,然後又來到一家小倉買,為林靄雯解決生理需要。
對於龐勁東來說,這是一個無比艱巨的任務,也是這輩子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在門口躊躇了數十個來回,龐勁東最後一咬牙闖了進去。
在倉買店裡售貨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這讓龐勁東更加不知所措,慌亂之中竟然蹦出一句:「同志,我要買……」
龐勁東當年離開國內的時候,人們還很質樸純真。當龐勁東回來的時候,儘管只過去了十年的時間,卻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龐勁東對很多事情,一時之間竟有些無法接受。
例如說「同志」這個詞,本來是人們之間一種質樸的通用稱呼,結果到了今天,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了同性戀的代名詞。
售貨的女孩是個八零後,沒有經歷過龐勁東成長的那個時代。其實就算是經歷過,龐勁東的行為在她看來,仍然會是現在的這樣兩種可能:或者是精神有問題,或者是來找茬的。
女孩看著龐勁東,橫眉冷對之下,問了一聲:「你要買什麼?」
「衛……衛生巾……」龐勁東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愣怔了半天,才從嗓子的最深處吐出了這幾個字。
這個回答讓女孩確定龐勁東是精神有問題,儘管不是來找茬的,但是她也不想輕易放過。於是她猛然提高了聲音,質問道:「什麼?你要買衛生巾?」
雖然是早晨,但是來買東西的人很多,聽到這句話,他們齊刷刷的把目光集中在了龐勁東的身上,就好像是在動物園裡看猴子。
在這一剎那間,龐勁東只覺得自己的面頰火燒火燎,而且深刻體會到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龐勁東無可奈何的回答說:「對!衛生巾!」
「你要什麼牌子的?什麼類型的?我們這裡有日用的、夜用的,還有乾爽的、護翼的、側流的、棉面的、網面的,還有香型的,有田園香型、薰衣草香型……」女孩換了一副笑咪咪的樣子,慢條斯理的向龐勁東介紹著。
龐勁東擦了擦額頭滲出的一層白毛汗,告訴女孩:「我要……最便宜的……」
拿到了所需要的東西,龐勁東片刻也不耽誤,奪門而出,如同逃離地獄一般。
等回到家裡的時候,龐勁東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已經被冷汗濕透了,於是進到衛生間,想要簡單的洗漱一下。
衛生間瀰漫著一股水汽,林靄雯顯然是剛剛洗過澡,這時正在吹乾頭髮。龐勁東發現她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襯衫,不由得一聲苦笑。
龐勁東的襯衫可以被林靄雯當作睡袍穿,雖然重要的部位都遮住了,但是雙腿卻赤裸在外面。龐勁東打量了一下那如嫩藕般的玉腿,竟然提不起一絲雜念。
林靄雯看了看龐勁東,不太滿意的問:「進來怎麼不敲門?」
「因為你沒鎖門!」
「沒鎖門不代表我不在裡面!」
「我怎麼知道你在不在?」
「敲門是最起碼的禮貌!」
「我在自己家裡沒有敲門的習慣!」龐勁東說罷,不再理會林靄雯,在水池邊洗了一把臉。
龐勁東心思煩亂,擠了過多的洗面奶,結果雙眼被刺激得睜不開。水池前面有毛巾,龐勁東摸索著拿過來一條。
等到擦乾淨了臉,龐勁東發覺這毛巾實在太小了,而且皮膚的觸感也不太對。龐勁東展開了這條怪異的毛巾一看,這才發現原來是一條小內褲。
三角形的小內褲潔白無暇,剛剛被主人洗過,上面還散發著淡淡的香味。龐勁東看著這誘人的物件,身體猛然哆嗦了一下,因為龐勁東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龐勁東慢慢的回過頭去,發現林靄雯的雙眼惡狠狠的盯著自己,幾乎像要噴射出火焰一般。
「對不起……」龐勁東硬是擠出一絲諂笑,試圖討好林靄雯。
林靄雯一個箭步衝到龐勁東身前,一把抓住龐勁東的衣領,接著又向前踏出一步,一個過肩摔,就將龐勁東扔出了衛生間。
龐勁東被摔得七葷八素,渾身上下如同散了架子一般,剛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發現不遠處有一堆陶瓷殘片。龐勁東急忙爬過去,把那些碎片大致拼湊一下,弄清楚了是什麼東西的屍首,頓覺欲哭無淚。
林靄雯從衛生間走出來,看到龐勁東守著碎片發呆,頗不以為然的說:「是那個大象的雕塑,我想從架子上拿下來看看,不小心摔壞了!」
「這是泰國的宋卡羅陶瓷……」
「有什麼關係,我賠給你就是!」林靄雯昨天背著一個雙肩包,這時正扔在沙發上。她走過去打開包,拿出支票簿後刷刷寫了幾筆,簽了一張支票遞給龐勁東,說:「這是我這段時間住在這裡的費用!」
龐勁東接過支票一看,頓覺氣血上湧,差點就一口血噴出來。
「一千元?」龐勁東說這話的時候,捧著支票的雙手不住的顫抖著。
「嫌少啊?這是定金!如果你滿足了我的全部要求,後面多加兩個零都不成問題!」林靄雯說著,來到客廳的雙開大冰箱前,打開之後就在裡面翻騰起來。「太熱了……怎麼你家裡連根冰激凌都沒有……這是什麼……」
林靄雯在冰箱裡發現了幾個半透明的瓶子,隱約可見裡面裝著的東西分做幾層,有液態的,也有固態的,似乎還有簡單的機械裝置。
林靄雯拿起其中一個晃了晃,問:「這是什麼東西?」
龐勁東頓時汗如雨下,急忙說:「快放回去!那是炸彈!」
「啊?」林靄雯聽到這個答案之後,表現的比龐勁東還緊張。她剛想要把瓶子放回去,又覺得自己不能和炸彈住在一起,於是索性用力扔到了門外。
龐勁東想要阻止林靄雯已經來不及了,只能飛身跳過去,將她按倒在地。
片刻之後,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整棟房子似乎都跟著搖晃了幾下。天花板悉悉索索的灑下許多粉塵,落在龐勁東和林靄雯的身上。緊接著,又是一聲爆炸,門外的小花園立即燃起了一團熊熊大火。與此同時,周圍響起了一片車載警報的聲音。
那小瓶子的確是龐勁東製造的簡易炸彈,上一次遭到洪迎峰派遣的殺手偷襲之後,龐勁東覺得手頭缺少具有足夠殺傷力的武器,於是閒來無事之餘,就製造了幾個。
林靄雯或許覺得愧對龐勁東,見外面著起了火,從地上抄起一塊地毯就衝了出去。龐勁東根本來不及阻攔,只見她將地毯壓住火苗,然後跳到上面用力的踩踏。不多時的工夫,火熄滅了,龐勁東則已經淚眼朦朧了。
龐勁東步履蹣跚的走出屋子,撿起那塊已經變成破抹布的地毯,告訴林靄雯說:「這是伊斯法罕出產的,純手工編織的波斯地毯……」
「不就是塊地毯嗎?」林靄雯表現得很是不屑。
「這塊地毯現在的售價,可以達到一百萬元人民幣……」
「啊?」林靄雯並沒有想到,這塊踩在上面感覺很舒服的毯子,竟然值這麼多錢。她想了一想,皺起眉頭,狐疑的問:「你沒騙我吧?」
「你就當我是騙你吧!」龐勁東擦了擦眼淚,然後繼續說:「你在這呆著吧,我要出去辦點事情!」
龐勁東並非真的沒有什麼事情要去做,而是想躲出去清靜一下。但是還沒來得及走出家門,警察就來調查剛才爆炸的事情了。
面對花園裡的慘狀,龐勁東不得不編出一個幼稚的謊言,說是自己擺弄小型液化氣罐,結果不小心引爆了。
警察採信了龐勁東的說法,既然沒有產生生命財產損失,他們就不深入追究,只是對龐勁東訓誡一下便離開了。
龐勁東看了看林靄雯,目光呆滯無神,接著搖搖頭,什麼都沒說就轉身開門出去了。
龐勁東出去找了個小酒館,要了幾個菜,然後開始一瓶接一瓶的喝。從日上三竿喝到華燈初上,又喝到繁星點點,最後一直喝到打烊的時候,龐勁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第092章 二鬼拍門
月初了,楚辭需要衝榜,大家多多投花,謝謝。
老闆過來推了推龐勁東,說:「小伙子,我們關門了,你還不回家嗎?」
龐勁東看了看老闆,苦笑一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說道:「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餐飲行業最怕遇到的就是酒鬼,這類人在東北人當中最多。如果是幾個人湊在一起喝大酒,很容易發生衝突;如果是一個人如龐勁東這般喝悶酒,又可能會出現意外狀況,比如突發心臟病或酒精中毒。
龐勁東在這裡喝了一天,不過數量卻不是很多。而且只是一個人坐在那裡,並不惹事。雖然佔著地方,卻不停的點東西,讓老闆總是可以有錢賺。因此老闆沒有什麼過硬理由,可以把龐勁東請出去。
但是現在飯店要關門了,總不能讓龐勁東留宿這裡。老闆暫時還沒有把飯店擴充為旅店的計劃,因此只能催促龐勁東快點離開,卻沒想到龐勁東沒頭沒尾的吟了一句詩。
老闆看了看桌子,上面杯盤狼藉。龐勁東點了太多的菜,許多只吃了一兩口,有的甚至根本沒動過。老闆問:「小伙子,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開心?」
龐勁東醉眼朦朧的看著老闆,反問:「如果你的家差點讓人炸了,你會開心嗎?」
「呵呵!」老闆笑了笑,勸慰道:「家炸了可以修,但是身體卻只有一個。」
龐勁東想了想,點點頭說:「你說得對,我犯不著因為一個女魔頭和自己過不去。」
龐勁東結過帳後就回到了家裡,不管林靄雯在做什麼,在客廳的沙發上倒頭就睡。
第二天早晨,龐勁東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驚醒。龐勁東沒有立即開門,而是先看了看門外是什麼人。
這一看讓龐勁東冒了一身冷汗,因為門外站著的是金玲玲和呂菁。
龐勁東風風火火的回到屋裡,到處尋覓林靄雯。結果在客廳的衛生間,發現林靄雯正在洗漱。
林靄雯責怪的問:「你怎麼又不敲門就直接進來了?」
「你怎麼不用主臥的衛生間,總是跑到這裡來?」
「這個衛生間寬敞!」
「別廢話了!馬上躲起來!」
林靄雯臉色微微一變,急忙問:「出什麼事了?」
「我有兩個朋友來了!」
林靄雯有些放鬆了:「這有什麼關係?」
「一個是公安局的,一個是安全局的。」
一聽到這句話,林靄雯再次緊張起來,急忙問:「你家裡有躲藏的地方嗎?」
躲藏的地方當然有,而且還不少。但是無論地下室、密室還是暗道,都不能讓這個女魔頭知道。龐勁東左思右想之後,告訴林靄雯:「呆在臥房裡面別出來!」
「好!」
等到林靄雯回到臥房,龐勁東整理了一下儀表,深吸了幾口氣,然後出去打開了門。
「我聽說你這裡昨天發生爆炸了,怎麼回事?」金玲玲說著,就走了進來。呂菁跟在她的身後,不住的東張西望。
龐勁東關上門,正考慮應該如何回答金玲玲,卻聽到金玲玲在身後一聲慘號:「我~~~的~~~車~~~!」
韓國車的質量本來就不太好,尤其是在耐損性上。經過那晚的打鬥之後,這車本就已經慘不忍睹,再加上昨天的一場小爆炸,更是面目全非。
龐勁東顫抖著身體,回過頭看向金玲玲,發現後者的眼睛射出的凶光如同兩把利刃,幾乎要刺穿自己的身體。
龐勁東急忙跑回屋裡,拿出一張二十萬元的支票,塞到金玲玲的手裡,然後說:「你的車我買下了!」
「不需要!」金玲玲冷靜了一下,看都不看就把支票還給了龐勁東,然後說:「這車我送給你了!」
龐勁東滿臉苦笑的說:「那我怎麼好意思?」
「但是你應該給我解釋一下原因。」
「交通事故。」
金玲玲圍著車轉了一圈,仔細看了看車體的傷痕,冷笑一聲說:「這不是一次性造成的。」
「連環事故……」
金玲玲沒有再說什麼,和呂菁直接進了屋裡。龐勁東賠著笑,亦步亦趨的跟在兩人的身後。
落座之後,龐勁東挖空心思的編造故事,以解釋並不存在的車禍和確實發生過的爆炸。金玲玲和呂菁無論是否相信,總之對這兩件事情,卻是不再追究了。
這個時候,龐勁東最擔心的一件事情,是兩個女孩突然想喝飲料或吃冰激凌,到冰箱裡找,結果發現那幾個炸彈。
於是龐勁東想要主動問問她們,是否有這方面的需要,卻還沒等開口,呂菁就提出了另外一個要求:「用一下你的衛生間!」
「沒問題!」龐勁東急忙把呂菁引到客廳的衛生間,然後一臉訕笑的回來陪金玲玲。
呂菁過了很長時間才從衛生間裡出來,心中有鬼的龐勁東,對此設想了許多可能:「便秘?拉肚子?月經不調?……」
龐勁東沒有想到,呂菁是另有原因。她走到金玲玲身邊坐下,同時把一樣東西扔到龐勁東身上。
「你的胸罩!」呂菁的表情極為平靜,淡淡然的說:「我看你泡在盆裡沒有洗,就幫你洗出來了,趕緊晾起來吧!」
這是一條雪白的帶黃色蕾絲花邊的胸罩,全罩杯,樣式很保守。穿在身上完全可以把美好的地方全部遮蔽,甚至都沒有泳衣暴露得多,龐勁東幾乎能感覺到裡面有很厚的棉襯。胸罩從龐勁東的肩頭滑落到了腿上,龐勁東低頭看著它,額頭滲出一層白毛汗。
金玲玲看著龐勁東的窘狀,揶揄說:「我知道你身材很好,但是不知道你喜歡戴胸罩!」
「你還不知道他喜歡用衛生巾呢!」呂菁說著,拿出一個物證袋,在龐勁東的面前晃了一下,裡面裝的是一條用過的衛生巾。
事到如今,龐勁東索性破罐子破摔了:「這種東西你們都搜集,是不是很變態?」
呂菁說:「如果是普通人的,那就是變態了,但卻是你的!」
「你們在我家裡這樣隨便動東西,經過我的允許嗎?」
金玲玲笑了笑,回答說:「你應該感謝我們沒有申請搜查令下來,否則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你們兩個到底要幹什麼?」
「沒什麼!」金玲玲聳了聳肩膀,像龐勁東慣常的動作那樣。「就是想知道你天天都在做些什麼,因為我們懷疑你可能存在違法行為!」
「僅僅懷疑是不夠的,有證據就來抓我!」龐勁東說著,拿出一根殘存的科伊巴雪茄,給自己點燃後,深吸了一口。
金玲玲輕哼一聲,說:「等找到了證據,看我怎麼收拾你!」
「好啊!」龐勁東翹起二郎腿,吐了一個煙圈,滿不在乎的問:「只是不知道你們能從一條衛生巾上面發現什麼線索?」
金玲玲和呂菁在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金玲玲才說:「或許會發現這是你用過的呢!這可是人類生理學上的一大發現!」
「如果真是我用過的……」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你們兩個就找個好人嫁了吧!因為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了!」
姐妹兩個不約而同的吐出一個字:「呸!」
「好了,我想玩笑已經開過了。」龐勁東放下二郎腿,端坐起來,對兩個女孩說:「還是談點正事吧!」
金玲玲問:「什麼樣的正事?」
儘管被林靄雯攪鬧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但是龐勁東的心裡,卻始終沒有停止過對當下許多事情的思考。
上次安德偉拜訪的時候,曾經警告龐勁東,不交出材料將會面臨很嚴重的後果。龐勁東相信,安公公的這句話並不是毫無意義的威脅。問題在於,他們在一連串的失敗之後,將會從何入手。
金玲玲思考了片刻,告訴龐勁東:「如果他們想整治你,最大的可能還是從CBD土地招標的事情上著手。只不過上一次,他們將突破點放在了你本人這裡,這一次則可能會放到當時的經辦人身上。」
「和我想的一樣。」龐勁東點點頭,心中暗忖:「陳局長始終是個麻煩……」
呂菁插話說:「洪迎峰到底在搞什麼鬼,很容易就可以打聽到。」
龐勁東問:「你打算怎麼做?」
金玲玲替呂菁回答說:「她在檢察院有幾個朋友。」
呂菁到屋外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回來告訴龐勁東:「你們猜對了。」
洪迎峰這一次的確將突破口放在了陳局長身上,而且還是採用的側面突破,先是以其他事情為掩護,對與陳局長相關的一些人進行調查,然後誘導出CBD土地審批上的問題。
龐勁東絕對沒有想到,洪迎峰的調查工作進展速度極快,到目前為止已經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要求紀檢對陳局長進行雙規。
當得知這些事情之後,龐勁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是龐勁東還算幸運,因為陳局長目前正在F國考察。龐勁東明白,他回國之後面對的必然就是雙規。而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陳局長招供的可能性是極大的。
必須承認,呂菁的朋友很得力,因為這些進展目前處於高度保密之中。如果被洩露出去,陳局長不是沒有可能就此在國外失蹤。
金玲玲問:「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龐勁東掐滅了雪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話雖如此,龐勁東卻不能不重視這個問題。
「還有一件事,那天晚上的械鬥,你真的沒有參與?」
「真的沒有參與……」說到這裡,龐勁東低聲咕噥了一句:「那是不可能的。」
金玲玲沒有聽到後半截話,告訴龐勁東:「這件事情鬧得很大,我們公安部門高度重視,對許多涉案人員簽發了通緝令。而且各個幫派也亂成了一鍋粥,有的互相之間舊恨加上了新仇,有的人想借這個機會上位,還有人抱有其他目的……」
「哦!」龐勁東點點頭,不自覺的向樓上看了一眼。「事情的大致脈絡既然已經摸清了,直接處理當事人就可以了。」
「問題是現在落網的都是一些小嘍囉,雖然衝鋒陷陣的是他們,但是知道的事卻不多。所有的老大都在逃,疤哥一夥的大老闆究竟是什麼人、躲在什麼地方,更沒有人能說清楚。」
「各個幫派也在互相尋找對方的老大吧?」
「對!這種情況下,找到了就先殺掉再說!」
「如果長時間找不到幕後主使者,警方最後會怎樣處理?」
「殺人的槍斃、傷人的坐牢,其他的事就不了了之了,大家都樂於看到這些人狗咬狗。」
想到樓上的小魔女,龐勁東心中暗忖:「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讓風聲過去。」
幾人閒聊了幾句之後,金玲玲用手指悄悄捅了捅呂菁,把後者嚇了一跳,像觸電一樣差點就從沙發上跳起來。呂菁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之後,想起金玲玲是在提醒自己,於是她清了清嗓子,對龐勁東說:「我有兩張明晚音樂會的票,你有時間一起去嗎?」
龐勁東衝著金玲玲努努嘴,奇怪的問呂菁:「你為什麼不和你妹妹一起去?」
金玲玲急忙解釋說:「我明天晚上有事!」
「音樂會……」聽到這三個字,龐勁東就有些犯困。
呂菁問:「你不喜歡嗎?」
「你有德雲社的票嗎?」
「啊?」
龐勁東對於高雅藝術並非不懂,但是並不怎麼感冒。在龐勁東看來,有時間去聽交響樂,都不如去聽郭德綱扯犢子。
但是在眼下,龐勁東很樂於有機會可以躲出去,所以答應了呂菁的邀請。
等到姐妹兩個告辭後,龐勁東給巴尼打去電話:「還在東京嗎?」
「是的。不過很遺憾,沒有得到更多的消息。」
「這件事情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有更重要的需要你去做。」
「什麼事?」
「馬上給我找個殺手。」
「你要除掉什麼人嗎?」
「對。」把陳局長的資料交給巴尼之後,龐勁東就掛斷了電話。至於怎樣找到陳局長、怎樣下手,則是被雇的殺手應該做的了。龐勁東只需要給巴尼足夠的錢,然後就可以等著聽好消息了。
龐勁東第一時間就在網上給巴尼轉去十萬美元,剛做完這些,林靄雯從樓上下來了,略帶不滿的問:「剛才來的是兩個女孩子?」
「是我的朋友!」龐勁東看都不看她,開始在網上瀏覽新聞。
「我說過不允許你帶女性到家裡來。」
「我的家,我說了算。」
龐勁東在此時此刻的表現,和之前那唯唯諾諾的樣子截然相反,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而林靄雯對待龐勁東的態度也有了些變化,至少在炸彈爆炸之後,說起話來和氣了許多。
「她不會是讓炸彈把腦子崩壞了吧……」龐勁東在心裡恨恨的詛咒著林靄雯。
「我沒想到……你過去做過這些……」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立即察覺到林靄雯知道了些什麼,急忙回過頭去,發現她正捧著一本影集,聚精會神的看著。
在龐勁東的臥房裡有兩本影集,都保存在很隱秘的地方。一本純粹是龐勁東個人傭兵生涯的紀念,而另一本則不然,記錄了許多血腥和野蠻的場面。龐勁東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要保留著第二本影集,一想到裡面的內容能夠讓很多人成為國際戰爭法庭上的戰犯,龐勁東的心抽搐了一下。但是當看清林靄雯手中影集的封皮時,龐勁東卻又放鬆了下來。
林靄雯問:「你當過兵?」
龐勁東點點頭:「準確的說,是僱傭兵!」
「打過仗嗎?」
「不打仗,人家幹嘛僱傭我?」
林靄雯一邊翻看,一邊說:「難怪你身上有那麼多傷……僱傭兵……其實我們和你是差不多的!」
林靄雯的這個說法,讓龐勁東感到十分好笑:「你以為自己能拿把刀出去砍人,又在社會上混得很明白,就有資格去混戰場?」
林靄雯抬起頭看著龐勁東,挑釁的問:「你什麼意思?」
「你們的那套東西,在我看來不過就是小孩子過家家。」龐勁東說罷,從林靄雯的手中拿過影集,發現她剛才在看一張許多人的合影,背景是一座高地。準確的說,是第七傭兵團的合影,也是龐勁東所屬這支部隊的唯一一張全體合影。龐勁東作為指揮官,當時站在隊伍的前面,身後是許多早已逝去的面孔。
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這些人當中的許多,現在已經與他們戰鬥過的地方融為一體,成為那片紛爭不斷的土地的一部分。儘管他們已與草木同朽,但是那個時候卻是顯得如此朝氣蓬勃,鮮活的表情讓人們寧願相信他們仍幸福的生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一切彷彿就是昨天發生過的。龐勁東的雙眼模糊了,過了許久,龐勁東指著這張照片,告訴林靄雯:「在我們拍過這張照片之後五分鐘,兩枚凝固汽油彈擊中了高地……」
「凝固汽油彈?」
第093章 色誘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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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告訴林靄雯:「那東西在爆炸之後,會形成一層火焰向四周濺射,發出高達一千攝氏度的高溫,並能粘在其他物體上長時間地燃燒。你知道一千攝氏度是個什麼概念嗎?我們生活中所接觸到的絕大部分物質,都會被這個溫度徹底焚燬!更可怕的是,凝固汽油如果濺到人身上,就會像豬油膏一樣甩不掉。它粘稠耐燒,如果你用手去拍打,會越拍火越大;如果你在地上滾動滅火,則會弄得全身是火。而且一旦有人被沾上,其他人要盡量遠離這個人。因為著火人的奮力掙扎,很容易把燃燒的油塊甩到其他人身上,讓火焰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你知道嗎?對於凝固汽油彈的受害者來說,死是最大的解脫。所以出於人道主義考慮,通常都會用槍結束著火者的生命。哪怕只是有一點燒傷,也後患無窮,因為有的凝固汽油中添有化學助燃劑,有的甚至加了白磷,在人體表皮燃燒後會殘留大量巨毒的化學物質,通過傷口進入血液,進而造成中毒。除此之外,南美洲和非洲的寄生蚊蠅非常多,傷員如果得不到及時救治,傷口常常會被這些蚊蠅下卵,因此必須用藥水和棉紗在傷口內搽拭清洗,光用藥水清洗無法清除蟲卵。如果沒有洗乾淨,這些卵很快孵出的細小蛆蟲會進入人的血管,甚至到達人的眼部神經造成失明。如果碰到的是人膚蠅,那可就是中了頭彩了。傷員在清洗傷口時的痛苦是你無法想像的,他們發出的哀號使人感覺身在地獄……」
即便不去進一步的解釋人膚蠅又是怎麼一回事,龐勁東的這段話也已經讓林靄雯感到震驚了。她看著龐勁東,低聲問:「那麼這張照片上的人……」
「三分之二都死了……」龐勁東把影集合上,放到桌邊,告訴林靄雯:「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事實上,我們根本無法辨別出任何一個人,因為所有的屍體都如同一段焦炭。
林靄雯一挑娥眉,問:「那麼可怕?」
「感謝你的祖國吧,讓你不知道什麼是凝固汽油彈!」龐勁東脫掉了上衣,指著左肩後一塊巴掌大的傷痕說:「這是一個火星造成的……」
「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是凝固汽油彈……」林靄雯掀起衣襟,指著小腹左側一道扁扁的傷口說:「這是刀捅的……」林靄雯轉過身去,又指著後腰上一道同樣的傷口說:「當時刀尖是從這個地方刺出來的……」
「要是只看前面,我還以為你做過闌尾炎手術呢……」龐勁東指著自己腹部同樣位置上的一道更大傷口,告訴林靄雯:「這是刺刀扎的,也穿透了。」
「那把刺刀帶血槽嗎?」
「當然帶!」龐勁東笑了笑,反問:「你知道什麼是血槽嗎?」
「血槽的作用有兩個,一是為了放血;二是在刀刺入身體後,由於肌肉收縮和血液的黏度,會使刀不容易拔出來,開了血槽可以讓空氣進入便於拔刀。」
龐勁東搖搖頭,說:「這兩個說法都不對,尤其是第二個,似是而非。無論是否開過血槽的刀子,在拔出身體的時候,區別並不大。」
「哦?」林靄雯一歪頭,饒有興致的問::「你說到底是為了什麼?」
「血槽的使用要分情況,一般來講,它只對二十四公分以上的刀有用處,而對二十四公分以下的倒作用不大。它的實際功能主要有兩個,首先是增加刀子強度:在刀身上打上血槽使得刀子不只擁有一個刀脊,從縱切面來看,血槽形成有如鐵軌般的『工』形結構,極大增強了受力,這一構造在較長的刀上尤為重要;其次是為了減輕刀的,一把經適當熱處理並有血槽的刀,比沒有血槽的要輕上百分之二十到三十。事實上,血槽只是我們的稱呼,M國將其叫做凹槽。」
林靄雯哪裡懂得這些,但是卻又不肯服輸。於是她微微敞開衣領,指著鎖骨處幾個集中在一起的傷疤,說:「這是獵槍崩的!」
龐勁東指著自己的鎖骨上一片更大的傷疤,告訴林靄雯:「這是散彈鎗崩的,準確的說,是M國和D國聯合研製的奧林近戰突擊武器系統。它採用一種直徑19.5毫米、長76毫米采、黃銅彈殼的專用彈藥。彈內裝8顆鎢合金球彈丸,各重3.1克,初速為538米/秒,150米距離上可貫穿20毫米厚松木板或1.5毫米厚軟鋼板。這種武器最大特點,一是可以半自動和自動射擊,因為使用專用彈藥,所以沒有泵動裝置;二是槍口可安裝附加裝置以改變射擊密度;三是將槍機位置調轉一百八十度,就可從左側拋殼,左撇子也能操縱射擊。」
林靄雯被龐勁東的這一番侃侃而談驚呆了,她過去認為龐勁東不過就是一個二世祖或者暴發戶,頂多在社會上混過幾天,卻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有如此往事。她看了看龐勁東身上密密麻麻的各種傷痕,突然生出了一種敬意。
林靄雯若有所思的問:「所以你才會製造炸彈?」
「我不僅會製造炸彈,還會製造其他許多武器,但是……」龐勁東說著,伸出食指微微搖了搖。「你不要指望會我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武器,更不要指望我會幫你製造。如果你夠聰明,就不要動冰箱裡的那幾個瓶子。因為你不瞭解硝化甘油的特性,可能剛拿到手裡,它就會把你炸飛了。」
「我不會的……」
「還有……」龐勁東打斷了林靄雯的話,冷冷的說:「我家裡的其他東西,希望你也不要隨便亂動,否則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我……」
龐勁東再次打斷林靄雯的話:「我知道你需要躲一段時間,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但是既然你給我提出了許多條件,我對你提出這樣一個條件,並不算過分。」
在林靄雯的生活中,很少有人敢頂撞她,因此龐勁東說出的這些話,讓她感到十分不快。雖然她的臉色變幻不定,但是最終沒有發作,只是告訴龐勁東:「你給我買的衛生巾太差了,去給我買新的回來。」
「就這玩意,愛用不用。」龐勁東說著,雙手枕在腦後,靠到椅子上,滿不在乎的看著林靄雯。
「你……」林靄雯差一點就破口大罵,但到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一跺腳,就轉身走開了。
當林靄雯走過沙發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胸罩扔在上面。她拿在手上,漲紅了臉,質問龐勁東:「這是怎麼回事?」
「忘了告訴你,我有收藏內衣的癖好!」
林靄雯的臉更紅了,指著龐勁東,怒斥道:「你……變態大叔……」
「大叔……」龐勁東再一次被這兩個字刺激到了,猛地站起身來,回敬林靄雯:「我還真就變態,你愛住不住。」
林靄雯自知說不過龐勁東,手裡拿著胸罩又不知如何是好,一時之間竟然愣在那裡。
龐勁東注意到林靄雯窘迫的樣子,揶揄道:「我已經幫你洗過了,衛生間有烘乾機。」說罷,龐勁東轉身繼續看新聞,再不搭理林靄雯。
龐勁東在這兩天裡受夠了林靄雯的欺負,直到這時才算出了口惡氣,心中不免得意洋洋,但是這種情況卻很快就轉變了。
林靄雯本想把這個胸罩扔掉,眼下卻沒有第二條可以穿的,龐勁東顯然又不會去幫她買新的,所以她只能將就一下。但是這胸罩畢竟被男人碰過,於是她想拿到衛生間重新洗一下,卻沒想到繞過沙發時,碰落了邊桌上的一個花瓶。只聽「啪」的一聲,花瓶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龐勁東應聲回頭一看,眼睛頓時就直了,顫抖著聲音說:「那是宋代鈞窯的出戟樽啊……」
林靄雯根本不瞭解這些,也沒有興趣去瞭解,在她看來,所有東西都只分做兩種:一種是值錢的,另一種是不值錢的。更何況這是龐勁東的東西,她就更不關心了。
看著林靄雯不管不顧的走進了衛生間,龐勁東回想起兩天來的一幕幕,立時把一個嘴巴子抽在了自己的臉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一邊抽,一邊罵自己:「活該……讓你多管閒事……讓你裝逼……讓你英雄救美……」
林靄雯向龐勁東展示那些傷痕跡,本是為了震懾龐勁東,卻沒有想到反被龐勁東震懾了。或許是因為對龐勁東的能力和身份的敬畏,林靄雯此後對待龐勁東的態度變化了許多,不僅說話的語氣和藹了許多,也不再逼著龐勁東去給她買衛生巾。
無論如何,龐勁東卻已經打定主意,要把林靄雯攆出去了。
這不僅僅是因為龐勁東實在不願伺候這個小魔女,還因為她總是有許多的電話。儘管每次通電話的時候,她都不允許龐勁東在場,但是龐勁東也能猜到都是一些什麼事情,而龐勁東不願被捲進去。
但是具體怎樣實施,龐勁東卻始終找不出好的辦法。想來想去,龐勁東的思緒最後定格在一個人的身上——彭勁東。
「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缺德了……」龐勁東心裡正想著,發現林靄雯正在研究客廳角落裡擺放的一尊兵馬俑一比一複製品,大概她想弄清楚裡面是否空心的,於是用力搖晃了幾下,結果「光」的一聲搖倒了。
龐勁東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林靄雯,給彭勁東打去了電話。一番寒暄之後,龐勁東和彭勁東定在第二天見面。
彭勁東把見面的地點定在一家咖啡屋,龐勁東很奇怪他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個地方。
到了約定的時間,彭勁東準時趕到,守時大概是他們這一行起碼的職業道德。他穿著的仍然既前衛又暴露,對龐勁東還是那樣熱情。
只不過,龐勁東沒有想到彭勁東對這家咖啡屋很熟悉,一進門就和侍應生打招呼,侍應生則直接稱呼他為彭先生。
彭勁東表現得很有教養,龐勁東注意到他喝咖啡的動作十分優雅,幾乎讓人無法和他的身份聯繫在一起。
「大哥找小弟來,有什麼好事照應?」這一句話倒是把彭勁東貪財的本性表露無遺。
龐勁東撕開紙袋,把砂糖倒入咖啡,然後用小勺慢慢的攪動起來。看著咖啡在杯中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龐勁東緩緩的說:「這次的確有好事照應你!」
「什麼?」彭勁東的眼中射出熱切的光芒,死死的盯著龐勁東。
龐勁東有意吊彭勁東的胃口,過了好一會,才回答說:「和你談一筆生意!」
「大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直說,我一定傾盡全力,不用當做生意來談。」彭勁東果然眼毒,竟然看出龐勁東是有求於自己。
龐勁東笑了笑,索性把話說開了:「最近有個女人給我帶來很大麻煩,我需要你把她搞定!」
「就這樣簡單?」
「就這樣簡單!」龐勁東說著,拿出一張支票放在彭勁東的面前。「如果你能讓她搬出我的家,就可以兌現上面的數字。」
龐勁東給出的價格是十萬元,彭勁東見到這個數字,先是眼睛一亮,接著又裝作為難的樣子說:「可我這是干私活,如果被老闆知道……」
「如果你有顧慮的話就算了。」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表現得很失望的說:「大不了再找別人。我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一點事情,就讓老弟你冒風險。」
兩個人都在演戲,一個是為了不被敲竹槓,而另一個則是為了敲竹槓。至於誰能獲勝,就要看誰的演技更加高明,而且能夠忍受最壞的結果。
龐勁東顯然勝出一籌,彭勁東見他作勢要收回支票,急忙拿起支票放進自己的口袋,然後說:「大哥有事,老弟就算粉身碎骨,也得衝鋒在前啊。」
龐勁東點點頭,說:「那就多謝你了。」
彭勁東試探的問:「大哥最好把事情簡單向我介紹一下,這不是因為我多事,而是瞭解的多一些,可以幫助更好的完成任務。」
「簡單說吧,外地投靠過來一個親戚,其實家裡挺有錢的,但是她總讓我幫她做一些我做不到的事情,而且嚴重打擾了我的生活,所以我想把她請出去。」
「這個人的性格如何?」
龐勁東深吸一口氣,頗為感慨的說:「十分潑辣,蠻橫不講理,對待別人總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
儘管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但是彭勁東竟然感同身受一般:「難怪大哥受不了!」
龐勁東注意觀察著彭勁東的表情,緩緩的說:「說到這裡,我還真有點擔心你應付不了她。」
彭勁東自信滿滿的拍了拍胸脯,告訴龐勁東:「大哥放心,我可是我們那裡的金牌少爺,沒有我應付不了的女人。」
「但願如此吧……」龐勁東低聲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突然開始擔心這位可憐鴨子的小命。
等告別了彭勁東,已經快到約會呂菁的時間了,龐勁東立即匆匆趕了過去。
儘管距離開演還有十分鐘,呂菁已經早早等在劇院外了。當她看到龐勁東,顯得很高興:「我還擔心你不會來呢!」
「佳人有約,高興尚且來不及,怎敢爽約。」
呂菁今天穿著的很正式,一條連衣裙單側開叉,隱約露出了大腿根部。如此性感的模樣,完全不符合龐勁東對她武瘋子的印象。
龐勁東優雅的把右臂肘部伸給呂菁,呂菁挽起龐勁東的胳膊,兩人一起步入劇院。
儘管龐勁東表現的像一個紳士,但是入座後不到半分鐘,龐勁東就感到陣陣困意襲來。
呂菁注意到龐勁東正強忍著打哈欠,略有些失望的問:「你真的不喜歡交響樂嗎?」
「不!我很喜歡!」龐勁東坐正了身體,正色說道:「我一直都很喜歡高雅藝術,尤其是……是……」
「什麼?」
「尤其是芭蕾舞。」這個回答本來是正常的,但是龐勁東接下來說出的三個字,卻讓呂菁啞然失笑:「很養眼。」
呂菁問:「你經常看芭蕾舞嗎?」
「是啊!前段時間,密雲縣芭蕾舞團來演出,我就去看了。」
「票價一定很貴吧……」
「的確不便宜,前排的十塊錢一張呢,我買了一張躺票。」
「你是自己去的嗎?」
呂菁當然明白龐勁東的話都是玩笑,但是卻煞有介事的順著說下去,目的就是為了引出這個問題。龐勁東明白她要步入正題了,回答說:「我有沒有女朋友,所有事情都是獨來獨往。」
「可是為什麼在你的家裡會有女孩子出沒呢?」
「你通過什麼斷定的?衛生巾?還是胸罩?你隨便動別人的東西,還拿去化驗,讓人感覺很變態!」
「其實呢,我是知道你沒有女朋友的,所以在你的家裡出現這些女人用品,我感到很奇怪。」
「那又怎麼樣?」
「我是想知道……」呂菁說到這裡,臉一紅,有些說不下去了。
「想知道什麼?」
第094章 紅柬戰犯
呂菁猶豫了一會,最後鼓氣說了出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找小姐,或者搞一夜情之類……」
「公司有個女員工租的房子到期了,又沒有立即找到合適的住處,所以我就讓她搬到我那住兩天。」
呂菁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基於你和我之間的關係,我在這些事情上,不存在撒謊的必要。」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事實就是如此,如果你仍然不相信,我真的沒辦法。」
「這倒是!」呂菁撇了撇嘴,又點了點頭,表情顯得有些怪怪的。
龐勁東問:「你是否還想知道,我和這個女員工之間,是否有見不得光的關係?」
呂菁擺擺手,說:「不必告訴我了,我相信你!」
兩個人正在聊著,音樂已經響起了。龐勁東側耳傾聽了一會,告訴呂菁:「德沃夏克寫於1895的b小調大提琴協奏曲,後來在卡拉揚的指揮下,成為傳世經典。」
呂菁看了看龐勁東,說:「看來我要對你重新加以認識了!」
「噓~~~!」龐勁東把食指豎在嘴邊,然後輕聲說:「還是出去之後再聊吧,否則周圍的那些紳士淑女,會因為你打擾了他們的雅興而生氣的。」
事實上,龐勁東對呂菁的部分認識也需要加以改變,尤其是在呂菁表現出越來越多的女人味的之後。
音樂會散場後,龐勁東邀請呂菁去一家法國牛排店吃飯,呂菁低著頭,用叉子擺弄盤子裡的牛排,低低的聲音問:「你下一次什麼時候有時間?」
「我有的是時間,你想讓我做什麼?」
呂菁偷看了一眼龐勁東,回答說:「一起逛街吧!」
「好!我很久沒有買衣服了!」
「我剛剛還擔心,像你這樣的人會不喜歡逛街!」
「我的確不喜歡逛街!」龐勁東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繼續說:「但是喜歡和你這樣的女孩子一起逛街!」
呂菁是個很直爽的女孩子,沒有太深的城府,這一點與金玲玲不同。金玲玲所欠缺的是社會經驗,龐勁東相信,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和機會鍛煉一下,她將變得非常有心計。龐勁東並不介意這一點,因為龐勁東看待別人的原則,是只看這個人對自己如何,而不是這個人自身如何。只不過,與呂菁在一起的時候,龐勁東不需要考慮太多的事情,因此能夠很放鬆,也很開心。尤其是在聯想到家裡的那個小魔女的時候。
與呂菁分手的時候已經是月朗星稀了,龐勁東當時產生了一種衝動,想請求到呂菁家裡借住,只是最終沒好意思開口。
回到第一花園後,龐勁東磨磨蹭蹭的往家裡走去,似乎能夠晚回去片刻都能讓自己輕鬆一些。但是家門依稀在望的時候,龐勁東卻立即加快了腳步。因為龐勁東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孤單的佇立在門前。
龐勁東凝視了片刻,立即快步走上前去,和那個人擁抱在了一起。
「米麗婭,我很擔心你……」龐勁東擁抱著米麗婭,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才放開手。
「抱歉讓你擔心了,但是這次任務太緊急,來不及告訴你。」
「什麼任務?」龐勁東上下打量了起米麗婭,發現分別這段時間以來,她瘦了許多,而且形容憔悴。
米麗婭歎了一口氣,回答說:「追捕宋雙上校!」
「什麼?」龐勁東睜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雙上校,紅色高棉最兇惡的戰犯,也是國際社會上懸賞最高的在逃犯。
說起紅色高棉,是人類現代史上最具有爭議的一個政權。許多人認為它是劊子手,還有許多人卻認為它是救星。它曾建立起民主柬埔寨政權,大約二十年前,民柬政權被十萬越南大軍和自己倒戈的軍隊推翻。此後,有關這個政權血腥歷史的材料逐步公諸於世,據信在其執政的四年期間,僅大規模清洗就進行了四五次,至少一百五十多萬人因此遇害,相當於當時柬埔寨總人口的五分之一。
這場大屠殺以社會重構為目的,既包括政治清算,也包括了種族和民族屠殺。在這一悲劇的推進過程中,宋雙上校進入了世人的視野。
宋雙上校是紅色高棉最堅定的擁護者,被譽為「思想最純潔」的同志,同時也是大屠殺最有力的執行者。
一直以來,外界知道宋雙上校的存在,卻沒有人瞭解他的身世和家庭背景,有關他的一切個人信息都是謎,甚至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因此曾經有許多人認為,宋雙上校並不是一個實際存在的人,而是一個組織,或是基於某種需要而捏造出來的人物。直到幾年前,外界才根據一些倖存者的口述,繪出了這個人外貌的草圖。
多少年來,宋雙上校這個名字成為柬埔寨——這個本應祥和安樂的魚米之鄉——縈繞不去的一個噩夢,是柬埔寨和周邊許多國家人民最為懼怕的人物,是孩子們睡夢中的惡魔。
在民柬失敗後,紅色高棉遁入叢林,與柬埔寨現政府展開了不屈不撓的鬥爭。在這場武裝鬥爭中,宋雙從一個劊子手一躍成為一個傳奇,多次率領紅色高棉的叢林戰士與政府軍和外國軍隊展開激戰,以少勝多、以弱勝強,鑄就了一次又一次的軍事奇跡。
但由於種種客觀原因,尤其是中國漸漸停止了援助之後,紅色高棉已成強弩之末。一次次的內訌和分裂之後,在1998年4月16日深夜,在紅色高棉叢林戰士最後基地安隆汶,已被叛變部下軟禁了的73歲的紅色高棉領導人波爾布特因心臟病突發去世。
紅色高棉在其後不久終於成為歷史,又過了幾年,對紅色高棉戰犯的清算工作開始了。宋雙上校自然被列入其中,其罪行排名僅僅在波爾布特和其他幾位政要之後。然而在所有主要戰犯先後到庭或死亡之後,宋雙上校卻失蹤了。
紅色高棉就如同一場颶風,肆虐過後除了留下一片廢墟以外,沒有任何清楚的蹤跡可尋。由於紅色高棉制訂和推行政策時的隱秘性,執政時國家的對外封閉狀態,以及其壽命過於短暫,並沒有建立起系統的檔案,導致缺乏足夠的罪證,因此對紅色高棉的審判本身就困難重重,一拖就是許多年。但是柬埔寨現政府既要向國際社會展現一個完全不同、負責任的政府形象,又要告慰國內的百姓,因此又必須把審判工作繼續下去,特別是宋雙上校這樣的人。
尤為重要的是,有消息認為,宋雙上校在紅色高棉失敗後,建立起一個恐怖組織,試圖讓柬埔寨恢復到紅色高棉時代。該組織通過販賣毒品、軍火走私和其他一些犯罪活動獲取經費,已經策劃了多次針對現政府的恐怖襲擊,多名高官死於其手。
儘管柬埔寨乃至現在的國際社會,都有決心要把宋雙上校緝拿歸案,他卻像一隻狡詐的狐狸,一次又一次的躲過了獵人的追捕。
柬埔寨政府最終承認,憑借自己的力量無法抓獲宋雙上校,只能寄希望於國際社會的幫助。然而對於柬埔寨這樣的小國,任何一個國家都不願意投入太多的資源,更不願意讓自己的軍人去冒險,於是花錢請僱傭兵完成這一任務,就成了最佳的選擇。經費則來自柬埔寨政府自身,和其他國家的援助。
第七傭兵團和其他一些傭兵組織,都曾經接到過追捕宋雙上校的任務,每一次都鎩羽而歸。
這一次是在得到了關於宋雙上校的確切消息之後,地下中間人們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了一支傭兵隊伍投入追捕,其中就包括米麗婭,卻再一次遭到失敗。
不過龐勁東並不關心這些,能夠看到米麗婭平安歸來,才是龐勁東最大的心願。
米麗婭說:「我們幾乎就要把宋雙上校抓到手了,可惜就差那麼一點點。我真懷疑他是不是長著你們中國人傳說的順風耳和千里眼,能對所有事情都瞭解得這樣清楚。」
龐勁東皺起眉頭,奇怪的問:「所有事情?」
「你不覺得奇怪嗎?他的組織在不斷發展壯大,他自己能在一次次的追捕中生還,甚至在最關鍵的時刻,還能得到意外的幫助。」
「這不奇怪,因為宋雙上校的智商很高,而且心思縝密,他能夠根據一些毫不起眼的蛛絲馬跡判斷形式。而且制定計劃的時候,能夠進行不斷的推敲演練,務求做到無懈可擊。此外……」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有人不希望他落網。」
米麗婭奇怪的問:「為什麼?」
「因為有人擔心他們在法庭上,牽扯出與自己有關的事情來。事實上,不僅是宋雙,包括波爾布特在內的這些紅色高棉的核心人物,都不能出現在國際法庭上。」
米麗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波爾布特在生前,紅色高棉內部的反叛者,本來打算把他交給國際社會,但是口風後來突然轉變了,是不是因為受到了外部勢力的干涉?」
「國際社會對波爾布特本有公審之議,連雙方關係勢同冰炭的柬埔寨國內兩大勢力都聯名致函聯合國,籲請設立一個國際法庭來公審波爾布特。聯合國首席法官當即表態,安理會或者聯合國大會有權設立國際法庭予以審理,當時的八國首腦會議也表態贊成此議。這是有先例的,聯合國曾先後設立國際法庭審理過盧旺達以及波斯尼亞的種族屠殺罪行。但因為某個國家力排眾議,以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姿態強硬反對國際公審,要求柬埔寨內部審理,結果才不得不作罷。」
「對於宋雙,為什麼不直接除掉他?追殺可比追捕容易多了,雖然錢賺得要少一些!」
「因為他現在還有利用價值,等到他失去價值的那一天,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米麗婭歎了一口氣,說:「這就是政治!」
龐勁東點點頭,說:「沒錯,這就是政治!」
既然米麗婭已經平安歸來,那麼巴尼也就沒有繼續原定計劃的必要了,因此龐勁東給巴尼打去電話,希望他也來國內,但是巴尼的電話卻始終打不通。
「或許是有什麼事情吧!」龐勁東沒有往心裡去,而是考慮給米麗婭找個安身的地方。龐勁東看了看自己家,告訴米麗婭:「你暫時先住到酒店吧!」
「你那裡不方便嗎?」
「我的家被人佔了!不過我就快把她攆走了,你到時候在搬進來!」
「好!」
米麗婭安頓好後,龐勁東看著她,十分關切的說:「你沒出什麼事就好!」
「為什麼會出事?」米麗婭聳聳肩膀,語帶輕鬆的說:「我們都是在槍林彈雨中闖過來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脆弱!」
「我只是覺得,你應該過一種更好的生活。」
「可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那是因為你沒有經歷過另外一種生活。」
米麗婭搖搖頭:「沒有興趣嘗試!」
「為什麼?你又為什麼要當僱傭兵?僅僅為了錢嗎?」
「當然不是!我現在已經不需要為錢發愁了!」頓了頓,米麗婭繼續說:「問題在於,我不知道除了做僱傭兵,自己還能做其他的什麼!「
「至少你可以先從其他方面改變一下自己。」龐勁東用手指夾起米麗婭的衣襟,感慨的說:「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除了作戰服,你就沒有再穿過第二種衣服。」
「我覺得很好,耐磨,還不用經常洗。」
「但是其他女孩子並不這樣想,你應該留意一下街上的女孩子都穿什麼樣的衣服。你行走在她們當中,簡直就是一個異類。」
米麗婭聽到這句話開懷的笑了,然後坐到龐勁東的身邊,若有所思的問:「你是不是喜歡上某個女孩子了?」
「喜歡某個女孩子?」龐勁東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一臉茫然的看著米麗婭。
「是啊。傑瑞,你既然決定過一種穩定的生活,就應該有一個女朋友。」
第095章 功敗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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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問:「為什麼要有女朋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米麗婭聳聳肩膀,顯得有些鬱悶的說:「我只是認為,普通人的生活就應該有一個親密的伴侶。」
「可是我現在還不想。」
「至少應該有一個你所喜歡的人吧!」
「說句心裡話,我並不知道到底什麼是『喜歡』,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因為我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時間,也就是決定一個人性格和心理形成的青少年時代,是在武器當中度過的,所以我對這些本該瞭解的事情一竅不通。」
米麗婭搖搖頭,說:「這不是理由!」
「可這的確就是理由!」
「離開傭兵之後的幾年,你可沒少接觸女人!」
「米麗婭,你應該明白,那都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根本上升不到感情高度。」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相比之下,傭兵生活反而是很單純的,可恰恰就是做僱傭兵的那些年,我很少有機會接觸異性。」
「我不是嗎?」米莉亞說著,有意挺了挺胸膛。
或許是因為人種上的差異,米麗婭的胸部足以讓龐勁東身邊的任何一個女孩子自愧不如。龐勁東很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並提出過建議,今天又把這建議再一次提了出來:「你應該去做縮胸手術了!」
米麗婭無聲的笑了,露出一排晶瑩剔透的潔白牙齒。
龐勁東又說:「你應該感到很幸運,現在有多少女孩子為***而煩惱,你卻是豐過了頭。」
「巴尼胸肌很發達,我記得你曾經建議他戴胸罩,搞得他差一點跳河自殺。」
龐勁東急忙岔開話題:「還是給我解釋一下什麼是『喜歡』吧!」
「所謂喜歡嗎……」米麗婭指指點點的,向龐勁東解釋開了:「喜歡就是你非常樂於見到一個人,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會很開心,回想起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你會覺得很溫馨……」
龐勁東奇怪的問:「你怎麼知道這個定義的?」
「在書裡看到的!」
「你竟然開始看書了?」
儘管在一起度過了人生中最寶貴的青少年時代,儘管彼此之間已經足夠瞭解,但是龐勁東不得不面對的一個現實是,大家都在發生變化。只是因為大家經常在一起,所以這種細微和漸進的變化,並沒有引起自己的注意。
米麗婭追問:「你現在的生活裡,到底是否存在讓你產生這種感覺的人?」
「有!」
「給我介紹一下吧,我很想認識他!」
「你已經認識他了,是巴尼!」儘管嘴上這樣說,龐勁東在心裡卻給出了一系列答案:「沈家瑤……或是金玲玲……呂菁也有可能……無論如何,都不會是林靄雯…..」
兩人一直聊到很晚,龐勁東才回家休息。
早晨的時候,龐勁東發現各大門戶網站都在首頁刊登了這樣一篇報道:「B市國土資源局局長陳某,在F國巴黎市進行考察期間,不幸遭槍擊身亡。」
新聞的內容很簡短,並不比標題透露出了更多的信息,只是聲稱現在中法雙方正在聯合調查這起案件,暫時還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比較讓龐勁東感興趣的是,網友們對於這篇新聞的評論竟然是一面倒的喊好,甚至公然感謝外國友人幫助我國反腐倡廉。
其實網友們的情緒並不難理解,所謂「出國考察」,實質就是公款出國旅遊,是一種合法的腐敗。國內的大小官員們每年用在出國考察上的花費,後面至少要跟十一個零。如此巨資花出去之後產生的問題是,他們到底考察回來什麼了?
完善的社會福利和醫療保障體系沒有學來,甚至連治理公款吃喝、公車腐敗這兩個小問題的辦法都沒學到手。他們真正在做的,卻是旅遊和購物。更有人藉機安排子女留學、老婆定居、轉移贓款、買房置業,甚至還有開洋葷的,據說荷蘭某著名的紅燈區,小姐們都會用漢語打招呼了。當然也不乏有為了賺錢的,因為政策是定額報銷、節約歸己,於是多定少花,在酒店房間裡煮方便麵吃,回來落得一大筆私錢。諸如此類,一年幾千個億打了水漂,國家花了冤枉錢不說,還拓寬了腐敗的渠道。
曾經有人講過這樣一個笑話,聽說南斯拉夫的奶牛養得好,中國人就經常去學習參觀,當地的官員就說:「中國人就是愛學習,連我們的奶牛都認識中國人了!」
巴尼找來的殺手下手幹淨利落,這件事情查到最後不會有什麼結果,尤其是政府對外交涉的時候素來軟弱,加之國內輿論和民意如此態度,這件事情的最後結果就是不了了之,頂多F國方面賠點錢。
陳局長一死,CBD土地買賣的事情就會成為無頭懸案,就算洪迎峰吃定了龐勁東在其中存在違法行為,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他也無可奈何。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龐勁東眼下已經不關心這些事了,尤為重要的是,今天是和彭勁東約定好的日子。
林靄雯大搖大擺的從樓上下來,問龐勁東:「你這幾天總是早出晚歸的,我只能拿方便面充飢,今天你得做點好吃的!」
「我不會!」龐勁東懶洋洋的說。
「那就出去買!」林靄雯同樣懶洋洋的說。
龐勁東惡狠狠地看了林靄雯一眼,心想:「你得意不了幾天了,我等著看彭勁東到時候怎麼奪走你的貞操,然後把你甩掉……嘿嘿嘿嘿……」
龐勁東越想越得意,臉上不自覺的流露了出來。林靄雯看到龐勁東的樣子很驚訝,奇怪的問:「你吃錯藥了?」
「是啊,我剛吃的烏雞白鳳丸。」
林靄雯臉一紅:「呸!」
「你有男朋友嗎?」
林靄雯臉色一變,問:「為什麼這麼問?」
「我覺得你們這種混社會的人,都不會太長命,所以家室是一種拖累。」
林靄雯不滿的說:「我們也是人,平常人有的東西,我們也有,只不過我們做了另外的行業。就像你蓋樓,而有人拆樓一樣。」
「還有一件事情,你的內衣沒有換洗的,胸罩可以暫時不穿……」龐勁東說著,眼睛瞟向林靄雯的胸前,只見若隱若現出兩粒。
林靄雯是江湖兒女,雖然對這種小節卻不是很在意,但是龐勁東的目光卻讓她難以忍受。而且她也無法跟上龐勁東這種跳躍式思維,從一件事情上,可以立即跳到八竿子打不著的另一件事情上。她急忙用手摀住胸口,質問:「你看什麼呢?」
龐勁東若無其事的說:「但是內褲呢,鑒於你這幾天不方便,顯然是不能脫下來的,可以想見上面現在積累多少細菌了。」
「你……你……閉嘴……」林靄雯指著龐勁東,急赤白臉的說。
「我是好心,想問問你是否需要我幫你買新的。」
林靄雯不服氣的看著龐勁東,回答說:「好啊!」
「不過呢,在你用過之後,請允許我把玩幾天!」
「滾……變態大叔……」
就在龐勁東又要為「大叔」這兩個字發作的時候,外面的門鈴響了,龐勁東急忙出去打開門,發現彭勁東正站在門外。
彭勁東一身西裝革履,臉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還真像一個斯文人。但是他的這副樣子,卻讓龐勁東不由得暗暗叫苦。彭勁東瞭解了許多關於林靄雯的事情,最後竟然設定了這樣一幅形象出場,鐵定是沒戲了。
龐勁東把彭勁東拉到一旁,低聲問:「你沒搞錯吧?」
「大哥放心!」彭勁東自信滿滿的拍了拍胸脯,回答說:「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對我有點信心!」
「好吧!」龐勁東無奈的點點頭,說:「希望你能成功!」
龐勁東把彭勁東帶到屋裡後,兩人面對面坐著,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林靄雯看了看這兩個人,然後坐到一旁看電視去了,根本不理會他們。
龐勁東本來以為,林靄雯會主動發問彭勁東是什麼人,然後自己可以借坡下驢,現在看來這種設想是失策了。龐勁東咳嗽了一聲,向彭勁東使了個眼色。
彭勁東立即會意的站起身來,看著林靄雯,問龐勁東:「大哥,什麼時候金屋藏嬌了?」
龐勁東回答說:「一位朋友借助兩天而已,你可不要想多了。」
「大哥為什麼不給我介紹一下這位美女?」
「好!」龐勁東來到林靄雯身旁,對林靄雯說:「這位是我的一個兄弟,姓彭。」然後又告訴彭勁東:「這位是林靄雯。」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彭勁東走到林靄雯面前,微微欠身,向她伸出了手。
無論是言談還是舉止,彭勁東把一切都做的那樣紳士,讓龐勁東在心裡都不由得為他豎起了大拇指。
林靄雯的眼睛一直盯著電視看,直到這時視線被擋住了,才看了一眼彭勁東,不耐煩的說了一聲:「哦!」然後和彭勁東輕輕握了一下手,就立即把手抽回了。
彭勁東沒有想到林靄雯表現的如此冷淡,只得沒話找話的問:「不知道林女士是做什麼的?」
「麻煩你讓開一下,我正在看電視。」雖然根本不理會彭勁東的問題,但是林靄雯能夠把話說的這樣客氣,倒是很少見。
彭勁東尷尬的笑了笑,求助的看向龐勁東。龐勁東則看回向他,目光像是在質詢:「你才是鴨子,應該知道怎麼做……」
家中的一切設施都可以在密室內控制。為了給彭勁東創造足夠的機會,龐勁東迅速溜到密室,切斷了數字電視信號。
林靄雯看著屏幕上的一片雪花,按了幾下遙控器,仍然沒有一點效果,於是不耐煩的問:「電視是怎麼回事?」見龐勁東沒有答話,她四下看了看,才注意到自己身邊只站著彭勁東。
林靄雯問彭勁東:「龐勁東呢?」
彭勁東訕笑著回答:「接電話去了!」
過了片刻工夫,龐勁東溜回客廳,見林靄雯鐵青著臉坐在沙發上,彭勁東則尷尬的站在她身旁。
「電視欠費了!」剛說完,龐勁東立即在心裡抽了自己一記耳光:「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林靄雯看看龐勁東,又看了看彭勁東,心裡明白了幾分。她把遙控器往茶几上一扔,微笑著問彭勁東:「還不知道你何處高就呢!」
「哦!我是……」
林靄雯打斷了彭勁東的話:「做鴨幾年了?」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和彭勁東都愣住了,尤其是彭勁東,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過了片刻,彭勁東擦了擦額頭的汗,故作糊塗的回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在問你,當男妓多少年了!」林靄雯看都不看彭勁東一眼,給自己點上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然後把雙腳搭在茶几上,擺出一副龐勁東心目中標準的女流氓形象。
「我……」
林靄雯又一次打斷了彭勁東:「別告訴我說,你不是幹這一樣的。」
「林靄雯是怎麼知道彭勁東的真實身份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龐勁東的腦海中閃過N種可能。
沈家瑤看了看龐勁東,說:「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有這樣的朋友!」
龐勁東沉下臉,裝作不高興的樣子說:「我希望你能夠尊重我的朋友,不要用一些胡亂的猜測來玷污他們的品行。」
「哦?」林靄雯豁的從沙發上站起來,驚奇的問龐勁東:「你竟然不知道你的這個朋友是幹什麼的?」
「既然我都不知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直覺!」林靄雯來到龐勁東身旁,得意洋洋的回答。
龐勁東皺起眉頭,問:「你會相面?」
中國傳統的相面之術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這種道理又很難找出科學依據,因為它所依據的完全是一種感覺,沒有辦法物化,更沒有辦法用具體的數據加以說明。
例如說,一個人的氣質可以體現出他的生活環境、受教育程度和社會地位,這一點是穿著打扮和刻意做出的舉止都無法掩蓋的。農民工穿上西服也不會像企業家一樣,過去有句俗話叫做「穿上龍袍不像太子」,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第096章 變態大叔
儘管彭勁東表現的如同一個斯文人,身上卻始終帶有一種風月場上混出來的味道,而且由於他的文化知識很淺薄,因此所做的一切都表現的很空虛、沒有內涵。
但是如果說林靄雯以此推斷出彭勁東是個鴨子,卻無論如何是不可能的。
龐勁東所不知道的是,林靄雯走過彭勁東身旁的時候,附在他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如果不想讓疤哥再追究你的事情,就馬上滾出去!」
等到龐勁東再看向彭勁東時,後者已將汗流浹背了。
「大……大哥……」彭勁東深吸一口氣,對龐勁東說:「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情,就不打擾你了。」
彭勁東一邊說著,一邊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我送你!」龐勁東立即追了過去。
等到了門口,彭勁東把支票還給龐勁東,苦笑著說:「大哥,你怎麼讓我來對付這麼一個人啊!」
龐勁東故作糊塗的問:「這人怎麼了?」
「難道你不知道?她是疤哥那一夥的!」
「哦!」龐勁東點點頭,心裡已然明白了。
彭勁東就這樣不光彩的鎩羽而歸,但是龐勁東並沒有因此氣餒,反而堅定了將林靄雯掃地出門的決心。
林靄雯事後見到龐勁東,只是冷笑一聲,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比一場痛罵更讓龐勁東難受。
在這種情況下,龐勁東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當天深夜,龐勁東帶著四個人,鬼鬼祟祟的摸到了自己家門前。
龐勁東吩咐為首的人:「聽著,嚇唬一下就好,千萬不要傷到她!」
「老闆請放心,我們有分寸的。別說不傷人,就是讓我們傷人,你想要她的左手食指,我們就不會把她的其他手指拿來。」
「我請來的到底是些什麼保安啊!」龐勁東心裡開始擔心公司的安危了。龐勁東告訴這幾個保安:「但是你們也不要畏首畏尾,那女孩膽子忒大,一般人唬不住她的。」
「上回的那個瘸子最後都乖乖聽話了,何況她畢竟還是個女孩子!」
龐勁東打開門,四個保安立即溜了進去。
這幾個人在部隊的時候都有過不錯的軍事訓練成績,這也是龐勁東僱傭他們的原因。雖然林靄雯混跡於黑道,而且善於打鬥,但是面對他們的時候,龐勁東相信林靄雯根本不是對手。
但是現實往往會與人們良好的期望背道而馳,不多時之後,只聽到裡面傳出打鬥聲響,一陣「辟里啪啦」之後,四個保安一瘸一拐的跑了出來。
「老……老闆……對不起,讓你失望了……」為首的保安說罷,搖了搖頭,帶著其他人走了。
龐勁東立即衝進屋裡,只見滿屋一團亂糟糟的樣子,林靄雯正氣喘吁吁的站在正當中。
看到又有許多心愛的東西化作了齏粉,龐勁東磕磕巴巴的質問林靄雯:「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有四個小偷進來偷東西,被我打退了!」林靄雯雙手掐腰,得意洋洋地說:「你還不感謝我!」
「謝……謝謝啊……」龐勁東硬擠出一絲笑容,告訴林靄雯:「幸虧有你在,否則損失就大了。」
「你這裡竟然會進來賊,保安措施也太差了!」
「我明天就去物業公司投訴!」
林靄雯很快就回去睡了,但是龐勁東並沒有睡,而是溜出去找了一間迪吧。
大約凌晨三四點鐘的時候,林靄雯被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驚醒了。她側耳傾聽,發現音樂是從客廳傳來的,其間還參雜著肆意的歡笑。
「搞什麼鬼!」林靄雯穿上衣服,來到客廳,立即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客廳裡面有三個女孩子,身上只穿著胸罩和內褲,正伴隨著勁爆的音樂,狂野的扭動著自己的腰肢。
這三個女孩子打扮的很前衛,頭髮全都染成鮮艷的顏色,胸罩無一例外是半罩杯的,內褲無一例外都是丁字褲。
龐勁東只穿著一條內褲,正和她們一起跳著,不時有意碰觸到三個女孩火辣辣的***,甚至乾脆捏她們的屁股和胸部。龐勁東的臉上此時寫滿了放蕩和墮落,比起平日裡的樣子,這種神情是林靄雯所完全陌生的。
林靄雯立即漲紅了臉,本想立即扭頭回自己的房間,但是一想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她就無法忍受下去。
林靄雯來到音響面前,關掉了音樂,然後雙手抱肩,冷冷的看著面前的四個人。
直到音樂戛然而止,龐勁東才注意到林靄雯的出現。龐勁東拉著三個女孩坐到沙發上,滿臉不屑的問:「你怎麼還沒休息?」龐勁東說著,手指不停的撫摸其中一個女孩,沿著她身體那曼妙的曲線遊走。
林靄雯反問:「你們這樣子,讓我怎麼休息?」
三個女孩依偎在龐勁東身旁,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靄雯,其中一個對龐勁東說:「你沒說過你這裡還有其他女人!」
龐勁東回答:「她不是女人,是女魔頭!」
三個女孩咯咯的笑了起來,另一個說:「可畢竟還是女的啊!」
「這有什麼關係?你們介意再多一個人嗎?」
聽到這句話,林靄雯怒斥道:「你胡說什麼呢?」
一個女孩回答林靄雯:「他說一個人可以應付我們三個!我們正想試試看呢,結果你就來了,想要一起嗎?」
「你……」看了看龐勁東,林靄雯按捺住了衝動,沒有上去抽那個女孩耳光。龐勁東說:「再多一個也無所謂,你們對我要有信心!」
一個女孩說:「你是無所謂,可我們有所謂!」
「什麼意思?」
「你不能應付了事,必須讓我們滿足!」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就吹吧,別到時候來三下就買單了!」
另一個女孩推了一下說話的女孩,告訴龐勁東:「我這個姐妹***可是強的很,外號叫吸塵器!」
龐勁東問:「能吸乾我嗎?」
「試試看啊?」
「試試看就試試看!」龐勁東說著,扯掉了那個女孩的胸罩,一邊揉搓著那對羔羊玉乳,一邊和她瘋狂的吻在一起。
林靄雯看著眼前瘋狂的一幕,聽著淫靡的言語,耐著性子說:「我們是有約在先的,你不能帶女性回家!」
「有這樣的約定嗎?我怎麼不記得?如果簽過合同的話,拿出來給我看看!」
林靄雯沒有再說話,閉上了眼睛,側過頭去。過了許久,她告訴龐勁東:「好吧!那麼你們繼續吧!」
林靄雯說罷就回自己的房間了,任憑龐勁東怎麼折騰,絕不再露面。
面對林靄雯的這種表現,龐勁東反倒沒了辦法,只是抬頭看著天花板發愣。
三個女孩很奇怪,問龐勁東:「你怎麼了?」
「沒事!」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女孩們:「你們回去吧!」
「什麼?」三個女孩十分不高興,七嘴八舌的質問龐勁東:「你有毛病啊?讓我們來了,什麼都不幹,就打發我們走?!」
「對不起,我剛想起還有些事情沒處理!」
女孩們站起身來,一邊各自穿起衣服,一邊嘴裡罵罵咧咧的。
龐勁東從衣服裡取出一疊錢給了她們,這才讓她們高興起來,分別的時候還留下電話號碼,告訴龐勁東:「有需要就找我們!」
送走了三個女孩,龐勁東取出一摞避孕套,撕開包裝後,伸展開來,隨意扔在地上,然後就***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龐勁東進到客廳的時候,發現林靄雯給自己煎了兩個雞蛋,熱了一杯牛奶,正在那津津有味的吃著,對周圍的亂狀熟視無睹。
龐勁東伸了一個懶腰,顯得十分疲憊的說:「真累啊!」
林靄雯嘴裡塞滿了東西,口齒不清的問:「你什麼都沒幹,怎麼會累呢?」
龐勁東裝作驚訝的樣子,立即回答道:「我是沒少干!」
「拉倒吧!」林靄雯隔著面巾紙,捏起了地上的一隻避孕套,對龐勁東說:「這裡面是空的,你就算是真的干了,也是白幹!」
「我……」龐勁東這一次是真的驚訝了,支支吾吾的說:「那是因為我有前列腺疾病?」
林靄雯奇怪的問:「什麼是前列腺?」
聽到這個問題,龐勁東心中感到好笑。林靄雯剛剛還顯得很是老道,結果這樣一個問題就讓她露餡了。
「前列腺就是……」
不等龐勁東回答完,林靄雯說:「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相信你幹不出來那種事情。否則……」林靄雯說著,手一晃就亮出了一把匕首。「否則我就閹了你!」
龐勁東看著林靄雯手中的匕首,嚥了一口唾沫,說:「狠狠地踢一腳同樣可以把我廢了,最好還是別用刀割,讓我留著那東西可以給屁股後面擋風。」
隨便吃了幾口東西,龐勁東去了米麗婭那裡,直到很晚才回家,結果發現家裡面燈火通明。
龐勁東帶著疑惑進到客廳,發現裡面坐滿了人。
這些人每一個都帶著滿身的江湖氣,林靄雯坐在他們正當中,看起來像是在開會。
看到龐勁東,林靄雯告訴這些人:「他叫龐勁東,你們都要叫東哥。這幾天完全是拜託了他的照顧,我才能安然無恙。所以你們要記住,今後他只要有事找你們,一定要做到。」
聽到這句話,這些人齊刷刷的站了起來,對著龐勁東深深地鞠了一躬,一起喊道:「東哥好!」
龐勁東微微欠了欠身,尷尬的向這些人打招呼:「大家好!」
林靄雯說:「沒什麼事情了,你們先回去吧!」
就在這些人起身紛紛離去的時候,一個人走到龐勁東面前,說:「多謝你那天幫了我!」
「疤哥!」龐勁東這才注意到疤哥也在,和他握了握手,然後說:「你幫過我,我回過頭再幫你,這是應該的!」
「在外面混就要講義氣,可惜現在像老弟這樣的人不多了!」疤哥一邊說著,一邊偷眼看了看林靄雯。
龐勁東注意到了疤哥的這個小動作,笑著說:「其實我沒做什麼,疤哥別太謙虛了。我倒是很佩服疤哥你,在那種情況下,都能安然脫險。」
這個時候,林靄雯走到兩個人身旁,疤哥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是我的老闆!當然,你們已經認識了!」
「你的老闆?」疤哥的這句話,讓龐勁東吃驚不小。
那天的械鬥有許多老大參與,龐勁東本來以為,林靄雯不過就是個和疤哥一樣的普通老大,是被大老闆召集來的。雖然她在其後的表現讓龐勁東一度疑竇叢生,因為作為一個普通老大,她只是服從老闆的命令,沒有直接捲入這場恩怨,也就沒有必要表現的如此緊張。但是考慮到她的年紀,龐勁東無法相信她就是老闆。
林靄雯看著龐勁東,似笑非笑的問:「我就是他的老闆,你有問題嗎?」
龐勁東乾笑兩聲,回答說:「沒有問題!」
「我說過,不會讓你被我打擾這麼久,卻什麼都得不到。」說到這裡,林靄雯問疤哥:「明白我的意思吧?」
疤哥急忙點頭說:「明白!」
送走了疤哥等人之後,林靄雯躺到沙發上看電視,龐勁東則拿出熨衣板和熨斗,在她身旁熨燙起東西來。
過了許久,直到龐勁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林靄雯才想起看看龐勁東在幹些什麼。
只見龐勁東擺弄著一堆各式胸罩和女性內褲,熨燙平正後折疊收藏起來。見到林靄雯向自己看來,龐勁東急忙說:「我喜歡收藏這些。」
「哦!」面對龐勁東猥瑣的笑容,林靄雯只是木訥的點了點頭。
見林靄雯沒有進一步的反應,龐勁東再接再厲:「我有個小小的請求,那就等你搬走之後,把你這段時間穿過的胸罩和內衣送給我,增加我的收藏品數量和品種。」
「變態大叔!」林靄雯扔下這四個字,轉過頭去繼續看電視,再也不理會龐勁東。
「又失敗了……」看著面前的一大堆女士內衣,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到了此時此刻,龐勁東已經自知不是林靄雯的對手,只得放棄把她掃地出門的想法。
第097章 金屋藏嬌
儘管龐勁東已經決定不再找林靄雯的麻煩,但是麻煩卻主動找上龐勁東了。
一大清早的時候,龐勁東就被急促的門鈴聲從床上拉起。帶著不肯消退的睡意,龐勁東出去打開門,發現沈家瑤站在門外。
沈家瑤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地面,腳尖像圓規一樣正畫著圓圈。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她急忙抬起頭,對龐勁東說:「我過來看看你……」
「哦!歡迎!歡迎!」龐勁東立即精神抖擻起來,把沈家瑤請進了客廳。
到客廳落座後,龐勁東聽到從衛生間傳來隱隱約約的水聲,立即明白是林靄雯在那裡洗澡。
沈家瑤也注意到了這個聲音,問龐勁東:「你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龐勁東立即澄清說:「一個朋友在我這裡借住幾天。」同時不安的向衛生間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家瑤沒有過多在意這件事,因為她的注意力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龐勁東身體裸露在外面的部分,有許多還沒消褪的青腫,有的還塗抹著藥膏。她急忙問:「你的身體還好吧?」
「沒什麼!」龐勁東看了看那些已經接近復原的傷,解釋說:「不知道為什麼,平常總是磕磕碰碰的。」
「這麼大的人了,為什麼還這樣不小心?」沈家瑤說著,露出了幾分嗔怪之色。
龐勁東問:「你到我這裡來,不是為了探望病號的吧?」
「我不知道你是病號,不過的確是來探望你的。」沈家瑤低下頭去,過了良久才繼續說:「事後我想過,那天你和我說的話是對的。」
龐勁東笑了笑,說:「我很高興你能這樣想。」
「我不得不承認,我對你的認識可能有一定偏差。我並不想為自己開脫,但是仍然要說,你對此要付有很大責任,因為你始終對我保留了許多,使得我不知道今天的你到底是什麼樣子。」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我始終認為,如果你肯相信我,那麼無論我是否表白自己,你仍然會相信;如果你不肯相信我,就算我把自己說成天使,你也會認為我來自地獄。」
「但是你至少應該給我一個機會,以讓我相信你,不是嘛?」
龐勁東點了點頭,無奈的承認道:「你說的對。」
「至少你應該告訴我,在國外的這十年,你都做了些什麼。」
「瑤瑤,我不想告訴你,是因為那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而我只願意和你分享美好的東西……」龐勁東本來想繼續說下去,卻被門鈴聲打斷了。
龐勁東站起身,不耐煩的走到門前看了看可視對講。
站在門外是米麗婭,她能主動來找龐勁東,肯定是因為有事。
龐勁東回頭看看沈家瑤,很不願讓她見到自己當初的戰友。想了想,龐勁東走到沈家瑤面前,告訴她:「檢察院派人來調查點事情,麻煩你暫時迴避一下!」
「還是關於CDB土地的嗎?」
「對!」
「既然這樣,我還是告辭吧!」沈家瑤說著,拿起提包就要往外走。
「不,不,不,不!」龐勁東急忙攔住沈家瑤,告訴她:「我們難得有機會能夠進行這樣愉快的談話!請你耐心等一下,他們只是例行公事,馬上就好!」
龐勁東一邊說著,一邊把沈家瑤推進了主臥,然後不管她是否願意,就把門關上了。
米麗婭一進門,就對龐勁東說:「傑瑞,我聯繫不上巴尼了!」
「我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如果過幾天仍然沒有消息,我馬上著手調查。」
「傑瑞,我感到很不安,因為巴尼和我不一樣,他已經和中間人斷絕了聯繫,不接受新的任務了。」
「我也很擔心,但是在沒有得到進一步的消息之前,我們什麼都不能做。」
龐勁東正要把米麗婭打發走,門鈴第三次響起,這一次來的竟然是陳冰□。
「她怎麼來了……」龐勁東對這個小蘿莉實在很頭痛,卻又無可奈何。
米麗婭注意到龐勁東痛苦的神色,好奇的問:「你怎麼了?」
「一個討債的冤家,你先躲起來,等我把她打發走!」
「好!」
米麗婭雖然學過一些漢語,但是對漢語豐富的表達能力卻沒有掌握多少。她不知道「冤家」這個詞在漢語中有多種含義,因此以為龐勁東真的欠了陳冰□的錢。
等到米麗婭躲進了客臥,龐勁東打開門,問陳冰□:「什麼事?」
陳冰□噘起了小嘴,不滿的問:「好多天不見了,你就這樣對我說話?」
龐勁東尷尬的笑了笑,回答說:「這是因為我不知道你會來,所以很驚訝!」
「我前幾天去普吉島玩了,回來之後第一個見的人就是你!」
「我感到十分榮幸!」龐勁東說著,硬擠出了一絲笑容。
「你表達榮幸的方式,就是讓我站在門外?」陳冰□仰著臉,不客氣的質問道。龐勁東始終攔在門口,絲毫沒有把她請進去的意思,使得她對此很是不高興。
「我還有事要做,咱們改天聊!」
陳冰□看了看四周,又向別墅裡面張望了幾眼,然後問:「不會是不方便吧?」
「你就當我不方便!」
「哦!」陳冰□用手指點了點龐勁東,若有所思的說:「你肯定在裡面藏女孩子了,對不對?」
龐勁東苦笑著問:「你的想像力怎麼這麼豐富啊?」
「你等著,我要告訴瑤瑤姐,你慘嘍!」
「您誤會了,陳大小姐能紆尊降貴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聽到這句話,龐勁東立即恭維起陳冰□,但是仍然沒有請她進屋的表示。
對峙了一會之後,陳冰□的耐心耗盡了,乾脆將龐勁東推到一邊去,自顧自的走了進去,龐勁東只能無奈的跟在她的身後。
陳冰□坐到沙發上,責怪的說:「我這段時間這麼想你,可你竟然這樣對我!」
這句足以讓許多大女孩臉紅心跳的話,在陳冰□說來竟然顯得如此輕鬆自然。龐勁東暗忖:「這些九零後的蘿莉,縱然天真可愛,卻也要比其他年代的女孩更加開放一些!」
龐勁東未等答話,林靄雯已經洗好澡,從衛生間出來了。她披散著頭髮,身上只圍著一條浴巾。
兩個女孩一對視,都愣怔了一下。
林靄雯從七八歲開始,就跟隨在她的父親身邊,看著別人打打殺殺。雖然現在年紀不大,卻是有著十幾年經驗的老江湖了。她能夠通過一個人的氣質和言談舉止,立即大致判定這個人的社會層次,因此她第一眼看到陳冰□,就知道對方和那天晚上的三個女孩完全不同。
林靄雯衝著陳冰□努了努嘴,問龐勁東:「是什麼人?」
龐勁東急忙回答:「女人!」
陳冰□挖苦說:「難怪你今天表現得怪怪的,原來果然是金屋藏嬌了。」
這句話讓林靄雯很不高興,警告陳冰□:「小丫頭,管好自己的嘴,別胡說八道!」
陳冰□「噌」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嚷道:「你比我大幾歲?你才是小丫頭呢!」
事實上,林靄雯用來形容陳冰□的這三個字,並不能說是不確切。雖然論起實際年齡,林靄雯頂多比陳冰□大上兩三歲。但是如果按照心理年齡,以三年一個代溝計算,兩個人之間至少差了兩條溝。
兩個女孩就像鬥雞一樣,氣勢洶洶的看著對方。就在她們眼看就要動手,而龐勁東不知所措的時候,門鈴第四次響起了。
「這回又他媽是誰啊……」龐勁東這一次不看可視對講,而是一把將陳冰□抱了起來,直接扔進了另外一間客臥。
陳冰□被龐勁東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面紅耳赤,嬌羞的問道:「你幹嗎啊……」
「有人來找我討債,你先在這裡躲一會!沒叫你就別出來,否則會很危險!」龐勁東說罷,立即趕回客廳,把剛剛愣在當場的林靄雯往衛生間裡推。
「你幹嗎啊……」林靄雯問出了一個同樣的問題。
「你快進去洗澡!」
「我已經洗過了!」
「那就再洗一次!」
林靄雯被龐勁東的粗暴動作弄得很是狼狽,浴巾圍裹得鬆了,往下沉去,讓她差一點就春光乍洩。當龐勁東接觸到她裸露在外的肩膀的時候,一種溫潤綿軟的感覺從指間出來,這讓龐勁東不覺心中一動。
但是龐勁東現在並沒有機會享受這種感覺,就算有,也絕不會是從林靄雯這裡。
這一次按動門鈴的是呂菁,這讓龐勁東鬆了一口氣。如果來的是金玲玲,那麼龐勁東恐怕就得哭出來了。
呂菁問:「你今天有時間嗎?一起出去逛街好嗎?」
「我……」龐勁東眼珠一轉,急忙說:「今天公司事情太多,改日吧!」
「好!」呂菁點點頭,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橫在門口的龐勁東。
「進來坐吧!」龐勁東注意到了呂菁的目光,索性把她請了進來。
但是林靄雯哪裡肯乖乖的再洗一次澡,呂菁在這邊剛坐下,她就從衛生間裡衝了出來,指著呂菁質問道:「你怎麼又領進來一個?」
「又?」呂菁注意到了這個複數詞,顧不得關心林靄雯的來歷,訝異的問龐勁東:「你家裡有很多女人嘛?」
「沒有啊!」龐勁東苦笑著,聳了聳肩膀。
「怎麼沒有?」陳冰□聽到了樓下的聲音,立即從房間裡鑽了出來,蹦到幾人面前,用手指著龐勁東,大聲喊道:「怎麼又來一個?你太過分了!」
這一嗓子驚動了沈家瑤,結果她也從房間裡出來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米麗婭也沒有繼續躲下去的必要了,滿臉無所謂的站到了龐勁東身旁。
這幾個女孩互相之間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片刻之後,每一個女孩都指著身旁自己不認識女孩,問龐勁東:「她是誰?」
龐勁東攤開雙手,滿面愁容的說:「你們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幾個女孩不約而同的喊出了這句粗話。
林靄雯顫抖著聲音說:「那天半夜領回來三個,今天更過分,竟然領回來四個,而且還是土洋結合!」
「那天半夜……領回來三個……?」沈家瑤機械的重複了一遍林靄雯的話,然後憤怒的看著龐勁東,冷冷的說:「龐勁東,我終於知道你每天都在忙些什麼了!雖然你不是鴨子,但是你比鴨子還過分!鴨子至少是為了生活,而你是為了洩慾!」
「你自己相信你的話嗎?」
「我希望自己可以不去相信……」沈家瑤胡亂指了指屋子裡的幾個女孩子,最後一跺腳,扔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吧!」就離開了。
陳冰□白了龐勁東一眼,輕哼一聲,跟在沈家瑤身後也走了。
米麗婭見場面如此尷尬,聳了聳肩膀,告訴龐勁東:「我回酒店了!」
最後,呂菁來到龐勁東面前,說:「我願意聽你的解釋!」
「謝謝!」龐勁東看著呂菁真誠的面孔,眼睛瞬間模糊了。
然而呂菁頃刻間就變臉了,嘴裡罵道:「你去死吧!」同時一腳踢向龐勁東。
呂菁今天穿的是涼拖,雖然龐勁東用胳膊擋住了這一腿,但是她腳上的鞋卻射了出去,正擊中架子上的一樣物件。只聽「啪」的一聲,那物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龐勁東一聲哀號:「我的清代孔雀綠釉青花……」
呂菁懶得撿回那只鞋,索性把另外一隻也甩掉了,光著腳走了出去。
龐勁東坐在地上看著青花瓷的殘片,喉嚨一陣陣的發酸,感傷之餘唱了起來:「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瞭然,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
「別說,你的歌喉還不錯,唱的比周傑倫好聽多了。」林靄雯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躺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若得阿嬌作婦,當作金屋貯之也。」一千多年前,漢武帝劉徹童年時說出的這句兒語,成為今天龐勁東痛苦的根源。
第098章 綁架
龐勁東還沒有從悲痛中緩解過來,手機響起了。龐勁東接起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你好,是傑瑞龐先生嗎?」
「是的!請問你是哪位?」
「我叫埃克,是巴尼的朋友,我想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當初我和巴尼是一起從非洲出來的。」對方說的是帶著濃厚非洲口音的英語,確實與巴尼有些相似。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的心裡隱隱升起一絲不安,立即問:「你給我打來電話,是不是因為巴尼出了事?」
「是的,龐先生,巴尼被人綁架了!」
「什麼?」龐勁東豁的站了起來,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巴尼被綁架的時候,我並不在現場。我是在事後去他住的地方,通過地上的一張紙條才知道的。」
「那上面說什麼?」
「紙條顯然是綁架者留下的,上面說……」對方頓了頓,然後緩緩地說:「如果希望巴尼平安無事,讓傑瑞龐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情。」
「還有嗎?」
「除了你的聯繫方式,再沒有其他東西了。我想你應該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事情,所以才給你打來這個電話。」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謝謝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們都希望巴尼平安無事。」埃克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思索片刻之後,給米麗婭打去了電話,詳細的敘述了事情的經過。
米麗婭問:「你怎麼認為?」
「這個電話給我帶來許多困擾,我無從知道打電話者身份的真實性,任何人都有可能冒充埃克。他可能真的是巴尼的朋友,也可能是綁架者的同夥,通過這個電話向我傳達一個信息。但是無論如何,巴尼已經有好幾天聯繫不上了,完全可能是出了意外。」
「我們可以暫時肯定埃克說的話是真實的,同時也不去考慮這位埃克的背景。目前最重要的問題是,綁架者是什麼人指使的?」
龐勁東搖搖頭:「我真的不願意做這種猜測!」
米麗婭斷然說道:「但是你的猜測,可能會對我們有很大的幫助。」
「如果一定讓我給出答案,我會懷疑是安德森局長。」
「我也是這樣想的。」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顯得很猶豫的說:「但是我不能完全肯定,因為很多事情實在太湊巧了,簡直像人為安排的一樣。」
「你打算接下來怎麼做?」
「看來我應該去一趟M國!但是具體如何著手,我還沒有一點頭緒!」
「你認為埃克還會給出其他線索嗎?」
「我認為不會,如果他掌握有其他線索,剛才就應該告訴我了。」
「你是否應當見見安德森局長本人?」
「或許有這個必要!到目前為止,我只和他的代理人接觸過!很多問題,大概只有他本人才能給出答案!」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但是另一方面,我懷疑安德森局長不會親自和我交涉這些事情。」
「他的確可能會繼續裝作紳士,讓他的走狗們去幹那些卑鄙的事情。」
「你準備一下,和我一起走。」
「好的。」
龐勁東剛放下米麗婭的電話,就有人登門拜訪了,這一次不是任何一個女孩,而是檢察院反貪局的於仕華,也就是上次調查CBD土地審批問題的那位。
龐勁東點上一支煙,昂首看著於仕華幾人,冷冷的說:「我猜你們幾位,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於仕華面對龐勁東的挖苦,表現出了很好的涵養。他語氣平靜的說:「我知道上次的事情讓龐先生感到很不愉快,但是事情既然過去了,我希望龐先生也不要總是放在心上。」
「我放在心上了嗎?如果放在心上,我就去主動找你們了!我看是你們放在了心上,竟然又找上門來了,躲都躲不掉!你們要是能把這種精神用在工作上,我們的國家就沒有貪官了。」
於仕華說:「我們這就是為了工作!」
「上墳燒報紙——你糊弄鬼呢?!」
於仕華的一個同伴插嘴問道:「龐先生,在CBD土地審批出現問題之前,你認識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嗎?」
「很幸運,對你們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龐勁東看了看問話的這個人,上次也曾隨同於仕華一起來。龐勁東記得他是經偵支隊的人。
「我可以告訴你,我們也不認識你。這就說明,我們之間並不存在任何個人恩怨。因此我們來這裡,完全是基於工作需要。」
「這一點倒是說的很對,你們還沒有資格認識我!」
龐勁東的這句話說得更加難聽,於仕華的臉色變得很不自然,看了看自己的同伴。
於仕華的同伴表現的非常鎮靜,絲毫不被影響到自己的情緒。他緩緩的說:「龐先生如果認為我們存在徇私枉法的行為,可以向高級檢察院或者紀檢投訴。」
「不需要你告訴我,如果得到證據,我一定會去的!」
這個人冷笑一聲,說:「龐先生,從很多跡象上基本可以斷定,你在CBD土地審批過程中,存在嚴重的違法行為。但正是因為沒有證據,所以我們才無法逮捕你。」
龐勁東反問:「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你是根據什麼斷定我存在違法行為的?猜的?呵呵!你們是執法人員,身份和我不同,說出的每一句都要負責,做出每一種推測都要有足夠的證據支持!否則就是瀆職!而我則是老百姓,即便猜測你們不是人生父母養的,你頂多只能起訴我對你進行人格侮辱!不是嘛?」
這句話已經等於是罵人了,於仕華一夥坐在那裡,從心情到臉色都變得很不美麗。
龐勁東掐滅了煙頭,用挑釁的目光看著他們。
場面僵持了片刻,刑偵支隊的人近乎咬牙切齒的說:「希望你不要被我們找到證據!」
龐勁東不理會這句話,站起身來到酒櫃前,拿出了一瓶酒,給自己斟了一小杯,然後回到於仕華等人面前。
「這是波蘭出品的朱波羅卡伏特加。」龐勁東淺嘗一口,然後介紹道:「俄羅斯出產的伏特加,特點是晶瑩透明,除酒香外,幾乎沒有其它香味,口味凶烈,勁大衝鼻,火一般地刺激。而波蘭人在釀造伏特加的時候,加入了一些草卉、植物果實等調香原料,所以比俄羅斯伏特加味道豐富,更有韻味。」
於仕華說:「看來龐先生對酒很有研究啊!」
「有一種普遍性的觀點,認為伏特加地道的喝法,應該是冰凍成半凝固狀態,然後一飲而盡。這樣酒一入口,舌喉馬上被冰封,再流入胃部,就如熊熊火焰在燃燒,不勝酒力的人馬上會應聲醉倒,連微醺的過程都省了。」
於仕華等人面面相覷,都不明白龐勁東為何突然把話題轉移到酒上。
龐勁東看了看他們,繼續說:「但是我不這樣認為,不同的伏特加應該用不同的方法來喝。對於俄羅斯伏特加,這種方法可以享受到它的純淨和猛烈,但是對於波蘭伏特加也這樣喝,豈不是浪費了釀酒者的一番功夫嗎?所以,波蘭伏特加是應該用來仔細品嚐的,這當然會讓酒量淺薄的人難以忍受,但是如果沒有足夠的酒量,又幹嗎喝烈性酒呢?」頓了頓,龐勁東問:「幾位都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話說到這個地步,於仕華自然已經明白了,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洪迎峰沒有說過可以對龐勁東妥協,他斷然不敢擅作主張。
於仕華故作糊塗的搖搖頭,然後問:「很感謝龐先生給我們講了這些知識,接下來應該可以談正題了吧?」
龐勁東反問:「你們既然都來了,我還能說不可以嗎?」
「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調查關於土地局陳局長的違法違紀問題!」
「那你們可找對人了…..」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洪迎峰仍然圍繞著CBD土地的問題做文章,只是這次將突破點放在了陳局長身上。只要陳局長被突破,龐勁東也就被突破了。但是陳局長的死讓這個計劃跟著泡湯了,所以洪迎峰轉變策略,試圖通過對陳局長罪行的展示,對龐勁東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龐勁東猜測,幾次交手之後,洪迎峰已經知道自己的心理素質非常好,所以他應該不會指望真的能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他很有可能留有殺手鑭。
這其中存在著的一個前提是,他誤以為龐勁東不知道陳局長的死訊。事實上,如果謀殺不是龐勁東本人所指使的,作為一個政治意義上普通百姓,的確無從知道在巴黎罹難的正是這位陳局長。也正因為如此,龐勁東不能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於仕華說:「陳局長日前已經被雙規……」
龐勁東打斷了於仕華的話:「我回到國內後,發現一個讓人感到悲哀的現象,許多人通過對信息的壟斷所獲取的不對稱優勢,為自己謀取各種利益。」
於仕華沒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愣怔了一下,繼續說:「根據我們的調查,他在任期間與龐先生的東瑤公司、東瑤公司的合作夥伴安時公司等許多企業,都有過頻繁的接觸。因此我們希望龐先生可以配合我們的調查,主動提供陳局長可能存在的問題。」
「你認為可能嗎?」
於仕華不理會龐勁東的冷嘲熱諷,繼續著自己的話題,講出了陳局長可能存在的許多違法違紀問題,而且列舉了相應的證據。
洪迎峰和於仕華把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如果龐勁東不是一直在暗中關注陳局長,根本看不出來這些問題都是由當時審批CDB土地所引發的。
龐勁東懶洋洋的回答說:「告訴過你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龐先生,這樣做對您自己是有好處的!」
「哦?」龐勁東一挑眉頭,不屑的問:「例如呢……」
「例如說,您自己的一些違法行為將不會被追究。」於仕華說著,將幾張法律文書放在了龐勁東面前。
「我的違法行為?」龐勁東用眼角的餘光在上面掃了兩眼,立即明白了於仕華所依仗的是什麼。
於仕華用充滿嘲弄的目光看了看龐勁東,說:「我們上次前來調查的時候,龐先生不但不予配合,而且對我們大打出手,使我們幾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不僅花去了大筆醫藥費,而且用了很長時間才康復。龐先生是個很懂法律的人,應該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構成暴力抗法。」
公安醫院開具的驗傷報告、要求民事賠償的律師信等等,一應俱全。從這些文書上可以看出,洪迎峰不僅要追究龐勁東刑事責任,還指示於仕華等人附帶上了民事賠償的要求。
於仕華唯恐龐勁東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補充道:「龐先生對自己的暴力抗法,不僅要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還可能會面臨刑事拘留。」
洪迎峰的這一招其實並不高明,兩害相權取其輕,暴力抗法的責任並不大,而龐勁東如果把於仕華需要知道的事說出去,將會面臨更加嚴重的後果。
龐勁東心中暗忖:「任何一個有點腦子的人,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洪迎峰不應該不明白這一點,他到底想幹什麼?」帶著疑問,龐勁東告訴於仕華:「我和陳局長之間只有過一次接觸,就是在審批CBD土地的時候。除此之外,關於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於仕華說:「龐先生不必急於回答,你有二十四個小時的時間予以考慮。」
「不必了!」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如果你們認為我存在暴力抗法的行為,就追究我的責任好了。至於其他事情,希望你們不要再廢話了。」
「既然這樣,我們就告辭了。」
龐勁東點點頭:「你們早就應該走了!」
於仕華帶著人走到門口,突然回過頭來說:「還有一件事情,龐先生接受調查的這段時間,將會被限制處境。」於仕華說罷,拿出一張文件貼到了門上。
第099章 叛徒
「你說什麼?」龐勁東立即站了起來,惱怒的質問:「你們有什麼權力這樣做?」
「龐先生不是很懂法律嗎,應該知道我們的確有權力這樣做。」
於仕華的一個始終沒有說話的同伴,這時插話說:「你當然可以不交出護照,不過我們已經與出入境管理部門協調好了。龐先生在這段時間內的任何出境行為都將不被允許,包括前往XG和AM特別行政區。」
於仕華意味深長的說:「龐先生的合作夥伴安時公司,曾出現過內部賬目和商業計劃被洩露的情況。就在將要對犯罪嫌疑人李曉麗進行調查的時候,這個人及其全家潛逃到XG,後來又去了其他國家,導致這件案子成了無頭懸案。僅僅從這件事情上,龐先生也應該可以體會到,我們這樣做的良苦用心。」
龐勁東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在心裡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洪迎峰的手伸得真長!」
於仕華等人互相間相視一笑,然後在龐勁東憤怒的目光中得意洋洋的遠去。
於仕華來訪的時候,林靄雯進了臥室裡。後來回到了客廳,就遠遠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這個時候,她走到龐勁東面前,嘲諷說:「看來你又有麻煩了!」
龐勁東白了她一眼,問:「你很高興嗎?」
「當然不是!」林靄雯坐到龐勁東的身旁,繼續說:「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告訴我:越是做大事情的人,遇到的麻煩也就越多。」
「是嗎!」龐勁東往旁邊挪了挪,把林靄雯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後反諷道:「還真沒看出來你做了什麼大事!」
林靄雯不理會龐勁東的話,若有所思的說:「我認為,咱倆其實可以合作的。」
「合作什麼?」
「酒吧街和CBD距離很近,交通也極其方便。未來會在CBD工作的白領們,都很喜歡泡吧。等到外資企業入駐,還會帶來大量的外國人,他們對泡吧更熱衷。」
「我給他們提供白天,你給他們提供夜晚。你認為太陽和月亮會碰到一起嗎?」龐勁東儘管在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已經揣測到了林靄雯的意思。
林靄雯見龐勁東表現得很冷淡,索性就把話說明白了:「酒吧街有什麼?音樂、女人和毒品!前者是合法的,第二者是半合法的,第三者是違法的。任何半合法和違法的東西,都會帶來巨額的利潤。而那些外國人和白領們,在國內最需要的正是這兩樣東西。」
「我提供客人,你提供商品,然後我們五五分賬,對嗎?」龐勁東看了看林靄雯,突然很想在她的臉蛋上掐一把。這不是因為她提出了一個如此罪惡的建議,而是她現在那副得意的神情,看起來煞是可愛。
「對!」林靄雯急忙點點頭,補充說:「不過五五分賬對我是不公平的……」
龐勁東打斷了林靄雯的話,冷冷的說:「有數十家企業在做CBD這個項目,東瑤公司只是其中之一。也就是說,CBD不是我一個人的。」
「可是你的那塊地在CBD的核心,不僅佔地規模最大,建設的檔次也是最高的。而且我還打聽到,你的工程質量在整個CBD是最高的。現在已經有很多大企業,對你那裡產生了興趣。」
「你瞭解到的還真多!難怪賴在我這裡不走!」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著實沒有想到,自己早已經被身邊的這個小魔女盯上了。
「考慮好的話,咱們就合作吧!」林靄雯此時的表現,完完全全像一個生意人。
「我要是沒說錯,酒吧街不止你一個幫派。」
「看著吧,酒吧街很快就屬於我了。」林靄雯洋洋自得的說。她今天心情大好,冰美人的面孔上竟然罕見的掛上了一抹微笑。
就在龐勁東和林靄雯談論酒吧街的時候,在酒吧街上發生了一件事情。
一個中年男人站在一家KTV前,神情顯得很是焦慮。不時有人過來和他說幾句話,他只是默然點點頭。
一輛黑色奧迪Q7開過來,緩緩的停在了他的身旁。
他不認識這輛車,但是從副駕駛下來的一個人,卻是他的手下。
手下來到他身旁,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大哥,青頭幫的老大來了!」
「哦?」聽到這句話,他陰鬱的面容呈現出些許興奮。
「他就在車裡,大哥要現在和他談談嗎?」
「好!」他點了點頭。
「林老闆,如果能夠得到青頭幫的支持,我就不在乎你了。」他一邊想著,一邊打開了車門。
但是車裡坐著的兩個人,卻沒有一個人是他想要見的。
他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後質問手下:「怎麼回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腰間傳來一陣刺痛的感覺。他回過頭去,發現手下把一隻注射器刺進了自己的身體。
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他在昏倒前的一剎那,看到手下那忠誠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奸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桶冰冷的水澆到了他的頭上,把他從昏迷中喚醒。他忍受著劇烈的頭痛,緩緩的睜開眼睛,發現面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用力眨了眨眼,讓視線變得清晰一些,才發現這個人是疤哥。
「華向東,咱們哥們有些天沒見面了,現在總算是找到機會聊聊。」
「你…...」華向東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疤哥的身形在他的面前,就如同一座高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來氣。他想要逃離開,卻發現自己絲毫動彈不得。
華向東這才發現,自己被牢牢的捆綁在一個椅子上。他用力掙扎了起來,然而沒有絲毫作用。最後,他用同時充滿著恐懼和憤恨的目光看著疤哥,突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哀號,同時放棄了徒勞的努力。
疤哥冷冷的問:「姓華的,幫派的規矩你也知道,不需要我幫你複習吧?」
華向東喘了幾口粗氣,不屑的說:「要殺要剮,給個痛快話!我姓華的今天認栽了!」
「你當然是活不成了,但是我得讓你死個明白。」頓了頓,疤哥繼續說:「更何況,今天很多弟兄都在,不把事情說清楚了,大家會以為是我給你穿小鞋,才把你逼到今天這地步的。」
事情發展到此時,華向東無所顧及了。他冷笑一聲,問:「疤哥,難道你沒逼我?」
疤哥愣了一下,反問:「我逼你什麼了?」
一個人走到華向東面前,狠狠地抽了他一記耳光,罵道:「都他媽把你捉姦在床了,你還提著褲子死不承認。先是反水,把疤哥關了起來。接著串通其他幫派,打算殺掉林老闆。這兩條,哪一條都可以要你姓華的人頭了!」
華向東不服氣的看著打他的人,把一口摻雜著血絲的痰吐在地上。
疤哥問:「怎麼?你還不服氣嗎?哪一條冤枉你了?」
「我服氣個屁!疤哥,當初咱們是一起出來混的,你把人砍成重傷,他媽的是我替你頂罪,在苦窯裡面呆了十年!十年後我出來了,你已經當了大哥,可我呢?三十好幾的人了,還他媽在給人當小弟!」
「當年那件事情,我感謝你一輩子。但是一碼歸一碼……」
華向東打算了疤哥的話:「事情既然過去了,當初還是我心甘情願的,所以我就沒打算和你爭什麼!咱們當年是弟兄,現在我到你手底下混飯吃了,不管大事小事,你總得開面吧?!但是你怎麼做的?只要是有點油水的事情,你全都照顧了你的親信,還有那些五花八門的親戚朋友!我們就只能跟在後面喝點稀的!」
華向東的這些話,基本符合事實,疤哥自知理虧:「看來……咱們哥們之間,是有點誤會!」
「誤會?我一個人誤會你,一幫人都誤會你了?我華向東反水不假,但是為什麼那麼多弟兄跟著我干?今天很多弟兄都在,大家都給我好好想想,疤哥干的那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能拿出來說嗎?」
疤哥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就算我不追究你反水,但是你謀害林老闆,總要讓我對弟兄們有個交代!」
「疤哥,我當時抓了你之後,立即讓你的小弟告訴林老闆,我要和她談談。結果他們遲遲不肯告訴林老闆,我倒是想知道,他們是希望你死呢?還是有怕讓林老闆知道什麼?」
疤哥臉色微微一變,急忙質問道:「你聯絡了其他幫派好幾百號人,等著砍林老闆!你他媽就這樣和林老闆談判?」
「你的小弟給我發來最後通牒,讓我那天晚上之前必須把你交出去,否則就上門砍我!我他媽怎麼知道來的是林老闆?我還想問問呢,你的小弟到底怎麼對林老闆說的!」
疤哥的面孔徹底陰沉下來,左右掃視了一下自己的小弟們。他的這種表情,讓那些小弟感到很不安。
其中一個小弟走到疤哥面前,低聲說:「大哥,我們……」
疤哥搖了搖頭,打斷了小弟的話:「你們做得對!」
華向東把話說到這裡,覺得自己佔了一些上風。他冷笑著問:「疤哥,你可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這些事情!」
疤哥冷冷的回答道:「我當然知道,不過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沒打算替你操心,只不過你給我扣了頂謀害林老闆的帽子,我可得說明白。」
疤哥咬牙切齒的問:「你有什麼能說明白的?」
「怎麼沒有?疤哥難道忘了?當初,咱們星龍幫的老闆死後,幫內老大們為了自己能繼任老闆,而大打出手。到最後還是誰也不服誰,誰也打不贏誰。於是就有幾位老大提議,乾脆大家都別爭了,讓老闆的女兒接任。但是另外幾位老大認為,老闆的女兒年紀太小,而且還是個女孩子,根本無法管理幫裡的事情,所以堅決反對。結果這兩邊的人,又爭執了起來!疤哥應該還記得,這爭執是怎麼解決的!」
疤哥已經想到華向東要說什麼,臉色因此越發難看,但又只能無奈的回答:「幫裡的所有人投票決定!」
「疤哥,你當時可是堅決反對的,而且一再要求我鼓動下面的小弟投反對票。因為我當時沒有聽你的,所以你後來很是忌恨我!」
就在這個時候,疤哥臉上的陰霾突然一掃而空,而且大笑了起來。片刻之後,疤哥問:「你忠於林老闆又怎麼樣?林老闆會信任你這個反骨仔嗎?」
華向東點點頭,說:「你的確有兩下子,兩年下來,竟然混成林老闆的親信了!」
「那又怎麼樣?」
看到疤哥的這種表現,華向東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急忙說:「什麼怎麼樣?今天把這件事搬出來,是為了證明,他媽的到底是誰長了反骨!」
疤哥一挑眉頭,十分輕蔑的說:「林老闆聽不到你說的這些話了!而且現在這裡的弟兄,全都是我的人!」
「我今天落你手裡,就沒打算活著出去!誰聽到我的這些話,他媽的無所謂!重要的是,疤哥你要記住——人在做,天在看!」
「那就讓老天慢慢看吧!」輕哼了一聲,疤哥又說:「如果你是個好東西,怎麼會被手下的小弟出賣呢?」
「他現在人呢?」
「不在這裡!」
華向東說:「我既然能讓你的小弟反水,你也就能讓我的手下出賣我,這沒什麼稀奇的!只不過,他早晚也會出賣你的!」
「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疤哥說罷,衝著兩個小弟點了點頭。
華向東知道自己的時間到了,再也不說一句話,只是死死的盯著疤哥。
兩個小弟走到華向東身旁,冷不防將一個黑色塑料袋套在了他的頭上,然後迅速紮緊了袋口。
華向東以驚人的意志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甚至都不掙扎一下。這讓兩個小弟感到很驚訝,甚至慢慢產生了一種恐懼感,差一點就要鬆開手。只是在疤哥目光的威逼之下,才最終將華向東窒息而死。
第100章 槍手
面對目前這種情況,龐勁東首先想到的是,與金玲玲商量一下。但是還不等龐勁東打去電話,金玲玲倒是主動來約龐勁東出去吃飯。
聽完龐勁東對事情的敘述之後,金玲玲說:「他們的確有權力這樣做!」
「見鬼!」龐勁東惱怒的把拳頭敲擊在桌子上,使得周圍的人紛紛好奇的看過來。
金玲玲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問:「你這麼急於出國,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龐勁東搖搖頭,回答說:「沒什麼!只是突然很想念幾個老朋友,想去看看他們!」
金玲玲頗為遺憾的說:「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幫你撤除這個禁令……」
「沒關係!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龐勁東笑了笑,繼續說:「在國外,檢方可以向法官申請更加嚴苛的限制令,國內沒有類似的法律。限制我出境,已經是他們能做到的極限了,我相信他們不會輕易讓步。」
「關於你暴力抗法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幫你壓下來,只不過……」說到這裡,金玲玲顯得十分為難:「只能是暫時的。如果洪迎峰鐵了心要追究你的責任,任何人都沒有辦法。」
「我明白。你能為我做到這個地步,我已經很感謝你了。」
「所以你要盡快解決洪迎峰的事情。」
「想解決他的事情,首先要弄清楚,他搬出暴力抗法這個罪名,到底有什麼目的。」
龐勁東的這個問題,讓金玲玲陷入了沉思。她用筷子無意識的輕敲著碟子,過了良久,她突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告訴龐勁東:「我想到了。他的根本目的,是要把你弄進拘留所。」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恍然大悟:「因為他早就在拘留所裡安排好了坐班的犯人,恐怕連管教也收買了。等到我進去之後,任何事都由不得我不說了。」
「沒錯!」頓了頓,金玲玲又說:「對了,還沒告訴你呢,洪迎峰已經被雙規了。」
「哦?」龐勁東看著金玲玲,淡然問道:「這可以算做好消息嗎?」
「應該可以。雖然『雙規』可以被看做只是一種調查手段,但在實際操作當中,凡是進行雙規的,都已經查清了違法違紀的事實,基本上可以定罪了。不過也有雙規之後,沒有被追究任何責任的。」
「一般來講,雙規會進行多長時間?」
「很難說。短則十天半個月,長則一年半載都有可能。」
「十天半個月,應該足夠了……」龐勁東低低的聲音說,如同是在自言自語。
「不排除洪迎峰會垂死掙扎,所以這件事情必須盡快解決。但是他的人大代表身份,始終是個麻煩。」
「我會想辦法的!」
談過正事之後,兩個人接下來閒聊了幾句。龐勁東心中猜測,金玲玲約自己出來,應該是另有原因。
過了一會,金玲玲輕輕晃動著玻璃杯,低頭看著裡面的飲料,有些羞赧的問:「我姐姐告訴我,她前幾天約你去逛街,在你家裡發現了很多女孩……」
「是的。我不知道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認識的幾個女孩子竟然一起跑到我的家裡。這本來並沒有什麼,問題是她們每個人都對其他人的出現很不滿意。」
「這些女孩都是你的什麼人?」
「都是朋友!」
「普通朋友?」
龐勁東怔了一下,回答說:「當然。」
「我姐姐可能不一樣……」
龐勁東一聽到這句話,立即明白金玲玲會說些什麼。龐勁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於是低頭一個勁的吃菜。
金玲玲看著龐勁東狼吞虎嚥的樣子,笑了笑,然後說:「我姐姐很喜歡你,在見到你這個人之前,就已經很喜歡你了。」
龐勁東的嘴裡塞滿了東西,咕噥了一句:「為什麼?」
「認識你之後,我把你的事情對我姐姐說過許多,結果她對你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非要讓我把你介紹給她。」
龐勁東放下筷子,吞嚥下了嘴裡的東西,若有所思的問:「我們兩個第一次見面,其實是你有意安排的,對吧?」
金玲玲不置可否的回答說:「我姐姐是個很不錯的女孩!」
「你也很不錯!」
金玲玲笑了,笑得很深沉。她告訴龐勁東:「我小時候,家裡的經濟條件很困難,尤其是我母親常年臥病在床,需要不斷投入大筆的醫藥費。雖然從我爺爺的身份來說,我們是屬於高幹家庭,但我父親在那個時候只是一個普通的警察,僅憑他一個人的那點微薄收入,幾乎無法支撐整個家庭。而且……」金玲玲說到這裡,臉上洋溢起一股驕傲。「他是全局唯一一個不受賄的警察。」
龐勁東用餐巾擦了擦嘴,靜靜聽著金玲玲繼續往下說:「我姐姐的父親很早就下海經商了,家境一直都很富有。完全依靠他的接濟,我的家庭才能度過那段艱難的歲月。」
龐勁東點點頭:「難怪你們姐妹感情那麼好……」
「我從小就借住在姐姐家,所以我們兩個人是一起長大的。她自幼練武,性格很潑辣,平常的時候,無論在學校還是其他地方,她一直保護我不受欺負。而且不管什麼事情,她都會讓著我,她是一個好姐姐……」金玲玲說著,眼睛中泛起一種亮閃閃的光芒。
「看得出來。」
「所以在我長大之後,就下定了這樣一個決心,今後無論有什麼事情,我都要讓著姐姐。即便是……」頓了頓,金玲玲斷然說道:「即便是男人!」
龐勁東側過頭去,看著窗外的街景,沒有說話。
金玲玲喚過侍者:「結賬!」然後告訴龐勁東:「我還有事,先走了!」
與金玲玲的一番交談,讓龐勁東明白了許多事情。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龐勁東心中升起許多感慨。
金玲玲與呂菁之間那種真摯的情感,儘管金玲玲只用了寥寥數語表達出來,卻仍然讓龐勁東深為觸動。這個時候,洪迎峰那條蛀蟲帶來的麻煩,似乎已經不算什麼了。
突然之間,龐勁東覺得很有必要,弄清楚自己對呂菁抑或金玲玲,到底抱有怎樣的情感。
滿懷著煩亂的心緒,龐勁東走出飯店,然後給米麗婭打去一個電話:「我這邊出了點麻煩,不能和你一起去M國!你只能自己動身了!」
「傑瑞,我剛剛和尼克他們聯繫過,大家一致的意見是,你不要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來!」
龐勁東奇怪的問:「為什麼?」
「因為你決定做一個普通人,大家決定支持你,所以不能讓你捲進來。你一旦重新回到這些事情中,想再一次回頭就很難了。」
「傭兵守則的第一條:永遠都不要放棄自己的弟兄。更何況這些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不能置巴尼於不顧。」
「還有我們呢,對我們有點信心好嗎?!巴尼是我們的好兄弟,我們一定會把他救出來的!」
「可是……」
米麗婭打斷了龐勁東的話:「你不要忘記,我們有很多弟兄的。尼克已經發出了動員令,大家不久之後就會匯合到一起。安德森局長既然想要向我們挑戰,那麼就讓他知道僱傭兵守則第一條的真正含義——任何一個僱傭兵,無論因為任何事情遇到任何危險,團隊裡的其他僱傭兵都有義務去幫助他,不管面臨任何困難!」
「你們打算具體怎樣做?」
「先在南美叢林裡的基地集結完畢,通過各自的渠道探聽更加詳細的情況,然後制定下一步的方案。」頓了頓,米麗婭繼續說:「安德森局長既然要逼你出山,肯定不會對巴尼不利。或許這個黑傢伙現在正好吃好喝的住在某座豪華別墅裡,身邊還陪伴著許多美女。」
龐勁東笑了笑,說:「的確有這個可能!」
「只要在大選勝負揭曉之前,我們都有足夠的機會和時間!」
「米麗婭……」龐勁東說著,雙眼在一瞬間模糊了。「請你替我轉達給尼克,在我的一生中,最引以為驕傲的一件事情,就是能夠成為你們的指揮官,和朋友!」
「我也很榮幸,能夠和你們一起成為僱傭兵!」米麗婭話音落地,與龐勁東都不由自主的立定站好,然後舉手敬了一個軍禮。
在人流熙熙攘攘的街上,龐勁東的這個動作顯得格外引人注目。龐勁東看了看周圍,對那些好事者投來的目光,回以鄙夷和不屑。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一個輕微的響聲。
這個聲音觸動了龐勁東記憶深處的一個點,讓龐勁東馬上回想起,這是五四式手槍打開保險的聲音。
確定了威脅之後,龐勁東近乎本能的飛速向旁邊一躍,然後就地一滾。
與此同時,槍聲也響了。
站在龐勁東前面的一個人,身體突然搖晃了一下,脖頸部位噴出大量的鮮血,然後栽倒在地上,不時抽搐幾下。
「我這裡出事了,回頭再說!」龐勁東掛斷了電話,站起身尋找殺手。
剛剛的槍聲,讓這條狹窄卻又繁華的街道,立即變的混亂不堪。人們瘋狂的叫喊著,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哪裡才是安全的,只是被槍聲激發了恐懼,於是漫無頭緒的奔跑,想要躲避不知來自什麼地方的危險。
在狂亂的人群之中,根本找不到槍手的蹤跡。就算是找到了,驚恐的人們會成為他最好的屏障,根本無法接近。龐勁東明白這一點,於是不得不放棄了。
普通人在遭遇危險的時候,都會產生一種盲從心裡,拚命的向人多的地方跑。這是人類的一種動物本能,草食動物和魚群就是通過大量同類的聚集,以增強個體的安全性。但是無秩序的向同一個地方聚集,卻往往會引發擁擠和踩踏。
街上的人們都想要立即躲進臨街的商店,結果在商店門前擁堵在了一起。不多時的工夫,擠壓著的人群就傳出痛苦的呻吟聲。
一個至多不過七八歲的小女孩,找不到了自己的父母,被幾個拚命往裡擠的大人推到了牆邊,大人們粗壯的大腿就像囚籠一樣將她困住,然後用力的向她擠壓。
女孩剛開始的時候,不斷的哭泣著,喊叫著爸爸媽媽。過了一會,卻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臉色越來越蒼白,呆滯的目光看著那些不管她死活的大人們。
龐勁東衝上前去,大喊一聲:「你們擠到孩子了!」然後揪住最外面一個人的衣領,用腳踩著他的腳後跟,用力往外一拉,這個人立即向後摔倒在地上。
龐勁東就這樣拉開了四五個人之後,終於把小女孩抱了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人們才終於發現危險已經過去了。
雖然他們剛才面對槍手,就如同待宰的羔羊,現在看到手無寸鐵的龐勁東,卻表現得凶如猛虎起來。
「你他媽為什麼拉我?」一個摔倒人站起來,上前推了龐勁東一把。
龐勁東左手抱著女孩,右手抓住對方的手腕,然後向後一掰,就讓猛虎立即變回了羔羊。
「哎呀呀……放手……放手啊……」這個人不住的哀求著。
「你們只顧著自己逃命,差一點把這個女孩擠死,你們他媽的還有人性嗎?」龐勁東怒號一聲,把這個人往前一推,然後鬆開了手。
這個人揉著自己的手腕,驚懼的看著龐勁東,沒有再說什麼。其他人看到龐勁東的樣子,也都放棄了找晦氣的想法。
龐勁東高喊一聲,問道:「誰是這個女孩的父母?」
「這呢!這呢!」從人群中擠出一男一女,來到龐勁東的面前。他們的臉色非常蒼白,當確定自己的女兒安然無恙之後,急忙連聲說道:「謝謝!謝謝你啊!」
龐勁東來到剛剛中槍的那個人身旁,檢查了一下,發現這個人還活著,傷口並不致命,但是心跳越來越微弱了。
龐勁東按住這個人傷口旁邊的幾個地方,對人群高喊道:「旁邊就有藥店,誰能幫我去買點東西?」
第101章 急救
圍觀的人很多,大家互相之間看了看,然後繼續看熱鬧,竟然沒有一個答應的。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拿出一摞錢,又喊道:「誰幫我去買,這些錢就是他的!」
有人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人命關天,我會開玩笑嗎?我只是想救這個人,我他媽根本就不認識他!」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走上前來,縮頭縮腦的看了看,然後對龐勁東說:「你需要什麼?我去幫你買!」
「利凡諾溶液、外用的雲南白藥、醫用酒精、手術刀、剪子、大量的醫用棉和紗布,還有……」想了想,龐勁東繼續說:「藿香正氣水,要最便宜的那種,塑料管裝的。」
「好!」小伙子沒有想到需要這樣多的東西,但是他點了點頭,還是飛快的跑去買了。
龐勁東在他身後喊道:「這個人能不能活下來,全看你的了!」
小伙子很快就把東西買了回來,龐勁東問他:「能給我打下手嗎?」
看了看滿地的血跡,小伙子點了點頭。
傷者這個時候很不樂觀,臉色蒼白的嚇人,而且胸部見不到一點起伏,身體不時的抽搐幾下。
龐勁東拿出一管藿香正氣水,把裡面的藥液倒掉,用剪子去掉頭尾,又修整了一下,弄成一個小圓管,在外面裹上一層紗布,交到小伙子的手裡:「拿好了!」
緊接著,龐勁東用利凡諾溶液沖洗乾淨傷者的傷口,灑上雲南白藥,按上了紗布和藥用棉。
龐勁東問:「最關鍵的一步開始了,你見血不會暈吧?」
小伙子不解其意的看了看龐勁東,緊張的搖了搖頭。
龐勁東用酒精將手術刀消毒後,在傷者的喉管上割開了一個小圓洞。
小伙子對龐勁東的做法感到十分震驚,磕磕巴巴的問:「你……這是……要幹什麼?」
「放心吧!我不是要謀殺他!」龐勁東擦了擦額頭的汗,繼續說道:「他的傷勢並不嚴重,但是受傷的地方距離呼吸道太近了,我發現子彈已經損害了他的氣管,這會導致大量的血液衝進去,時間一長,他會窒息而死的。」龐勁東一邊說,一邊操作著。
「也就是說……」
龐勁東接著小伙子的話說:「也就是說,子彈沒要他的命,他卻會被自己的血液淹死。我在他的喉嚨上開一個孔,可以讓他的肺部暫時從這裡呼吸到新鮮空氣。」
「哦!」小伙子點了點頭,又問:「接下來怎麼辦?」
「用力按幾下他的胸口!」
小伙子照做了,只見每按一下,喉嚨上的孔洞都會噴出大量血液。最後,傷者竟然咳嗽了幾聲,剛剛還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了一些。
龐勁東見已經差不多了,便把那根圓管慢慢的插進了那個孔洞。
「這就可以了嗎?」
「當然不可以,他必須得到系統的治療和救助,但是暫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可以撐到救護車來。」
一個旁觀者對龐勁東說:「嘿,哥們,你真行啊!」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向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的剛才實施的急救,竟然吸引了上百名圍觀者。但是這些人只是垂手站立著,沒有一個人想要過來幫忙。
龐勁東白了一眼這些麻木不仁的看客,把錢塞到了小伙子的手裡:「這是你應得的!」
「我不要!」小伙子急忙把錢推還給龐勁東。
「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說到這裡,龐勁東又白了一眼那些圍觀者。
小伙子想了想,從其中抽出一張,告訴龐勁東:「這是剛才買東西的錢,已經超出了!其他的我不要,我不是為了錢!」
「小伙子,收下吧,不要白不要!」旁邊有人起哄道。
小伙子看了看起哄的人,沒有說什麼,但是臉上充滿了鄙夷的神色。
龐勁東仔細打量一下這個小伙子,只見他穿著一身骯髒的迷彩服,皮膚呈現出一種被陽光經年累月曬出的黝黑,很明顯是從事低級體力勞動的。
管子說:「衣食足而知榮辱。」這句話當然是有道理的,但在很多時候,貧困更能磨練一個人的品行。所以另一位聖人孔子,才提出要追尋「孔顏樂處」。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警報聲傳來,只見幾輛警車和救護車由遠及近駛來。
這條街道本來就過於狹隘,發生槍擊之後又變得混亂不堪,因此警方直到這個時候才趕了過來。正是因為龐勁東的急救,延長了這個傷者的最佳搶救時間。
趁著人們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警察身上的時候,龐勁東悄然離去。
毋庸置疑,這個槍手的目標是龐勁東,但卻又是誰派出的呢。在回家的路上,龐勁東思考著各種可能性。
龐勁東看了一看表,發現眼下這個時間,距離於仕華的最後通牒,剛好過去了二十四個小時。
「呵呵,看來是由於金玲玲的關係,洪迎峰沒辦法把我關進拘留所,所以就殺人滅口了!」龐勁東苦笑一聲,心中又想:「如果槍手不是他派來的,無論是誰都無所謂,只希望不要會是安德森局長……」
龐勁東滿懷想著心事,回到家裡,剛一進客廳,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林靄雯表情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一個矮小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後,用槍指著她的頭。雖然林靄雯是正面對著龐勁東,眼睛卻乜斜著持槍的人,如同噴射出兩道火焰一般。
龐勁東對這個人並不陌生,他就是那天夜裡來偷襲的三人中,逃走的那一個。當龐勁東看到他手中拿著的槍是五四的時候,冷笑一聲,問:「在街上開槍的那位也是你吧?」
「你說是就是。」槍手咧了咧嘴,顯得很無所謂。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問:「咱們談一談怎麼樣?」
「龐勁東,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現在你手無寸鐵,就算你身手不錯,動作還能快得過子彈嗎?」
「就算我沒有資格和你談,但是我能給你的好處,你不應該視而不見吧?」
「好處?」
「洪迎峰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份!」
「洪迎峰是誰?我不認識他!」槍手說著,發出了一聲怪笑。
龐勁東心中暗想:「如果我把應用在你同伴身上的招數,也用在你的身上,你馬上就會痛快承認洪迎峰是你的老闆。」因為當著林靄雯的面,所以龐勁東不能說得太多,只是告訴對方:「不管你的幕後老闆你是誰,他給你多少錢,我都給雙倍。」
「這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不管有什麼好處,我都給你雙份!」龐勁東說著,來到酒櫃前,拿出一個很大的杯子,在裡面倒了淺淺的一層伏特加。
槍手把槍對準了龐勁東,回答說:「你殺了我的兄弟,你能賠給我雙份?」
「你的兄弟?我見過他們嗎?」龐勁東故作糊塗的說著,拿出打火機,點燃了杯中的伏特加。
一股淡藍色的火苗躥起,龐勁東晃了晃杯子,然後飛快的把酒一飲而盡。
「別他媽跟我裝糊塗!」槍手見龐勁東沒有威脅性的舉動,又把槍對準了林靄雯的腦袋,就在剛剛的這一會工夫,林靄雯顯得很不老實。這個小丫頭的厲害,槍手是領教過的。他相信只要自己制住林靄雯,龐勁東就得乖乖就範。
「我不是裝糊塗,是真的糊塗」
「想談也可以,先把自己銬上!」槍手說罷,將一副手銬扔在龐勁東面前。
龐勁東看了看腳下的手銬,懶洋洋的說:「我不會用這玩意!」
「我看你不是不會用,而是不想讓她活了!」槍手示威般的打開了槍的保險。
面對槍手的威脅,林靄雯沒有表現出一點恐懼,反而衝著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龐勁東見狀,不由得在心裡為她豎起大拇指。
「老實告訴你,我早就想把她整死了!你要是幫我做了這件事情,我還得謝謝你呢!不過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她是星龍幫的老大,你要是殺了她,你們全家都得賠命!」龐勁東一邊說著,一邊倒上了滿滿的一杯酒,然後用火機點燃了。
「你說什麼?」龐勁東的這個回答,完全出乎槍手意料之外。
趁著槍手一愣神的工夫,龐勁東迅速把手中的酒潑向了他。槍手一聲慘叫,整個頭部都被淡藍色的火苗包裹住。
與此同時,龐勁東衝上前去,左手抓住槍手持槍的胳膊,右手同時抓住把他的手腕,向外用力一掰。一陣劇烈的酸痛傳來,讓槍手幾乎拿不住槍。龐勁東右手立即抓住槍,然後向裡一推,又往外一拉,把槍拿到了自己的手裡。
龐勁東沒有直接把槍奪下來,是擔心槍手在慌亂中無意扣動扳機。把槍往裡側一推的目的,就是讓槍手的手指離開扳機。
槍手此時已經顧不上槍了,兩隻手不停地拍打自己的頭部,最後索性脫下衣服,裹在了自己的頭上。
當火苗最終熄滅的時候,林靄雯衝著槍手的胯下,狠狠地踢了一腳,嘴裡罵道:「我最恨別人威脅我,你他媽竟然敢用槍指著我的頭!」
槍手痛苦的哀號著,滿地打滾,林靄雯不住的拳打腳踢,直到累得氣喘吁吁才停住了手。
劇烈的疼痛感不斷從槍手身上各處襲來,他痛苦的呻吟著,過了許久,感覺才稍稍好了一些。結果他剛剛坐起身來,龐勁東就把槍頂住了他的腦袋。
龐勁東仔細打量了一下槍手的面孔,冷笑一聲,說:「你很幸運,只是輕度燒傷,很容易治的!」
槍手咬牙切齒的說:「龐勁東,我和你沒完!」
龐勁東揶揄道:「你認為自己還有這個機會嗎?」
林靄雯提議道:「把他弄死吧!」
「不!」龐勁東笑了笑,告訴林靄雯:「我們都是守法的公民,怎麼能做違法的事情呢?」
「你說該怎麼辦?」
「當然是報警了,把他交給警方處理。」
「龐勁東,你敢報警?」槍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聲質問道。
龐勁東反問:「我為什麼不敢?」
「上次我們三個人到你家裡來,另外兩個都被你殺了!你敢把我交給警察,就不怕我把這些事情說出去?」
「嘖嘖!」龐勁東緩緩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遺憾。「你還真是個法盲!我殺了你的兄弟?有證據嗎?法律面前一切是講證據的,就算你明知道是我幹的,沒有證據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你……」槍手怒視著龐勁東,卻說不出來下文了。
「任何人都會認為,我能把你交給警方,卻不擔心你對警方說出什麼事,足以說明我胸懷坦蕩。在我這個誠實守法的公民,和你這個作惡多端的慣犯之間,你認為警方會相信誰呢?」
「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我現在真的開始得意了!哈哈!真不知道洪迎峰是怎麼回事,作為檢察長,平常竟然不給你們講點法律知識。不過這也沒關係,因為監獄裡面有質量很高的普法教育,你到時候多學點就行了,先天不足後天補嘛!」
林靄雯拍了一下龐勁東的肩膀,誇獎道:「變態大叔還真有兩下子!」
龐勁東剛剛的得意,被這句讚賞一掃而光。龐勁東鬱悶的看了看林靄雯,撥通了報警的電話。
警察很快趕到,將槍手帶走了。龐勁東把手槍交給了警方,卻留下了那個手銬。
林靄雯問:「你和檢察長洪迎峰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少一些比較好!」
「可你要知道,這小子不管犯了什麼事,都要經過檢察院批捕。如果洪迎峰真是他的主子……」
「你對司法程序還真瞭解啊!」龐勁東打斷了林靄雯,揶揄道:「被捕過幾次了?」
「一般情況下,我是不會親自去犯事的!就算犯了,也有的是人給我頂罪!能抓我的警察還沒生出來呢!」林靄雯瞪了龐勁東一眼,仰著頭不屑的說:「我是關心你!既然你不是抬舉,最好盡快被抓走坐牢!這樣一來,這棟別墅就屬於我一個人了!」
第102章 反擊
一邊看奧運,一邊給楚辭投花,生活多麼美好!
「我還沒打算立遺囑呢,你就開始惦記我的財產了!」龐勁東笑了笑,然後正色說道:「你放心!他會先在警方羈押之下接受審問,等到需要批捕的時候,洪迎峰已經倒台了!」
林靄雯不相信的問:「你能扳倒洪迎峰?」
龐勁東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如果在審問的時候,他能夠交代出實情,到時候不異於給洪迎峰又增加了一條罪狀。」
「所以你才要把他交給警方,而不是幹掉他!」頓了頓,林靄雯小心翼翼的問:「你真的殺了他的兄弟嗎?」
龐勁東微笑著反問:「你認為呢?」
「我認為你的確殺人了!不過……」林靄雯右手掐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龐勁東,又問:「你是怎麼處理屍體的呢?」
「辦法是……」龐勁東附在林靄雯的耳邊,低低的聲音說:「因為我根本沒殺人,所以不需要處理屍體!」
「鬼才相信呢!」林靄雯抓住龐勁東的胳膊,竟然央求了起來:「求求你快說出來吧,讓我們也學習一下,你不要這麼吝嗇好不好?」
在林靄雯的窮追猛打之下,龐勁東無奈的應付著,心裡想的卻是:「洪迎峰,既然你已經下手了,我就要開始反擊了!」
(……)
洪迎峰的家在市中心的一個封閉式小區,房子的質量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因為地點的關係卻賣的很貴。
只有洪迎峰這樣的人才會買這樣的房子,因為他們根本不需要花自己的錢。普通百姓斷然不肯將自己的血汗錢用來買任何價高質次的東西,而有錢人則喜歡價格更加昂貴的高檔小區,或者乾脆住到近郊的別墅。
洪迎峰之所以選擇在這裡安家,不僅是因為地處鬧市、交通方便,更重要的是在人多的地方有一種安全感。本該大義凜然的與違法犯罪分子作鬥爭的他,十二萬分的惜命。
平常日子裡,洪迎峰有數不過來的應酬。眼下因為遭到雙規,有太多的環節需要打通,有太多的人需要溝通,結果應酬的次數竟然翻倍增長。
這一天也是如此,直到半夜十二點,洪迎峰才搖搖晃晃的回來了。司機見他沒有什麼大礙,把他送到樓下之後就自己回家。
但是司機卻忘記了,洪迎峰所住的單元,門開在小區裡最偏僻的地方,在這個時間裡,周圍更是一個人沒有。雖然這裡的保安管理很嚴格,但是在已經被人跟蹤多時的情況下,洪迎峰是難逃一劫的。
洪迎峰正要找鑰匙,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突然從身後伸了過來,架在了他脖子上。緊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別動!」
洪迎峰渾身一哆嗦,差一點就癱在地上。他顫抖著聲音問:「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照著這個念一遍!」身後的人把一張紙條舉到洪迎峰的面前。
「好,好,我念!」洪迎峰用力眨了眨眼睛,借助周圍微弱的燈光,按照紙條上的內容念了起來:「古老的蒼龍在藍天上飛翔,李子樹的綠蔭下有一片青草……」
洪迎峰從來是命令別人的,很不習慣被別人命令,這古怪的紙條只念了幾句,就讓他感到煩躁。他皺起了眉頭,低聲咕噥:「這他媽是什麼東西啊,亂七八糟的!」
「讓你念,你就老老實實的念!」身後的人說著,加大了施加匕首上的力度。
刀刃陷進了洪迎峰脖子上肥厚的脂肪裡,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皮膚已經被切開了一個小口,一抹鮮血從裡面緩緩流淌出來。
「我念,我念!」洪迎峰驚出一身冷汗,把紙條上的內容全部念完了。
當洪迎峰把最後一個字念完後,後面的人立即收起了紙條。洪迎峰正在不知所措,突然覺得後腰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腦勺又遭到了重重的一擊。洪迎峰當即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挾持洪迎峰的人收起了匕首和注射器,在洪迎峰的身上翻了一遍,找出錢夾後放進自己的口袋,然後快步離開現場。他一邊走著,一邊打出了一個電話:「龐老闆,你需要的錄音已經拿到了,我馬上就給你送過去!」
「很好!其他事情做得怎麼樣?」
「完全按照你的吩咐,就像搶劫現場一樣!」頓了頓,他有些不安的問:「但是他醒過來之後,把事情全說出來,會不會引起懷疑?」
龐勁東笑了笑,告訴他:「我可以多告訴你一點,我讓你給他注射的藥物,可以讓他喪失短時間內的記憶。也就是說,他醒過來之後,會無法想起昏迷前的具體情況。人在頭部遭到重擊之後,經常會出現這種現象,所以根本不會引起懷疑。」
「我對龐老闆有信心!」
這個人打著電話,走到了小區門前。他衝著門口的保安微微點頭致意,然後安步當車,遠遠走開了。
小區的保安都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看他穿著打扮十分斯文,又對保安們表現的很是熟悉,因此沒有懷疑他的身份。
等到離開了保安們的視線,這個人告訴龐勁東:「我已經出來了!」
龐勁東嘉許道:「做的很好!但是你畢竟已經露相了,給你放一個月大假,上外地散散心吧!」
「謝謝老闆!」
龐勁東放下電話,拿出一張光盤在手中擺弄著,自言自語道:「只要有了這個軟件,我想讓你洪迎峰說什麼,你都得乖乖的聽話!」雖然離開了過去的那種生活,但是龐勁東很有心的保留了許多當初用過的東西,結果在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場。
林靄雯見龐勁東在那裡洋洋自得的擺弄一張光盤,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然後趁龐勁東不備,一把將光盤奪了過去。
「玩什麼呢?」林靄雯用手指挑著光盤,冷笑著質問道:「是不是偷看A片啊?哪國的?歐美的還是RB的?」
「你個小屁孩懂得還挺多!」龐勁東說著,站起身來就要奪回光盤。
林靄雯猛地往後一跳,然後說:「想讓我給你,除非告訴我這是什麼東西!」
龐勁東心中懊悔不已,自己一個人住慣了,可能在家裡的任何地方,隨時處理任何事情。現在搬進來這樣一個小魔女,很多方面實在不習慣。
「我還不要了呢!你喜歡就自己留著吧!」龐勁東說著,裝得很是無所謂。
林靄雯看到龐勁東的樣子有些失望,把光盤還給龐勁東,不屑的說:「和你開個玩笑,我才不要你的東西呢!」
「你的確沒要我的東西,但是卻沒少破壞!」龐勁東說到這裡,感到內心中傳來一陣陣酸痛。
「我會賠給你的!」林靄雯坐到龐勁東身旁,腿搭到了桌子上,把一雙光著的小腳丫擺在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打量了一下那雙晶瑩剔透的玉足,有意噤了一下鼻子,然後提醒道:「你應該洗腳了!」
林靄雯板起自己的腳聞了一聞,然後說:「才不臭呢!」
「我徹底被你打敗了……」龐勁東長歎一口氣,無力的靠在椅子上。林靄雯如此齷齪的舉動,讓龐勁東無可奈何。
「我的趾甲該修了,你幫我弄!」林靄雯說著,將一把指甲刀扔給龐勁東,同時將腳放到了龐勁東的腿上。
「我憑什麼幫你修啊?」龐勁東舉著指甲刀,滿臉愁容的問道。
「我這幾天不是情況特殊嗎,否則還用麻煩你?有多少人想幫我修,都沒有機會呢!」
「我真榮幸!」龐勁東雖然微微一笑,語氣卻給人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龐勁東沒有辦法拒絕林靄雯,只得捧著她的腳,開始給她修剪趾甲。
擺弄著林靄雯的玉足,此時的龐勁東有些心猿意馬了。而過去碰觸到她的時候,龐勁東的唯一感覺則是毫無感覺。
剛剛給林靄雯弄完了左腳,龐勁東的手機發出輕微的報警聲,這是有人在入侵別墅的信號。龐勁東近乎本能的想要馬上採取相應的對策,但是轉念一想,卻決定繼續給林靄雯修剪趾甲。
「愛他媽是誰就是誰,我死也要拉上她墊背!」龐勁東這樣想著,惡狠狠的看了林靄雯一眼。
但是龐勁東很快就為自己的這個決定而後悔了,因為潛入別墅的人是呂菁。
呂菁信步走了進來,在龐勁東驚訝的目光中,坐到了林靄雯的身旁。
「怎麼是你?」龐勁東捧著林靄雯的腳不知所措,心中懊悔剛才哪怕是站起來一下也好。
「挺親密啊!」呂菁冷冷的說。
龐勁東尷尬的笑了笑,磕磕巴巴的問:「你……是怎麼進來的?為什麼……不按門鈴呢?」
「我只是過來看看你,擔心打擾你休息,所以翻牆進來的!」
「啊?」
林靄雯看了看呂菁,問:「你是誰啊?」
「呂菁!你呢?」
「林靄雯!」
「你是哪的?」
「星龍幫!你呢?」
「國家安全局!」
林靄雯聽到這個回答,表情變得很不自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呂菁白了林靄雯一眼,問龐勁東:「你和你的這位女同事關係很不錯嘛,三更半夜的還在剪趾甲玩!」
「我……」面對咄咄逼人的呂菁,龐勁東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
「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進入星龍幫工作了?」
這一次,龐勁東沒有說話,而是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林靄雯。
林靄雯卻把頭側了過去,不和龐勁東對視。
呂菁甩掉鞋子,同樣把腳搭在了龐勁東的腿上,吩咐說:「我的趾甲也該修了!」
龐勁東急忙答應:「好!好!好!」
「先修她的,然後好好的洗三遍手!我擔心傳染腳氣!」
呂菁的這句話讓林靄雯怒目相向,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但是林靄雯最後只是輕哼了一聲,卻沒有發作。
呂菁問林靄雯:「我聽說星龍幫的老闆也姓林,不知道和你是什麼關係?」
林靄雯仰頭看著天花板,裝作沒聽到。呂菁見狀,轉而問龐勁東:「你知道星龍幫是怎麼回事嗎?」
看到呂菁投來質問的目光,龐勁東木訥的搖了搖頭。
龐勁東只是知道星龍幫這三個字而已,還是因為林靄雯的關係,至於這個幫派的歷史,龐勁東則無從瞭解。
呂菁瞪了一眼林靄雯,把星龍幫的事情娓娓道來。
有一句從電影中流傳出來的名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句話有另外一種解讀——有中國人的地方就有幫派。
中國人和華人多年來在世界各地建立起為數眾多,且龐大的幫派。雖然他們不像日本的暴力團那樣獲得了合法身份,也不像哥倫比亞的麥德林卡特爾集團那樣,敢於向政府發動戰爭,但是在全世界形形色色的犯罪組織中,也是鼎鼎大名,極具影響力的。
一直以來,這些幫派互相滲透影響,在全球化的今天尤甚。這裡面既有殺出國門、縱橫歐美的大圈幫,也有出口轉內銷的,星龍幫就屬於這種情況。
星龍幫崛起於新加坡,新加坡又名星島,幫派的建立者們希望自己的幫派,在星島可以得到興隆昌盛,所以最初起名「星隆幫」。大概是因為覺得不夠霸氣,所以後來取了一個諧音,改名叫做「星龍幫」。
百多年前,大量華人湧入新加坡謀生,成為低級的苦力。漂泊在異鄉,遭受各種壓迫的悲慘生活,使得這些人以行業和原籍為核心團結了起來,這些形形色色的行業協會和同鄉會,成為星龍幫的前身。
無法考證到具體是什麼時候,一個大陸的三合會成員來到了新加坡。他帶來了真正意義上的幫會作風和管理方式,然後用了許多年,把這些組織中的許多統一了起來,星龍幫就此成立。
經過數年的發展,星龍幫在新加坡紮穩了根基,而且其勢力星散於東南亞的華人地區,其自身進一步演變成了一系列組織的統稱。
有別於從三合會發展而來的各種幫派,星龍幫熱衷於政治。其實三合會當年也是有自己的政治理想的,只是後來變了味道,而且也失去了現實意義,不過這是題外話了。
第103章 栽贓
為了讓大家看到更加精彩的情節,楚辭寫作本書十分用功,如果大家喜歡本書,請以鮮花支持,謝謝。
或許是由於本身出自社會最底層的勞苦大眾,因此星龍幫的政治理念是紅色的。不能不說這是一種讓人啼笑皆非的現象,因為他們追求的那種政治體制,是對他們自身存在的最大否定。
在國內開始輸出革命的那些年,馬來半島出現了由華人組成的游擊隊,這支游擊隊的成立與星龍幫密不可分。星龍幫不僅提供了資金和物資上的支持,很多幫派成員更是直接參與了游擊隊的鬥爭。
由於母國的忽視,加之其他華人的不支持,游擊隊最終失敗了,這不僅使得星龍幫就此沒落了下去,也讓東南亞華人的生活變得更加淒慘。
大陸的星龍幫有一個對外公開的合法身份——星龍集團,主要從事餐飲和娛樂業。外界提起他們,一般都會說星龍集團,星龍幫則是內部慣用的自稱。即便是在新加坡,人們也很少說「星龍幫」這三個字,而是代以它的各種合法身份。星龍集團事實上也是大陸星龍幫的前身,因此說到大陸星龍幫的起源,離不開星龍集團。
在大陸剛剛實行改革開放初期,一位新加坡商人——也是星龍幫的一個老大——林光韜來到國內投資,建立起了星龍集團,然後以其為核心組建起了星龍幫。
大陸星龍幫的出現,離不開那個時代一個特定的背景,那就是外來的和尚好唸經。只要能夠吸引來外資,對於投資人就給與超國民的待遇,對其一些擦邊行為,乃至輕度違法行為,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種風氣其實直到今日還為禍甚烈,只不過今天很難再出現星龍幫這樣的組織,因為它會受到本土幫派的強力打壓。而那個時代的大陸幾乎沒有幫派這種東西,人們的思想觀念也很單純。
說到這裡,呂菁著重強調:「林光韜在世的時候,與國外的星龍幫保持著很密切的聯繫。我不知道在他女兒繼任之後,這種聯繫是否變得疏遠了。」
林靄雯急忙聲明:「我只是個小混混,不瞭解上層的事情!」
呂菁冷笑一聲,對林靄雯說:「你別慌,我還沒問你呢!」
呂菁的這個小伎倆,讓林靄雯表情變得很不自然,抬起頭繼續看著天花板,再不說話。
龐勁東卻從呂菁的話中聽出了其他東西,急忙問:「大陸的星龍幫和海外的同黨是否保持聯繫,難道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因為海外星龍幫現在與很多跨國犯罪集團和恐怖組織,都有合作關係。」
「哦!」龐勁東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難怪你會對這個幫派瞭如指掌。」
「根據最新的情報,他們好像和紅色高棉、RB赤軍有很緊密的聯繫!」
「什麼?」龐勁東盡量抑制住內心的驚訝,但是沒能很好的控制說話的音量。
呂菁看著龐勁東,奇怪的問:「你激動什麼?難道你認識紅色高棉的人?」
龐勁東不自然的笑了笑,回答說:「過去曾經聽說過他們,但是沒有過正面接觸!」
「沒接觸過是最好的,那是一些極其心狠手辣的人,殺人對他們來說就像吃飯睡覺一樣。」
林靄雯輕哼一聲,對呂菁說:「提醒你一下,注意不要洩密!」
呂菁不屑的說:「我能夠在這裡告訴你的,全部都是公開信息,真正保密的東西是不會讓你知道的!」
「恐怕你也不會知道什麼保密的東西!」
大概是為了反擊林靄雯,呂菁說出了一句讓龐勁東深感驚訝的話:「聽說星龍幫最近勾搭上了紅色高棉的宋雙上校!」
龐勁東急忙問:「是大陸的星龍幫,還是海外的?」
呂菁衝著林靄雯努了努嘴,告訴龐勁東:「這個問題應該問她!」
林靄雯仰著臉,回答:「我只是個小混混,什麼都不知道!」
呂菁的話的確是有所保留的,但是即便如此,其中透露出的信息足以讓龐勁東感慨萬千。
提起今天的紅色高棉,一定要說到宋雙上校,這位與當年民柬三方勢力之一的領導同名的劊子手,在波爾布特死後,已經成為紅色高棉的精神象徵。
前些天的時候,米麗婭還受雇追捕宋雙上校未果,今天龐勁東卻又從另一個渠道瞭解到關於他的消息。應該說是這個是世界太小,還是命運本就是如此弄人。
呂菁見龐勁東沉思著,便問道:「你想什麼呢?」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說:「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即便是從外表看起來毫不相關的,內裡實際上都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呂菁不想弄明白龐勁東的感慨從何而來,只是冷冷的說道:「鑒於你的過去,奉勸你最好不要和星龍幫來往。」
聽到這句話,林靄雯急忙澄清道:「我已經脫離星龍幫了,現在東瑤公司做事!」
呂菁不理林靄雯,質問龐勁東:「你的公司連黑社會的女混混都要?」
「啊……」龐勁東看看林靄雯,又看看呂菁,訕笑著回答道:「總要給人家一個改正的機會吧!」
「看得出來,為了讓她改邪歸正,你花費了很大的心思。」
「呵呵……」龐勁東苦笑兩聲,奇怪於林靄雯竟然沒有反擊。這個小魔女的脾氣今天出奇的好,任憑呂菁如何風吹浪打,她依舊是閒庭信步。
呂菁提醒道:「該幫我修趾甲了!」龐勁東給林靄雯弄好後,急忙脫下呂菁的短絲襪,開始伺候呂菁。
等到給呂菁也弄好,龐勁東本以為自己可以休息了,卻沒想到林靄雯丟過一把指甲銼來:「幫我好好修修!」
林靄雯要求享受的,呂菁自然也要同樣的待遇。結果當龐勁東把這兩個女孩伺候好了,已經是後半夜了。
呂菁看了看表,告訴龐勁東:「我今天不回去了,就住主臥!」
林靄雯本來就已經忍耐了許久,這時聽到呂菁竟然要搶她的地盤,終於爆發了。她豁的站起來,對著呂菁嚷嚷道:「主臥是我的!」
「憑什麼是你的?」
「都給我閉嘴!」龐勁東終於忍無可忍,滿臉尷尬變成了怒容,大喊一聲:「都他媽給我住到客房,主臥是我的!」說罷就大步進了主臥。
關上臥室的門之後,龐勁東長出了一口氣,把耳朵附在房門上,想知道外面的兩個女孩有什麼反應。
幸運的是,呂菁和林靄雯並沒有爭吵,既然都沒有住進主臥,便各自找了一間客臥休息了。
到了第二天,呂菁有事一早就走了,留下小魔女林靄雯繼續折磨龐勁東。
只不過,龐勁東今天卻沒有時間和林靄雯周旋,因為對洪迎峰的反擊已經開始了。
想要剝去洪迎峰人大代表的保護傘,最直接的辦法是讓他開罪於人大的實權人物,例如人大常委會主任董浩志。遺憾的是,黑色皮革手冊上沒有關於董浩志的內容可以利用,這使得龐勁東只得從其他地方著手。
龐勁東已經調查到,董浩志的女兒董婷與洪迎峰的兒子洪濤,一起就讀於本市的一所著名大學,而且兩人還是同班同學,龐勁東打算利用這兩個人的子女。之所以選擇在今天動手,是因為從大學今天開始正式放假。面對即將到來的假期,在校學生們會有各種各樣的離別聚會,這給了龐勁東充足的機會實施自己的計劃。
事實正如龐勁東所預料的一樣,僅僅洪濤一個人,這一天就有許多聚會要參與。在他從一個聚會匆匆趕向另一個聚會的時候,一個男人無意的撞了他一下。他只是瞪了那個人一眼,沒有說什麼。
然而就在十分鐘之後,這個人又撞了他一下。雖然這只比普通的擦肩而過略微重了一下,但已經讓洪濤這位公子哥很不滿意了,罵了一句:「你有病啊!」
這個人並不理會洪濤,低頭走開了。到了一個行人稀少的小路,龐勁東正等在這裡,這個人把一張身份證交給了龐勁東。
龐勁東看了看身份證,把一摞錢交到這個人的手裡:「謝謝你!」
「沒什麼!」這人歎了一口氣,說:「上次的事情,還要多謝你和金玲玲!」
「客氣了!你的麻煩本來就是因我們而起,我們怎麼能棄你於不顧!」
這個人就是當初從馮文斌那裡偷手機的彭永輝,龐勁東這一次把他找來,是要讓他從洪濤那裡弄到身份證,然後用洪濤的證件在酒店開一間房。
告別了彭永輝之後,龐勁東就在開好的房間裡耐心的等著。直到半夜十一點多,幾個手下才找到機會,綁架了聚會之後落單的洪濤和董婷,然後帶到了房間裡。
龐勁東看了看處於昏迷狀態的兩個人,吩咐道:「把他們的衣服脫了!」
洪濤和董婷很快就被剝得一絲不掛,董婷姿色一般,但是身材卻很健美。幾個手下看了看那赤裸的***和幽幽芳草叢,不由得嚥了一下口水。
龐勁東注意到他們的目光正死死的盯著董婷的***,冷冷的問:「你們要不要爽一下?」
幾個手下互相看了看,急忙搖了搖頭。
干綁架這種事情就已經讓他們心驚膽戰了,如果不是龐勁東給出巨額酬勞,他們根本不會答應。再加上一條***,如果事後追究起來,他們將會更加麻煩。
龐勁東把董婷的雙腿大大分開,然後撥弄了幾下柔軟的紅蓮花,點點頭說:「幸好不是**,否則還真的需要麻煩你們了!」
一個手下小心翼翼的問:「老闆,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缺德了?」
龐勁東看了看問話的人,告訴他:「當他們用自己父母貪污來的錢,過上奢靡的生活的時候,就已經不是無辜者了!很多農民要用數十年的純收入供養自己的兒女上大學,貧窮的學生要在食堂撿殘羹剩飯吃,給社會創造財富的勞動者尚且如此,十指不沾泥的他們又有什麼資格做人上人?僅僅因為他們有一個好父親?既然如此,他們現在應該為自己父親的錯誤付出代價了!」
在挑選保安的時候,龐勁東特別注意選擇那些行伍出身,而且家庭特別貧困的。但凡是這樣的人,只要給於他們足夠的利益和尊重,他們會忠誠無比,而且膽子夠大,敢於做許多普通人不敢做的。近期的許多事情,證明了龐勁東當初的這個選擇是正確的。不過現階段,龐勁東對這些人不敢完全放心,只能通過金錢來收買他們的忠誠。
龐勁東拿出幾個避孕套扔在床上,又拿出兩支針管,給洪濤和董婷靜脈注射了進去,用過的針管則扔到了地上。然後拿出數碼相機,給洪濤和董婷拍了上百張淫靡的照片。
「好了!」龐勁東冷笑一聲,告訴幾個手下:「我們可以走了!」
出了房間的門,龐勁東打了一個報警電話:「如家快捷酒店502房間有人在吸毒。」
龐勁東帶著幾個手下在酒店附近看著,五分鐘之後,一輛警車呼嘯而至。過了十分鐘左右,衣衫不整的洪濤和董婷被警察從酒店裡面帶了出來,強行塞進了警車。兩個人一直都迷迷糊糊的,大概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到計劃順利實施,龐勁東揚長而去。
龐勁東的反擊釀成了B市官場最大的一個醜聞,雖然媒體沒有任何報道,但是在一定級別的官員之間,私下已經廣為流傳。
儘管整件案件疑點多多,在雙方家長的運作之下,公安部門也沒有追究兩個孩子的責任,但是事情無法簡單的結束。
在兩性關係中,女性總是弱勢和容易受傷害的一方,人們用來衡量男女雙方的道德標準也不盡相同。因此最丟臉的人是董浩志,比起教子無方的洪迎峰,他實在是面上無光。
洪迎峰和董浩志之間就此結下很深的仇恨,洪迎峰明白這一點,打算等事情平息之後,設法挽回兩人的關係。然而隨後發生的另外一件事情,讓洪迎峰在人大系統內部徹底被孤立了。
第104章 招聘
就在醜聞發生的第二天一早,一卷錄音帶擺到了所有常委的案頭。這卷帶子是洪迎峰與一個陌生人的對話,其中的內容讓常委們氣炸了肺。
這主要是因為洪迎峰本人說的那些話:「對於我來說,人大代表的身份是為了方便做某些事,難道還真的指望我去為民請命?這個社會本來就是弱肉強食,你要是有本事,就去代表別人!如果沒本事,只能讓別人來代表你,那麼無論怎樣都是你活該倒霉!」
洪迎峰還說:「放眼人大政協,唱歌的、跳舞的、搞體育的,還有當官的和做買賣的,全國幾千萬產業工人和幾億農民出了幾個代表?代表人民?狗屁!」
又有:「別看這年頭代表們很牛逼,那些常委可不行。工作在一個清水衙門,既沒有實在利益,又沒有實權,他們在我眼裡就是一個屁。」
除此之外,諸如:「人大代表作為一種身份很尊貴,但是如果成為一種職業就是悲哀。」之類的話不勝枚舉。
這兩件事情綜合到一起的結果是,洪迎峰立即被解除了人大代表的資格。兩天之後,洪迎峰被開除一切公職,紀檢方面確認他存在重大違法違紀的事實,將其移送到了司法機關。他的幾個得力手下,諸如於仕華和安德偉之流,同時也遭到了調查。
當金玲玲把這些消息在電話裡告訴龐勁東之後,龐勁東得意洋洋地問:「洪迎峰這一次可以被打毒針了吧?」
「從目前已經暴露出的問題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那麼我們就可以對這個人說再見了。」
金玲玲冷笑一聲,說:「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樣扳倒洪迎峰的。」
龐勁東同樣冷笑一聲,反問:「你根據什麼說是我扳倒他的?」
「你可以放心,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哦!」龐勁東拖著長音應了一聲,然後立即說道:「你就是組團忽悠,我也不會承認的。」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彭永輝找去幹什麼了!如果我沒說錯,洪濤和董婷之間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吧?」
龐勁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回答說:「在那本黑色皮革手冊中沒有關於洪濤的內容,現在我可以把這個補充進去了。」
金玲玲咬牙切齒的說:「你太缺德了!」
「你認為我毀掉了一個女孩子的清白,所以認為我缺德,對吧?」龐勁東大笑了幾聲,讓金玲玲一頭霧水。片刻之後,龐勁東說:「我之前調查過董婷,在半年不到的時間裡,她處了十個男朋友。大概你認為這是正常的,不過很抱歉,我在這些方面比較保守。我堅持認為對於這樣的女孩子而言,已經沒有什麼清白可言了。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她在其中幾個男朋友的身上花費了大筆金錢,其中有一位更是從她那裡得到一輛車。雖然不是什麼名車,不過也值個七八萬。不僅如此,董婷的日常生活就像一個大小姐。她的父母都是公務員,沒有經濟能力支撐這種花銷,而且她的直系親屬中也沒有很富有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沉默了片刻,金玲玲繼續說:「或許他的父親不是一個好官,但她自己畢竟是無辜的。」
「當她用老百姓的血汗錢,換來自己渾身上下的名牌的時候,她就已經不再無辜了!」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很高的覺悟,可以毅然大義滅親。」
「我們現在談的不是貪官的子女是否應該大義滅親,事實上我對他們根本不寄予這種期望,我的觀點是從最起碼的道義出發的。有些人認為不應該讓孩子為父母的錯誤付出代價,我認為這種觀點不能絕對化。當這些孩子利用父母的錯誤為自己謀取利益的時候,他們就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
僅僅從直覺上,金玲玲並不能認同龐勁東的觀點,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反駁。作為一名高幹子弟,她深諳這些話道理何在。歎了一口氣,她無奈的說:「希望你不要一概而論!
「我沒有!」龐勁東聲音提高了八度,故作感歎的說:「我從沒有懷疑過你不是**!」
金玲玲臉一紅,支支吾吾的譴責道:「你……胡說什麼呢……」
「我說你是**難道有錯嗎?如果你不是**,可以直接告訴我!」
金玲玲憋了半天,最後從嗓子最深處爆發出一個字:「滾!」
龐勁東失望的說:「我本來認為,以你和我之間的關係,可以坦然討論一些隱私。」
面對龐勁東的誠意,金玲玲迸發出的仍然是那個字:「滾!」
剛掛斷金玲玲的電話,韓風的電話打了進來,希望龐勁東馬上回公司一趟。
由於東瑤公司業務擴展迅速,需要擴充員工隊伍,於是韓風面向社會公開招聘。但是他沒有想到,前來應聘人數遠遠超出預期。面對如此之多表現各異,且不乏優秀人才的應聘者,素來富於決斷能力的韓風反而難以選擇了,唯恐沒有當好伯樂而錯過了千里馬,因此把龐勁東請回來主持大局。
這些年來的一個社會熱點現象是就業難,尤其是應屆大學生難以找工作。東瑤公司雖然新立不久,社會聲望本來不是很高,但是因為其在CBD項目上的投入,以及對希望工程的大筆捐助,使人對公司的實力產生了非常好的印象。社會上流傳的一些小道消息,也無形中助長了東瑤公司的聲望,結果東瑤公司在短時間內就變得如日中天。
尤為重要的是,東瑤公司儘管對工作紀律要求嚴格,待遇卻十分優渥,在全市各大中小型企業中首屈一指。正是這個原因,吸引來了如此之多的競爭者。
龐勁東到達公司後,立即發覺眼下租賃的辦公環境,已經遠遠不適應公司發展的需要了。
「等到CBD寫字樓竣工,一定把最好的樓層留給公司。」龐勁東心裡正盤算著,發現在面前站一排美女。
這些美女各個身材高挑,無一例外的把雪嫩飽滿的腿部展現出來,其中許多還穿著職業套裝。或是濃妝艷抹,或是淺施粉脂;或是長髮披肩,或是短髮齊耳。如此之多的OL美女聚集在一起,奼紫嫣紅,爭奇鬥艷,使得東瑤公司如同百花園一般。
龐勁東懶於打理公司事務,但有很多事情必須由他拍板做決定,加之龐勁東平日自身事務繁忙,這就需要有足夠的人直接協助龐勁東工作。因此韓風決定給龐勁東招聘幾個秘書和助理,這些女孩就是衝著這兩個職位來的。
「董事長,您可來了!」韓風看到龐勁東,急忙迎上來。
太多的美女有時也會帶來麻煩,眼下就使得員工們放下手頭的事情,忙著欣賞起這些未來的秘書。龐勁東剛一出現公司,眾人立即紛紛埋頭工作起來。
有許多來應聘的女孩,被龐勁東英俊的相貌和不俗的舉止所吸引,但只以為他也是來應聘的,卻沒想到年紀輕輕的龐勁東竟然是這裡的所有者。因此,韓風的這一句話,當下讓不少女孩子向龐勁東投來熱切的目光。很多女孩不失時機的在龐勁東面前展現出自己的優點,比如傲人的胸部、修長白皙的大腿。但是讓她們失望的是,龐勁東只是微微一笑,再沒有任何表示。
龐勁東的冷淡不僅僅是因為堅持著德才兼備的用人標準,也是因為在應聘者當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周瞳。」龐勁東喚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
「龐總……」周瞳見到龐勁東,尷尬的笑了笑。
發現兩個人原來認識,許多應聘的女孩立即向周瞳投去嫉妒的目光。
周瞳的穿著不是很正式,卻也不隨便,一條休閒褲和一件乳白色襯衫,配合著淡妝。雖然在如此之多的美女當中並不引人注目,但是只要看過一眼,就會留下很好的印象。
龐勁東問:「你怎麼在這裡?」
「知道你的公司在用人,所以來應聘。」
「你在正東的職務呢?」
「前段時間已經辭職了,難道你不知道?」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說:「我還沒有辭職呢,沒想到你卻先走一步了。」
幾句交談之後,周瞳開始顯得坦然了:「我希望能夠找到一個更好的發展環境。」
「你認為我這裡如何?」
「對東瑤公司的信心,是我來應聘的動力。」
「祝你成功!」龐勁東說罷,就進了辦公室。
最後這一句簡單的祝福說明了很多東西,周瞳對此是很明瞭的,只是周圍的許多女孩對龐勁東的冷淡感到奇怪。
這一段時間以來,周瞳成熟了許多。雖然在她瞭解到龐勁東的事業發展之後,立即就萌生了到東瑤公司工作的想法,但卻只是想依靠自己的能力去爭取,所以之前沒有為這件事和龐勁東溝通過,也沒有對龐勁東提出任何請求。
對秘書和助理的招聘,就在龐勁東與周瞳兩人的默契之下開始了。
在之前筆試成績的基礎上,擇優決定了今天面試的人選。面試由龐勁東親自把關,到了周瞳這裡的時候,周瞳先是簡單的做了自我介紹,然後恭敬的給龐勁東遞上了自己的簡歷。
龐勁東點點頭,說:「請坐!」
兩個人之間的表現,就如同互不認識一樣。只不過,龐勁東對簡歷只是掃了一眼,就放到一旁了。因為對周瞳的經歷很瞭解,所以龐勁東並不需要再看一遍。
龐勁東開始發問:「你認為自己競爭這個職位,有什麼優勢?」
「我在我市著名企業正東公司有過三年的就職經驗,在那段工作期間,各方面成績得到中高層管理人員的一致好評……」面對龐勁東的提問,周瞳侃侃而談,讓在場幾位考官都不時點頭,但龐勁東卻沒有任何表示。
龐勁東對每一個應聘者都提過類似的問題,真實目的是要考察對方的語言表達和邏輯思維能力,至於回答本身的內容則不關心。因為每一個人在介紹自己過去的時候都會隱惡揚善,而且龐勁東的重頭戲也不在這裡。
龐勁東又問:「你對自己的職務和待遇有什麼要求?」
「我可以從最低級的助理做起,我相信憑借自己的能力,將來可以獲得更高的職位,甚至做到總經理都有可能。至於待遇,目前我可以接受最低的,如果我的能力不能夠讓我獲得更高的待遇,我會主動提出辭職。」
周瞳對自己的介紹並非過譽,作為一個出色的秘書,她現在的要求是很低的。秘書是一種很奇怪的職位,地位可高可低,有的在內部可以呼風喚雨,有的則根本就是一個勤雜工。至於所謂的所謂「助理」,說穿了,在大企業裡就是打雜的,港台企業一般稱做「小妹」或「小弟」,地位要比秘書低。他們需要服從管理人員交辦的一切任務,從陪同會見客戶到清掃辦公室,幾乎都可以算作他們的工作範疇。
現在所招聘的助理,需要給龐勁東打理一切。此外,秘書不可能事必躬親,在得到龐勁東交辦的工作後,屬於其他部門範疇的就轉達過去,其他的則進一步計劃和細分,其中較為瑣碎和機械性的東西交給助理們去做。
回想起自己在正東工作時,周瞳每天神神秘秘來向自己匯報小道消息的樣子,龐勁東很希望當初的這個「耳報神」,現在能夠成為自己的秘書。但是從理智上考慮,龐勁東最終是否會做出這個決定,還要取決於周瞳接下來的表現。儘管龐勁東知道,如果自己不錄用她,就意味著她將會失業,而且她辭去正東的工作很有可能還是為了自己。
「很好!」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突然提出一個讓人十分難堪的問題:「假如讓你出去談一個業務,對方對你提出性要求,你是否會答應?如果和上司***可以讓你升職加薪,你是否會這樣做?」
第105章 舊識
這個問題幾乎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之外,其他幾位考官——公司的幾位中層管理人員——紛紛向龐勁東投來奇怪的目光。有人甚至乾脆想:「雖然這年頭秘書的身份有些說不清楚,但是董事長也不至於這樣露骨吧!至少也不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問啊!」
周瞳聽到這個問題,則是眼圈一紅,在龐勁東的注視下垂低了頭。過了良久,她緩緩回答道:「這段時間以來,我見到的一些事情,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依靠自己努力得來的東西才是最可靠的。女人用自己的身體去交換,得到的只能是一些暫時的東西,失去的卻是金錢買不來的。」
一直以來,龐勁東認為做大事的男人,絕對不應該被兒女情長所牽絆。拿破侖說:「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他的短命王朝破滅之後,他自己最終只能在一個孤島上悲愴終老。漢武帝劉徹立劉弗陵為太子後,立即將其母親,也是自己最寵愛的妃子鉤戈夫人賜死,以免將來母后和外戚干政。有這樣魄力的漢武帝威名遠播亞洲,向他臣服和土地和人民,遠遠超過拿破侖的那一畝三分地,而且西漢王朝在他之後又傳了七位皇帝。
即便只是在一家企業裡,也至少應當公私分明,把個人情感和根本利益嚴格的區分開。想要搞女人就私下去搞,如果玩到公司,那麼今後真正的董事長就是這位秘書,而不是龐勁東了。
周瞳的這個回答,獲得了在場者的一致肯定,並給出了最高分。龐勁東雖然在內心欣喜於周瞳的成熟,表面上卻仍然沒有任何表示,因為他還準備有其他的考驗。
面試結束後,龐勁東把所有應聘者召集到一起,然後交待:「我很想吃沙丁魚罐頭,你們去附近超市看看賣多少錢一盒。」
儘管多數人不明就裡,但這畢竟是個很簡單的任務,所有應聘者都很快回來,向龐勁東報告了。
多數人給出的答案是:「有七塊五的,也有九塊五的。」
有兩個女孩給出的答案則比較詳細:「國產的比較便宜,七塊五,產地是山東;進口的貴一些,九塊五,產地是法國。」
龐勁東問:「都是什麼時候出廠的?」
這次只有一個女孩回答出來:「我大致看了一下,這些罐頭是分三批進貨的,國產的分別是一個月和一個半月前出廠,進口的都是兩個月前的。」
龐勁東又問:「保質期是多久!」
這個問題是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周瞳回答的:「無論國產的還是進口的,全部是一年。還有,我問了一下超市的銷售人員,他們說目前國產的庫存是一千罐左右,進口的是六百罐左右。」
「很好!」龐勁東微微頷首,微笑著說:「我想高下優劣已經很明顯了。」
面試的結果,是周瞳就任秘書,另外兩位比較心細的女孩成為了助理。
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之後,龐勁東想回家休息一下。由於車子還在大修,龐勁東這段時間出行全部依靠打車。現在的龐勁東如釋重負,感到心情非常暢快,便索性步行起來。
在路過一家證券公司的時候,一個聲音含住了龐勁東:「小伙子,好久不見。」
這個人是龐勁東初涉股市時認識的那個大爺,龐勁東很有禮貌的問候道:「的確好久不見了,您最近還好吧!」
「我呢,倒還算好,只不過發現一件事情。」
龐勁東饒有興趣的問:「什麼事情?」
「姜,未必是老的辣。就說這炒股票,我應該好好和你學。」
「大爺您就別取笑我了!」龐勁東苦笑一聲,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急忙又問:「大爺為什麼這麼說?」
「哦?難道你還不知道!你買的那個ST飛騰,前段時間不是一直停牌嗎?半個月前復牌了,發佈公告說,企業已經完成重大資產重組,獲得了外資的巨額注入。這股票已經摘除了ST,更名為飛騰國際。復牌當天就大幅跳高開盤,然後一直到今天,拉了十幾個漲停板。」
龐勁東心中一驚,不免搖頭歎息道:「我這段時間很忙,根本就沒有關心過股市。」
「哦!」大爺點點頭,繼續說:「我記得你是在4.69元這個價位,買入了1066000股。該股現價21.57,你當初投入的五百萬,現在是兩千三百萬了。」
「啊?」龐勁東本來以為自己那筆錢已經打水漂了,卻沒想到已經增值到如此數額,這不啻於從天上掉下了一筆橫財。能夠選擇到這樣一支股票,這不僅僅是因為龐勁東有精準的眼光,其中運氣的成分也很大。
龐勁東並沒有為自己的幸運感到太多的欣喜,很快就開始對這位大爺感興趣了。因為對方將自己的價位和持倉數量,記憶的如此詳細,甚至超出了自己,這顯然不是一個萍水相逢的普通股民能夠做到的。
龐勁東問:「大爺,咱們也算是有幾面之緣了,遇到你總是會有好運氣,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我叫秦嘯天!」大爺微微一笑,告訴龐勁東:「我經常在各個證券公司溜躂,你如果有心,肯定會遇到我的!」
龐勁東心中暗忖:「秦嘯天……好霸氣的名字!」
秦嘯天問:「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飛騰這只股票已經賺得足夠多了,我打算換倉!」
「方便具體說說嗎?」
「這要看到盤才能知道!」
秦嘯天把龐勁東帶到了證券公司的大戶室,然後讓龐勁東具體分析當前的行情。
龐勁東問:「當前熱點是什麼?」
「能源類,尤其是石化。」
「隨著我國經濟的高速增長,能源和交通類企業,都將是受益最多的。但是具體到石化企業,我不看好。因為國際原油價格將持續上漲,這對石化企業的利潤將起到很強的壓縮作用。而且它的市盈率太高,已經遠遠超過正常估值水平。」
秦嘯天微微一笑,說:「我以為你要追高呢!」
龐勁東搖搖頭:「我只是想知道現在的多數股民在關心什麼,事實上,我的原則是絕對不追逐熱點,除非我自己有能力製造熱點!」
秦嘯天問:「為什麼呢?」
「因為我們賺到的錢,永遠都是別人賠掉的。而在股市上賺到錢的人永遠是少數,所以我們就不能跟著多數人走。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在機會被多數人發現之前就牢牢的抓住,等待這個機會變成熱點。當大多數股民跟風進入的時候,就立即撤出,讓他們為我們的利潤買單,然後拿著他們的血汗錢去逍遙快活。」說到這裡,龐勁東苦笑了兩聲:「很殘酷不是嘛!可股市就是這個樣子!」
「這麼說,你是把股市看做一個投機的地方,而不是投資。」
「當然!」
「哦?為什麼這麼說呢?現在可是都在推崇價值投資!」
「那是因為我們的股市根本不存在價值投資的可能,所以大家才吵吵要價值投資,這就好比往一個人的屁眼裡楔個塞子,他想要拉屎的願望會比任何人都強烈。」龐勁東說到這裡,秦嘯天忍俊不禁,龐勁東自己也被這粗俗的語言逗樂了。龐勁東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這是由我們國家股市的特徵決定的,例如說,股民們每年上交的印花稅,遠遠超過了上市公司派發的紅利,在這樣一個只能不斷依靠資本注入才能抬高的股市裡,如何會產生價值?除此之外,沒道理的不斷更改政策造成的影響更加惡劣。再例如,幾天前還闢謠說沒有計劃上調印花稅這碼事,可是幾天後就毫無預兆的在半夜十二點通告上調,結果造成股市接近跌停,你能找誰講理?所以說,在這樣的市場裡面只能投機,設法把別人的錢變成自己的,弱肉強食是這裡最通用的法則。」
「看來你對股市研究得很透徹!」秦嘯天點點頭,又問:「你現在發現什麼機會了?」
「北方希望。」
秦嘯天的眉頭皺了起來,質疑道:「這家公司剛上市沒多久,而且業績一般,又沒有什麼題材,市場上普遍都不看好它。」
「您應該知道它是做什麼的吧!」
「農業種植、化肥和養殖飼料的生產。」
「對!這家公司多年來專注於自己的行業,不像其他公司廣泛擴展業務領域,因為專注,所以專業。雖然效益一般,但我注意到他們的化肥產品在當地幾乎佔有壟斷優勢。尤其是它所在的那個地區,是全國鼎鼎大名的產糧基地。我預計國際糧食價格將會進一步上漲,因此這是一支值得長線投資的好股票。此外,這家公司是干實業的,因此靠得住,不像那些玩弄資本遊戲炒作題材的公司。」
秦嘯天嘉許道:「說的很有道理!這一次我跟進!」
把股票的事情操作好,龐勁東告別了秦嘯天,向家裡趕去。
家門剛剛依稀在望,龐勁東發現周圍聚集了許多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
龐勁東看了看這些人,逕直走到門前,掏出鑰匙正要打開門,幾個人立即過來攔住龐勁東:「你要幹什麼?」
「我要幹什麼?」龐勁東盡量壓抑住自己的怒火,冷冷的回答這些人:「這是我自己的家!難道我回家還要向你請示?!」
聽到這個回答,問話的人略微有些尷尬,但是仍告訴龐勁東:「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媽的!我的家什麼時候輪到你們說了算!」
旁邊另外一個人說:「喂!說話客氣點!」
這個人話音剛落地,龐勁東已經閃身來到他的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領,然後一個過肩摔將他放倒在地。
「打人了!」周圍的人高喊一聲,一擁而上。
龐勁東伸手卡住距離最近一個人的脖子,大喊一聲:「讓你們的主子林靄雯來見我!」說罷便一把將他推開。
這個被殺給眾猴看的雞踉踉蹌蹌的倒退數步,捂著喉嚨劇烈的咳嗽了一會,然後跑進屋裡報告去了。
大概是事先得到了林靄雯的交代,其餘人只是圍著龐勁東起哄,卻不近身,也不出手。
龐勁東緩緩退到別墅圍牆,讓圍牆擋住了自己的背部,然後面對這些人傲然而立,雖然沒有主動出擊,但隨時都能讓任何一個尋釁者付出代價。
過了片刻工夫,剛才進去報告的人跑了出來,告訴龐勁東:「你可以進去了!」
龐勁東一把分開眾人,大踏步進了客廳,一看到林靄雯,立即厲聲喝道:「我限令你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然而話還沒有說完,龐勁東就愣在了當場。
客廳裡有兩個人,一位是林靄雯,另一位是個兩鬢斑白的中年男人,兩個人顯然在談著什麼事情,面色都很凝重。
他們的交談被龐勁東打斷之後,那個中年男人轉頭看了看龐勁東,然後立即站起身來,向龐勁東伸出右手,面帶微笑的說:「傑瑞,好久不見了!」
「宋……雙上校……」龐勁東愣怔了許久,才吐出這四個字。
「是啊!」宋雙上校聳聳肩膀,顯得略有些感慨地說:「我也沒有想到,許多年之後竟然能在這裡見到你!」
林靄雯聽到兩人的對話,驚訝的問:「你們認識?」
「當然認識!而且還很熟悉!」龐勁東坐到沙發上,不看林靄雯,只是盯著宋雙上校打量。
林靄雯向宋雙上校投去問詢的目光,後者則笑了笑,告訴她說:「我想我們之間的故事,應該由傑瑞——或者稱龐團長——來親自講述。當然,這個前提是,傑瑞不介意讓其他人知道我們的故事。」
龐勁東沉默了良久,最後對林靄雯緩緩說道:「這位是宋雙上校,紅色高棉最兇惡的戰犯!你不會想像到他曾經殺過多少人,而且你也不瞭解他所涉及到的那段歷史!在你出生之前,他所效忠的那個罪惡政權,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第106章 難言之隱
雖然宋雙上校絕對沒有想到,林靄雯約自己見面的地方竟然是龐勁東的家,但是他的表情卻始終很平靜,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直到龐勁東給紅色高棉下了一個這樣的定義,宋雙上校才微微露出不快,糾正說;「紅色高棉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個偉大創舉,也是最宏偉的理想。它試圖消除任何階級差別和壓迫,讓人民普遍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因此它絕對不是帝國主義分子所抨擊的『邪惡政權』,傑瑞作為一個長在紅旗下的年輕人,為什麼會接受腐朽沒落的帝國主義思想?」
龐勁東問:「你認為帝國主義腐朽沒落,為什麼人家越搞越發達,民主柬埔寨卻垮台了呢?」
「那是因為大清洗進行的不夠徹底,沒有從精神和肉體上徹底消滅那些敵對分子,沒有完成對人民的淨化。」
「柬埔寨全國人口的三分之一都死在你們手裡,你們還想怎麼淨化?讓人民全都當了餓殍,然後自己搞你們所謂的主義?」
「你怎麼知道,是紅色高棉造成三分之一的柬埔寨人的死?你親眼見過?還是曾經計算過?」
宋雙上校承認有過大清洗,卻不承認有大屠殺。儘管這兩者事實上並沒有本質區別,但是宋雙上校卻對具體數字提出了疑問。這個問題恰恰很關鍵,因為到目前為止,所有關於紅柬大屠殺的消息,幾乎都是西方人披露的。而且在西方陣營內部,也有很多人質疑大屠殺的真實性。
龐勁東回答說:「很多事情並不一定親眼所見才能證明真實性,你自己沒有見過月球是什麼樣子,不代表人類沒有能力登上月球。至少我知道那一個個萬人坑,碼放一層層的骸骨,都不是編造出來的。」
「柬埔寨遭遇過困難時期,所以有很多人餓死,這的確是事實。但是你不能全部歸咎於所謂的大屠殺。」
「可是饑荒不是因為你們的錯誤造成的嗎?」
「你們國家歷史上也有過困難時期!」
話說到這裡,這個問題就不能繼續討論下去,龐勁東只得轉而說到:「萬人坑裡不全都是餓死的百姓,還有被殘忍殺害的無辜者!坑邊的許多樹上至今還深深的鑲嵌著一些牙齒,別說你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那是在你們把兒童掄起,讓頭部撞擊到樹上摔死的時候留下的。」
「人類歷史上的每一次偉大變革,都伴隨著巨大的犧牲!尤其是柬埔寨的客觀環境,造成了存在大量的地富反壞右分子,其中有前殖民者的買辦,有越南等敵對勢力的走狗,有帝國主義國家的奸細,還有變節者和右傾分子……」
「按照你的這種說法,柬埔寨就沒有好人了!我真為你作為一個柬埔寨人而感到悲哀!」
宋雙上校一字一頓的說:「消滅所有壞分子,對柬埔寨完成一次改頭換面的革新,是歷史和人民賦予紅色高棉的神聖使命。」
「人民?你竟然敢代表人民說話!」龐勁東哈哈大笑起來,不屑的說:「但是,人民願意被你代表嗎?」
宋雙上校看著龐勁東,臉上的陰霾突然一掃而散,哈哈大笑的說:「傑瑞並不是柬埔寨人,怎麼知道柬埔寨人民的想法呢?」
「我不知道柬埔寨人民的想法,但卻知道柬埔寨人民把你們推翻了!」
「等到民主柬埔寨重新屹立在印度支那,你就會知道柬埔寨人民的真實想法了。」
龐勁東冷笑一聲,問:「你認為你能夠做到嗎?」
「《論語》中有一句話:『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孟子》中有一句話:『挾泰山以超北海,非不為也,是不能也』。」
龐勁東與宋雙上校爭論的這些話題,有許多是林靄雯聽不懂的,也是她沒有興趣弄懂的。見兩個人越說越激烈,她急忙出來打圓場,對龐勁東說:「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宋雙上校的!」
「紅色高棉垮台以後,各主要戰犯不是死了,就是被送上了法庭,唯獨宋雙上校脫逃。我們曾經受雇於追捕宋雙上校……」
宋雙上校淡然一笑,打斷了龐勁東的話,同時來一個下馬威:「在你的僱傭兵生涯中,有過為數不多的幾次失敗,我很榮幸能夠給你造成其中最大的一次。」
龐勁東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回想起了當初的一幕幕。過了一會,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失手的!」
「我相信!事實上,你當時已經差一點就抓住我了!」宋雙上校笑了笑,釋懷的說:「但是你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因為你能夠回到自己的國家,一個人這樣隱居起來,說明你想告別當初的生活。我不相信你會為了我,而放棄自己的初衷。」
龐勁東無奈的笑了笑,承認了宋雙上校對自己的心理揣摩得很準確:「你說得對。」
「而且你是僱傭兵,誰給你錢,你就為誰打仗。換句話說,沒有好處的事情,你是不會做的。我的敵人給你錢,你會來追捕我;同樣,如果我給你錢,你也會幫助我實現偉大的理想。既然你已經擺脫了這種身份,那麼我們之間也不再有任何關係了。」
「你說的沒錯!」龐勁東站起身來,做了一個向外請的手勢,說:「既然如此,我不希望在我的家裡看到你,以後也不希望你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今天的事情,打擾了。」宋雙上校站起身,告訴林靄雯:「鑒於現在的這種情況,看來我們之間的合作無法達成了。但是我仍然可以向你推薦一個很好的合作夥伴,只要他能夠答應……」宋雙上校說罷,指了指龐勁東,然後蹣跚而去。
林靄雯顯得很失望的樣子,但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目送宋雙上校離開。
看著宋雙上校的背影,龐勁東的內心突然湧起一種感覺:「他老了……」
不瞭解宋雙上校的人往往會認為,這個劊子手應該是滿臉橫肉、一副凶相。實則不然,真實的宋雙上校是一個中等個頭、身形清瘦的中年男人,說起話來總是不溫不火,在任何情況下,舉止都淡然而鎮定,給人的感覺很是斯文。任何一個人看到他,都不會想到他就是那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屠夫。
但是,在這樣一幅外表掩蓋之下的宋雙上校,精明狡黠,詭計多端。他擁有廣泛且靈通的情報網,對所關心的任何事,都能第一時間瞭解到。他似乎總是被幸運之神庇佑著,既從不喬裝改扮,也不到處躲躲藏藏,但是卻從沒有人能夠抓到他。即便是在被通緝最嚴厲的時候,他也照樣大搖大擺的出入許多地方,這種驚人的魄力讓龐勁東都為之折服。
正是這樣一個對手,當初讓第七傭兵團的圍捕計劃徹底落空。
宋雙上校離開後,林靄雯遣散了自己的手下,對龐勁東十分尷尬的解釋:「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原來是敵人……」
龐勁東搖搖頭,糾正說:「準確的說,我和他並不是敵人,只不過是兩國交兵,各為其主罷了。事實上,拋開觀點上的差異,我在某種程度上還很欣賞他。」
「因為他卓越的能力和驚人的膽識?」
「不僅僅如此,更因為他對理想鍥而不捨的追求,儘管他的理想在我們看來是錯誤的,但是他自己卻無怨無悔,放棄安逸的生活,將自己陷入種種危險之中。這種精神在現今物慾橫流的社會,是殊為難能可貴的。」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但是在另一方面,我也經常反思,他的這種追求對於他個人而言,到底有什麼樣的意義。莊子說:『達生之情者,不務生之所無以為。達命之情者,不務命之所無奈何。』」
林靄雯打斷了龐勁東的話,磕磕巴巴的問:「你說達什麼生……達什麼命……都是啥意思啊?」
「意思就是說,真正通達生命真相的人,不去追求生命中不必要的東西。通達命運真相的人,不去追求命運中無可奈何的事情。」龐勁東無奈的看了一眼林靄雯,繼續說:「這兩種覺悟,顯然都不是宋雙上校具有的。所以我感到困惑,我是應該遵從先賢的教誨,還是像他那樣去追求自己所期望卻又難以實現的東西。」
「既然你認為那是不必要的、或是無可奈何的東西,幹嗎還要去追求它呢?」
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回答:「因為人總是有夢想的。」
「你的夢想是什麼?」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別打岔了,你是不是應該向我解釋一下,宋雙上校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裡?」
聽到這個問題,林靄雯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過了片刻工夫,她緩緩的說:「呂菁告訴你的事情是對的,星龍幫與紅色高棉有很密切的聯繫……」
「我不需要你告訴我這件事情,我是在問你,宋雙上校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家裡?」
「你也聽到了,我和他有個合作,但是因為你提前回家,所以這個合作泡湯了!」
龐勁東斬釘截鐵的說:「如果你的回答只能這樣簡單,那麼現在就從我的家裡搬出!」
「別……」林靄雯似乎很害怕這道逐客令,急忙解釋說:「你知道我住在你的家裡,是為了尋求保護。如果你讓我搬走,我現在沒有地方可去。」
一向強橫的林靄雯,此時竟然表現的楚楚可憐,這讓龐勁東不免動了些惻隱之心:「你可以留下,但是我需要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有人要殺掉我……」林靄雯歎了一口氣,過了良久才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我手下的都只是一些小混混,根本沒拿不上檯面。我在前幾天的時候,恰巧得知宋雙上校這段時間在國內,因為他們的人都很專業,所以請他派人保護我。」
「你應該感謝我打亂了你們的這次合作,紅色高棉的那幫傢伙殺起人來都是好手,但是如果說他們能夠保護別人,這就好比小布什被天花板上掉下的鐵鍋砸到腦袋以後變成了和平主義者,或者俄羅斯解體成為前蘇聯一樣!」
林靄雯被龐勁東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龐勁東問:「什麼人要殺你?又是酒吧街的人吧!」自從林靄雯揚言獨霸酒吧街,龐勁東就開始暗中關注著這些幫派的動態,故而瞭解到星龍幫最近主動出擊,採取了一系列動作,將酒吧街的許多幫派,或是清理出去,或是徹底打垮。
林靄雯搖搖頭:「如果是他們,倒還好辦了!」
龐勁東頗感興趣的問:「哦?那會是誰?」
「是……海外星龍幫!」林靄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哦!」龐勁東點點頭,毫不在意的說:「又是幫派內訌!」
林靄雯歎了一口氣,說:「算是吧!」
「能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他們認為,是我害死了林光韜的女兒!」
「你……你不是星龍幫的老大?不是林光韜的女兒?」龐勁東被林靄雯的這句話弄得大惑不解,剛剛還鎮定如斯的表情,瞬間充滿了疑問。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深沉的樣子,龐勁東猛然意識到,她對自己隱瞞了許多事情。
林靄雯並沒有回答這些問題,而是拿出一張支票塞到龐勁東的手裡,然後說:「我知道你很有能力,現在僱傭你做我的保鏢,希望你能答應!」
龐勁東看了看支票上的數字,說:「區區一百萬就想讓我重新出山?」
林靄雯又拿出一張支票,交給龐勁東:「現在呢?」
「二百萬很多嗎?」
林靄雯拿出第三張支票,問:「現在可以了吧?」
龐勁東笑了笑,問:「你既然事先開好了支票,就說明已經有了一個上限,能不能直接把這個數字告訴我?」
林靄雯想了想,回答:「五百萬!」
「五百萬倒還可以!不過……」龐勁東把支票還給林靄雯,滿不在乎地說:「這不是錢的問題!」
第107章 日本女僕
「你……」林靄雯拿著支票,傻傻的看著龐勁東,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你希望繼續住在這裡,我可以答應,但是有幾個條件:第一、把主臥還給我,搬到客臥去住;第二、不要再毀壞我家裡的東西……至於後面的條件嗎,想到了再告訴你!」
林靄雯急忙問:「你就看著我在你家裡被殺?」
龐勁東沒有答話,而是說:「我上去洗個澡就直接休息了,今天太累了,你自己去客臥收拾一下吧!」
突然之間,林靄雯想到了什麼,臉色由陰轉晴了,沒有再說話。
龐勁東注意到林靄雯情緒上的變化,微微點了點頭,低聲自言自語道:「我喜歡與有默契的人共事!」緊接著,龐勁東提高了聲音,對林靄雯說:「我很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你卻不肯說,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林靄雯本想解釋一下,但是龐勁東話裡的四個字,卻讓她感覺有些怪怪的。
龐勁東進到衛生間裡,拿出一塊香皂扔給林靄雯,揶揄道:「有什麼難言之隱,就一洗了之吧!」
「滾!」林靄雯本要把香皂砸向龐勁東,但是想了想,卻又住手了。
洗過澡之後,龐勁東並沒有能如願的立即休息,因為金玲玲打來電話,告訴他:「你的限制令暫時還無法撤除!」
「為什麼?」龐勁東的語氣盡顯失望。
「雖然陳局長死了,當時主抓這個案子的洪迎峰又鋃鐺入獄,但是這個案子畢竟已經進入調查程序,根據種種跡象顯示,你在CBD土地審批過程中很可能存在違規操作,所以還要繼續調查一段時間!」
「那就查吧!」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我倒要看看,他們最後能查出什麼!」
「根據我掌握的情況,現在的確沒有充足的證據可以而把你繩之以法,你很幸運!」
「我的幸運是自己創造出來的!」
金玲玲警告說:「你要當心自己別幸運得過了頭!」
「我會很好把握分寸的,讓那些貪官污吏繼續幫助我積累財富!」
「現在不管是商界還是政界,都有很多人都在盯著你呢!」
龐勁東笑了笑,說道:「他們盯著我的原因,是因為知道這個社會有許多潛規則,他們自身作為潛規則的受益者,誤以為我也和他們一樣。其實不然,他們創造並遵從了潛規則,而我卻是在讓潛規則為我服務。所以,任何想要和我作對,或者從我這裡分杯羹的人,都會成為潛規則的受害者。」
「你有這本事?」
「當然,我的原則就是,穿別人的鞋走自己的路,讓別人找不到鞋沒辦法走路。」
掛斷了金玲玲的電話,龐勁東就休息了,因為第二天還有很多事情。
龐勁東從國外帶回來的錢,已經足夠舒舒服服的過完一生,加上成為一個普通人的心願,因此龐勁東對於回國之後的事業本沒有任何野心。東瑤是為了整垮宋安時而成立的皮包公司,但是因為龐勁東做事的執著和認真,現在竟然也有了些規模,使得龐勁東不得不更加認真的發展下去,而且不能繼續懶於過問公司的事情。
但是第二天一早,龐勁東剛想去公司,就被林靄雯攔住了:「你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怎麼辦?」
龐勁東愣了一下,回答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實在不行就涼拌!」
「你不能對我這樣不負責任!」
「我……」龐勁東被這句話弄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得暗自慶幸沒有其他人在場。想了想了,龐勁東給了林靄雯一個遙控器,告訴她:「你按一下上面的開關,整個別墅圍牆的內部就會通上高壓電。如果有人擅自進入,就會立即變成北京烤鴨。如果他們想採取爆破之類的手段強行突破,你也有足夠的時間報警,不過在國內,不太可能發生這樣的大場面。」
「那就好!」林靄雯接過遙控器,放心的點了點頭。
龐勁東達到公司後,剛處理了一些事務,林靄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是不是有人要殺你啊?」龐勁東漫不經心的問。
「不是!是有人來找你!」
「什麼人啊?」
「你的女僕!」
「我的女僕?」
「嗯,還是個RB人呢!」
「什麼?」龐勁東從椅子上豁的了站起來,把正捧著文件等他簽字的周瞳嚇了一跳。龐勁東奇怪的問:「你說什麼?什麼女僕?」
「你問我,我問誰?」
「不可能,我從來沒有什麼女僕,她肯定是搞錯了!」
「你不是叫龐勁東嗎?父母不是被黑手黨謀殺的嗎?不是在國外當過幾年僱傭兵嗎?……」林靄雯問了一長串的問題,每個問題都讓龐勁東無法給與否定的回答。
「你等著,我馬上回去!」
林靄雯挖苦道:「知道你到處留情,沒想到竟然玩出女僕了,你是不是喜歡玩制服誘惑?過幾天會不會還有護士和教師之類的人找來?你還真會挑,我早就聽說那個小島國盛產各類……」
龐勁東打斷了林靄雯的話,惡狠狠的威脅道:「你要是再不閉嘴,我就把你掃地出門!」
帶著一腦袋的問號,龐勁東迅速趕回第一花園。
在客廳裡確實坐著一個女僕打扮的女孩,十七八歲的樣子。見到龐勁東,她立即站起身來,深深鞠了一躬,同時用生硬的漢語問候道:「您回來了!」
這個女孩身材不高,至多不過一米六四,身材比例很好,不胖不瘦,帶著RB女孩特有的那種溫婉淡定的氣質。披肩的頭髮染成了深咖啡色,帶著一點卷,如同宛如紫籐蘿般傾瀉下來,給人一種漫畫般的夢幻感,似乎僅僅憑借視覺,也能抓到她頭髮散發出一絲香溢。
皮膚潔白的毫無瑕疵,晶瑩剔透,幾乎吹彈可破。一張瓜子臉上的大眼睛精靈閃動,釋放著溫淑賢良的感覺。但是配合那高高的鼻樑和圓圓的鼻尖,卻又顯得十分的俏皮可愛。
儘管是東方人的面孔,但是她的瞳孔卻是碧綠色的,如同深邃的湖水一般。偶爾間會被微風吹起一絲波瀾,帶出一點透明的脆弱。
正如林靄雯說的一樣,她穿著國外豪門的僕人們穿的那種黑色連衣裙,下擺在膝蓋上方,勻稱渾圓的腿部包裹在黑色絲襪裡,頭上帶著白色的頭飾。
龐勁東搜腸刮肚也想不起自己曾經見過這個女孩,愣怔了片刻,龐勁東疑惑的問:「您是哪位?」
「我叫風間雅晴,先生不記得我了嗎?」
「風間……」龐勁東對這個姓氏是有很深印象的,但是無論如何也聯繫不到眼前的這個女孩。龐勁東一邊打量著風間雅晴,一邊又問:「風間倉雄是你的什麼人?」
風間雅晴恭敬的回答:「是家父!」風間雅晴說著,舉起在別墅裡找到的一個小相框,裡面裝裱著一張破舊的十美元鈔票。「先生還保存著這個呢!」
「你是……小晴?」龐勁東終於想起了,卻又難以置信。
「是啊!先生還記得我,真高興啊!」風間雅晴露出一絲笑容,一排潔白的牙齒如同珍珠一般。
龐勁東搖頭歎息道:「你和那個時候差別太大了!」
「先生是否還記得這個?」風間雅晴說著,慢慢的解開了衣領。
裝作沒有注意這裡的林靄雯,適時的罵了一聲:「哼!不要臉!」
風間雅晴不理會林靄雯的話,露出了自己左邊肋骨上一道長長的刀傷。
龐勁東點點頭,深沉的說:「很多事情都會變,唯獨傷口不會變。」
龐勁東記憶中的那個小晴,矮矮的個子,穿著大三號的衣服。滿臉的雀斑。整日拖著半截鼻涕,是個相當邋遢的女孩。因為她自幼就失去了母親,整日跟在父親身邊,而她的父親根本就沒有時間和精力照顧她。看著面前這個靚麗陽光的女孩,龐勁東實在無法與記憶中的那個形象聯繫起來。
「我記得她的父親是RB人,母親是南美洲人,難怪她有綠色的瞳孔……」龐勁東心想。
風間雅晴看著龐勁東若有所思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先生,想起了嗎?」
龐勁東尷尬的笑了笑,回答說:「是啊!」
「我記得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女大十八變,那年我十歲,先生十七歲,到了現在,當然都有很大的變化了。老實說,先生的變化也很大,小晴差一點都認不出來了,變得更加帥氣了呢!」
「呵呵!」聽到這句話,龐勁東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這個時候,被冷落在一旁的林靄雯咳嗽了幾聲,陰陽怪氣地說:「原來你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呢!」
「閉嘴!」龐勁東白了林靄雯一眼,不客氣的說:「你知道什麼!別看她那個時候很小,但是我們全團的人都很佩服她!」
「哼!」撞了這麼一個釘子,林靄雯把頭扭過去,再不理這兩個人。
龐勁東問:「你是怎麼到國內找到我的?」
「自從分別之後,帶著對您的敬仰,我也立志成為您那樣的人。因此一直在想這個方向努力著,但是小晴畢竟沒有這個天分,所以只能老老實實的上學。但是因為小晴的努力,所以還是認識了很多這方面的人。前段時間,我通過他們知道了巴尼到RB去調查事情,急忙和他見了一面。小晴當時正為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巴尼把您的地址給我之後,就立即來投奔您了。」
「你來找我幹什麼呢?」龐勁東苦笑著問,內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小晴說過了,做您的女僕!」
「啊?」龐勁東的苦笑,凝固在了臉上。
「先生不願意要我嗎?」
「不……不是……」龐勁東深為窘迫,慌忙解釋道:「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小晴可不僅僅是這樣說,而是真的要這樣做!」
「啊?」龐勁東的苦笑,開始向啞巴吃黃連的神態發展。
「小晴說過,一直都想成為先生那樣的人,但是卻沒有辦法實現,所以只能老老實實的上學。高中畢業以後,因為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又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於是就想投奔先生,做個僕人也好。」
「你不覺得太委屈自己了嗎?」
「沒有啊!和先生在一起,一直是小晴人生中最開心的日子。」風間雅晴抿著嘴笑了笑,然後正色說道:「何況先生對小晴,是有大恩的。」
「你還很年輕,還有很多路要走,不能就這樣安排自己的人生……」龐勁東盡量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以讓自己的話更加有說服力。
「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親人和朋友,就只認識先生一個人了。我知道先生回到自己的國家,是想過一種安定的生活。如果說過去追隨先生還有顧慮的話,那麼現在就一點顧慮也沒有了,因此小晴願意陪伴先生度過這種安然恬靜的隱居生活。」
「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小晴現在沒有任何生活來源了,父母留下的錢全都花光了。如果先生不肯收留,小晴就只好流落街頭了。」風間雅晴說著,鼻子一酸,竟然要哭了出來。
龐勁東滿面難色,早就在心裡哭開了:「我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如今住進一個林靄雯都已經說不清楚了,再多一個風間雅晴……我的愛情生活該怎麼辦?」
實事求是的說,龐勁東雖然喜歡獨處,卻不是一個孤獨的人,很希望有許多人圍在自己的身邊,何況是這樣的美女,但是龐勁東有自己的顧慮。龐勁東現在的生活沒有真正的安定下來,過去留下的影響遠未結束,所以龐勁東不希望其他人被自己牽扯進來。至於是否會給其他人造成誤解,倒不是龐勁東真正關心的問題。
風間雅晴看到龐勁東的樣子,心裡已經明白了,於是拎起自己那個小小的行李箱,毅然決然的說道:「既然先生確實不肯收留小晴,那麼小晴不願再打擾先生,就此告辭了。」
第108章 風間雅晴
龐勁東擺了擺手,無奈的說:「既然如此,你願意留下就留下吧。如果你想要離開,隨時都可以。我現在的確需要一個人,幫助打理生活和家裡。」
一聽這句話,風間雅晴破涕為笑:「小晴好高興哦!」說著,四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這亂糟糟的家。
龐勁東絕對不是一個喜歡干家務的人,因此偌大的別墅——無論是數百平方米的住房,還是一百餘米的花園——全都無心打理。自從搬進來住,除了間或請幾次鐘點工之外,就再也沒收拾過。不僅東西擺放的雜亂不堪,而且四處蒙塵,動作幅度大一點,都會連帶起屋子各處的塵土,發出嗆人的氣味。
風間雅晴顯然一早就注意到了這種亂狀,微微一笑,說:「先生有事就去忙吧,男人還是事業要緊。家裡的所有事情,交給小晴就可以了。」
「那就麻煩你了!」龐勁東不好意思的說。
龐勁東把一間臥房給了風間雅晴,然後告訴她:「以後每個月給你五千元作為薪水,家裡有需要花銷的地方就找我要。」
「先生不用急著給小晴薪水,只要有一個安身和吃飯的地方,小晴就很高興了。」
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說:「你的要求還真低!」
「先生安排一下工作吧!」
龐勁東撓撓頭,回答:「我也不知道你應該幹些什麼,你自己看著辦吧!但是注意不要太累!」
「先生請放心吧!」
「對了,你會做飯嗎?」
「會的!」
「只要你會做飯就行!」龐勁東十分滿意的說。
安頓好風間雅晴之後,龐勁東就回公司了,臨走之前,發現林靄雯臉上浮現一絲狡詐的笑容。
等到龐勁東忙完公司的事情回到家裡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盛夏的傍晚是最美麗的,春天開始萌發的生命,都在這個時候達到了鼎盛,一切都是顯得那樣生氣勃勃。只是卻很短暫,等到秋天來臨之後,所有這些都將在一場盛大的凋謝中落幕。
第一花園名符其實,整個小區的綠化搞得非常好,到處可見成片的綠色和盛開的花朵。走在回家的路上,龐勁東看著身邊閃過的一叢叢花束,心中突然湧起泰戈爾的一句詩:「生如夏花。」
剛一進到家裡,龐勁東就大吃一驚,幾乎懷疑自己走錯了門。
僅僅一天的時間,整棟屋子已經煥然一新,所有的傢俱都被細心的擦拭過,地板更是幾乎能夠映出人影。只要是塊玻璃,就必定明亮照人。只要是垃圾,就必定被清理出去。
尤其值得稱道的是,風間雅晴似乎知道龐勁東不願別人動自己的東西,因此所有東西都在遠處,只不過被規整的很有條理。龐勁東昨天抽了一半的雪茄,還原樣搭在煙灰缸裡,只不過煙灰缸裡的煙蒂和煙灰卻早被清理乾淨了。
就連院子裡的草坪都被修剪整齊,而對於女孩子來說,使用除草機並不是一件輕鬆的工作。
看著眼前的一切,龐勁東實在懷疑,風間雅晴哪裡來的這樣大的精力,可以在一天內做這樣多的事情。龐勁東不由得搖了搖頭,稱讚道:「你太能幹了!」
風間雅晴謙虛說:「這沒什麼!」雖然面容平靜,但是能夠看出來她很累。來到國內之前,她並沒有想到自己選擇的老闆,竟然會如此邋遢。
龐勁東心痛的說:「你太辛苦了!」
「真的沒什麼」風間雅晴笑了笑,又說:「飯已經做好了,先生打算什麼時候吃飯?」
「現在!」龐勁東說著,進了餐廳。
林靄雯不需要別人招呼,自覺的跟在了龐勁東的身後。
比起收拾家務的能力,風間雅晴做飯的手藝就要差上許多了,幾碟壽司和刺身便是晚餐的全部內容。雖然她很有心的把飯菜弄得很精緻,宛如工藝品一般,但是日本料理特點是清淡,而龐勁東則口味偏重,因此吃起來味同嚼蠟。
口中淡而無味的感覺,使龐勁東想起了秦雨詩:「離開多日了,不知道她在大洋彼岸是否還好……」
為了不讓風間雅晴失望,龐勁東仍然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林靄雯也想到了顧慮別人的感受,皺著眉頭嚥了好幾個壽司。
風間雅晴只是站在旁邊,微笑著看著兩人饕餮的樣子,自己卻不入座一起用餐。
龐勁東奇怪的問:「你吃過了嗎?」
「主人家吃飯的時候,僕人是不能……」
「在我們國家,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任何一個人,無論社會地位的高低、貧窮還是富有,都會得到同等的對待。」龐勁東打斷了風間雅晴的話,用命令的口吻說:「坐下和我們一起吃。」
風間雅晴猶豫了一下,還是服從了龐勁東,同時咕噥了一句:「原來先生的國家這樣好。」
龐勁東看了看風間雅晴,似乎是自言自語的低聲說:「至少曾經是這樣……」
吃過飯後,林靄雯回到客廳看電視,同時嘴裡還不閒著,捧著一大堆零食吃。
龐勁東奇怪的問:「你今天出門了?」
「沒有啊!」
「哪來這麼多零食?」
「哦……」林靄雯偷瞄了龐勁東一眼,沒有答話。
風間雅晴剛好從廚房出來,聽到這段對話,告訴龐勁東:「她讓我出去幫她買的!」
「你……」龐勁東對林靄雯怒目而視,差一點就要大發雷霆了。
林靄雯心知情況不妙,急忙補充說:「我是給了錢的!」
「你倒真會指使別人!」龐勁東忍了又忍,咬牙切齒的說:「你禍害了我一個人不夠,現在還要讓我再搭上一個!」
「我……禍害你?」林靄雯用高亢的語調,對龐勁東的這種說法表示抗議。
龐勁東不再搭理林靄雯,轉而告訴風間雅晴:「今後不管她讓你做什麼,都不要聽!」
風間雅晴並不知道龐勁東和林靄雯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她的中文水平也不足以聽出兩人話裡的玄機。她看了看這兩個人,木訥的點了點頭。
龐勁東本來還想繼續教訓林靄雯,但是門鈴響起了。龐勁東匆匆出去打開門,立即就把林靄雯的惡行拋到九霄雲外,因為門外站的是金玲玲和呂菁姐妹。
「你們……怎麼來了?」龐勁東硬擠出一絲笑容。
「不歡迎嗎?」金玲玲噘起小嘴,不滿地說:「我是陪我姐姐來的!」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龐勁東無奈的將兩個女孩請進了屋裡。
金玲玲一邊走,一邊說:「你應該感謝我幫你說了很多好話,但是我覺得你的確有必要解釋一下,為什麼三更半夜幫你的女同事修腳……」金玲玲剛一進客廳,就見到了一身女僕打扮的風間雅晴,當時就愣住了。
呂菁鐵青著臉,從進了門就沒說過話,這時指著風間雅晴,冷冷的問道:「這又是誰啊?」
「是他的女僕!從日本來的!」正在看電視的林靄雯,高聲替龐勁東回答道。
龐勁東滿臉黑線,看向這對姐妹,問:「你們相信嗎?」
金玲玲和呂菁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異口同聲的回答道:「相信!」
懷著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欠了這幾個女孩什麼東西的心理,龐勁東耐心的把風間雅晴對金玲玲和呂菁介紹了一遍。
風間雅晴在旁邊聽著,最後點頭總結道:「嗯,先生對我是有大恩的!」
「大恩?」呂菁看著風間雅晴,奇怪的問:「什麼樣的大恩?」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我還是來講述一遍吧!」
風間雅晴的父親風間倉雄是RB最大的黑社會組織——山口組的一名小頭目,後來因為一些事情,得罪了組裡的若頭。未免全家老少被牽連,風間倉雄帶著妻子和年僅十歲的女兒,逃到了其妻在南美洲的家鄉。
山口組這樣的組織是有進無出的,因此所有人都認為擅自脫離組織的風間倉雄難免一死。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山口組並沒有追究風間倉雄,對這個人也不再提及。
無論如何,風間倉雄的有生之年都不能再回到RB,於是就在當地做點小生意維持生計。不久之後,風間雅晴的母親因病逝世。
從二十世紀七十年代開始,當RB的企業開始在海外大規模投資的時候,RB的黑社會組織也隨之擴展到了海外。不管是在倫敦還是在夏威夷海灘,日資企業都得像在東京一樣乖乖地交納保護費。而且這些交易都是在幕後進行的,表面上風平浪靜,東道國對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日本警方則通常視收保護費為個人交易,不會加以干涉。
到了九十年代,就在風間一家定居南美之後,RB的另一個黑社會組織——住吉會,將勢力發展到了當地。作為RB僑民的風間一家,毫無懸念的成為保護費繳納對象。
風間倉雄本來就已經厭倦了RB的亞庫扎生活,此時更不想淪為亞庫扎的欺壓對象。尤為重要的是,住吉會與他之前效忠的山口組屬於敵對勢力,在雙方的幾次大規模械鬥中,他曾斬傷對方多人。
風間倉雄與住吉會之間的矛盾經過不斷積累,最終徹底爆發了。雖然在南美的只是住吉會的一個小分支,但也絕不是風間倉雄單槍匹馬可以應付的。在幾次衝突之後,風間倉雄被住吉會的人殺害。
住吉會的人下手十分凶狠,殺害了父親之後,還一刀劈倒了女兒。他們以為風間雅晴的已經死了,便一把火燒了風間家,然後揚長而去。
龐勁東執行完刺殺艾森參議員的任務,恰巧路過的時候,救出了深陷火海的風間雅晴,將她送到醫院悉心醫治。
風間雅晴當時雖然只有十歲,卻十分懂事,她問龐勁東:「你是做什麼的?」
龐勁東回答:「我是僱傭兵!」
「什麼是僱傭兵?」
當時也算年少的龐勁東,面對這個小女孩並沒有顧慮太多,直接了當的解釋說:「誰給我錢,我就給誰打仗!」
年幼的風間雅晴,把這個答案牢牢的記在了心裡。出了醫院之後,她變賣掉僅存的家產,找出了父親留下的全部積蓄,湊了兩萬一千美元,要僱傭龐勁東幫自己復仇。
看著這個小女孩表現出的血性,龐勁東十分感動,召集了自己的弟兄,血洗了當地的住吉會。
龐勁東在之後考慮到,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風間雅晴在南美又舉目無親,已經無法繼續留下去。倒是在RB國內,別人未必知道她的身世。龐勁東於是把風間雅晴送上了飛回RB的飛機,將她的未來全部交給了RB國政府。為了讓她能夠有更好的明天,龐勁東並沒有收下那兩萬一千美元,只象徵性的拿走了十美元作為紀念。
只不過,龐勁東卻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決定惹來了大麻煩。
這次行動並沒有太高的難度,因此報酬雖然低廉,卻也是可以接受的。當時共有十名僱傭兵參與,龐勁東可以放棄自己的報酬,但是其他人對於龐勁東替他們放棄血汗錢,感到十分不滿,差一點就爆發了內訌、
年輕氣盛的龐勁東是在那個時候才學會,要慎重處理任何涉及到其他人利益的決定。
幸好米麗婭、尼克和剛剛加入傭兵團的巴尼,都堅定站在了龐勁東一邊,才把這件事情壓了下去。但是為了避免內部分裂,龐勁東不得不自己掏錢支付了其他傭兵的費用。
講完全部經過,龐勁東聳了聳肩膀,總結說:「事情大體就是這個樣子!」
金玲玲問:「住吉會後來沒有找你們的麻煩嗎?」
「住吉會只是黑社會,而我們卻是僱傭兵,對他們是有一定威懾力的。我相信我們當時以職業化的軍事行動,完全震懾住了那些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小混混。而且我們的行動進行得很隱秘,我估計他們是查不到什麼線索的。」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就算住吉會查到真相,也只能學做啞巴吃黃連。」
「為什麼?」
第109章 亞庫扎
龐勁東回答說:「RB的亞庫扎有一些普遍性行為規範,其中有一條是不得傷害婦女和兒童。至少在那個時候,這條規則還是得到嚴格遵循的。住吉會的人當時狂性大發,試圖連風間雅晴也殺死。這件事如果傳回RB國內,會讓整個組織在黑道上變得很被動。何況他們殺害的畢竟是山口組的人,如果山口組有心藉機發難,對他們將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金玲玲問:「後來怎麼樣了?」
「住吉會在當地本就沒有什麼根基,當地的RB僑民又不是太多。如果他們把勒索對像指向當地居民,必然會受到本土幫派的打擊。因此在出了這件事情之後,住吉會就悄悄的撤離了。」
「你總是說什麼亞庫扎!到底什麼東西是亞庫扎?」
這個問題是林靄雯回答的:「『亞庫扎』在日本原指不務正業的人和地痞流氓,現一般指黑道人物。據說這個詞自江什麼戶時代就出現了,但直到二十世紀才被人們廣泛使用。它有數百年的歷史,在RB可以公開活動,因為黑幫組織在RB是合法化存在的,可以在自己的地頭上收保護費。當局制定了登記制度,只要黑幫在制定的法律下活動,就發給他們合法准證,這樣的組織在日本稱為『指定暴力團』。三個最大的亞庫扎幫會,分別是山口組、稻川會和你們所說的那個住吉會。」林靄雯說罷,得意洋洋的問呂菁:「我說的對吧?」
「不愧是業內人士啊!」呂菁瞪了一眼林靄雯,補充說:「大體不錯。在RB的街頭,如果有人尋釁滋事,那麼最先趕到的不是警察,是亞庫紮成員。他們會用最殘酷的手段對付鬧事者以維持自己地盤上的秩序;如果發生了謀殺案,他們也會像警察那樣不遺餘力地調查真相,然後把兇手交給警方。每次政府掃黑前,亞庫扎高級成員都會提前迴避。不過考慮到警方的面子,他們通常會留下幾支槍讓警察沒收。」
龐勁東看著林靄雯,心中暗暗叫苦:「大姐,我正想方設法幫你漂白呢,你竟然主動往自己頭上扣帽子……」
林靄雯注意到龐勁東的目光,把頭側了過去,裝作沒看到。
金玲玲歎息道:「沒想到RB的黑幫竟然這樣猖狂,可它怎麼會合法化呢?」
風間雅晴插嘴說道:「原因有很多,至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亞庫紮在RB有廣泛的平民基礎。亞庫扎堅持認為自己是信守武士道精神的最後一支社會力量,其領導人編造了各種神話故事,力圖將自己和傳說中的英雄人物聯繫起來,以證明自己有別於其他的普通犯罪團伙。這種浪漫而富有想像力的聯繫非常管用。很多RB人對武士時代的傳統和精神一直懷有深厚的感情,並很容易為亞庫扎的嚴苛幫規和絢麗文身所迷惑甚至產生崇拜。但在事實上,RB中世紀的賭博行會和街頭小販才是亞庫扎真正的始祖。」
龐勁東看了看風間雅晴,補充說:「戰後六十多年來,亞庫扎之所以能夠生存發展,甚至沒有政治家站出來提議完善立法以徹底取締,因為雙方是沆瀣一氣的。政治家們通常需要亞庫扎幫助自己籌措競選經費、擔任安全警衛、拉選票等。政客們則給亞庫扎充當保護傘。此外,日本政治右傾化的發展也助長了黑幫的囂張氣焰,幾乎所有右翼勢力都有黑社會背景。」
「RB政府就沒有採取過任何對策?」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日本政府為了舉辦奧運會,制定了《暴力團對策法》,警方也加大了對黑幫的打壓力度,讓小幫派的生存空間遭到嚴重擠壓,令它們逐漸沒落直至消失。但這也是一個優勝劣汰過程,存留下來的亞庫扎更加壯大。」
呂菁歎了一口氣,說:「正是因為如此,亞庫扎才有機會釀成小晴家的悲劇。」
聽到呂菁把風間雅晴稱作「小晴」,龐勁東頗感欣慰。龐勁東說:「到了二十世紀九十年代,RB的經濟開始持續低迷,使得已經走出國門的亞庫扎們,堅定了在海外發展的決心,住吉會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進軍南美的。」
呂菁說:「你大概沒想到吧,當初的那件事情,竟然讓你在今天有了個女僕。」
龐勁東急忙澄清:「說不上是什麼女僕。小晴沒有地方可去,我給她提供一個安身的地方。」
呂菁咬牙切齒的低聲說:「小晴……叫得還挺親切的……」
「你叫『小晴』可以,我叫就不行……」龐勁東心中感到憤懣不已。但是龐勁東知道,自己在這個問題上不能糾纏,否則就更說不清楚了。龐勁東只是補充道:「我需要有人幫我照料生活。」
呂菁繼續低聲憤憤然道:「找個女朋友不就好了……」
聽到呂菁的這兩句話,金玲玲輕聲咳嗽了一下,對龐勁東說:「很抱歉,剛一看到她,我還以為你開始玩制服了。」
龐勁東說:「我不會玩什麼制服誘惑的,就算有了類似的想法,也頂多就是YY一下而已!」
金玲玲頗感興趣的問:「怎麼YY?」
「見到小女孩就叫『幼齒』、見到成熟女人就叫『熟女』、見到別人的老婆就叫『人妻』、見到良家婦女就叫『素人』、停電了就要『滴蠟』、淋雨了叫『顏射』、喝酒喝吐了叫『中出』……」
雖然至少從生理意義上而言,四個女孩都很純潔,但是現在的社會卻使得很多東西由不得她們不懂。儘管如此,她們仍然被龐勁東這一長串名詞弄得目瞪口呆。
金玲玲愣怔了一會,告訴呂菁:「真的不能把一個日本女孩留在他身邊!」
雖然開起了玩笑,但是風間雅晴的身世,還是博得三個女孩的同情。加之她的歲數很小,因此在眾人心裡的形象由日本癡女,立即變成了楚楚可憐的孤兒。三個女孩立即圍了上去噓寒問暖,竟然也都體現出了一點年長的風度,只是這裡面要除去呂菁。
呂菁的心裡感到酸酸的,儘管她認為自己比風間雅晴漂亮,但是如果風間雅晴難看一些的話,她會表現出更大的熱情。
金玲玲和呂菁此行的目的是林靄雯,風間雅晴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金玲玲很快就把話題步入正軌,對龐勁東說:「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收留一個黑社會女孩在家裡!」
「這個……」龐勁東看了看林靄雯,滿面尷尬的解釋道:「林靄雯的確在星龍幫混過幾天,但是現在已經和那幫人脫離關係了。前段時間公司招聘助理,她表現得很優秀,就被錄用了。因為她暫時還沒有找到新的住處,所以暫時在我這裡借住幾天。」
龐勁東邊說邊想,不時瞟一眼林靄雯,唯恐這小魔女說錯一句話,讓自己苦心營造的謊言被當場揭穿。
林靄雯根本不體會龐勁東的良苦用心,但是也不參與進來,只是自顧自的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看著電視。
金玲玲冷笑一聲,嘲諷道:「繼續編!」
龐勁東一攤雙手,問:「我有必要編嗎?」
「如果你們關係真的像你說的這樣,你為什麼會三更半夜幫她……那個什麼呢?」
「哪個什麼啊?不就是修剪一下趾甲嗎,沒必要說的這麼曖昧!」龐勁東苦笑著,無奈的解釋說:「她那幾天不小心扭到了腰,不能躬身,所以我才幫忙的!」
雖然龐勁東的解釋讓人有些難以接受,但是在邏輯上倒也無懈可擊。因此存心來找麻煩的金玲玲和呂菁,最後還是悻悻然的離去了。
走出門的時候,金玲玲用手指捅了一下呂菁,悄悄的說:「你應該和他明確關係了!」
呂菁噘起小嘴,不滿的說:「他如果喜歡我,就會自己提出的!」
「那你就主動一點嗎!」
「我已經夠主動的了……」
「再主動點!」
「我是女孩子,為什麼要那麼主動?」
「誰讓你喜歡人家的!」金玲玲感到奇怪,性格開朗的呂菁,遇到感情問題反而矜持起來了。有句俗話說——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看來龐勁東與呂菁之間的紗,質量太好,不易戳破。
呂菁低低的哼了一聲,沒說什麼。
金玲玲搖頭歎息說:「這麼說,龐勁東是很難當我的姐夫了!」
龐勁東把兩個女孩一直送出門外,看著她們駕著車子絕塵而去,龐勁東暢快的吟誦道:「借問瘟君欲何往,紙船明燭照天燒。」
回到房間之後,龐勁東很快就休息了,但是並沒有真正的睡去,而是保持著一種假寐的狀態。自從林靄雯說過她面臨危險,龐勁東凡事都加了小心。儘管很反感這個賴著不走的小魔女,但是龐勁東終歸不希望她在自己家裡出意外。
這種謹慎事後被證明是正確的。
到了半夜十二點左右,手機突然發出警報聲,龐勁東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
現在屋子裡住著兩個女孩,龐勁東無法指望她們可以幫住自己,只能讓她們先把自己保護好。
龐勁東先敲開了風間雅晴的門,發現她剛剛洗過澡,渾身濕漉漉的圍著一條浴巾。
雖然迫於龐勁東急促的敲門聲,風間雅晴打開了房門,但是她對自己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龐勁東面前,仍然感到有些害羞。她臉有些微微漲紅,驚訝的看著龐勁東問:「先生,有什麼事?」
「有人闖進來,馬上躲起來!」龐勁東說罷,來到客廳。
林靄雯還沒有休息,正躺在客廳看電視,龐勁東悄聲告訴她:「可能有人來找你了!」龐勁東說罷,指了指外面的院子。
客廳裡已經熄燈了,借助院子草坪上的幾盞裝飾燈發出的微弱光亮,可以看到有一個黑色的人影如同鬼魅般,正悄無聲息的順著圍牆爬下來。
林靄雯情急之下,手忙腳亂的拿出遙控器,一頓狂按,然而卻一點反應沒有。她奇怪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我騙你呢,你還真相信我裝了高壓電網?你給我付電費啊?」
「你……」林靄雯當時就想用遙控器砸破龐勁東的腦袋,但是又怕驚動了外面的人,因此咬了咬牙,忍住了沒發作。
龐勁東不再理會林靄雯,立即來到到冰箱前,取出了一個炸彈。
來人這個時候已經落地了,從懷中掏出一把槍,看樣子正要進到屋子裡來。
龐勁東還未來得及將炸彈扔出去,卻見一道黑影從自己眼前閃過,直奔來人。這個人的動作實在太快,龐勁東還沒有看清動作,她就已經衝到來人的身前了。來人顯然也沒有料到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急忙把槍對準了這個人。
這個人是風間雅晴,就在來人把槍對準她的同時,她一掌劈在了對方持槍的手腕上。來人一聲悶哼,不由自主的丟掉了槍,捂著手腕連連後退數步。
來人惱羞成怒,揮起拳頭搗向風間雅晴。但見風間雅晴身體靈便的如同猿猴一般,閃轉騰挪,躲開了對方的一連串攻擊。
不知道什麼時候,風間雅晴的手上多了一把小太刀。幾個回合下來,她對著來人的脖子就要抹去。龐勁東見狀,急忙低呼一聲:「不要殺人!」
風間雅晴刀已揮出,聽到龐勁東這句話,急忙把刀勢一變,劃出一個漂亮的半月形,銀光一閃,落向來人的胸口。
來人的胸口噴出一道血霧,身子一歪就栽倒在地。
藉著這個工夫,龐勁東把炸彈放回原處,立即衝到院子裡,撿起了那把丟在地上的槍。
這支槍的槍口上套著一支比槍管要長一些、粗一些的管子。龐勁東注意到是消音器,心中不由得暗自高興。
龐勁東的出手正當其時,因為牆頭又出現了一個人。看到院子裡的情形,這個人愣了一下,匆忙間就要拔槍射擊。龐勁東把槍瞄準對方的腿部,一扣扳機,只聽「噗」的一聲悶響,這個人腿部迸現出一朵血花,搖搖晃晃的掉落到了院子外面。
第110章 星龍幫
「看住他!」龐勁東對風間雅晴吩咐一聲,就迅速打開門追了出去。
等到龐勁東出來的時候,第二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龐勁東冷笑一聲,觀察起地面,果然發現有斷斷續續的血跡,便循著血跡追了過去。
第二個人並沒有跑出太遠,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在了地上。龐勁東發現後,把他拖回到了院子。
第一個人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捂著不斷冒血的傷口。風間雅晴正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看架勢隨時都可以給他做個氣管手術。龐勁東告訴風間雅晴:「把他帶進屋裡!」
剛說完這句話,龐勁東就有些後悔,因為風間雅晴身單力薄,顯然無法擺弄這樣一個大男人。但是龐勁東卻沒有想到,風間雅晴力氣大得很,抓著那個人的一條腿,就把他拖進了客廳。
在進門之前,龐勁東很注意的藏好了兩支手槍。
龐勁東把客廳的燈全部打開,問那個被風間雅晴劈倒的殺手:「你們幾個人?」
「哼!」這個殺手白了一眼龐勁東,側過頭去,一句話不說。
林靄雯走了過來,一把撕開了殺手的上衣。只見殺手的右胸口,刺著一條圍繞著一個五角星盤旋的龍。
「你是東南亞星龍幫的吧?」林靄雯冷冷的問。
殺手顯然認識林靄雯,眼睛了充滿了憤怒,咬牙切齒的說:「我們要給林老闆的女兒復仇!」
龐勁東問林靄雯:「你打算怎麼辦?」
「國內的星龍幫與海外星龍幫雖然是不同組織,但是同氣連枝。雖然我們之間有些誤會,但是我不想傷害他。」
龐勁東微微頷首,說:「你有這樣的覺悟是最好不過的!」說罷,龐勁東轉而對殺手說:「我沒有興趣和你們星龍幫作對,但是你們殺到我家裡來,我就不能不管。」
「不和我們做對,還把我們傷成這個樣子?」殺手憤怒的說著,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而牽動了傷口,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我本來並不願意傷害你們,既然事情已經如此,我只能說很遺憾。」
殺手好不容易抑制了咳嗽,看了看龐勁東,沒有再說話。
龐勁東又說:「我不能把你們送到醫院,否則事情就麻煩了。」
殺手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看了看龐勁東,沙啞著嗓子低聲說:「隨便你!」
「能忍住嗎?」
殺手思索片刻,回答說:「吃不了這點苦,還怎麼出來混?」
儘管把龐勁東當作了敵人,但他還是不願意死的。龐勁東點點頭,找出了需要用的東西,開始給這兩個殺手療傷。
接下來的場面十分血腥,普通女孩子是無法忍受的。虧得林靄雯在道上混了許多年,見多了淋漓的鮮血。讓龐勁東比較意外的是,風間雅晴也絲毫沒有難以忍受的表示,冷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同時還能給自己打下手。
龐勁東先用消過毒的普通針線,縫合了殺手破裂開的肌肉組織和皮膚。然後悄悄從槍裡取出一顆子彈,把裡面的火藥倒在了傷口上。龐勁東告訴殺手:「這是最有效的止血方法,但是會很痛!」
見殺手點了點頭,龐勁東用火機點燃了那層火藥。
一片藍色的火苗閃過之後,空氣裡充滿了硝煙和一種燒烤的味道,就如同肉類被烤糊了一般。殺手發出一聲痛苦的哀號,渾身上下被冷汗濕透,不停的哆嗦起來。
龐勁東用這種方法給自己治傷的時候,咬著牙關一聲沒吭。這個殺手雖然不如龐勁東,但也是條漢子,不需要任何人按住手腳,硬生生的挺了下來。
接下來,龐勁東用刀子把第二個殺手腿部的子彈取了出來,然後用同樣的方法弄好了傷口。強烈的痛苦把他從昏迷中喚醒,淚水混合著汗水從面龐上流淌下來,濕透了胸前的衣服。
龐勁東的家裡準備有消炎藥和破傷風針,卻惟獨沒有麻藥,這讓兩個殺手吃了很多苦頭。
在這種簡陋的條件下,龐勁東始終小心翼翼,唯恐由於操作不好而引起併發症。等到做完這些之後,龐勁東的額頭已經滿是汗水。
龐勁東告訴兩個殺手:「我這裡沒有辦法給你們輸血,能不能完全康復,就看你們自己的運氣了。我是不希望你們死在我這裡的,否則我會很麻煩。」
第一個殺手恨恨的說:「雖然你救了我們,但是我們的任務是幹掉林佩雯,我們不會放棄的。」
「林佩雯?」龐勁東說著,奇怪的看了看林靄雯。
林靄雯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既不說話,也不做任何事情。此時聽到這句話,一聲不吭的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龐勁東找出兩段繩子,把兩個殺手的手腳捆了起來,然後說:「雖然你們受了傷,但是為了我的安全起見,還是要委屈一下你們。」說罷,龐勁東把兩個殺手放到了沙發上,讓他們可以舒舒服服的躺著。
龐勁東對風間雅晴說:「這幾天要辛苦你了,多做一些有營養的東西給他們吃。」
風間雅晴微微鞠了一躬,保證說:「先生請放心吧!」
龐勁東來到林靄雯的房門前,伸手輕輕的敲了敲。見屋裡沒有任何反應,龐勁東試著扳動門的把手,發現沒有上鎖。於是,龐勁東索性推開房門,逕直走了進去。
林靄雯正躺在床上,傻傻的看著天花板。
龐勁東站在床邊看著她,緩緩的說:「如果你想讓我幫你,就應該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
過了許久,林靄雯告訴龐勁東:「明天……明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第二天一早,龐勁東見兩個殺手已經度過危險期,便交代好風間雅晴,然後就和林靄雯上路了。
兩個人打了一輛出租車,林靄雯在路上一言不發,只是偶爾告訴司機行駛的方向。這段歷程過於漫長,龐勁東看著不斷刷新紀錄的計價器,揣測著林靄雯的目的地。
最後,在龐勁東付出了一筆不菲的車資之後,林靄雯把龐勁東帶到了郊外的一座公墓。
龐勁東一邊感歎那個出租車司機今天做了筆大生意,一邊跟著林靄雯走進墓地。
林靄雯買了兩大束鮮花,帶著龐勁東在林立的墓碑中穿行著。
儘管是陽光明媚,但是墓地仍然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除了偶爾能見到的幾個前來祭掃的人和公墓的管理人員,這裡再無任何生氣,似乎連鳥兒都不願意光顧。這個地方最多的,只是一排接著一排的冰冷的墓碑,雖然墓碑下面埋葬的,都是一個曾經血肉飽滿的人。
每座墓碑的背後都隱藏著一個故事,龐勁東的目光偶爾會在那些墓碑上停留片刻,探求上面記載著的死者的留戀和生者的哀思。
在兩個不起眼的墓碑前,林靄雯停住了腳步,把兩束鮮花放在兩座墓碑前,然後掏出手帕,仔細的擦拭起來。
龐勁東看了看這兩座墓碑,發現它們的主人分別是林光韜和林佩靄。
「林佩靄……」龐勁東被這個名字弄糊塗了,奇怪的看著林靄雯,希望能夠得到解答。
林靄雯過了良久,才緩緩的回答說:「林光韜先生只有一個親生女兒,叫林佩靄……」
龐勁東恍然大悟:「你是收養的?」
「對!」林靄雯點點頭,黯然說道:「我本名叫林佩雯,林佩靄是我的姐姐……我的好姐姐……」
龐勁東正在尋思,應該怎樣用更加委婉的方式提出自己的其他問題,以免觸動林靄雯的哀思,突然有人打招呼道:「二小姐,您也來看林先生了!」
說話的是一個五十餘歲的中年男人,身後跟著五六個小弟。他中等身材,皮膚黝黑。一身筆挺的黑西裝和一副黑色墨鏡,配合手裡捧著的一大束鮮花,一看便知道,他也是來祭掃的。
「哦,黑三!」林靄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向這個人打招呼了。
「二小姐現在出門,恐怕仍然不太安全吧?」
林靄雯淡然回答道:「酒吧街的事情已經搞定了,至於海外星龍幫,願意來就來吧!」
這個叫黑三的人把鮮花放到墓碑前,帶著自己的小弟深深的三鞠躬。然後他走到龐勁東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說道:「龐先生對吧,我們見過面!」
「你好!」龐勁東客氣的和黑三握了握手,想起林靄雯上次在自己別墅開會的時候,這個人也在場。
黑三看了看正凝視著墓碑的林靄雯,歎了一口氣,問龐勁東:「二小姐真的很孝順,林先生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的!」
能夠被林靄雯召集到自己別墅的人,肯定是她非常信任的,那麼也就很可能解答龐勁東的許多疑惑。龐勁東低聲問:「二小姐是收養的吧?」
黑三又看了看林靄雯,然後說:「龐先生,不介意的話,咱們一起走走!」
龐勁東點頭應允:「好!」
兩個人沿著墓道,一邊慢慢地走著,一邊聊了起來。
黑三說:「我不知道龐先生瞭解多少,按說這些事情對外都是保密的,但是二小姐既然能夠借住在龐先生家裡,還能陪二小姐給林先生掃墓,應該是二小姐的好友,那麼我就不妨多說一點。」
「願聞其詳。」
「林先生本是新加坡星龍幫的老大,生意也做得很大。後來大陸開始改革開放,他逐漸把事業轉移到了國內。他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林佩靄是親生的,二女兒林佩雯是收養的。但是雖說是收養的,不管林先生本人,還是林太太在世的時候,都把二小姐視若己出。大小姐和二小姐兩人的感情,也是非常的要好。」
龐勁東點點頭,說:「原來是這樣。」
「但是多年來,林先生對外從不提及自己的家庭,所以外面的人對林先生的家庭狀況也不太瞭解,只是知道林先生有一個女兒。」
「卻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對嗎?」
「是啊。林先生當初到了國內,我就和他一起打拼天下,作為一個元老,瞭解的事情自然就多一些。」黑三說著,拿出一盒煙,遞給了龐勁東一支。
兩人深吸一口煙後,黑三繼續說:「林先生過世後,星龍幫由於老大的繼承問題發生了內訌,幾派人馬幾經較量之後,最後決定讓林先生的女兒出任老大。」
「是林佩靄嗎?」
「對。當時這件事情是由我們幾個元老決定的,其他很多人並不知道還有林佩雯的存在。我們選擇林佩靄,有這樣幾個考慮:首先、她畢竟是大女兒;其次、大小姐是林先生親生;至於第三嘛,則是兩位小姐的性格原因了。」
「能詳細說說嗎?」
「林先生一直都把兩個女兒帶在身邊,採用的教育方法完全一樣,任何事情都沒有厚此薄彼,但是兩位小姐的性格卻截然不同。大小姐性格潑辣,行事作風乾脆利落。而二小姐則是溫而文雅,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大小姐不喜歡上學,一直樂於參與幫派事務;二小姐的學習成績卻一直都很好,對幫派根本不感興趣,夢想是當個老師。」
「就憑她?」黑三的這句話讓龐勁東幾乎難以相信,以致脫口而出這樣一句話。愣怔了一下,龐勁東發覺自己言辭有失,尷尬的笑了笑。
黑三看了看龐勁東,毫不介意的笑了笑,說:「人的性格總是會變的,不是嘛?」
「有道理。」頓了頓,龐勁東問:「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正式就任老大前的一天,發生了一場車禍。當時一輛載重貨車疾駛撞向二小姐,大小姐奮不顧身將她推到旁邊,自己卻……」
沉默了片刻,龐勁東說:「於是二小姐就成為了老大,對嗎?」
「是的!」
「我終於知道當年的林佩雯,為什麼現在叫林靄雯了。」
「哦?」黑三一挑眉頭,饒有興趣的問:「龐先生知道了什麼?」
「她一定覺得愧對自己的姐姐,出於懷念,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林靄雯。」
第111章 墓碑承載的故事
黑三讚歎道:「龐先生果然不是俗人。」笑了笑,黑三繼續說:「二小姐希望自己替姐姐活下去,把名字改成了現在的樣子。而且從那之後,她的性格也發生了變化,越來越像大小姐了。」
「真的難為她了……」龐勁東沒有想到在這個名字之後,竟然隱藏著這樣一個故事,不由得看了看仍在默哀的林靄雯。在一剎那間,龐勁東覺得這個小魔女不是那樣令人討厭了。
黑三說:「前段時間,海外星龍幫不知道為什麼,一口咬定當初是二小姐害死了大小姐,揚言要為星龍幫正牌老大復仇。」
「聽說過這件事情。我覺得他們管得太寬了。」
「也不能這樣說。雖然我們和他們之間沒有明確的隸屬關係,但是林老闆畢竟是海外星龍幫的一個老大,而且國內這邊與海外也一直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還有很多生意上的往來合作。因此他們管這件事情,倒也是名正言順的。只不過……」黑三說到這裡,看了看四周,然後壓低聲音說:「只不過,他們現在突然開始追查這件兩三年前的事,我更認為是因為我們出了內奸。」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問:「有人想借海外星龍幫之手,除掉林靄雯?」
「是的,而且可能是二小姐身邊最親近和信任的人。」頓了頓,黑三繼續說:「剛一開始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懷疑。但是基於我的身份,這些話我不能說出來,我想你可以理解。」
「我明白。」
黑三把一隻手搭在龐勁東的肩膀上,表情凝重的說:「作為二小姐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可以適時的提醒她一下。」
龐勁東笑了笑,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黑三的要求,只是問:「星龍幫的老大,林靄雯做的怎麼樣?」
「她是一個很好的老大……」黑三不明白龐勁東提這個問題的出發點,因此猶豫應該如何回答。思考了片刻,他回答說:「儘管她進入角色很快,如今可以嫻熟並自信的處理幫內的所有事務,但是我認為她並不快樂,因為她不再是她自己了,做一個黑幫老大畢竟不是她的理想。」
黑三隨後就告辭了,龐勁東和林靄雯也很快離開了墓地。
「黑三應該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在回家的路上,過了許久,林靄雯才說出這樣一句話。
龐勁東點點頭:「是的。」
「這樣也好……」林靄雯歎了一口氣,輕鬆的說道:「幸虧遇到了他,否則我還真不知道應該怎樣對你說!」
「林佩雯,我不認為這有什麼難的!」
「你……叫我什麼?」林靄雯驚訝的看向龐勁東。
「你姐姐為了救你而死,這讓你帶有一種負罪感。你希望替你的姐姐活下去,於是你的潛意識,讓你的性格開始變得像你姐姐那樣。結果是,你慢慢的變成了自己和姐姐的綜合體,就像你的名字一樣。」
「你……」不知道是因為龐勁東的話講出了自己潛意識裡隱藏的東西,還是因為不能接受自己成為一個人格綜合體的說法,林靄雯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怒,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龐勁東不理會林靄雯的表現,繼續說道:「我知道失去自己摯愛的人,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長時間以來,你已經迷失了自己。你不再是林佩雯了,但你更不是林佩靄。你不但沒有替自己的姐姐活下去,還讓內心深處的自己受到了傷害。我相信,如果你的姐姐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變成今天的樣子。她一定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以你自己本來的面目,這樣她才沒有白白的死去。」
「你在胡說些什麼!」
面對林靄雯的憤怒,龐勁東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把話說得更加難聽:「你的姐姐救的是自己的妹妹,而不是一個不倫不類的人格怪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仍然想不通,可以當我是在胡說。」
龐勁東的這些話,讓林靄雯數次想把拳頭輪過去,但是每一次到了最後,她卻又都忍住了。
兩個人一路上再也沒有說一句話。回到家裡之後,林靄雯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龐勁東來到兩位殺手面前,問候道:「希望二位感覺還好!」
在這兩個殺手聽來,龐勁東的這句話充滿了挖苦,不啻於咒罵他們十八代祖宗。因此兩個人白了一眼龐勁東,沒有說一句話。
龐勁東笑了笑,又說:「兩位畢竟是在我這裡受的傷,我會賠給你們湯藥費的。不過,我們之間的誤會,有必要化解一下。」
一個殺手問:「什麼誤會?」
「請問二位,是從海外來,還是國內的?」
兩個殺手對視了一眼,一起回答道:「海外!」
「那就好。」龐勁東點點頭,繼續說:「本來你們內部清理門戶,我作為一個外人,是不應該捲進來的。但是因為恰巧瞭解一些事情,所以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們。」
「那就說吧!」說話的殺手看著天花板,一臉的不服不忿。可以想見,無論龐勁東說什麼,他都只會當作耳旁風。
龐勁東毫不介意對方的態度,解釋道:「你們應該知道,現在的老大林佩雯,與正牌老大林佩靄是姐妹。但是林佩靄不是林佩雯害死的,而是在一次車禍中,為了救林佩雯而遭到不幸。」
一個殺手張嘴想要說什麼,龐勁東不給他機會,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需要證據,我馬上就會提供給你們。但是有個前提,那就是二位必須配合我。」龐勁東的語氣十分誠懇,讓兩個殺手產生了些許的信任感。
龐勁東推測,兩個殺手並不情願接受這個任務,甚至還可能很不理解,為什麼他們這些海外的星龍幫要管國內的閒事。
這些心理狀態是龐勁東需要利用的,龐勁東相信,自己已經開了一個好頭。對這兩個殺手的及時救治,就算不能讓他們感恩,至少可以獲得他們的信任。兩個殺手應該可以明白,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勢單力薄的他們,此行充滿了危險。如果當時自己採用另外一種態度,他們完全可能就此從人間蒸發。
兩個殺手又互相看了看,沒有說什麼。
龐勁東告訴他們:「我想你們來到國內,完全是為了給林先生的女兒復仇,而不是基於什麼利益爭鬥。否則兩三年前你們就動手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既然如此,你們就應該查出真正的兇手。林佩雯也是林先生鍾愛的女兒,如果她真的是無辜的,而你們卻殺了她,會讓林先生九泉之下也難安息。」
「如果林佩雯真的是兇手呢?」
「如果她真的是兇手,你們此時已經沒命了。」
「如果我們死了,那麼我們星龍幫,更要給林佩雯記上一筆了。」
「我認為,你們不願意來趟這趟渾水,也希望這是一場誤會。」頓了頓,龐勁東語重心長的說:「我只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這一切。」
一個殺手舉起雙手,把捆綁著自己的繩索給龐勁東看,質問道:「就這個樣子,還想讓我們相信你?」
龐勁東笑了笑,拿出一把匕首,給兩個殺手割斷了繩索,然後說:「現在二位自由了,無論做什麼事,我都無權也無力干涉,只是希望二位能給我一個機會。」
一個殺手問:「你是星龍幫的人?」
另一個馬上接著說:「星島星島,興隆興隆。」
龐勁東不是星龍幫的人,哪裡對的上星龍幫的切口。於是無奈的苦笑了一聲,說:「我不是星龍幫的人,但是林佩雯是我的好朋友。朋友有難,我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或許是被龐勁東的義氣感動,兩個殺手耳語幾句之後,答應給龐勁東幾天的時間,查明事情的真相。
「查明真相,還要看林佩雯,能不能解開自己的心結……」龐勁東這樣想著,看向林靄雯的房門。
至此之後的一整天時間裡,林靄雯都沒有和龐勁東說一句話。偶爾見到龐勁東,也是裝作沒看到一樣。
直到用過晚飯的時候,林靄雯走過龐勁東的身旁,低聲說了一句:「你說得對……」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欣慰的笑了。
兩個人十分默契的先後進了林靄雯的房間,然後關上房門,交談了起來。
龐勁東說:「我希望你可以把自己的名字改回林佩雯,比現在的名字好聽多了,也和轍押韻。」
「這個好說。關鍵的是,你能不能證明我是無辜的。」
「想證明你是無辜的,首先要把內奸揪出來。」
林佩雯點點頭,說:「我也懷疑有內奸。因此關於這兩個殺手的事情,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頓了頓,林靄雯不放心的問:「你沒有告訴黑三吧?」
「這些事情,最好還是你自己說,我是不會替你說的。」
林佩雯笑了笑,說:「你果然嘴嚴。我一直都對你很有信心。」
「黑三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幫裡的元老,因為在家裡排行第三,人又長得黑,所以人稱黑三。說起來,當時是因為包括他在內的幾個元老的支持,我才能順利當上老大。」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說:「這個人的談吐舉止十分斯文,完全不像是一個在道上混的。」
「你可不要小看他,這個人是幫裡的智囊,詭計多端。」
「你信任他嗎?」
「內奸找到之前,我不能信任何人,包括他們這幫元老。」
龐勁東讚許道:「你做得對,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把那兩個殺手鬆開了,不會對咱們不利吧?」
「他們來到國內的任務,是給林先生的女兒復仇,而不是無事生非。如果我們能給出一個滿意的交代,他們沒有理由一意孤行。何況他們兩個負傷在身,沒辦法興風作浪的。就算他們有這個本事,單憑一個風間雅晴也足夠對付他們了。」
林佩雯看著龐勁東,小心翼翼的說:「你的那個女僕,身手可不簡單哦……」
龐勁東沒有回應林佩雯的試探,而是說:「想要揪出內奸,你必須聽從我的安排。」
「好。」
龐勁東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之後,林佩雯認為風險太大,過於孤注一擲了。但是分析一下當前的情況,卻又實在找不出更好的辦法。
最後,林佩雯點頭同意道:「就這樣做吧!」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你應該慶幸,找到我這個合作夥伴。」
林佩雯微微頷首,默然承認了。
龐勁東又說:「幸虧你沒有與紅色高棉合作。」
「我當時得到消息後,有些亂了陣腳,而紅色高棉是我唯一能夠看到的希望。事實上,就算你不出現,這個合作也不會達成。因為我要對付的是海外星龍幫,而紅色高棉是絕對不會捲入星龍幫內部紛爭的。」
「紅色高棉與各地的星龍幫都有聯繫嗎?」
「是的。」
龐勁東提醒說:「就算宋雙上校答應了,你也不能與紅色高棉合作。宋雙上校是在整個國際社會都掛了號的戰犯。雖然在國內沒有遭到通緝,政府也不會對他採取什麼強制措施。但是這樣一個燙手山芋,誰都想盡快送出境。我毫不懷疑他自從入境以後就始終被監視著,你和他見面,等於是自找麻煩。」
這段話讓林佩雯感到些許奇怪:「為什麼國內不把他繩之以法呢?」
「因為在當初,本來就是國內把他扶植起來的……」龐勁東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說明,突然故作懊悔的樣子,說:「我不是星龍幫的人,似乎也沒有必要捲入你們內部的爭端。」
林佩雯一挑蛾眉,輕蔑的說:「我肯請你幫忙,你應該感到榮幸。多少人想幫我,還沒有機會呢!」
「哦?」龐勁東瞪大雙眼,驚奇的問:「捲入幫派內訌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世上有腦殘到如此地步的人嗎?」
第112章 難以發現的內奸
林佩雯略有些得意揚揚的說:「有好處卻不做,那才是腦殘呢!」
龐勁東問:「那麼我會得到什麼好處?」
林佩雯伸出五根纖纖玉指,保證道:「五百萬的酬勞,一分都不會少!」
「一下子拿出五百萬,任何人都會心痛,所以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你可以錢債肉償。」
「啊?」林佩雯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高喊了一聲:「滾出去!」
按照龐勁東的計劃,林佩雯將所有老大召集到一起,在龐勁東的別墅開了一個會。
在這些老大裡,龐勁東只認識疤哥和黑三兩個人。但是這並不重要,因為龐勁東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這些人面前,只有風間雅晴一個人負責招待他們。
這些老大顯然沒有對風間雅晴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子多加注意,只是有兩個人用色迷迷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來回掃視,但是由於林佩雯在場,他們不敢太過放肆。
風間雅晴給每人奉上一杯茶後,林佩雯招呼道:「我新近買的武夷山大紅袍,大家都嘗嘗。」
聽林佩雯這樣一說,眾位老大紛紛舉起茶杯品嚐了一下。由於林佩雯沒有提出會議的內容,而是和左右的兩位老大閒談起來,因此其他老大們各自聊了起來。
黑三淺嘗了一口大紅袍,低聲問疤哥:「知道二小姐找咱們來有什麼事嗎?」
疤哥搖搖頭:「老大沒說,我也不知道。」
黑三又問:「龐勁東怎麼不在?」
「那小子啊,倒是的確有兩下子……」疤哥吸了一口煙,顯得很是無所謂的的說:「不過他畢竟不是咱們幫裡的人,咱們在這開會,他有什麼資格參加。」
「可這裡畢竟是他的家,而且他還是二小姐的好友。」黑三歎了一口氣,繼續說:「二小姐現在面對很多麻煩,我希望有人可以幫到她。我在前天偶然遇到龐勁東,對他說了關於二小姐的很多事情。」
「哦?你都說什麼了?」
「包括二小姐的身世等等,這是因為我相信,他有足夠的能力擺平二小姐的麻煩。但是今天開會,龐勁東卻沒在場,說明老大可能不是很信任他。」
「這麼說,姓龐那小子,也知道新加坡的事情了?」
「我有點後悔說了出去。」
「說出去又怎麼樣,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儘管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疤哥心中卻感到些許不安。
林佩雯過去召集所有人開會,總會事先說明有什麼事情,但是這一次卻例外。而且這次會議的時間也比較耐人尋味,恰好選擇在龐勁東知道了林佩雯的身世之後。儘管沒有任何跡象可以說明,但是疤哥在直覺上,認為這兩件事情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繫。
疤哥偷眼看了看林佩雯,只見她仍與另外兩位老大聊著什麼。會已經開了半天,卻沒說一句正事。
林佩雯掃視了一下會場,注意到兩人正在交談,於是大聲問道:「黑三,在向疤哥匯報戰績嗎?」
看似玩笑的這句話,說明林佩雯對兩個人私下開小會很不滿,而且有興趣知道內容。
黑三佯作不明白林佩雯的意思,借坡下驢的反問道:「老大說的是什麼戰績?」
林佩雯笑了笑,給了黑三一個台階:「聽說你最近做了幾筆大生意,賺了不少錢?」
黑三笑了笑,回答說:「應該說是咱們星龍幫運勢昌隆,現在出去做生意,只要打出星龍集團的旗號,對方沒有不給面子的。」
這句話沒有任何技術含量,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內容,但是卻說得十分好聽。黑三平日最擅長說這樣的話,此時一言既出,讓在座的老大們都會心的笑了起來。
「好了,玩笑開過,現在開始談正事。」林佩雯突然板起面孔,一字一頓的說:「這次把幾位老大請來,是想談談海外的那幫弟兄們。」
「終於開始了……」黑三心想,同時與疤哥對視了一眼。
「海外那幫人不知從什麼地方聽人胡說八道,認為我害死了星龍幫正牌老大。底下的兄弟們不瞭解實情,在座的大哥們可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林佩雯越說越激動,最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然而就在她站起的同時,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雙目呆滯無光。緊接著,她重重的坐回到椅子上,昏厥了過去。
見林佩雯出了事,在座的老大有些慌亂,正要起身查看林佩雯的情況,卻全都感到一陣陣昏厥向自己襲來。不多時的工夫,在場的老大們全部人事不省,七扭八歪的躺倒在沙發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這些老大們先後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感到身體傳來陣陣酸痛,而且絲毫動彈不得。等到更加清醒一些,他們發現自己被人牢牢的捆綁在了沙發上。
「這是怎麼回事?」老大們紛紛吵嚷起來,情緒有些惶恐,眼下這種情況意味著星龍幫被人一網打盡了。
這些老大都帶來很多小弟,但是開會的時候是不允許小弟們在場的,因此這些人就守在了門外。
有的老大立即高喊起來:「快進來人!」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拍了兩下巴掌,一個聲音緊接著傳來:「希望各位老大能夠安靜一些,否則會對你們的生命構成嚴重威脅。」
伴隨著話音,龐勁東笑瞇瞇的出現在老大們的面前,手裡拎著一把槍。
疤哥怔了一下,然後厲聲質問道:「龐勁東,你要幹什麼?」 龐勁東沒有理會疤哥,逕直來到林佩雯面前。
林佩雯有氣無力的的問:「姓龐的……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龐勁東說著,把槍對準了林佩雯的頭部。「有人要我幹掉你!」
林佩雯苦笑了兩聲,問:「是誰?」
「來自新加坡的星龍幫。」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看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我就多說一點。前幾天,新加坡來了兩個人,打算要幹掉你。至於具體原因,你自己清楚,我也明白,就沒必要複述一遍了。但是他們始終沒有找到機會,於是就找到了我。因為這段時間裡,我和你的接觸是最多的。」
「結果你就答應了?」林佩雯的目光裡充滿了憤怒,咬牙切齒的說:「我居然還很信任你……」
「表演很不錯……」龐勁東心中很是嘉許,但在表面上,則是得意洋洋的回答:「他們給我的好處,讓我沒辦法不答應。」
「龐勁東,你糊塗了?」疤哥用力掙扎了幾下,然而卻無法掙脫那強力的束縛,最後只得無奈的放棄了。他恨恨的盯著龐勁東,氣勢洶洶的問:「你敢殺星龍幫的老大?你的家不要了?你自己不想活了……」
「夠了!我沒興趣回答你那麼多問題!」龐勁東打斷了疤哥的話,不耐煩的說:「我馬上就能買十棟這樣的別墅,就算把這裡炸了,也沒什麼可心痛。」
「等等!」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黑三,這時插嘴說:「你不是不知道,大小姐是因為車禍死的,和二小姐一點關係沒有。為了一起並不存在的謀殺而復仇,你不覺得荒唐可笑嗎?」
「我以為你是一個聰明人!」龐勁東看著黑三,微笑著搖了搖頭,目光裡充滿了嘲弄。
面對龐勁東的表現,黑三猛然醒悟:「如果僅僅是為了殺死二小姐,新加坡那幫傢伙的開價,未免也太高了!」
「你說的沒錯!」龐勁東聳聳肩膀,略有些興奮地說:「這就是我沒有在平常時候找機會,卻要等到你們開會才下手的原因。因為對方要的不僅僅是林佩雯一個人,而是在座諸位全部的性命。」
聽到這句話,老大們紛紛叫罵起來,有幾人還作勢要衝向龐勁東。
龐勁東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拿出一個小瓶子,在眾人面前晃了晃,然後扔到了院子外面。
只聽「噗」的一聲悶響,小瓶子炸裂開來,變成一團火苗,在院子裡的草坪上猛烈的燃燒著。
龐勁東又拿出了一個同樣的瓶子,放在了距離他最近的一個老大頭頂上,然後警告說:「這是我自己製造的簡易炸彈,只要受到輕微的撞擊就會立即爆炸。所以你最好保持現在的姿勢不動,讓這個瓶子別從你的腦袋上面掉下來。在你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想想,它主要成分是凝固汽油。知道什麼是凝固汽油嗎?它可以附著在任何東西上燃燒,尤其是人體,把你燒成北京烤鴨基本是沒問題的。」頓了頓,龐勁東揶揄道:「當然了,你不是東西。」
看到剛才的表演,又聽到現在這番話,這個倒霉的老大噤若寒蟬。果然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龐勁東提高了聲音,說:「至於凝固汽油彈配方,作為本人的商業機密,恕不能相告。我只能告訴大家,我給在場的諸位準備了足夠的用量,所以你們最好老老實實的聽話。」
黑三沉聲說道:「就算我們聽話,也一樣是死。」
「你說的沒錯,區別是死的會很痛快,像她這樣……」龐勁東說著,打開了槍的保險。
林佩雯怒喝一聲:「龐勁東,你不得好死……」
「也許吧!」龐勁東說罷,扣動了扳機。
安裝了消音器的槍支發出一聲低沉的響聲,林佩雯的額頭隨之迸出一朵血花。緊接著,林佩雯的身體和椅子一起向後跌倒,無力的躺倒在了地上。鮮血從額頭血肉模糊的地方汩汩湧出,在地板上流淌成了一大片。
看到林佩雯被殺,在場的老大徹底慌了陣腳,有不停叫罵的,卻又不敢太大聲;有苦苦求饒的,同樣不敢高聲。
疤哥問龐勁東:「新加坡那幫王八蛋,到底怎麼跟你說的?」
龐勁東淡然回答道:「你們全都死了之後,星龍幫就群龍無首了。然後他們會扶植我成為新的老大,控制你們的全部地盤和生意。作為報答,我們會和他們五五分賬。」
疤哥對著其他老大,恨恨的罵道:「新加坡那幫王八蛋,我說他們怎麼想到要給林佩靄報仇,其實他媽的是借口,看上了我們的地盤才是真的,」
黑三看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我們同樣可以給你好處,劃一塊地盤給你,讓你全權做主,怎麼樣?」
龐勁東問:「如果有一個蛋糕,你可以吃掉全部,難道只吃一塊就會滿足嗎?」
「新加坡人雖然給你的好處更大,但你沒有實力接管整個星龍幫。下面的小弟根本不會聽你的,而且你也不瞭解情況。就憑新加坡來的幾個和尚,能把我們辛苦經營這麼多年的經書念明白?」
「你說的挺有道理……」龐勁東裝作猶豫的樣子思考了一會,突然嘿嘿一笑,然後拿出一個炸彈,放到了黑三的頭上,告訴他:「你太聰明了,所以你要第一個死。」
黑三極力把眼睛向上抬,想要看到自己頭頂那個要命的傢伙。然而他的眼睛幾乎看到了自己的睫毛,卻仍然看不到炸彈。與此同時,一陣冰冷的感覺從頭頂傳來,隨之而來的一點重量,讓他如同畫面被定格了一般。
即便到了此時此刻,黑三仍然試圖說服龐勁東:「你怎麼知道新加坡那幫傢伙,對你許諾的一定會兌現?」
「我的確不知道,但是我又怎麼知道,你許諾的就一定會實現?我現在放了你,你馬上就可能調集一百多人來砍我!」
「如果你殺了我,真的會有幾百人來砍你,而且會把你砍成肉泥!」黑三帶有一絲威脅的說,緊接著又緩和了口氣:「你為了一個並不能兌現的虛假成諾,而做出這樣鋌而走險的事情,實在不值得。」
龐勁東冷笑一聲,問:「你是不是想告訴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被龐勁東說破了自己的心理戰術,黑三有點難堪的點了點頭。
龐勁東說:「你是個聰明人,應該能夠明白,如果沒有足夠的信任度,我不會貿然答應這樣大的事。」
第113章 浮出水面
黑三說:「你和我之間沒有任何恩怨,你不過就是為了錢!既然如此,咱們就當做生意來談,在商言商,怎麼樣?」
儘管黑三表現的還算鎮定,但是他自己心裡卻知道,此時或許是他一生中最緊張的時刻。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他的心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劇烈的跳動過,不斷冒出的冷汗滲透了衣服,讓他感到渾身上下黏糊糊的。
龐勁東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眾位老大此時都不做聲了,一起緊張的看著黑三,可見他們都把希望寄托在了黑三的身上。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超出了龐勁東的預計。沒有任何一個老大在情急之下,承認是自己向新加坡方面透露了情報,以換取龐勁東手下留情。反倒是黑三如同談生意一樣,開始和龐勁東討價還價了。
看到場面有些僵持住,龐勁東拍了拍手,兩個殺手應聲走了出來,站到這些老大的面前。
龐勁東對兩個殺手說:「剛才的話,相信你們已經聽到了,你們怎麼看?」
兩個殺手笑了笑,其中一個告訴龐勁東:「為了表達誠意,我們已經向龐先生支付了一大筆錢。在我們和這些人之間,龐先生認為誰更可信?」這個殺手脫下了衣服,露出胸口的星龍標誌,然後說:「星龍辦事,言出必行。」
這個標誌是所有南洋星龍幫成員都必須刺的,國內的星龍幫並沒有類似的要求,雖然有些人也會刺到自己身上,卻沒有海外版本那樣複雜。在場的老大由此確定了這兩個殺手的身份,同時憤恨於他們的所作所為。
另一個殺手說:「更何況,事情進行到這一步,龐先生已經不能回頭了。」
黑三注意到兩個殺手身上纏繞的繃帶,冷冷的問:「你們受傷了?」
兩個殺手愣了一下,面色有些難堪。龐勁東替他們回答道:「他們曾經找機會襲擊過林佩雯,但是卻被林佩雯傷到了。正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才想到與我合作。」
黑三狐疑的問:「怎麼從沒聽老大提起過?」
「因為她早就懷疑有內奸。」說到這裡,龐勁東壓低聲音對黑三說:「就像你一樣。」
「你這混蛋!」黑三難得罵人,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
龐勁東毫不生氣,笑呵呵的說:「我認為你們此時應該感到慚愧,作為老大在幫內的親信,知道的事情竟然不如我這個外人多。」
一個殺手提醒龐勁東:「不要廢話了,動手吧!」
「說的對!」龐勁東點點頭,把槍對著在場的老大瞄了一圈。
一個老大高聲罵道:「雖然大家名字都叫星龍幫,但是我們跟你們根本就是兩回事。」
還有老大說:「早他媽就猜到了,你們來國內的真正目的,是看上了老子的地頭。」
其他老大紛紛附和:「老子辛苦打下的地盤,絕對不能便宜了南洋的這幫王八羔子。」
兩個殺手沒有想到會遭到這樣的謾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竟然楞在當場。其中一個要機靈一些,很快反應了過來,對那些老大說:「你們的地頭,還真就要定了!盡情的叫喚吧,狗屁用沒有!」
龐勁東把槍對準了疤哥的胸口,告別道:「對不起,就從你開始了!」
疤哥死死的盯著龐勁東,憤怒的目光中帶著些許哀傷,甚至還有一絲哀求。
龐勁東知道,在心臟附近有一個相對比較安全的部位,子彈射入之後既不會觸及到主幹血管,也不會傷害到任何內臟器官,所以可以成功的救治過來。如果再沒有人站出來承認這一切,龐勁東就只能對著疤哥的這個部位開槍了。或許給疤哥造成假死,會讓其他老大開口。只不過這有一個前提,就是疤哥本人不是內奸。
「你們的老大保證過,派你們來只是殺掉林佩雯,絕對不插手我們的內部事務。」就在龐勁東要扣動扳機的一剎那,黑三閉著眼睛喊出了這句話。
龐勁東放下槍,抑制住內心的激動,淡然說道:「聽你的這句話,應該是你把消息透露給新加坡的。」
黑三不置可否的說:「林佩靄是出了意外才死的,和林佩雯沒有任何關係!也就是說,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馬上回新加坡吧!」
「那又怎麼樣?」龐勁東冷笑一聲,滿不在乎地說:「事實上,他們早已經知道林佩雯並沒有謀殺林佩靄,但是你們仍然得死。因為你們如果不死,大陸的星龍幫就不能被吞併。」
黑三高聲吼道:「畢竟是我請你們來的,你們可以殺掉別人,不能殺我!」
龐勁東收起了槍,問兩個殺手:「你們滿意嗎?」
兩個殺手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回答道:「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看到這一幕,黑三有些慌神了。與剛才的恐懼感不同,這種感覺更像是死刑犯在等待著正式宣判。
「你是個聰明人,難道看不出來是怎麼回事?」這個時候,林佩雯從地上掙扎著站起,風間雅晴走過來幫她去掉了身上的繩索。她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對龐勁東說:「你弄出的特技,效果還真不錯!」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說:「讓你受委屈了。」
「但是很值得。」林佩雯走到黑三的面前,冷冷的問:「為什麼?」
這個時候,否認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明白了一切的黑三,無力的低下了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過了許久,他抬起頭正視著林佩雯的目光,緩緩的說:「你應該很清楚為什麼,如果你死了,在整個星龍幫裡,最有資格接任老大的人就是我。」
「虧你別出心裁,竟然想到借用新加坡的力量!」頓了頓,林佩雯問:「為什麼不直接動手呢?因為害怕走漏消息,不僅幫裡的人會反對你,連南洋那邊也會找你的麻煩。」
黑三苦笑著點了點頭,說:「你越來越像一個老大了!」
趁著林佩雯和黑三說話的工夫,龐勁東已經把所有的老大都放開了,然後說:「抱歉讓大家受驚了,為了幫助你們揪出內奸,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疤哥活動了一下身體,責怪說:「你小子可他媽可把我嚇死了!」
「放心,整個過程都是有驚無險的。」龐勁東說著,拿過那個倒霉老大頭頂的瓶子,然後摔到地上。「啪」的一聲,瓶子碎開了,裡面流出一攤液體。龐勁東告訴他們:「只有第一個炸彈是真的!」
疤哥哈哈一笑,拍了怕龐勁東的肩膀,問:「是不是所有的子彈也都是假的?」
「是啊!」龐勁東急忙點了點頭。事實上,只有射向林佩雯的第一發子彈是空包彈,其餘的都是真正的子彈。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星龍幫的內部事務了,兩個殺手同意向新加坡方面如實報告,並中止執行刺殺任務。林佩雯則給他們提供一個更好的地方養傷,經濟上的補償當然更是必不可少的了。
林佩雯對手下的老大們說:「今天的事情,我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希望大家能夠理解,我在這裡向大家道歉了!」林佩雯說罷,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些老大們正忙著慶幸自己有驚無險的渡了一劫,哪裡有心情對剛剛的事情表達不滿。此時聽林佩雯這樣一說,他們急忙表示自己體諒老大,同時不失時機的表表忠心。
「揪出了這個內奸,既證實了大家的清白,也更有利於星龍集團今後的發展。」頓了頓,林靄雯說:「今晚六點,我在一品閣給大家壓驚,希望大家都能捧場。」
一品閣是個專門提供頂級美食的地方,那裡的燕窩全部是宮燕,血燕和毛燕絕不提供;鮑魚必定是南非鮑或澳洲鮑,四到六個頭之間。有時會提供便宜一些的國產鮑,但也必定是最好的大連皺紋盤鮑……凡此種種,一桌宴席至少需要七八萬。那裡接待的都是經濟巨擘、政界要人和影視巨星,連家產薄一些的富人都難以涉足。在場的許多老大,更是連門都沒有踏進過。
林佩雯剛才的這幾句話,只把事實說出了一半。揪出內奸只是目的之一,今天這場戲的另外一個作用,是震懾一下所有的這些老大,讓他們更加堅定的認同林佩雯的地位。這些老大雖然心裡完全明白,林佩雯的做法是打一棒子給個棗吃,但是也樂於接受這個安排。
「還有……」林佩雯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高聲宣佈道:「從今天開始,我的名字恢復成林佩雯,林靄雯不再存在。」
黑三在一群人的推搡下被帶離了,出門之前,他對龐勁東感歎道:「可惜我沒有一早除掉你!」
「的確可惜,你不但沒有想到除掉我,還試圖利用我達到你的目的。」
「哦?」黑三皺起眉頭,試探的問:「我要利用你達到什麼目的?」
「你把林佩雯的身世全部告訴我,目的就是想獲得我的信任。然後,你說出內奸的事情,是想讓我轉述給林佩雯,通過這種方式再獲得林佩雯的信任。這樣一來,無論殺手能否成事,你都樂得坐山觀虎鬥,不是嘛?」龐勁東笑了笑,繼續說:「你的確夠聰明,可惜恰恰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黑三沒有再說什麼,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任憑自己被人帶了出去。
第二天的報紙刊登了一條新聞——《護城河發現無名男屍》,配圖上那具已經浸滿了水的浮腫屍體,依稀還能看出黑三的一些特徵。
龐勁東把報紙扔到林佩雯面前,感歎道:「昨天好好的一個大活人,轉眼就死了。」
林佩雯正在看電視,瞟了一眼報紙上的內容,滿不在乎的說:「這種事情很常見,因為世界是有規則的,破壞規則的人就只能死。」
「不管怎麼說,你的麻煩已經解決了,可以搬家了吧?」
林佩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把一張支票丟給龐勁東,說:「五百萬,你隨時都可以兌現。」
龐勁東對支票不看一眼,固執的繼續自己的話題:「我現在對錢不感興趣,只關心你什麼時候搬家。」
「這個嗎……」林佩雯懶洋洋的看了看龐勁東,讓龐勁東頓感不妙。頓了片刻,林佩雯說:「我忘了告訴你,我的家正在裝修,所以還得在你這裡繼續住一段時間。」
「啊?」龐勁東滿臉黑線,哀求道:「我把五百萬還給你,你出去住幾個月的五星級酒店都夠了。」
「你對錢不感興趣,難道我就把錢當回事嗎?」林佩雯瞪了一眼龐勁東,不滿的說:「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無論龐勁東怎樣威逼利誘,使出各種手段,林佩雯咬定青山不放鬆,就是不肯搬家。龐勁東最後只得放棄了,準備繼續忍受這個小魔女。
回想起這段時間的同居生活,龐勁東低聲咕噥道:「這就像***,既然無法抗拒,就只能設法去享受……」頓了頓,龐勁東問自己:「問題是,我能從她身上享受到什麼呢……」
龐勁東收起支票,告訴林佩雯:「收了你這麼多錢,請你吃頓大餐吧!」
「好啊!」林佩雯顯得很高興,告訴龐勁東:「我想吃水煮肉片了,還有麻辣小龍蝦。」
「哦!」龐勁東木訥的答應了一聲。
林佩雯偷看了一眼龐勁東,陰陽怪氣的說:「昨天吃了太多的大龍蝦!」
對著林佩雯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叫過風間雅晴,交代她出去採購。然後自己去了銀行,把支票裡的錢落到了自己的賬戶上。
超市距離別墅要遠一些,銀行則很近,因此龐勁東在風間雅晴之前回到家裡。
龐勁東剛進門沒多久,門鈴就響了。
龐勁東以為是風間雅晴,一邊開門,一邊問:「怎麼這樣快就回來了!」然而門剛一打開,龐勁東就楞住了。
第114章 平安歸來
「巴~尼~!」過了良久,龐勁東激動的喊出了這兩個字。龐勁東根本沒有想到,站在門外的人,竟然是這個本來被綁架了的黑傢伙。
「傑瑞,沒想到我能回來吧?」巴尼咧開嘴笑了,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太好了!」龐勁東和巴尼擊了一下手,然後肩膀重重的撞在一起。
巴尼笑呵呵的說:「真高興還能見到你!」
「你能平安歸來,是這段時間以來,最讓我高興的事情!」龐勁東說著,打量了起來巴尼。
巴尼在這些天來瘦了兩圈,人也顯得憔悴了許多,但是仍精神爍爍。
這個時候,有人輕聲咳嗽了一下,引起龐勁東的注意。緊接著,一個人從巴尼身後走到龐勁東面前。
這個人是馬克.艾森,由於龐勁東把精力都放在巴尼身上,而他又被巴尼高大的身軀完全遮住,因此龐勁東剛才沒有注意到他也在場。
「是你?」龐勁東感到奇怪,不明白小艾森是怎麼和巴尼遇到一起的。
小艾森笑了笑,告訴龐勁東:「請原諒我擅作主張,在得知你的兄弟巴尼被綁架之後,就把他救了出來。」
「是啊!」巴尼點點頭,告訴龐勁東:「這一次,多虧了小艾森。」
龐勁東聳聳肩膀,說:「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僅僅『謝謝』這兩個字,已經不夠表達了。」
小艾森保持著紳士的笑容,淡然說道:「這沒有什麼,我只是盡自己的能力,為你們做一些事情。」小艾森說罷,看了看龐勁東和巴尼,又說:「你們這段時間沒有見面,一定有許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
龐勁東微微點頭,說了聲:「謝謝。」
小艾森遞給龐勁東一張房卡,然後說:「我暫時住在這裡,希望傑瑞在有時間的時候可以來,我認為我們之間有許多事情需要談談。」
「好的。」
送走了小艾森之後,龐勁東帶著巴尼來到陽光房。
因為知道龐勁東過去的經歷,所以在這棟別墅裡出現什麼樣的人,都不會讓林佩雯感到奇怪。只是巴尼的身材引起了她的好奇,幾乎把眼睛長到了巴尼的身上,就差走到近前看個明白了。
巴尼同樣注意到了林佩雯,悄悄捅了一下龐勁東,問:「這個女孩……」
「一個朋友……」龐勁東無奈的歎了口氣,說:「因為最近家裡不方便,在我這裡借助一段時間……」
「哦……」巴尼點點頭,頗為曖昧的笑了。
「聽著,你別想歪了……」龐勁東用手指著巴尼的下巴,斬釘截鐵的說:「就算她是世界上最後一個女人,我也不會考慮她的。」
巴尼舉起雙手,笑嘻嘻的說:「我相信!」
龐勁東給巴尼倒了一杯酒,關切的問:「你沒什麼事吧?」
「雖然吃了點苦,不過還是挺好的。」頓了頓,巴尼自我解嘲的說:「看來上帝認為我還不能這樣快就上天堂。」
「但是我認為,等待我們這些人的將會是地獄。因為我們就是來自地獄的,所以終有一天將要回去。」龐勁東笑了笑,告訴巴尼:「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確實是小艾森救的我。」
「什麼人幹的?」
巴尼沉默了良久,才黯然回答道:「那個人叫豪斯。」
豪斯就是在湯普森被殺後,來到國內進行調查的那個FBI探員,正是他給龐勁東捎來了安德森局長的口信。
「豪斯……」龐勁東沒有想到,巴尼竟然會說出這個名字。「這麼說,這件事情與安德森局長有關係了……」
「我相信是安德森局長需要你,才綁架我以脅迫你答應的。」
「我很不明白……」思考片刻,龐勁東繼續說:「安德森局長做這麼多事,難道僅僅是為了讓我去執行暗殺任務?或許他認為我很優秀,但是我相信找到我這樣的人,甚至比我更加優秀的,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安德森局長到底想要什麼?」
「無論他到底想要什麼,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會輕易罷手。」頓了頓,巴尼語重心長的說:「傑瑞,你要多加小心了。」
「還是說點輕鬆的話題吧!」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風間雅晴已經來到我這裡了。」
巴尼微微皺起眉頭,奇怪的問:「誰?」
看到巴尼的反應,龐勁東十分驚訝:「風間雅晴,你確定不認識她?」
巴尼搖搖頭:「我從沒有聽說,也沒有見過這個人。」
龐勁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無力的靠在椅子背上。
巴尼問:「你怎麼了?」
「你還記得,當初咱們在南美洲救的那個日本小女孩吧?」
「哦!」巴尼點點頭,說:「好像叫小晴!」
「她就是風間雅晴,現在我這裡。」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她告訴我,前段時間在RB見到了你,從你那裡得到了關於我的消息,然後決定來投靠我。」
聽到這句話,巴尼立即繃直了身體,緊張的說:「傑瑞,我的確沒有見過這個人!」
龐勁東仰起頭,閉上眼睛,無力的說:「我知道了……」
「你打算怎麼辦?」
龐勁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你暫時不能住在我這裡,我給你另外安排一個地方住。」
巴尼會意的點了點頭,囑咐說:「你要多加小心!」「你盡快回到南美去,只要弟兄們都在一起,我們就無懼於任何威脅。」
為了避免巴尼和風間雅晴碰面,龐勁東很快就和巴尼離開家,在附近的一間酒店開了房間。巴尼訂了兩天後的機票,決定休息一下之後,立即前往南美。
安頓好巴尼之後,龐勁東與米麗婭取得了聯繫,她剛剛到達叢林基地。
米麗婭告訴龐勁東:「所有的弟兄都在路上了,基地已經做好應戰的準備。」
「很好。」
「無論如何,巴尼那個黑傢伙能夠平安歸來,真的讓人感到高興。
「我讓他馬上回基地去,隨著M國大選的臨近,形式可能會越來越惡劣。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讓我感到擔心,現在的問題可能已經不僅僅是,安德森局長需要利用我完成暗殺任務了。」
「我明白。」
「安德森局長說過,參議院的強硬派正在策劃新的毒品掃蕩行動。我們都明白,新的掃蕩行動已經不具有實際意義,所謂禁毒其實只是一個借口。三號高地的事情在多年之後,很可能會被重新提起。」長長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問:「你應該還記得,在我們殺死艾迪德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M國軍隊在索馬裡遭遇慘敗的那次戰鬥的指揮官,在艾迪德死去的當天宣佈退役。」默然片刻,米麗婭說:「M國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為了維護國家的利益和尊嚴,他們無所不用其極。任何敢於向他們挑戰的人,都遭到了嚴重的後果。尤其是現在臨近大選,任何有意角逐總統寶座的人,都要在在這個時候做出一些事情,來爭取各方勢力的支持。」
「我們過去做了太多牽扯到政治的事情,那些政治家只是把我們當作工具。在目的達成之後,他們很可能會拿我們祭旗。」
米麗婭笑了笑,不屑的說:「那就讓他們放馬過來吧!」
龐勁東沉重的說:「你告訴大家,我們需要面對的是一個極其強大的對手,卻沒有任何錢拿。但是這一次,或許是我們最重要的一次戰鬥,因為我們捍衛的是作為軍人的榮譽。更重要的是……」停頓了片刻,龐勁東加重語氣說:「我們從此要主宰自己的命運,而不再是任人擺佈!」
「安德森局長不會善罷甘休,經過巴尼的失敗,他甚至可能採取報復行動!我們畢竟人多,你一個人需要當心!」頓了頓,米麗婭試探的說:「你還是來南美,和大家在一起吧!」
龐勁東婉拒道:「放心好了,我時刻準備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掛斷了米麗婭的電話,龐勁東前往拜訪小艾森。
「十分高興能夠見到您。」見到龐勁東,小艾森立即熱情的握了握手。「我已經訂好明天回M國的機票,剛剛還在擔心您不會來。因為我的事情太多,所以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下,龐勁東說:「我來這裡,是為了巴尼的事情向你道謝。」
「我很高興有機會能為你做一些什麼。」小艾森聳了聳肩膀,說:「只不過我感到很遺憾,讓豪斯那傢伙跑了。」
「我也感到很遺憾……」龐勁東看了看小艾森,若有所思的說:「原來你這樣關心我的事情,而我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儘管龐勁東話裡帶刺,但是小艾森沒有一點不悅的表示,微笑著說:「希望這不會讓你感到不快!」
「我沒有任何不快,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小艾森收起笑容,和龐勁東對視了片刻,然後黯然說道:「你應該可以理解,我要為自己的父母向安德森局長復仇,而你不僅是他最賞識的人,也是他現在最關注的人。」
龐勁東故作糊塗的說:「我不明白他現在為什麼還會關注我!」
「很簡單,安德森局長已經決定參加大選,他需要利用你除掉政治對手。」
「我相信他可以找到很多可以利用的人,為什麼會盯上我?」
「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頓了頓,小艾森繼續說:「現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他設計除掉湯普森探員的時候,無意間讓你浮上水面。這對他來說,很顯然是一個驚喜。」
龐勁東驚訝的問:「湯普森探員是被安德森局長謀殺的?」
「這是我最近剛剛掌握的情報。」不知道是因為無意間說出了這件本不想說出的事,還是因為對這件事的複雜程度感到驚訝,小艾森顯得頗為無奈。「對於湯普森——這位前毒品調查局探員——如何監守自盜,相信傑瑞比我更加清楚。」
「但他的幕後老闆正是安德森局長。」
「你說的沒錯」小艾森苦笑著撇了撇嘴,樣子多少顯得有些滑稽。「所以就產生了分贓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說,湯普森探員黑吃黑,吞掉了安德森局長的利益?」
「對!」
龐勁東感到難以相信,奇怪的問:「可是這件事情與猶太人有什麼關係?」
「因為安德森局長與猶太人勾結到一起了,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猶太人給他提供經費和資源,甚至可以給他當手足,幫他做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而安德森局長則在政府高層,全力維護猶太人的利益。」
「這就難怪了,我聽說猶太人做事只相信自己,所以由他們自己出手謀殺。至於選擇黑種猶太人,則是為了嫁禍給北非穆斯林,因為湯普森探員曾經向北非走私過毒品。」
「事實正是如此。」頓了頓,小艾森加重了語氣說:「你知道兇手是黑種猶太人,看來掌握的事情還不少。」
「我知道的沒有你多……」龐勁東歎息了一聲,心裡想到:「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湯普森探員來到國內除掉我,目的是為了滅口,避免我洩露出他參與毒品走私的事情。他對此真正感到害怕的,並不是被別人知道自己瀆職,而是擔心安德森局長察覺到他的貪婪。但是他沒有想到,安德森局長對他的所作所為已經瞭如指掌,結果剛到國內,就被安德森局長借猶太人之手除掉了。」
「無論你知道多少,至少應該明白一點:安德森局長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人物。」
面對小艾森通過暗示再次發出的邀請,龐勁東斷然拒絕道:「他的確是一個很危險的人,所以我必須祝福你好運。我很希望能夠幫助你,但是我已經退出了這個圈子,真的不想再回來。」
小艾森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說:「既然如此,至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把巴尼救出來,僅僅是基於對你的尊敬,想為你做一些事情,而絕對不是想要和你交換什麼。」
第115章 神秘的家族
「謝謝你!」儘管口頭表示感謝,龐勁東在內心中,卻感覺小艾森通情達理得有些過分了。
「只不過……」小艾森一邊觀察著龐勁東的反應,一邊緩緩的說:「在我未來的行動中,希望傑瑞不要站到我的對立面。」
「我既然決定退出,就會徹底退出,不再參與到任何一方面。更何況,我永遠不會忘記,安德森局長對我和我的弟兄們都做過些什麼,所以我絕不可能和安德森局長站到一起。」
小艾森點點頭,卻沒有立即說話。龐勁東又保證道:「我也不會向安德森局長透露任何消息……」龐勁東加重了語氣,強調說:「最重要的是,我和你之間從沒有見過面。」
「你誤會了……」小艾森緩和了口氣,對自己剛才的話,做了另外一種解釋:「我的意思是,安德森局長不會輕易放過你,很可能會繼續通過其他方式,迫使你幫助他達成目的。」
對小艾森的這種憂慮,龐勁東既沒有表現出認同,也沒有感到擔憂,而是轉移話題說:「我感到奇怪的是,安德森局長既然獲得了猶太帝國的支持,總統寶座也就是近在咫尺了,會有什麼樣的政治對手能對他產生威脅?就算是有,他為什麼不讓猶太人去刺殺?」
「你們中國人有一句話:『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猶太人同樣深諳這個道理的。無論是共和黨還是民主黨之間,還是在這兩個政黨內部,他們都會挑選出幾個代理人,然後讓他們通過大選決出勝負。」
「這就是說,大選並不完全是一個形式,而是一個優勝劣汰的過程。猶太帝國內部的各派以及其他各方勢力,需要通過大選來挑選出更加強有力的利益代理人。」
「完全是這樣。」小愛森點點頭,告訴龐勁東:「大選的結果,事實上是各種勢力角逐的一個結果。雖然並不是猶太人能完全決定的,但是他們對此的影響力,恐怕鮮有能匹敵的。如果能夠獲得猶太人的完全支持,安德森局長距離總統寶座,就又近了一步。這使得他急於除掉自己的內部競爭者的願望,甚至超出了對付外部競爭者。」
「這就是說,黨內預選及其之前的這段時間,是至關重要的。」龐勁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問:「另一個裝雞蛋的籃子是誰?」
「猶太人在民主黨內部挑選的另一個代理人,是著名的鷹派參議員裡維。」
這個答案是龐勁東已經料想到的,因此龐勁東只是冷笑一聲,並沒有說話。
然而,小艾森接下來的話,卻讓龐勁東頗為吃驚:「有消息聲稱,在猶太帝國內部,支持裡維參議員的是羅斯柴爾德家族。」
「紅盾家族?」
「是的。」
龐勁東心裡感歎道:「難怪安德森局長這樣緊張了……」
羅斯柴爾德家族是這個星球上最為神秘和古老家族之一,隱藏在世界陰暗面,影響、甚至控制著世界經濟將近兩個世紀。
對於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這是一個陌生的姓氏,因為在傳媒高度發達的時代,人們的目光只會關注到類似洛克菲勒家族或者摩根家族,這些聲明顯赫的名字上。但是這個世界的實質,往往與人們看到的表象截然相反。
在二戰前的M國,曾經有一句經典的話形容當時的政治:「民主黨是屬於摩根家族的,而共和黨是屬於洛克菲勒家族的……」其實在這句話後面還有一句:「而洛克菲勒和摩根,都曾經屬於羅斯柴爾德。」
還有一種說法是,十九世紀的歐洲有五大強國,分別是大英帝國、普魯士(後來的德意志)、奧匈帝國、法蘭西和俄國,而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外號是「第六帝國』。
關於羅斯柴爾德家族有許多傳說,對其影響力和規模,各種說法也不盡相同。因為他們從不拋頭露面,總是躲藏在幕後。
按照最神奇的一種說法,這個家族興起於十九世紀,其開創者最初在D國的法蘭克福以作古董生意起家。不知道何故,這位開創者總是在自己店舖門前擺放一面紅色的盾牌。周圍人漸漸就稱這個家族為「紅盾」,而「紅盾」翻譯成德文就是——羅斯柴爾德。
羅斯柴爾德家族後來不斷開枝散葉,支系遍佈歐洲大陸,主力則轉移到了美洲。在過去的歲月中,他們通過巧妙的投資戰爭中的各方勢力,依靠嚴密的家族控制、完全不透明的黑箱操作、像鐘錶一般精確的協調、永遠早於市場的信息獲取,不斷積累了巨大的財富,最終建立起一個橫跨新舊兩大陸的金融帝國。
他們擁有著徹頭徹尾的冷酷理智,對金錢和權利永無止境的慾望,以及基於這一切的深刻洞察力和天才的預見力。
有一種秘密流行的觀點認為,二戰期間D國對猶太人的殘酷迫害,是因為容克財團對陣羅斯柴爾德家族遭到慘敗。為了防止國家利益被掠奪,並予以最大程度上的增加,在正常手段無效的情況下,納粹的頭子們想到了對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本體——猶太人下手。
無論這種觀點是否正確,納粹對猶太人財富的掠奪是舉世皆知的,而羅斯柴爾德家族也確實因為二戰而衰落了,甚至曾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大量家族成員被殺害,資產被侵吞,超過三分之二的旗下金融機構完全不復存在了。
還有人認為,M國政府從一開始,就瞭解到了猶太人在納粹集中營的悲慘遭遇,但是卻裝作不知,更沒有基於人道主義精神采取任何措施,而是到了戰後才算舊賬。其原因就是在納粹打頭陣的同時,M國的財團正利用這一有利時機,吞併猶太人——尤其是該家族——在M國、澳洲和加拿大的資產,並建立了花旗和摩根等幾大財團。
D國的容克財團在戰爭中也失去了絕大多數成員,但成功的轉化成新的寡頭勢力,並且利用瑞士五大銀行轉移戰爭中掠奪的財富,逃過了二戰失敗的損失,在戰後成為歐洲第一大金融寡頭財團。
而羅斯柴爾德家族卻只能靠在Y國和瑞士倖存的少量金融機構艱難恢復,當今的全球金融勢力還處在這個時期。
但是經管如此,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目前能夠與羅斯柴爾德家族比肩而立的,只有肯尼迪家族等屈指可數的幾個了。而且該家族在猶太帝國內部的影響力,也是一時無兩。這從他們在猶太復國主義運動中的影響,就可見一斑。作為以色列建國藍圖的《貝爾福宣言》,正是Y國以其當時外交部致函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一位勳爵的名義發表的。
可以想見,這個相當於猶太帝國靈魂的家族,如果支持裡維參議員,對安德森局長來說意味著什麼。
猶太人是高度團結的,儘管彼此可能政見和立場不同,但是他們絕對不會為此傷害同胞的利益。這就意味著安德森局長不可能以猶太人之手,除掉同樣得到猶太人支持的裡維參議員。
甚至可能正是因為猶太人的巨大影響力,使得安德森局長無法在他已有的能力範圍之內尋找合適的殺手,何況除掉羅斯柴爾德家族選定的代理人,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而置身於這一切利益紛爭之外的龐勁東,於是成了最佳人選。
安德森局長選定龐勁東的原因,至此已經非常明顯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小艾森對龐勁東剛才提出的問題,卻採用不知道來回答。然後給出了這些線索,讓龐勁東自己來推斷。
帶著沉重的心緒,龐勁東告別了小艾森。
回到家裡之後,風間雅晴告訴龐勁東:「我剛買東西回來,家裡就進來一個賊。」
「哦?結果如何?」
「結果被我抓住了,他本來什麼都不肯說,後來經過我的懇求,才告訴我是要偷一個手冊。」
龐勁東心裡十分清楚,自己得到那本黑色皮革手冊的事情,現在大概已經秘密流傳開了,因此家裡出現個把小偷並不奇怪。從這一層意義上而言,風間雅晴的出現倒是很及時。
只不過風間雅晴所說的「懇求」,恐怕不是那樣簡單。
龐勁東看了看林佩雯,發現她正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
「那個小偷在哪?」
「我看他很可憐的樣子,和林小姐把他批評了一頓,就放他走了。」風間雅晴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保持著迷人的微笑,看起來是那樣的和善。但是在這溫柔賢良的面孔之後,卻隱隱包含著一股殺氣。
龐勁東不由得可憐起,那個被風間雅晴和林佩雯「批評」過的小偷。
「我保證他這輩子再也不想偷東西了!」林佩雯插嘴說道。緊接著,她不太高興告訴風間雅晴:「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管我叫『小姐』!」
風間雅晴奇怪的問:「為什麼?」
「這個嗎……」龐勁東咳嗽了兩聲,替林佩雯回答說:「在我們國家,『小姐』這個詞有不太好的含義。」
「哦!」風間雅晴點點頭。
風間雅晴剛來到龐勁東家的時候,林佩雯認為多了一個供自己使喚的丫頭。但是經過幾件事情之後,她很快就明白了,這個看似柔弱無助的日本女孩,絕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基於這種認識,在毫無必要的情況下,林佩雯是不願得罪風間雅晴的。她緩和了口氣說:「你叫我雯雯就可以了!」
「雯雯……這個名字真好聽!」日本民族有一個很可愛的「優點」,也是風間雅晴具備著的,那就是給人的感覺總是那樣真誠,假話說起來和真話一樣。因此她所說的話,從來無法讓人判定到底是肺腑之言,還是純粹的忽悠。
林佩雯顯然是當作真話來聽的,立即用更上一層樓的恭維予以回應:「你的名字也很好聽啊,尤其你的姓氏——風間,好浪漫哦!」
兩個女孩手拉著手聊了起來,龐勁東見狀,搖了搖頭就走開了。
就在這個時候,沈家瑤打來電話,告訴龐勁東:「後天晚上有個聚會,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出席。」
龐勁東斷然回絕道:「沒時間!」
「你……」面對龐勁東的態度,沈家瑤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鄭重的聲明:「我是在真誠的邀請你!」
「我也是在真誠的回絕你。」
「為什麼?」
「你平常有很多應酬,從來沒有想到過邀請我。所以你現在說這話,讓我嗅到了一絲奇怪的味道。」
「好吧,我告訴你是怎麼回事……」沉默了片刻之後,沈家瑤問:「你還記得陳公子吧?」
龐勁東與金玲玲一起吃飯,曾偶遇沈家瑤,這個姓陳的傢伙,就是當時陪在沈家瑤旁邊的那位翩翩公子。因為知道他在追求沈家瑤,所以龐勁東對這個人印象十分深刻,此時聽到沈家瑤這樣問,龐勁東不由得心中一驚,急忙問:「當然記得,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一直在追求我,可是我沒有答應……」沈家瑤歎了一口氣,繼續說:「明天有一個他出面召集安排的小規模聚會,到場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有人告訴我,他會在這個聚會上向我求婚……」
龐勁東恍然大悟,大概是被沈家瑤不斷的拒絕弄得沒辦法了,陳公子設計了這麼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沈家瑤如果不出席明天的聚會,會讓人覺得失禮。但是沈家瑤如果去了,陳公子也如願提出求婚了,沈家瑤就會面臨一個兩難的選擇。
雖然感情是兩個人自己的事,但是一旦涉及到臉面問題,尤其是對於陳公子這樣的二世祖,就不是那樣簡單了。當著在場諸多的達官顯貴,如果沈家瑤斷然拒絕,會讓陳公子顏面盡失。考慮到陳氏家族巨大的影響力,沈家瑤無法忽視由此帶來的後果,這也是陳公子所依仗的。
龐勁東問:「就是說,你打算讓我冒充你的男朋友?」
第116章 情敵見面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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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瑤猶豫了一下,回答說:「冒充……就算是冒充吧!」
龐勁東當即應允:「好,我同意。」
當天,龐勁東把巴尼送上飛機之後,精心修飾了一番,準時前往赴約。
沈家瑤今天穿著一件普拉達的晚禮服,淡施粉脂,帶著一種雍容而高貴的氣質。
兩人相視一笑,接著低下了頭,看著各自腳下的地面,竟然都覺得有些尷尬,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
片刻之後,龐勁東說:「我們進去吧!」龐勁東說罷,伸出右臂,示意沈家瑤挽著自己。
沈家瑤笑了笑,挽起龐勁東的胳膊,緊緊的貼上了龐勁東的身體。這個縱橫商界的年輕女強人,此時展現了日常不為人知的一面,如同小鳥依人一般。她的嘴角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微笑,眉宇間偶爾流淌過些許的幸福,這是一種只有龐勁東熟悉的表情,也讓龐勁東終於找回了兒時的感覺。
無論龐勁東還是沈家瑤,都已經無法記清在共同生活的那些歲月裡,曾經多少次手挽手的一起去上學,或者在街上瘋跑,這是他們人生中最為美好的一段回憶。
但是當青蛙成為王子,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這種曾經在童真歲月裡流淌過的清澈勇氣,卻已經不復存在了。兩個人都覺得自己心跳的厲害,沈家瑤的臉甚至有些微微發燙。
龐勁東低聲感慨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沈家瑤聽到了這句話,用同樣低低的聲音說:「這是一個從千百年前開始,一直到現在人們都在追求的理想。」
「很多人都知道這句詩,但是知道之前一句的,就很少了。」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沈家瑤剛剛回答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看著龐勁東問:「你為什麼不說呢?」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就詩論詩:「這一句所描述的,是將士在出征前,對妻子許下的生死承諾。但是有人將其中『契闊』這個詞,解釋為軍中的『伍約』,也就是將士們在沙場上,相互之間勉勵、並約定生死的盟約,不管遇到什麼危難,都不要獨自逃生而不顧弟兄。」
在一剎那間,沈家瑤明白了一些事情,雙眼中泛起了些許朦朧。但是她沒有繼續追問,龐勁東也沒有再說什麼。
當兩個人淡定從容的一起步入會場,引來許多人艷羨的目光。
能夠出現在這裡的人,都是在政界或者商場上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龐勁東用鮮血換回的財富,只是他們很多人資產的一個零頭。如果換作一個普通人,此時或許已經忙不過來的巴結這些人。但是面對這些社會潛規則的既得利益者,龐勁東卻始終保持著一種高傲,甚至對他們不屑一顧。
這種「幾曾著眼看候王」的氣度,讓很多人感到佩服,也讓有的人感到不舒服。
聚會的主人陳公子,很快就知道沈家瑤的到來,急忙滿臉笑容的過來迎接。但是當他看到龐勁東,表情變得有些扭曲了。
陳公子並不正視龐勁東,而是問沈家瑤:「瑤瑤,這位是……」
「我們見過面……」龐勁東彬彬有禮的伸出自己的手,微笑著說:「陳公子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
龐勁東著重強調了最後四個字,陳公子聽得明白這種暗示,不悅的和龐勁東勉強握了握手。
沈家瑤對陳公子說:「現在我來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男朋友,東瑤公司董事長龐勁東。」沈家瑤有意說的很大聲,讓在場的人都能清楚的聽到。一些對沈家瑤垂涎三尺的二世祖,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陳公子的心裡不太好受,但是他城府極深,因此表面上絲毫沒有流露。他微笑著告訴沈家瑤:「我太羨慕他了!」接著,他轉而對龐勁東說:「龐先生的名字最近很響亮,尤其是在CBD土地的事情上。」
面對這種暗含挖苦的恭維,龐勁東只是淡然一笑,說:「沒想到陳公子的消息很靈通啊!」
「談不上靈通。」陳公子感到自己似乎佔了上風,嘲諷道:「當一家剛成立不久,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拿下了那塊地,整個業界都被震動了。」
「這算得上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吧!」
儘管龐勁東利用陳公子的話題,巧妙的抬高了自己,但是陳公子繼續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那塊地可是熱門的很,龐先生是如何拿到的,能不能多少吐露一些,讓我們也可以學習一下。」
龐勁東回答說:「如果陳公子能夠成為我的合作夥伴,我一定樂於言無不盡。」這句話暗含的意思是:「你既然不是我的合作夥伴,就不要多管閒事。」
儘管碰了這麼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陳公子卻仍不肯放棄:「我倒是很有興趣與龐先生合作,不知道龐先生是否肯給這個機會呢?」
「能夠與陳公子合作,是我的榮幸。只不過現在的幾個項目,敝公司尚有足夠的實力進行運作,故而不存在尋找合作夥伴的必要。」話說得不卑不亢,讓陳公子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應對。龐勁東見狀,給了他一個台階:「希望今後有這個機會!」
一番交鋒下來,陳公子雖然不能說落敗,卻也是處於下風。對龐勁東的表現感到十分滿意的沈家瑤,決定見好就收,告訴陳公子:「原諒我失陪一下。那邊有幾個長輩,我應該過去打個招呼。」
陳公子保持著風度,微微點頭:「回頭見。」
沈家瑤親密的貼在龐勁東的身旁,抑制不住高興的表情,低低的聲音說:「你剛才表現的真棒!」
「謝謝誇獎。」
「等下我給你介紹幾個人,都是很有影響力的,對你的事業會有很大的幫助!」
龐勁東淡淡的應了一聲:「哦!」
沈家瑤對龐勁東的表現感到奇怪,問:「你沒有興趣嗎?」
「談不上有、或者沒有興趣。能夠與他們交往,對我來當然有所裨益。但是如果我的生活裡沒有這些人,也是無所謂的。」
「開心……」沈家瑤正要說什麼,被龐勁東打斷了:「開心是我小時候的名字,現在我更喜歡別人叫我傑瑞。」
這句話讓沈家瑤感到很意外,她驚訝的看著龐勁東,緊挽著龐勁東胳膊的手,有些鬆弛了。但這只是片刻之間的事情,沈家瑤馬上意識到,自己必須接受龐勁東在今天的改變,因為自己也已經改變了許多,儘管她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否是她所樂見的。
在一剎那間,沈家瑤突然希望,今天的傑瑞和當年的開心,仍然是一個人。
沈家瑤問:「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我和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分別是兩個怎樣的世界?」
「他們比我幸運許多,我必須通過自己的努力贏得一切,而他們或者是含著金鑰匙出生……」龐勁東說著,指了指幾個明顯是紈褲子弟的二世祖。「或是利用潛規則進行的不公平競爭贏得財富…….」龐勁東說到這裡,指了指幾個滿身江湖氣的傢伙。「或是利用自己、抑或親友手中的權勢,為自己謀取利益……」說到這裡,龐勁東又指了指幾個大腹便便的人。最後,龐勁東總結說:「因此在某種程度上,我很看不起他們。」
沈家瑤笑了笑,說:「我沒有想到,你竟然對今天的社會有這樣多的怨言。」
「我有足夠的理由抱怨,因為我們生活在一個不公平的社會。如果你認為我是錯的,那麼就告訴我,在我們這個社會有多少人,是完全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得成功的。當然,你的爸爸或許是個例外,但是除此之外呢?富豪排行榜上前十位的另外九個人呢?」
對於如此明顯的事實,沈家瑤並沒有意願予以否認。只是她看待這些事情的角度,與龐勁東並不相同。她說:「我認為一個成功者,應該懂得去學習和適應環境,而不是試圖改變環境。」
「在某種意義上,你說的很對。」頓了頓,龐勁東問:「知道羅斯柴爾德家族嗎?」
沈家瑤搖搖頭:「不知道。」
「簡單說吧,那是一個相當龐大的家族,他們在過去的兩個世紀,積累起了巨額的財富。他們的成功秘訣之一,就是對環境具有高度的適應能力。」
「謝謝你能夠印證我的觀點。」
龐勁東聳聳肩膀,說:「請你等我把話說完,再發表評價。」
「好!」沈家瑤點了點頭,微笑看著龐勁東。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龐勁東的這個話題產生了興趣。
龐勁東說:「羅斯柴爾德家族只能說在經濟上是成功的,可是就算他們做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又能怎麼樣?」
「我想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擁有的財富所具有的影響力,可以讓他們做到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們是猶太人。」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用這個簡單的回答說明了足夠多的問題。為了進一步予以說明,龐勁東補充道:「與他們命運相似的,還有掌握著東南亞經濟命脈的華人。」
沈家瑤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的問:「你想證明什麼?」
「羅斯柴爾德家族是命運的傀儡,卻不是命運的主人。因此我認為,人生有兩種境界,一種是適應環境,獲得一般意義上的成功;另一種則是改變環境,獲得更大的成功。」
「你說的有一定道理。」
龐勁東從一個侍者的托盤裡拿起兩杯雞尾酒,一杯交給沈家瑤,自己端起另一杯喝了一口,然後說:「看一下那些名垂青史的人物,都是開創了屬於自己的時代。無論這個時代對於多數人來說是好還是壞,但是他們比同時代的其他人更有力量,也更能被人們長久的記住。」
「祝你成功!」沈家瑤笑了笑,把自己的手伸向龐勁東。
「對不起,這個話題似乎有點扯遠了。」龐勁東和沈家瑤握了握手,又聳了聳肩膀,解釋道:「其實我並沒有什麼野心,我年紀輕輕卻經歷過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我只希望可以無風無浪的度過一生。」
「開……傑瑞,你在國外的十年,到底做了些什麼?
龐勁東沒有回答沈家瑤的疑問,而是轉移了話題:「你不是要給我介紹幾個人嗎,我還在等著呢!」
沈家瑤點點頭:「好!」
沈家瑤正如自己所言一樣,介紹給龐勁東的都是很有社會地位的人。與這些人的應酬庸俗而且勢利,滿心不情願的龐勁東,只得暗中祈禱,這個該死的聚會盡快結束。
儘管與這些人打交道頗費心思,但是並沒有影響到龐勁東對周圍環境的留意。龐勁東可以明確感覺到,有一道怨毒的目光,經常在自己的身上掃過。
這道目光的主人是陳公子,他本來準備了一個盛大而且浪漫的儀式,在這裡所有賓客的見證下,向沈家瑤求婚。但是因為他沒有瘋到當著人家男朋友的面做這些的地步,所以龐勁東的出現使這一切都泡湯了,也使得他對沈家財產的覬覦遭致失敗。
龐勁東知道自己徹底得罪了陳公子,而且對這種目光感到厭煩,正在考慮如何教訓一下他的時候,一個老人緩緩踱步過來,說:「沒想到能夠在這裡見到你!」
「秦老先生,您好!」對秦嘯天的出現,龐勁東感到很意外。
如果不考慮到那儒雅的氣質,秦嘯天與街頭任何一位普通的退休老人相比,基本沒有什麼區別。但與這裡的環境和人相比,他那身樸素的穿著卻顯得很不協調。
沈家瑤走了過來,問龐勁東:「你認識秦老先生?」緊接著,她對秦嘯天問候道:「秦伯伯好!」
秦嘯天笑了笑,對沈家瑤說:「乖,幾天不見,瑤瑤又漂亮了。」
「秦伯伯過獎了。」
龐勁東說:「我與秦老先生有過幾面之緣。」
「你什麼時候開始炒股票了?」沈家瑤意識到,龐勁東並不瞭解秦嘯天的底細,於是想要設法介紹一下。
第117章 基金管理公司
大大們,繼續投花吧。
「是啊!」龐勁東會意的點了點頭,告訴沈家瑤:「我就是在證券公司認識秦老先生的。」
「那你可找對人了,秦老先生是北方證券的董事長。」頓了頓,沈家瑤問:「聽說過北方證券吧?」
「有一定耳聞。」
「在全國十大證券公司裡,北方證券的資產規模排第五,營業額更是排到了第三。」
龐勁東點點頭,稱讚道「實力果然雄厚。」
「更加重要的是,秦伯伯的操盤技術享譽業界!」
有的時候,成功人士的身上都帶有某種特質,使得他們無論在任何時候,都如同沙粒中的珍珠。但是在另外一些時候,這些人看起來和普通人並無不同,就如同秦嘯天這般。
「瑤瑤這小丫頭……」秦嘯天用手指了指沈家瑤,微笑著說:「對我的事情,瞭解的比我自己都清楚。」
「秦伯伯過獎了!」
秦嘯天問沈家瑤:「你們剛進門的時候,我聽你介紹說,龐勁東是你的男朋友……」
沈家瑤有些羞赧的回答道:「是啊!說起來,我們還是青梅竹馬呢!」
秦嘯天豎起大拇指,誇獎說:「你找了一個能幹的男朋友!」
「秦伯伯為什麼這麼說?」
秦嘯天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告訴沈家瑤:「我炒股票,都得向他學習。」秦嘯天先是介紹了龐勁東初涉股市買的第一支股票的情況,然後說:「他現在持有的那支北方希望,最近幾天放量上漲,累計漲幅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二十五。由於全球範圍內的農產品價格開始迅速上漲,國內也率創新高,分析家們在近期普遍認為,這只股票的前景十分樂觀。而龐勁東是在這些所謂的分析家之前,就挖掘到了這座金礦。」
「是嗎!我就知道他很能幹!」沈家瑤看了一眼龐勁東,目光中充滿得意。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略有些羞愧地說:「很遺憾,我最近沒怎麼關心股市,竟然還不知道。」
「不關心尚且如此,如果你能全力投入,恐怕我們國家就要誕生自己的金融大鱷了。」
「秦老先生過譽了。」
「不要叫我秦老先生,聽著彆扭,像瑤瑤一樣喊我秦伯伯就好。」說罷,秦嘯天問沈家瑤:「和你的男朋友多聊幾句,你不介意吧?」
「秦伯伯太會開玩笑了,多少人想和您聊聊,卻沒有機會呢。」沈家瑤看了看四周,告訴秦嘯天:「那邊有幾個朋友,我過去打個招呼。」
對於沈家瑤的這種小伎倆,秦嘯天當然看得穿。他笑了笑,告訴沈家瑤:「你不必擔心影響我們,在這裡聽聽也好。」
沈家瑤本來就不願意離開,聽秦嘯天這樣一說,便索性留了下來,細心傾聽著兩人的談話。
秦嘯天問龐勁東:「你對金融業怎麼看?」
龐勁東沉思片刻,回答說:「從清末的洋務運動一直到今天,國人在經濟方面都體現出了一個特點,那就是注重實業,而忽視金融的發展。雖然偏重實業,可以讓我們的發展紮實穩固。例如,東南亞的金融風暴沒有能對我們的內部經濟造成太大的影響,正是基於這個因素。但是另一方面,實業的資本積累速度卻遠遠不如金融業,這使得我們的資本集團在對抗發達國家的資本集團的時候,始終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人家憑借雄厚的經濟實力、複雜的技術手段和豐富的經驗,可以把我們玩於股掌之上,並大肆掠奪我們經濟發展的成果。雖然股市在近兩年很熱,還有許多人開始投資外匯、黃金、期貨和期權,但這並不意味著國內的金融市場得到了良好有序的快速發展。」
「說的很有道理!」歎了一口氣,秦嘯天繼續說:「不過,國外資本能不斷掠奪我們的經濟發展成果,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被國外資本收買的精英階層——也就是新一代的買辦,把持著我們的政策制定權和話語權。」
「秦伯伯的分析真是一針見血。例如說,國家外匯投資公司在前段時間,以三十億美元投資M國的黑石股票,結果短時間內,賬面浮動虧損就達到了百分之四十一。而且買來的還是沒有投票權、沒有知情權、四年內沒有推出權的三無股票。如此操作,好聽點說是決策失誤,難聽點說,根本就是向洋人出賣我們的經濟發展成果,和叛國已經沒有什麼兩樣了。」頓了頓,龐勁東又說:「不過這個話題有點扯遠了。」
秦嘯天點點頭,說:「我更關心的是剛才的話題,你根據什麼認為國內的金融市場發展非常落後呢?」
「僅僅兩點就足以說明:首先、法律法規不健全,半夜雞叫的事情在任何一個成熟的金融市場都不可能出現;其次、金融衍生工具不足,例如股指期貨這東西,人家都玩了十幾二十年了,而我們還停留在理論階段。」
「這是因為我們起步晚。」
「正是因為起步晚,我們才更要迎頭趕上。如果能充分利用別人積累下來的技術和經驗,我們本可以用十年走完他們一百年的路,但是我們做的卻遠遠不夠。」
「如果假以時日,我相信我們可以做到。」
「但是隨著我們對反外開放程度越來越大,全球化進程的迅速推進,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頓了頓,龐勁東問:「我剛剛和瑤瑤提到了羅斯柴爾德家族,不知道秦伯伯是否聽說過。」
「有所耳聞,但不是很瞭解。」秦嘯天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回答說:「他們建立起了一個龐大的金融帝國……」
「該家族就是以金融業起家,最後做到了權勢熏天。有消息稱,該家族的觸角已經伸向國內了。秦伯伯認為,我們的企業如果對抗羅斯柴爾德家族這樣的財閥,結果會如何?」
「結果很不樂觀。」秦嘯天搖搖頭,緩緩的說:「全球五百強企業裡,只有寥寥幾家國內企業,都是依靠政策在國內具有壟斷優勢的,金融企業能拿上檯面的更是沒有。這足以證明國內的企業普遍很弱,但對手卻是擁有一兩百年市場經驗的金融巨頭。」
「所以說,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秦嘯天對龐勁東的宏觀分析十分滿意,接下來把話鋒一轉,問:「具體到我們這裡,你有什麼打算?」
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這要有機會才行!」
「機會是需要把握的,也是需要創造的。如果給你一個進入金融市場的機會,你首先會怎麼做?」
「我會成立一家基金公司,先通過發行公募基金,用別人的錢幫助自己賺錢,不斷的積累做大做強。然後在旗下建立起一系列的基金,做到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市場。」
「接下來呢?」
「接下來……」龐勁東笑了笑,說:「基金公司還沒有影子呢,下一步沒有必要策劃的這樣早。」
「說的對,應該先做好眼前的事情,而不是這山望得那山高。」
「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和機會,我倒很有興趣與國外的金融大鱷們一較高下。」
「好!年輕人就應該有這種雄心壯志!」秦嘯天鼓了兩下掌,然後說:「我願意給你提供這個機會!」
對於這句話,沈家瑤的反應比龐勁東迅速,急忙問:「秦伯伯的意思是……」
「不是想開基金管理公司嗎?有興趣一起做嗎?」頓了頓,秦嘯天補充說:「這兩年,開放式基金很熱門,我一早就想投入了。」
很多大生意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在看似慢不經意間達成的,這也是上流社會熱衷於交際的原因之一。
龐勁東本來覺得,這個機會來得太快了,以致自己還沒有一個成熟可行的方案。但是思索片刻之後,龐勁東認為可以嘗試。
「秦伯伯想做任何事,都不會缺乏支持者,為什麼卻要和我合作呢?」龐勁東微笑著問。
「有很多人說,我是一個很慷慨的人。在做善事的時候,我的確是。但是在商言商,我作為一個資本家,追求的是利潤最大化。從這一層意義上而言,我又是很現實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龐勁東點了點頭,秦嘯天繼續說:「這就意味著,我在選擇合作夥伴的時候,一定要選擇那些有足夠能力的。我不會在那些沒有能力的人身上,浪費一分錢或者一分鐘的時間。只要有能力,我不管他現階段實力如何、社會地位怎樣,都會堅定的和他攜手。」
「秦伯伯根據什麼認為我有這個能力呢?如果說是因為那兩支股票,我倒覺得運氣的成分很大!」
「無論投資還是投機,運氣都是一個很關鍵的因素。有一次兩次的好運不足為奇,但是如果能有長久的好運,也是一門本事。」
「可是除此之外,我只是會看幾個技術指標,對經濟問題有一點自己的見解!」
「這就足夠了!」或許是為了給龐勁東更多的鼓勵,秦嘯天笑了起來。「我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是股票。凡事都可以慢慢學起,我喜歡善於學習的人。」
「可是您對我瞭解畢竟不多!」
「評價一個人,依靠第一印象就足夠了。到目前為止,你的表現讓我很滿意。」
沈家瑤用手指悄悄的捅了一下龐勁東,低聲催促道:「快答應吧!」
儘管對這個未來的合作夥伴並不瞭解,龐勁東卻知道,沈家瑤是不會坑害自己的。於是,龐勁東向秦嘯天伸出了手,祝願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秦嘯天與龐勁東握了握手。
龐勁東暗自思忖:「握手很有力量,說明這是一個很自信的人,也是一個習慣掌控一切的人。」
秦嘯天問:「你現在能拿出來多少錢?」
龐勁東略有些窘迫的說:「立即就能拿出的,大概四千多萬……」
秦嘯天微微搖了搖頭,歎息說:「實在少了點……」
沈家瑤急忙說:「但是秦伯伯您……」
秦嘯天明白沈家瑤的意思,解釋說:「在這家公司,我希望龐勁東可以擁有控股權。因為我的生意很多,沒有時間和精力面面俱到,而且說句不太中聽的話,這家公司的前途如何尚未可知,我不能全力投入!」
這句看起來有些打退堂鼓的話,實際上卻是對龐勁東的一種鞭策。沈家瑤對龐勁東說:「那麼你要做出點樣子來給秦伯伯看了。」
龐勁東保證道:「秦伯伯請放心。」
沈家瑤說:「公司也算我一份吧,我現在立即可以調動的現金,大概有三千萬左右。如果有需要,我在未來短時間內,可以進一步加大額度。」
「不用了。龐勁東出四千萬,你出三千萬,我也出三千萬。就用這一個億起步吧,這樣一來,各自的股權份額也很明確。在金融市場上,這是一家很小的公司,你要是有本事,就把這家小公司給我變成大公司。」
「會有這一天的。」頓了頓,龐勁東略有些為難的提出:「但是我畢竟剛入行,因此公司的領導層和運作體系,還需要依靠秦伯伯給我搭建一個雛形。另外,也需要秦伯伯給我提供一些熟悉市場、經驗豐富、技術高超的人才過來。」
「這個沒問題。」秦嘯天同意後,轉而對沈家瑤說:「瑤瑤也提供一部分人吧。」
沈家瑤點頭應允:「絕對沒問題,我一定提供第一流的人才。」
如果公司全部用秦嘯天的人馬,結果就是龐勁東被徹底架空,在公司很孤立,可能處處被掣肘。龐勁東當然考慮到了這一點,但是在眼下,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辦法。而且龐勁東也打算以退為進,借這個機會試探一下秦嘯天。
秦嘯天考慮的很周到,主動讓出了這個大權獨攬的機會,這讓龐勁東對公司的未來感到更加樂觀。
秦嘯天問:「我想知道,在公司成立之後,你打算依靠什麼來吸引客戶。」
第118章 未遂的艷照門
龐勁東思考片刻後,回答說:「管理費。」
「具體說說。」
「現在的開放式基金,都是從基金淨值裡,按照一定比例提取管理費用。這裡面的問題在於:首先、管理費與基金業績脫節,無論基金運作的是好是壞,都是固定不變的比率;其次、管理費用按日計提,在證券交易所正常休市的時候,往往照收不誤。這就是說,在基金自身無法盈利的時候,基金的管理人卻要賺錢。」
秦嘯天點點頭:「確實如此。」
「這些因素使得管理人經常忽視基金持有者的利益,至於老鼠倉和其他一些暗箱操作,更是常見現象。」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現在的老百姓只知道開放式基金可以賺錢,尤其是在當前的牛市,卻忘記了研究這裡面深層次的東西。但是老百姓不是傻子,他們懂得慢慢學習和觀察。如果我所言不差,用不了多久,開放式基金的名聲就會臭大街。」
秦嘯天問:「你打算怎樣做?」
「只在股市的正常交易日計提管理費,而且實行浮動比率,起點的比率定的低一些。然後與基金持有人約定,在一定期限內,基金的業績如果達到一定水準,就提高管理費的比率。如果沒有達到,甚至產生虧損,就繼續計提原有的低比率。雖然這可能會嚴重影響到利潤,但是卻可以幫助我們這樣剛起家的小公司,不斷在市場上樹立口碑和良好形象,然後通過口碑開闢更大的市場。」
「有道理!」
「那些運作已久、規模動輒數百個億的基金公司,所具有的品牌效應、規模優勢和市場信賴度,都是我們所不具備的。所以我們才需要尋找這樣的突破口。」
秦嘯天對龐勁東的策劃很滿意,突然提出:「公司的名字,就叫東瑤吧,去你和瑤瑤名字的最後一個字。」
龐勁東和沈家瑤對視一眼,兩人的臉都紅了。秦嘯天不明就裡,問:「對這個名字不滿意嗎?」
「不是……」沈家瑤咳嗽了一聲,解釋說:「這家公司是秦伯伯和他一起組建的,我沒有什麼貢獻,不如就叫嘯東基金管理公司吧。」
龐勁東急忙說:「虎嘯東方,這個名字不錯。」
秦嘯天見兩個人態度一致,就答應了下來。他是後來才知道,龐勁東自己的公司,名字就是用的「東瑤」,而且寓意和他設想的完全一樣。只是龐勁東和沈家瑤兩人心裡明白,彼此間卻從不明言,結果被他無意中捅破了窗戶紙,讓兩個人很是窘迫,於是提出了現在的名字。
隨著時間的推移,公司的細節也逐步確定了。在聚會結束之時,龐勁東和沈家瑤告別了秦嘯天,一起步出會場。兩人都滿懷著興奮,只是在程度上,沈家瑤似乎比龐勁東強烈了一些。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龐勁東和沈家瑤在門前遇到了陳公子,此時他正忙於送別客人。雖然他試圖讓自己顯得愉快一些,以示對今天到場客人們的尊重,但是眉宇間仍然不時飄過一絲陰雲。
龐勁東出於禮貌,決定和陳公子說聲再見,卻見到有一個人急匆匆跑到陳公子身旁,低聲問:「禮花還放嗎?」
陳公子低吼道:「不放了!快滾開!」
這個時候,龐勁東才注意到在門前停放了幾輛卡車,上面載滿了各種道具,還可以見到有一個巨大的心形花盤。這些車上不斷下來人,跑到陳公子這裡請示什麼,都被他不耐煩的打發走了。
龐勁東輕聲咳嗽一下,引起了陳公子的注意,然後故作糊塗的問:「陳公子好像準備了很多東西,過一會還有其他安排嗎?」
「是啊!」陳公子笑了笑,儘管摻雜著一絲苦澀,但是如果不加留意,根本不會引起注意。
龐勁東懶得再搭理這個情敵,說了一聲「再見」,便挽著沈家瑤的腰,形容親密的離開了。
開著各自的車,龐勁東把沈家瑤送到了家裡。
沈家瑤低著頭站在龐勁東的面前,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請求:「進來坐會吧……」
龐勁東看了看沈家瑤住的別墅,無論是建築規模還是庭院面積,都幾倍於自己的安樂窩。雖然沈家瑤剛回來,但是裡面已是燈火輝煌,依稀可見令人咋舌的富麗堂皇。
沈家瑤注意到龐勁東目光,立即解釋說:「家裡只有我和一些傭人。」
「除了你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龐勁東笑了笑,說:「等乾爸回國之後,我再來吧。」
沈家瑤沉默了片刻,點點頭:「好吧!」
「忘了告訴你,今天你很漂亮。」
沈家瑤甜甜的笑了起來,側過頭去看著遠處的燈火,說:「你今天也很帥。」
「我一直都很帥!」
沈家瑤笑得更厲害了,告訴龐勁東:「好了!快點回去休息吧,今後有你忙的了!」
目送沈家瑤進到屋裡,龐勁東驅車回到了自己家。
龐勁東本來可以用通話器,讓風間雅晴把門打開,然後自己把車開進去停好。但是龐勁東覺得她每天已經很辛苦的打理家務,不願再麻煩她,於是下了車,掏出鑰匙想要自己開門。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突然感到腰部傳來一陣刺痛,接著一陣頭暈目眩,當時就昏倒在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伴隨著劇烈的頭痛,龐勁東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身體感覺仍然很麻木,但是能夠感受到身下是柔軟舒適的床鋪。
龐勁東嘗試睜開眼睛,發覺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如同自己置身再無法更加濃厚的煙霧中。透過這片煙霧,可以看到上方有幾個模糊光源,似乎是燈光。
「我這是在哪……」龐勁東咕噥了一聲,但是這句話似乎更像是龐勁東在心裡說的,嗓子裡發出的只是一聲模糊的呻吟。
過了一會,龐勁東感覺好了一些,伸手在自己周圍摸索起來。
突然間,龐勁東發覺自己碰觸到一個***,光滑、柔韌、而且頗有彈性。準確的說,是女孩子的大腿。
龐勁東的手向上摸索,觸到一層薄薄的棉布,好像是內褲。龐勁東繼續向上摸索,來到了平坦結實的腹部。最後,龐勁東的雙手在一座高峰面前停了下來,儘管嚴密的包裹在胸罩裡面,仍然能夠感受到那飽滿渾圓。
當龐勁東的視覺變得好一些的時候,龐勁東發現自己的身邊躺著一個女孩,褲子被褪去了一半,上衣被掀起。
女孩發出了一聲低微的呻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但是目光卻十分呆滯,說明她也難以看清眼前的一切。
龐勁東急忙收回自己的手,摸索了一下自己,發現自己的衣服同樣凌亂不堪。
又過了一會,等到龐勁東完全恢復過來,這才看清了身旁的這個女孩。
「金~玲~玲~!」龐勁東豁的從床上跳了起來。
「龐~勁~東~!」金玲玲也認出了龐勁東,急忙拉過被子,蓋在了自己身上。
兩人愣怔了一會,不約而同的問對方:「你都幹了些什麼?」兩個人提出的相同問題,顯然是無法互相之間解答的。
金玲玲看了看自己的樣子,眼圈慢慢的紅了,擺出一副要和龐勁東拚命的架勢。
龐勁東剛想要申辯「我冤枉!」,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
兩個人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立即愣住了。
龐勁東和金玲玲剛才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對方身上,卻沒有注意到床邊正跪著兩個氣喘吁吁、遍體鱗傷的男人。風間雅晴站在這兩個男人的身後,把一柄長刀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風間雅晴顯然剛剛經過劇烈的運動,渾身香汗淋漓,但是卻很鎮定。依然用那種溫柔婉約的目光看著龐勁東,但是配合著她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卻讓人感到很不協調。
眼前的一切讓兩個人的心裡升起一連串問號,金玲玲在被窩裡悉悉索索的開始穿衣服。龐勁東則飛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站到那兩個男人的面前。
「怎麼回事?」龐勁東首先對風間雅晴發問。
「我在整理院子的時候,聽到門外有響動,就打開了門,剛好看到這兩個傢伙把先生綁上了一輛車。我開車追了上來,一直追到這家酒店。然後又追到這個房間,他們剛好…….」風間雅晴看了看龐勁東,又看了看金玲玲,臉色一紅,低頭不語了。
龐勁東明白,雖然風間雅晴的反應很迅速,但是這兩個男人畢竟早了半步。風間雅晴在追蹤過程中,要時刻注意周圍環境,防止出現未知的威脅,必然又要耽誤一些時間。因此當她跟到這裡,雖然從時機上來說還是很及時的,但是卻也正處於現在這種尷尬的狀態。
金玲玲穿好了衣服後跳下床來,給了這兩個男人每人一記響亮的耳光,然後問:「你們要幹什麼?」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又低下了頭。為了對他們造成威懾,風間雅晴加大了持刀的力度,刀鋒漸漸的陷入一個男人的脖頸,一抹鮮血流淌了下來。
這個男人哆嗦了一下,但是一動不敢動,風間雅晴剛才顯然給他造成了太大的震撼。他用低低的聲音回答:「把你們兩個脫光了放在一起,然後拍幾張照片……」
金玲玲一記耳光摑在這個男人的臉上,警告道:「詳詳細細的說。」
一絲鮮血從這個男人的嘴角流淌下來,與脖子上的血跡混合到了一起。他顫聲說道:「我們是青頭幫的……前幾天,我們老大交給我們一個任務,就是把你們兩個綁架到這裡來,然而脫光衣服拍幾張照片……」
「再然後呢?」
「再然後……就沒有了……」
金玲玲把第四記耳光摑了過去,問:「永不要我再幫你回憶一下?」
「真的就知道這麼多……」這個男人看了看自己的同伴,急忙補充道:「對了……老大給了我們一個電話號,讓我們辦成事情之後,就告訴對方一聲……」
金玲玲把第五記耳光摑了過去,問:「還有什麼沒說的?」
這個倒霉的男人滿臉是血,兩個腮幫子腫起很高,咕噥著說:「真的全都說了!」
見金玲玲又要動手,龐勁東急忙攔住,告訴她:「我覺得他沒有撒謊!」
金玲玲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龐勁東問風間雅晴:「你報警了嗎?」
風間雅晴搖搖頭,龐勁東告訴兩個男人:「馬上給那個號碼打電話,就說事情已經順利完成!」
那個倒霉蛋唯恐自己再次挨打,急忙拿出手機,哆哆嗦嗦的撥起號碼。
「等等!你都這副德行了,還能把話說清楚嗎?」龐勁東從他手裡拿過手機,給了他的同伴。
另一個男人按照龐勁東的交代,戰戰兢兢的把電話打了過去。
「你好!」手機裡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帶著一些金屬的迴響。龐勁東馬上意識到,這個聲音是經過變聲器偽裝的。
另一個男人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然後說:「事情……順利完成了。」
「好!你們馬上離開那個房間!」對方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告訴金玲玲:「既然那個人讓這兩個傢伙離開這個房間,說明接下來會有事情發生!我們靜觀其變!」
「如果那個人不露面呢?」
「不會的!」龐勁東搖搖頭,推測說:「他至少應該找這兩個傢伙要照片!」
金玲玲顯然不甘心在無聊的等待中浪費時間,龐勁東話音剛落地,她就像那兩個男人撲了上去,一邊拳打腳踢,一邊問:「你們今天都怎麼做的?」
兩個男人一邊躲閃,一邊回答:「我們先把你綁了過來,然後埋伏在龐勁東家門口,找機會把他也綁了過來……」
「都做了什麼?」
「正要給你們兩個脫衣服,那個女孩就衝進來了……」說話的男人指了指風間雅晴,發誓說:「我們什麼都沒做……」
第119章 逼婚事件
「都脫……衣服了,還沒做……」一想到剛才的情景,金玲玲就怒不可遏,手腳上的力度又加重了許多。
龐勁東不知道風間雅晴剛才用了什麼手腕,竟然讓兩個大男人俯首帖耳。但是龐勁東仍然擔心金玲玲把對方逼急了,於是勸阻道:「不要打他們了,等著教訓幕後主使吧!」
話音剛落地,金玲玲轉身薅住龐勁東的衣領,然後一個過肩摔,就把龐勁東放倒在地上。
龐勁東卒不及防的挨了這麼一下子,感覺渾身酸痛,整個人像是要散了架子一般,躺了半天才爬起來。
金玲玲忿忿不已的說:「你還好意思替別人講情,咱倆的帳還沒算呢……」
見龐勁東受到襲擊,風間雅晴當下就要對付金玲玲。但是轉念一想,她意識到自己最好當作沒看到這一幕,於是側過頭去,抿著嘴偷偷的笑了。
龐勁東一邊揉著腰,一邊辯解說:「又不是我指使的,就算是我,也不會選擇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金玲玲臉「騰」地紅了,咬牙切齒的說:「你剛才……竟然……摸我……」
「我……」龐勁東瞠目結舌,不知道該怎樣解釋這件事情。
金玲玲不管龐勁東,衝過去繼續毆打那兩個人。龐勁東這一次只是在旁邊看著,並不阻攔她。突然間,龐勁東為自己感到悲哀,搖頭歎息道:「看來從僱傭兵退役之後,我真的退步了,竟然會中這樣的埋伏……」
想起之前的風間雅晴,再看到眼下的金玲玲,兩個倒霉的青頭忍挨著打的同時,心中升起一個問題:「這年頭的女人是怎麼了……」
就在金玲玲累得氣喘噓噓,決定休息一下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號碼給龐勁東打來電話:「龐勁東,我想你現在已經清醒了!」這個聲音與剛才那個完全相同。
龐勁東把通話設置為免提,然後故作迷糊,磕磕巴巴的說:「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你對身旁的女孩金玲玲一定很熟悉,我必須告訴你,我給你們兩個人拍攝了大量的照片。」
「你……要幹什麼……」
「你可以想到,如果我把這些照片公佈出去,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你當然可以對此抱有無所謂的態度,但是金玲玲會怎麼樣?作為一個女孩子,今後還怎樣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一個女孩子的清白,就要這樣毀滅在你的手裡!」
對方連珠炮般的提問,讓龐勁東對其真實目的產生了更大的疑問。龐勁東很想告訴對方:「你知道我叫龐勁東,而不是陳冠希,所以不要用照片威脅我。」但是這樣一來,自己的偽裝就露餡了。
龐勁東繼續裝作糊塗的樣子,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要你和金玲玲結婚!」
「什麼?」不僅龐勁東感到十分驚訝,金玲玲在旁更是差一點喊了出來。龐勁東見狀,急忙摀住了她的嘴。
「對。和金玲玲結婚,這件事情就會煙消雲散,從此不在你的生活裡留下一絲痕跡。否則……」對方說著,冷笑了兩聲。「你應該瞭解金玲玲的家庭,如果她的清白因此被毀掉,恐怕不僅僅會讓你良心上備受折磨,身體上也可能會受到嚴重傷害。」
「可是我不明白,你讓和她結婚的目的。」
「我知道你對自己的處境感到困惑,等到婚禮完成之後,你就明白了!」對方說罷,不管龐勁東再說什麼,立即掛斷了電話。
「這是怎麼回事?」龐勁東和金玲玲面面相覷,都被搞糊塗了。片刻之後,兩個人的臉不約而同的紅了,又不約而同的立即側過頭去不看對方。
金玲玲正要繼續拷問兩個青頭,以尋求新的線索,對方竟然給她也打來了電話:「金玲玲,我想你已經和龐勁東見過面了,抱歉我打擾你們的聚會,反正你們已經很熟悉了。」
「你要幹什麼?」金玲玲一點偽裝都沒有,直接了當的問。
「我的手裡保存著很多不利於你的照片,至於這照片的內容是什麼,我想你的體會應該比我還深……」對方說到這裡,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我不會和龐勁東結婚的!」金玲玲脫口而出,卻又立時隱隱感到有些後悔。
「哦?為什麼?」對方饒有興趣的問。
「因為我討厭被人脅迫。」事實上,金玲玲在內心中對這個問題,給出的真實答案是:「因為我還有一個姐姐……」
「奉勸你好好考慮一下!」對方拖長了音調,陰陽怪氣的說:「否則就等著做艷照的主角吧!」
對方說罷就掛斷了電話,金玲玲拿著手機,傻傻的看著龐勁東,問:「怎麼辦?」
毫無疑問,儘管對方的陰謀沒有得逞,但今晚的事情對於龐勁東和金玲玲來說,也是非常尷尬的。只是自從相識以來,金玲玲已經養成了這樣一個習慣,凡事都要和龐勁東商量。
龐勁東被眼前的一切徹底弄糊塗了,腦海裡思索著各種可能性。
這個時候最難過的人,是兩個噤若寒蟬的青頭幫成員。他們哆哆嗦嗦的跪在那裡,在煎熬中等待著事情的進一步發展。全身各處的傷口隱隱作痛,冷汗濕透了衣服。
當青頭幫老大交代做這件事的時候,不但許以重金,還答應把一個地盤交給他們管理。這兩人本來認為這件事難度很低,暗自慶幸自己獲得了一個低成本的搏出位的機會。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竟然會被一個看似柔弱,卻悍如母老虎的女孩打翻了全盤計劃。
這兩個人更沒有想到的是,金玲玲是一個警察,而且父親是公安部副部長,否則他們絕對不敢到老虎嘴裡拔牙。
龐勁東突然「嘿嘿」一笑,對金玲玲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原來在青頭幫有仇人!」
金玲玲一蹙蛾眉,問:「什麼意思?」
「逼我找你這麼一個老婆,這招未免太狠了吧!」
「你……」金玲玲又一次漲紅了臉,打了龐勁東幾拳,但是並沒有用力。
龐勁東並不躲閃,而是繼續說:「或者就是你在青頭幫有什麼親戚,知道你嫁不出去,就用這種方式給你找個老公。」
這一次,金玲玲沒有對龐勁東發作,而是不斷的扇兩個青頭的耳光,一邊扇,一邊不住嘴的說:「青頭幫是吧?我看你們是不想混了吧?知道本小姐是幹什麼的嗎?」
可以想見,任何一個男人都不願意忍受女孩子的毆打和謾罵,但是風間雅晴正拿刀威懾著,因此他們只能苦痛的忍耐著。
風間雅晴的刀法高超嫻熟,刀在她的手裡就像身體的一部分,只要這兩個人稍有抗拒的表示,就會立即在他們的身體上開一道淺淺的傷口,雖然沒有危險性,卻疼痛無比。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青頭的手機響了,是躲在幕後的那個人打來的。
龐勁東馬上攔住金玲玲,告訴青頭:「問他還要幹什麼,注意別亂說話!」
一個青頭戰戰兢兢的接起了電話:「喂!」
「給你們一個E-Mail,把照片發過來。」對方說完信箱的地址後,叮囑道:「這些照片不要隨便亂發,也不要給任何人看,最好還是刪除掉。如果照片洩露出去……呵呵,我是無所謂,卻會對你們造成嚴重的後果。」
青頭忙不迭的答應道:「是……是……您放心……」
對方似乎仍然不太放心,補充說:「照片裡的那兩位,男主角曾經在國外當過兵,殺人如麻。至於女主角嗎……」對方陰笑了兩聲,然後繼續說:「她爸爸是公安部副部長金嘯。」
「啊?」兩個青頭一聽這話,傻呆呆的看著金玲玲,面部肌肉不斷的**著。作為混在道上的人,金玲玲的身份意味著什麼,他們實在太清楚不過了。
對方不再說什麼,冷笑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看到兩個青頭扭曲的表情,金玲玲反而失去了修理他們的興趣,乾脆讓他們在恐懼中煎熬。她對龐勁東說:「幕後的那個人有夠狡詐的,居然根本不露面。」
龐勁東思考片刻,若有所思的說:「不過根據已有的線索,倒是可以對他的身份,有一個大致推測。」
「哦?」
「他敢把照片發到網上,卻不在乎有人追查。而且在說出你的身份之後,特意強調他不在乎照片洩露出去。既然有把握逃脫法律的懲處,那麼他的身份就存在兩種可能性,一種是高幹子弟,恐怕官還不小;另一種嗎……」
金玲玲急忙追問:「什麼?」
「他是外國人!」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他在事成之後,可能就立即回國了,因此我們根本抓不到他。」
「什麼?」金玲玲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的高聲問:「你是說有個外國人,要逼迫咱們兩個結婚?」
龐勁東一攤雙手,無奈的說:「我只是根據線索做出這個推測,至於這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我就實在想不到了。」
金玲玲冷靜下來,仔細的想了想,然後說:「你說的有道理,任何一種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這個人如果真的來自境外,事情恐怕更麻煩……」
「是啊……」金玲玲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他竟然瞭解我和你的背景,會不會要借此做文章呢……」
聽到金玲玲的這句話,龐勁東心中一動,但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問:「你打算怎麼查?」
「先把這兩個人帶回局裡好好審問,然後根據那個電話號碼……」
金玲玲的話還沒有說完,房門被人「砰」的一聲踹開了。過了片刻,一個神態威嚴的中年警官,緩緩走了進來。
「爸爸……」金玲玲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一頭撲到這個警官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金嘯伸出胳膊攬住自己的女兒,目光冰冷的看著龐勁東,一句話不說。
回想起剛才自己與金玲玲荒唐的一幕,金嘯的突然出現,讓龐勁東頗為尷尬。龐勁東愣怔了一下,然後急忙向金嘯問候道:「叔叔您好……」
金嘯仍是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盯著龐勁東看。他的目光相當銳利,彷彿可以透過人的有形的物質身體,探視到無形的內心思想。
龐勁東苦笑兩聲,聳了聳肩膀,沒有再說什麼。
整間屋子裡,只有風間雅晴一個人安之若素,專心看管著兩個青頭。那兩個傢伙一看到金嘯肩章上掛的花,差一點就尿褲子了。
無論怎樣堅強的人,都有脆弱的時候,尤其是女人。因此儘管金玲玲是個很堅強的女孩,但是當父親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她無法繼續抑制自己的情感,立即把自己的委屈全部釋放了出來。
過了許久,金玲玲才勉強停止哭泣,離開了金嘯的懷抱。
金嘯細心的給金玲玲擦拭掉淚水,然後關切的說:「告訴爸爸,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聽金玲玲抽抽搭搭的講完了全部經過,金嘯問龐勁東:「你對她說的有異議嗎?」
「沒有,基本屬實……」金嘯問話的措辭和方式,讓龐勁東在一霎那間,感到自己就像犯人在接受審問。
金嘯又問:「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沒有……」
金嘯拍了拍手,門外立即衝進來幾個警察。金嘯指著兩個青頭,吩咐他們:「押走!」
兩個青頭的腿已經徹底癱軟了,幾乎無法走路。每兩個警察一組,從左右兩邊一夾,架起他們的肩膀,拖死狗一般的把他們帶了出去。
金嘯告訴龐勁東:「你先回去吧,有事情再找你!」
「我一定全力配合!」龐勁東拉住風間雅晴的衣襟,匆忙道別:「叔叔再見……叔叔再見……」
龐勁東說罷,帶著風間雅晴飛奔出了房間,在賓館的樓下打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以最快速度開到了自己家裡。
回到自己的安樂窩,龐勁東放鬆了下來,重重的坐在了沙發上,長歎一聲。
讓龐勁東感到高興的是,林佩雯已經休息了,否則被她知道今晚的事情,難免又是一頓冷嘲熱諷。
第120章 亂無頭緒
看閉幕式、投鮮花,生活很快樂。
龐勁東喘了一陣粗氣,這才注意到,風間雅晴站在旁邊,臉上似笑非笑的正看著自己。
「你這是什麼表情?」龐勁東奇怪的問。
聽到龐勁東這句話,風間雅晴嘴角抽搐了幾下,帶動了面部肌肉向兩側的橫向發展。過了片刻,風間雅晴實在憋不住,哈哈大笑了出來。笑了幾聲,她似乎感覺自己有點失態,急忙用右手遮住自己的嘴,發出一陣「咯咯」的聲音。
龐勁東給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一飲而盡,然後不滿的問:「你很高興嗎?」
「不是……不是……」風間雅晴連連擺手,一邊笑一邊說:「小晴是認為先生很幸運呢!」
風間雅晴的解釋在龐勁東聽來,就如同對禿子說:「你的頭髮髮質真好。」
龐勁東看著風間雅晴,臉色越來越陰沉。
風間雅晴察覺了龐勁東的不快,知道自己越描越黑,於是止住笑聲,問:「先生對今天的事情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我能猜測到的可能性,全部都說出來了!」
「先生真的想不到,為什麼會有人逼你和金……玲玲結婚嗎?」
「難道你想到了!」
「沒有……」風間雅晴搖搖頭,突然變得一本正經的說:「但是小晴剛剛突然想到,或許這件事情與金玲玲的家庭背景有關。」
風間雅晴的這句話給龐勁東提了醒,看著一臉真誠的風間雅晴,龐勁東猛然意識到一些事情:「如果我和金玲玲結婚,那麼我無論做了什麼事,就都與金玲玲的家庭有關了……」
「先生……」風間雅晴打斷了龐勁東的思緒,試探的問:「知道金家的具體情況嗎?」
龐勁東回答:「她的父親是公安部副部長,爺爺好像在軍界擔任要職,但是具體職位就不瞭解了。」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通過您,利用金小姐的家庭做一些不好的事,先生可一定要當心了。」
「過去,我是一名僱傭兵……」龐勁東點上一支煙,深吸了一口,淡淡的說:「所謂僱傭兵,就是給別人利用,讓人家當槍使的……」
風間雅晴表示理解的笑了笑,然後說:「但是先生已經退役了。」
「是的,所以我不會再被人利用,更不允許有人利用我傷害我身邊的人。」
風間雅晴用力的點了點頭,說:「小晴全力支持先生!」
龐勁東看了看風間雅晴,若有所思的說:「今天的事情,要多謝你了!」
「先生客氣了,這都是小晴應該做的。」頓了頓,風間雅晴問:「先生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等金玲玲的調查結果。」
這個調查結果,在第二天一早,金玲玲就給龐勁東打來電話告知了。
金嘯指定了幾名最能幹的民警負責這個案件,金玲玲和他們一整夜都沒有休息,圍繞著已有的線索全力調查。然而最終得出的結果,卻讓所有人大失所望。
兩個青頭確實毫無隱瞞的說出了他們所知的全部,根據他們的口供,警方連夜突擊逮捕了幾個青頭幫的涉案人員,弄清了事情的大致脈絡。
青頭幫的一位老大有個表哥早年定居M國,兩個人一直都有聯繫。不過近些年,這種聯繫變得有些疏遠了,而且老大並不瞭解這個親戚在那邊的狀況。
就在前幾天,這位表哥突然回到國內,要求老大指派幾個人弄這麼個艷照事件出來。
老大對這個古怪要求感到很困惑,但是想到這件事情並沒有太大的風險,加之這位親戚許以重金酬謝,老大便沒有多問,立即安排人著手實施了。
瞭解到這個情況後,警方立即前往這位表哥的住處進行抓捕,卻落了一個空。原本來他得知自己的要求已經得到滿足,早在前一天就已經離境回國了。
此人使用的手機號碼也沒有帶來任何線索,僅有的通訊記錄,都是與這件事幾個相關者聯繫的。
調查既然陷入了困局,所需要面對的最大問題,就是應該如何處理涉案的青頭幫人員。
既然案件的元兇沒有落網,那麼以這個案子給這幾個從犯定罪是很難的。
由於擔心事情傳播出去,會影響金玲玲的聲譽,因此辦案的民警曾向金嘯提出建議,把這個案子壓下來。
但是金嘯站在副部長角度,考慮問題的方式和普通民警是不一樣的。他認為自己作為全國公安系統的第二把手,親生女兒竟然會遭到不法分子的暗算,充分說明了自己為官的無能。案子如果不了了之,就等於是自己向犯罪分子低頭。其結果是不僅顏面掃地,而且在事實上會起到鼓勵犯罪分子的作用。
基於這些考慮,在徵得女兒的同意之後,金嘯決定嚴辦。
幾個涉案人員都是有前科的,警方充分挖掘出了他們在過去的一些未被追究的違法行為,然後報請檢察院批捕。可以想見的是,這些人將會以上限的量刑被公訴和宣判。
這個處理結果中的一個技術性細節,在某種程度上印證了龐勁東對法律的理解——法律是維護社會的現有秩序,而不是伸張正義。
由於人類自身思想上的一個劣根性,總是想獲得超出自己應得之外的東西,使得黑社會組織這種東西絕對不可能絕跡,除非是在高度專制的社會環境下。即便警方將所有黑社會組織掃蕩乾淨,不久之後就會有新興的組織迅速取代他們的位置。這使得各國警方在處理黑社會組織時,都採取一個相同的政策,就是維持幫派勢力之間的平衡,以此維持社會的穩定和低犯罪率。
這就產生了這樣一種現象,黑社會組織人員在發生犯罪的時候,即便警方掌握了全部情況,也不一定就會予以懲治。這種情況主要發生在犯罪程度不嚴重、沒有危害到普通公民和公共利益的時候,尤其是對待幫派之間的爭鬥。因為就算把他們抓起來關上幾年,放出來之後,這些人仍然是黑社會。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這些人做過的事情會被一筆勾銷,恰恰相反,在警方認為需要對他們予以打擊的時候,會用秋後算賬的方法讓他們鋃鐺入獄,幾個倒霉的青頭就屬於這種情況。
只不過,金嘯的做法有一個必不可少的前提,那就是幾個青頭沒能得逞,否則金嘯必須考慮到自己女兒的聲譽。
聽金玲玲說完後,龐勁東問:「只有這些?」
金玲玲無奈的肯定:「只有這些……」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問題不但沒解決,反而引來更多的問題……」
「那麼多的人詐騙、貪污了幾百上千萬,然後逃到國外去,全都抓不回來。這麼一個小案子,更別指望能引渡犯罪嫌疑人了。」今天的金玲玲,說起話來就像是公事公辦一樣,感覺上完全不像過去那樣輕鬆隨意,
「這麼說,這個案子只能不了了之了……」
金玲玲接著說道:「留下懸念一大堆。」
龐勁東笑了笑,說:「這倒未必。」
「哦?」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有人太恨我,所以……」
金玲玲知道接下來的話是什麼,打斷了龐勁東:「準確的說,是有人恨我們家,才想要給我們家找你這麼一個女婿作為報復……」
龐勁東急忙「謙虛」道:「不,不,不,應該是恨我才對……」
「明明是恨我……」
兩個人鬥了一會嘴,笑了一陣,氣氛才輕鬆起來。
龐勁東說:「我相信,在不久的未來,這件事情的真實內容就會暴露出來。」
金玲玲默然了片刻,才低聲說道:「希望如此……」
龐勁東小心翼翼的問:「你的父親,昨晚是怎麼出現的?」
「那個人給我們打過電話之後,又把電話打給我了父親……」
因為昨天的一些事情,再次提起難免會讓兩個人尷尬,所以金玲玲想要找到更好的表述方法,結果把話說得吞吞吐吐,用了許久,才讓龐勁東知道了一個大概。
那個人當時告訴金嘯,金玲玲和男朋友在賓館開房,還給出了具體地址,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接到這個電話之後,金嘯剛開始幾乎氣炸了肺。雖然現在的社會,年輕男女在很時候,已經不把貞操看得很重要。但是軍人出身金嘯卻相當的保守,根本不願接受這樣的現實。他自問平日裡家教極嚴,金玲玲如果真這樣輕浮,說明他做為一個父親是徹底失敗的。
等到冷靜下來,金嘯轉念一想,根據對自己女兒的瞭解,斷定金玲玲絕對做不出這種事情。當了多年警察所形成的直覺,立即告訴他這件事情裡有詐。因此金嘯在趕往賓館的時候,帶上了幾個得力的屬下,以防出現不測。
進房間之前,因為不知道裡面情況到底如何,所以金嘯留了個心眼,讓其他人守在外面,自己先走了進去。
在踢開房門的一霎那,金嘯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堅信唯物主義的他。竟然開始祈禱上蒼,不要被自己撞見女兒赤身裸體的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儘管事情留下了一個謎團,金玲玲的表現畢竟沒有讓金嘯失望,金嘯的心因此落回到了原位。但是另外一方面,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女兒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平日裡忙於事業的他,竟然破天荒的開始關心起金玲玲的感情問題。
那份被金玲玲深藏在心底的很微妙的感情,在金嘯的關注和呂菁的忽視之下,開始變得複雜起來。如同一座復甦的海底火山,雖然海面仍然風平浪靜,但是下面的岩漿卻已經沸騰。
金玲玲歎了一口氣,說:「如果你的手當時搭在我的身上,我爸爸一定會一槍崩了你!」
對於金玲玲的這個玩笑,龐勁東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做出太多的反應。因為龐勁東正在考慮用何種方式,向金玲玲提出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最後,龐勁東實在找不到委婉的方式,索性直接了當問了出來:「你的爺爺是什麼職務?」
「中央軍委委員……」金玲玲猶豫片刻,才回答了這個問題,然後立即追問:「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隨便問問……」龐勁東乾笑兩聲,解釋說:「我認為應該關心一下自己未婚妻的家庭背景。」
「神經病……」金玲玲低低的罵了一聲,如果龐勁東在她身旁,就會發現她的俏臉變得紅彤彤的。
剛剛掛斷了金玲玲的電話,風間雅晴過來告訴龐勁東:「門外有個人找你。」
「誰?」
「他說自己叫陳飛鵬。」
龐勁東正心煩意亂,根本沒有心情接待一個陌生人,不耐煩的擺擺手,說:「我不認識他,讓他走!」
風間雅晴轉身就要出去回話,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完全轉述,於是補充說:「他讓我告訴你,他的父親是土地局的陳局長。」
「嗯?」龐勁東剛剛點燃一支煙,聽到風間雅晴說的最後三個字,立即就愣住了。香煙在手指間燃燒,淡藍色的煙霧繚繞升起,掩蓋了龐勁東茫然的眼神。
過了一會,龐勁東掐滅煙蒂,吩咐風間雅晴:「讓他進來吧!」
陳飛鵬是個很帥氣的小男孩,身材不太高,看起來大約十六七歲。在他的身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些陳局長的影子。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狼狽,充滿稚氣的臉蛋上還掛有淚痕。
龐勁東打量了一下陳飛鵬,頓時就沒什麼好感。
從小到大,龐勁東都認為男人應該堅強,無論遇到怎樣的挫折,都要昂首挺胸的面對生活。作為一個男人,如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再加上一副垂頭喪氣的嘴臉,就如陳飛鵬眼下這幅德行,龐勁東通常會勸他早點去死。
但是,想起自己對陳局長做過的一切,龐勁東心裡就如同打翻五味瓶一般,同時對這個小男孩萌生了一種惻隱之心。
龐勁東問:「你有什麼事?」
「叔叔……」陳飛鵬「噗通」一聲跪在龐勁東面前,哀求道:「把黑皮手冊交給我吧……」
第121章 不孝之子
龐勁東看著陳飛鵬,額頭抽搐了幾下,臉色陰沉下來,用命令的口吻說:「馬上給我站起來!」
陳飛鵬抬頭低著頭,兩行眼淚「刷」的流了下來,哀求道:「叔叔,求求你了……」
「第一,我不比你大幾歲,不要叫我叔叔……」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由於對陳局長的內疚而緩和了口氣:「第二、男兒膝下有黃金,聽過這句話嗎?」
陳飛鵬絲毫不理會龐勁東話裡的含義,繼續哭求:「大哥……我等著那手冊救命啊……」
龐勁東臉色越發陰沉,一字一頓的問:「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大……大哥…….」儘管把龐勁東的輩分降了下來,但是陳飛鵬的膝蓋卻絲毫沒有離開地面的意思。他抬起頭傻傻的看著龐勁東,哽咽著說:「我母親被人綁架了……那些人讓我拿手冊去……否則…….」
「有一種動物叫做馬……」龐勁東昂起頭,蔑視的看著陳飛鵬,緩緩的說:「除了馴養的馬被主人要求,否則這種動物在一生中都是站立著的,只有在死去的時候才會倒下。」
這一次,陳飛鵬明白了龐勁東的意思,擦了擦眼淚,略有些羞愧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告訴陳飛鵬:「知道嗎?你連一匹馬都不如!」
陳飛鵬猶豫了一會,從地上站了起來。但卻不是因為尊嚴,而是害怕惹怒了龐勁東,讓自己空手而回。
「男人如果跪,只能跪天、地、君、親、師。」龐勁東伸出五根手指,每說一種就收起一根手指,向陳飛鵬解釋道:「『天』就是天道;『地』就是哺育萬物供我們生存的大地;『君』就是國家;『親』就是親人長輩;『師』就是傳道授業解惑的老師。除了這五者,面對任何人或者事,男人都不能跪下。」
龐勁東自幼接受的教育非常傳統,加之在國外多年所接觸到的西方文化在他身上產生了強烈的反彈,使得龐勁東非常敬重中國傳統文化和思想。
但是,龐勁東雖然比陳飛鵬只大了不多的幾歲,卻是剛好是兩個年代。作為一個標準的八零後,陳飛鵬的成長歷程與龐勁東截然不同,在學校裡最重要的功課是英語、吃的是肯德基、過的是聖誕節,而這種看似西方化的生活當然不會讓他變成西方人,結果他所代表的這一代人在文化上,變成了與傳統中國人脫節、西方人又不認同的怪胎。加之陳飛鵬沒有讀過多少書,因此對龐勁東說的這些根本無法理解。
見陳飛鵬只是站在那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龐勁東知道自己是對牛彈琴了。但是龐勁東仍然希望他在自己面前,至少要具備最起碼的男人的標準。於是龐勁東勸告他:「把眼淚擦乾淨!」
「哦!」陳飛鵬答應一聲,急忙用手擦拭去臉上的淚痕。
龐勁東說:「等你情緒穩定下來,咱們再談。」
過了一會,陳飛鵬情緒緩和了一些,說:「大哥……我真的很急……」
龐勁東不理會陳飛鵬的哀求,而是勸誡他:「記住,眼淚不屬於男人。」
「可是我……」陳飛鵬顯然想解釋自己的脆弱,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樣說。
龐勁東緩緩的說:「我在十幾歲的時候,流過最後一次眼淚,是因為我要離開自己的故土,去大洋的彼岸。後來,我的父母因為車禍逝世了,從此只剩我一個人漂泊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我當時沒有流一滴淚。並不是因為我不感到痛苦,而是我知道眼淚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從此之後,我要負起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
陳飛鵬漸漸的明白了,自己從出場開始就表現得很糟糕,因此龐勁東不但不願幫助自己,反而想要給自己上一課。另一方面,在龐勁東堅持下,他終於對的這個話題產生了些許興趣,問道:「什麼責任?」
「我的父母欠下了黑手黨的巨額債務,我要替他們還債,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中國人從來不欠別人東西。」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從那之後直到今天,我仍然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哦……」陳飛鵬傻傻的點了點頭。
「因為我的個人經歷,所以我不喜歡和脆弱的男人打交道。如果你有求於我,就拿出男人的骨氣,否則一切免談。」
在龐勁東的勸誡之下,陳飛鵬終於完全冷靜了下來,把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昨天,一夥人綁架了我母親,讓我找你要一個什麼黑皮手冊,否則就殺了她。」
龐勁東一挑眉頭,奇怪問:「他們為什麼會讓你來找我呢?」
「他們說,我父親生前和你是好朋友,只要我找你要,你就一定會給。」
「是嗎!」龐勁東冷笑一聲,又問:「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剛問完這個問題,龐勁東就有些後悔。看陳飛鵬這副德行,除了吃飯和睡覺之外,不能指望他會知道其他任何事情。
果不其然,陳飛鵬搖搖頭,說:「不知道。」
在正常情況下,龐勁東對這類要求,不加思考就會予以回絕。但是對方是被自己利用後又殺掉滅口的陳局長之子,這讓龐勁東感到很愧疚。龐勁東前思後想,實在不願漠視陳局長寡妻的生死,給這個本已不幸的家庭雪上加霜。
雖然手冊可以帶來許多的利益,但是龐勁東認為,如果自己離開手冊就混不下去,那麼只能說明自己的無能。
基於種種考慮,龐勁東最後決定交出手冊。就在龐勁東打算讓陳飛鵬證實自己身份的時候,沈家瑤的電話打了進來。
龐勁東告訴陳飛鵬:「記住,無論何時都要保持冷靜,只有冷靜才能讓你認清所有事物,並掌握在表面之下所隱藏的實質。」
說罷,龐勁東起身回到書房,接起沈家瑤的電話。
「你在哪呢?」沈家瑤的聲音顯得很高興。
「在家。」
「幹嘛呢?」
「接待一個客人。」
「什麼客人?」
正常來講,這種刨根問底的談話,只會出現在熱戀的男女或者極要好的朋友之間,否則問話者就太過不知趣了。龐勁東與沈家瑤之間的關係似乎曖昧了一些,介於兩者之間,與這兩種感情卻又都有很大的區別。以沈家瑤的性格,能夠提出這個問題,是有其他原因的。
自從上一次,幾個女孩不約而同出現在龐勁東的家裡,使得沈家瑤有足夠的理由,去關心龐勁東平常與什麼樣的人接觸。
龐勁東無奈的笑了笑,索性直言相告:「你可能也聽說過這個人,是土地局陳局長的兒子。」
「哦,是那個不爭氣的小子啊!」沈家瑤不屑的笑了笑。
「不爭氣?」沈家瑤對陳飛鵬的評價,讓龐勁東很感興趣。
正東集團全力進軍地產行業後,沈家瑤平日裡接觸最多的一種人,就是主管規劃和土地審批的官員們,包括這位陳局長。因此,與半路出家的龐勁東不同,沈家瑤對陳局長瞭解的比較多。
沈家瑤告訴龐勁東,陳局長獨自將兒子陳飛鵬撫養長大,十分辛苦。但是這個陳飛鵬一點都不懂事,根本不體諒父親的辛苦。不過,雖然他的學習成績很差,似乎智商很低,但是情商卻足夠高,大概還有一點早熟。上初中的時候就開始談戀愛,甚至曾經鬧出過不小的緋聞。
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老子「賺」錢足夠多,因此這小子沒有一點憂患意識。高考名落孫山之後,這小子每天游手好閒,無所事事,只與一幫狐朋狗友聚在一起玩樂。
沈家瑤說到這裡,龐勁東奇怪的問:「陳局長的妻子呢?」
「他的妻子早在十幾年前就過世了,此後一直沒有續絃。可以說,陳局長這個人夠專一的。」頓了頓,沈家瑤奇怪的問:「CBD那塊地不就是陳局長給你批下來的嗎?我以為你們兩個關係很好呢!」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我不怎麼關心別人的家事。」
「他來找你幹什麼?」
「陳局長在國外遇害之後,他沒有了生活來源,來找我幫忙。」龐勁東漫不經心的敷衍沈家瑤,心裡在飛快的思索著。
「你們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沈家瑤笑了笑,壓低聲說:「只要你接待的不是某個美眉就好。」
龐勁東被這話弄得一愣,立即想起上次的鬧劇,不由得乾笑兩聲,轉移了話題:「對了,你還沒說有什麼事情呢!」
「秦伯伯剛才給我打來電話,他開始正式著手組建基金管理公司了,並且已經提交到證監會進行審批。他老人家這樣認真,屬於咱倆的工作也不能滯後。你要是有時間,我想和你談談的細節。」
「沒想到秦伯伯做事竟然這樣迅速果斷。」
「他從來都是這樣,所以才在業界享有很高的聲譽。」
龐勁東想了想,告訴沈家瑤:「今天恐怕不行了,我有點事情要處理。如果你方便的話,明天早晨到我家裡來,好嗎?」
「好的。」沈家瑤很爽快的答應了。
掛斷沈家瑤的電話後,龐勁東馬上給金玲玲打去了電話。
「幹嗎?不是剛通過電話嗎?又有什麼事?」金玲玲沒好氣的問。
「我......」龐勁東被如此惡劣的態度弄愣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支支吾吾了好一會,龐勁東深吸一口氣,回答道:「我有點事情想請你幫我查一下。」
「說。」
金玲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龐勁東關切的問:「你的聲音怎麼了?身體還好吧?」
「我......沒事,我很好啊!」金玲玲振作起來,高聲回答道。
如果龐勁東此時在金玲玲的身旁,就會知道她剛剛和自己的父親吵過架,起因是金嘯第一次過問女兒是否有男朋友。
為人父母者,關心孩子的感情生活是情理之中的,但是金嘯顯然用錯了方式,把審問犯人那一套照搬到了自己女兒身上,而且尋根究底到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金玲玲當然無法接受,於是爭吵就爆發了,這時她剛剛用一場大哭,讓自己的父親妥協了。
金玲玲既然不肯說,龐勁東自然不好意思追問,只是說:「我想請你幫我查一個人!」
「你說吧,我正好要回局裡。」
「陳飛鵬,他的父親是土地局的前任局長。」
金玲玲問:「就是在巴黎遇害的那個?」
「對!」
「你查他幹什麼?」
「因為他告訴我,他的母親在死了十幾年之後又復活了,而我不太相信。」
金玲玲正在心煩意亂,對龐勁東這個玩笑絲毫提不起興趣,直接了當的問:「到底因為什麼?」
「幾句話說不清楚,回頭再告訴你。」
金玲玲歎了一口氣,問:「查到之後怎麼給你?」
「發到我的手機裡來!」
儘管同意了幫這個忙,但是想起龐勁東過去做的那些事,金玲玲很不放心,鄭重的叮囑說:「公民的個人資料都是保密的,你可不要拿來做什麼非法的事情。」
「看來我在你的眼裡,還是一個可恨的犯罪嫌疑人。」龐勁東說罷,也歎了一口氣,而且比金玲玲沉重了許多。
當龐勁東回到客廳的時候,陳飛鵬已經平靜如常,正在那裡看電視,不時偷瞟一眼正在忙於家務的風間雅晴。他的目光經常停留在風間雅晴那包裹在黑色絲襪裡的渾圓飽滿的腿部,從腳踝開始,逐漸向上移動,最後停留在裙裾邊緣。很顯然的是,他惱怒於那條並不是很長的裙子,遮擋住了最關鍵的部分。不過儘管如此,他仍然很迷戀於這種視覺享受。
龐勁東突然想起,自己兒時看過的一個卡通片《希瑞公主》,裡面有個傢伙的眼睛可以探出很長,從各個角度看到任何東西。龐勁東毫不懷疑,如果能夠長這樣一雙眼睛,陳飛鵬寧可讓自己的母親再死一次。
第122章 將計就計
風間雅晴忙著自己手頭的工作,看起來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正想方設法要一覽自己的裙下風光。但是從她略顯僵硬的身形,龐勁東就知道她身上藏著一把小太刀,如果有人試圖佔她的便宜,身上恐怕就需要換幾個零件了。
陳飛鵬在剛才的那副沮喪神情此時一掃而空,只不過整個人還是一副衰樣,讓龐勁東一看就想吐。
龐勁東輕聲咳嗽了一下,引起了陳飛鵬的注意。陳飛鵬急忙從風間雅晴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驚膽戰的看著龐勁東,等待著龐勁東答應或者拒絕自己。龐勁東坐到陳飛鵬的對面,把一罐可樂扔給他,然後說:「抱歉讓你久等了!」
陳飛鵬急忙說:「沒事,沒事。」
龐勁風指了指那罐可樂,說:「你應該渴了,先喝口水吧!」
陳飛鵬如同聽到命令一般,拉開易拉罐,大口喝了起來。這並非是因為他真的很渴,而是因為緊張。
陳飛鵬以為龐勁東接下來就該談正題了,卻沒想到龐勁東滿臉若無其事的樣子,顧左右而言他,不是談天氣就是談經濟,唯獨半個字不提黑皮手冊的事情。
必須承認的是,陳飛鵬已經拿出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耐心,忍受著龐勁東的胡扯。如果是換做平常時候,他早就拍桌子走人了。
正當龐勁東打算把話題發展到世界反恐形勢的時候,手機發出了收到短信的聲音。
龐勁東看了看陳飛鵬,拿出手機,翻看起來。
短信是金玲玲發來的,裡面包括陳飛鵬的全部個人資料,還有一張照片。龐勁東對照了一下,發現與眼前這個陳飛鵬完全吻合。
龐勁東收起手機,臉上掛起一絲詭異的微笑,這讓陳飛鵬感到有些心慌。
「看來你的確是陳飛鵬本人!」龐勁東笑著說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陳飛鵬的心情驟然緊張起來,硬擠出一絲微笑,磕磕巴巴的問:「大……大哥……你是什麼……意思?」
龐勁東翹起二郎腿,點燃一支煙,反問一句:「你說呢?」
陳飛鵬還要說什麼,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一翻白眼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飛鵬悠然醒來,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被帶到了院子裡,讓人牢牢的困在一張椅子上。龐勁東正坐在他的對面,左手拿著一瓶酒,右手則拎著一把槍,槍口低垂著。
陳飛鵬緊盯著龐勁東手中的槍,驚恐的問:「大……大哥……你要幹什麼?」
龐勁東喝一口酒,沒有回答陳飛鵬的問題,而是淡淡地說:「抱歉,給你用的迷藥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時間挺長,好像有點過期了。不是半天不發作,就是發作之後半天醒不過來。不過我保證,有機會的話一定弄到更好的,只是你可能沒有機會品嚐了。」
陳飛鵬差一點哭了出來,眼睛一下都不敢眨的盯著那把槍。
龐勁東咳嗽了一下,風間雅晴應聲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手上拿著幾個小瓶子。這個時候的風間雅晴,讓陳飛鵬不敢再有一點褻瀆的想法。
風間雅晴來到陳飛鵬的身前,將一個小瓶子放到他的頭頂,然後快步走開。
「穩住了,別讓瓶子掉下來,否則……」龐勁東說著,冷笑了兩聲。
陳飛鵬的五官擠到了一起,目光中充滿恐懼,看著龐勁東接下來會做什麼事。
龐勁東緩緩抬起手槍,對準了陳飛鵬。陳飛鵬哆嗦了幾下,帶著哭腔喊道:「大哥饒命啊!」
「小點聲!雖然附近的人口密度很低,但還是應該小心一些,防止被人知道這裡出了人命!」龐勁東說罷,手指扣動了扳機。
陳飛鵬正在感受那瓶子給頭皮帶來的冰涼,只聽「噗」的一聲悶響,瓶子被擊中了,向後飛出落在了他的身後。
陳飛鵬感到奇怪的是,瓶子被擊中的一剎那,那種冰涼變成了火熱。瓶子落地後發出了「砰」的一聲,讓他感到一陣熱浪想自己的後背襲來。他急忙回過頭去,發現身後燃起了一團熊熊火焰。
風間雅晴把另外兩個瓶子,擺放在了陳飛鵬的肩膀上。做這些的時候,風間雅晴仍然保持著那種甜美迷人的笑容,但是身上卻多了一股殺氣。在此時此刻的陳飛鵬看來,她和山村貞子沒有一點區別。
龐勁東從陳飛鵬的目光中,發現了他對風間雅晴感覺上的轉變。龐勁東冷笑一聲,告訴他:「我們這裡還有個小魔女,可惜今天有事出去了。如果她也在,你會很慘。」
這句話讓陳飛鵬哆嗦了一下,猛然意識到,生活在這棟別墅裡的都不是普通人。
「大哥,饒命啊!」陳飛鵬嚎啕大哭起來,渾身上下不停的顫抖著。那團火焰熊熊燃燒著,燒烤著他的後背,讓他感到一種漸漸加強的疼痛。但是這灼人的溫度雖然折磨著他,卻沒有讓他感到一絲火熱,剛好相反,他就如同掉到冰窖裡一般。
「別他媽哭了,早告訴過你,我最討厭男人流淚!」龐勁東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卻充滿威脅。
陳飛鵬立即止住悲聲,傻傻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繼續說:「現在,我已經知道你母親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做鬼了,我很想知道,難道那些人綁架的是你老爸包的二奶?」
「不……不是……」陳飛鵬這才知道,龐勁東已經掌握了全部事實。愣怔了片刻之後,他把真相告訴了龐勁東。
陳飛鵬有一個女朋友,兩人從上學的時候就在一起,感情很不錯,真正被綁架的正是這位青梅竹馬。
龐勁東問:「對方是什麼人?」
「我……我不認識……」
「這件事情涉及到的人很多,對方能夠想到利用你,而不是其他人,說明他對你的家庭至少有一定瞭解,甚至可能和你的父親關係很好。」
陳飛鵬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低下頭去,神色十分緊張。龐勁東發現他的目光飄忽不定,就知道他沒有把事情全部說出來。
龐勁東再次抬起槍口,對準了陳飛鵬,緩緩的說:「給你十秒鐘,如果你不全說出來,這支槍就是你在世界上看到的最後一樣東西。」說罷,龐勁東開始倒數:「十、九、八、七……」
一直表現得無能膽小的陳飛鵬,思考了片刻之後,竟然表現出了一副剛強的樣子,挺起胸膛,義正詞嚴的說:「就算你殺了我,你怎麼處理屍體?如果你不殺我,只要我把你非法藏有槍支的事情說出去,你就得坐牢!」
龐勁東停止了倒數,「嘿嘿」一笑,說:「你終於表現的像個男人了。不過呢,前半句話說得還好,後半句話就很蠢了。你這樣威脅我,不是逼我殺你滅口嗎?」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陳飛鵬的額頭滲出一排密密麻麻的汗珠。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哀求已經無濟於事,只得再次鼓起勇氣:「我現在如果喊人過來,你就得完蛋。」
「假如你真的這樣做,那麼這輩子都別想見到手冊了。」龐勁東笑了笑,緩和了口氣:「我只是關心到底是什麼人要得到這手冊,而這和你並沒有任何直接關係。只要你把知道的全部告訴我,手冊就歸你,怎麼樣?」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龐勁東收起了槍,同時讓風間雅晴取下那兩枚小炸彈。
陳飛鵬思索了許久,最後回答說:「是金承宇。」
「他是什麼人?」
「市發改委主任。」
龐勁東對這個名字是有一點印象的,因為手冊裡面有大量關於他的內容。但是關於這個人自身,卻僅只有一個名字,再無任何詳細資料,所以龐勁東此前並不知道其身份。
「發改委,很不錯的單位……」龐勁東似乎看到了又有許多利益即將到手,不由得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
陳飛鵬被龐勁東的笑容弄得有些發毛,顫聲說:「你……可以……先把我放了吧?」
龐勁東衝著風間雅晴點了點頭,風間雅晴走過去給陳飛鵬鬆了綁。龐勁東問:「關於那本黑皮手冊,金承宇給你描述過是什麼樣子嗎?」
陳飛鵬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立即感到渾身發麻、酸痛無力,重重的跌坐回了椅子上。他揉著身體的各個關節,回答說:「沒有……」
「等著!」龐勁東說罷,就轉身回到屋裡。
陳飛鵬坐在那裡,在忐忑不安中等待著龐勁東回來。他不敢有任何動作,這已經不僅僅是因為身體不舒服了,更是因為恐懼。在龐勁東離開的同時,風間雅晴抽出一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龐勁東離開的時間很長,足足過了大約一個小時的工夫,才回到院子裡。
「給你!」龐勁東說著,把一本手冊扔給陳飛鵬。
「謝……謝謝…….」儘管受了很多驚嚇,但東西最終還是要到手了,這讓陳飛鵬不免有些欣喜若狂,連連道謝。
龐勁東拿出幾千元錢,告訴陳飛鵬:「救出女朋友後,馬上離開這座城市,越遠越好,否則我不能保證你接下來會出什麼事。」頓了頓,龐勁東語重心長的說:「從此以後,你就要自力更生了,依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
「明白……明白……」就算龐勁東沒有這樣的囑托,陳飛鵬也早已萌生了去意。雖然他懦弱無能,但是並沒有傻到家,他很清楚自己的父親生前所涉及到的那些事。父親現在不明不白的死了,麻煩可能隨時會找上他。
「還有,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你在這裡見到的人和事。至於怎麼向金承宇交代,就看你自己的了。」
「明白……」陳飛鵬用力點了點頭。
「走吧!」
聽到這句話,陳飛鵬如蒙大赦,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離開了。
「金承宇,我還沒有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看著陳飛鵬的背影,龐勁東心中感歎:「想不發財都難啊!」
陳飛鵬拿著黑皮手冊,迅速回到家裡,金承宇和他的女朋友正等在那裡。
儘管是自己家,但是陳飛鵬已經沒有了鑰匙,只能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門裡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陳飛鵬知道那是有人在通過貓眼觀察外面的情況。
確定陳飛鵬是一個人之後,房門被打開了。一個彪形大漢探出腦袋向四下裡看了看,然後把陳飛鵬讓進屋裡,就立即把門關上了。
陳飛鵬走進去的時候,金承宇及其兩個手下正陪他的女朋友打牌。
見到陳飛鵬,女朋友不滿的問:「你怎麼才回來?」
「我……」陳飛鵬本來想解釋一下,但是話到嘴邊又嚥下去了。
金承宇看了看陳飛鵬,又看了看他的女朋友,臉上掛出燦爛的笑容,急忙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陳飛鵬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喘了幾口粗氣,沒有說什麼。
金承宇試探的問:「東西要來了嗎?」
陳飛鵬從口袋裡拿出手冊,交給金承宇,然後略有不滿的說:「金叔,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別讓我去了!」
「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金承宇急忙接過手冊,一邊細細的翻看,一邊說:「你還是個孩子,叔叔也不願意讓你去做這種事情,但是現在的確是沒有辦法啊……」
陳飛鵬撇了撇嘴,沒有再說什麼。自從父親過世後,金承宇一直很照顧他的生活,因此金承宇對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實在不好回絕。
在手冊裡先找到了關於自己的那一部分之後,金承宇剛看了幾眼,臉色就立即變得慘白起來,同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但是當他全部看完之後,又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得意。
金承宇一揚手中的手冊,問:「姓龐的那小子怎麼答應給你的?」
「剛開始他不願意給我,我苦苦哀求他很久,最後才同意的。」
「你是按照我教給你的那樣說的?」
「我……」陳飛鵬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了:「我告訴他,我母親被綁架了,需要用手冊換。」
第123章 苦肉計
「傻小子,我不是讓你說,是你女朋友被綁架了嗎?」金承宇皺起眉頭,顯出些許嗔怪之色。
「我擔心,說女朋友,對他的說服力可能不夠……」陳飛鵬低聲說著,偷眼看了看女朋友。
女朋友白了一眼陳飛鵬,顯得很是不滿。
金承宇歎了一口氣,說:「可是你母親多年前就過世了,你這樣說容易露餡。」
「我父親的朋友,我基本都認識。唯獨那個龐勁東,我一次都沒見過。估計他不會瞭解我的家庭情況的。」
金承宇想了想,點頭嘉許道:「好孩子,想的還是很周全。」頓了頓,他問:「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我們家在南方有幾個親屬,我打算去那邊投奔他們。」
「好!有什麼需要金叔叔幫忙的,儘管開口!」金承宇又長歎了一口氣,繼續說:「我和你爸爸這麼多年的朋友,我又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有什麼事,我都不能不管!」
儘管話是這樣說,但是以金承宇對陳飛鵬的瞭解,他並不相信陳飛鵬到南方去,會獨立生活的很好。
「謝謝金叔!」陳飛鵬剛說完,女朋友在那邊吵嚷起來:「我不跟你去南方,我爸爸怎麼辦?我媽媽怎麼辦?」
陳飛鵬挺起胸膛,冷冷的回答說:「我沒說要帶你一起走!」
或許是因為陳飛鵬從沒有用這種態度對自己說話,女朋友一時間愣住了。陳飛鵬看了看她,補充說:「我一個人去南方!」
女朋友看著陳飛鵬,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在她看來,這個一直以來只會唯唯諾諾的小男生,此時竟然表現的如此強硬,既出乎她意料之外,也讓她難以接受。她質問道:「你……你說什麼?」
在一剎那間,女朋友的目光變得有些咄咄逼人。陳飛鵬不敢和她對視,低下了頭,但是卻仍堅定的說:「我們分手!」
女朋友顯示怔了一下,接著嚎啕大哭起來。陳飛鵬不理會她,開始收拾行李。
金承宇在旁邊看著這一幕,沒有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出於與陳局長的個人關係,他比較關心陳飛鵬,但是陳飛鵬與其女朋友之間的感情,在他看來與胡鬧無異。
(……)
一大清早,沈家瑤就來到龐勁東的別墅,風間雅晴正在準備早飯,給她開門的是林佩雯。
「龐勁東呢?」一見到林佩雯,沈家瑤就有些不悅,她已經認識了這位女房客。儘管兩人只見過一面,但不知道為什麼,沈家瑤對這個人半點好感都沒有。
「一夜沒睡,還在書房呢!」林佩雯懶洋洋的指了指身後,自顧自的走開了。
沈家瑤來到書房前,輕輕地敲了幾下門,裡面一點聲音沒有,於是她索性推開門走了進去。
龐勁東趴在寫字檯上,正沉沉的睡著,手邊堆放著大量的書籍和資料,可見昨晚很用功。
沈家瑤走到龐勁東的身旁,整理了一下寫字檯,又看了看那些書籍資料,發現都是《貨幣銀行學》、《宏觀經濟學》之類的經濟理論,還有《國內金融市場的發展》之類的專向研究。
儘管擔心驚醒龐勁東,沈家瑤做一切都是躡手躡腳的,但是龐勁東仍然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頓了頓,沈家瑤略有些不滿的問:「你的那個女員工,打算什麼時候搬走?」
「她大概是想省房租,恐怕得住一段時間。不過,我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實在有些浪費,多一個人作伴也好。」龐勁東在嘴上這樣說,心裡想的卻說:「收了人家那麼多錢,供她吃住一段時間,也不過分……」
「是嗎!」沈家瑤顯得不太高興,但是沒有再說什麼。
龐勁東問:「你見到她了?」
「她出來給我開的門!」
「起床挺早啊,這丫頭最近變勤快了!」
沈家瑤不願在林佩雯的身上浪費太多口水,見龐勁東很疲倦的樣子,關切的問:「你昨晚很辛苦吧?」
「沒什麼!」龐勁東搖了搖頭,輕鬆的說:「只是發現自己在這方面還欠缺很多,因此抓緊時間補課。」
沈家瑤突然間意識到,應該重新認識自己的這位青梅竹馬。她若有所思的說:「我很高興你能認真的做一件事情!」
「任何事情,如果做了,無論成功與否,都要做到「精」,否則乾脆就別去做。」
沈家瑤讚許的點了點頭,說:「我這次來就是和你商談這件事。」
龐勁東聳聳肩膀,說:「看來我的功課做得很及時,否則今天就會被你考住。」
沈家瑤笑了笑,告訴龐勁東:「昨天,我已經和秦伯伯談過了,他想知道,你對公司成立後發行的第一支基金有什麼設想。」
「基金規模不要太大,三十個億左右是最好的。」
「操作方向呢?」
「專門選擇那些具有資源壟斷優勢的企業。隨著我國經濟的高速發展,對資源的需求將會越來越迫切。由於我國特殊的國情,導致存在著一些對資源具有壟斷優勢的企業。這在其他市場經濟國家是很難見到的現象,如果我們不充分利用,就實在太可惜了。這些企業成長性良好,利潤豐厚,而且市盈率普遍偏低。只是由於盤子太大,因此股價波動幅度不大。現在的市場太熱,使得人們專注於那些可以短期獲得回報的股票,結果忽視了這種欠缺投機性、卻極具投資性的股票。」 沈家瑤不解的問:「可是你也說了,現在的市場熱點不在這裡,我們的基金如果專門操作這樣的股票,會吸引人們來申購嗎?」
「人們購買基金本是為了穩妥的升值,而不是博彩。我去銀行轉過幾次,算是做市場調查吧。我發現在購買基金的人當中,多數年齡都很大,相當多的還是退休老人。可以想見這些人更需要穩健性的操作風格,他們既不瞭解、也不會去關心市場熱點是什麼。」
龐勁東侃侃而談,把自己對公司的設想和盤托出。
兩個人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用了一整天時間,探討和形成了公司組建的具體方案。早飯和午飯,沈家瑤都是在龐勁東家裡吃的。其間,龐勁東自然要把做飯的風間雅晴介紹給沈家瑤,但卻只是說風間雅晴是自己僱請來照顧生活的傭人。
沈家瑤心裡考慮著事情,沒有注意到風間雅晴的生硬的漢語,也沒有注意到她做的全是日式料理。
倒是林佩雯插了一句話,直接說出了風間雅晴的來歷:「她可是日本人哦!」
沈家瑤被這句話提醒了,立即產生一個疑問:風間雅晴長得這樣漂亮,怎麼會甘於當傭人。但是她看看龐勁東,又看看風間雅晴,發現兩人神態自然,不像存在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沈家瑤揶揄道:「你現在挺懂得生活啊,找傭人都找個洋的。」
龐勁東泰然自若的說:「和國籍沒關係,只是恰巧遇到她而已。」
林佩雯又要說什麼,龐勁東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滿心不情願的把話嚥了下去。
沈家瑤不願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轉而說到:「關於公司的事情,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龐勁東點點頭:「我明白!」
沈家瑤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著龐勁東,試探著說:「如果你手頭不方便,我可以先給你墊上!」
「關於錢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我會解決的。」說到這裡,龐勁東心中不免得意起來:「馬上就會有人給我送上一大筆錢。」
到了晚上,送走沈家瑤之後,龐勁東警告林佩雯:「如果你還想在這裡住下去,就管好你得嘴,不要隨便把我的事情往外說。」
「好~~~!」林佩雯懶洋洋的答應一聲,然後問:「你怎麼不囑咐風間雅晴?」
龐勁東用低低的聲音回答說:「因為她很聰明,我不說的事情,她也不會說。」看了看正在忙於家務的風間雅晴,龐勁東繼續說:「當然,你也很聰明,只是你的聰明和她的不太一樣。」
「明白了!」林佩雯不滿的撅起了嘴,轉過頭去看電視了。
這幾天的電視裡關於本地的新聞,最多的是警方如何大力掃蕩青頭幫。這個本來很強大的幫派,在這種猛烈的衝擊之下,已經搖搖欲墜了。
金嘯為了對青頭幫予以報復,制訂了專門針對它的嚴密的打黑計劃,並大力推進。雖然在龐勁東看來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但卻從另外一個方面成全了林佩雯。
無意之間成為直接受益者的林佩雯,每次看到這類新聞,都會喜笑顏開。青頭幫的垮台對她意味著什麼,再清楚不過了。但是這一次卻是例外,林佩雯看著電視上被逮捕的青頭幫成員,一點表情都沒有。
龐勁東回想一下,發現自己家裡只要出現女性,林佩雯的情緒就會發生異常。
對著林佩雯無奈的搖了搖頭,龐勁東回到書房,撥通了一個電話。
「你好!」從聲音可以斷定,對方此時的情緒很焦躁。
「你好,金主任,我是龐勁東!」龐勁東用一種十分和緩的語氣,作為開場白。
「你……」金承宇沒有想到龐勁東會打來電話,一時之間愣住了。
安頓好了陳飛鵬後,金承宇開始細細研究那本手冊。剛開始的時候,他的心情是很興奮的。因為得到這本手冊,不僅可以消除自己的犯罪證據,還意味著可以利用其上的內容為自己謀取許多利益。
然而慢慢的看下去,金承宇卻隱隱感到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雖然對上面所涉及的其他官員的事不甚瞭解,但是對於陳局長的事,他或多或少還是知道一些的,而這手冊的記載卻與事實大相逕庭。除此之外,許多內容也有悖於官場上的常理。
就在金承宇對手冊的真實性產生懷疑的時候,龐勁東打來的這個電話,讓他疑竇叢生。
龐勁東揣測到了金承宇眼下的心理狀態,笑呵呵的說:「不用猜了,那本手冊是假的!不過也不全是假的,關於你的內容都是真的!」
金承宇故作糊塗的問:「什麼手冊?」
「金主任,當著真人不說假話,你我都知道陳飛鵬的事情。我是費了很大力氣才讓他說實話的,他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不容易了,希望你不要怪他。」
「這小子……」金承宇冷笑一聲,質問道:「你就這樣把他抖出來,難道不擔心對他不利?」
「你別搞錯,我根本不關心他的死活。」
「可是他父親給你辦過大事!」
「那又怎麼樣?我已經告訴他盡快離開了,如果他還沒有走,就說明他太蠢了,不適合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頓了頓,龐勁東補充道:「對不起,我信奉社會達爾文主義!」
金承宇這種官僚沒有什麼太高的文化,弄不懂龐勁東說的最後一個名詞是什麼意思。但是他仍然明白,龐勁東根本不在乎他的要挾,而且這個電話來者不善。
考慮到這些,金承宇索性開門見山的問:「你想幹什麼?」
「本來我不知道金承宇這個名字,到底是個什麼人,因為手冊上沒說!誰知道你自己找上門來了,你說是你倒霉,還是我幸運呢?」
金承宇重複問道:「你想幹什麼?」
「你手頭有電腦嗎?」
金承宇愣了一下,回答說:「有!」
「我在網上發現一樣很好玩的東西,想和你分享一下。」
按照龐勁東給的網址,金承宇找到一個叫做「酒店偷拍」的視頻。內容是一對男女在一間酒店的豪華包房裡***,雖然兩人的面部和關鍵部位被打上了很薄的馬賽克,但是通過那熟悉的場景和對話,金承宇仍然辨認出了自己正是那位男主角。聽著女主角越發放蕩的叫聲,他的身上不住的流淌下冷汗。
「看來你不知道啊,那本手冊不止有文字那麼簡單,而是多媒體的,繪聲繪影。」龐勁東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第124章 下馬威
「視頻是你發的吧?」金承宇歎了一口氣,但是情緒顯得很平靜。
「我想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你不需要問我。」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這一次的視頻是加了馬賽克的,我擔心下一次出現的視頻,不但沒有馬賽克,而且清晰度更高,甚至還可能會有主角的面部特寫。」
金承宇笑了笑,說:「你果然精明,採用這種方式回答問題,既間接的予以承認,從字面上又無法直接證明是你幹的。」
「我可能沒有你想像的那樣狡詐…….」龐勁東笑了起來,告訴金承宇:「接下來,我就要向你直接承認一件,我剛剛做過的事情。」
「什麼?」儘管金承宇語氣依然平淡,但是心跳的速度卻開始加快了。
「我用特快專遞向紀檢發出了一份材料,是關於你的違法違紀問題。不過你可以放心,這裡面的指控都是無足輕重的,很可能不會被立案,甚至可能根本不會進行調查。就算進行例行詢問,以你的智慧也可以很容易搪塞過去。」
「如果我沒猜錯,你接下來想說,下一份材料會涉及到很多實質性問題。」
「你很聰明。」儘管口頭這樣說,但是龐勁東的語氣卻沒帶有一點讚許的意思。
「你想怎麼樣?」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儘管金承宇不知道這句名言是司馬遷說的,但也明白裡面的含義。他問:「你要多少?」
「五百萬!」
「哈哈!」金承宇大笑幾聲,揶揄說:「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原諒我這麼貪心,當我看到手冊上面一筆筆的巨額交易,我就認為其中應該有一部分屬於我。」
「可是你知道嗎?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敲詐勒索!咱們兩個現在的談話,我已經錄音了!」金承宇說罷,又笑了幾聲,這一次充滿了得意。
「我比你更了解法律,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為意味著什麼。如果你只是一個貪了幾百萬小蛀蟲,還有資格在這裡和我討價還價,可惜你不是……」龐勁東說到這裡便停住了,觀察金承宇接下來會有什麼反應。龐勁東知道,這番話會讓金承宇感到恐懼,而自己要慢慢享受這種對別人的精神折磨所帶來的快感。
金承宇的內心確實感到了無比的焦慮,如果龐勁東此時在他身旁,就會發現他的五官已經扭曲了。
龐勁東繼續說:「僅僅根據目前已經可以被證實的數額,不僅足夠你被打毒針,恐怕你的親友還要被追究連帶責任。」
「當初你就是用這種方法,讓陳局長給你批下了CBD的那塊地吧?」
「這和你沒關係,你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五百萬打到我的帳戶上。如果你認為自己的後半生不值五百萬,我也不反對。你當然可以投案自首,還可以把我供出去。但是我勸你設想一下,在法律面前,你這樣的大碩鼠和我這樣的小詐騙犯,哪一個會更慘。」
「如果我寧願魚死網破呢?」
「我忘了告訴你,其實你根本沒有機會和我同歸於盡。我有好幾個國家的綠卡,隨時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那麼你最好現在就走,否則隨時可能鋃鐺入獄!」說這句話的時候,金承宇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
「拜託你別裝得這麼強硬好嗎,我知道你的這種強硬是因為內心的恐懼。」
金承宇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強力的對手,再也笑不出來了,而是一字一頓的說:「有了這一個五百萬,就會有下一個五百萬。」
「你真的很聰明。」龐勁東笑了笑,裝出誠懇的語氣說:「不過你可以放心,我這個人做生意是很講誠信的,成交之後,我會當你的面把證據銷毀。」
金承宇思索了許久,最後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真的!」龐勁東十分肯定的說。
「我考慮一下。」
「可以。」
掛斷電話之後,龐勁東美美的睡了一覺。儘管金承宇是一個很難纏的對手,但是龐勁東相信,這筆錢鐵定到手了。
金承宇的確很精明,得知黑皮手冊的事情之後,他沒有立即著手謀奪,而是在暗中觀察。正是由於他的這種精明,才暗中掌握了洪迎峰為得到手冊而做的一切。洪迎峰的失敗也在事實上宣告了,金承宇所能想到的一切解決方法全部無效。在這種情況下,金承宇想到了利用陳飛鵬,弄這麼一出苦肉計,結果現在也失敗了。
金承宇很清楚,網上的視頻和遞交到紀檢的材料,是龐勁東給自己的一個下馬威。他已經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聽從擺佈,龐勁東會毫不留情的對自己下手。
事實證明,龐勁東的這一招是很見效的。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金承宇帶著兩個人,到龐勁東家登門拜訪。
龐勁東毫不客氣的告訴金承宇:「麻煩你的兩個手下留在院子裡!」
「你……」金承宇的一個手下見龐勁東如此狂妄,當時就要發作,但是被金承宇阻止了。
「呆在這裡也不錯,還有美女陪伴你們!」龐勁東說罷,看向風間雅晴。後者笑了笑,開始打掃院子。
金承宇衝著兩個手下點了點頭,然後跟著龐勁東進了屋子。
林佩雯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龐勁東告訴她:「我有要事要談,麻煩你迴避一下!」
「你怎麼不去自己的房間談?」林佩雯乜斜了一眼金承宇,十分不滿的問。
「因為我很討厭別人進我的房間,你已經是個例外了,可以知足了。」
林佩雯滿心不情願的站起身來,咕咕噥噥的離開了。正是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龐勁東無論做任何事,從來不背著風間雅晴。這讓她的心裡湧起了一種怪怪的感覺,既有些酸澀,又有些憤懣。
「錢帶來了嗎?」龐勁東往沙發上一坐,開門見山的問。
金承宇回答:「先讓我看一下東西!」
龐勁東把黑皮手冊扔了過去,金承宇急忙翻看起來。
看了許久,金承宇長長出了一口氣,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他看了一眼龐勁東之後,突然開始用力撕扯手冊。但是手冊非常結實,一時之間竟然撕不爛。他抬頭緊張的看了看龐勁東,頑強的繼續努力著。
「你是不是想撕碎了然後吃下去?這是很老套的辦法!」龐勁東帶著冷笑看著金承宇的舉動,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我必須提醒你,我在上面抹了一層砒霜。如果你想嘗嘗砒霜的味道,我毫不在意。」
聽到這句話,金承宇就像觸電一般停住了,抬起頭看著龐勁東,神情更加緊張了。
龐勁東點燃一支煙,緩緩的問:「就算你吃了下去,錄像又怎麼辦?」
金承宇苦笑一聲,從牙縫擠出一句話:「臭小子,有你的!」
「我可不止這兩下子!」龐勁東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伴隨著龐勁東的笑聲,院子裡傳來幾聲慘叫。金承宇急忙向外看去,發現打掃院子的女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的兩個手下全部打倒。
看到這一幕,金承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兩個手下可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退役特種兵,金承宇很清楚他們的能力,絕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敗給一個看似如此嬌弱無力的女孩。龐勁東家裡的傭人尚且如此,龐勁東本人又會如何呢?
「我妄自揣測,你還準備了第二套方案——如果不能把手冊吃下去,就命令手下強搶,對吧?」龐勁東輕鬆自然的說著話的同時,突然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躥到他的面前,飛快將手冊搶走,然後回到原位上坐下。金承宇措手不及,傻傻的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
龐勁東看了看手冊,得意的笑了笑。
金承宇真正所不知道的是,龐勁東的心裡並像外表這般輕鬆。
龐勁東此前已經預料到,金承宇不會只身前來,故而安排風間雅晴伺機解決任何與金承宇同行的人。但是等龐勁東看到這兩個手下的時候,立即感覺自己的計劃有疏漏。憑借多年積累的經驗,龐勁東知道這兩個人身手不凡。
十分幸運的是,風間雅晴圓滿的完成了任務。在很大程度上,她得益於自己的外表給人的感覺太過柔弱,使得那兩個手下沒有對她加以防備,結果收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此外,手冊上並沒有真的塗了砒霜,因為龐勁東根本沒料到金承宇會狗急跳牆到這般地步。但是龐勁東的急中生智,彌補了自己的慮事不周。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金承宇徹底絕望了,深深地垂下了頭。
龐勁東微笑著問:「想好付錢了嗎?」
「我怎麼知道你沒有複製手冊的內容?」
「你的確沒辦法知道!但是你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相信我,不是嘛?」掐滅了煙蒂,龐勁東繼續說:「收了你的錢之後,我們就是利益共同體了,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金承宇閉上眼睛,深深的喘了幾口氣,然後說:「你先把手冊銷毀!」
「我不能把手冊全部銷毀,只能毀掉和你有關的部分!」
「好!」
手冊已經差不多快被撕壞了,龐勁東找出其中關於金承宇的部分,當著他的面扯了下來,然後點火燒燬。
金承宇歎了一口氣,問:「怎麼把錢給你?支票還是網上銀行?」
「網上銀行!」龐勁東說著,把一台筆記本放到金承宇面前,上面放著一個紙條,寫著龐勁東的賬號。
當龐勁東確認收到五百萬的款項之後,金承宇問:「你可以把錄像銷毀了吧?」
龐勁東拿出U盤,又當著金承宇的面刪除了裡面的錄像。
「交易完成了!」龐勁東收好東西,淡淡的說。
「我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不會的!」龐勁東點點頭,然後說:「再見!不送了!」
「還是別見了!」金承宇起身來到院子裡,狠狠地踹了幾腳躺在地上的兩個手下,嘴裡罵著:「都他媽給我起來,一幫飯桶!」
兩個手下迷迷糊糊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捂著後腦勺傻傻的看著金承宇。
「走吧!」金承宇說罷,看了看龐勁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回到屋子裡,龐勁東看著銀行裡屬於自己的那個數字,得意的想:「基金管理公司的啟動資金足夠了!」
「恭喜你,又發財了!」伴隨著話音,林佩雯站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看了看林佩雯,問:「沒有人告訴過你,偷聽別人的談話是不禮貌的行為嗎?」
「倒是有人告訴我,你手頭有一樣東西,可以要挾很多當官的!」林佩雯笑嘻嘻的回答說。
「你想要嗎?」
林佩雯反問:「你說呢?」
「無論你是否想要,這個東西都不能落到你的手裡。這不是因為我吝嗇,而是為了你好,因為它會給你帶來數不清的麻煩。」
「如果這個麻煩可以帶來幾百萬的收入,我也認了!」
「怎樣把麻煩轉變為利益,這是一門很大的學問,我相信你現在還沒有這個能力!」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林佩雯說著,撅起了小嘴。
「那麼你就去試試看吧,和我沒關係!」龐勁東關掉筆記本,冷冷的說:「別在我這裡打主意,我不會給你任何東西,而且你也不要指望能夠偷到手。我相信從你剛搬進來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把家裡翻了個遍,可是你沒能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聽到這句話,林佩雯臉一紅,警告說:「當心我舉報你敲詐勒索!」
儘管林佩雯的這句話,開玩笑的成分居多,但是龐勁東仍然決定給她一個下馬威:「你既然可以舉報,我也可以!」
林佩雯狐疑的問:「你舉報什麼?」
「忘了告訴你,我的家裡裝了監視器。換句話說,你在我家裡開的幾次會都是什麼內容,我完全瞭解。僅僅你策劃的關於酒吧街一系列東西,如果送到警方那裡,就可以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了。」
第125章 基金部
「你……」林佩雯一跺腳,又羞又氣的看著龐勁東,擺出一副老虎要吃人的架勢。她擔心的並不是幫派的秘密會被洩露出去,以她對龐勁東的瞭解,完全可以相信龐勁東不會這樣做,她的惱怒是因為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林佩雯衝到龐勁東身前,揮起粉拳,對著龐勁東就是一頓暴打。一邊打一邊說:「你是不是在臥室也安針孔攝像機了?變態大叔!色狼!」
龐勁東這才發覺自己失言了,急忙解釋說:「我在騙你呢,根本沒有什麼針孔攝像機……」
「快把視頻交出來!」林佩雯根本不相信,而且從雙拳齊下,發展到拳腳了並用。
龐勁東手忙腳亂的招架著,苦苦解釋:「真的沒有……」
「你剛才為什麼那麼說?」
「我是在詐你呢!」
任憑龐勁東怎樣解釋,林佩雯就是不住手。直到累的氣喘吁吁,她才停了下來,將信將疑的問:「真的沒有?」
「我為什麼要在臥室安針孔呢?呆著沒事溫習自己睡覺的姿勢?」
「誰知道你是不是……偷拍A片賣呢……」
龐勁東苦笑一聲,無奈的說:「你的想像力還真豐富,不愧是酒吧街鴨子和小姐們的大老闆啊……」
「你那麼有錢,誰知道都是哪來的?」
「好,就算我有這種想法,但是你在我這裡住了這麼多天,應該知道我從來都是一個人。一個人可以唱歌,一個人可以喝咖啡,一個人可以塗鴉,一個人可以旅行,一個人可以逛大街,一個人可以在雨中漫步,一個人可以聽音樂,一個人可以自言自語,一個人可以發呆,一個人可以跳舞,一個人可以看電視,一個人可以翻雜誌,但是愛卻是自己一個人做不到的。難道我拍攝自己***的畫面?就算我拍,也得有人買啊!」
「你……」林佩雯被弄得面紅耳赤,揚起拳頭又要打。
龐勁東急忙雙手抱住腦袋,問:「你什麼時候見我帶女孩子回來過夜了?」
林佩雯一挑蛾眉,問:「沒有嘛?」
「有……有過一次,但是我很快就打發她們走了……」
林佩雯看著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你真的沒有偷拍?」
「真的沒有!」
「那好,我相信你!」林佩雯說罷,起身回臥房休息了。
龐勁東坐在那裡想了想,突然一拍腦袋:「見鬼,被這死丫頭反過來佔了上風了!」
(……)
龐勁東投入股票的資金已經增值到三千多萬,加上林佩雯和金承宇每人的五百萬,龐勁東的應當拿出的四千萬股本已經湊齊了,沈家瑤和秦嘯天的資金很快也到賬。但是,儘管公司的組建工作很快就全面展開,卻遇到了一個棘手的麻煩——證監會基金部對嘯東基金公司不予審批。
證監會基金部有幾個職能:
一是負責監管證券投資基金、基金管理公司、基金托管機構和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的規則、實施細則;
二是審核證券投資基金、證券投資基金管理公司的設立和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的從業資格並監管其業務活動;
三是審核基金管理公司、基金托管機構高級管理人員任職資格並監管其業務活動;
四是按規定與有關部門共同審核證券投資基金、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托管機構的托管業務資格並監管其托管業務;協助外匯局對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及其托管人的外匯監管;
五是審核境外基金管理機構在境內設立分支機構並監管其業務活動。
由此可見,這個部門就是基金管理公司的上帝,如果它不發給市場准入許可,嘯東基金管理公司就永遠是空中樓閣。
在這種情況下,嘯東公司的三個股東齊聚證監會基金部,與該部主任尹少強商談。
龐勁東看著尹少強,一字一頓的問:「我很想知道,你們不予批准的原因是什麼?」
「我已經說過了!」尹少強用手指敲打著桌子上的申請文件,緩緩的問:「你們三個股東都有自己的企業,其中龐勁東和沈家瑤是以個人名義參與基金管理公司的組建,而秦嘯天是以其企業的名義參與,這是為什麼?」
在龐勁東看來,尹少強的這個問題純屬無理刁難,但是也只能耐著性子回答:「我和沈家瑤是希望個人在新的領域開闢戰場,而秦先生以公司名義參與,則是考慮到新的基金管理公司在市場上默默無聞,這樣做可以借助北方證券的聲望。」
尹少強問:「但是據我瞭解,北方證券是一家股份制公司,秦嘯天做出這個決定,是否徵得了其他股東的同意?」
「北方證券公司的股東大會已經通過了。秦先生申報的材料當中,有這項內容。」龐勁東很想發火,因為尹少強的這個問題說明了,他根本沒有認真看過申請材料。
「哦?」尹少強翻了翻材料,知道無法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做文章,於是轉而說道:「你們對於管理費的徵收方式,屬於創新行為。」
「既然是創新,就更應該予以批准。」
「創新可未必就一定是好的哦!」尹少強擺出一副長者的樣子,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諄諄教誨。
儘管對尹少強的這副樣子感到噁心,但是龐勁東仍然不得不忍受著,繼續解釋說:「我們的這種徵收方法,更有利於基金持有人的利益,我認為這是一種應當予以肯定的創新。」尹少強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笑著說:「年輕人,看問題太簡單了!」
龐勁東冷冷的說:「那麼你就給我說的複雜點!」
尹少強收起笑容,顯得對龐勁東的話很是不滿。他看了看秦嘯天,告訴龐勁東:「你剛進入這個行業沒多久,有些事情不太瞭解。有空就問問秦嘯天,他可瞭解得很。」
沈家瑤唯恐龐勁東的脾氣把局面弄僵,急忙出來打圓場說:「您的意思是,還有一些沒有我們考慮到的問題?」
「我說過了,去問秦嘯天!」尹少強說罷,低頭處理手頭的文件,再不理會這三個人。
龐勁東看了看秦嘯天,只見一直沒說話的秦嘯天,衝著自己微微搖了搖頭。
既然商談沒有任何結果,三個人就起身告辭了。
到了秦嘯天的辦公室,沈家瑤問:「秦伯伯,你是不是已經有辦法了?」
秦嘯天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回答說:「辦法倒是沒有,不過倒是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龐勁東點點頭,也笑了,說:「我也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沈家瑤看著龐勁東,問:「你的意思是說……」
龐勁東明白沈家瑤要說什麼,打斷了她的話:「他再三讓我們問秦伯伯,實際上是做出了暗示。」
「看來公司組建的成本,要遠遠超出預算了。」秦嘯天歎了一口氣,繼續說:「我做股票這麼久,深知這裡面的黑暗。本來以為基金這方面能乾淨一些,卻沒想到也一個樣。」
沈家瑤問:「通常會怎麼做?」
「如果是新股上市發行,首先要贈送給相關官員大量的干股,基金這方面嘛,應該就是贈送基金份額了。接下來……」
龐勁東打斷了秦嘯天的話:「接下來怎麼樣都無所謂了,我要讓尹少強免費把這件事情給我辦了?」
秦嘯天驚訝看著龐勁東,問:「你有這個把握?」
「是的!」
沈家瑤也感到難以置信,問:「你打算怎麼做?」
「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如果誰創造了對多數人不公正的潛規則,那麼我就要讓他淪為潛規則的受害者。」龐勁東說著,臉上掛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好!」秦嘯天鼓了兩下掌,鼓勵龐勁東:「等你的好消息!」
龐勁東本來寄希望於,黑色皮革手冊中有關於尹少強的內容,結果卻很失望。大概是因為手冊主人所從事行業的關係,裡面沒有涉及到任何一位主管經濟方面的官員。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給尹少強製造一些內容,充實進手冊了。」龐勁東把手冊扔在桌子上,自言自語的說。
龐勁東花重金僱請調查公司,很快就搞到了尹少強的全部個人資料。尹少強家世清白,無不良嗜好,生活作風也算正派,基本沒有什麼可資利用的內容。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那些不為外人所知的私密。
調查公司的工作做得很詳細,在資料裡附上了尹少強的日常作息規律,和個人生活習慣。
龐勁東細細的看了起來,發現尹少強近期經常去酒吧街上,一家叫樣樣紅的KTV唱歌。
「酒吧街……」龐勁東看了看正在打電話的林佩雯,一絲笑意浮現在臉上。
(……)
晚上臨近下班的時候,幾個屬下請尹少強一起去唱歌,尹少強慨然應允。
這些屬下很懂得揣摩領導的心思,並投其所好。他們知道尹少強喜歡唱歌,於是就經常找借口約尹少強,理由各種各樣,或是有人過生日,或是慶祝某人升職。
這個討好領導的機會並不是那麼容易獲得,因為尹少強位高權重,所以平日裡應酬極多。不過只要沒有其他事情,尹少強一般都不會掃屬下的興致。
可以想見的是,這種邀請對於尹少強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只要他願意,會有大把的人請他到最高檔的地方唱上三天三夜。所以尹少強即便肯賞光,也僅僅是一個機會,而這個機會是需要把握住的,就是說必須要用歌聲讓尹少強開心。
想要當個太監很容易,但是想要當一個李蓮英那樣,可以把老佛爺哄得舒舒服服的太監,就是一門很大的學問了。討上司歡心的道理與此相同。
僅僅就唱歌這件事情而言,尹少強這個歲數的人,通常偏愛諸如《北國之春》、《在那遙遠的地方》、《我為祖國獻石油》之類的老歌,品行浪蕩一點的,還會對著同齡的女性大唱《遲來的愛》。時下年輕人的那些歌曲,他們既不會唱,更不愛聽。
尹少強的屬下以年輕人居多,他們對待這些老歌的感覺,就如同尹少強對流行歌曲一樣。但是為了討得領導歡心,他們不得不忍住噁心大練苦練。
同樣是練歌,由於各人能力不同、投入的精力和時間有別,因此自然就會有高下之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簡單的把歌唱好就可以了,最理想的效果,是既得到尹少強的稱讚,又不能超過尹少強。
這些屬下在練歌的同時,都注意到了尹少強最近對一家叫樣樣紅的KTV情有獨鍾。
這種偏愛涉及到藏在尹少強心底的一個小秘密,他很喜歡那家KTV的二十三號陪唱。但是那家KTV的陪唱們只是坐平台,根本不出台。當然,雖然尹少強的個人魅力還不夠吸引年輕靚麗的女孩,但是以他的經濟實力,可以開出一個足以讓任何女孩子躺到床上、並乖乖分開雙腿的價碼。
只不過,尹少強沒有這樣的膽子,因為他家裡有一隻河東獅。
尹少強之所以見到自己的妻子,就如同老鼠見到貓,並不是基於不棄糟糠之妻的情結,而是因為他能夠有今天的地位,全賴妻子娘家的實力。因此他無論如何,也不敢讓自己的妻子有一點不高興。
「尹先生,您來了!請稍等!」KTV的服務生一見到尹少強,立即將他引入包間,敬上送給老顧客的果盤和飲料,然後就出去了。
尹少強滿意的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等待著。
服務生們精明透頂,他們知道尹少強是貴客,還知道他喜歡二十三號陪唱。因此每次尹少強來這裡,根本不需要張口,他們就會自動把二十三號請來。即便二十三號正在接待其他客人,也會被其他陪唱頂替下來去陪尹少強。
顧客就是上帝,不過上帝是分三六九等的。
享受著這種默契的尹少強並不知道,對二十三號的爭奪,往往會引發一些衝突,只不過都被平息下去了。
第126章 KTV
「尹先生,您又來了!」伴隨著銀鈴般悅耳的聲音,一襲白色連衣裙的二十三號飄然而進。
那一頭飄逸過肩的長髮,絕美的臉蛋,修長而玲瓏凸透的身材,伴隨著撲面而來的濃郁香氣,讓尹少強感覺自己幾乎快要醉了。
「真是尤物啊……」尹少強心中想著,不由得嚥了一口口水。
邀請尹少強來的兩個屬下,會心的相視一笑。
尹少強沒有注意到手下的這個小動作,笑呵呵的問二十三號:「怎麼,不歡迎嗎?」
「哪裡,哪裡,您這樣的貴客,請都請不來呢!」二十三號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慷慨的說:「您總這樣照顧我們的生意,也該我們有所表示了。不如這樣,今天您的消費,全算在我的賬上。」
儘管沒有留意到二十三號身上的風塵氣質,但尹少強仍然明白,她畢竟是一個風塵女子,說出的這種話都只是客套。尹少強搖了搖頭,推辭說:「不用的,哪裡能讓你破費呢。」
聽尹少強這樣一說,二十三號再也不提自己請客的事情了,笑嘻嘻的坐到了尹少強的身旁。
雖然這一晚的時間,尹少強始終規規矩矩,甚至都沒敢摸一下二十三號的手,但是他仍然玩的很高興。打算回家的時候,他已經有些許醉意。
尹少強叫過服務生:「結賬……」
服務生微笑著說:「先生,最近三天,我們KTV搞活動,如果您使用信用卡結賬,可以享受七折優惠。」
「好!」尹少強說著,拿出一張信用卡。「現在的銀行為了多辦卡,真是什麼辦法都用到了。」
「還是我來吧!」一個屬下急忙把自己的卡遞了過去。
服務生看了看這兩張信用卡,毫不猶豫的接過了屬下的那張,然後說:「麻煩您和我到吧檯去刷卡。」
屬下奇怪的說:「我記得你們這裡有移動POS!」
「不好意思,出故障了。」
「POS機出故障了,還讓人刷卡……」屬下咕噥了一句,起身跟著服務生出去了。
就在這個屬下剛剛出門之後,又有一名服務生進來,問另一個屬下:「先生,請問您的錢包是不是丟了?」
這個屬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錢夾果然不見蹤影。他急忙問:「你撿到了嗎?」
服務生見狀,告訴他:「不是我,是另外一位客人撿到了一個錢夾,在裡面發現了一張身份證,我發現和您很像。」
「太好了!」這個屬下長出了一口氣。
「請您跟我到服務台來,確認一下您的確是錢夾的主人。」
「沒必要這麼麻煩吧?」
「不好意思,因為事關客人的財物,我們必須小心謹慎,否則……」服務生說到這裡就頓住了,做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
「好吧!」這個屬下跟著服務生出去了。
兩個屬下找的來陪唱,緊接著也起身離開了,整個包房只剩下尹少強和二十三號。
「尹先生……」二十三號用手搭住尹少強的脖子,用甜的膩人的聲音說:「您總來關照我的生意,讓我很不好意思,這杯酒是我敬你的!」二十三號說著,把一杯酒舉到尹少強的面前。
一陣陣香氣直撲尹少強的鼻孔,兩人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彼此摩擦著。而那些包裹在衣服裡的部位,也緊密的貼在一起。二十三號曼妙的身材,在這一刻通過觸覺展現了出來。這種接觸讓尹少強砰然心動,也感到了一些窘迫。
「看來,這杯酒我是必須得喝了!」尹少強笑了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尹少強酒量不錯,兩名屬下點的酒,幾乎有一多半都是讓他一個人喝了。但是這最後一杯下肚以後,卻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突然感到頭腦開始變得昏昏沉沉,渾身逐漸燥熱無比,身體某個部位迅速膨脹起來。即便隔著衣服,也能從視覺上注意到這個部位的存在。
或許一盆冰冷的水,可以把尹少強身體的溫度降下去,但是他心裡的熾熱卻需要另外一種方式,因為這種感覺激發了一種原始衝動。
尹少強看了看二十三號,突然覺得二十三號的臉龐變得更加迷人了,而且充滿了誘惑。
二十三號注意到尹少強的異樣,用更加甜膩的聲音問:「尹先生,您怎麼了?」
「我……我熱……」
「熱就把衣服脫了嗎!」二十三號說著,咯咯笑了起來,雙手同時靈巧的解開了尹少強的褲子,讓一個本來已經垂垂老矣的傢伙,以其前所有為的姿態躍然而出。
二十三號的舉動,讓尹少強明白了自己需要什麼。他看著二十三號,雙眼中閃爍的已經不再是剛才的迷茫,而是如同狼見到了肉一般的光芒。
「來啊……」二十三號附在尹少強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她呼出的熱氣,吹進尹少強的耳朵,刺激著尹少強的神經。
一剎那間,慾望徹底衝垮了尹少強的理智防線,他瘋狂的撕爛了二十三號那單薄的連衣裙,把一雙肥碩卻有些缺乏彈性的羔羊玉乳握在手裡,用力的揉搓起來。
二十三號的臉上充滿了嫵媚,幾乎是浪叫著告訴尹少強:「用力啊……再用力啊……」
尹少強其實已經很用力了,絲毫沒有憐香惜玉,雙手在二十三號的胸部抓出了一道道的紅印。但是二十三號並不滿足,用略帶責怪的口吻問:「尹先生,您就這點力氣啊?」
在這句話的刺激之下,尹少強的慾望開始向獸性發展,他低下頭瘋狂啃咬著二十三號的胸部,在那些紅印之上,又留下了許多深深的牙印。
片刻之後,尹少強覺得自己需要更進一步的舉動。他徹底撕開了二十三號的連衣裙,然後壓在了二十三號的身上。他欣喜的發現,二十三號沒有穿內褲,讓他可以暢通無阻的達到目的。
很長時間了,尹少強幾乎一有時間就來到這裡,和二十三號一起唱歌,聽她笑,聽她講述自己的生活。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享受,但是另一方面,他卻又不得不極力壓抑自己內心的衝動。他不敢碰一下二十三號,甚至當二十三號有意無意的碰觸到他的肌膚,他都會像觸電一樣躲開。對他來說,最過分的事情,不過就是讓自己的雙眼,從二十三號的腳踝開始,一直撫摸到大腿根部;或者從細長的脖頸,一直探入那深深的***。
而在這一刻,尹少強積蓄已久的慾望,終於得到了暢快淋漓的發洩。他自己幾乎已經無法記得,曾有多少次幻想著這樣的場景。
然而就在尹少強剛剛進入的同時,二十三號卻好像換了個人一樣,剛剛滿臉的誘惑和嫵媚一掃而空,代之以驚恐和悲憤的神情。
「救命啊!」二十三號高聲喊了起來,喚醒了尹少強的理智,讓他猛然意識到一些什麼,立即停住了動作。
尹少強還沒來記得弄明白二十三號情緒變化的原因,包廂的門被人一腳踢開了,幾個彪形大漢一擁而入,就像拎小雞一樣,把他從二十三號的身上拉了起來。
一見到這些人,二十三號的表現比剛才更加誇張,她拉過那已經變成布條的衣服,勉強遮蓋住自己的身體,然後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兩個彪形大漢緊緊的把尹少強夾在中間,讓他一動不能動。尹少強只能傻傻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用逐漸開始恢復的理智思考著。
媽咪走了進來,拿一張毯子包裹住二十三號的身體,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二十三號伏在她的肩膀上,抽抽搭搭的說:「他……他***我……」
一聽到這句話,尹少強整個人懵了,伸手指著二十三號,顫聲質問:「你……你說什麼……」
二十三號根本不理會尹少強,只是在那裡哭泣。
「尹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媽咪看向尹少強,厲聲質問道。
尹少強對這位媽咪很熟悉,每次到這裡來都能碰到。當有客人需要陪唱的時候,她就會帶出自己手下的女孩,供客人們挑選。尹少強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正是她介紹的二十三號。
這位媽咪每次看到尹少強,都會笑得像一朵花一樣。尹少強從沒有想到,這個年已不惑的老女人,竟然會變得如此聲色俱厲。
尹少強磕磕巴巴的解釋:「這是誤會……你……你聽我說……」
焦急無奈之間,尹少強發現自己的兩個手下回來了,站在門口傻傻的看著裡面的一切。
兩個屬下還沒回過神來,幾個看場子的人走過去,告訴他們:「對不起,兩位先生,有點事情要和你們談一下。」說著,就將兩個人連推帶搡,帶到了另外一個房間。
儘管不瞭解事情的整個過程,但是看到自己的上司變得衣衫襤褸,二十三號哭得如同帶雨梨花,兩個屬下已經隱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尹少強突然感到一陣絕望,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媽咪說:「這真的是誤會……」
「誤會個屁啊,你當我們都是瞎子,看不見你剛才都幹了什麼好事?」一個彪形大漢罵了一句,然後一拳搗在尹少強的肚子上。
尹少強感到一陣劇烈的絞痛,不由得躬下了腰,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板上。
「你……你們……聽我說……」尹少強有氣無力的說著,聲音顯得很沙啞。
「操!」彪形大漢罵了一句,揮起拳頭又要動手。
「等等!」媽咪揮揮手阻止了大漢,告訴他:「看老闆怎麼說!」
這家KTV的老闆綽號叫胖頭魚,其人長得很胖,尤其是頭部更胖,幾乎完全被脂肪包裹住。因為他姓于,所以人們總是叫他「胖頭於」,後來就慢慢的演變成了一種魚類,反倒很少有人知道他本來姓什麼了。
尹少強很快就被帶到了胖頭魚的辦公室,垂頭喪氣的坐到了胖頭魚的對面。
胖頭魚用深陷在脂肪裡,幾乎已經無法睜開的小眼睛看了看尹少強,然後冷冷的說:「我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尹先生,您這樣做,可不對啊……」
「我……」儘管現在真的需要解釋了,尹少強卻欲言又止。他很清楚,不管當時具體情況究竟如何,這種事情都是永遠說不清楚的。
***與通姦的區別,僅僅在於女人事後怎麼說。
換言之,二十三號如果說自己是被***的,那麼尹少強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儘管尹少強的衝動,與二十三號的挑逗是分不開的。
「尹先生,我們KTV是乾淨的。這裡有的是陪唱,但沒有小姐。而且陪唱們只坐平台,不干大活。」胖頭魚一邊說著,手指一邊有節湊的敲擊著桌子,發出很輕微的聲音。恰巧的是,這聲音與尹少強劇烈的心跳是同步的,因此讓尹少強感到十分刺耳。
「我……我知道……」尹少強擦了擦汗,尷尬的應聲說著。
「退一步講,就算陪唱們願意私下干大活,他媽的出去搞,別在KTV包房裡亂來。更何況……」胖頭魚頓了頓,觀察了一下尹少強的反應,然後繼續說:「我聽說,你是用強的?」
尹少強忙不迭的說:「我……這是誤會……誤會……」
「怎麼是誤會?」胖頭魚人如其名,面部脂肪肥厚豐滿,五官被擠壓在當中艱難的掙扎著,這讓人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尹少強從他的語氣中,還是能感受到挖苦。
「她……她是自願的……」尹少強說這話的時候,感到自己嚴重缺乏底氣。
「為了防止這裡發生不乾淨的事情,有些包房裡安裝了監控。你是不是用強的,看看錄像就知道了。」
尹少強愣了一下,急忙說:「好……那就看看吧……」
胖頭魚拿出一張光碟放到電腦裡,手指輕輕地點動鼠標,很快就找到了事發的那個時段。
尹少強滿懷希望的看了起來,但是希望很快就破滅了,取代之萬念俱灰,因為這段錄像根本不能洗白他。
第127章 美人計
錄像很清晰,但是沒有聲音,根本聽不到尹少強與二十三號的對話,只能看到兩個人坐在一起聊著什麼,然後尹少強突然推到二十三號,瘋狂撕扯掉衣服,伏在那裡不斷的拱動著腰部。二十三號剛開始表現的還算平靜,當最難堪的一幕發生的時候,她開始拚命的掙扎,大張著的嘴,明顯是在呼喊救命。
看到這些,尹少強的冷汗濕透了全身,傻呆呆的看著屏幕,一言不發。
胖頭魚關掉顯示器,冷冷的問:「尹先生,還有什麼可說的?」
尹少強仍然盯著已經變黑的屏幕,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這錄像不管送到哪裡,說你不是***,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吧!」胖頭魚說著,小小的眼睛中,射出嘲弄的光芒。
「我……」尹少強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於是只吐出了這一個字。
「尹先生大概覺得自己冤枉,咱們不如就經官。把這事送到警方那裡,看他們怎說。如果警方認為我們家陪唱是自願的,那麼這事就和你尹少強一點關係都沒有。發生了這種事,警方願意怎麼處理這家店,我胖頭魚都認了。但是如果警方認為你尹少強是***,那麼……」胖頭魚說到這裡,頓住了,目光在尹少強臉上來回掃視。
尹少強急忙哀求道:「不要這樣,你要是這樣做,我就徹底完了!」尹少強說著,覺得膝蓋一軟,差一點就要給胖頭魚跪下了。
「那你說該怎麼辦?」
尹少強看了一眼胖頭魚,低下了頭。
看著尹少強無言以對的樣子,胖頭魚緩和了口氣:「我也不想和尹先生鬧得太僵。」
「那就好……」
「但是今天的事情如果就此了了,我這間KTV就沒法繼續開下去了。而且我胖頭魚也是一點面子都沒有了,今後沒法在社會上混。」
「我知道……」尹少強無奈的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他鼓足勇氣,抬起頭問:「你打算怎麼辦?」
胖頭魚正要回答,辦公室的門一開,龐勁東走了進來。
「老弟,你怎麼來了?」胖頭魚說著,迎了上去。儘管表情仍然不明朗,但是聲音卻顯得很高興。雖然這種高興與尹少強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仍然讓他感到些許放鬆。
「今天恰巧路過你這裡,我總不能越門而過啊,所以進來看看老哥。」龐勁東滿面笑容的說著,和胖頭魚握了握手。
緊接著,龐勁東注意到滿臉晦氣的尹少強,奇怪的問:「咦?尹主任,你也在啊!」
尹少強認出了龐勁東,馬上想起自己刁難嘯東公司的事情,頓覺尷尬無比。他訕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和龐勁東打招呼,然後立即低下了頭。
胖頭魚問龐勁東:「老弟,你認識他?」
「太認識了。」龐勁東笑幾聲,語氣有些複雜。「你知道,老弟我最近想進軍金融界,於是搞了一個倒霉的基金管理公司。」
「倒霉?」胖頭魚驚訝的問,但是顯得有些做作。
「是啊,恐怕要泡湯了。」
「因為什麼?」
「這事就得問問尹主任了,他是負責審批我的公司的。」龐勁東說著,看向尹少強。
儘管低著頭,不敢和龐勁東對視,但是尹少強仍然感受到了龐勁東銳利的目光。他極力想要躲避這目光,卻又不知道該怎樣做,只能側過頭去,把後腦勺留給龐勁東。
「原來是怎麼回事!」胖頭魚點了點頭。
「對了,老哥,你是怎麼認識尹主任的?」
「他是我這裡的一個老顧客,時間長了,自然就認識了!」
龐勁東看了看圍在四下的人,又問:「你這裡好像出了點事!」
「嘿嘿,老弟果然精明。」胖頭魚笑了兩聲,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然後繼續說:「說出來挺丟人的,這也就是老弟你,換了任何人,我都不能說。」
聽胖頭魚把事情經過繪聲繪色的敘述了一遍,龐勁東哈哈大笑起來,不屑的說:「老哥,我當什麼有大不了的呢,原來就是這麼一檔子事啊!這個國家什麼都缺,可就是不缺人,女人更是有的是。以尹主任的地位,想玩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隊等著呢。」
「但你這位尹主任可是***啊!」
龐勁東依舊不屑:「不就是個陪唱有嗎!」
「老弟,話可不能這麼說。」胖頭魚表現的有些不滿,正色說道:「我這裡的陪唱,可都是正規大學畢業的,有不少還專門學習過聲樂。至於身材和姿色,不敢說百里挑一,但也是幾十個裡面挑出一個。更重要的是,我這裡是乾淨場子,發生這種事情……」
龐勁東打斷了胖頭魚的話:「好了。我理解,老哥就說這事應該怎麼辦吧!」
胖頭魚仰起頭,試探的問:「老弟想把這事擔下來?」
「對!」龐勁東點點頭,斬釘截鐵的說:「尹主任的這件事,我擔下來了。」
聽到這句話,尹少強彷彿見到了一線希望,急忙望向龐勁東。但是龐勁東此時卻不再看他,只是盯著尹少強討價還價。
「哎呀……」胖頭魚又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為難的說:「老弟這麼說,讓老哥不太好辦啊……」
龐勁東冷笑一聲,問:「老哥,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難道這點面子都不肯給?」
「這……」胖頭魚思索了許久,最後一拍桌子,回答:「既然老弟這麼說了,這事情就算了」
「那就多謝了!」
「不過……」
「我明白老哥的意思……」龐勁東說著,拿出支票簿,刷刷寫了幾筆,給胖頭魚開出了一張支票。「這點錢就算是那個陪唱的撫慰金,老哥再幫忙做做思想工作。她出來做也不過就是為了錢,相信不會得理不饒人的。」
「好!這個面子,我就給老弟你了!」胖頭魚把支票放在桌子上,無奈的點了點頭。
「那麼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
「算了!」胖頭魚擺了擺手。
尹少強知道自己的麻煩解決了,感激的看著龐勁東,淚水差一點奪眶而出。
龐勁東說:「還有兩件事情,老哥需要幫忙善後。」
「說吧。」
「一件事是,尹主任應該不是自己來的,今天這事被他的屬下知道,影響恐怕不太好。」
「放心,我把那兩個人安排好了,告訴他們,尹主任因為小費問題,和陪唱發生點衝突。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既然解決了,不會對尹主任造成什麼影響的。」
「老哥想得周到。」龐勁東點點頭,又說:「還有一件事……」龐勁東說著,看向胖頭魚的電腦。
胖頭魚會意的點了點頭,拿出光碟扔給龐勁東,不屑的說:「這東西就給老弟了,我可不願意留在自己手裡,看著鬧心。」
「沒有再留下其他東西吧?」
「我這裡是沒有了,但是尹先生那裡……」胖頭魚說著,看向尹少強。
尹少強的臉漲得通紅,急忙申明道:「沒有……絕對沒有……」
「那就好,尹主任可別犯下克林頓的錯誤,在人家的衣服上留下東西,結果成了法庭上的證據。」龐勁東說罷,充滿嘲弄的笑了起來。
任何人都可能犯下克林頓的錯誤,但是對各人的影響卻不一樣。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最多不過就是家宅不安。而對於為官者或是各類社會名流而言,卻可能毀掉他們的前途。
尹少強很清楚,龐勁東等於是救了自己一命,因此對這種挖苦也不在意了。但是他本來以為龐勁東會當他的面銷毀光盤,但是龐勁東卻沒有這樣做,而是收了起來,這讓他感到很不安。
龐勁東意識到尹少強的不安,卻裝作不知,只是告訴他:「尹主任,我送你出去吧!」
與尹少強的兩個手下會合之後,龐勁東把三人送出門,然後說:「尹主任路上小心,我和老哥還有點事情要談,就不多送你了。」
「謝謝!」尹少強擦了擦額頭的汗,很想要回那張光碟,但是當著兩個屬下的面,卻又無法開口。
「再見!」龐勁東微微點頭,轉身回去了。
在龐勁東離開的瞬間,尹少強對龐勁東的感激之情,突然有些變味了。他隱隱的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是落入到一個圈套之中,這意味著他從此有了把柄落到了龐勁東的手裡。想到自己從此之後可能要任憑龐勁東擺佈,他剛才那種劫後餘生的興奮之情蕩然無存。
龐勁東回到辦公室,對胖頭魚說:「老哥,今天的事情多謝你了!」
「老弟不用客氣,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只是聽從你的安排。」胖頭魚現在說起話來,完全不像剛才那般熱情。
「不管怎麼說吧,老哥是幫了我的大忙,說謝謝是遠遠不夠的。」龐勁東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張支票,繼續說:「這點錢就當作對老哥的一點補償。」
聽到這句話,胖頭魚被提醒了,才想到看看那張支票上的數字。他立時就震驚於龐勁東的慷慨,有些結巴的說:「老弟……你他客氣了。你是我老大的好朋友,我幫你這麼點忙,也是應該的。」
「情誼歸情誼,生意歸生意。」龐勁東擺擺手,告訴胖頭魚:「經過這件事情,你的生意肯定會受到一些影響,至少尹少強是絕對不敢再來了。這錢就算是彌補損失,順便感謝一下那個陪唱的付出。」
胖頭魚喜笑顏開,連忙說:「既然這樣,我倒要謝謝你了。」
「事情已經解決,我就不打擾了!再見!」龐勁東說罷就告辭了。
胖頭魚起身相送,在龐勁東的身後說:「龐老弟,有空常來玩!」
「好!」龐勁東點了點頭。
看著龐勁東遠去,胖頭魚的一個手下對他說:「這小子肯這樣大出血,難怪大老闆讓咱們給他幫忙。」
胖頭魚搖搖頭,說:「有錢人多的是,大老闆讓咱們幫他做事,恐怕不止是為了錢。」
「那是為了什麼?」
「你直接去問大老闆啊!」胖頭魚白了一眼這個手下,然後像是自言自語的說:「大老闆可不是樂於給人幫忙的主兒,她有的是錢,根本不在乎別人開什麼價碼。姓龐的這小子有點本事,竟然能請動她。」
(……)
早晨的時候,沈家瑤來到龐勁東家裡,想談談基金管理公司的審批問題。讓她有些失望的是,龐勁東不像上次那樣在用功,而是躲在臥房裡睡大覺。
被沈家瑤激烈的砸門聲驚醒後,龐勁東滿心不情願的穿上衣服,和她來到書房。
沈家瑤不滿的說:「公司組建已經是萬事俱備,惟獨欠缺最關鍵的東風,你卻是一點不著急啊!」
「為什麼要著急?」龐勁東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問。
沈家瑤微微皺起眉頭,奇怪的問:「聽你這話,好像已經有把握了?」
「放心,下次我們去尹少強那裡,他會乖乖的給我們放行。」
為了讓尹少強能做到這一點,龐勁東實在是煞費苦心,整個計劃的靈感,來自於他當初被翟大夫下藥的那件事。
瞭解到樣樣紅KTV的老闆是胖頭魚後,龐勁東通過林佩雯聯繫到了他,請他給自己幫這個忙。
龐勁東最擔心的一件事情,是尹少強與胖頭魚有非常不錯的個人關係,如果這樣的話,就只能另想其他辦法了。非常幸運的是,僅僅因為尹少強經常光顧自己的店,胖頭魚才和他認識的,兩人之間沒有什麼交情。而且胖頭魚還透露出,尹少強看中了他那裡的一個陪唱。龐勁東當即決定直接利用二十三號,不再另選他人。
面對龐勁東開出的酬勞,二十三號慨然應允。一般而言,她這樣的風塵女子,都有相當不錯的演技,因此龐勁東很是放心。
另一件十分幸運的事是,龐勁東剛剛制定好計劃,尹少強就再度光顧樣樣紅,而且同行的只有兩個人。
計劃的最關鍵環節在於,二十三號陪唱是否能找準機會,把龐勁東準備的藥投到尹少強的酒杯裡,讓他喝下去,並勾引他做出進一步舉動。
第128章 記憶力
二十三號不愧是風塵女子,在龐勁東許以重金之後,表現的極為出色。
為了給二十三號以機會和充足的時間,龐勁東安排吧檯設法拖住尹少強的一個手下,又讓人偷走另一個手下的錢夾,然後順理成章調開。
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如願拍到的這段視頻,足以讓尹少強按照龐勁東的意願行事。而且這段視頻加入黑色皮革手冊之後,使得手冊開始越來越多的帶有龐勁東的色彩。懷著將裡面的內容不斷擴充的打算,龐勁東開始按照一定規則,對裡面的內容重新排序。
沈家瑤當然不知道這些情況,但是看龐勁東自信滿滿的樣子,卻有些被感染了。她告訴龐勁東:「既然這樣,明天早晨,咱們再去一次。」
「沒問題!」龐勁東說著,打了一個哈欠。
看著龐勁東眼睛半睜半閉的樣子,沈家瑤撇了撇嘴,無奈的說:「我以為你開始用功了呢!」
「我已經用功過了,需要學的東西都學完了……」龐勁東說著,又打了一個哈欠。
沈家瑤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你考我吧!」
沈家瑤信手拿過幾本書翻開來,挑了幾個問題考問龐勁東。對於每一個問題,龐勁東都對答如流。
最後,沈家瑤放下書,微微點了點頭,讚歎說:「你的記憶力真好!」
「這不是因為我記憶力好,事實上,我早忘了這些書裡都寫了些什麼。我能夠記住,是因為我的理解能力超強,可以迅速學習和掌握裡面的內容。」
「你還真是不謙虛!」沈家瑤雖然做出一副很不屑的樣子,但是語氣裡卻帶有對龐勁東的鼓勵。
「我有足夠的理由不去謙虛!」龐勁東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志得意滿的說:「我接受過整整一年的特殊訓練,可以讓我以尋常人無法做到速度和質量,去學習任何一種東西。」
沈家瑤揶揄的問:「是在你的腦袋上插滿電線,然後用電流刺激你的腦神經嗎?」
「據我所知,世界上還沒有這樣的機器,不過確實有人做過類似的實驗,把被實驗者變成了白癡。我所說的方法,並不涉及任何對人體自身的改變。這種訓練在某種程度上有些近似於氣功,是通過對特定事物的模擬和其他一些手段,來激發人類的大腦潛能。」
沈家瑤微蹙眉頭,問:「你是在國外接受的這種訓練嗎?」
「對!」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我在國外的時候,就讀一所實驗學校,那裡對學生進行這方面的能力培訓。」
龐勁東不想讓沈家瑤知道太多,所以用一句謊言敷衍了過去。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有幸接受這種培訓,並成功獲得快速學習能力的人,至多不過兩位數。
換言之,這個所謂的實驗學校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沈家瑤猜測到了這一點,但是龐勁東既然不肯多說,她的性格也是絕不願意追問下去的。本來她想借助這個機會,更多的瞭解龐勁東在國外的生活,當下不由得有些失望。
沈家瑤歎了一口氣,目光落到了龐勁東身後的牆上,那上面掛著十幾個鏡框。沈家瑤看了一會,立即站起身來到近前,仔仔細細的研究起來。
「哈佛大學商學院工商行政管理碩士、耶魯大學社會學碩士、普林斯頓大學理論物理學博士……」那些鏡框當中有許多是國外名牌大學的畢業證書,主人無一例外都是龐勁東。沈家瑤輕聲念了一遍,接著又數了一下,發現碩士以上學位有八個,而且橫跨各個領域和專業。
「你……」沈家瑤盯著龐勁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龐勁東自從搬進這座別墅,就把當初基於一種自我挑戰的心理,而考取的這些學位證書,全部掛到了書房。沈家瑤前幾次來都沒有留意,這一次卻發現了。
如果換作是金玲玲或者其他女孩,龐勁東會坦然講述自己如何獲得這些學位,但是對於沈家瑤卻不願意。
龐勁東之所以對沈家瑤有如此多的保留,是由於潛意識中保護沈家瑤的心理。因為一旦講出一件事,就會牽連出其他的事,漸漸的就會把過去的生活全部暴露出來。而那段生活過於複雜,造成的餘波不但沒有結束,甚至可能會更加猛烈,龐勁東不願意讓沈家瑤被牽連進來。雖然龐勁東明白,現在的沈家瑤已經不再是十年前那個需要自己保護的小妹妹。
「找人做的假證,用來充點門面的!」龐勁東聳聳肩膀,裝作略有些難堪的問:「你也需要嗎?」
「你的這些學位,獲取時間前後相差很小,有的甚至還是同一時間。」沈家瑤一邊看,一邊說:「短時間內獲得這麼多學位,如果是假證,你未免搞得太假了。」
龐勁東笑著說:「下次辦證,我會注意拉開時間的。」
「而且這證,做的未免也太真了……」
「一分錢一分貨,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沈家瑤看了看龐勁東,知道自己問不出來什麼,於是回到座位上坐下,轉而問道:「你根據什麼確定,尹少強會乖乖給我們放行?」
「直覺!」龐勁東笑嘻嘻的回答。
正如龐勁東所言,等到再次前往證監會基金部,尹少強痛快的批准了嘯東公司,而且態度也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變得和藹可親,一點官腔都沒有了。
沈家瑤和秦嘯天面面相覷,都不明白尹少強到底是中邪了,還是改邪歸正了。
只有龐勁東明白事情的原委,笑呵呵的坐在那裡。
等到審批手續辦好,三人打算離開的時候,尹少強張了張嘴,猶豫了一會之後,才用很低的聲音說:「龐先生,我還有點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多留一會。」
「當然可以。」龐勁東坐回到椅子上,告訴沈家瑤和秦嘯天:「你們先回去吧。」
沈家瑤和秦嘯天雖然心裡感到不解,但又不好多問什麼,便告辭離開了。
看著沈家瑤和秦嘯天走出了門,尹少強滿臉堆笑,問:「龐先生喝茶嗎?」
「不喝,謝謝。」
「抽煙嗎?」
「我有煙!」龐勁東說著拿出了煙,給尹少強遞去一支,自己留下一支。
尹少強猶豫一下才接了過來,然後給自己和龐勁東把煙點燃。兩個人深深地吸了幾口,呼出的淡藍色煙霧盤繞在辦公室裡。
尹少強看了看龐勁東,關切的問:「龐先生這兩天還好吧!」
「還可以,不過就是忙基金公司這點事。」
「金融這個行業是很累人的,龐先生今後有的忙了。」
「為了生活嗎。」頓了頓,龐勁東問:「不知道尹主任找我有什麼事?」
「嗯……」尹少強支吾了幾聲,才緩緩的說:「上次的事情,真的多謝龐先生了。」
「尹主任客氣了,能夠給您幫一點小忙,是我的榮幸。」
尹少強又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那錄像……」
「哦,那個東西啊!你不說的話,我還真忘了!」龐勁東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一拍腦門回答說:「我回家之後,就把光盤掰碎扔到馬桶裡了。」
「是嗎……」尹少強笑了笑,面容中帶出許多苦澀。
「我剛剛想起來,還有幾件事情需要辦,就不繼續打擾了。」龐勁東將一張名片放到辦公桌上,告訴尹少強:「如果尹主任有事找我,直接打我的電話就好了。」
「那好,我就不送了。」尹少強苦笑著點了點頭。
「再見。」龐勁東同樣微微點了點頭。
(……)
在尹少強的保駕護航之下,嘯東基金管理公司很快就開業了。旗下的第一支開放式基金——資源壟斷基金同時發售,結果三十億的額度於當天便告馨。
開業典禮當天,賓朋雲集,場面十分盛大。一般來講,在這種場合都要宣讀一份到場貴賓的名單,但是由於達官顯貴太多,因此這一步驟乾脆就省略了。
在這些賓客當中,只有金玲玲和林佩雯是龐勁東自己請來的,其餘的客人都是給沈家瑤和秦嘯天捧場的。不過,尹少強能夠帶著基金部的一干人等參加,甚至還發動證監會副主席一同前來觀禮,自然也是因為龐勁東。
龐勁東邀請林佩雯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考慮到自己在國內可憐的朋友圈子,適合出席這種場合的人實在沒有幾個。
林佩雯的出席當然不能以其真實身份,不過在場人士當中有消息靈通的人,認出了林佩雯是正逐漸浮出水面的星龍幫老大。與此同時,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公安部副部長金嘯的女兒也在場。結果一時之間,關於龐勁東身份的種種猜測四下流傳,有人繪聲繪色的將龐勁東形容成一個後台強硬、黑白兩道通吃的神秘人物。
整個典禮順利結束,龐勁東自認安排的妥當周全,卻沒有想到一個沒有得到自己邀請的人,正怒氣沖沖的等著和自己算賬。
這個人是呂菁,當龐勁東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的時候,她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恭喜你開業大吉!」呂菁的聲音顯得陰陽怪氣。
龐勁東忙不迭的說:「謝謝,謝謝!」
「典禮很成功吧?」
「還可以!」龐勁東猜到了呂菁接下來要說什麼,乾脆自己主動把話挑開了:「只可惜你不在,否則就完美了。」
「那你還不請我……」即便隔著電話,龐勁東都能感覺到,呂菁撅起了小嘴。
龐勁東並非是不想請呂菁,而是不能請。
金玲玲和呂菁雖然與林佩雯只見過幾面,互相間的成見卻很深。金玲玲出席典禮,已經讓龐勁東把心懸到嗓子眼了,如果呂菁同時也去,龐勁東擔心現場會發生暴力衝突。
為了不讓三個女孩一起出現,在呂菁和林佩雯之間,龐勁東最終選擇了林佩雯。不過這並非是因為在龐勁東心裡,後者的地位勝過前者,而是因為龐勁東考慮到林佩雯出席典禮造成的社會反響,是呂菁所無法比擬的。
但是這種考慮是不能說出來的,否則呂菁的不滿會更上一層樓。龐勁東想了想,把一顆糖衣炮彈丟了過去:「那種場合太庸俗,充滿銅臭味,不適合你。」
「那就適合我妹妹了?」
龐勁東笑嘻嘻的回答說:「你和玲玲不一樣,你是習武之人。」
「那又怎麼樣?」
「咱們武林中人,講的是白衣如雪、來去如風,不適合出現在那種名利場合。」
「屁!」呂菁脫口而出這麼一個字,讓她自己和龐勁東都愣了一下。呂菁自知粗口有損形象,卻也來不及糾正了,索性以攻為守:「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開什麼基金管理公司?」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生活所迫,沒辦法啊!」
「貧嘴。」呂菁嗔怪道。
「謝謝誇獎。」
「我聽玲玲說了,你這次表現得很神秘。」
「神秘?」龐勁東對呂菁的這個評價,感到頗為奇怪。
「不知道你用什麼辦法搞定了那個尹主任。」
「哦,你說那件事啊。」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仔細觀察和瞭解過,尹少強其人顢頇無能,只是恰巧娶了一個高幹子女,又靠著精於拍馬屁,結果順風順水的爬到今天這個地步。想搞定這種人實在容易得很,我隨便擺幾個路子,就能讓他乖乖的鑽進來。」
「哦?你都擺什麼路子了?」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是利用了一下尹少強的季常癖而已。」
「你說季什麼癖?」
「季常癖,有這毛病的人,最懼怕家裡的河東獅。」
呂菁沒有讀過太多的書,不知道河東柳氏的典故,不過借助時下惡搞歷史的電影,她倒也明白了這是諷刺尹少強懼內,當下就對這件事產生濃厚興趣,但是龐勁東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多說什麼了。她只得頗為失望的說:「我知道你是怕玲玲知道了之後來抓你,我保證不會告訴她的。」
第129章 冒牌男友
「好吧!那就讓你多知道一些內幕,作為沒有邀請你出席的補償。」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把事情的全部經過娓娓道來。
「你這招還真毒啊!」呂菁想了想,奇怪的問:「可是這和尹少強家的河東獅吼有什麼關係?」
「我的這條毒計,正是針對尹少強的這個特點,給他量身定做的,如果放到別人身上,可能就不是這麼靈驗了。」
「為什麼?」
「這件事如果公開,無外乎會對尹少強造成兩種的影響,或是追究刑事責任,或是單位內部行政處分。對於前者,一個聰明人很容易就可以發現整件事疑點多多,甚至尹少強本人都可能已經意識到自己落到了圈套裡。加上這個計劃涉及的環節和人很多,容易出現紕漏,如果真的上了法庭,尹少強有一百種辦法推翻指控,他的最大損失不過就是聲譽受到影響,所以這一點對他沒有太大的威脅。至於後者,雖然政府對官員的生活作風一直都有嚴格要求,但是私生活腐化墮落這一條,通常是在追究其他違法亂紀行為時用來加重罪狀的,如果作為唯一的指控,從來沒有真的讓哪個官員丟了烏紗帽,所以這一點對尹少強也沒有威脅力。」
「我明白了。」呂菁點點,按著龐勁東的思路說了下去:「所以就只能利用尹少強怕老婆這一條,既然他的一切都來自他的老婆,自然也就擔心老婆奪走他今天的一切。」
「對了,尹少強真正怕的,是這件事情傳到他老婆耳朵裡。」
「你太缺德了!」
「謝謝誇獎!」
呂菁又問:「你就不怕尹少強的兩個手下,在那種情況下報警嗎?」
「尹少強不是普通老百姓,所以做任何事都需要考慮影響。他的那兩個手下如果足夠聰明,絕對不會在還沒有弄清狀況的情況下,就貿然驚動警方。」
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呂菁突然話鋒一轉:「你就想用這麼個骯髒的內幕把我敷衍過去?」
「啊?」龐勁東不由得一愣。
「你要補償我。」
「你想怎麼樣?」
「嗯……」呂菁拖著長音思考了片刻,然後略帶一些羞澀的回答:「你幫我一個小忙……」
「什麼樣的小忙?」
「明天晚上是我的生日聚會,在我家裡,希望你能來。」
「我很榮幸能夠參加,不過這不算是幫忙。」
「嗯,所以……」
龐勁東笑了笑,問:「你還有其他事吧?」
「我父親……認為……我應該談戀愛了……」呂菁越發羞澀,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我不想讓他失望。」
「你是想讓我明天冒充你的男朋友吧?」
「對!」龐勁東主動找到了答案,讓正苦於尋找一種合適的方法,提出來這個要求的呂菁鬆了一口氣。
「可以。」頓了頓,龐勁東低聲咕噥了一句:「這種事情,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呂菁沒聽清後面的那句話,高興的說:「就這麼定了,明天晚上六點,不見不散。」
「好。」
掛斷電話之後,龐勁東洗漱一下正想休息,卻突然想到:「呂菁的生日聚會,金玲玲肯定也會去,我以呂菁男朋友身份出席,見面難免尷尬。」
龐勁東立即把電話打給呂菁想要反悔,卻沒想到對方電話關機,再也打不通了。
無論如何,龐勁東既然已經答應了呂菁,就必須履行諾言。到了約定的時間,龐勁東準時來到呂菁家裡。
呂菁正在門前迎接客人,一見到龐勁東就顯得很高興,走過來親熱的挽住龐勁東的胳膊,誇獎說:「你今天真帥!」
平常時候,呂菁的穿著風格是簡潔利落,以不影響和人動手打鬥為標準。基本不穿裙子,偏愛緊身牛仔褲。今晚她穿著一件金色的晚禮服,而且破天荒的帶上了耳環和項鏈,自是別有一番風味。
龐勁東笑了笑,說:「雖然是冒牌的,也不能給你丟人啊。」
「進去吧,我給你介紹幾個人。」
「好。」
呂菁引薦的第一個人是她的父親,呂父很有風度的與龐勁東握了握手,說:「龐勁東,最近一段時間,你的名氣可是很大啊。」
「叔叔過獎了,作為一個晚輩,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向您學習。」
呂父是一個十分斯文的人,一副金絲眼鏡襯托出了幾分書卷氣。這樣一個人似乎應該出現在大學校園裡,但是瞭解他的人卻都知道,呂父實際為人與其儒雅的外表大相逕庭。他不僅凶狠而且陰毒,每一個和他有過節的人,都沒得到善終。不過一般情況下,如果別人不得罪他,他也不會去主動招惹別人。
「年輕人,謙虛是對的。」呂父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微微的點了點頭,看起來似乎對龐勁東還算滿意。
「如果有機會,關於生意場上的事情,希望能夠叔叔能夠多多指點一下。」
「好說,好說。」呂父看了看呂菁緊挽著龐勁東的手,微笑著問呂菁:「他就是你對我提到過的那位吧?」
呂菁臉一紅,低下頭去,很是羞赧的承認了:「是啊……」
呂父又點了點頭,看了看門口,然後告訴呂菁:「你王叔和林叔來了,去替我接待一下。」
呂菁沒有意識到這是父親設計把自己支開,興沖沖對龐勁東說:「和我一起去吧,正好給你介紹一下。」
龐勁東看了一眼呂父,對呂菁說:「我有幾件事情想請教叔叔,你先過去,我等下過去找你。」
「好吧,你要快點過來哦。」呂菁依依不捨的放開龐勁東的胳膊,去迎接客人了。
「年輕人,很機靈。」呂父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走到一張長條桌前,龐勁東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著。呂父端起一杯雞尾酒,呷了一口,問龐勁東:「喝點什麼?」
龐勁東拿起一杯同樣的酒,回答說:「就和叔叔一樣吧!」
「沒必要通過這種方式討好我。」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尷尬的聳了聳肩膀。剛開始的時候,對呂父的這種不給人留面子的做法,龐勁東感到很不理解。但是龐勁東隨後猛然意識到,這是呂父要通過各種言語來考察自己的表現和反應能力。龐勁東估計,他接下來會用糖衣炮彈轟擊自己。
想到這些,龐勁東就釋然了,表現的很平靜。呂父端詳了一下龐勁東的表情,笑了笑問:「你平常喜歡喝酒嗎?」
「偶爾會喝幾口,但是不多。」
「因為酒量不夠嗎?」
「倒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酒精會讓人失去冷靜和理智,而這正是我需要避免的。」
「應該有這種覺悟。不過,平常應酬的時候,喝酒是無法避免的,甚至不喝多都不行。」歎了一口氣,呂父繼續說:「很多時候,甚至是你能喝多少酒,就能辦多少事,尤其是和那些官員打交道的時候。」
「我覺得這是一種很不好的風氣。我在國外的時候,發現那裡的官員從不在工作時間喝酒。而且正常公務招待的標準,折合人民幣不過每人幾十元的而已。如國內動輒幾千上萬的場面,是無法想像的。」
「為了刺激消費嗎,否則誰來養活那麼多的酒店?怎樣創造那麼多的就業機會?哪來那麼多的稅收?」
「可是國家的錢就這麼花出去之後,還起到了一個十分惡劣的負面作用,就是滋生腐敗和特權思想。每年公款吃喝花掉幾千億,公車消費也是幾千億,出國考察同樣是幾千億,這麼多錢不但沒有解決我們社會的任何一個問題,更沒有讓普通百姓得到一點實惠。貧困地區的政府辦公大樓金碧輝煌,中小學校的教學樓卻是一片破磚爛瓦,想要重建竟然需要向國外申請援助。結果外方人員一來就看到了這種巨大的差別,回國後發在了媒體上,丟人丟都丟到國外去了。」
「你對社會很有怨言啊!」呂父微微皺起眉頭,似乎不太滿意這種思想,但是語氣依然平靜。
「剛才把話說到這裡了,於是談一點感想。」
「聰明人要懂得適應環境,而不是愚蠢的試圖改變環境。」頓了頓,呂父繼續說:「何況這些事情與我們沒有什麼關係,我們也改變不了。偶爾做思想上的探討還可以,說多了卻沒有什麼用處。」
「叔叔說的對。」儘管在內心並不認同,龐勁東還是違心的點了點頭。
呂父又喝了一口酒,轉換了話題:「我聽說你的基金公司搞得很不錯,不知道你是不是介意,告訴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對叔叔您,我當然是言無不盡。」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基金公司只能說是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萬里長征邁出了第一步。繼資源壟斷基金之後,我打算擇機再設立兩支基金。一支是新型能源基金,盤子在五十個億左右。由於石油是不可再生資源,所以人們必須全力發展新型替代能源,從事這個將有巨大盈利空間的朝陽行業的公司,將是該基金的重要投資對象。與此同時,對傳統能源行業也將有大量投入,因為傳統能源仍有巨大的發展潛力,尤其是我國經濟高速發展階段,對能源將有長期的巨大需求。第二支基金是大盤藍籌基金,投資績優的大盤藍籌股。因為這樣的股票流通市值都很大,所以基金的盤子也越大越好,至少要達到二百億。」
呂父若有所思的問:「你設立這第二支基金,恐怕也是為了一定程度上影響大盤走勢吧。」
「真正想做到這一點,需要漫長的發展過程,短時間內是別想了。」
「如果操作得當,在證券市場積累財富是很快的。而如果可以影響指數漲跌,以國內的環境,一旦股指期貨開放,就等於是進去撿錢。」頓了頓,呂父繼續說:「如果我沒說錯,你進入證券市場,應該是為了給下一步計劃積累資本。」
「叔叔眼光果然銳利,竟然把我所想的都看透了。」
「在基金公司之後,你還有什麼打算?」
「投資銀行。」喝了一口酒,龐勁東說:「不過這是長遠規劃了。」
「有抱負。」呂父點點頭,告訴龐勁東:「在我女兒把你請來之前,我就已經想要見你一面了。」
「不知道叔叔為何對我這麼有興趣!」
「我身邊有不少有為的年輕人,儘管他們個人很有能力,但是歸根結底,還是借助了家族的力量。像你這樣完全憑借自己,從默默無聞轉眼間就變得炙手可熱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叔叔實在過譽了,我只不過是運氣好一點,而且善於把握機遇而已。如果放在同等環境和條件下,很多人都會做得比我好。」龐勁東嘴上謙虛著,心中暗忖:「糖衣炮彈果然打過來了。」
「就算把握住了機會,也要個人有足夠的能力,去充分利用這個機會。」
龐勁東接著呂父的話說道:「所以我一直都沒有放棄充實自己。」
「好。」呂父點了點頭,對龐勁東的這幾句話表現的很滿意。默然片刻,他突然再次轉換了話題,問道:「你和我女兒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如果叔叔是指正式明確關係的話,只是最近的事情。」既然呂父已經開始觸及正題,龐勁東索性主動把話挑明了。
「你們認識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吧?」
「是的。」
「是你追的她,還是她追的你?」
「啊?」龐勁東被這個問題弄愣了,張嘴結舌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
看著龐勁東窘迫的樣子,呂父「哈哈」笑了幾聲,說:「我自己的女兒,當然是自己最瞭解了。呂菁這丫頭小時候身體不好,為了強身健體,我就送她去學武。不是知道是不是這個關係,她的性格很潑辣,如果喜歡一個男孩子,肯定會主動追求人家的。」
龐勁東也笑了起來,回答說:「其實無所謂是誰追求誰,兩人在一起彼此很有好感,有些事情就會自然而然的發生。」
第130章 生日聚會
儘管問題有些出乎意料,龐勁東的這個回答還是很得體的,但是呂父接下來的問題,卻是龐勁東更加始料所不及的:「你和玲玲的關係很好吧?」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由於猜到呂父接下來會說什麼,龐勁東感到有些彆扭。
「出於對女兒的關心,我對你做過一些瞭解,所以知道你的一些事情。原來沈昊是你的乾爸,而且你和沈家瑤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瑤瑤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
「對待感情要專一,不要腳踩兩隻船。」呂父說到這裡,冷笑了一聲,面容在瞬間變得很冷峻。
「叔叔放心。」
「呂菁是個很單純的女孩,你們將來走到一起也好,或是由於某些原因分手也罷,我都會尊重她的選擇。」呂父壓低了聲音,附在龐勁東耳邊說:「但是你不要傷害她,否則一定會付出沉重代價。」
「如果我違背自己做人的原則,我自己都不會放過自己。」
這句話沒有直接作出任何承諾,呂父並不滿意,正要繼續說什麼,目光無意間看了看旁邊,臉色卻立即由陰轉晴了,掛滿了微笑。
呂父臉色轉變的原因是看到了金玲玲,速度之快讓龐勁東感到很驚訝,
金玲玲走了過來,看了看兩個人,問呂父:「姨夫,你們聊什麼呢?」
「玲玲來了。」呂父親切的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微笑著回答說:「談點生意上的事情,龐勁東這樣的後起之秀,讓我們這些老傢伙都相形見絀啊!」
龐勁東急忙說:「我要是想做到這一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金玲玲說:「他很能幹,也很有才華,就是脾氣倔了一點。」
呂父說:「你們年輕人湊到一起了,我就不打擾了,那邊有幾個客人,我去招待一下。」
金玲玲微笑看著呂父離開,嘴唇保持不動的同時,用低低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龐勁東轉過身去,背對著呂父,笑著說:「你的耳朵真夠靈敏的。」
「我這個姨夫如果不高興,從來不給人留情面的。我擔心他接下來會刁難你,所以過來打圓場。」
「謝謝啦。」
看到呂父和幾個客人聊了起來,金玲玲才輕鬆下來,給自己拿過一杯果汁喝了一口,然後問:「我的姨夫不太好對付吧?」
「我更關心他會怎麼看待我!」
「根據我的觀察,總的來講對你很滿意。不過你對公款腐敗的那些評論,他很不以為然。」
「說句不太中聽的話,他是這個社會的既得利益者,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方式和我當然不一樣。他可以認為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不需要任何的改變,但是他沒有理由讓那些被侮辱和損害的人,也持有與他同樣的觀點。」
「你不是既得利益者嗎?」
「十年前我不是,十年後我是,但是我這個人不忘本。」龐勁東笑了笑,喝了一口酒。
「你能做出那番評論,還有一個原因。」金玲玲看著龐勁東,緩緩的說:「這個原因,我姨夫不理解,但是我理解。」
龐勁東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感歎道:「你算是我的紅顏知己了。」
「一般人都會遵從環境和命運,你卻想要改變這一切,創造屬於自己的規則。」金玲玲撇了撇嘴,若有所思的問:「但是你能做到嗎?」
「不知道。但是我會盡全力。」
「我全力支持你。」金玲玲頓了頓,換了一個比較輕鬆的話題:「你什麼時候和我姐姐明確關係了?」
「昨天。」龐勁東笑了笑,補充說:「冒牌的。」
「我有信心,假戲會真做的。」金玲玲的這句話,倒是說明她完全瞭解呂菁的那些事,也說明她剛才那句話都在逗龐勁東。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到龐勁東身旁,對金玲玲說:「看來你們聊得很開心,希望沒有被我打擾到」
一見到這個人,金玲玲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龐勁東也感到很不舒服。
「陳公子,什麼時候來的?」金玲玲出於客套,淡淡問了一句。
「剛剛。」陳公子說罷,轉而對龐勁東說:「龐先生,很榮幸,我們又見面了。」
「的確榮幸。」龐勁東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了。
「聽說龐先生的基金公司開業了,而且生意很不錯。」
「哪裡,這點小打小鬧的生意,在陳公子面前是拿不出手的。」龐勁東儘管口頭上這樣恭維,實際上卻根本不知道陳公子做的是什麼生意。
兩個人就這樣十分客氣的聊著,卻絲毫沒有想要握手的表示。
呂菁注意到龐勁東和陳公子在聊天,走過來問陳公子:「你們已經認識了?」
陳公子笑著指了指龐勁東,回答說:「當然,龐先生可是鼎鼎大名啊。」
「陳公子過譽了,能夠被你這樣關注,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呂菁微蹙起娥眉,奇怪的問:「你是什麼意思?」
龐勁東一邊微笑看著陳公子,一邊對呂菁解釋說:「所謂幸運呢,與陳公子這樣年輕有為、風度翩翩的人相識,有助於我提高自己的素質和能力;說不幸呢,是因為不願意有陳公子這樣一個對手。」
呂菁沒有嗅出這段話裡的火藥味,只是興高采烈的說:「在我眼裡,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陳公子微微瞇起眼睛,饒有興趣的問呂菁:「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你們…….」
「哦,因為你們認識,忘了給你們介紹一下。」呂菁說著,親熱的挽上了龐勁東的胳膊。「龐勁東是我的男朋友。」
「哦?」陳公子一聽到這句話,幾乎是眉開眼笑的看向龐勁東。
龐勁東知道自己有把柄落到陳公子手裡了,但是並不在意,仍然保持微笑。
幾個年輕人的對話吸引了周圍的長輩們,紛紛向這裡看了過來。尤其是呂父,經常有意無意的把目光向這裡瞟來。
陳公子注意到這一點,猛然提高了聲調,故作驚訝的問龐勁東:「我記得就在幾天前的聚會,你還是沈家瑤的男朋友呢,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分手了!」緊接著,他又對呂菁說:「真是恭喜你了,找了一個好男朋友。」
這是一句既沒有水平,也沒有風度的話,似乎完全不應該出自陳公子之口。但是只要能夠打倒龐勁東,讓龐勁東在這個場合丟臉,他是毫不介意損失一點所謂的風度的。
龐勁東毫不懷疑,陳公子一直都在偷聽自己與呂父的談話,很可能聽到自己說沈家瑤是妹妹這句話。龐勁東甚至還懷疑,完全可能是陳公子向呂父提供了關於自己的情況。
「這小子不僅消息靈通,人面也很廣,竟然在這裡都能碰見他。」龐勁東心中暗忖。
「因為我和瑤瑤的關係很好,所以關心她是否受到傷害。」陳公子認為自己佔了上風,於是繼續發難。當他知道龐勁東成為呂菁男朋友的時候,那種興奮的心情是無法言喻的。他很清楚的明白,呂父如果認為龐勁東欺騙了自己女兒的感情,那麼龐勁東就別指望繼續在這座城市混下去。
此時對於呂菁來說,儘管心裡明白龐勁東這個男友是冒牌的,但是陳公子說出的這番話,仍然讓她感到很不舒服。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應對,索性轉過頭去看別的地方,挽著龐勁東的手有些鬆了。
龐勁東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一下四周,發現呂父的臉色變得陰沉了,雖然表面看起來像是在和別人聊天,但是目光卻不斷的向自己掃來。那種目光凶狠而毒辣,讓龐勁東感到如芒在背。龐勁東明白,自己如果不能反擊陳公子,對這種詰難做出有力的反擊,那麼自己恐怕都很難走出這間屋子。
龐勁東思考片刻,緩緩說道:「到了今天,在我的生活中,只剩下了兩個親人。一個是沈昊,另一個是沈家瑤。他們對於我來說,就像父親和妹妹一樣。」
「哦,我不知道,原來你是瑤瑤的哥哥。」陳公子微笑著說。
龐勁東用同樣的微笑回敬陳公子,緩緩的說:「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
「是嗎。」陳公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話說到這個地步,龐勁東決定把事情全部說出來,讓陳公子徹底下不來台:「我很抱歉,前幾天冒充瑤瑤的男朋友。因為某人的瘋狂追求,讓她不勝其煩。雖然這個辦法並不高明,但是我做為哥哥,畢竟有保護妹妹的義務。」頓了頓,龐勁東加重了語氣問:「陳公子,你認為我說的對吧?」
陳公子哪裡會知道,龐勁東當時做為沈家瑤的男友出現,根本只是為了沈家瑤為了拒絕自己,給龐勁東臨時賦予的身份。因此龐勁東把這些話說出來,等於是讓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一下砸的很重,陳公子的腳劇烈的疼痛起來,面部表情不斷的變換著。
過了半天,陳公子才從嗓子的最深處,蹦出一句話:「原來是這樣啊……」
龐勁東偷眼看了看呂父,發現對方的臉色變得緩和了。
一直在旁邊觀戰的金玲玲,這時插話問龐勁東:「你打算什麼時候把我姐姐,正式引見給瑤瑤姐?」
「那要看你姐姐是否願意了!」龐勁東說罷,看了一眼呂菁。
呂菁羞澀的笑了笑,低下頭沒說什麼。
三個人就這樣聊了起來,把陳公子晾在一旁。陳公子自知無趣,尷尬的笑了笑,轉身到其他地方去了。
作為呂菁名義上的男朋友,龐勁東自然很忙碌,往來周旋於眾多客人之間。就連切開生日蛋糕,都是龐勁東與呂菁一起拿的刀,這一切讓龐勁東隱約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聚會結束後,呂菁一直把龐勁東送出大門,龐勁東告訴她:「回去吧!」
「路上小心!」呂菁依依不捨地說。
金玲玲也出來了,告訴龐勁東:「我沒開車,你送我!」
呂菁挽留說:「你今天就住在我家吧!」
金玲玲搖搖頭,回絕道:「我明天很早就要回局裡,你家離局裡太遠了。」
呂菁點點頭,叮囑兩人:「路上小心。」
龐勁東現在開的車還是金玲玲送的那輛,如果開到呂菁家門前,很多人都可能認出來。為免尷尬的解釋,龐勁東索性把車停的很遠,在一個很背靜的地方。
這時已是入夜時分,龐勁東抬起頭看著夜空中點點繁星,和被雲彩遮住一半的明月,突然感歎道:「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金玲玲笑了笑,問:「怎麼突然有了這種感慨呢?」
龐勁東沒有正面回答金玲玲的問題,而是惆悵的說:「這句詩是從縱向的時間角度,說明了無論哪一個時代的人,看到的月亮都是同一個。如果從橫向角度來說,那麼這個世界上無論任何一個地方,看到的月亮仍然是同一個。」
金玲玲意識到了什麼,看著龐勁東,若有所思的問:「你在擔心什麼嗎?」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回答說:「我很擔心南美的事情……」
兩個人說著話的功夫,已經來到停車的地方。龐勁東突然拉住金玲玲,悄聲對她說:「你不是一直想抓賊嗎?現在機會來了!」
只見在微弱的月光和周圍寂寥的燈火的映襯下,兩個黑影正圍著龐勁東的車鼓弄著。
金玲玲低呼一聲:「偷車賊!」然後立即從包裡拿出了槍。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問:「你沒有不帶槍的時候嗎?」
「讓開!」金玲玲一把推開龐勁東,就要衝過去逮捕對方。
那兩個人已經弄開了車門,正要鑽到車裡。就在這個時候,只聽一聲巨響,整輛車爆炸開來,便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龐勁東立即將金玲玲按倒在地,用自己的胸膛護住了她。炸碎的汽車零件被拋灑開來,掉落在四周,有許多落在了龐勁東的身上。那滾燙的溫度讓龐勁東不由得抽搐了幾下,在一瞬間,龐勁東感覺似乎回到了叢林。
第131章 汽車炸彈
刺眼的光亮瞬間點亮了夜空,巨大聲響衝擊了耳膜,即便在爆炸結束之後,仍然讓人聽到一種「嗡嗡」聲,而且久久不散去。
距離比較近的幾輛車遭受了池魚之殃,在巨大的衝擊波和迸射的殘骸打擊之下,幾乎變成了廢鐵。停放在遠處的其他車輛的警報,全部被爆炸爆炸觸動,刺耳的警報聲響成一片。
附近的居民也被這爆炸驚動了,打開窗戶探出頭來,睜著惺忪的睡眼,驚恐的看著這個場景。
自從認識龐勁東之後,金玲玲很是開眼界,但是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遇到。可憐的途勝在爆炸後猛烈的燃燒起來,她傻傻的看著那團巨大的火球,許久才說了一句:「以後再也不買韓國貨了,他們造的炸彈威力都沒有汽車大。」
龐勁東長吁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抖落身上的塵土和碎片,感歎道:「第一次見到自殺式偷車。」
警方很快趕到現場並封鎖了起來,然後進行全面勘察。
看著警察們在忙碌,龐勁東問金玲玲:「能不能封鎖新聞媒體,不報道這件事情?」
金玲玲問:「你是擔心打草驚蛇?」
「對。」龐勁東點了點頭,繼續說:「沒有查清兇手之前,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造成了什麼結果。」
「還能什麼結果?當然是你死翹翹了!」
「所以這段時間,我要深居簡出了。」
「我盡量想辦法封鎖消息。」
龐勁東愁眉苦臉的說:「我還沒來得及把買車的錢給你,這車就報廢了。」
「我不要你的錢!」金玲玲頓了頓,鄭重其事的說:「你最好還是老實告訴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竟然要搞出這麼大的場面置你於死地。」
「我也不知道。」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我過去的生活樹立了很多的敵人,但是他們如果想要報復我,應該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我告別叢林之後這麼久,才來找我的晦氣。」
儘管嘴上這樣說,龐勁東的心裡卻已經想到了一個最大的嫌疑人——安德森局長。除了他之外,龐勁東實在想不到其他人有這樣做的必要。
給警方做完筆錄,龐勁東回到家裡之後,立即給豪斯探員打去了電話。
在發生了一系列事件之後,龐勁東很想直接與安德森局長談談,但是卻沒有他的聯繫方式。安德森局長倒是曾給龐勁東打過一次電話,但卻用的是安全電話,這種電話的號碼是經常更換的,龐勁東因此只能聯繫這位豪斯探員。
「你好,傑瑞,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在等待你的電話,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豪斯的語氣顯得很興奮。
龐勁東咬牙切齒的說:「閉嘴!我給你打這個電話,不是他媽的為了答應你什麼!」
豪斯被龐勁東的粗魯弄愣了,十分尷尬的說:「看來你很不開心。」
「如果有人在你的汽車裡放了炸彈,你也會像我一樣。」
「有人在你的汽車裡放了炸彈?」豪斯聽到這句話,明白了龐勁東是來興師問罪的,急忙保證說:「傑瑞,以上帝的名義,這件事情與我絕對沒有關係。」
龐勁東揶揄道:「我不知道你原來還信神!」
「傑瑞,我做過的任何事情,都會坦然向你承認。我只是曾經收買過一個殺手,對你做出警告。」
龐勁東想起了遊樂園裡那只倒霉的流氓兔,冷笑一聲問:「僅此而已嘛?」
「還讓人綁架了巴尼,我知道這會讓你很生氣。但是艾森議員留下的那個死剩種,已經把巴尼救走了。」歎了一口氣,豪斯探員關切的說:「或許前一件事情,我做的過於魯莽。但是我可以保證,絕對沒有傷害你的意思,在某種程度上,我甚至希望你生活得很好。」
「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突然明白一件事情,我的生活裡只要有你,那麼就肯定好不了。」豪斯探員的這句話,讓龐勁東突然想起那個海外華人逼自己與金玲玲結婚的事。由於不能確定是不是與豪斯探員有關,龐勁東只能語帶雙關的說:「不過我確知你很關心我的生活,甚至還很關心我的愛情。」
「你能這樣認為,我很高興。」豪斯探員的話說明,他根本就不明白龐勁東話裡的含義。無論他是否裝出的,龐勁東都不能繼續追問下去,以防在他面前暴露太多的事情。
「如果你試圖傷害我,或者我身邊的人……」龐勁東壓低了聲音,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你無論躲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殺掉你和你的全家。」
豪斯知道龐勁東不肯相信自己,感到很是無奈。思考了片刻,他說:「傑瑞,你應該明白,我希望你可以出手,清除安德森局長通往總統寶座的道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挾你同意。而這一切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必須是活著的,一個死掉的傑瑞.龐對我們沒有任何意義。」
這一段話說的很有道理,龐勁東的態度緩和下來,但是語氣仍顯冰冷:「希望你不會是想要殺我滅口。」
「距離大選正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這就是說你還有足夠的時間予以考慮。我不否認將來還會做出其他事情逼迫你同意,但是現在絕不。」頓了頓,豪斯探員繼續說:「事實上,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沒必要殺掉你。你遠在千里之外的其他國家,知道的那一點事情不會對我們構成任何威脅。」豪斯探員此時的態度,儼然一副安德森局長的代言人的嘴臉,這讓龐勁東很反感。
「既然你已經明言不會危害我的生命,又怎麼有把握讓我同意呢?」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豪斯探員說罷,笑了幾聲。
龐勁東也笑了幾聲,告訴豪斯探員:「替我問候你母親!」
「謝謝!」豪斯探員洋洋自得的說。
龐勁東的這句話,忘記了考慮文化上的差異,豪斯探員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是在罵他。龐勁東馬上就意識到了這一點,補充一句:「你這狗娘養的。」
豪斯探員又笑了幾聲,不僅顯得絲毫不以為意,而且竟然再次勸告起了龐勁東:「我認為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能夠給你帶來的利益,是你想像不到的……」
「閉嘴!」龐勁東被這種苦口婆心弄得無可奈何,打斷了豪斯探員的話:「你們不過就是想利用我!」
「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就是互相利用。真正重要的是,首先你要有利用的價值,其次是被別人利用會給你帶來什麼樣的好處。」
「你們還是去利用別人吧!」
「但是安德森局長堅持認為你是最優秀的。」豪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變得有些無奈。龐勁東突然意識到,他在安德森局長那裡似乎有些不得志。
龐勁東淡淡的說:「比我優秀的人有很多!」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夠打出會轉彎的子彈呢?!」
龐勁東默然片刻,然後斬釘截鐵的告訴對方:「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答應的,如果你敢於挑釁我的意志,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豪斯探員顯得很無所謂的說:「那麼就試試看!」
「那就試試看!」
掛斷了電話之後,龐勁東陷入了沉思。豪斯探員的一句話,勾起了龐勁東對從前生活的回憶。
能夠打出會轉彎的子彈的人,在這個世界上絕對不超過十個。至少在安德森局長的手下,只成功的培訓出了龐勁東一個人。
子彈的彈道能夠出現弧線,會讓很多人覺得十分神奇,但在理論上卻是很簡單的。
在子彈被射出槍膛之後,正常的彈道並不是一條直線,而是由於地心引力的作用向下畫出一條曲線,只不過這條曲線的弧度非常之小。此外,在有風的情況下,還會向下風產生一定的傾斜。擁有頂級槍法的高手,會充分利用這些客觀條件,並將其產生的作用最大化,讓子彈準確命中障礙之後的目標。
而有人還擁有在這之上更加高超的槍法,可以利用自身的高速運動,讓子彈飛出一條度數更大的弧線。
具體做法是,持槍的手臂高速運動,劃出一個圓弧,同時通過槍口的擺動,讓子彈飛出槍膛的同時,另外具有了手臂帶來的加速度。這樣一來,雖然彈頭仍然指向前方,但彈道卻是一條弧線。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很複雜了。只要爆發力足夠,手臂運動速度夠快,很多人都可以打出這種子彈,但是通常都會變成不知道飛向什麼地方的流彈。想要讓子彈準確擊中目標,需要射擊者擁有精準的判斷能力。
每支槍射出子彈的彈道,如同人的指紋一樣各不相同。同一型號、同一批次生產的槍械,彼此之間的彈道也有其獨立的特性。即便是同一支槍,取決於內部機件的老化程度,彈道特點在不同時期也不相同。而同一支槍在同一時間,由不同的人使用,彈道也不一樣。例如說,由於各人反應速度不同,手指肌肉的力度不同,因此同時扣動扳機到觸發點的用時並不相同。
這些差別是極其細微的,正常射擊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予以考慮。但是如果想要打出這樣的子彈,所有的因素都會變得至關重要。這些看似極其細微的差別,往往會讓子彈差之千里。故而射擊者對所使用的武器和自己的身體,要達到相當的熟悉程度。
子彈正常情況飛出的彈道,尚且需要計算機才能計算和模擬出來,如果受到了這樣多的客觀因素影響,想要依靠大腦在短時間內完成這樣複雜的運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射擊者們不會嘗試去做這樣愚蠢的事情,他們依靠的是直覺,而精準的直覺是與生俱來的。這就是說,擁有這樣的槍法,不僅需要刻苦的訓練、名師的指點,還需要是一個天才。
除了上述這些,還有四點要素制約著這種槍法,首先、使用的槍械必須是輕型的,而且越輕越好,否則任何人的手臂都不可能有足夠的力量,讓槍械的運動可以帶來所需的加速度;其次、槍械必須越短越好,槍管超出一定的長度,子彈的彈道將會複雜到無法預料。基於這兩種因素,通常都會選擇手槍;再次是彈道的弧度畢竟還是很小的,因此想要準確命中目標,與目標之間就必須有足夠的距離;第四點則是,最佳射擊點只有一個,因此只能做單發射擊,不要妄想可以連發。
儘管如此,能夠打出這樣的子彈,是任何一個以武器為生的人,都可以引以為驕傲的事情。龐勁東在這些屈指可數的、可以做到的人當中,更是佼佼者,多數人只能用一隻手打,而龐勁東則是兩隻手都能打。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打出這種子彈時,周圍人驚羨的目光,龐勁東決定檢驗一下自己是否退步了。
風間雅晴和林佩雯已經休息了,龐勁東就在院子裡擺開場子,先是貼著牆根放了一個瓶子,然後在院子中間擺一個西瓜,剛好遮擋住自己的視線。
接下來,龐勁東仔細的把槍拆成了零件,又重新組裝起來,往復了三次,以更加熟悉這支槍。
最後,龐勁東定氣凝神,死死盯著面前的西瓜,手臂飛快的從左至右揮舞出一條弧線,手指同時扣動了扳機。
只聽「啪」的一聲響,前方的一處牆頭冒出一簇火星,一些碎塊和沙土唰唰跟著的掉落在了地面上。
龐勁東無奈的搖了搖頭,慶幸院牆足夠高,否則子彈不知道會飛向哪裡。
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龐勁東加快了手臂的速度,憑借直覺打出了第二發子彈。這一次只聽「噗」的一聲,西瓜被炸開了一半,紅色瓤伴隨著漿液,迸濺的到處都是。
「真的退步了嗎……」看著西瓜的慘狀,龐勁東無奈的搖了搖頭。
第132章 唯一的線索
龐勁東換了一個西瓜,重新調整了自己的狀態,擯除了大腦中的一切雜念,讓自己保持高度的冷靜。片刻之後,龐勁東第三次揮舞手臂,在槍口正對準西瓜的同時,以最快的速度扣動了扳機。
這一次傳來了「砰」的一聲,伴隨著這個聲音,瓶子被擊碎了,變作無數的碎片飛落開來。
龐勁東長歎一口氣,輕鬆的笑了起來,抬頭看著滿天的星光,自言自語道:「雖然我退役了,但是我還很年輕,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
在二樓的一個房間的窗簾後面躲著一個人,一直靜悄悄的看著龐勁東做的一切。當龐勁東笑了起來的時候,這個人也笑了,嘴裡呢喃著:「傑瑞,十年前的那一天,我就認定你是最棒的。十年後的今天,你仍然是最棒的。」
當龐勁東把目光從夜空收回,掠過別墅小樓的時候,發現一扇窗簾微微動了一下。
「風間雅晴,還沒睡嗎……」龐勁東微笑著說道,聲音很低,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發覺龐勁東看向自己,風間雅晴沒有躲起來,而是用同樣低到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緩緩的說:「早點休息吧,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說這句話的時候,風間雅晴保持著微笑,只是這時的笑容,比起剛才的欽佩,多了一點其他的情懷。
一個不是主人的主人,和一個不是僕人的僕人,就這樣隔著窗簾的空隙對視著,雖然彼此根本看不到對方的目光,但是卻都能感受到這目光所包含的東西;雖然彼此都要裝作沒有注意到對方此刻的存在,但是兩顆心卻無意中拉近了。
(……)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金玲玲給龐勁東打來電話:「昨天又是一夜沒睡。」
「查出什麼結果了嗎?」
「車裡有兩具屍體,已經燒成了焦炭。通過DNA鑒定,具體身份已經被核實了。這兩個人是流竄於附近地區作案的偷車賊,因為有前科,所以各方面情況都被記錄在案,否則真的無從查找。」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感歎道:「幸虧他們賊性不改,否則現在做焦炭的就是我和你了。」
「你小子總是很走運!」
「還有什麼線索?」
「我們對爆炸現場的殘留物進行了分析,基本上確定了炸彈的成分。兇手的技術水平很高,製造出炸彈的威力太大了,但是原材料都不是很容易弄到的。」
「都是什麼原材料?」龐勁東的語氣很平靜,但是心裡卻很激動,因為這些原材料可能正是破案的線索。
金玲玲警惕的問:「你問這個幹嘛?難道也要如法炮製?」
「老實告訴你,如果我想製造炸彈,威力只會更大。也就是說,我根本用不著向他們學習。」見金玲玲有些猶豫,龐勁東又說:「你具備武器和爆炸品常識的,應該知道,就算知道配方,但不知道工藝流程,也是沒有用的。」
金玲玲想了想,認為龐勁東說的很有道理,便說出了幾種化學制劑。
龐勁東默默記了下來,然後說:「沒想到你們警方的辦事效率很高啊!」
金玲玲從這句話裡聽出了一些嘲諷的意味,略有些不滿的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都對我們警方有很深的成見,必須承認的是,你的這種觀點很具有代表性,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讓你對我們予以重新認識…….」
「沒必要!」金玲玲的話越說越帶官腔,龐勁東不耐煩的打斷了她:「我對警方沒有成見,對你有成見!」
「你……」金玲玲愣了一下,奇怪的問:「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這樣的人都能當警察,警察的形象當然好不了。」
金玲玲被惹火了,咬牙切齒的說:「龐勁東,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向我道歉!」
「我為什麼要道歉?」龐勁東頓了頓,提高了聲音說:「事實上,從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把我當做流氓,我就一直都有這種想法!」
「龐勁東,你這個流氓,我恨死你了!」金玲玲高喊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十分有趣的是,金玲玲的電話剛掛斷,呂菁的電話就打進來了,姐妹兩個就像約好了一樣。
「喂,昨晚我聽到一聲巨響,有人說是炸彈爆炸,你沒事吧?」呂菁十分關切的問。
「這是去問你妹妹金玲玲,她比誰都清楚。」
龐勁東的語氣很生硬,讓呂菁有些不自在。呂菁解釋說:「我不是關心炸彈,而是關心你。」
「我好得很!」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既然你昨晚就知道了,怎麼現在才打電話過來?」
呂菁愣了一下,急忙補充道:「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剛才聽人說的。」
「哦!」龐勁東淡淡的應了一聲。
「我爸爸對你很滿意呢!」確定龐勁東安然無恙,呂菁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你忘了我這個男朋友是冒牌的?」
「哦……」呂菁有些尷尬,低低的聲音:「看你表現得那麼好,我以為你當真了……」
「我有病啊?」龐勁東冷笑一聲,語氣很是不屑的說:「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你……」呂菁被龐勁東的這句話刺傷了自尊,對著電話高喊了一聲:「龐勁東,我恨你!」
從電話裡最後傳來的雜音和巨響,可以斷定呂菁是把電話狠狠的摔在地上了。龐勁東聳了聳肩膀,來到了客廳,林佩雯正在那裡看電視。
林佩雯看了一眼龐勁東,懶洋洋的說:「今天心情不好啊?」說罷,往嘴裡塞了一把薯片。
龐勁東看著林佩雯狼吞虎嚥的樣子,很奇怪她這麼能吃,竟然一點都不長肉。
「每天面對著你,我心情能好嗎?!」龐勁東坐到林佩雯身邊,一把搶過遙控,換了一個頻道。
「喂!我看的好好的……」
龐勁東打斷了林佩雯的話,一字一頓的說:「你似乎忘了,這是我的家,我有選擇電視節目的權利。」
「你什麼意思?」林佩雯狠狠的把薯片摔在桌子上,厲聲質問道。
「我說的是標準的中文!不明白嗎?」龐勁東說著,白了一眼林佩雯。
林佩雯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說:「好!電視隨便你看!但是你必須為剛才的話向我道歉!」
「我不僅不會道歉,還要進一步告訴你,每天看到你,是一件很讓人煩心的事情!」
「喂!我剛給你辦了一件大事……」
「不是免費的!」龐勁東再次打斷了林佩雯的話,冷冷的問:「知道我給了胖頭魚多少錢嗎?」
「你以為我們星龍幫缺錢是不是?如果我不同意,你花多少錢都辦不成!」
「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你是黑社會老大,手下統領著無數小姐和鴨子。」頓了頓,龐勁東壓低聲音問:「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這個老大會不會以身作則,向那些小姐和鴨子們示範應該如何工作。」
「你……」林佩雯的臉「騰」的紅了,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她有足夠的理由為龐勁東的這句話感到憤懣,作為一個老大,很多時候她根本不需要關心手下的人怎樣工作。而且無論是小姐還是鴨子,都算不上星龍幫真正的成員,他們只是被星龍幫控制的生產工具。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說:「我衷心的希望,你不要在我的家裡進行示範!」
林佩雯看著龐勁東,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如果換作是其他人,她早就把一計耳光賞過去了。過了許久,她問:「龐勁東,你今天怎麼了?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呢!」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準確的說,你沒有不中邪的時候,因為你從來沒正常過~!」
「我正常不正常,都不關你的事!」
「從我家裡搬出去之後,再說這句話。假如你搬走,就算瘋死了,和我也沒關係。而且我絕對不會主動找你的,除非我有病。」
林佩雯傻在那裡,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了,龐勁東則趁勝追擊:「你這樣的人住在我家裡,對我的聲譽很有影響,我誠懇希望你快點捲鋪蓋走人。」
就在林佩雯咬牙切齒的時候,一個電話打到了她的手機裡。龐勁東見她聊上了電話,便知趣的站起身到一旁去了。
林佩雯聽著電話,表情不斷的變化著。一會是眉頭緊鎖,過了一會又若有所思起來。電話那邊的人像是在匯報什麼,林佩雯只是聽著,始終沒有說話,只是最後說一聲:「知道了。」
掛斷電話之後,林佩雯深思了片刻,突然變得輕鬆起來。
龐勁東不明就裡,只是追問:「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搬家?」
「暫時還沒想過!」林佩雯把電話扔到一旁,拿過遙控器,開始挨個電視台檢視節目。
龐勁東愁眉苦臉的說:「大姐,求求你放過我,快搬家吧!」
「才不呢!」林佩雯又往自己的嘴裡塞了一把薯片,咕咕噥噥的說:「和你住在一起太刺激了,我喜歡找刺激!」
龐勁東沒料到林佩雯會說出這麼一句話,頗感奇怪的複述了一遍最關鍵的詞:「刺激?」
「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就會出現一顆炸彈,還不夠刺激啊?!」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說:「不一定哪天就把你炸到天上去!」
「上天看看也好啊!」
「就怕下不來!」
「那倒不會,因為人間還需要我!」
「既然人間需要你,那麼你就要向上天祈禱,自己千萬別早死!」
「如果你瞭解我就會知道,我這人一向福大命大!」
「那你繼續追求刺激吧!我一向只給別人一次機會,如果你把握不住,就是你自己的責任了!」
「我說過,我喜歡追求刺激。」
龐勁東心想:「你恐怕是為了多學一些經驗,瞭解一些東西吧!」又歎了一口氣,龐勁東無奈的說:「你的消息還真夠靈通的!」
「我們的社會有兩種人消息最靈通,一種是小姐,另一種是鴨子。因為他們每天與各種各樣的客人接觸,所以就能聽到各種各樣的消息。而我……」林佩雯說到這裡,加重了語氣:「是他們所有這些人的老大!」
龐勁東搖了搖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三個女孩已經得罪了兩個,林佩雯則堅決不上當,拒絕遠離自己,龐勁東索性不管她了。因為龐勁東已經打定主意,必須在自己身邊的人被危害到之前,找到這個兇手。
剛才金玲玲的電話,透露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就是用來製造炸彈的那些化學制劑。由於某些需要,龐勁東曾經詳細瞭解過本地化工廠的情況,因此知道那些制劑只有一家廠子會供給,正是這家工廠賣給龐勁東用來銷毀殺手屍體的超強酸。
這家工廠的老闆膽子很大,但凡是製造工藝不是特別複雜的化學制劑,基本都可以提供。只要給出足夠的錢,根本不要任何法律證明,也不過問制劑的用途。不過這位老闆做事也很小心,對外聲稱不生產任何帶有危險性或其他違禁產品,而且也不供貨給化工商店。任何有需要的客戶,都只能通過可靠的關係,直接到工廠去購買。
製造炸彈的人如果不是從本地購買的原料,那麼這條線索就中斷了。但是這條線索在眼下畢竟是唯一的,抱著試一試看的心情,龐勁東給這家廠子的業務員打去電話,想要瞭解這些制劑的購買者。
「龐先生,您好,又有什麼需要嗎?」對待龐勁東這樣的大客戶,業務員顯得很熱情。龐勁東一直都很慷慨,只要他們可以滿足自己的要求,根本就不在乎那貴得離譜的價格。如果對貨物滿意,還會多給一部分錢作為獎金。
龐勁東淡淡的回答說:「這次不是要東西,而是要向你瞭解一件事情。」
「哦?龐先生有什麼事情儘管說,我一定盡量幫忙!」儘管用詞很熱情,但是聽到這句話之後,業務員的語氣顯得小心翼翼。
第133章 紅柬的據點
龐勁東把那些制劑說了一遍,然後問:「記得最近有什麼人購買嗎?」
業務員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立即回答:「龐先生,我們近期沒賣過這些貨,您是不是看看到其他廠子問問?」
龐勁東冷笑一聲,回答:「我已經問過所有的廠子了,最後才找到你這裡!」
業務員沒料到龐勁東說出這麼一句話,無論是否屬實都沒辦法否定,他只得說:「但是我的確沒印象!」
「咱們合作這麼久了,我對你們的事情多少是知道一點的。整間工廠就你一個人負責這些事,所有難弄到的制劑都是從你手裡賣出去的。」
「但是我接待的客戶很多,不是所有人都像龐先生這樣重要的。」
「如果是其他東西,倒有這個可能。但是這些制劑很少用到,如果你給忘了,記憶力未免太差了。」
業務員知道自己很難搪塞過去,乾笑了兩聲,沒有再說什麼。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這信息對我的確很有用,希望你能幫幫忙。」
業務員歎了一口氣,索性實話實說了:「我也想幫您,可是替客戶保密是我們最起碼的原則。我真的說出來的話,以後就沒法混了。」
「我絕對會替你保密的!」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你開個價,我把錢打到你的帳戶裡。」
業務員思考了片刻,最後為難的說:「好吧,看在您是我們大客戶,又是老客戶的份上,我就告訴您……」頓了頓,他不放心的叮囑道:「但是一定給我保密啊!」
龐勁東保證道:「沒問題。」
「前幾天,有幾個人通過朋友找到我這裡來,買了你說的那些制劑。這些人長的又瘦又矮,而且還很黑,說話帶著一種奇怪的口音,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龐勁東立即問:「他們在你面前,有沒有說過家鄉話?」
「有一個人打過幾個電話,用的應該是他們的家鄉話,反正我是一句都沒聽懂。」
「你能不能記起一句半句的?」
業務員回憶了一下,複述了幾個詞,應該是對方當時在電話裡,出現頻率比較高的。龐勁東並不指望自己可以聽懂,只寄希望於通過口音的特徵,判定這些人的大致來歷。但是由於業務員記憶造成的誤差,加之其發音問題,龐勁東根本聽不明白。
龐勁東無奈的說:「既然這些人是你的朋友介紹來的,那麼他應該知道底細。」
「這個…….」業務員顯得更加為難了。
「我老實告訴你,你賣的這批貨可能要出大事,你最好能幫我查清楚,對你自己有好處。」頓了頓,龐勁東語氣輕鬆的說:「當然了,你可以認為我是在嚇唬你,我是無所謂的。」
業務員默然了片刻,然後告訴龐勁東:「龐先生等一會,我把電話給您打回去。」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過了幾分鐘的時間,業務員果然把電話打了回來:「我費了好多口舌,才讓朋友把這些人的來頭說出來。」
龐勁東忍受著業務員對困難的嘮叨,平心靜氣的問:「結果呢?」
「我朋友還是說了,本來我以為他們是偏遠地方來的,誰知道竟然是外國人。」
「哪個國家?」
「好像是柬埔寨,我朋友也不太瞭解。他們的頭子叫宋雙,我朋友是直接和這個頭子聯繫的。」
「宋雙……」龐勁東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龐先生認識嗎?」
「不認識!」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告訴對方:「看在咱們長時間合作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下,那批貨已經出事了,你們最好還是出去躲一段時間。」
一聽這話,業務員急忙追問:「出了什麼事?」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如果不相信,你可以看看警察過幾天會不會查封你們的廠子。」龐勁東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不希望這家工廠出事,否則他們勢必會被追究,過去出售的貨物流向哪裡,這樣就可能查到自己頭上。而且今後再想買那些制劑,就十分困難了。但是他們會不會躲起來,只取決於他們是否相信龐勁東,而不在於龐勁東說出了多少。
龐勁東自言自語的說:「宋雙上校,我還沒有去招惹你,你倒是找上門來了……」
當初的追捕行動,雖然沒能讓宋雙上校落網,但是讓他折損了很多手下,而龐勁東這一方面也損失了好幾個弟兄。從這一層面上而言,龐勁東與宋雙上校是有過節的。
以龐勁東的為人,如果有人打自己一拳,那麼他一定會把對方徹底打倒,然後再狠狠地踢上一腳。龐勁東處事從來都是秉持著這個原則,毫不介意別人說自己睚眥必報。
雖然現在這樣做,看起來似乎會改變平靜的生活,龐勁東卻更加明白,如果自己不能打倒對方,那麼這件事情不但不會平息,反而會愈演愈烈,到時候自己的生活就真的無法平靜了。
儘管龐勁東並不明白,宋雙上校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算舊賬,但是基於這些考慮,龐勁東決意向紅色高棉復仇。
這有一個前提,那就必須找到紅色高棉。龐勁東估計他們在國內應該有一個據點,而自己想要找到個據點的唯一線索,只能是與他們一直有密切聯繫的林佩雯。
龐勁東回到客廳裡,見林佩雯仍然在看電視,手機隨意扔在旁邊的茶几上。龐勁東裝作不經意的走過她的身邊,把手機裝到自己的口袋裡。
緊接著,龐勁東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密室,打開了監視器,然後一邊注意著林佩雯的舉動,一邊在手機裡安裝竊聽器。
過了一會,林佩雯大概想要打電話,到處找手機。風間雅晴剛好走了過來,她馬上問:「你看到我的手機了嗎?」
風間雅晴眼珠一轉,回答說:「是在茶几上的那部嗎,我以為是先生的手機,就收起來了。」
林佩雯撇了撇嘴,不滿的問:「你先生的手機是什麼樣子,你還不知道嗎?」
「先生」這個詞在漢語,還有一個意思是「丈夫」,因此林佩雯的這句話實際上有挖苦的成分。但是風間雅晴無論是否意識到這一點,只是微笑著回答說:「先生有很多手機,我也不知道都是什麼樣子。」
「那好吧,我告訴你,那是我的手機,我的東西以後不要隨便亂動。」林佩雯耐著性子,吩咐風間雅晴:「快去給我拿回來。」
「好的。」風間雅晴微笑著答應了,卻不動地方。
林佩雯坐直了身體,不滿的問:「還需要我重複一遍嗎?」
「我在想,那部手機的確應該是先生的,因為我好像見他用過。」無論林佩雯的態度怎樣惡劣,風間雅晴臉上的微笑保持不變。
林佩雯皺起眉頭,驚訝的問:「龐勁東用過我的手機?」
「也可能是我記錯了!」風間雅晴一邊微微的點著頭,一邊說。
風間雅晴的好態度,把林佩雯弄得實在沒脾氣了,只得無奈的說:「好了,那的確是我的手機,快幫我拿回來吧!」
「好的!」風間雅晴邁著小步,慢吞吞的離開了。走著路的時候,經常停下來擦擦這個,整理一下那個。
林佩雯呲牙咧嘴的看著,卻又不好說什麼。
看著風間雅晴的表現,龐勁東微微頷首,內心讚許道:「夠聰明!」
風間雅晴磨蹭了半天,才來到了密室。正是由於她的爭取,龐勁東才有足夠的時間把竊聽器安裝好。
「你怎麼知道這裡的?」龐勁東微笑著問風間雅晴。
「因為要當好先生的僕人,就要詳細瞭解先生家裡的情況,所以我很認真的研究了這棟屋子的每一個角落,結果發現了這裡。」頓了頓,風間雅晴保證說:「不過我從來沒有進來過,因為門根本打不開,我猜先生可能不願意讓別人進來的。」
仔細研究過這棟房子並不意味著會發現密室,當初警察抄家的時候,也是翻遍了每一個角落,卻仍然沒能發現這裡。風間雅晴能夠找到,不僅是因為她很用心,也是依靠了她不同於常人的經驗和判斷能力。
龐勁東又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或許是直覺吧,小晴很瞭解先生呢!」
「那麼你也發現地下室了吧?」
「是的,但是小晴同樣沒有進去過。」
龐勁東點點頭,把手機扔給風間雅晴,說:「去還給她吧!」
風間雅晴答應一聲就出去了,龐勁東則鎖上密室的門,然後通過一條暗道進入了地下室,仔細的檢查起來。
最後,龐勁東確定風間雅晴並沒有說謊,因為龐勁東在密室和地下室設置了一些無法被人發現的小機關,只要有人進入又不瞭解這些設置,就會被觸動並留下痕跡,而眼下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有其他人闖入過。
接下來的時間,龐勁東就在密室裡專心監聽林佩雯的電話,但是整整一天一夜下來,全部電話都是與幫派事務有關的,只是增進了龐勁東對星龍幫的瞭解,有關紅色高棉的事情半點都沒有提及。
在這種情況下,龐勁東決定主動出擊。
林佩雯正在餐廳吃飯,龐勁東舉著手機,佯裝打著在電話,慢吞吞走了進去。龐勁東並不說什麼,只是時常「嗯」一聲,同時間或似笑非笑的看看林佩雯。
這些舉動讓林佩雯感到很奇怪,偷眼觀察著龐勁東。
龐勁東最後說了一句:「知道了,呂菁,再見。」便掛斷了電話,然後坐到了林佩雯的對面,笑呵呵的問:「宋雙上校最近怎麼樣?」
「不知道。」林佩雯搖搖頭,淡然回答道。
龐勁東依舊笑容滿面的說:「替我問候那個老不死的。」
「你自己去和他說吧!」林佩雯說著,白了龐勁東一眼。
吃過飯後,龐勁東迅速回到密室,開始繼續監聽林佩雯的手機。果不其然,大約十分鐘之後,期待中的電話出現了。
「什麼事?」電話那邊的聲音顯得很低沉,龐勁東可以確認是宋雙上校。
林佩雯問:「你還在國內嗎?」
「我已經走了。」頓了頓,宋雙上校問:「有什麼事嗎?」
「馬上讓你留在國內的人挪窩,可能要出事。」
「怎麼知道的?」
「龐勁東有個朋友在安全局工作,剛才他們通了一個電話,好想談到了你們。」
「難道要對我們下手了嗎,不應該這樣……」宋雙上校有點像是自言自語。長歎了一口氣,他繼續說:「不過如果真的這樣,也不難理解,政治就是這麼回事。」
很顯然的是,林佩雯與紅色高棉更多的是生意上的合作,對他們的瞭解並不是很多,因此沒有明白這幾句話背後的含義。
但是林佩雯對政治層面上的事情,並不想參與進去。她更加關心的是紅色高棉的人不要落網,以免自己被牽連。她告訴宋雙:「為了安全起見,你們還是盡快吧!」
「如果現在的地方已經不安全了,那麼林老大你是有責任的。」
「你什麼意思?」林佩雯顯得很不高興,質問道:「如果我想出賣你們,就直接把人帶到你們的窩子了,還會告訴你們挪窩?」
「我不是這個意思。」宋雙上校笑了笑,解釋說:「林老大給我們提供地方的時候,再三保證絕對安全。如果現在地方洩露出去,很可能是林老大身旁有鬼。」
「星龍幫的事情就不勞你操心了,如果真的有內鬼,我一定會揪出來處置的。只要你能明白,我不希望你們出事。」
宋雙上校思考了片刻,問:「有合適的地方嗎?」
「有一個。」林佩雯說出了一個地址,然後告訴宋雙上校:「我現在就讓人收拾一下,讓你的人五個小時之後搬進去。」
宋雙上校用特有的低沉聲音說:「那就多謝林老大了。」
歎了一口氣,林佩雯試探的問:「能不能知道你的人在搞些什麼……」
第134章 錯誤的目標
宋雙上校打斷了林佩雯的話,斷然說道:「林老大,我們有言在先的,互不干涉對方內部事務。」宋雙上校說到這裡,緩和了口氣:「但是你可以放心,不管我們幹什麼,只要出了事,紅色高棉會自己全力承擔下來,絕不把星龍幫拉下水。」
得到了這個保證,林佩雯立即說:「你不要誤會,我可不是不講義氣的人。」
「林老大,我們之間的合作,是讓對方賺到足夠的錢,而不是其他。在某些事情上,我不需要你講義氣。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只是一個黑社會,我們的遊戲你玩不起,也沒有必要玩。」
林佩雯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就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也放下了耳機,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
林佩雯給宋雙上校安排的新地點,在靠近市郊的一個小區。這裡的交通很不方便,因此房子賣的不太好,已經入住在這裡的居民,多數都是退休的老人。
出發之前,龐勁東簡單花了一下妝,帶上一定棒球帽,帽簷壓得很低。如果換作其他人,很可能還會戴上一副墨鏡,但龐勁東絕不會這樣做,因為這樣的形象等於告訴別人:「我很可疑。」
基於安全的需要,許多從事特殊工作的人,經常需要偽裝自己。真正高明的偽裝是要讓別人看到自己之後,很快的就會忘掉。如果引起別人的注意,怎樣精湛的化妝技術,都無法完全遮蓋住自己本來的面貌。尤其是在電腦圖像技術如此發達的今天,根據目擊者的記憶做出拼圖,或者根據一張易容過的照片,倒推出其人的廬山真面目,是再容易不過的。
這就是說,默默無聞、不引人注意、盡可能的低調,是保證安全的制勝法寶。
正是因為如此,與許多人想當然的觀點不同的是,諸如M國的CIA、前SL的克格勃對於普通情報和特工人員的選擇,女性是要求越漂亮越好,因為她們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姿色。在招收男性的時候,則優先選擇那些其貌不揚的。但凡高大英俊帥氣者,一定會被第一時間淘汰掉。007這樣的人在現實生活中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即便存在過,也早已用自己的慘死,來驗證上述鐵打的規則。當然,醜陋得能夠吸引別人注意的,也會被淘汰掉。
龐勁東來到據點所在房屋前,看了看四周沒有人,然後敲了敲門。
「誰?」裡面傳來一聲低低的問話,房門上的貓眼剛才還是透著亮光的,這時被擋住了。
龐勁東立即回答:「林老大派來的!」
裡面的人冷笑一聲,問:「誰是林老大?」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突然意識到,星龍幫與紅色高棉之間應該有切口,以證明自己的身份,而這正是龐勁東所疏忽的。但是想起與星龍幫的幾次接觸,對他們內部的黑話倒也瞭解一些。
龐勁東有樣學樣,用右手錘了自己胸口一下,然後說:「星龍辦事,言出必行。」在一剎那間,龐勁東覺得自己的樣子很愚蠢。
裡面的人猶豫了一下,問:「你到底有什麼事?」
龐勁東意識到,剛才的話讓對方確信了自己的星龍幫身份,但是卻仍然沒有能對上切口,讓對方相信自己是為了紅色高棉而來。想到這些,龐勁東改了主意,回答說:「我找老大!」
裡面傳來了幾句低低的對話聲,悉悉索索的,卻聽不清內容是什麼。過了一會,裡面的人告訴龐勁東:「你大概找以前的房主吧,他們已經走了,我們是剛搬進來的。」
「對不起,打擾了。」龐勁東說了一句,便轉身離開了。
龐勁東立即回家取了一套萬能鑰匙,然後再次來到了那扇房門前。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所謂的萬能鑰匙應該有一個固定的樣子和形狀,就是一把無鎖不開的鑰匙。其實不然,萬能鑰匙是一套由許多鋼絲、鐵鉤和齒模製成的組合撥動工具的總稱。其英文譯名為「百合匙」,意思是「一百種開鎖工具組合而成的鑰匙」。
這種東西最早出現在歐洲,但國內很長時間都沒有完整確切、並專業化的譯名。受中國的傳統人文文化、傳統觀念意識直接或間接地影響,人們便稱之為「萬能鑰匙」。但在鎖具行業,相對專業化地概括歸納為「技術性開啟」。
其實萬能鑰匙的道理很簡單,就是用各種撥動工具,利用一些機械力學原理,運用巧力來撥動鎖芯從而達到非破壞性的、無明顯痕跡的開啟各類鎖具的目的。
這就是說,有萬能鑰匙並不一定就能開鎖,還需要使用者有足夠的技術。而使用者技術水平的不同,使得同樣的萬能鑰匙能開的鎖也不一樣。
越好的萬能鑰匙,所包含的工具就越多,用起來也就更加複雜。龐勁東的這套鑰匙是FBI專用的,其中許多工具的設計相當靈巧,而且質量非常的好,當年在全世界也稱得上最好的。雖然過去了好幾年,技術又有所發展,但是這套鑰匙開一般的鎖也足夠了。
只是學如逆水行舟,雖然龐勁東當初受過嚴格的培訓,許多年沒有用到,必然要有所退步。而現在的鎖安全性更好,開啟也更加複雜。
懷著試一試的心情,龐勁東悄悄地鼓搗了起來。龐勁東必須用最短的時間打開,時間拖得越長,被發現的幾率就越大。如果這一過程中,裡面有人出來,或者外面來人進去,就會把龐勁東當場抓現行。但是與此同時,龐勁東又不能弄出太大的聲音,以免引起裡面人的警覺。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的時間,只聽輕微的一聲「卡噠」,龐勁東終於鬆了一口氣,此時額頭已經滿是汗珠。
龐勁東擦了擦臉,戴上手套,拿出手槍,悄無聲息的打開門進去,然後又把門關上了。
進門之後是一條走廊,旁邊是衛生間,龐勁東剛進去,有一個人提著褲子從衛生間走了出來,一見到龐勁東當時愣住了。
龐勁東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一槍準確的在他的額頭開了一個洞。
一股鮮血咕咚咚的冒出來,這個人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起來,兩眼呆滯無神,身體無力的靠在了牆上。
龐勁東迅速攙扶住對方的肩膀,把他帶到了衛生間裡,小心翼翼的放躺倒地上。
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龐勁東做一切都必須躡手躡腳。他走進客廳,只見三個人正在那裡忙碌著什麼。龐勁東一槍一個,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全部擊斃。
緊接著,龐勁東查找起整棟房子,又在一間臥室找到一個正蒙頭大睡的女人。龐勁東把槍頂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冰冷的槍管帶來的壓力,讓女人感覺十分難受,沉悶的哼了一聲,緩緩的睜開眼睛。
當看到龐勁東這張陌生面孔的時候,女人立即緊張起來,張嘴就要叫喊。
龐勁東急忙摀住她的嘴,告訴她:「別喊了,你們的人都死了。」
女人的眼睛中射出驚恐的目光,面部表情也隨之扭曲了。
龐勁東說:「我現在鬆開手,你不要喊,聽到沒有?」
女人愣怔了片刻,用力的點了點頭。
然而龐勁東剛把手拿開,女人就高聲尖叫起來,同時摻雜著幾句柬埔寨語。
龐勁東在這種情況下,近乎本能的扣動了扳機。女人的身體如同觸電一般,猛烈的哆嗦了一下,然後再也不動了。鮮血漸漸的滲出,在潔白的床單上浸染開來,如同一朵怒放的玫瑰。
見屋子裡再也沒有其他活口,龐勁東回到客廳,看看那幾個人剛才在幹些什麼。
正如龐勁東之前預料的一樣,那幾個人在製造炸彈。龐勁東根據經驗,斷定這些屬於路障炸彈,通常設置在公路上用來襲擊過往車輛,M國軍隊在伊拉克經常享受到的正是這類。
在剎那間,龐勁東隱約意識到,這些人做的事情與自己沒有關係,但是他們又到底要幹什麼呢。
龐勁東把這些炸彈重新設置一下,限定了威力。因為龐勁東需要毀掉這裡,以消除任何可能不利於自己的證據,但是又不願意傷害周圍無辜的居民。然後,龐勁東把炸彈配合以定時裝置,和自己隨身帶來的凝固汽油,分佈在屋子的各個角落。
做完這些之後,龐勁東從容的離開了。
在龐勁東離開後大約二十分鐘,紅色高棉據點所在的那棟樓發出了一聲巨響,濃密的煙塵衝破窗戶射向外面。整座樓體跟著劇烈搖晃了起來,一些建築材料的碎塊不斷掉落下來。爆炸同時引發了火災,肆虐的火蛇瘋狂的吞噬著一切。
但是儘管表面看起來如此駭人,龐勁東心裡卻很有分寸。他遠遠的看著,給119打了一個電話後就離開了。
回到家裡之後,龐勁東把自己剛才穿過的衣服、鞋子全部脫了下來,扔到垃圾焚化爐裡,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解決了這件事情,龐勁東的心頭如釋重負,出門給自己買車了。
當龐勁東在晚上的時候,開著一輛斯巴魯森林人回來,發現林佩雯始終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
「怎麼,嫉妒我的新車?」龐勁東打趣的問。
林佩雯輕哼一聲,不屑的說:「這車最貴才不過三十幾萬,過幾天我就把我的悍馬開過來。」
「停到院子裡,別放在車庫。」
「你的車庫足夠大!」
「但是不想給你用!」
林佩雯對這句話絲毫不以為意,突然改變話題,問:「你今天都幹什麼了?」
「你不是看到了嗎,買車!」
林佩雯又問:「只幹這個了?」
「你管得著嗎?!」龐勁東不滿的回答。
晚上的電視新聞,報到了發生在這起爆炸案,稱警方初步推斷,可能是由煤氣洩露引起的。這說明爆炸的威力恰到好處,剛好摧毀據點裡的一切,使得警方查不到一點線索。此外,根據新聞透露的情況,周圍的居民只是受了一點皮肉傷。
看著電視裡的場景,龐勁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可以告一段落,卻沒想到當天半夜,宋雙上校就給自己打來電話。
「我是宋雙上校。」宋雙上校自報家門,聲音依舊低沉。
「你有什麼事?」龐勁東的心裡,隱隱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們開門見山的說吧,我留在國內的幾個人,被幹掉了。」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倒吸了一口涼氣。宋雙上校的為人固然毒辣,但是在某種程度上,行事很磊落。他對於自己做過的任何事,從來不予諱言。甚至還會在動手之前,還會向對方發出警告。因為他需要自己的行為構成某種效應,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基於龐勁東對宋雙上校的這種瞭解,他既然能打來這個電話,說明那個汽車炸彈可能和他根本沒有關係。這讓龐勁東的心裡升起了一連串的問號:「我被人利用了,以對付紅色高棉?還是兇手另有其人?」
龐勁東兀自鎮定,問:「和我說這個幹嗎?」
「我希望你如實告訴我,這件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
「你為什麼會來問我?」
「因為根據我的瞭解,你是唯一一個,離他們最近、可以對他們造成威脅的人!」
「你應該說,他們同樣是距離我最近、可以對我造成威脅的人!」
「傑瑞,我們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有許多工作要做,沒有興趣重新提起那一點點不快。但是如果你想這樣做,我可以奉陪。」
「和我確實沒有關係。」頓了頓,龐勁東說:「你怎麼知道,這不是一件政府行為?」
「我會查清楚的!」宋雙上校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之後,龐勁東躺在床上沉思起來。過了許久,龐勁東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立即給金玲玲打去電話:「你在哪呢?」
「幹嗎?」金玲玲沒好氣的問。
「馬上躲起來,殺手的目標不是我,而是你!」
第135章 利益共同體
金玲玲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弄愣了,過了一會,她奇怪的問:「你說什麼呢?」
龐勁東解釋說:「從一開始,我們都認為,製造炸彈的人目標是我。但是我仔細的梳理了一下,發現眼下沒有誰存在殺掉我的必要。所以我們很可能錯了,對方真正要殺掉的人是你。」
這些話讓金玲玲頗為震驚,立即追問:「你為什麼斷定是我?」
龐勁東回答:「因為那輛車!」
「我明白了!」金玲玲恍然大悟。
那輛車是金玲玲的座駕,借給龐勁東開了一段時間,後來索性送給了龐勁東。但是這件事情只有兩個當事人知道,其他人都認為還屬於金玲玲。而且車子並沒有過戶,在交通部門仍然登記於金玲玲的名下。
龐勁東說:「殺手是要除掉車子的主人金玲玲,而我只是無意間成了替罪羊!」
「可是,我……」金玲玲傻呆呆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龐勁東說的很有道理,她卻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金玲玲作為一個警察,難免被很多犯罪分子恨之入骨,但是她平常裡打交道的都是些小蟊賊,根本沒有能力、更沒有膽量,用這樣大的手筆謀殺她。
龐勁東也考慮到了這些,若有所思的說:「殺掉你可能並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換句話說,他們針對的人不是你本人,而是你的父親。」
金玲玲一邊緩緩的搖著頭,一邊無奈的說:「他們要殺掉我,以威脅我的父親,可是為了什麼呢?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這個線索不是很難找到。」思索了片刻,龐勁東問:「你父親最近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什麼,然後追查這件事情影響到了什麼人的利益。」
「我父親……最近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打擊青頭幫了!」
龐勁東對青頭幫是有一定耳聞的,這些人全部都來自江蘇,「青頭」在當地話裡的意思是流氓。
許多年前,一些青頭來到B市討生活,做起了比較另類的北漂族。後來,他們以同鄉為紐帶,組建起了這個幫派,而且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把幫派的名字就叫做「青頭幫」。
青頭幫的組織比較嚴密,性情好勇鬥狠,在這一點上僅次於東北幫。不過他們最為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對金錢永不滿足的追逐。無論會構成怎樣的重罪,只要是能夠帶來巨額的收益,就沒有他們不敢幹的。
一般而言,其他幫派都有自己專長的行業,也有平常不涉足的領域,例如星龍幫,就絕對不干盜竊之類的事,而青頭幫的一項重要財源卻是偷車。
正是因為如此,青頭幫的名聲不太好,在官方那裡也很是被反感。
青頭幫曾與星龍幫爭奪對酒吧街的控制權,雙反本來是勢均力敵的,結果由於官方暗中傾斜,導致青頭幫最終徹底落敗,而星龍幫則完全確立了在酒吧街的不可動搖的權威。
在那件事情之後,青頭幫吸取了教訓,行為有所收斂,一段時間以來很是低調。但是由於金玲玲被逼婚那件事,金嘯直接授意B市公安局全力打擊青頭幫,公安部更是掛牌督辦。到目前為止,這個幫派幾乎已經徹底垮掉了。
金玲玲問:「難道他們要垂死掙扎?」
「殺掉你,警告你的父親收手!」
「青頭幫的膽子未免太大了!」
龐勁東搖搖頭,說:「不見得是青頭幫自己……」
金玲玲被龐勁東弄糊塗了,奇怪的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龐勁東分析說:「我注意觀察過,發現國內的黑幫有一個很大的特點,那就是絕對不敢與政府作對。一方面這是由國情決定的,另一方面,很多黑幫要靠政府吃飯。」
由於龐勁東後面的一句話較為敏感,金玲玲輕聲咳嗽了一下,裝做沒有聽到,然後說:「你認為青頭幫沒有這個膽子了?可是你又認為他們的嫌疑最大!」
「他們有嫌疑,不代表是他們親自做的。」
「你是說,他們收買或者指使別人?」
「最大的可能是青頭幫的利益共同體,警方對青頭幫的掃蕩,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利益,所以才鋌而走險。」
「可是我相信,國內絕對不會出現哥倫比亞的麥德林卡特爾集團那種組織。你剛才也說過,國內的黑幫沒有膽子和政府作對。」
龐勁東接著金玲玲的話說:「所以,青頭幫的這個利益共同體,可能來自境外。」
金玲玲想了想,說:「有道理。現在國內的有組織犯罪,的確呈現出這樣一種傾向,就是與國外的犯罪團伙合作。」
「你對青頭幫瞭解多少?」
「不太多,雖然我可以立即著手收集關於他們的情報,但是由於他們現在的這種混亂狀況,很難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想要弄清青頭幫的這個合作夥伴是誰,其實也很簡單,只要找到青頭幫的一個核心人物就可以了。」
「這個事情我可以做。」頓了頓,金玲玲不放心的問:「你打算怎麼做?」
「我不打算怎麼做,反正被追殺的是你,我才懶得管呢!」
「你……」金玲玲瞠目結舌,不知道該怎樣反擊龐勁東。
「開玩笑的!」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你的有事,我絕對不可能不管。」
「哼!」金玲玲提高了聲音,很不高興的說:「你那天還那麼和人家說話!」
「我……」
不等龐勁東解釋,金玲玲打斷了他的話:「我後來好好想想,能夠體會你的良苦用心。」
龐勁東笑了笑,問:「我的什麼良苦用心?」
「因為你認為自己的處境很危險,所以就設法讓大家都遠離你,避免遭被傷害。」
龐勁東感歎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你金玲玲是也。」
「你知道嗎,我姐姐被你氣壞了,砸了家裡許多東西。我姨夫給我打了許多電話,問是什麼人惹了他的寶貝女兒。不過我們兩個都沒出賣你,否則……」
龐勁東苦笑一聲:「謝謝!」
「我姐姐後來也理解你了,不過有時間的話,你最好親自向她解釋一下。」
「沒問題!」
「把我姐姐哄高興了,我就幫你查青頭幫。」頓了頓,金玲玲繼續說:「但是你不要生事。」
龐勁東鄭重的說:「玲玲,我認為非常時期就要採取非常手段,而且現在受到生命威脅的人是你。」
默然片刻,金玲玲說:「但我是一個警察,就算我有生命危險,也不能違法。」
「好,我尊重你,盡量以合法的手段獲取我所需要知道的情報。」龐勁東長歎一聲,然後問:「你現在哪裡?」
「家!」
「在事情解決之前,你就躲在家裡,哪都不要去。」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金玲玲沉默了許久,才說出這麼一句話,聲音有些帶哭腔了。這個時候的金玲玲,才體現出了作為一個女孩子脆弱的一面。
龐勁東安慰說:「或許是我錯了,對方的目標仍然是我。」深吸一口氣,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無論他們的目標到底是誰,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但願吧……」金玲玲抽抽搭搭的說。
「能不能找幾個警察保護你?」
「就憑你沒有任何證據的推測,是不可能的。」猜想到龐勁東接下來會怎麼說,金玲玲重點強調:「我不想利用父親的權力。」
「這很好解決。」龐勁東聳聳肩膀,告訴金玲玲:「請幾個警察到你家去玩,每天換幾個人。只要有兩天,應該就可以了。」
「可是人家都要上班的……」
「公安部副部長的女兒請客,哪個警察敢不給面子?」
金玲玲想了想,最後回答說:「那好吧!」
放下金玲玲的電話後,龐勁東給呂菁打了過去。
「幹嗎?」呂菁同樣沒好氣的問。
「我是想……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歉!」龐勁東一生很少向別人道歉,真的需要這樣做的時候,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
「不必了,我已經不生氣了。」
「那太好了!」龐勁東鬆了一口氣。
「洗個澡,睡一覺,第二天早晨起來,滿大街的男人,個個都比你好。」
呂菁的這句話很有力度,砸得龐勁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鎮靜的回答說:「我很高興你能這麼想!我只是一個普通男人,文不能治國、武不能安邦。貌似有才,實為江郎。表面風光,內心彷徨。成就難有,鬱悶經常。比我優秀的男人俯仰皆是!」
聽到這句話,呂菁有些消氣了,咯咯的笑了起來:「其實你很優秀的啦!」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就不繼續打擾了。晚安,做個好夢。」
「晚安。」
向呂菁道歉之後,龐勁東的心頭輕鬆了不少,洗漱一下就***休息了。
但是龐勁東剛躺到床上,那天被開罪的另一個女孩——林佩雯,輕輕的敲了敲房門,問:「你睡了嗎?」
龐勁東無奈的穿好衣服,告訴林佩雯:「進來吧!」
「能聊聊嗎?」林佩雯推開門走了進來,顯得有些沉悶。
「怎麼了?」
「沒什麼!」
接下來,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了起來,龐勁東強忍著睏意,陪著林佩雯閒扯,從家長裡短到明星緋聞。
林佩雯看出了龐勁東的勉強,咬了咬嘴唇,說出了一句讓龐勁東提神的話:「我們和紅色高棉鬧翻了!」
「哦?怎麼回事?」龐勁東懶洋洋的問。從一開始,龐勁東就預料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因此絲毫不感到意外。
「我們給紅色高棉提供了一個窩子,但是很快就被人端掉了。」林佩雯緊盯著龐勁東,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紅色高棉懷疑我們搞鬼。」
「如果我沒說錯,紅色高棉在國內的窩子,一直都是你們提供的。」
「對!」林佩雯點點頭。
「如果你們想搞鬼,早就下手了,根本不需要等到今時今日。」
「我也是這麼對宋雙上校解釋的,但是這件事發生的時間太巧合了,就在他們搬入新窩子之後沒幾個小時。」
「那麼就不可能是無意間洩露的,而是你們出了內鬼。」龐勁東很清楚,林佩雯懷疑自己。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龐勁東把監聽到的,她與宋雙上校之間通話所談到的,全部都用上了。
林佩雯抿了抿嘴,問:「可是宋雙上校很生氣,限定我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給出交代。這麼短的時間,我上哪裡找內鬼?」
「你們幫派內部,有誰是你不得意的,就給他安個內鬼的帽子。不過不能讓他見到宋雙上校,你直接按幫規處置就可以了。」
「你……」林佩雯沉默了片刻,感歎道:「你這招太絕了,也太狠了!」
「比起紅色高棉做過的事,這不算什麼!」
聽到這句話,林佩雯立即澄清:「我們和他們之間只有生意上的往來,對他們的事情,我們從來不介入。」
「不介入是對的,他們玩的是一個很危險的遊戲。」
林佩雯想了想,問:「還有一個問題,我們的內鬼出賣紅色高棉,總得有個原因吧?到底是什麼人想要滅掉他們?」
「我剛剛說過,宋雙上校玩的是一個非常危險的遊戲,你難道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嗎?」龐勁東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用最直白的說法做出了解釋:「宋雙上校所代表的紅色高棉的殘渣餘孽,所作所為可謂人神共憤,但是多年來他們卻始終逍遙法外,除了他們自身具備一定的能力之外,也是有客觀因素的。」
「什麼樣的客觀因素?」
「有一些國家政府在暗中支持他們,使得他們積累了足夠的力量。而且這種支持,可能直到現在還在繼續。」頓了頓,龐勁東沉重的說:「其中包括我們國家。」
龐勁東說的這些事情,林佩雯是有所瞭解的,但是卻不知道原因。她進一步追問:「為什麼?」
「因為意識形態上的認同,因為他們曾經宣稱讓最貧苦的、最受壓迫的人們可以翻身做主人。但是民主柬埔寨的幾年實踐證明,他們奉行的是一種變質的理論,或者說是一種原教旨主義。」龐勁東說著,語氣顯得很是感慨。
第136章 尋找線索
林佩雯問:「後來呢?」
龐勁東回答:「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國家的政府對他們就不怎麼支持了。」
「但是事情不是這樣簡單,對吧?」作為自己的合作夥伴,林佩雯對紅色高棉終究不是一無所知,因此很快做出了判斷。
「對!」作為曾經的僱傭兵,龐勁東有自己的情報渠道,其準確程度和及時性甚至超過許多國家政府的情報部門。鑒於星龍幫與紅色高棉之間的關係,龐勁東本來不想透露太多,但是聽林佩雯這樣一說,只得點點頭繼續講了下去:「M國一直都試圖在中南半島各國扶持傀儡政權,在柬埔寨也曾經做過同樣的事,只不過被民柬推翻了,而民柬後來的失敗讓M國再次看到了希望。為了防止我國被圍堵,政府沒有完全放棄紅色高棉。雖然不再給予武器裝備和經濟上的支持,但是在他們做某些事情的時候,還是給提供方便的。」
「你認為紅色高棉還能成氣候嗎?」
「我認為不能!」龐勁東搖了搖頭,繼續說:「雖然他們自己不這樣認為!」
「那政府為什麼不轉變策略呢?」
「紅色高棉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支持柬埔寨的新政權,這是有牢固基礎的,因為在柬埔寨有極高聲望的西哈努克親王,是著名的親華派,當年他也是在我們國家組建的柬埔寨流亡政府。雖然紅色高棉不成氣候,但是做兩手準備總是沒錯的。」
林佩雯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難怪紅色高棉在國內會有恃無恐。」
「事情不是這樣簡單。」龐勁東搖搖頭,繼續說:「我不知道,如今在宋雙上校領導下的紅色高棉,是否還堅持著他們那種早已變質的理想,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以實現理想為名的所作所為,與一個恐怖組織基本沒有兩樣了。」
林佩雯撇了撇嘴,既不發表意見,也不置可否。
「而且為了籌集資金,他們從事綁架、販毒、走私軍火、搶劫銀行等等的犯罪活動。從這一個角度來說,他們還是一個犯罪組織。」頓了頓,龐勁東問:「我如果沒說錯,他們就是在這些事情上與你們進行合作的。」
林佩雯又撇了撇嘴,還是一言不發。
龐勁東笑了笑,繼續說:「根據我瞭解到的情況,由於這些因素,我們的政府已經對他們失望透頂,可能完全放棄對他們的支持,甚至進而全面圍剿。」
這些話完全是說出了,龐勁東對當下情況的真實分析。在紅色高棉的據點能夠發現炸彈,說明他們可能在國內搞什麼大動作,以報復政府讓他們喪失了這種最起碼的支持。
這些事是林佩雯第一次聽說,在此之前,她只把紅色高棉當作一個和星龍幫完全一樣的組織。考慮到紅色高棉那邊正逼著自己做出交代,所以她儘管不願在這些事情上表態,這時卻也不得不問:「你的意思,是讓我栽贓給政府?」
「別說『栽贓』這麼難聽。」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又說:「不過的確是這麼回事。」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或許是對林佩雯的領悟能力感到失望,龐勁東打斷了她的話,有些不耐煩的說:「別把話說得太明白,要技術一點,讓宋雙上校自己去猜出這個答案。」
「如果露餡怎麼辦?」
「只要你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就算有其他證據說明你在撒謊,宋雙上校也無計可施。加之以後還有許多事需要你來協助,所以他最終還是得相信你。」龐勁東冷笑一聲,繼續說:「難道你擔心他報復?就算他想,據點被端了之後,他也沒有這個能力!」
「但是他在國內,只是留下了幾個人而已,隨時都可以派其他人來。」
「雖然表面上不過是犧牲幾個倒霉蛋,但是意義和性質卻不是這樣簡單。這些人對國內環境的熟悉,掌握的人際關係和各種渠道,是無可取代的。他在國內想恢復元氣,得從頭做起,這是一段很漫長的道路。」
林佩雯思索了許久,最後點了點頭。
龐勁東說:「眼下的這種局面,其實宋雙上校自己比誰都清楚。他和我聯繫過,我已經向他做出這種暗示了。」
林佩雯驚訝的問:「宋雙上校找你幹什麼?」
「當時是為瞭解據點被端的事,他懷疑是我幹的。」龐勁東掐滅了煙蒂,索性把話挑明了說:「你來找我,同樣是想側面瞭解一下,這事是否與我有關嗎。」
「你認為是,那就是嘍!」林佩雯畢竟統領著一個幫派,為人是很有城府的。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她的表情平靜如斯,讓別人無法解讀出任何東西。
龐勁東見狀,笑了笑說:「不過我很感謝你,因為你說出了很多事,這證明你對我還是能夠以誠相待的。」
「希望你對我也能這樣。」林佩雯說罷,站起身來,告訴龐勁東:「我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吧。」
「晚安,不送。」
(……)
排除了紅色高棉的可能,龐勁東認為炸彈製造者的原料可能來自外地,那麼青頭幫那邊就成了唯一的線索,但是這種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
那家化工廠的業務員,一大早給龐勁東打來電話,連連道謝:「龐先生,真的太感謝您了!我們的廠子果然被查封了,好像是前段時間哪裡爆了一顆炸彈,原料是從我們這裡賣出去的!幸虧我們及時躲了出去,如果不是您及時提供情況,我們可就慘了!」
「沒什麼,大家合作這麼長時間,能夠給你們幫一點小忙,我是樂意的。」由於業務員沒能提供什麼有價值的情報,龐勁東有些懶於和他打交道。
但是業務員接下來的話,讓龐勁東精神為之一振:「咱們通過電話後,我又回憶了一下。龐先生說的那批貨,不止一批人來買過。」
龐勁東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急不可耐的催促道:「馬上把詳細情況告訴我。」
「那批柬埔寨人走了之後,沒多久又來了一批人,也是我那個朋友介紹過來的。因為這兩幫人都是長得又黑又瘦,說話帶著難懂的口音,所以我把他們當作是一起的。」嚥了口唾沫,業務員繼續說:「龐先生對我們很夠意思,我對龐先生的事情自然也要用心。想起這事之後,我就給朋友打去電話問了問,這才知道那兩伙人不是一起的。」
業務員說到這裡時有意頓住了,龐勁東知道他是想提高自己的價碼,立即說:「你現在跑路,花銷肯定不小。給我一個賬號,我給你一筆錢。」
業務員急忙說:「龐先生,不用這樣客氣!」
龐勁東猜測,對方如果直接提出要錢會自覺難堪,因此就給了他一個台階:「這樣吧,就算是我借給你的,以後手頭如果方便,你就還了。如果不方便,我就當是買彩票了。」
業務員諂笑兩聲,說:「那就多謝龐先生了。」他知道龐勁東做事言出必行,因此給出了一個賬號之後,就很放心的把全部事情說了出來:「我的朋友說,這幫人來自緬甸。」
「緬甸?」龐勁東頗為驚訝。
「來自金三角地區。」說到這裡,業務員壓低了聲音:「好像是賣粉的。」
「販毒的……」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心裡已經多少有數了。龐勁東問:「金三角地區很多幫派,他們是哪一夥?」
「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我的朋友也是通過別人介紹認識的,對這些人的底細不瞭解。接到我的電話之後,他也是臨時打聽到的。」頓了頓,業務員不無憂慮的說:「說實話,我們也不敢過於瞭解,他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明白。」龐勁東知道,業務員能夠掌握的情況也只有這些了,其他的需要自己去弄明白。
「我的這個朋友只顧著掙提成,結果弄來這麼一幫人,可把我給坑了……」業務員的語氣變得鬱悶無比,向龐勁東抱怨起來:「我們廠子賣的東西是容易出問題,但卻是有規矩的,任何買我們貨的人,都不能在本地搞事。一般都是用來配點冰毒,或者造點炸藥私自開山挖礦。就算有人幹點小打小鬧的事,也從來沒有造炸彈的。」
龐勁東笑了笑,說:「等到這件事情平息之後,你們再賣貨可要小心點了!」
「我們老闆正在全力運作,希望能把這事平了。」歎了一口氣,業務員說:「不過好像難度蠻大的,這次警方查的非常嚴。」
「能不嚴嗎?那炸彈差一點把公安部副部長的女兒炸死!」
「啊?」
「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出去亂說。」
業務員連連答應:「那是,那是。」
「自己多加注意一點吧!瞭解到新情況,及時告訴我!」
「好的。」
放下業務員的電話之後,龐勁東叫過風間雅晴,讓她往業務員的賬號打三萬元。
剛交代好這件事情,金玲玲的電話打了進來:「有消息了!」
「快說!」
「有一個綽號叫陳磕巴的頭目在逃,這個人在青頭幫相當於智囊,內外大小事務,基本沒有他不瞭解的。目前我們已經發現了他的行蹤,正在準備抓捕。」
「能不能把抓捕行動延後幾個小時?」
「這……」金玲玲撓撓頭,十分為難的說:「恐怕不太好辦吶!」
「見鬼!」龐勁東脫口而出這兩個字。
金玲玲警覺的問:「為什麼要拖延抓捕行動?你要幹什麼?」
「找陳磕巴談一談。」
「等他落網之後,自然會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龐勁東搖了搖頭,說:「我不這樣認為。」
「你對我們警方有點信心好吧……」金玲玲說到這裡,突然想起龐勁東那天挖苦自己的話,臉一紅就說不下去了。
龐勁東歎氣說道:「我不是對你們警方沒有信心,而是對陳磕巴沒有信心。」
「為什麼這麼說?」
「你們警方現在辦案可是相當文明了,既不打也不罵,這當然是基於人權和法制的需要,是社會進步的體現。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對待犯罪分子卻也不是那麼有力了。」
「其實這挺矛盾的,屈打成招容易造成冤案,但是不打不罵還容易放過犯罪分子。」
「對。」龐勁東點點頭,繼續說:「尤其是陳磕巴這樣的老油條,我估計已經是幾進幾出了,擁有足夠的經驗,而且熟知你們的辦案方法。你們能夠讓他交代出已經掌握了充足證據的罪行,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對於這種沒有證據的猜測,你認為他會透露一個字嗎?」
金玲玲不說話了,其實她的確有這種擔憂,所以寄希望於龐勁東能夠查出真相。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害怕龐勁東做出什麼違法行為,這是她的職責感和使命感絕對不允許的。
龐勁東揣測到金玲玲的這種心理,保證說:「你可以放心,我只是找他談談,如果他能說最好。不說的話,我也不會把他如何。」
「真的?」金玲玲將信將疑的問。
「真的。」龐勁東鄭重回答。
金玲玲經過再三思索,最後還是說出了陳磕巴藏身的地點,然後告訴龐勁東:「抓捕行動預計在今晚六點進行,如果你想找他,最好還是盡快。」
「沒問題。」歎了一口氣,龐勁東試探的說:「但是你們的行動,可能就要落空了。」
金玲玲裝作沒有聽到這句話,打岔問道:「你向我姐姐道歉了嗎?」
「啊……」龐勁東拖著長音,回答說:「道歉了!」
「嘿嘿!」金玲玲笑了起來,打趣道:「我知道你很大男子主義,讓你向女孩子道歉,是不是很難受啊?」
「最讓我難受的不是向女孩子道歉這件事本身,而是『對不起』這三個字很難說出口。」
「為什麼?」金玲玲饒有興趣的問。
「因為『對不起』這三個字,不是一個男人應該說的。」
第137章 圍捕行動
「嗤!」金玲玲很是不屑,嘲弄龐勁東:「還敢說自己這不是大男子主義?」
「這和大男子主義沒有任何關係,而是我的生活告訴我,說『對不起』沒有任何用處。」龐勁東沉默了半晌,然後緩緩說道:「我第一次拿起武器,當上一個所謂的僱傭兵,才十五歲。這個年紀對於我的同齡人來說,正是享受生活的時候,但我卻不得不隨時面對死亡的威脅。更重要的是,必須開始學習什麼叫做責任。」
聽到龐勁東講述起過去,金玲玲的語氣跟著沉重起來:「你的責任感,是建立在沉重的代價之上吧?」
「對。」龐勁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繼續說:「我第一次守夜,因為太困睡著了。政府軍在那晚偷襲了陣地,我們損失的很慘重。戰鬥結束後,我想對死去的戰友們說聲『對不起』,但是他們再也聽不到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龐勁東的語氣變得很傷感:「從那時起我就明白了,永遠不要說『對不起』這三個字。或者不讓自己犯錯誤,或者用自己的行動去彌補錯誤。」
「對這個錯誤,你是怎麼彌補的?」
「政府軍發動偷襲的那個營被我們端掉了。」
「對不起……」金玲玲歎了一口氣,黯然說道:「雖然你認為我這三個字沒有任何用,但是我還是要對你說,因為讓你回想起了傷感的往事。」
「沒什麼!」龐勁東輕鬆的笑了笑,告訴金玲玲:「我那時還明白另一件事,那就是男人要勇敢面對自己的傷口!」
金玲玲點點頭:「說得好!」
龐勁東看了看表,告訴金玲玲:「不能再和你聊了,我要出去辦事了!」
「你……」金玲玲默然片刻,然後叮囑道:「一定要注意……」
「我會注意的,絕不給你找麻煩!」
金玲玲輕哼一聲,糾正說:「我不是讓你注意不給我找麻煩,而是讓你注意自己的安全。」
「謝謝!」龐勁東說罷,深沉的笑了。
放下金玲玲的電話,龐勁東準備了一下,立即趕往陳磕巴的藏身地點。
或許是本著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的原則,陳磕巴藏身於一個老城區的破舊居民樓裡,這個地方十分的繁華,而且樓下就是派出所。根據瞭解到的線索,與陳磕巴在一起的應該還有兩個人,金玲玲第一時間就把資料全部發給了龐勁東。而龐勁東則熟讀數遍,將對方的詳細情況全部牢牢記在了心裡。
與偷襲毫無防備的紅色高棉不同,所謂窮寇莫追,陳磕巴一夥現在被通緝,正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時刻防備著任何突發狀況。因此在不瞭解屋裡情況的前提下,龐勁東不願貿然進去。
龐勁東把車停在樓下,開始觀察起來。然而陳磕巴一夥十分小心謹慎,龐勁東等了一下午,不見有一個人出來。眼看著距離警方抓捕行動的時間越來越近,龐勁東不免焦急起來。
就在臨近六點整的時候,一個人探頭探腦的從單元門裡出來,向著附近的小賣店走去。
龐勁東馬上認出,此人是陳磕巴的一個手下。看看左右無人,龐勁東立即從車上下來跟了過去,貼到了這個人的身後。
這個人馬上意識到身後有人,正要回頭看看,卻感到有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腰間。一股刺痛伴隨著冰冷的感覺傳來,他馬上不敢動了,磕磕巴巴的問:「你……你要幹什麼?」
「屋裡幾個人?」龐勁東壓低聲問。
「還有兩個!」
龐勁東吩咐道:「帶我去!」
「你是什麼人?」這個人問著,鼻尖已經冒汗了。他此時最害怕的並不是警察,而是與青頭幫有過節的人,借他們此時樹倒猢猻散的機會落井下石。雖然他還沒有看到龐勁東的樣子,但是從所做的一切,他明白龐勁東絕對不會是警察。
「放心!我沒有敵意,只是有點事情想找陳磕巴瞭解一下!」龐勁東說著,減輕了匕首上的力道。
這個人思索片刻,回答說:「好吧!」
在這個人的帶領下,龐勁東來到二樓的一個屋子前。龐勁東躲到一旁,然後悄聲吩咐:「開門!」
這人搖了搖頭,說:「我沒鑰匙……」
「那就敲門!」龐勁東的聲音,開始變得嚴厲起來。
這人輕輕敲了幾下門,聲音很有節奏感,這讓龐勁東猛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即把一支麻醉針扎進對方的腰間。
這人感到腰間一陣麻木,一陣頭暈目眩緊接著襲來,當時昏倒在了地上。
龐勁東剛放倒了這個人,門也被打開了,但是既沒有看到人,也沒有人說話。龐勁東心中感到不妙,迅速閃身躲到門後。
與此同時,一聲「砰」的巨響傳來,迴盪在樓梯間。門框瞬間被轟的粉碎,整扇門變得如同揉皺的紙團,鐵屑和破碎的磚瓦迸射開來。
龐勁東感到小腹左側火辣辣的疼痛起來,低頭一看,發現已經血肉模糊了。龐勁東顧不得進一步查看傷勢,從懷裡拿出手槍,手臂繞過防盜門,對著槍聲大致響起的地方,連開了三槍。
一聲慘叫從門內傳來,龐勁東立即衝了進去,只見一個人捂著鮮血淋漓的大腿坐在地上,身旁放著一把獵槍。
看到龐勁東,這個人急忙要把槍拿起來。龐勁東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腳踢飛了獵槍,然後把槍托狠狠的砸在了這個人脖頸根部。這個人一聲悶哼就昏了過去。
龐勁東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頓覺腦後惡風不善。龐勁東急忙一側身,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嚎叫,只見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從身後劈來,幾乎是緊貼著龐勁東的身體擦過,然後砍在了地板上。刀鋒竟然沒入了堅硬的復合地板,足見這一刀力道之大。
持刀的人正是陳磕巴,見一刀落空,他把到從地板中撤出,緊接著手腕一翻,把刀橫著向龐勁東的腳踝掃了過去。
龐勁東抬起右腳,憑藉著直覺向陳磕巴的手腕踩去。只聽「堂」的一聲,砍刀掉落地上,陳磕巴的持刀的手被龐勁東用力踩在腳下。緊接著,龐勁東把槍口頂在了陳磕巴的腦門上。
陳磕巴歪著身子半跪在地上,手腕在龐勁東的鞋底和地板之間隱隱作痛。他惡狠狠的看著龐勁東,問:「你是混哪的?」
龐勁東回答:「第七傭兵團。」
「什麼?」陳磕巴皺起眉頭,奇怪的問。龐勁東說出的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既陌生,也無法理解。
龐勁東看了看表,說:「還是有二十分鐘,警方就要展開行動對你進行抓捕。但是剛才的槍聲,可能已經讓他們的行動提前了。」
「什麼?」陳磕巴對這句話感到很驚訝,瞪大了雙眼看著龐勁東。
就在這個時候,樓梯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可以聽出有很多人正在往這裡趕來。
陳磕巴緊張的問:「是警察嗎?」
「不管是不是……」龐勁東說著,一腳從地上踢起獵槍拿在手裡,然後對著天花板放了一槍。
狹小的空間把槍聲放大了數倍,聲波衝擊到了樓梯間裡,引發了震耳欲聾的迴響。
聽到這一聲槍響,外面的人停住了腳步,吵吵嚷嚷的喊著什麼。
陳磕巴盯著龐勁東,又問:「走不了了嗎?」
龐勁東並不答話,而是從陳磕巴同夥的身上,撕下一條衣服蒙在了臉上。緊接著,龐勁東揪著陳磕巴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拖著他跑到陽台上。龐勁東扶著陽台的圍牆向下看去,自己的那輛斯巴魯森林人剛好停在的下面。
「幸虧準備好了!」龐勁東指著自己的車,告訴陳磕巴:「下面那輛車是我的,跳下去!」
陳磕巴看了看龐勁東,一動沒動。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指著遠處幾個正匆匆走來的人又說:「看到了吧,那幾個人全是便衣!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陳磕巴問:「你怎麼知道?」
「看他們鬼鬼祟祟的樣子,就差在腦門上用漢字寫明白了。」
陳磕巴咬了咬牙,打開窗戶跳了下去,剛好落在車頂上。只聽「砰」的一聲,車頂凹下去一大塊。
龐勁東緊跟著也跳了下來,腳跟剛落下,遠遠的就有人喊了起來:「抓住他們!」龐勁東向四周看了看,發現有幾個人正成半月形向這裡包圍過來。
「上車!」龐勁東縱身從車上跳下,打開車門鑽了進去,以最快的速度發動了車子,沖幾個來人撞了過去。
眼見龐勁東的車子筆直的向自己開來,速度越來越快,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幾個人掉頭往回跑。
剛剛驅散了這幾個人,伴隨著驟然響起的警報聲,一輛警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出來,向龐勁東追了過來。
龐勁東迅速倒車,以最快的速度向警車撞了過去。警車猝不及防,被撞了個正著。龐勁東猛踩幾腳油門,把警車向後推去。
一輛向前開,一輛向後倒,兩輛車就這樣比拚起了馬力。龐勁東的車子以3.0的排氣量佔盡了上風,伴隨著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刺耳聲音,警車被硬生生的推到了後方兩輛並排停放的車子之間。
一陣雜亂的碰撞聲之後,三輛車糾纏到了一起。見警車一時半會開不出來,龐勁東立即換擋,又猛踩了幾腳油門,以最快的速度把車駛離了現場。
龐勁東專往人多的地方開,腳幾乎片刻不離油門。車子發出怒吼般的聲音,速度越來越快。
這個時候正是人們下班回家,周圍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剛剛兩聲槍響本來已經引起注意,有許多人圍到陳磕巴藏身地方的樓下,好奇的觀看著,想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儘管他們也知道子彈是不長眼睛的。這時看到這輛瘋狂的車子,人們立即四散奔逃開,婦女和兒童發出聲嘶力竭的叫喊。
在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人群當中,車子是非常難行駛的。但是龐勁東卻猶入無人之境,車子想怎樣開,就怎樣開,那怕車前咫尺就傻站著一個不知所措的人。
對龐勁東這種瘋狂冒險的做法,陳磕巴剛開始很不理解。他擔心在這裡留下幾條人命的,會加重自己的罪名。但是慢慢的,他開始理解了,龐勁東的這種做法最正確不過。
人有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這不取決於智商或反應速度。在可以預見的危險來臨的情況下,絕大多數都會人基於這種本能,立即予以躲避。
因此龐勁東按照正常路線行駛,可以安全的穿越鬆散的人群。但是如果為了避開行人而左躲右閃,反而更加容易撞到人。另一方面,混亂的人群還可以阻礙警方的追趕。
事實證明,龐勁東的做法是正確的。
直到成功的把所有人都甩開,陳磕巴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對龐勁東說:「哥們,你身手真不錯!」
「幸虧這車是剛買的,還沒落牌子!」看了看塌陷的車頂,龐勁東又說:「不過需要修了,還得找個安全的地方!根據這車子現在的特徵,警察肯定會找到修配廠去的!」
「考慮的很周全。」
「你考慮的更周全,出門的人只要回來就必須敲門,事先約定了敲門的暗號,安全的情況下是一種敲法,有危險的情況下是另一種敲法。」
「嘿嘿!」乾笑了兩聲,陳磕巴又問:「你怎麼知道警察行動的?」
雖然知道自己正被追捕當中,但是這個藏身的地方,他一直都以為非常安全。如果不是龐勁東及時的出現,他早已經成了甕中之鱉。
龐勁東冷冷的回答:「這個沒必要告訴你!」
陳磕巴怔了一下,說:「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
「你馬上就會恨我了!」
聽到這句話,陳磕巴馬上意識到龐勁東來著不善,立即就想打開車門跳下去。但是龐勁東已經提前一步,將一支注射器刺到了他的腰間。
陳磕巴一陣頭暈,握著車門的手邊的鬆軟無力,慢慢的昏了過去。
第138章 酷刑逼供
陳磕巴說話其實並不磕巴,只是大家都這樣稱呼他,反倒沒人知道這個外號是怎麼來的。
當陳磕巴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龐勁東坐在自己的對面,正包紮腹部的傷口。
「你……是什麼人?」陳磕巴睜著迷茫的雙眼看著龐勁東,有氣無力的問。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什麼人!」龐勁東說著,纏上最後一圈繃帶,穿好了衣服。
「你……」陳磕巴正要說話,突然發覺自己渾身僵硬,一動不能動。他這才注意起自己的處境來,發現自己被站立著固定在一台機器上。
說是機器可能並不準確,但是卻又無法用其他詞彙形容這個東西。陳磕巴渾身上下的每一個關節,都被牢牢的固定在一個鐵環裡。而鐵環連接著許多的齒輪。他隱約還能看到一些電氣裝置,所有的這些都連接著一個機械鬧鐘。鬧鐘的正發出煩人的「嘀嗒」聲,向陳磕巴匯報著時間。
看著這種莫名的景象和這台奇怪的裝置,陳磕巴的心頭突然湧出一種恐懼感。這一次他是人如其名了,磕磕巴巴的問:「你……要……要幹什麼?」
龐勁東笑了笑,問:「看過《電鋸驚魂》嗎?」
陳磕巴搖了搖頭,不明白這個問題的意思。
「我是從這部電影裡得到靈感,給你準備了這個小小的禮物。」龐勁東指著鬧鐘,告訴陳磕巴:「看到了吧,現在還有五分鐘的時間就到二十點整了,而這台機器就被定時在二十點整開始運行。到那個的時候,齒輪將會帶動你關節部位的固定裝置,把你所有的關節向不同方向扭動。」
儘管陳磕巴沒有看過《電鋸驚魂》,也不明白這台機器的運行原理,但是龐勁東的這番話卻聽明白了,額頭立時滲出了一排汗珠。
龐勁東點燃一根咽,吸了一口,然後緩緩的說:「如果你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我可以告訴你,你渾身每一處關節都會變成粉碎性骨折,接下來韌帶和肌肉組織也會被扭斷,到了最後就是慘死。」
陳磕巴倒吸一口涼氣,問:「你……要幹什麼?」
龐勁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進一步解釋說:「但是這個過程不是立即完成的,根據我的設定,齒輪每隔五分鐘只會轉動十度。我估計等到轉到一百八十度的時候,你就死翹翹了。換句話說,你還有一個半小時的生命。」
聽到這些話,陳磕巴感受到了一陣寒意,額頭冒出了更多的冷汗,順著眼角流淌到臉頰上,然後從嘴角滴了下來。而他的身上,也已經浸透了冷汗。被固定住的關節,在此時感受到了那鐵環傳來的冰涼。
「你要幹什麼?」陳磕巴腦海中一片空白,想不到其他的問題,只得機械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有一點事情想向你瞭解,因為擔心你不肯合作,所以我只得這樣做!」頓了頓,龐勁東提醒對方:「其實呢,把我要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是應該的,別忘了我剛剛救了你。」
「你救我,就是為了這個……」
「對!」龐勁東點點頭,告訴陳磕巴:「我很不容易的,冒了很大的風險。好在預定的抓捕時間沒到,警方的部署沒有完全展開,否則我們就是插翅也難飛。」
陳磕巴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沉默了片刻之後,又問:「你想知道什麼?」
「你們青頭幫最近找了一個合作夥伴,我想知道你們這位合作夥伴的詳細情況!」
「哪有什麼合作夥伴……」陳磕巴硬擠出一絲笑容,回答說:「我們就是混社會的,又不是做買賣的,要什麼合作夥伴?」
「既然你不說,我就沒辦法了!」龐勁東說罷,坐在那裡抽起了煙,再不說一句話。
看著龐勁東悠然自得的樣子,體會著這個裝置帶來的壓迫,陳磕巴從內而外的感到了一股寒意,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在一剎那間,陳磕巴暗暗祈禱,龐勁東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
陳磕巴的恐懼被鬧鐘的鳴叫打算了,但是這聲音只持續了片刻。緊接著,這台裝置發出了一陣「咯吱」聲,陳磕巴立即感到自己身體的各個關節,被強大的力量向不同的方向扭動起來。陳磕巴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氣,想要與這股力量抗衡,但卻是徒勞的。無論他怎樣用力,他自己的身體和這台裝置,都紋絲不動,仍然按照既定的方式運動著。
等到裝置停了下來,陳磕巴全身都傳來微微的疼痛感。
龐勁東掐滅了煙蒂,問:「打算說了嗎?」
「真的……真的沒有什麼合作夥伴!」
「那麼咱們繼續耗下去!」龐勁東說罷,又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當鬧鐘第二次響起的時候,這台裝置又發出了那種可怖的聲音。陳磕巴再次試圖與其抗衡,但是這種嘗試再一次失敗了。他已經耗盡了全部的力氣,渾身肌肉酸痛。尤為重要的是,當這台裝置再次停下來的時候,剛才那種微微的疼痛,已經變成劇痛了。
「啊~~~!」陳磕巴發出了一聲慘叫,疼痛淚水奪眶而出,與汗水混合在一起。
「我計算過,在三十度範圍內,你都是安全的,只是吃點皮肉之苦。但是如果超出三十度,你的身體就會出現骨折,超出六十度……」
「別說了……」陳磕巴大喊一聲,告訴龐勁東:「快他媽讓這個東西停下來……」
「怎麼說話呢?!」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表示對陳磕巴剛剛的粗口很不滿意。
陳磕巴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即道歉說:「對……對不起……」接著,他哀求道:「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你讓這玩意停下來。」
「你總得先說點什麼,讓我相信你的誠意!」
陳磕巴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告訴龐勁東:「我們……我們的確有合作夥伴……一起賣粉……」
龐勁東走到裝置前,按下了一個開關,然後說:「現在是暫時停止了,等到你把我需要知道的事情全說出來,我就會把你放下來,讓你安全的離開這裡。」
「真的?」陳磕巴將信將疑的問。
「我把你救出來,是要一個活人,而不是一具死屍。」
看了看龐勁東,陳磕巴眼珠一轉,說:「我已經都告訴你了!」
龐勁東冷笑一聲,問:「你知道的事情,應該不止這麼一點吧?」
「真的就這些,我們的合作,還沒正式開始呢……」
「都說了嗎?不見得吧,你至少沒說出這幫人來自緬甸!」
「你……」陳磕巴意識到,龐勁東知道的比他想像的要多。
「還不說嗎?」龐勁東說著,又要按動那個按鈕
「好!好!好!」陳磕巴連連答應,目光緊張的盯著龐勁東的手指。「我全都說!」
「請講!」龐勁東沒有把按下去,回到座位上坐下。
陳磕巴喘了半天的氣,才緩緩的說道:「有一夥來自緬甸的人,前段時間與我們青頭幫達成了合作。他們負責提供貨源,我們負責在整個B市銷售。」
「整個B市?」
「對!」陳磕巴點了點頭,繼續說:「先從酒吧街入手,因為那裡有最大的市場!」
「但酒吧街是星龍幫的地頭!」
「我們以前和星龍幫爭過酒吧街,只不過卻輸了。前段時間星龍幫內訌,我們打算借這個機會除掉他們的老大,然後把酒吧街接管過來。但是我們始終沒找到那個老大,內亂也很快被平了。」
「原來是這樣!」想起林佩雯當時為了躲開內外威脅,賴在自己家裡不走,給自己造成的那些麻煩,龐勁東不由得苦笑一聲。
「後來在緬甸人的支持下,我們決定對星龍幫正式宣戰,誰知道警察天天找我們的麻煩,結果又泡湯了。」
龐勁東心中暗忖:「警方無意間成全了林佩雯,難怪她那麼高興。」龐勁東又問:「因為你們青頭幫現在已經垮掉了,於是這些緬甸人就想搞暗殺,逼迫警方停止對你們的打擊,我說的對吧?」
陳磕巴眼珠一轉,低下頭不說話了。
「你們是被逼的狗急跳牆了,而那些緬甸人則是糊塗,他們沒有好好瞭解一下這個國家。難道他們以為這裡是一個小國家?政府會像哥倫比亞或者緬甸政府那樣軟弱無力?他們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自己在這個國家根本無法立足!」頓了頓,龐勁東問:「你還沒說,這幫緬甸人的稱呼是什麼?」
「什……什麼稱呼?」
「別裝糊塗,金三角有許多幫派,他們屬於那一支?」
歎了一口氣,陳磕巴說出了五個字:「果敢共和軍!」
龐勁東倒吸了一口涼氣:「難怪他們這樣猖狂。」
在半個多世紀前的那場內戰當中,失敗一方的一支殘軍被迫越過國境,進入了中南半島。有人說中華從來不缺好男兒,實在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支在自己國家被打得抱頭鼠竄的軍隊,到了異國的土地上橫掃一片。當地各國政府對這支人單勢孤的軍隊束手無策。
由於歷史和現實原因,金三角地區盛產鴉片。殘軍到這裡之後,面對完全陌生的環境和環伺的敵人,為了生存,選擇了以毒養軍。
這是一段相當複雜的歷史,涉及到諸多國際關係和政治因素。或許是由於國人不團結的劣根性所致,殘軍不斷爆發內部問題,與當地華人也是摩擦不斷。後來在各國政府的外部打擊和分化之下,最終徹底分裂,有的淪為僱傭兵,有的與其他販毒集團合併。
金三角地區此後風起雲湧,幾大毒梟相繼崛起,又相繼沒落,殘軍則漸漸的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的是,一小股秉持著自己政治理念的殘軍,與緬甸當地的果敢人結合起來,成為了果敢共和軍的前身。
在緬甸撣邦北部的盡頭,在雲南西南的底端,有一支漢民族生存繁衍了三百多年。這支漢族在緬甸被稱為果敢族。
三百多年前明朝滅亡之際,明朝的一些官員和百姓追隨永歷皇帝朱由榔流落緬甸。後來,大漢奸吳三桂俘虜了朱由榔,將之縊死在昆明的逼死坡。但有不少逃入緬甸的前明文武官員、隨從和大批百姓死不降清,在荒山僻野生棲繁衍下來,直至今日。
果敢人稱得上是世界各地華人當中骨頭最硬的,在其他國家華人被歧視、甚至被屠殺的時候,他們頑強的在異國的土地上生存下來,同時保持著本民族的語言、文字和文化。儘管也做出了一點讓步,接受「果敢族」的稱謂,並將他們操地方言的漢語稱為果敢語,使用的漢字稱為果敢文。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緬甸人民軍進駐果敢,到了八十年代,果敢成立「緬甸撣邦民族民主同盟軍」,同年獲得緬甸政府承認成立「撣邦第一特區」,合法的擁有了自己的軍隊和自治區。
整個中南半島的環境非常複雜,各種政治和軍事勢力不勝枚舉,包括果敢地區在內的大金三角更是如此。即便是在第一特區成立之後,果敢也不是鐵板一塊。在並不統一的特區政府領導下,幾支勢力此消彼長,其中就有果敢共和軍。
果敢共和軍並不認同現在的特區政府,他們追求的是緬北徹底獨立,並為此與許多國家政府進行戰鬥。這是一支很強悍且有戰鬥力的隊伍,只是過去在羅星漢和坤沙等人的陰影之下,他們並不是很引人注目。
與紅色高棉類似的是,他們也是通過非法活動,為實現自己的理想籌集資金,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毒品。比起一度壟斷了全球百分之七十海洛因貿易的坤沙,他們所佔的市場份額並不大,甚至可以說少得可憐。但是他們賺的錢,卻很可能是坤沙所無法比擬的。
這裡的奧妙之處在於毒品貿易的一個最大特點,那就是生產者賺小頭,中間商賺大頭。坤沙本人就曾非常感慨的說過這樣一句話:「我是有許多鴉片,可錢卻不多。有錢的是那些中間商人。他們買1公斤海洛因只付給我們200美元,但運到美國後就能賣20萬美元。」
第139章 果敢共和軍
與一心種植鴉片的坤沙和羅星漢不同,果敢共和軍是自產自銷,從生產、分銷到出售到最終消費市場,全部親力親為。多年來,他們不僅積累起了龐大的財富,也建立起了一整套完整且嚴密的毒品生產銷售體系。這個體系創造的巨額利潤,當然是被拿來養軍了。
果敢共和軍深諳韜光養晦的道理,在金三角地區群雄割據、硝煙四起的時代,他們隱忍不發,處處躲避他人的鋒芒。等到當年風雲一時的各方勢力,或是煙消雲散,或是被招安之後,他們已經積累起了足夠的力量,開始主動出擊了,目前已經成為威脅中南半島和平穩定最大隱患之一。
該組織還懂得與時俱進,由於果敢地區於2002年實現了基本禁絕罌粟種植,其他地區也開始逐漸禁絕毒品盛產,因此該組織積極轉變策略,將毒品生產分散到許多地方小規模的進行。面對國際市場對海洛因需求的大幅降低,各類合成化學毒品的興起,他們著手全面擴展生產各種類型毒品。
果敢共和軍的最大特點是行事剽悍凶狠,聯想到他們在中南半島的所作所為,能在國內搞汽車炸彈、暗殺政府官員的親屬,也就不難理解了。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知道他們現在的行蹤嗎?」
陳磕巴連連搖頭:「不知道……我們青頭幫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人家根本不搭理我們,互相間一點聯繫都沒有了。」
「看來他們選錯了合作對象!」龐勁東說罷,把陳磕巴從那台裝置上放了下來。
陳磕巴「噗通」一聲趴倒在地上,渾身劇烈的疼痛,讓他一時喪失了行動能力。
龐勁東把陳磕巴攙扶到了椅子上,然後告訴他:「休息一下,就走人吧!」
陳磕巴看了看四周,問:「我現在什麼地方?」
「郊外一個廢棄的倉庫!不難找到車裡離開!」想起自己上次在地下室分屍,龐勁東歎了口氣說:「這麼血腥的事情,我可不想在自己家裡弄。」
「血腥……」陳磕巴機械的重複了一遍這個讓他毛骨悚然的詞。
龐勁東笑了笑,告訴陳磕巴:「如果你不肯說,場面真的會很血腥!」
「但是我現在說了……」
「所以你可以走了!」
陳磕巴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我說話算數!」龐勁東說罷,塞給陳磕巴一摞錢。
「謝……謝謝……」陳磕巴一看到那台裝置,就不願意對龐勁東說出這兩個字,但是卻又找不到其他合適的詞彙。
「你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我先走了!」龐勁東說著就要轉身出去。
「等等……」陳磕巴猶豫了一下,喊住了龐勁東。
「還有什麼事?」
「我最後一次見到果敢人,他們說放了顆炸彈要幹掉一個高幹子弟,但是失敗了,所以他們打算直接殺到對方家裡。」
「什麼?」
陳磕巴既然無法提供果敢共和軍的下落,龐勁東只得另想他法。不過對方如果就此作罷,龐勁東也是不願意追究下去的。果敢共和軍這一幫人,能夠不得罪的話,還是不要得罪。陳磕巴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會說謊的,龐勁東不得不意識到。事情並沒有結束。
陳磕巴喘了幾口粗氣,說:「我就知道這麼多了!」
龐勁東皺起眉頭,說:「我必須馬上走了!」到了門口,龐勁東突然回過頭,告訴陳磕巴:「還有,如果以後你被抓了,關於我的事情不要透露半個字,否則你會後悔的。」
「明白,明白……」陳磕巴用力的點了點頭。
出了門之後,龐勁東立即給金玲玲打去電話:「你在哪裡?」
「你不是讓我在家呆著嗎,我就乖乖聽話唄!」
「幾個人?」
「我一個!」金玲玲撇了撇嘴,無奈的繼續說:「我拉著幾個同事打了一天的撲克,時間太晚了,人家都要回家,我不能強留啊!」
「你父親呢?」
「去外地視察了!」
「聽著,老老實實在家呆著,我馬上過去!」
「怎麼了……」金玲玲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突然斷了。龐勁東把電話再打過去,金玲玲卻關機了。
龐勁東把自己的手機扔到一旁,猛踩了幾腳油門,飛快的向金玲玲家開去。一路上心中祈禱,金玲玲只是手機沒電,或者信號不好,而不是出了其他的事。
到了金玲玲家門前,龐勁東停好車,幾乎本能的把槍拿了出來。但是一想到金玲玲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龐勁東又把槍留在了車裡。
龐勁東按了幾下門鈴,門立即就打開了,但是卻沒看到門裡有人。
「見鬼!」龐勁東猛地把門往前一推,只聽「哎呦」一聲,一個人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拎著槍,踉踉蹌蹌的從門後走了出來。
這人一見到龐勁東,立即就要舉起槍,然而龐勁東卻已經先發制人了,一腳踢在他的手腕上。這個人只感覺手一麻,不自覺的撒手扔掉了槍。緊接著,龐勁東第二腳踹在了他的腹部。這個人又是一聲慘叫,捂著肚子,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龐勁東並沒有立即進去,而是伸手向門裡的另一側抓了過去,立時薅出了另一個人。龐勁東完全是憑藉著直覺,正抓住了對方的衣領。
第二個人手裡拎著一把砍刀,他沒有料到龐勁東會突然來這麼一手,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想到揮刀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帶到龐勁東面前了。
兩個人幾乎是面對面的站著,拳腳和刀具都施展不開。龐勁東撒開對方的衣領,兩隻手死死的按住對方的太陽穴,然後額頭用力的撞向對方的天靈蓋。
「彭」的一聲悶響,第二個人就昏了過去。
龐勁東縱身衝進屋裡,撿起了地上的槍,然後就地一滾。與此同時響起了一聲槍響,只見龐勁東剛才落腳的地方,冒起了一縷青煙。
「竟然還有!」龐勁東舉起槍,對著槍聲響起的地方扣動了扳機。
又一聲槍響之後,剛才開槍的人捂著血流如注的肩頭,趴到地上了。
龐勁東剛剛站起身,一個帶著難懂口音的聲音命令道:「站在那裡別動!」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金玲玲五花大綁的坐在椅子上,一個瘦小枯乾的男人躲在後面,手中的槍頂在她的後腦勺上。
龐勁東雙手高高的抬起,把槍口對著天花板。
「把槍扔掉!」那個人又命令道。
「好!」龐勁東仔細觀察著金玲玲和這個人的位置,突然冷笑一聲,持槍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左下方揮下,同時扣動了扳機。
金玲玲身後的人來沒來得及弄明白怎麼回事,手腕就被子彈貫穿了,一股鮮血噴射出來,槍也跟著扔到了地上。
龐勁東正要過去把金玲玲放下來,被一支冰冷的槍管頂在了腰間,一個沙啞的聲音說:「小子,身手不錯啊!」
此時此刻,從來不知道絕望為何物的龐勁東,終於體會到了這種滋味。在這種情況下,反抗已經沒有後任何意義了。龐勁東乖乖的舉起雙手,任憑對方繳走了自己的槍。
對方把龐勁東密密匝匝的捆了起來,和金玲玲押到一起。
直到這個時候,龐勁東才注意到,對方竟然不下十個人。
制服龐勁東的那個人長的瘦小枯乾,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戾氣,左眼角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他顯然是這幫人的頭子,用一種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對其他吩咐了幾句,就走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我叫楊家威,果敢共和軍第一中隊隊長。」讓龐勁東頗為意外的是,對方竟然自報家門起來。
「幸會!」龐勁東苦笑一聲,神色中充滿了無奈。
楊家威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稱讚道:「你身手不錯啊!」
「錯也好,不錯也罷,還不是做了手下敗將……」
「有自知之明!」楊家威又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問:「行伍出身嗎?」
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吧!」
「我賞識你這樣的人,如果換個場合,咱們可以好好聊聊。不過現在卻不行,因為你壞了我們的事。」
金玲玲插嘴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們是果敢共和軍。」楊家威冷笑一聲,回答金玲玲:「你不用介紹自己,我們知道你是公安部副部長金嘯的女兒。」
「什麼是果敢共和軍?」
龐勁東告訴金玲玲:「你只需要知道,他們目前是東南亞最大的販毒集團之一。他們前段時間與青頭幫合作,打算全力開拓國內市場。但是由於你父親對青頭幫的打擊,讓他們的計劃落空。因此他們打算通過謀殺你,向你的父親示威。」
「你…..你們眼裡,還有法律嗎?」龐勁東的這段話讓金玲玲吃驚不小,她不知道應該怎樣譴責這幫人,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話。
楊家威哼了一聲,反問:「你看我像是拿法律當回事的人嗎?」
金玲玲把眼睛閉上一會,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說:「你們做出這樣的惡性犯罪事件,將會遭到嚴厲打擊和懲處,今後國內將沒有你們的立足之地。」
楊家威哈哈大笑,他的手下也跟著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了質量上佳的笑話。
金玲玲的疑問,是龐勁東解答的:「他們這樣做最好的結果,是能讓你父親停止掃蕩青頭幫,可以讓他們的計劃順利進行。但是如果做不到也無所謂,他們要通過這件事,向所有人傳達這樣一個信息,那就是凡是與果敢共和軍做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殺雞給猴看?」想到自己成了「雞」,金玲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如果政府因此而全面打擊果敢共和軍,他們會暫時撤出國內,等到風聲過去後再回來。有了這次事件的教訓,今後各地公安部門在對付他們的時候,必然會有所顧忌。而他們也會採取低姿態,盡量避免與政府發生衝突,安心的賺黑錢。」龐勁東說到這裡,轉而問楊家威:「我說的對吧?」
「我們的計劃基本就是這樣,你很聰明!」
「謝謝誇獎!」
「你小子過去是幹什麼的?」
龐勁東反問:「你們把金玲玲調查的那麼清楚,難道就沒有調查他身邊的人?」
「清楚金玲玲的事情就足夠了,至於其他人,根本沒有必要。」頓了頓,楊家威繼續說:「不過呢,我還是知道,你叫龐勁東,是金玲玲的男朋友!」
聽到楊家威的最後一句話,金玲玲臉一紅,低下頭再不說什麼了。
龐勁東苦笑一聲,說:「看來你們的情報工作有誤!」
「無所謂了!既然你來了,就陪葬吧!」楊家威說著,舉起槍對準了龐勁東。
「一切都要結束了嗎……」龐勁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但是過了許久,預料中的槍聲始終沒有響起,卻傳來一陣悅耳的電話鈴聲。龐勁東睜開眼睛,發現楊家威正在接電話。掛斷電話之後,楊家威擺弄起自己的手機,時常看龐勁東幾眼。
龐勁東揶揄道:「剛買的手機嗎?是不是不會用?」
楊家威走到龐勁東面前,把手機的屏幕給龐勁東看,問:「這是你嗎?」
龐勁東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楊家威的手機裡竟然記載著自己的詳細資料,包括生日、身高、血型和父母的姓名,還有一張證件照,龐勁東記得好像是自己護照上的照片。
「是我!」龐勁東點點頭,回答說:「資料挺全啊!是要去給我徵婚嗎?」
楊家威不理會龐勁東的態度,繼續問:「你的父母都在國外死於車禍,對吧?」
「對!」
「在哪裡?什麼時候?」
「紐約,十年前。」
「你爺爺叫什麼名字?祖籍哪裡?」
「龐文浩,祖籍安徽亳縣。」對楊家威態度,龐勁東開始產生了興趣。任何人都不可能無故追問自己這些問題,何況是正要置自己於死地的敵人。
第140章 傷感的告別
楊家威繼續問道:「你爺爺有兄弟幾人?」
「聽我父母說,老人家應該還有四個哥哥。當年抗戰的時候,全部投身軍旅。因為抱定了戰死沙場的決心,又擔心家族沒有人繼承香火,所以把我當時還年少的爺爺留在了家裡。詳細情況不瞭解,老人家很早就過世了。」
「你爺爺的那五個哥哥後來怎麼樣了?」
「有的如願馬革裹屍,有的後來參與了內戰,再後來,據說跟著戰敗的一方去了TW,但是一直都沒有聯繫上。」歎了一口,龐勁東感慨說:「這段歷史,曾經讓我們家在某個時代受盡了折磨。」
「你今天很走運!」楊家威說罷,用匕首在繩索上割了一個小口,然後吩咐手下:「我們走吧!」
龐勁東愣了一下,攔阻道:「你們不能走!」
「哦?」楊家威撇著嘴,問:「放你一條活路,你還不願意嗎?」
「你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要問我的家事。」
「以後你會知道的,假如……」頓了頓,楊家威繼續說:「你是我們需要找的那個人。如果你不是,也無所謂,至少不需要死了。」
龐勁東看了一眼金玲玲,問:「那麼她呢?」
楊家威想了想,回答說:「既然是你的女朋友,給你一個面子!」
金玲玲臉色更加紅了,把頭深深的埋了下去。
龐勁東又問:「你們要找什麼人?」
楊家威並不回答,而是看了看表,說:「車在等著,我們必須得走了!」說罷,他衝著手下擺了擺頭。
被龐勁東打傷的幾個人很不甘心,有一個人囁嚅道:「就這樣算了?」
楊家威並不說什麼,只是瞪了這個人一眼。
這個人一接觸到楊家威嚴厲的目光,立即噤若寒蟬,再也不敢說什麼了。
楊家威領著手下離開了,留下龐勁東和金玲玲在那裡傻呆呆的坐著。
「我們……沒事了?」過了許久,金玲玲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龐勁東努力掙扎,讓繩子上的缺口不斷擴大,最後整條繩子斷裂開來。龐勁松擺脫了繩子,又鬆開了金玲玲,然後說:「不管怎麼說,我們脫險了!」
兩個人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過了好半天,金玲玲奇怪的問:「這些人為什麼要放過我們?」
「不知道!」龐勁東聳聳肩膀,打趣說:「或許他們是我失散多年的親戚!」
「你的這幫親戚可真不簡單!」金玲玲本來想說:「你們全家都很剽悍!」但是考慮到這樣很不尊重龐勁東的家人,因此換了一種說法。
「我不能選擇自己的親戚……」雖然表面看起來滿不在乎,但是龐勁東在心裡,卻產生了一連串的問號: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正要除掉自己的果敢人改了主意;究竟又是為了什麼,這些人對自己的家史如此感興趣……
但是這些問題不是眼下能夠找到答案的,既然這些果敢人說,龐勁東今後會明白,那麼龐勁東就只能等待下去。
金玲玲問:「剛才那個人躲在我的身後,你是怎麼開槍擊中他的?」
「哈哈!」龐勁東索性躺倒在地板上,大笑了幾聲,回答說:「我的子彈會拐彎!」
「有時間教教我!」金玲玲說著,拿過了自己的手機。
龐勁東問:「你要幹什麼?」
「報警,讓我的同事過來……」
龐勁東打斷了金玲玲:「這件事情到此可以畫一個句號了。」
金玲玲驚訝的問:「為什麼?」
「因為事情已經結束了,他們不會再試圖謀殺你!」聳了聳肩膀,龐勁東繼續說:「不過不僅僅是因為你和我之間的關係,也是因為他們通過上次的汽車炸彈,已經傳達了這樣一個信號——他們是不好惹的。現在發展到這個地步,我想他們可能意識到了,只要安心躲一段時間,可以重新回來開闢國內市場。如果真的趕盡殺絕,他們今後會很難做。」接著,龐勁東把果敢共和軍的背景,以及他們與青頭幫之間的交易,全部告訴了金玲玲。
金玲玲完全驚呆了,愣怔了許久,才問:「這是你從陳磕巴那裡得到的情報?」
「啊……是呀!」龐勁東撓撓頭,尷尬的承認了。
「你知道嗎?抓捕行動徹底失敗,我們內部通報說,有一個悍匪救走了陳磕巴,同時造成了很大的財產損失。」歎了一口氣,金玲玲問:「這個悍匪不會是你吧?」
「正是在下,不過我沒有傷人……」
「沒傷人?陳磕巴的兩個手下難道是自殘啊?大家都想不通是怎麼回事,只有我知道,卻還不敢說!」看了看神情訕訕的龐勁東,金玲玲追問「陳磕巴人呢?」
「我放走了!」
「沒把他怎麼樣啊?」
「和原裝的一樣!」
金玲玲點點頭:「我更要報警了!」
龐勁東急忙問:「抓我?」
「抓果敢共和軍,他們可是販毒集團啊!」
「你總是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這個世界上的事情,並不是正義就一定能夠壓倒邪惡,更不是黑白分明到一目瞭然的!」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告訴金玲玲:「他們在金三角盤踞幾十年了,緬甸、泰國、老撾等等幾個國家的政府都想除掉他們,但是他們不但元氣不傷,還越發壯大起來。如果他們像你想的那樣容易對付,會有今天這種結果嗎?而且他們是外國人,根據地也在國外,更是讓我們鞭長莫及!」
「那就任憑他們逍遙法外?」
「他們除了販毒,還維護了當地華人的安全和利益,捍衛了民族的尊嚴。或許他們的行為被所在國家法律不容,可是從血脈相連的同族角度出發,你認為他們做的對不對?」
「可是……他們畢竟在國內搞過恐怖事件,難道不應追究責任嗎?」
「他們現在已經上路了,等到能夠開始全面通緝,他們可能已經到了境外。只要這幾個人不入境,我們就拿他們無可奈何。果敢共和軍那麼多人,隨便派其他人來,我們無從發現,誰都不會在腦門上貼標籤的。這不但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反而可能會讓我們遭遇不測。」
金玲玲想了想,最後微微的點了點頭。
「等一會把屋子收拾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至於那顆炸彈,查不出結果,最後只能不了了之……」龐勁東正要說下去,手機響了起來。龐勁東接起電話,剛聽了一會,臉色就變了。
金玲玲從沒見龐勁東的臉色如此陰沉過,因此即便龐勁東放下電話,她也過了好半天,才敢怯生生的問:「你怎麼了?」
龐勁東沉思半晌,告訴金玲玲:「我要去M國。」
(……)
一大清早的時候,沈家瑤給龐勁東打來電話:「你回公司一下!」
「哪個公司?」
「你還是正東地產公司的職員,長時間沒有上班,有些工作應該交代一下!」
「好!」注意到沈家瑤的聲音有些哽咽,龐勁東關切的問:「你怎麼了?」
「我……很好啊!」默然片刻,沈家瑤告訴龐勁東:「等你來就知道了!」
龐勁東很快就趕到了沈家瑤的辦公室,然而沒有想到的是,沈家瑤正與金玲玲在一起。
金玲玲見到龐勁東,立即低下了頭,站起身來告辭了:「瑤瑤姐,我先走了!」當她走到龐勁東身邊的時候,低低的聲音說了一句:「我把你的事情都告訴瑤瑤姐了!」
「為什麼?」
「我認為她有權利知道,我還認為,你應該讓別人知道真相,不對你有任何誤解。」金玲玲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正東公司之後,金玲玲給呂菁打了一個電話:「對不起,姐姐!」
呂菁奇怪的問:「你說什麼呢?」
「龐勁東與沈家瑤是青梅竹馬,但是沈家瑤並不瞭解龐勁東在國外的那些事情,對他有很深的誤會。而就在剛才,我把這些事全部告訴沈家瑤了。」默然了片刻,金玲玲繼續說:「姐姐,我知道你很喜歡龐勁東,但是如果因為誤解,龐勁東選擇了你,我認為對沈家瑤是不公平的。更重要的是,我相信姐姐的魅力,你應該讓龐勁東來主動追求你。」
呂菁沉默了半晌,才點了點頭,緩緩的說:「你做得對!」
「還有一件事情,龐勁東要去M國了,因為有一件很危險的事情,等待著他去做。」
「能不去嗎?」
「不能,因為他永遠無法放棄自己的責任。」
龐勁東並不知道這番對話,此時正面對著傷感的沈家瑤不知所措。
「我…….」龐勁東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吐出了這一個字。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希望你能分享一些更好的事情,而不是一段不太好的回憶。」
猶豫了許久,沈家瑤說「對……對不起!」
「為什麼對不起?」
「因為我誤解了你!」
「你還要感謝你呢,畢竟沒有把我真的當成鴨子!」龐勁東笑了笑,試圖讓氣氛輕鬆起來。
「你……」沈家瑤拖著長音,輕聲問:「真的要去M國嗎?」
「我必須去!」
「玲玲說,你要到那裡殺一個人,這個人是誰?」
「你就不要問了!」為了保護身邊的人,不讓他們捲入進來,龐勁東從沒有說自己要殺的是M國的總統候選人,連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事情的金玲玲都不知道。
「為什麼一定要去!」沈家瑤說著,深深垂下了頭。
「有人抓了好幾個弟兄,威脅我這樣做…….」深吸了一口氣,龐勁東緩緩的說:「傭兵守則要求,無論何時都不能放棄自己的弟兄。」
「可你已經不是僱傭兵了!」沈家瑤猛然提高了聲音,十分激動的說:「讓那什麼傭兵守則見鬼去吧!」
「這不僅僅是一份守則的問題,也是我不能割捨的一份感情和回憶,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弟兄們去死。」
沈家瑤抬起頭,鼓起勇氣問:「可是……可是我怎麼辦?你剛回來,就又要離開!」
龐勁東的臉也紅了,低聲回答:「我也不想離開……」
「那就不要走……」
龐勁東打算了沈家瑤的話,沉重的說:「事實上,我認為回去也是一件好事,可以勇敢面對自己的回憶。」
沈家瑤對這句話很是不解:「面對回憶?」
「是的!我發現自從回國之後,自己並沒有如願的像一個普通人那樣,而是始終生活在回憶當中。那份回憶留下了許多沒有結束的東西,所以我認為,或許現在需要對過去的生活做一個瞭解。」
沈家瑤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問:「你為什麼不能擺脫這份回憶呢?」
龐勁東苦笑一聲,回答說:「不可能的,這份回憶已經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這是因為對於我這樣一個年輕人來說,那份回憶過於沉重了,我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卻經歷了許多人一生都無法遇到的事情。也是因為,有一些事情需要弄清楚……」
沈家瑤急忙問:「什麼樣的事?」
在龐勁東想要做一個普通人的時候,固執的相信自己的父母真的是死於意外。但是當不得不回到M國的時候,他卻選擇勇敢的面對過去,尤其是父母之死所留下的疑團。但是這些事情,他同樣不願告訴沈家瑤。
龐勁東回答說:「等我回來的之後,再把一切都告訴你!」
「不!我現在就要知道!」沈家瑤緊盯著龐勁東,斷然拒絕道。
「你是認為我回不來,才急於知道嗎?」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你不瞭解我,否則就會知道,我是最優秀的!」
「我不管你有多優秀,我要你留下,留……」沈家瑤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心裡的話:「留在我身旁!」
「我也希望留下,但是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有屬於自己的責任,不能只考慮自己。」
「你考慮你的弟兄們,考慮你的責任,可是考慮我了嗎?」沈家瑤剛說完這句話就愣住了,龐勁東傻傻的坐在那裡,同樣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過了許久,龐勁東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基金公司的事情就全權委託你負責了!」
「真的要走嗎……」沈家瑤低低的聲音問。
龐勁東沒有回答,看了看表說:「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告辭了!」說罷,龐勁東站起身離開了。走到門口的時候,龐勁東回頭看了看呆坐在那裡的沈家瑤,補充了一句:「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龐勁東回到家裡的時候,兩個女孩還像往常一樣各忙各的。龐勁東先找到了林佩雯,告訴她:「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哦!」林佩雯吃著魚片,懶洋洋的問:「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龐勁東搖了搖頭。
龐勁東的語氣多少有些奇怪,引起了林佩雯的注意。她坐直了身體,放下手中的零食,正色問道:「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很好啊!」
「你要去哪裡?幹什麼?」
「我要去M國,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如果同樣一句話出自別人之口,林佩雯或許會覺得很好笑,但是對於龐勁東,她卻深信不疑。她急忙問:「你到底要去做什麼事?」
「和你開玩笑呢!」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好好幫我看家,不許欺負風間雅晴,不許隨便損壞東西,不許開黑幫會議,不許搞聚會……」
所謂讓林佩雯「好好看家」,是龐勁東對這位強留不走的房客的無奈。後面的一堆要求,才是龐勁東真正要說的。
林佩雯若有所思的看著龐勁東,不再說什麼了。
龐勁東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對她說:「你繼續,該幹嘛幹嘛,我去吃點東西!」
林佩雯仍然什麼都不說,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
龐勁東看了看林佩雯面前的大堆零食,叮囑道:「人怕出名豬怕壯,男怕沒錢女怕胖。少吃點零食吧!」
林佩雯緊盯著龐勁東,抄起薯片往嘴裡塞了一大把。
龐勁東無奈的搖搖頭,來到了餐廳。
風間雅晴已經把熱氣騰騰的飯菜準備好了,龐勁東見狀笑了笑,問:「你聽我說要吃飯了?」
「不僅聽到先生要吃飯,還聽到先生說要離開一段時間。」風間雅晴淡淡的回答,此時的她成熟而冷靜,完全不若平常一副嬌羞柔弱的樣子。
「是啊,有些事情,等待我去處理!」」
「有危險嗎?」
「有一點!」
「僅僅一點?」
「是啊!」
「能說是什麼樣的事情嗎?」
龐勁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吃了一口壽司,然後感歎道:「可惜到了那邊,就吃不到你做的日式料理了。」
「那麼小晴與先生一起去,也好照顧先生的生活!」
「可是你去了,就沒有人照顧家裡了……」龐勁東說著,看了看客廳的方向,心想:「也沒人能夠監視那個小魔女了!」
風間雅晴的神情突然變得很落寞,略帶感傷的說:「可是小晴會想念先生的……」
「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頓了頓,龐勁東加重了語氣:「一定會回來的!」
胭脂淚,
相留醉。
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第一部完=========================
第二部:槍下遊魂
第001章 去國
飛機傳來一陣輕微的抖動,把龐勁東從夢中驚醒。龐勁東睜開惺忪的睡眼四下看了看,發現周圍的乘客們也都在紛紛張望著。
從上了飛機之後,龐勁東就一直在休息,到達M國後將會有許多事情要做,也不知道還能睡幾個安穩覺。
漂亮的空中小姐發現龐勁東醒了,急忙走過來,微微的躬下身,雙手交叉打疊在腹部,然後用甜得膩人的聲音問:「先生,有什麼需要嗎?」伴隨著話語,一股醉人的香氣,飄進龐勁東的鼻子。
頭等艙的服務已經很好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位空中小姐對龐勁東格外關照。
緊身合體的制服勾勒出了曼妙的曲線,姣好的面容、優雅的氣質、得體的舉止,不愧是百里挑一,又經過嚴格培訓的,無論哪一個方面都透露出較高的綜合素質。難怪任何一個女孩子,都可以考取空姐為榮。
緊繃著的胸部與龐勁東近在咫尺,只是領口開的很高,可以把任何想入非非的目光隔絕在外面。
「沒有。」面對空姐的熱情,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
「有點冷了,我給您再拿條毯子吧!」空中小姐說起話來,始終保持著迷人的微笑,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只是這笑容過於職業化了。
「好吧,謝謝你。」
當空中小姐把攤子蓋到龐勁東身上的時候,飛機的廣播響了起來,一個同樣甜膩的聲音緩緩的說:「剛才班機遭遇了強氣流,因此有一點抖動,但是絕對安全,請各位乘客放心。本次航班的終點是M國的紐約市,本次航班機組乘務人員衷心祝大家旅途愉快。」
儘管一切已經恢復了平靜,但是龐勁東卻再也睡不著了。
回到國內的時候,就立志再也不踏上M國的土地,希望從此過上安穩的生活。但是所謂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安德森局長的政治陰謀,迫使龐勁東放棄了這個美好的願望。而且這一次來到M國,恐怕是殺機四伏。
龐勁東在各種危險的遊戲中,度過了自己的少年時光,但是這一次遊戲的危險程度,卻遠遠超出了以往的全部,因為它涉及到了這個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未來的總統。
無論會獲得怎樣的利益,龐勁東是絕對不願意捲入這種事情的。但是許多弟兄的生命正握在安德森局長的手裡,如果龐勁東不乖乖聽話,那麼這些當年與自己共同出生如此的戰友,就會從此告別這個世界。而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還不知道戰場以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還沒有機會真正的享受生活。
「這個世界真的很不公平……」想到自己的這些戰友,和那些衣食無憂、從不知愁滋味的人之間巨大的差別,龐勁東心中頗為感慨。
龐勁東絕對不能放棄這些戰友,這不僅僅是因為傭兵守則要求,無論如何都不放棄任何一個弟兄,更是因為當年共同躲在陰冷潮濕的戰壕裡、聽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感受著戰火的炙烤時,所凝結下的最淳樸和牢固的友誼。
為了這份生命中最寶貴的情感,龐勁東並不在乎犧牲自己。只是如今比起血戰叢林中的歲月,龐勁東的心中多了許多牽掛。
當年一無所有的龐勁東,可以毫不猶豫的隻身走向戰場。現在擁有了許多財富的龐勁東,卻多少有些放不下自己所擁有的東西。
大約就在飛機離開國境的同時,嘯東基金管理公司的兩支開放式基金正式開始發售,同一家公司在同一天發售兩隻基金,這在國內是很罕見的情況。嘯東公司在早已獲得各界的關注的基礎上,聲望更是因此如日中天。
對公司前景極度看好的秦嘯天,很不理解龐勁東為何突然要離開,不過儘管龐勁東沒有說出實情,他還是表示理解。
當初成為僱傭兵是為了錢,現在有了錢,卻仍不得不再上征途。從登上飛機之後開始,龐勁東總是思考,一切事情是不是在冥冥中早有安排,任憑自己怎樣努力向前衝去,最後還是要在兜了一個圈子後回到起點。
比起外在的財富,更讓龐勁東割捨不下的是內心的情感。
就在龐勁東決定前往M國後不久,沈昊打來了電話。在國外的生意經過馬拉松式的談判後,終於落實了。感到一身輕鬆的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即回國,看看自己久別的乾兒子。
然而沈昊的飛機降落機場的同時,龐勁東剛好飛離機場。父子擦肩而過,卻無緣見上一面。
知道了龐勁東的安排之後,沈昊十分失望,偌大年紀的他,聲音竟然顯得有些哽咽了。命運就是如此弄人,在闊別了十年之後,差一點可以見到自己最關心的人,真正迎來的竟然是另一次分別。
為了不讓自己的乾爸擔心,龐勁東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只是說在M國有重要的事需要處理。內心飽受煎熬的沈家瑤,幫助龐勁東營造了這一謊言。
「乾爸,希望你一切都好……」龐勁東默默的祝願著。
龐勁東想起了分別時的沈家瑤,或許是因為過去一直誤解了自己,或許是因為剛剛重逢就又要離別,一向給人堅強無比的她,竟然哭的像淚人一樣。
還有金玲玲的淚眼,刁蠻任性的她已經成熟了不少,能夠很好控制自己的情感。
表現最好的是呂菁,一滴眼淚沒掉,但是也一句話沒有說,只是默默的看著龐勁東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
三個女孩就是這樣齊聚機場,看著龐勁東去迎接未知的命運。
林佩雯沒有來,她只是告訴龐勁東:「我不喜歡送人,等你回來的時候,我給你接風。」
龐勁東笑著告訴她:「到時候我要去一品閣。」
比起這三個女孩,最讓龐勁東放不下的是風間雅晴,因為她的表現有些出人意料。過去一直以柔弱示人的她,在分別的時候沒有掉一滴眼淚,同時強烈要求和龐勁東一起去M國。
龐勁東告訴她:「那裡不適合你!」
「難到就適合先生了嗎?」風間雅晴大大的睜著眼睛,閃爍著清澈天真的光芒。
「也不適合我!」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但是在那裡,有一個屬於我的戰場!」
「屬於先生的,就屬於小晴。」
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問:「難道等我將來結婚之後,妻子也屬於你?」
風間雅晴臉一紅,垂下了頭,低低的聲音說:「先生要結婚了嗎…….」
龐勁東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了,立即解釋說:「我只是打個比方!」
「不管怎麼說,小晴一定要去!」風間雅晴抬起頭,堅定的看著龐勁東,只是臉蛋仍然是紅撲撲的。
「到了那邊,我真的無法照顧你。」
「先生說什麼呢!」風間雅晴一邊微微點著頭,一邊用驚訝的語氣說:「小晴去是為了照顧先生的,怎麼還會需要先生照顧呢?」
「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先生是不相信小晴吧?!」風間雅晴說著,顯得有些失望。
「我絕對相信你!」龐勁東將黑色皮革手冊交到風間雅晴的手裡,告訴她:「這本手冊十分重要,關係著很多人的生死。我不能帶在身上,所以暫時交給你保管。你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本手冊在你這裡。保證它的完好,等我回來之後,交還給我。」
「請先生放心。」風間雅晴頓了頓,不依不饒的要求道:「但是小晴仍然要去!」
龐勁東問:「可是如果你去了,誰來照顧家裡呢?」
風間雅晴反問:「可是如果我不去,誰來照顧先生呢?」
面對如此固執的風間雅晴,龐勁東頗為頭痛,最後只得敷衍說:「不如這樣吧,我先到那邊,安頓好了之後,你再過去。」
面對龐勁東的這種態度,風間雅晴明白,即便繼續堅持下去,龐勁東也不會同意帶上自己。她只得無奈的點了點頭:「先生說話一定要算數。」
「好的。」龐勁東嘴上答應著,心裡想的是:「希望如此……」
在雜亂的思緒和對往事的回憶中,飛機抵達了紐約市。龐勁東與豪斯探員約定,先到這裡取得聯絡,然後聽從下一步的行動安排。
紐約市是一座全球化的大都市,是M國的最大城市和第一大港,世界的第三大城市,位於M國大西洋海岸的東北部,紐約州東南部。
一個多世紀以來,這裡一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商業和金融中心之一,並直接影響著全球的媒體、政治、教育、娛樂以及時尚界,更被視為都市文明的代表,與Y國的倫敦、RB的東京並稱為世界三大國際都會。
紐約市還是眾多世界級博物館、畫廊和演藝比賽場地的所在地,使其成為西半球的文化及娛樂中心之一。由於在二十世紀初,紐約對外來移民來說是個嶄新的天地,處處充滿機會,因此紐約常被暱稱為「大蘋果」,取「好看、好吃,人人都想咬一口」之意。由於24小時運營地鐵和從不間斷的人群,紐約又被稱為「不夜城」。
作為M國的工業中心之一,紐約的許多行業均居全國首位,或佔有重要地位。讓龐勁東比較感興趣的,是這裡的金融業和軍火工業。
提起金融,就不能不說到紐約的中心區曼哈頓,著名的百老匯、華爾街、帝國大廈、格林威治村、中央公園、聯合國總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大都會歌劇院等名勝都集中在曼哈頓島,使該島中的部分地區成為紐約的CBD。這裡銀行、保險公司、交易所及大公司總部雲集,其南部的華爾街,更是影響著全世界的金融。
在1792年,當時的荷蘭殖民者為抵禦英軍侵犯,沿東河(theEastRiver)一直到哈德遜河(theHudsonRiver)建築了一堵土牆。後來沿牆形成了一條街,因而得名WallStreet。雖然圍牆早被拆除了,但華爾街的名字卻保留了下來,同時以M國乃至全世界金融中心而聞名於世。2001年9月11日,震驚世界的恐怖襲擊,正是發生在這裡。
根據龐勁東的瞭解,華爾街一度是猶太地下帝國的據點,在摩根和美林這些巨人光環的映射下,猶太人們在暗中影響著M國乃至全球的經濟。
隨著時代的發展,地理意義上的華爾街到了今天,其象徵作用已經遠遠超出了其實際意義。如今的華爾街其實是一個廣泛的概念,指的是那些有能力影響其他國家乃至全球經濟的金融巨人,而真實的華爾街只是一個荒蕪的商業區。
早在二十年前,許多金融機構就已經離開這裡,搬遷到交通方便、視野開闊的曼哈頓中城區去了。華爾街附近擠滿了古舊建築和歷史文化街區,道路也像蜘蛛網一樣難以辨認,不符合金融機構擴張業務的需求。不過據說,羅斯柴爾德家族仍然頑固的盤踞在這裡。
至於這裡的軍火工業,龐勁東就不是很瞭解了。這種不瞭解,是指隱藏在表象之下的實際情況,而不是公開在媒體上的信息。
龐勁東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電視劇《北京人在紐約》,裡面有這樣一句話:「如果你愛一個人,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天堂;如果你恨一個人,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地獄。」
這裡高度發達的物質文明,可以讓人們得到最好的享受,但是在此偽裝之下,這裡還是一個殘酷的戰場,每一天都進行著沒有硝煙的戰爭。
這座城市帶給了龐勁東太多的感慨和回憶,因為龐勁東的生活,就是在這裡被改變的。
十年前的一天,龐勁東一家滿懷著希望踏上了這片土地,然而很快就體會到了這裡的殘酷無情。
世間的事情往往不像人們想像的那樣美好,龐勁東的父母生意失敗之後,不得已欠下了巨額的高利貸。
紐約有五大黑手黨家族,龐勁東的父母舉債於其中的甘比諾黑手黨家族,結果無力償還,從此生活陷入了朝不保夕的困頓。在父母因為車禍逝世以後,龐勁東為了償還這筆債務,走上了一條血雨腥風的道路。
第002章 舊雨
當時還是個孩子的龐勁東,根本無力對抗這個龐大、凶狠的黑手黨家族,差一點就被賣到地下黑工廠當苦力。只是因為本傑明大叔的干涉,龐勁東才走上了傭兵之路,用鮮血換取金錢,以償還這筆債務。
後來,一名47歲的FBI特工,成功滲入了甘比諾黑手黨內部,臥底2年的時間,收集到了大量的犯罪證據。2005年3月,FBI根據他提供的情報,發動閃電突襲,將包括教父阿諾德.斯奎蒂耶裡在內的32名高級成員一網打盡。不過對於龐勁東來說,這只是遲來的公正。
龐勁東有的時候會想,如果自己當初沒有來到這座城市,或者自己人生的軌跡沒有被這座城市做出了如此巨大的改變,今天的自己將會是什麼樣子呢。
飛機穩穩的降落在肯尼迪國際機場,在空中小姐迷人的微笑中,乘客們依次走出機艙。龐勁東跟在最後面,和其他乘客保持著很遠的距離。在潛意識當中,龐勁東想要盡可能的拖延時間,晚一些踏上紐約的土地。
古人詩云:「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龐勁東曾經不止一次在夢中再次來到這裡,但卻說不清是噩夢還是美夢。當這片土地真的處於腳下的時候,不是自己故鄉的紐約,卻讓龐勁東產生了比回家時更多的彷徨和猶豫。
在一剎那間,龐勁東祈禱這仍然是一場夢。
空中小姐注意到龐勁東的樣子,走過來關切的問:「先生,請問您不舒服嗎?」
「沒事!」龐勁東笑著擺了擺手,加快了步伐。
走出了機艙,感受到紐約的空氣。下了舷梯,終於再次踏上了紐約的土地。龐勁東長歎一聲,在心中問自己:「真的又回來了嗎……」
龐勁東回頭看了看,這架把自己從祖國帶到這裡飛機,很快又要飛回到祖國。龐勁東暗自感慨,如果自己能像這架飛機該有多好。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去……」龐勁東加入航空港的人流,突然下定了決心:「一定會回去的!」
在酒店安頓下來之後,龐勁東沒有立即和豪斯探員聯繫,因為有一位舊雨是龐勁東更急於見到的。
這個人就是讓龐勁東走上傭兵之路的本傑明大叔,儘管叫做「大叔」,但是龐勁東與他之間更像是忘年之交。
在過去,龐勁東對這個救過自己的老黑人,是帶有感恩之情的。然而自從湯普森探員到國內,講出本傑明是在利用自己,而自己父母的死另有隱情的時候,龐勁東的這種感恩之情就悄悄的發生了一些變化。
龐勁東本來不相信湯普森探員的一面之詞,這不是理智上的判斷,而是一種情感上的需要。回復平常生活的龐勁東,不願意相信過去的生活還有未了結的。因此儘管回憶起某些事露出的一些蛛絲馬跡,的確驗證了湯普森探員的話,龐勁東仍然不願意去面對。
但是在豪斯探員說出同樣的話,而且自己重新踏上紐約土地的時候,這個問題就再也不能迴避了,龐勁東需要本傑明對此予以說明。
與此同時,龐勁東意識到,自己回過國內之後,一直生活在對往事的回憶之中。或許自己重新站起來,勇敢面對過去的種種,能夠讓自己衝破記憶的藩籬。
只是儘管如此,龐勁東仍然祈禱,自己與本傑明的這一次見面只是敘舊,而不會摻雜其他的任何東西。
紐約有五大城區,其中面積最大、人口最多的是布魯克林區。假如紐約各區是獨立的城市,那麼布魯克林就是排在洛杉磯、芝加哥之後的第三人口大城市,也可算M國第四大面積的城市。這裡誕生過NBA球星邁克爾.喬丹、好萊塢電影名導伍迪愛倫、拳王泰森、脫口秀節目的名嘴拉裡.金等名人。
布魯克林區的街道佈局如同棋盤那樣工整有序,許多街名用數字命名,所以如果在此迷路,找起來也不會很難。這裡的標誌性景觀是布魯克林大橋,在這座橋附近的一座小巷裡,本傑明開有一家拳擊俱樂部。
作為曾經的黑人聚居區,由於黑人受教育程度偏低、就業困難和種族主義的歧視,這裡一度是M國犯罪率最高的地區,被人視為混亂、骯髒、罪惡的原住地。雖然現在的情況有所改觀,但仍是全M國黑人和其他少數族裔最多的地方,而且犯罪率居高不下。
龐勁東走進一條小街,這裡很冷清,沒有幾個行人。周圍的建築物顯得十分破舊,許多牆壁的牆皮都掉落了下來,變得斑駁陸離。一些完好的牆壁則滿是塗鴉,有的是幫派標示這裡是屬於自己的地頭,有的是宣傳自己思想的口號,有的則是純粹的搗亂。
與國內城市滿眼的辦證、治病、收藥的牛皮癬不同,塗鴉雖然在M國同樣是被人厭惡的,但同時卻也是一種文化。沒有一點美術功底的人,是不敢加入到這一行業當中的。僅從感官上而言,這些塗鴉無論是複雜程度,還是藝術性,遠遠超過國內的黑板報。
除此之外,這裡顯得十分乾淨,地面如同剛用水洗過一般,很少能看到垃圾,國內北方城市常見的灰土更是沒有。
在這條街上有一棟三層小樓,在龐勁東的記憶中,這裡會有霓虹燈標誌——「本傑明拳擊俱樂部」。說是拳擊俱樂部,實際上只是一家場地很大,但是環境卻很一般的訓練館。龐勁東當年就是在這裡,邁出了成為僱傭兵的第一步。
但是當龐勁東找到這裡的時候,招牌卻已經換成其他的了。
龐勁東緩緩推開門,發現這裡仍然是拳擊訓練館。大概由於附近是黑人聚居區,所以這裡的也都是黑人。龐勁東這幅亞裔面孔出現在這裡,毫無疑問是很顯眼的。
正在聊天和訓練的黑人們見到龐勁東,紛紛停了下來,向龐勁東投來不甚友好的目光。
兩個黑人走了過來,攔在龐勁東的身前,其中一個冷冷的問:「你有什麼事?」
或許是由於人種的因素,黑種人只要有足夠的飲食營養,再加上一定程度的訓練,很容易就會長的又高又壯。這兩個黑人的身高有一米九十多,肌肉見楞見角,好像是氣吹起來的一般。儘管龐勁東已經足夠健壯了,在他們面前卻還像是弱不禁風一般。只是他們比起巴尼,倒還是要差一些。
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我找本傑明大叔!」
「本傑明……」兩個黑人對視了一眼,問話的那個人回答說:「沒聽說過!」
「這裡過去是他的俱樂部,我想知道他去哪裡了?」
「不知道!」一個黑人擺了擺手,不耐煩的說:「好了,馬上出去吧!」
龐勁東仍在站遠處不動,告訴對方:「麻煩你問一下老闆,或許他知道!」
這些黑人很少有穩定的工作,每天除了不斷的鍛煉自己,或者吃喝玩樂,其餘的時候基本是渾渾噩噩。其中有點志向的人會夢想成為拳擊手,或者NBA球星,但卻只是少數。比起同樣作為少數族裔、每天只知辛苦賺錢的華人,這些黑人顯得很懶惰,或者說更加樂於享受生活。
可以想見的是,這樣的人往往是高犯罪率人群。他們當中的年輕人,相當數量都是依靠違法犯罪活動獲得生活來源。加之沉迷毒品,性情好勇鬥狠,一般的華人或其他亞裔見到他們,都會躲得遠遠的。
但是龐勁東則不然,毫無懼色的與他們面對面的站著。或許是出於對這種氣魄的賞識,黑人有些緩和了口氣,告訴龐勁東:「等著!」
過了一會,這個黑人回來告訴龐勁東:「老闆說是一年前兌下的這裡,他不知道本傑明這個人,原來的老闆也不叫本傑明。」
「這麼說,本傑明大叔應該更早的時候,就已經離開這裡了…….」龐勁東咕噥了一句,然後告訴黑人:「謝謝你了!」
在龐勁東正式成為僱傭兵的時候,本傑明若有所思的告訴他:「我能夠為你做的都已經做過了,我們再沒有任何關係,也不要再有聯繫。因為我們從此屬於兩個世界,而我不想回到你的那個世界。」
現在回想起本傑明的這段話,龐勁東覺得裡面包含著一些其他的東西,而自己當時沒有體會出來。
從那之後,龐勁東和本傑明大叔的確再沒有見過面,也沒有過任何聯繫。無論在悶熱的南美叢林,還是在乾燥酷熱的北非沙漠,龐勁東只能在心裡祝願這個幫助了自己的老黑人,能夠幸福的過完自己的下半生。
現在龐勁東只得另外設法尋找本傑明。
儘管本傑明已經不在這裡了,但是拳擊館仍是從前的樣子,牆壁和柱子上的一些痕跡和油漆脫落的地方,似乎和十年前完全一樣。正是在中間的拳擊台上,龐勁東學習到了全世界最實用、也是最凶狠的格鬥技術。
滿懷著對往事的回憶,龐勁東離開了拳擊館後。出去後看了看這條街,與十年前同樣沒有太大的差別,但卻已物是人非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龐勁東感歎了一句。
龐勁東的手機這個時候響了,接起來之後才知道,對方竟然是小艾森:「嘿,傑瑞,真高興你到M國了!」
龐勁東感歎說:「你的消息很靈通啊!」
「別忘了我在安德森局長身邊有臥底。」
「哦!」龐勁東只是應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剛剛我還在擔心,你到M國之後會更改聯繫方式,那麼我就找不到你了。我很高興你仍然使用你在Z國的手機。」
「我是把所有電話從國內,呼叫轉接到了在你們國家的手機上。」
「你真的很高明,這樣就不會有人通過手機信號追蹤到你的所在位置了。」
龐勁東笑了笑,說:「不過得花一大筆電話費!」
默然了片刻,小艾森問:「能和您見一面嗎?」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問:「不會是想和我敘舊吧?」
「我當然很希望可以和你聊些輕鬆的,無論是什麼樣的話題。但是現在的情況,恐怕不允許有這樣的機會。」
「什麼樣的情況?」
「你買份報紙就知道了。」歎了一口氣,小艾森繼續說:「如果我沒有說錯,您到這裡是為了暗殺裡維議員。」
龐勁東打趣道:「你要報警抓我嗎?」
小艾森回答:「我沒有那麼幼稚,政治上的事情需要通過政治手段解決,而不是交給法律。」
「那麼你的政治手段是怎麼樣的?」
「我希望你可以改變初衷。」
「馬克……」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既然你在安德森局長身邊有臥底,就應該知道,我的弟兄們的生命正攥在他的手裡。而他們沒有巴尼那樣幸運,可以被你及時的救出來。」
「這一次我同樣可以想辦法幫你!」
「馬克,我很感謝你,但是不必了。」又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告訴小艾森:「安德森局長綁架巴尼的時候,只是派去了幾個特工,這一次卻是動用了三角洲部隊,直接偷襲了我們的基地。上一次只是巴尼一個人,這次卻是九個,而且明確限定完成任務的時間。我相信他們正被嚴密看管,如果能夠有其他辦法,我自己就會把他們救出來。」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情況這樣複雜。我應該相信,你的傭兵團比我更加有力量。」
「我並不願意自己被不斷的利用,但是如果不對這件事情做一個了結,安德森局長是不會放棄的。」
「可是暗殺裡維參議員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我知道,但是沒有其他的選擇。」
「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安德森局長是你和我共同的敵人,也是裡維參議員的,我們應該……」
龐勁東打斷了小艾森的話:「對不起,馬克,我有自己的計劃。」
「我再一次希望你能夠把槍口對準安德森局長。」
第003章 紅蠍
龐勁東搖了搖頭,告訴小艾森:「那麼我只能再次重申,弟兄們的生命對我來說是無比重要的。」
「但是……」小艾森思索了片刻,問龐勁東:「就算你把裡維參議員殺死了,怎麼能夠肯定安德森局長會安全釋放你的弟兄?」
「的確不能肯定,但是與安德森局長打交道的經驗告訴我,他畢竟還是一個守信的人。」
「如果還有下一次呢?」
「那就到時候再說!」
小艾森仍然不肯放棄,問:「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小艾森:「就算你阻止我,或者將我的行動告訴裡維參議員,我仍然不會放棄的。」
「傑瑞,你可以放心,我的目的只是打倒安德森局長為我的父母復仇,在這件事情上我將保持中立。」
掛斷了小艾森的電話,龐勁東隱隱的擔憂,他會阻撓自己的行動。
龐勁東到報攤買了一張《紐約時報》,發現上面的頭版的新聞是:「民主黨參議員裡維和毒品控制局局長安德森都已確定將會參加總統大選,兩人將在未來的黨內預選中展開角逐。」
這篇報道還認為,共和黨此次的候選人沒有太強的競爭力,因此民主黨的黨內預選,很可能會就此決定未來的總統。
「已經開始了,難怪安德森局長這樣著急。」龐勁東心裡想著,將報紙隨手丟到了垃圾桶裡。
龐勁東找了一個公用電話,給豪斯探員打了過去,告訴他:「我已經到紐約了!」
「歡迎你的到來!我等下就告訴安德森局長,他一定會很高興的!」豪斯探員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讓龐勁東感到噁心。
龐勁東問:「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我很高興你這樣急於完成自己的任務……」
「閉嘴!」龐勁東打斷豪斯探員的話,不耐煩的說:「你的這些話讓我作嘔,如果不是你抓了人質,我是不會參與你們這骯髒的遊戲的!」
「傑瑞,我曾經說過,有辦法讓你出手。」豪斯探員得意的笑了起來,然後告訴龐勁東:「當我打去電話告訴你這個消息的時候,你一定很懷疑真實性,對吧?」
豪斯探員的電話事實上是後到的,偷襲結束之後,死裡逃生的米麗婭立即就給龐勁東打來電話,報告了這件事。龐勁東當時同樣也是大難不死,和金玲玲剛好擺脫了果敢共和軍。
龐勁東當時便明白了,自己平靜的生活就此結束。
豪斯探員問:「你是自己一個人嗎?」
「對!」
豪斯探員頗為遺憾的搖搖頭說:「我以為你會帶幾個助手。」
事實上,米麗婭曾要求一起到M國執行暗殺,但是被龐勁東拒絕了。龐勁東讓米麗婭留下來,協助尼克和巴尼守衛基地,防止敵人的再一次偷襲。龐勁東告訴豪斯探員:「我一個人已經足夠了!」
「那好吧。」頓了頓,豪斯探員繼續說:「你先買一個手機,方便我聯繫。」
「你想要找我,就打我在國內的電話!」
豪斯探員明白龐勁東的用意,笑了笑說:「可是如果你需要找我呢?」
「我會想辦法的,不過最大的可能是,我沒有什麼事需要聯繫你。」
「好吧!」豪斯探員點點頭,無奈的說:「我相信你長途跋涉一定已經很累了,就先休息兩天吧,在紐約好好轉一轉,看看在你離開之後,這裡有什麼變化。」
龐勁東輕哼一聲,不屑的說:「我希望你廢話少一點!」
豪斯探員面對龐勁東的這種態度,感到有些尷尬,剛剛的得意洋洋變得鄭重起來。他說:「我給你一個地點,去那裡拿武器……」
「不用了!」龐勁東斷然回絕,告訴豪斯探員:「你提供的武器我用不慣,我會自己解決這個問題的。」
「那好吧,你自便。」
儘管嘴上沒有說,豪斯探員心裡卻很明白,龐勁東拒絕他提供的武器,是擔心這些武器在使用後會被追查出來源。想到這些,他當下很是佩服龐勁東心思縝密。
龐勁東問:「直接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我三天後聯繫你!」豪斯探員說罷,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回到酒店好好的睡了一覺,第二條一早的時候,給一個綽號叫「紅蠍」的人打去了電話。
紅蠍是紐約的俄羅斯黑幫成員,在一個老城區開了一家古玩店,但他真正的生意是販賣軍火。
「誰啊?」紅蠍的聲音十分虛弱,隱約可以聽到旁邊有女人的嬉笑聲。
「我是傑瑞!」
「傑瑞?」紅蠍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歡愉中,不僅氣力不足,而且記憶力也減退了。
龐勁東歎了口氣,問:「又吸大麻了吧?」
「我現在只能在這種可愛的東西中尋找慰藉了!」
「說的對,反正你也不需要用大腦。」
「你還沒說自己到底是誰!」
龐勁東提醒道:「第七傭兵團!」
紅蠍想了半天,猛然提高了聲音,恍然大悟一般的說:「哦,是傑瑞啊!」
「終於想起來了。」龐勁東頗感無奈。
「我聽說你回到自己的國家去了,怎麼又回來了?」怔了一下,紅蠍接著問:「你現在哪裡?是在紐約嗎?」
「離你很近!」龐勁東又歎了一口氣,耐著性子說:「我現在需要一批貨!」
「說吧!」
「手槍、全自動衝鋒鎗、狙擊步槍、塑膠炸藥和一些電子裝置,都要最好的。」
「你要幹一票大買賣嗎?」紅蠍提起了精神,顯得有些亢奮起來。
「別管了!」
「你要是不說,我就不賣!」
「你他媽什麼時候開始關心別人買你的貨都幹什麼用了?」
紅蠍乾笑了兩聲,固執的要求:「你不說,我就不賣!」
「買回去給女人當***器,這麼說你滿意嗎?」
「那個女人可太幸運了!」紅蠍又笑了兩聲,然後正色道:「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龐勁東的耐心快耗盡了,無奈的告訴對方:「我買槍當然不是幹好事,難道你其他的客戶都是基督教救世軍嗎?」
「你知道,傑瑞…….」紅蠍顯得有些尷尬,吞吞吐吐的說:「我最近手頭很緊張……」
「你想入伙嗎?」
「對!」
「那是不可能的!不過關於你的個人經濟狀況,我可以給出一些建議,那就是少包養幾個情婦,少抽點大麻!」
「女人都喜歡購物,我總得滿足她們……」
「我是不會帶你入伙的,不過我可以給這批貨一個高價!」
紅蠍急忙問:「多少!」
「十萬美元!」
紅蠍立即被這個數字打動了,猶豫了起來。但是當他旁邊的一個女人,用俄語說了幾句什麼之後,他告訴龐勁東:「再多點!」
「我去找別人,再見!」龐勁東說罷,就要掛斷電話。
「等等,等等……」紅蠍急忙喊住龐勁東。
「改注意了?」
紅蠍點頭同意了:「好吧,我已經很久沒有開張了!」他身邊的女人又說了幾句什麼,被他厲聲罵了一頓。
俄羅斯人的性格相對還是要實在一些的,紅蠍如果是一個華人,他肯定會想方設法抬高價格,最後還得告訴龐勁東:「最近打擊得太厲害,我這可是看在朋友的份上,冒著生命危險賣給你的!」
龐勁東約定在郊外一個廢棄的工廠見面,紅蠍懶洋洋的問:「什麼時候?」
「馬上!」
「等等不好嗎,就不能讓我多享受一會?」
「我很著急!如果比起這十萬美元,你更加關心身邊的那個婊子,那麼我就去另外找一個把錢看的比婊子重要的賣家!」
紅蠍略有些不快的說:「咳,別這麼說她,她是個好女人!」
龐勁東緩和了口氣:「你拿了錢之後,可以賣一大堆大麻,或者找幾十個婊子供你開心。」
紅蠍長歎了一口氣說:「好吧!」
儘管在電話裡表現的拖拖拉拉,但是紅蠍辦事卻很認真,一旦約定了時間,他是絕對守時的。
兩人見面後,紅蠍熱情的張開雙臂,擁抱了一下龐勁東。這頭本來很健壯的北極熊,因為常年沉浸在毒品和女人當中,已經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
紅蠍笑著問:「你最近還好嗎?」
「雖然在很多方面,M國都要遠遠超出我的祖國,但是我認為自己更適合生活在屬於自己的土地上。」
紅蠍撇了撇嘴,沒有說什麼。
或許是經歷不同,又或許是國情的差別。儘管同樣是漂泊在異鄉的人,但是在這一問題上,龐勁東與紅蠍不會有任何共識。
紅蠍經歷過鐵腕統治和巨變,又在所謂民主社會的黑幫爭鬥中落敗。被迫遠赴他鄉之後,他沒有任何理由懷念自己的祖國。
龐勁東告訴紅蠍:「好了!把你準備的好東西給我看看吧!」
紅蠍打開了自己車子的後備箱,把貨物展示給龐勁東,同時介紹起了性能。
這些武器全部是最新型號,紅蠍告訴龐勁東:「子彈雙份,足夠你用了!」
「謝謝!」龐勁東熟練的檢查起這些槍,最後點了點頭說:「質量不錯!」
「當然,都是全新的!」頓了頓,紅蠍繼續說:「我以為你會向我買輕機槍呢!最近有不錯的貨!」
「我還想要火箭筒,可是用不上!」龐勁東手裡擺弄著手槍,若有所思的說:「不過這些貨雖然質量和性能都很好,也不值十萬美元。」
紅蠍笑了笑,扔給龐勁東一樣東西,說:「附送一個消音器!」
「你不明白嗎?一堆炸藥、三支槍加一個消音器,也不值十萬美元!」龐勁東一邊說著,一邊把消音器安到了手槍上。
「這個價格可是你自己開出的!」紅蠍注意到龐勁東推子彈上膛,然後打開了保險,臉色當時就變了,有些磕磕巴巴的問:「你要……要幹什麼?」
「有誰知道你把這批貨賣給我了?」龐勁東把槍對準紅蠍,冷冷的問。
「你讓我馬上就過來,我還沒有告訴任何人……」
「那太好了!」龐勁東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的店裡現在還有幾個人?」
「三……三個……」
「還好不多!」
「你到底要幹什麼?」紅蠍緊張的盯著黑洞洞的槍口,就在一分鐘之前,這支槍還屬於他。
「很抱歉,紅蠍,因為這批武器將來會被追查來源,肯定會找到你那裡去,所以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賣給我了。」龐勁東說罷,對著紅蠍的額頭扣動了扳機。
「噗」的一聲響過之後,子彈貫穿了紅蠍的頭部,不僅在他的額頭開了一個洞,還在後腦開了一個更大的窟窿,一股鮮血從中噴射出來。
紅蠍的雙眼變得迷茫了,灰暗的臉龐瞬間變成了慘白色。
「對不起,紅蠍!」龐勁東看了看四周無人,將紅蠍的屍體推進了汽車的後備箱,然後牢牢的鎖好,把武器則裝到了自己租來的車裡。
龐勁東立即驅車駛離這裡,向紅蠍的古董店開去。
紅蠍的古董店此時掛出了閉店的牌子,因為他從不肯放心的把店交給任何其他人,所以只要自己外出做生意,店裡就肯定要關門。不過作為一家人流稀少的古董店,並沒有太多的人關注這裡什麼時候關門。
其實這家古董店的利潤,並不比紅蠍的槍支生意賺得少,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定律,適用於全世界的古董行業。除此之外,這家店的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用處——給俄羅斯黑幫洗錢。
龐勁東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注意自己,拿出萬能鑰匙弄開了門鎖。
作為一家古董店,紅蠍這裡的安保措施很差。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裡是俄羅斯黑幫的據點,普通蟊賊是不敢打主意的,大賊則是不屑光顧。
龐勁東戴上手套,又拿出一隻長筒襪套在了頭上,打開門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越過琳琅滿目的各類真假古玩,裡面就是紅蠍日常起居的地方。有一個房間正隱隱傳來歡叫的聲音,暢快淋漓的表達著男人的興奮和女人的癲狂。
第004章 滅口
龐勁東打開了這間屋子的門,裡面一對男女正以背入式運動著。大概因為太過投入了,所以直到龐勁東走到床前,他們才發現。
女人剛從癲狂中恢復過來,傻傻的看著龐勁東,竟然都沒有想到稍微遮蓋一下自己豐腴的肉體,任憑兩座肥嫩的山峰和淡黃色的草叢完全暴露在外面。
男人則愣怔了片刻,然後用俄語向了龐勁東嚷了起來。
龐勁東懶得和他們廢話,一槍打死了女人。一朵血花從女人的頭部迸出,落在床單上徹底的綻放開來。
男人立即就要站起來和龐勁東拚命,但是速度就比龐勁東的子彈慢多了,最後無力的倒在了床上,鮮血流滿了床單,與那個女人的血液融為一體。
龐勁東之所以先打死女人,是因為在男人死後,女人肯定會發出難以控制的尖叫。看著兩具赤裸的屍體,龐勁東搖頭歎息:「可憐的紅蠍,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和手下搞到一起了。」
接下來,龐勁東挨個房間搜尋起來,再沒有找到第三個人,直到發覺廚房裡傳出輕微的響動。
龐勁東推開廚房的門,發現一個小胖子一手拿著啤酒,一手拿著俄式香腸和大麵包,正在大快朵頤。
小胖子一見到龐勁東,立即就愣住了,兩手一軟,手中的東西全部掉落在了地上。
龐勁東冷冷的問:「屋子裡有幾個人?」
小胖子用俄語說了幾句,龐勁東不耐煩的告訴他:「說英語!」
「三……三個……」看著龐勁東手裡的槍,小胖子磕磕巴巴的回答。
「我知道這裡有監控,但是沒找到終端,你領我去!」
小胖子立即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往外跑,龐勁東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龐勁東沒有找到的終端隱藏在一大堆衣服的下面,屏幕上顯示著屋子各個角落的情況,除了那一對男女***的地方。龐勁東關掉監控,取出錄像光碟收了起來。
小胖子嚥了一口唾沫,問龐勁東:「你……你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
「我知道,是紅蠍的!」龐勁東說著,把槍對準了小胖子。「他已經在前面等你們了!」
打死了小胖子之後,龐勁東再一次確定屋裡沒有其他人,然後迅速離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龐勁東耐心等待豪斯探員聯繫自己。到了第三天,豪斯議員終於給龐勁東打來電話:「我希望你已經時刻準備執行任務!」
「當然!」
「裡維參議員將在明天抵達紐約。」
龐勁東笑了笑,說:「既然你讓我在紐約等著,說明你有他的日程安排。」
「你說得沒錯!」豪斯探員顯得頗為得意。
「那麼你應該已經替我找到下手的地點了。」
「沒錯。」
龐勁東催促說:「那麼就快點告訴我!」
「明天下午四點鐘,裡維參議員將會視察安卡斯大街二十七號。那裡是一家慈善基金會贊助的醫療機構,長時間以來為附近街區的貧困居民提供免費的健康咨詢和體檢。」
「是嗎,我還以為這年頭的好人都死絕了!」
「顯然還沒有!」頓了頓,豪斯探員繼續說:「裡維參議員非常重視慈善事業和醫療體制改革,這將是他參選的重要賣點。安卡斯大街二十一號將是他起步的地方,我希望也是他的終點。」
「那麼一定有很多新聞媒體隨行訪問了。」
「如果是這樣,我是不會讓你去的!」豪斯探員笑了幾聲,用一種聽起來很關切,卻又顯得過於虛偽的語氣說:「我很關心你的安全!」
「那麼你就設法別讓新聞媒體跟著去!」
「媒體們是不會去的,因為他們沒有得到邀請。裡維參議員做事非常低調,看起來這似乎不是一個總統候選人應該具有的特點,但是我認為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時間一長了,大家就會認為他是一個喜歡做好事而不留名的大善人,你說這不是虛偽嗎……」
龐勁東無法忍受這種嘮叨,打斷了豪斯探員:「別廢話了!我現在就要去著手準備!」
「祝你好運!」
「也祝你好運!」龐勁東想了想,告訴豪斯探員:「替我問候你母親,還有你的姐妹,再加上你的妻子…….總之,替我問候你們全家的女性成員。」
(……)
豪斯探員選擇的地方的確適合下手,安卡斯大街並不大,顯得十分冷清,人流也很稀少。
龐勁東穿著很普通,盡量不讓別人注意到自己,在第二天一早就趕到這裡,詳細勘察起了起來。
在二十一號的對面,有一座三層樓,最終成為了龐勁東選定的伏擊地點。
臨近下午三點的時候,龐勁東拎著一個皮箱,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樓裡,然後來到了屋頂空曠的天台。
龐勁東向四周看了看,發現附近的樓與這棟樓的高度差不多,倒是遠處有幾座摩天高樓,在上面應該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個天台。但是如果把狙擊地點選在那些樓,不僅視野受到限制,而且由於那裡人較多,所以被發現的幾率反而更大。
「馬上就要結束了……」龐勁東打開皮箱,以最快的速度將狙擊步槍組裝好,在外面圍裹了一層數碼城市迷彩偽裝網。龐勁東然後趴到了地上,在自己的身上蓋了一條同樣的偽裝網。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龐勁東就這樣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如同與這棟樓融為一體一般。
偽裝網的效果非常好,遠遠的看去根本無法發現龐勁東和那支槍。但是只有龐勁東自己才知道,這樣良好的偽裝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午後熾熱的陽光將混凝土地面曬的滾燙,炙烤著龐勁東身體的正面,而後背更是直接忍受陽光的折磨。由於空氣沒有流動,偽裝網內的溫度遲遲無法散去,結果如同蒸籠一般。僅僅十分鐘的時間,龐勁東渾身就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會讓人渾身酸痛,如果繼續發展下去,整個身體都會變得麻木起來,對疼痛反而沒有什麼感覺了。等到裡維參議員出現的時候,龐勁東感到自己的腰部像被截斷了一般,整個下半身都沒有感覺了。
裡維參議員是簡裝出行,前後只有三輛車。抵達二十一號之後,幾個穿著黑色西裝、帶著黑色墨鏡的人,先從前後兩輛車上下來,警惕的向四周看看,然後打開了中間那輛車的門。
裡維參議員中等身材,頭髮花白,舉止從容淡定,面容和善慈祥,帶著很有感染力的微笑,這些都讓龐勁東想起艾森參議員。
龐勁東在瞄準鏡裡,確定了裡維參議員的身份之後,打開了狙擊槍的保險。
「對不起!」龐勁東低聲說了一句,然後扣動了扳機。
「彭」的一聲響過之後,裡維參議員的頭部被整個炸碎,身體跟著倒在了地上。這時從二十一號門裡剛好出來幾個人迎接,結果被他的鮮血濺滿了全身。他們先是傻呆呆看著眼前的屍體,和自己胸前的鮮血,接下來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那聲音中包含的恐怖讓人不寒而慄。
那些保鏢立即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圍在裡維參議員身旁,擋住了他的屍體,另一部分則分散開來,向龐勁東的方向圍攏過來。
龐勁東掀開偽裝網,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接著從箱子裡拿出一顆定時炸彈,設定為十分鐘後爆炸,然後飛快跑到平台的後面。那裡事先墜下了一根繩子,龐勁東順著繩子攀緣而下,到了另外一條小巷裡。
這條小巷是死胡同,兩側沒有一扇窗戶,也沒有門,更沒有人走動。龐勁東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從容的走到了外面繁華的大街上。
十分鐘之後,一聲轟然巨響準時響起,讓街上的人群亂作一團。
龐勁東則找到了自己的車,向自己的下榻的酒店開去。
驚恐的人群讓街上的車流也變得混亂起來,龐勁東在其中艱難的穿行著。離開之前,龐勁東有意路過安卡斯大街的路口,向裡面張望了一眼。
裡維參議員的那些保鏢仍在緊張的戒備,試圖尋找早已逃之夭夭的殺手。平台此時已經燃起熊熊大火,那是用塑膠炸藥和凝固汽油製造的炸彈造成的效果,可以銷毀龐勁東留在那裡的全部東西,包括槍支、彈殼和偽裝網。也就是說這次謀殺案的全部相關證據,都在現場被付之一炬了。
「完美的謀殺!」龐勁東輕吹了一聲口哨,不禁有些為自己感到得意。
在龐勁東離開前的一刻,十幾輛警車鳴叫著刺耳的警報向現場駛去。
回到酒店之後,龐勁東立即給豪斯探員打去電話。
「希望你能告訴我,任務已經順利完成了!」豪斯探員的口氣有些冰冷。
「確實完成了,所以你現在應該釋放我的弟兄了。」
豪斯探員拖著長音,用一種戲謔的口吻說:「恐怕還不能!」
龐勁東的心好像被人揪住一樣,急忙問:「你什麼意思?」
「因為還不能確定裡維參議員是否已經死了!」
「我對自己有信心……」
豪斯探員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我沒有告訴你嗎,裡維參議員有替身的!」
「你這狗娘養的!」龐勁東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詛咒道。
「哈哈!」豪斯探員毫不在意的笑了起來,片刻之後,他告訴龐勁東:「等到確定裡維參議員死亡之後,我會放人的!」
龐勁東深吸一口氣,要求說:「我想見安德森局長!」
「抱歉,他不想見你!」豪斯探員不管龐勁東還要說什麼,立即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放下電話之後,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安。
由於高度緊張,龐勁東感覺很累,躺倒床上睡了兩個小時。醒來之後,龐勁東打開電視看起來,裡面剛好在插播特別新聞。
新聞報道稱:「已確定參選下任總統的民主黨參議員裡維,於今天下午16:00前往安卡斯大街視察一家慈善機構時遭遇槍擊,現在已經緊急入院治療。目前不能確定裡維參議員的具體情況如何,參議員方面的發言人拒絕對此事件做出任何評論。」
讓龐勁東絕對沒有想到的是,報道接下來說:「警方發言人聲稱,已經確定犯罪嫌疑人為Z國籍男子傑瑞.龐,中文名龐勁東,出生於一九八二年,現年二十七歲。身高約六英尺一英吋,黑色頭髮。傑瑞.龐早年曾隨父母前往M國,後來歸國。」
「這是怎麼回事?」龐勁東實在無法明白,為何警方這麼快就確定了自己是罪犯,而且能夠得到關於自己如此詳細的資料。
龐勁東的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只不過是通過一件更沒有想到的事。報道中竟然出現了一段DV偷拍的錄像,是龐勁東在天台組裝槍械、偽裝和最後開槍的全過程。雖然畫面經常出現劇烈的抖動,但是卻可以把龐勁東的面部看得一清二楚。
報道裡面說,這是一個攝影愛好者在附近高樓上,偶然拍攝到的畫面,在事發後立即送交到了警方,而警方正是通過這段錄像確定了罪犯。
龐勁東傻傻的看著電視畫面,大腦一片空白。
過了許久,龐勁東用力的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對這種局面找出應對的辦法。
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竟然會出現這樣的紕漏,儘管可能只是一個巧合。龐勁東感到沮喪的是,為什麼這個巧合會發生到自己的身上。這也就意味著過去所夢想的那種平靜生活,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暗殺M國總統候選人,與暗殺總統只有一步之遙。M國毫無疑問的會調用一切力量,來捍衛自己的尊嚴。即便在警方的重重圍捕之下能夠回到祖國,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引渡回M國。就算是躲到其他國家,也必須隱藏起來,從此不見天日。
龐勁東又搖了搖頭,開始思考眼下的出境。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放在床頭的一個遙控,發出了輕微的鳴叫聲。
第005章 亡命
這個遙控是與龐勁東安裝在門鎖後面的一個裝置相連的,當有人未經允許,試圖開鎖進入房間的時候,就會發出警報。
龐勁東迅速來到房門前,果然聽到門鎖傳來輕微的響聲。
「你們本來應該破門而入。」龐勁東一邊想著,一邊按動了安在牆上的一個裝置。「不過,結果仍然是一樣……」做完了這些,龐勁東迅速躲進了衛生間。
在房門過道牆上的裝置,會射出一道紅外光線,當有人觸動這道光線的時候,這個裝置就會發出電流,引爆龐勁東放在門下的一排塑膠炸藥。
就在龐勁東剛剛把衛生間的門關上,一連串的爆炸接連響起,似乎酒店的整棟樓都跟著搖晃了起來,濃密的煙塵透過門的縫隙,湧入了衛生間。
龐勁東默數著,等到最後一聲爆炸響起後,拿過一條浴巾圍在自己的臉上,然後拿出手槍,打開門就衝了出去。
門外躺了一地的人,無一例外穿著黑色作戰服,外面套著厚重的防彈衣,背面標有FBI的字樣。儘管有防彈衣的保護,但是爆炸過於猛烈,有的一動不動,有的不住的呻吟著。
龐勁東看了看走廊的兩側,有幾個穿著普通警服的人由於離得較遠,受爆炸衝擊較小,此時回過神來,慌忙舉起了手中的槍。但是隔著遲遲沒有散去的煙塵,無法斷定龐勁東是不是要抓的人,所以他們沒有開槍。
「向這看!」龐勁東招呼一聲,對著走廊一頭開了三槍,那裡的三名警察全部被擊倒在地。不過龐勁東很有分寸,沒有傷及他們的要害,傷勢可以很快恢復過來。
就在開火的同時,龐勁東右腳踢起一把衝鋒鎗,拿在另一隻手裡,然後用衝鋒鎗對走廊的另一頭猛烈掃射起來,讓那裡的警察躲到障礙物後一動不敢動。龐勁東一邊射擊,一邊向第一次開槍的方向跑去。
當衝鋒鎗子彈打光的時候,龐勁東已經跑到了樓梯那裡。龐勁東丟下衝鋒槍,飛也似的一層層的往下跑。
到了第二層的時候,龐勁東停住了腳步,收起手槍走進了工作間。
為了防備突發情況,龐勁東此前仔細瞭解過這間酒店,知道在第二層有一個清洗客人衣物的工作間,沒想到在此時用上了。
為了不影響客人,工作間遠離客房。當龐勁東走進去的時候,一個壯漢走過來說:「這裡不允許客人進入的!」
龐勁東笑著向壯漢的身後招呼:「HI,安德森,我在這裡!」
「安德森?」壯漢回頭想看看這個他沒有聽過的員工,龐勁東趁機一掌劈在他的後腦勺上。
壯漢一聲不吭的昏倒在地上,龐勁東把他拖到了一個角落裡,脫下他的工作服換上,接著用床單把他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還塞上了嘴。
龐勁東找了一頂帽子戴在頭上,把帽簷壓得低低的,然後向工作間裡面走去。
龐勁東想找一條安全的通道出去,但是卻找不到人問。因為正是晚飯時間,所以工作間沒有人。龐勁東一直走到最裡面,才遇到一個中年黑人婦女。這個女人大約四五十歲的年紀,身材肥碩,看相貌就知道性格比較潑辣。
「你是什麼人?我怎麼沒見過?」黑人大媽看著龐勁東,警惕的問。
龐勁東微笑著回答:「你好,美女,我今天第一天上班!」
「怎麼沒人告訴我?」
龐勁東聳聳肩膀,裝作無奈的說:「我也不知道!」
在國內的時候,龐勁東學會了一件事,見到男人就叫帥哥,見到女人就叫美女。雖然M國不流行這種露骨的恭維,但是黑人大媽顯然很受用,表情緩和了許多。她問龐勁東:「你是上晚班嗎?」
龐勁東急忙點點頭:「對!不過我現在需要出去一下!」
黑人大媽雙手掐著腰,好心的勸誡道:「安心在這裡呆著,現在警察已經把這裡團團圍住了!聽到外面的爆炸聲了嗎,還有機槍掃射!子彈可不長眼睛,隨時都能把你打成篩子!」歎了一口氣,黑人大媽繼續說:「對於我們這些有色人種,那些白人警察巴不得找個機會一槍把我們打死!我來自洛杉磯,經歷過1992年的那場騷亂,對這些事情太清楚不過了!」
龐勁東撓撓頭,裝作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但是……我的女朋友在外面等我,有些東西要交給我......」
「哦?」黑人大媽挑起眉頭,思考了一會,然後回答說:「往左走,再往右走,從員工通道出去吧!不過,我不能肯定那裡有沒有警察!」
「謝謝!美女!」龐勁東高興的說。
「對了,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又高又壯的傻小子?」
龐勁東聳聳肩膀,回答說:「沒有!」
「這小子肯定又是偷懶去前台追女孩子了,他也不想想那些心高氣傲的小姐們怎會喜歡他。」發完牢騷,黑人大媽叮囑道:「你可不要向他學習,早點回來工作。」
「是,美女!」龐勁東耐心聽對方嘮叨完,敬了一個軍禮,然後飛也似的跑了。
按照黑人大媽所說,龐勁東出了酒店的樓,從一條鐵質室外樓梯下到了一個小巷裡。這裡的確沒有警察,但是能夠聽到遠處密集的警報聲。
龐勁東看了看四周,抄小路迅速離開了。穿過了兩個街區,龐勁東找到了一個公用電話,給豪斯探員打了過去:「我被通緝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但是沒有辦法!」豪斯探員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誰也沒有想到會有個無聊的人躲在樓上到處拍,而且恰巧把你拍到了畫面裡。」
「我現在該怎麼辦?」
「你在哪裡?」
「第五大道路口的一個電話亭,上方有一個莎朗.斯通那個婊子給迪奧做的廣告!」
「你在那等著,我馬上派人過去接你!」
龐勁東搖搖頭,告訴對方:「我現在需要的不是這個,而是你什麼時候可以把我的人釋放出來?」
「等我們見面再說好嗎?」
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點頭同意了:「好吧!盡快!」
「就在原地等著,哪裡都不要去!等一下會有個穿著西裝的人,在右腋下夾著一卷報紙。你過去問他報紙買不買,他如果回答二十五美分,那麼就跟著他走。」
「好的。」
掛斷了電話,龐勁東並沒有留在電話亭那裡,而是到旁邊買了一包煙。
賣煙的人是一個中年白人,把煙遞給龐勁東的時候,死死的盯著龐勁東的臉看。
「看什麼?」龐勁東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問對方:「是不是覺得我像通緝犯?」
賣煙的人尷尬的笑了,聳了聳肩膀。
龐勁東又說:「我知道在很多M國人的眼裡,亞洲人長的都是一個樣子。」
聽到這句話,賣煙的人立即澄清:「抱歉,我沒有種族歧視,絕對沒有!」
「那就好!否則說不定哪一天,我們就會回來歧視你們的!」
龐勁東抽著煙走到一旁,遠遠的觀察著電話亭。過了大約十分鐘,一個亞裔模樣的人走到那裡打起了電話。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福特牌轎車飛速開了過來,在電話亭那裡一個急剎車。伴隨著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刺耳聲音,兩聲槍響隨之響起。正在打電話的人身體搖晃了一下,隨後倒在地上,鮮血濺滿了電話亭。
這輛轎車緊接著立即起步,飛快的開走了,留下過往行人驚恐的叫喊聲。
龐勁東呆呆的看著電話亭裡的屍體,雙腿一軟,差一點就坐到了地上。
過了許久,龐勁東低聲的自言自語道:「安德森…..還有豪斯,我要殺你們全家……」
龐勁東懊悔自己早就應該想到,事情既然已經敗露了,安德森很可能下令殺掉自己滅口。雖然看起來他曾經那麼賞識自己,但是政客是沒有感情的。或許別人對他的評價是對的——只要能夠當上總統,他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父母的靈魂送入地獄。
儘管龐勁東已經打定主意,無論自己接下來會怎樣,都要向安德森局長復仇,但是眼下卻首先要考慮自己的安全問題。此外還必須顧慮到好幾個弟兄的生命,正握在安德森局長的手裡。
龐勁東剛剛轉頭要離開,卻突然覺得眼前一黑,躺倒地上昏迷過去了。
幾個壯漢趁著周圍的人專注於眼前的兇殺,用球棒打倒了龐勁東,然後手忙腳亂的把龐勁東塞到了一輛車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龐勁東才悠然醒來,只覺得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而且還略微有一點噁心。
「見鬼,不會是腦震盪吧……」龐勁東睜開雙眼,發現如同隔著高度近視鏡一樣,周圍的一切都是扭曲和朦朧的。
龐勁東閉上眼睛,低下了頭,緩緩的深吸了幾口氣。過了一會,龐勁東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物已經比較清晰了,發現自己被捆在一張椅子上。
在龐勁東的面前站著四個高大的男人,無一例外穿著背心,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刺滿了紋身。
龐勁東盯著其中最高大的一個看了看,然後緩緩的問:「你是光頭佬?」
光頭佬是這一地區俄羅斯黑幫的老大,因為總是剃個光頭,所以得來這麼一個綽號。龐勁東過去曾經見過他,因為他是紅蠍的上家。在過去,每當需要大批軍火的時候,紅蠍就會把龐勁東領來見他。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傑瑞!」光頭佬拿出一根雪茄,咬掉頭放在嘴裡,慢慢的旋轉著用ZIPPO火機點燃了。
龐勁東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繩索,問光頭佬:「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只是有點事情需要問問你!」光頭佬吸了一口雪茄,緩緩的回答說。
「這可不是請人來應該用的方式!」
「要看是什麼事情!」光頭佬說罷,拍了拍巴掌。
一個高挑的金髮女郎,踩著緩慢的步伐,走到了龐勁東的面前。她穿著很高的高跟鞋,踏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這讓龐勁東聯想到定時炸彈。
「還記得我嗎?中國佬!」金髮女郎仰頭看著龐勁東,充滿挑釁意味的問。
龐勁東搖搖頭:「沒印象!」
「我是紅蠍的女人!」
「紅蠍有太多的女人了,我分不太清!」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紅髮女郎臉色變得很難看,求助般的看向光頭佬。
儘管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龐勁東的心卻好像被人揪住一般。
龐勁東見過紅蠍的幾個女人,因為多數只是照面而已,所以不可能記得太清楚。紅蠍在出門之前,有一個女人和他在一起,龐勁東本來以為就是在店裡打死的那個,現在卻知道了紅蠍並沒有戴綠帽子。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這個僥倖逃生的女人,很可能知道龐勁東與紅蠍的交易。
光頭佬歪了歪頭,告訴金髮女郎:「你知道什麼,就全說出來!」
金髮女郎一邊緩緩的搖著頭,一邊回答說:「紅蠍在白天出門之前,告訴我說有一個叫傑瑞的僱傭兵要買槍,還把地點也告訴我了。紅蠍走了之後,我出去和我的一個朋友吃飯,等到回去的時候,發現店裡的人都死了……」金髮女郎越說越激動,衝到龐勁東面前,狠狠的給了龐勁東一記耳光,然後又啐了一口唾沫在龐勁東的臉上。
龐勁東感到臉龐火辣辣的疼痛,無奈的看著對方,沒有說什麼。
光頭佬抓住金髮女郎的胳膊,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吩咐道:「繼續說!」
金髮女郎整理了一下思緒,似乎平靜了下來,但是聲音仍顯得很亢奮。她告訴光頭佬:「後來……後來我就把事情告訴你了!」
光頭佬問:「就這些,對嗎?」見金髮女郎點點頭,光頭佬對龐勁東說;「我立即就帶人趕到了你們約定的地點,然後發現了紅蠍的車,再然後發現紅蠍睡在後備箱裡,只不過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很遺憾!」龐勁東努力聳了聳肩幫,對光頭佬說:「紅蠍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儘管他把大麻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第006章 俄國黑幫
光頭佬微微皺起眉頭,問:「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龐勁東回答:「我想說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懷疑是我殺死了紅蠍,不是嘛?」
光頭佬擺出一副十分和善的樣子,用聽起來很友好的口氣說:「傑瑞,我們過去曾經有過很不錯的合作,所以我並不願意相信是你下的手,但是任何人遇到這件事,都會把懷疑的矛頭指向你。所以……」光頭佬說到這裡,指了指自己的手下。「你必須就這件事情,對我和我的弟兄們,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最好不要試圖否認曾經見過紅蠍……」光頭佬的一個手下,拿出龐勁東的手槍晃了晃,告訴龐勁東:「你身上的槍就是紅蠍的貨!」
「我唯一能給出的解釋就是——我沒有殺紅蠍!」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的確向紅蠍買過槍,這支槍也的確是紅蠍的貨,但是任何人都可能在我和他見面之手謀殺了他。」
聽到這句話,金髮女郎尖聲喊了一句:「就是他殺的!」
光頭佬看了看金髮女郎,對龐勁東說:「你看到了,我們這裡有一個對你十分不利的證人!」
面對凶殘的俄羅斯黑幫,龐勁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全力否認自己殺害了紅蠍。但是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光頭佬還沒有證實紅蠍體內的子彈,是龐勁東的槍打出的。辨認槍支的來源很容易,但是追查子彈的來源是很難的。如果想要根據彈道特徵,確定子彈是哪一支槍射出的,就更要費一番功夫。而這還是對於FBI這樣的政府部門而言,對於缺乏足夠技術手段的黑幫,則是難上加難。
光頭佬是很精明的,自始至終都沒有說出紅蠍的死因,同時授意手下把槍給龐勁東看。如果龐勁東沒有殺紅蠍,自然不知道紅蠍是怎麼死的,所以一旦對這支槍做出進一步解釋,說出:「我沒有開槍!」之類的話,就等同於不打自招了。
由於龐勁東的謹慎,只說紅蠍被「謀殺」,而不涉及死因,結果避開了這個圈套。
光頭佬最終還是自己說出了來,他緩緩的告訴龐勁東:「紅蠍是被槍打死的,我很快就可以查證,打死他的子彈是不是來自你的槍!」言下之意,竟然很有把握對子彈的來源進行查證。
然而龐勁東現在只能依仗這一點,因此無論光頭佬是否虛晃一槍,只是鎮定的回答說:「輕便!」
「那麼就要辛苦你在這裡住一段時間了!」
聽到這些話,金髮女郎用俄語激動的對光頭佬說起了什麼,光頭佬則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讓兩個手下把她帶了出去。
龐勁東雖然沒有聽懂,但也能猜到,金髮女郎是在要求光頭佬對自己施以顏色。
事實上,光頭佬對待龐勁東的態度,稱得上是好的出奇。龐勁東自從被抓到之後,只是挨一記耳光,此外沒有吃任何苦頭。
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作為遠渡重洋而來的異國黑幫,在幫派林立的M國能夠紮穩腳跟並不斷擴大影響力,俄羅斯黑幫靠的是勇武凶狠、心狠手辣。他們的這種作風,給M國的本土幫派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幾經較量之後,只得允許俄羅斯黑幫分走一塊蛋糕。
俄羅斯黑幫在抓到自己的對手之後,通常的做法是,不問青紅皂白的先施以酷刑,徹底摧毀對方的意志,然後才問話。
龐勁東的這種幸運,是因為光頭佬有一些顧慮。
因為過去與僱傭兵打過交道,因此光頭佬對僱傭兵是多少有些瞭解的。僱傭兵的行事準則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為自己團隊裡的弟兄無條件復仇,哪怕為此賠上更多條弟兄的生命。換言之,如果龐勁東在他這裡受到傷害甚至被殺,龐勁東所隸屬的第七傭兵團會立即找上門。
僱傭兵與黑幫之間,如果沒有利益衝突,雙方通常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儘管平日裡鮮有接觸,黑幫卻普遍對僱傭兵心存畏懼,包括俄羅斯黑幫。如果說俄羅斯黑幫是凶殘,那麼僱傭兵則是無畏。連死都不怕的人,基本上也就不會怕其他的任何事了。
黑幫在平日裡,有時還需要顧及法律和政府,而對於僱傭兵來說,從來不知道法律為何物,政府在他們的眼裡只是印製鈔票的機器。
第七傭兵團行事相對還要溫和一些,光頭佬記得多年前,曾有一支完全由拉丁裔組成的傭兵組織——拉丁猛虎,讓全M國的司法界直到今天仍然心有餘悸
事件的起因是拉丁猛虎的一名成員,在芝加哥附近的一個小鎮上,因為一起普通的糾紛而失手將人殺死,結果被當地警方拘捕。
拉丁猛虎在得到消息後,首先想到的不是聘請律師,而是集體出動,在一個寂靜的夜晚,掃平了當地的拘留所和警局,救出了自己組織的成員。
被這起導致多人傷亡的事件震動的M國政府,接連發動了一連串針對拉丁猛虎的秘密軍事打擊。在損失了多名成員之後,拉丁猛虎已經無法繼續在美洲立足,於是轉戰到了市場更加廣闊的非洲去了,至今仍活躍在那裡。M國政府由於鞭長莫及,而且也達到了報復目的,於是見好就收,這件事情才算結束。
由於M國司法界對這件事情大感顏面無光,極力阻止了公開報道,因此只能私下流傳。此事同時還導致了兩個結果:一個是,各國政府在處理涉及僱傭兵背景的事件時,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另一個則是,僱傭兵們在社會上成了守法公民的楷模,竭力不讓自己捲入任何普通的刑事案件。
不過無論怎樣,任何國家政府都沒有想到徹底剿滅僱傭兵——這種生存於地下世界的特殊團體,因為經常成為政治和外交工具的僱傭兵,永遠不會缺乏生存的土壤,政客們也永遠需要他們。
僱傭兵的這種作風是有客觀原因的,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被逼出來的。由於終日遊走於各種危險遊戲的邊緣,僱傭兵們隨時都可能遭到復仇,或者滅口,為此他們不得不高度團結,時刻都用一隻拳頭面對外界的威脅,而不是五根手指,同時把每一個人都籠罩在團體的羽翼之下。
這當然是那些組成了團隊的僱傭兵才能做到的,對於那些關於獨來獨往的僱傭兵,則被一種同樣可靠的東西支持著——與其他僱傭兵的友誼。只是這種孤膽英雄如今越來越少了,更多的僱傭兵開始選擇加入團隊。
正是因為想到這些,當得知紅蠍可能是死於龐勁東手裡的時候,光頭佬感到很頭痛。他衡量再三,明白自己對這件事絕不能裝聾作啞,最多只能在心裡祈禱龐勁東不是真兇。
但是光頭佬並沒有機會弄清真相,因為事情突然出現了變化。
就在光頭佬的手下正要把龐勁東帶走的時候,一陣劇烈的撞擊聲傳來,只見三輛吉普車撞破大門衝了進來。
光頭佬的手下見狀急忙拔槍,卻沒有想到對方動作更快一步,數支黑洞洞的槍管從車裡伸出來瞄準了他們。
幾個人緊接著從車上下來,走到光頭佬面前,正當中的是小艾森。
小艾森看了看龐勁東,對光頭佬說:「我建議讓你的人放下武器,否則你們全部都會埋在附近的地裡幫助胡蘿蔔生長。」
光頭佬看了看兩邊的力量對比,知道對方佔有絕對優勢,於是無奈的對著自己的手下點了點頭。光頭佬的手下乖乖的把槍扔到了地上,但是個個面無懼色,無畏的看著對方。
小艾森的手下立即過去把龐勁東鬆開,龐勁東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槍,檢查了一下,然後問光頭佬:「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光頭佬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說:「紅蠍對他的女人說,你要買槍做大買賣。我們聽說酒店發生槍戰後,懷疑與你有關係,所以全部人都到附近地區尋找。沒想到的是,我們很走運。」光頭佬說罷,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
「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你是正確的,酒店槍戰的確與我有關。」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真難為你了,過了這麼久竟然還記得我的樣子!」
光頭佬笑了笑,用帶有警告的口吻說:「如果你和你的朋友,讓我們在這裡受到一點傷害,所有的俄羅斯人都會牢牢記住你的。」
「那麼我就出名了!」龐勁東正說著,突然對準光頭佬的額頭開了一槍。
光頭佬目光茫然的看著龐勁東,鮮血淌滿了面孔,生命已經被子彈帶走了。他的屍體還沒有倒下,龐勁東連開數槍,將光頭佬的手下全部打死。其中一個手下急忙躲到光頭佬的身後,用自己老大的屍體為自己遮擋子彈,然後試圖撿起地上的槍。
龐勁東用力一揮手中的槍,憑借感覺調整槍口,打出了一發子彈。
那個自以為幸運的手下,太陽穴上被開了一個洞,如同水龍頭一般噴灑出鮮血,接著幾乎是和其他屍體同一刻倒在了地上。
龐勁東的動作實在太快,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小艾森拍了拍手,對龐勁東說:「太精彩了,現在我才明白為何安德森局長如此重視你!」
龐勁東輕哼一聲,問:「你認為殺人是一件精彩的事情嗎?」
小艾森笑了笑,回答:「殺人本身並無對錯,對錯取決於你殺的是什麼人!」
「你等一下!」
光頭佬及其手下雖然都死了,紅蠍的女人卻不在場。龐勁東立即尋找起來,但是絲毫不見那個女人的蹤影。
龐勁東咬牙切齒的說:「見鬼!還是跑了一個!」
小艾森冷冷的問:「你想要全部滅口嗎?」
「我不願意這樣做,但是為了我自己的安全,每一個可能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必須死。」歎了一口氣,龐勁東黯然說道:「請原諒我如此自私!」
小艾森看了看周圍,衝著自己的手下擺了一下頭,那些人立即走到一邊去了。小艾森低聲問龐勁東:「不是有一天你也要將我滅口?」
「你剛剛說過,殺人無所謂對錯,對錯取決於殺的是什麼人。而我……」龐勁東拿出一支煙,點燃後深吸了一口,才接著說:「我只殺正確的人!」
「但是你就此招惹上俄國黑幫了!」
「我會妥善解決自己的麻煩,真正讓我感到羞慚的,是你又一次幫助了我,而且可能就此與俄羅斯黑幫結仇。」
「我去Z國的時候曾經告訴過你,很榮幸能夠有機會為你做一些事情。」小艾森厭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告訴龐勁東:「俄國黑幫長時間以來橫行霸道,我早就想除掉他們了!」
龐勁東笑著說:「我不知道這個時代原來還有如同羅賓漢一樣的人!」
「我承認自己是個理想主義者!」
「某種程度上,我也是!」龐勁東點了點頭,轉而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被俄羅斯黑幫綁架的?」
「因為我知道裡維參議員將會到紐約,而你剛好也在紐約,所以預料你會在紐約下手。為此我也來到了紐約,不過我並無意干涉你的事情,只是想及時瞭解到實際情況,並掌握第一手資料。發生酒店槍戰之後,我直覺的認為這件事情可能與你有關係,所以立即把所有人派到了附近地區。手下很快向我報告,俄羅斯黑幫的光頭佬在第五大街綁架了一個人,符合你的特徵。我調動了幾乎全部關係,才瞭解到光頭佬在這裡的據點,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聳了聳肩膀,小艾森繼續說:「我的直覺一直都很正確,今天的事再次驗證了這一點!」
「我們中國人有一句話:大恩不言謝。對於巨大的幫助,單純的說一句『謝謝』,已經顯得多餘了。」龐勁東掐滅了煙蒂,真誠的告訴小艾森:「對你為我所做過的,我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來表達我的謝意了。」
第007章 公路逃亡
小艾森告訴龐勁東:「我絕不希望你會為我力所能及做的這些事,有任何自慚的感覺,更不希望你背負任何感恩的包袱,只是在我需要的時候,你可以對我用同樣的幫助來抵消謝意。」
龐勁東點點頭:「好的!」
「我認為比起如何感謝我,你現在更需要做的,是考慮下一步該怎麼做!」
龐勁東搖搖頭,無奈的說:「我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種局面,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靜觀其變。」
「難道只是被動的等待?」小艾森言下之意,竟然有些失望。
「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因為我根本不掌握目前的真實情況。」
小艾森明白龐勁東的意思,無奈的說:「我已經盡力去瞭解過,但是裡維參議員方面把消息嚴密封鎖起來,根本沒有人知道裡維參議員狀況到底如何。」
龐勁東這樣說只是為了敷衍小艾森,事實上內心早已經有了打算。目前需要做的,首先是換一個身份,確保自己的安全;然後設法弄清裡維參議員到底是否被殺,如果他的確死了,可以立即要求豪斯探員放人。只要自己沒有可以被人要挾的,龐勁東的心裡就踏實了許多,做任何事都能夠放開手腳;如果裡維參議員沒有死,那麼就另外想辦法再次行刺。
但是除了第一件事,其他的都不能急於求成。現在開始的一段時間內,只要耐心觀察局勢的發展,隨著黨內預選正式展開,裡維參議員的生死之謎自然會揭曉。
小艾森叮囑龐勁東:「既然事情已經洩露了,你要提防安德森局長隨時可能滅口,他這種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我知道!」龐勁東的這句話,沒有用過去時。
「還有……」看了看龐勁東,小艾森繼續說:「我不希望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小艾森這句簡單的話,意思並不是吝於幫助龐勁東,而是祝福龐勁東不要再遭遇這樣的險境。龐勁東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頷首:「謝謝你!」
「你要開始亡命生活了,希望多加注意,保重身體。」
「謝謝!」頓了頓,龐勁東又說:「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請你幫忙!」
「請講!」
「幫我找一個人,他叫本傑明!」
小艾森微微皺起眉頭,有些為難的問:「有更詳細的資料嗎?」
龐勁東回答:「他是黑人,家鄉是卡萊羅納,身高六英尺,今年大概有六十歲左右。曾經在軍隊服役,參加過沙漠風暴行動。退役以後在布魯克林區開了一家拳擊俱樂部,這幾年不知所蹤。」
「就這些嗎?」
龐勁東無奈的回答:「我對他的瞭解並不多!」龐勁東現在回想起往事,發覺本傑明似乎很諱言自己的過去。那個時候的龐勁東還很單純,沒有想到去弄清身邊人的底細,因此對他的瞭解僅此而已。
小艾森點點頭:「我會努力的!」接著他提高了聲音,吩咐手下:「處理一下屍體!」
「這裡就只能麻煩你了,我必須告辭了!」
「保重!」
龐勁東告別小艾森之後回到了市區,想要找個理髮店和美容院,將自己的外貌改變一下。儘管龐勁東從來不認為這樣做有太大的用處,但是現在卻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但是龐勁東剛剛發現一家理髮店,卻見到迎面走過來兩個警察。
「見鬼!」龐勁東暗罵一聲,慢慢的轉過身去。
儘管龐勁東的動作很緩慢,從容不迫,但是這兩個警察卻已經注意到了龐勁東,遠遠的喊道:「HI,你,過來一下!」
龐勁東裝作沒有聽到,慢慢的走開了。兩名警察見狀,雙手緊緊按在槍柄上,加快腳步跟了過來,同時喊道:「那個亞洲人,說的就是你,馬上站住,把雙手放到我能看到的地方!」
「好!這可是你讓我轉過去!」龐勁東猛然拔出手槍,轉身對著兩名警察就開火了,兩槍準確打中了兩個警察按著槍的手。
兩名警察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防備對方發動突然襲擊,但是卻沒有料到龐勁東的速度如此之快。他們發出連聲慘叫,捂著自己的手,立即躲到了路邊的一輛車後。
街上的行人並不多,聽到槍聲後一邊尖叫著,一邊各自找地方躲了起來。
龐勁東本來想趁著混亂,搶一輛車離開這裡,卻沒有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
從旁邊的一家商店裡走出一個女孩,雙手拎著兩個大紙袋,看樣子剛剛是在購物。下身是藍色的牛仔短裙,無袖黑色背心。身材凹凸有致,顯得十分性感。但是如果看到她的面龐,這種性感會立即蕩然無存。
女孩長得十分漂亮,留著黑色的齊耳短髮,但是面孔卻很冰冷,而且隱隱帶著一股殺氣。她從店裡走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龐勁東開槍。她沒有像其他女孩那樣尖叫著躲開,甚至都沒有愣怔一下,而是立即把手中的袋子扔到一旁,然後掀起了短裙。
龐勁東偶然看到這一幕,發現女孩白皙渾圓的大腿上,在靠近內褲的地方綁有一個槍套。女孩從槍套裡拿出手槍對準了龐勁東,同時從腰間取出警徽一晃,高聲喊道:「紐約市警察,馬上舉起你的雙手!」
「又他媽是個女警察!」看到這個女孩的樣子,龐勁東立即想起了金玲玲。只不過金玲玲很保守,絕對不會穿得如此性感。
龐勁東一句話不說,對著女孩持槍的手臂開了一槍。
女孩似乎早就料到龐勁東會先發制人,在龐勁東扣動扳機的同時,她就地一滾,躲到了一個垃圾桶的後面。
龐勁東對準垃圾桶又開了一槍,垃圾桶立即被炸掉了一個角,碎片四處飛濺,不過女孩在後面安然無恙。
緊接著,龐勁東開了第三槍,然後是第四槍。龐勁東一邊開槍,一邊向後退去。龐勁東知道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停著一輛摩托,打算乘這輛摩托逃離這裡。
女孩被龐勁東的火力壓制住,既不敢探頭出來,也無法還擊。
龐勁東很快就打空了子彈,此時也已經到了摩托車旁。龐勁東按動了槍上的一個按鈕,彈夾立即被退了出來,另一隻手同時拿出了一個新彈夾。舊彈夾剛一脫離槍體,龐勁東就把新彈夾送了進去。
由於龐勁東的速度太快,女孩仍然沒有找到機會還擊。
十分幸運的是,鑰匙正好插在摩托車上。騎這輛摩托的人剛停好車,就爆發了槍戰,他來不及拔下鑰匙,就躲到一旁去了。
龐勁東上了摩托車,發動了起來後向著女孩飛快的開了過去。當眼看要撞到垃圾桶的時候,龐勁東一轉車頭就繞了過去,同時對著垃圾桶又連開了好幾槍,接著加大油門,飛也似的遠去了。
本來龐勁東想用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嚇阻女孩,但如意算盤卻落空了,女孩並沒有被嚇倒。她本來想對龐勁東的後背開槍,只是因為擔心誤傷行人,才遏制住了衝動。
街邊停著一輛車,駕駛員坐在裡面,雙手抱著頭,傻傻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女孩衝到車前,打開車門後一把將駕駛員拽了下來。
駕駛員坐在地上,看著這個強悍的女孩,驚恐的問:「你……你要……幹什麼?」
「紐約警察,根據需要徵用你的車輛!」女孩冷冷的回答了一句,關上車門後,馬上向龐勁東追了過去。
龐勁東注意到女孩追上來之後,猛踩油門的同時,死死的抓住了剎車柄。由於車輪被剎車制住,巨大的衝力無法得到釋放,結果後輪高高的抬起,整輛摩托以接近垂直的角度立了起來。緊接著,龐勁東把身體重心全力向右傾斜,摩托跟著轉向右邊。龐勁東鬆開了剎車柄,當後輪落地之後,摩托已經拐了一個九十度的彎,向著右邊的一條小巷衝了過去。
摩托的輪胎摩擦著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如離弦的箭一般射進小巷,只留下一道揚起的塵土和尾氣組成的煙霧。
「狗雜種,有兩下子!」女孩在車裡罵了一句,同時卻又很佩服龐勁東的車技。
女孩的車技也不逞多讓,追到小巷路口的時候,她同時踩住剎車和油門,然後猛打方向盤,就這樣以一個標準的漂移,把車子開了進去。
小巷的寬度剛好相當於一輛轎車,在如此窄的情況下,以正常的拐彎根本開不進去,即便是以漂移轉彎,由於過快的速度,很難不撞到兩側的牆上。
伴隨著一陣碰撞和摩擦聲,車子兩側的倒車鏡被刮掉了,一側的車門也癟了進去。但是儘管如此,女孩仍然準確無誤的找準了入口,在小巷中飛快的穿行起來。
龐勁東看了看後視鏡,笑了笑,自言自語的說:「這小妞不錯!」龐勁東舉起手槍,瞄準女孩開了一槍。
由於小巷過於狹窄,在裡面轉身射擊很難,而且又是在高速行駛的摩托上,因此龐勁東的動作速度無法太快,這就給了女孩充足的反應時間。就在龐勁東舉起槍的同時,她立即放倒座椅躺了下來。
龐勁東的這一槍落空了,但是卻打碎了車子的風擋玻璃,黏性的防碎玻璃並沒有裂開,而是變得如同密集的蜘蛛網一般,遮擋住了女孩的視線。
女孩坐起身體,先是用槍柄敲掉玻璃的碎片,然後回敬了龐勁東三發子彈。龐勁東預料到對方會還擊,猛地拉住剎車手柄,讓摩托車再次立起來,用車體遮擋住了自己,結果三發子彈全部打在了摩托上。
後輪落地後片刻工夫,摩托已經衝出小巷,上了一條公路。
儘管在這樣的公路上,這輛摩托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對方的車子,但是由於這條公路上很少有車輛行駛,而且還是通往郊區,因此適合與女孩周旋。
女孩與龐勁東只有四五十米的距離,追逐了一會後,這個距離不斷的被拉近。就在這個時候,路旁出現了一間農舍,龐勁東立即掉頭下了公路,向那裡開去。
這件農舍顯得十分破舊,在外面用柵欄圍出了一個院子,裡面堆著幾堆草垛,而柵欄已經朽爛不堪,看起來這裡已經被廢棄很久了。
龐勁東筆直的撞了過去,柵欄被「嘩啦」一聲撞得粉碎。摩托一直開到農舍的門前,龐勁東猛地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然後加大了油門向女孩迎了上去。
「來吧,狗雜種!」女孩高喊一聲,也加大了油門,向龐勁東撞過來。
就在摩托即將撞上車子之前,龐勁東縱身躍起,跳到了旁邊的草垛上。與此同時,女孩也打開車門,從車上跳下來滾落到了旁邊。
摩托和車子撞到了一起,車子的前蓋癟了下來,摩托則變得如同揉皺的紙團。龐勁東趴在草垛上,一槍打壞了車子的油箱,然後用第二槍打著了洩漏出的燃油。
只聽接連幾聲「彭」的巨響,車子和摩托燃起了的熊熊大火。
女孩從地上站了起來,對著龐勁東不斷的開槍,嘴裡高聲罵道:「你這狗雜種快給我出來!我終於可以無所顧忌的開槍了!」
龐勁東躲到草垛的後面一動不動,聽著子彈「嗖嗖」的飛過自己的耳邊,看著腳邊被子彈激起的塵土,腦海裡飛快的思索著對策。
不等龐勁東有所動作,女孩的射擊被另外一聲清脆的槍響打斷了,她低低的聲音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喊。
龐勁東探出頭去看了看,發現女孩的大腿血流如注,已經躲到了柵欄的後面。她從背心上撕下一條布,緊緊地勒在了傷口的上方。那件小背心的布料本就少得可憐,這樣一來幾乎只能勉強遮擋住碩大的胸部。
在遠處,有幾個人拿著槍,正小心翼翼的向這裡走過來。
「嘿!小妞,你真倒霉!」龐勁東低聲對女孩喊道。
龐勁東此時與女孩的距離並不算遠,女孩抬頭看看龐勁東,又看看正趕過來的人,罵了一句:「狗雜種,你的同夥來了!」說著又要舉起槍。
第008章 農舍之圍
「等一等!」龐勁東喊住了女孩,然後懷疑的問:「你是警察嗎?」
「當然是!」女孩拿出警徽,在龐勁東面前晃了晃。
「我對你的職業能力深表憂慮,你仔細看看那些人濃密的鬍子和捲曲的頭髮,還有穿著!」歎了一口,龐勁東告訴女孩:「他們是俄羅斯黑幫!」
女孩微微皺起眉頭,質疑的問:「真的不是你的同夥?」
「看看我的樣子,標準的東方帥哥,和那些俄羅斯來的老毛子有相似的地方嗎?」
為了阻止俄羅斯黑幫繼續靠近,龐勁東對著他們開了兩槍。聽到槍聲,他們立即趴到了地上。
龐勁東把手伸給女孩,告訴她:「跟我走!」
女孩則抄起槍對準了龐勁東,堅定的說:「我認得你,你是通緝犯!」
「如果我是通緝犯,你早死了!」
「你打傷了兩名警察!」
「如果我不打傷他們,我早就死了!」龐勁東說罷,對著俄羅斯黑幫的人又開了兩槍。「你給我好好的聽著,我們現在最好團結一致!如果這些俄羅斯人過來,你和我都是死路一條!」
俄羅斯黑幫開始猛烈的還擊,槍聲此起彼伏,子彈密集的打在龐勁東和女孩的身旁,迸濺起的木屑和土塊敲打在兩人的身上。幸運的是,兩個人的位置很好,對方暫時還無法打到他們。
龐勁東不管女孩是否同意,抓住胳膊將她拽了過來,然後一邊向俄羅斯黑幫射擊,一邊掩護女孩向農舍跑去。
衝到了農舍門前,龐勁東一腳踢向房門。那扇房門早已朽爛不堪,當時就被踹開倒在地上,揚起了厚重的塵土。
進門之後右手邊的一間屋子,有高大寬敞的窗戶,視野十分開闊。窗戶上的玻璃早已碎裂了,交錯釘著許多木頭板條。龐勁東捂著鼻子,把女孩領了進去。
俄羅斯黑幫這時已經接近院子外圍,龐勁東從板條的空隙又開了兩槍,一個黑幫成員倒在了地上。龐勁東對女孩說:「希望你有足夠的子彈!」
女孩恨恨的盯著看著龐勁東,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龐勁東笑了笑:「你已經說過了,我是通緝犯!」
「真的是你謀殺了裡維參議員?」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回答說「你說是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
「等到這件事情結束後,我會逮捕你!」女孩說著,握緊了手中的槍。
「那就等到結束之後再說!」
或許是因為龐勁東的言行漂白了自己,女孩不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她有點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這幫俄羅斯狗雜種,怎麼會找到我的?」
「拜託你罵人能不能換個花樣,總是一句『狗雜種』會讓人聽著煩的。」龐勁東聳聳肩膀,打趣的說:「既然你喜歡罵人,有時間就學學中文,保證你大開眼界並得到高度滿足!」
女孩對中文缺乏最起碼的瞭解,並不知道中文罵人詞彙之豐富無出其右,因此聽到這句話就愣住了。
龐勁東懶得當語言教師,於是轉而問她:「你平常是不是給俄羅斯黑幫添了許多麻煩?」
「所有的犯罪分子都是我的打擊目標,我恨這幫狗雜種!」
女孩本來以為俄羅斯黑幫是衝自己來的,但是這個想法馬上就被否定了。那些俄羅斯人在外面高喊:「傑瑞,出來一下,咱們談談!」伴隨著話語的,是十幾發子彈。
龐勁東笑著說:「看來你是自作多情了!」
女孩奇怪的問:「找你?」
龐勁東點點頭:「很有可能是!」
「為什麼?」
龐勁東晃了晃手中的槍,回答說:「這支槍就是我從他們那裡買來的,大概因為他們認識到軍火生意喪盡天良,所以開始後悔了,想要把槍追回去。」
女孩馬上就明白了:「你暗殺裡維參議員的槍就是從俄國人的手裡買來的吧?」
「槍……」龐勁東沒有回答女孩的問題,而是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為什麼俄國人每次都能準確找到我的位置?」
龐勁東吩咐女孩:「掩護我!」
女孩看了一眼龐勁東,與外面的俄羅斯黑幫對射起來。她的槍法很不錯,第一槍就放到了一個對手。
龐勁東拿出萬能鑰匙,用裡面的工具迅速拆開了槍,然後細細檢查起來。在正常的槍械零件之外,龐勁東很快就發現了多餘的東西——一個紐扣電池一樣的東西。
「是追蹤器!媽的!」龐勁東把追蹤器扔在地上,狠狠地跺了幾腳。
女孩冷笑一聲,揶揄說:「看來俄羅斯人賣給你的槍很不錯,竟然需要進行跟蹤!」
「如果俄羅斯人能夠講信用,中國足球就能出線!」
龐勁東這時完全明白了,紅蠍篤定了自己要做「大生意」,在無法入伙的情況下,他採用了追蹤的辦法。這樣一來就能夠掌握龐勁東的所作所為,進而敲詐一筆。
很顯然的是,紅蠍身邊的那個女人瞭解這些,接收終端甚至可能就在她那裡。知道紅蠍被殺後,她把接收終端交給了俄羅斯黑幫,讓他們為紅蠍復仇。而光頭佬也沒有說實話,他威脅俄羅斯人都會記得龐勁東,依仗的正是這個追蹤器。
「婊子!我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塊!」龐勁東恨恨的罵道。
女孩瞟了一眼龐勁東,不滿的問:「罵誰呢?」
「對不起,我不是在說你!」龐勁東歎了口氣,糾正道:「因為你不是婊子,而是潑婦!」
「嘿!如果你再敢說出這樣的話,下一發子彈就是給你準備的!」女孩說著,示威似的向龐勁東晃了晃手中的槍。
龐勁東笑了笑,說:「開個玩笑,小妞,別誤會!」
「我不叫『小妞』,我叫伊莎貝爾!」
「我知道了,伊莎貝爾小妞!」
伊莎貝爾無奈的笑了笑,告訴龐勁東:「如果你很喜歡痛快嘴,那麼就請繼續,以堅定我逮捕你的決心!」
「如果你有這個本事,我不介意你嘗試一下!」
「哈!」伊莎貝爾大張著嘴,對龐勁東的話表現的非常不屑。「看不起女警察嗎?」
「聽你這句話,應該是在日常工作裡,因為自己的性別而受到很大的困擾!」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以為你們國家基本上已經杜絕了性別歧視!」
「臭男人們永遠不肯放棄自己的優越感,甚至在很多時候把女人只是當作騷擾的對象,和黃色笑話的傾聽者。」
「我還以為你們國家已經杜絕性騷擾了!」
「你是從火星來的嗎?」伊莎貝爾看著龐勁東,驚訝的說:「真的很難為你了,能說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
「這麼說你是同性戀?」
「不!」伊莎貝爾愣了一下,然後有些激動回答:「正相反,我討厭同性戀!」
「開個玩笑,別那麼沒有幽默感!」龐勁東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說:「事實上,我對你們國家的認識,恐怕還要遠遠超出你!」
伊莎貝爾點點頭:「所以你暗殺裡維參議員!」
龐勁東沒有回答伊莎貝爾,而是轉回到了剛才的話題:「恐怕沒有人敢招惹你這位女警察,我相信有幸招惹你的人,都已經付出了沉重代價。」
「所以不要看不起女警察!」
「我沒有看不起女警察!」龐勁東歎了口氣,緩緩的說:「正相反的是,在我的家鄉,有一個女警察是我很好的朋友。她工作認真敬業,絕不徇私枉法。雖然有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很潑辣,但是心地卻很善良。雖然她的年紀並不大,但是卻有著很堅強的性格……」龐勁東說著,神情悵然,彷彿陷入了對故鄉的回憶。
伊莎貝爾說:「她竟然沒有逮捕你,真讓人奇怪!
「其實差一點就要逮捕我了,我們相識的過程很不愉快!」
伊莎貝爾比劃了一下手中的槍,嘲弄的問:「像現在這樣?」
「差不多吧!不過沒有這麼暴力,她把我當成了色狼!」
伊莎貝爾看著龐勁東,若有所思的問:「你喜歡她?」
「我……」龐勁東怔了一下,回答說:「我不知道!或許我們只能是很好的朋友,或許本來可以進一步發展……」
女孩搖了搖頭,嘲諷道:「你還真糊塗,竟然無法找準自己感情的方向……」
「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龐勁東打斷了伊莎貝爾的話,乾脆利落的說:「我一生中最寶貴的、用來學習這些事情的時間,是在武器當中度過的!」
「看來你從小就是一個職業殺手了!」
「我離開自己眷戀的家鄉到你們的國家來,並不是為了當一個被通緝的殺手……」
在不間斷的對射中,兩個人就這樣聊了起來。這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俄羅斯黑幫的行動始終處於兩人的視野當中,一旦他們有人試圖迂迴繞到農舍的後邊,就會立即被伊莎貝爾放倒。
龐勁東看了看女孩的大腿,發現血液已經透過了那層布條,開始向下流淌。
「你應該止血!」龐勁東指了指傷口,告訴伊莎貝爾。
「那就麻煩你去給我找一個外科醫生來!」
龐勁東撕開傷口上的布條檢查了一下,然後說:「你很幸運,子彈沒有留在體內,不過卻打掉了一塊肉!」
伊莎貝爾沒有阻止龐勁東,而是問:「你有辦法嗎?」
「會很痛!」
由於龐勁東觸動了傷口,伊莎貝爾感到很痛。她告訴龐勁東:「對我有點信心!」
龐勁東點點頭,取出一顆子彈,用那種最讓人痛苦的方法,給伊莎貝爾止住了血。
讓龐勁東頗為意外的是,這個連許多男人都無法忍受的過程,伊莎貝爾竟然一聲不吭,咬緊牙關挺了下來,只是身體間或猛烈抖動一下。
龐勁東的手指感受著伊莎貝爾結實又有彈性的腿,滑過那白皙卻有些粗糙的皮膚,重新包紮好了傷口。此時伊莎貝爾俏麗的面容上已經滿是汗珠,順著臉頰從下巴滴下來。
「你是從哪裡學來的?」伊莎貝爾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
「叢林!」
「什麼?」伊莎貝爾對這個答案感到很困惑。
龐勁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數了數手頭的子彈,告訴伊莎貝爾:「還是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吧!」
「我們出不去,他們進不來!這裡又非常偏僻,一個星期以後有人能發現都已經算快了!」歎了一口氣,伊莎貝爾繼續說:「剛才為了追你,我把袋子全都扔到商店門口了!手機在裡面,否則我還可以呼叫增援!」
「那太遺憾了!」
伊莎貝爾疑惑的問:「你沒有手機嗎?」
「沒有!手機輻射太大,對我身體不好!」
伊莎貝爾怔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是個玩笑,龐勁東只是不想拿出自己的手機,而不是一個對自己健康的關注達到變態程度的人。於是她只撇了撇嘴,沒有說什麼。
龐勁東趴在窗戶上數了一會,然後告訴伊莎貝爾:「他們還有七個人!」
「能不能告訴我一點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注意到你的內褲是白色的,可以用來當白旗!」聳了聳肩膀,龐勁東繼續說:「或許俄羅斯人會大發善心放過我們的!」
伊莎貝爾的裙子實在太短了,又被槍套撐起一塊,以現在這種半跪的姿勢進行射擊,很容易**。
如果此時換作是金玲玲聽到這句話,肯定會以一記響亮的耳光回敬龐勁東。但是伊莎貝爾表現得很平靜,甚至連姿勢都沒有換一下,只是冷冷的說:「沒想到你除了是一個殺手,還是一個偷窺狂!」
「有的時候我也會兼職,不過我保證這一次不是有意的!」
有人說今天的中國女孩是全世界最開放的,在某種程度上——例如面對外國人的時候——這種說法很有道理。但是托傳統思想影響根深蒂固之福,中國女孩至少在兩性關係的表達上,普遍還是含蓄的。
伊莎貝爾說:「想想辦法吧,否則我們會被困死的!」
第009章 意外的幫助
外面的俄羅斯黑幫一直不間斷的喊話,但是與之同時的猛烈射擊,說明他們根本沒有誠意想要和龐勁東談判。
龐勁東一直都沒有回應他們,這個時候對外面高喊:「嘿!俄國佬,咱們談一下吧!但是先讓你們的槍管冷卻一下!」
過了片刻,俄羅斯人停止了射擊,一個為首的人喊道:「傑瑞,如果你夠膽子就出來!」
「那麼你要首先告訴我,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我們要知道是誰殺了紅蠍和光頭佬!」
龐勁東深吸一口氣,高聲回答對方:「如果我沒說錯,肯定有個婊子告訴你們說是我殺的!」
「我們還想聽聽你的說法!「話音落地,那些俄國人大笑起來。
俄羅斯黑幫再次用行動證明了他們並沒有興趣談判,其中一個俄國人轉過身去,向自己停在路邊的車子爬去。,
伊莎貝爾罵了一句:「狗雜種!他們要開車強行衝過來!」
「如果他們打算迂迴包抄,我們就更麻煩了!」龐勁東說著舉起了槍,試圖瞄準那個俄國人。
但是那個俄國人的位置十分好,這時剛好爬到一座土包的後面,龐勁東的視野被遮擋住了。儘管龐勁東可以打出能夠拐彎的子彈,但是不能確定對方的具體位置是沒用的。
龐勁東一跺腳,告訴伊莎貝爾:「我衝出去!掩護我!」
伊莎貝爾不無憂慮的問:「太冒險了吧?」
「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
龐勁東還沒有來得及發動這種進攻,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一輛轎車在公路上從遠處駛來,俄羅斯黑幫剛開始沒有注意到,以為會正常開過去。卻沒有想到這輛車子剛靠近他們,就突然掉轉車頭衝下公路,衝著他們撞了過去。
那個正試圖接近自己車子的俄國人來不及躲避,發出一聲慘叫,被碾壓在車輪下。他的同黨聽到這聲慘叫,立即回頭看了過去,這才發現車子像脫韁的野馬一樣向自己衝來。
俄羅斯黑幫不得不站了起來,一邊向車子射擊,一邊向農舍這邊退來。
「機會來了!」龐勁東站起身衝出農舍,向俄羅斯黑幫跑了過去,同時不斷的射擊。
俄羅斯黑幫立即陷入了夾擊之中,一部分繼續向車子射擊,一部分回頭對付龐勁東。他們畢竟不是軍人,對槍戰很在行,對戰術卻外行,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有些慌了手腳。
龐勁東並不跑直線,而是呈「之」字型向俄羅斯黑幫接近。對於沒有接受過正規射擊訓練的俄羅斯黑幫來說,射擊這樣的目標不啻於讓他們用□面杖□餃子皮。
(很多地方的俄羅斯人也喜歡吃餃子,不過不會用□面杖,只能攤一張麵餅,然後用杯子扣出餃子皮。)
俄羅斯黑幫的子彈紛紛而落空,在龐勁東的腳邊揚起一簇簇塵土。
對於擅長在高速移動情況下射擊的龐勁東而言,那些不知道隱蔽自己的俄羅斯人是最好的靶子。
與此同時,車裡也伸出一支槍管,向俄羅斯人猛烈開火。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俄羅斯人躺倒了一地,有的已經死了,有的則不斷的呻吟。龐勁東給他們每人補了一槍,然後對著那輛車喊:「現在告訴我,你是朋友還是敵人!」
車門打開之後,一個嬌小的身影從上面跳了下來。龐勁東一看,快步走過去把對方緊緊的抱住了。
「小晴,真高興見到你!」龐勁東低低的聲音說。
「小晴也很高興見到先生呢!」風間雅晴用力的點了點頭。
過了片刻,龐勁東鬆開手,仔細打量起了風間雅晴。
此時的風間雅晴與在國內的時候,幾乎是判若兩人。過去從不施粉脂的她,現在濃妝艷抹,頭髮束在腦後紮成一條馬尾。溫柔嬌弱的神情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幹練強悍。配合一身的緊身皮裝,又多了幾分性感。
「看來我需要重新認識你了!」龐勁東笑著說。
「是嗎!」風間雅晴也笑了,顯出了一點嬌羞,讓龐勁東多少找回了那種小鳥依人般的感覺。
「我知道你向我隱瞞了許多事情,我覺得現在有必要告訴我了。先從你是如何到M國,又如何在這裡找到我,開始說起吧!」頓了頓,龐勁東提醒道:「希望你不要說自己是恰巧路過!」
「小晴是追隨先生來的……」風間雅晴顯然已經決定把全部事情告訴龐勁東,很痛快的回答了起來。但是她的話剛開始說就被打斷了,因為有一支槍管抵在了龐勁東的後腦。
緊接著,一個冰冷的聲音命令龐勁東:「把槍給我!」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槍。
就在龐勁東和風間雅晴相見的時候,伊莎貝爾從農舍裡走出來,悄悄的走到了龐勁東的身後。
龐勁東見到風間雅晴後,被勾起了思鄉情緒,對此渾然不覺。雖然風間雅晴注意到了伊莎貝爾,卻不知道她是敵人。
伊莎貝爾拿過龐勁東的槍,然後說:「我要逮捕你!」
「你不用告訴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因為我很熟悉這種公事公辦的嘴臉!」
「那麼我可以省事了!」
「你不能省事,按照法律規定,你要宣讀我的權利!」龐勁東笑了笑,提醒伊莎貝爾:「否則你的逮捕行為將會被宣判為無效!」
伊莎貝爾並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平常辦案更喜歡用暴力,很少有完全遵照法律程序的時候。因此聽到龐勁東這樣一說,她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無奈的說:「好吧……你有權保持沉默,如果你放棄這個權利……」
就在這個時候,風間雅晴突然竄到伊莎貝爾身旁,一腳踢飛了她的槍。
如果伊莎貝爾回憶和敘述這些法律上的套話的速度相當於蝸牛,那麼在遇到襲擊時的反應就是光速了。
風間雅晴本來已經收起了槍,踢出這一腳的同時重新拿了出來。結果她的腳剛落地,槍便被伊莎貝爾踢落了。風間雅晴就勢往下一蹲,一記掃堂腿掃向伊莎貝爾。
伊莎貝爾的腿還未收回,另一條腿又負了傷,當時就被風間雅晴掃到了。
兩個女孩的動作都十分快,這幾招交手,幾乎是在電光火石間完成的。
伊莎貝爾摔倒後,風間雅晴縱身躍起,騎到了她的身上,雙手死死的按住她的胳膊。
「放開我……」伊莎貝爾一邊竭力掙扎,一邊警告風間雅晴:「否則我控告你襲警!」
「去對教會學校裡的乖乖女們說吧!」由於英語中的一些音在日語裡是沒有的,加之日本人固執的不願去追求更正確的發音,因此日本人的英語口語水平往往很差,聽起來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如同其他許多日本人一樣,風間雅晴也有這個毛病。
伊莎貝爾根本沒有聽懂這種日式英語,皺起眉頭奇怪的問:「你說什麼?」
風間雅晴歎了口氣,回答:「我說你是穿著警服的蕩婦,這一次聽明白了吧?」
伊莎貝爾這一次的確聽懂了,回敬道:「你這中國來的婊子!」
龐勁東在旁邊插了一句:「她是日本人!」
伊莎貝爾立即糾正說:「你這日本婊子!」
兩個女孩就這樣一邊廝打,一邊互相辱罵起來,龐勁東在旁邊看著束手無策。
龐勁東當然應該幫助風間雅晴,但是伊莎貝爾畢竟也是一個女孩子,讓龐勁東有些於心不忍。
儘管風間雅晴佔有上風,而且技巧和敏捷度超出伊莎貝爾,但是身高體壯的伊莎貝爾畢竟在力量上更勝一籌,很快就扭轉了局勢。伊莎貝爾雙腿高高舉起,從後面夾住了風間雅晴的脖子。
龐勁東無法繼續袖手旁觀,撿起一支槍對準了伊莎貝爾,警告說:「馬上放開她!」
伊莎貝爾根本不在乎這種威脅,質問龐勁東:「你要開槍打女人嘛?」
龐勁東緩緩的回答說:「在我看來,人類只分兩種,一種是該殺的,另一種是不該殺的。」
伊莎貝爾一邊廝打,一邊氣喘吁吁的說:「你要是想對我開槍,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剛才你對我有誤解,所以我不開槍!現在你威脅到了我的人,我沒有其他選擇!」龐勁東說罷蹲下身,把槍抵在了伊莎貝爾的額頭上。
感受到槍管傳來的冰涼的感覺,伊莎貝爾終於放棄了反抗,大口的喘著粗氣,無力的躺在了地上。
風間雅晴在伊莎貝爾的腰間摸索了幾下,找到了一條手銬,立即把伊莎貝爾的雙手並在一起,然後拷了起來。
伊莎貝爾咬牙切齒的說:「你們在不斷增強讓我把你們繩之以法的決心!」
風間雅晴告訴龐勁東:「先生快走吧,這裡交給我應付了!」
龐勁東不放心的說:「把她捆起來,然後一起走!」
「不行!我擔心她很快就會掙脫,先生現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不能有一點馬虎的地方!」
龐勁東頗感無奈:「可惜我們剛剛見面,就要分開了!」
「放心吧,先生,我們馬上還會再見面的!」
龐勁東皺起眉頭,奇怪的問:「你怎麼找到我?」
「小晴有辦法的!」頓了頓,風間雅晴補充說:「我知道先生有許多問題,下次見面,小晴一定全部告訴先生!」
「好吧!」看了看伊莎貝爾因為憤恨而扭曲的表情,龐勁東叮囑風間雅晴:「她畢竟是警察,不要殺她!」
「明白!」
龐勁東收起槍,上了風間雅晴開來的車,絕塵而去。
儘管很擔心風間雅晴,但是龐勁東現在首先要做的,是盡可能的保證自己的安全。龐勁東的這種自私是因為堅信,只要自己能夠活下來,那麼其他人的任何問題,都可以想辦法解決。
龐勁東把車開到了附近的一個小鎮上,找到一家理髮店,給自己換了一個髮型,然後焗油成了金黃色。龐勁東還交給理髮師比較有挑戰性的任務,那就是很仔細的把眉毛也弄成了同樣的顏色。
接下來,龐勁東給自己買了一套新衣服,幾瓶防曬油和幾條浴巾,把車開到了郊外的一條河邊,這裡風光很美,而且沒有人。龐勁東鋪開浴巾躺在上面,曬了幾個小時的日光浴。
雖然這裡的日光不像海灘那樣猛烈,但是炎夏正午前後的強度也是很厲害的。雖然不斷的塗抹防曬油,幾個小時下來,龐勁東還是感覺渾身的皮膚都隱隱作痛。不過這種付出是值得的,龐勁東在汽車的倒車鏡裡一照,發覺自己整個人黑了不少。配合那一頭金髮,簡直有些認不出來自己了。
龐勁東的面部比較有稜角,因此即便配合這種形象,看起來仍然很順眼。如果龐勁東不幸長了一張大餅子臉,那麼給人的感覺就有些怪異了。
不過這些都不成其為問題,M國是這樣一個國家——每個人都有彰顯自己個性的強烈願望。無論打扮成什麼樣子,都不會有太多的人在意,因為總是可以看到比自己更加怪異的人。
龐勁東曾堅持認為類似的易容並沒有太大幫助,但是很快就不得不認識到,自己過去的這種觀點是錯誤的。
為了檢驗自己這種改變的成效,龐勁東給車子加滿油後,回到了紐約市區。
讓龐勁東非常高興的是,沒有任何人盯著自己看。為了進一步鞏固成果,龐勁東找到一家日光浴館,給自己的皮膚又上了一層顏色。
由於很多人都想擁有古銅色或小麥色的肌膚,卻又沒有時間或機會去海邊曬日光浴,因此這種日光浴館應運而生,用人造陽光在短時間內幫助人們達成這個目的。
這一次的改變更大,讓龐勁東很是滿意。儘管這種外表一看就可知道是修飾過的,但距離本來的樣子差別太大,無形中還是增強了安全係數。
龐勁東接下來首先需要做的,是給自己製造一個新的身份,而這是相當困難的,絕非偽造幾個證件就可以解決。
第010章 偽造新身份
M國一直都沒有戶籍制度,也沒有身份證,起到類似作用的是社會保險號碼和駕駛證。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成立社會安全管理局後,聯邦政府規定所有合法公民和居民都必須持有一個社會保險號碼。這個號碼由九位數字組成,前三位數字與申請所在地的郵政編碼有關,最後四位數按數序排列,中間兩位數是組合數字,分奇數和偶數組合。即便是到美國留學、工作或訪問的外國人,也要首先申請一個社會保險號碼,然後才能申請任何其他證件。
只要把某個人的社會保險號碼輸入全國聯網的電腦系統,有關他的所有背景材料就一覽無餘,不但包括年齡、性別、出生日期這些自然狀況,而且也包括教育背景、工作經歷,與稅務部門、保險公司和銀行打交道的信用情況,以及有無犯罪記錄等等。
如果某個人曾經有過不良納稅記錄或犯罪記錄,這個記錄就將永遠伴隨著他,無論他到哪個州,無論是找工作還是開公司,都會四處碰壁。因此,這個號碼還在防止商業欺詐、維持市場秩序方面發揮著巨大的作用。在M國很少有人膽敢製造、銷售假冒偽劣產品或者進行欺詐活動,因為一旦敗露,不僅會受到法律制裁,而且行業協會還會把這種行為在網上公佈,從此不會獲得別人的信任,進而無法在行業中立足。
在這種情況下,重新樹立自己的形象和信譽需要很長時間,代價將會是非常大的。所以才有人說,M國之所以有好的商業道德和社會風氣,在很大程度上是得益於社會保險號碼系統。
M國的汽車數量是世界之最,被開玩笑的稱之為「汽車輪子上的國家」,駕駛執照因而成為十分重要並普遍擁有的證件。因為駕駛執照是唯一隨身攜帶的有照片的身份文件,所以對於成年人來說,駕駛執照通常扮演著身份證的角色。無論是買汽車、辦保險,還是到銀行開戶頭、炒股票,都要出示駕駛執照。
不過,M國是聯邦制國家,每個州有相當大的自主權,駕駛執照各不相同。從一個州搬到另一個州居住,必須更換駕駛執照。
所以,唯一伴隨終身的仍然是社會保險號碼。
M國警察在發現形跡可疑的人的時候——例如認為是犯罪分子,或者非法移民——便會上前要求出示駕駛證,或要求說出社會保險號碼是多少,然後通過對講機請求指揮中心上網查詢。不僅立辯身份的真假,而且對該人的全部狀況一目瞭然。這些年由於信息技術的高度發展,很多在街上巡視的警察都配備了可以上網的手持或車載電腦,不需要借助指揮中心就可以進行查詢。
基於這些因素,加之政府打擊嚴厲,因此與國內遍地開花的情況不同的是,假證販子在M國是沒有什麼市場的。想要找一個做假證的人,比找一個毒販子還難。
在過去最特殊的幾年裡,龐勁東曾經學習過如何偽造證件,無論學歷還是護照、簽證,都可以造的以假亂真。但是在發達的信息技術條件下,對於一個身份所必須具備的基本要素,這種單純偽造證件的技術卻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
龐勁東前思後想之餘,想起了一個人。
這個人叫湯姆.霍華德,多年前,他的女兒前往拉丁美洲旅遊時,被當地黑幫綁票。當地警方腐敗無能,M國大使館斡旋未果,而他根本沒有能力支付高額的贖金,精神幾乎瀕臨崩潰的邊緣。
湯姆.霍華德雖然就職於FBI,但是FBI有很多員工,並不是每一個都像電影裡的孤單英雄一樣神勇無敵。不僅他自己,甚至於他身邊的同事,也沒有能力像電影裡描寫的那樣,孤身潛入虎穴勇鬥群匪。
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只有兩個選擇,或是試試螳臂能否當車,真的做一次現實生活中的電影主角;或是向黑幫妥協,抬舉高利貸支付贖金。
這時他的一個朋友提出了建議,既不向黑幫妥協,也不必自己鋌而走險。而是用贖金一半的價格聘請僱傭兵。在這個朋友的推薦下,他找到了第七傭兵團。
剛開始的時候,他惴惴不安於僱傭兵能否保證女兒的安全。等到龐勁東挫敗當地黑幫,把女兒毫髮無傷的送回他的身邊,他的激動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鑒於他的經濟狀況很困難,龐勁東的惻隱之心再度發作,減免了一部分費用。
他當時喜出望外的告訴龐勁東:「只要我還活著,你有任何事情需要幫忙,只要我有能力做到,就一定幫你做到。」
龐勁東此時的情況,剛好是湯姆.霍華德可以幫上忙的。因為他就職於FBI的證人保護計劃小組,這個部門的主要工作,是保護那些涉及到重大案件的證人。而保護這些證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給他們安排一個新的身份。
由於M國司法制度的特點——也是法制完善和充分保障人權的一種體現——重大案件調查幾年,然後審理再用去幾年的現象,是司空見慣的,因此這些倒霉的證人甚至可能需要用偽造的身份生活很長一段時間。
過去了好幾年,湯姆.霍華德的女兒應該已經是一個真正的成年人了,不知道他本人是否還記得當初的諾言。
很多時候,龐勁東都會感慨於國人道德淪喪,那種寧死也不願意在史書裡撒謊,那種一諾許他人、千金雙錯刀的精神,早已蕩然無存。盛行的是對諾言的背叛,和虛偽的客套之詞。
因此在孔子說出「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後兩千多年的今天,我們竟然不得不回頭在社會上重新強調誠信。
與之相對的是,M國人不會輕易許諾,而許諾就一定會去做到。當然,反悔也是可以見到的,尤其是在這種生死攸關的事情上。
考慮到這次到M國,需要動用過去的許多關係,因此龐勁東帶來了自己的全部通訊資料。抱著試一試的心情,龐勁東找了一部公用電話,給湯姆.霍華德打了過去。
「你好!」湯姆.霍華德很快就接起了電話,背景聲音有許多人在說話。現在已經是晚上,看樣子他正在外面應酬。
龐勁東低聲回答:「我是傑瑞,龐。」
湯姆.霍華德愣了一下,然後告訴龐勁東:「請稍微等一下!」接下來,電話裡傳來走路的聲音,背景也漸漸變得安靜了。湯姆.霍華德應該是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接聽電話,過了一會,他小心翼翼的問:「哪個傑瑞?」
「傑瑞.龐,那個僱傭兵!」頓了頓,龐勁東又說:「過去了幾年的時間,你的女兒應該更加漂亮了!」
「我的上帝!」湯姆.霍華德深吸一口氣,驚訝的問:「你在哪裡?知道自己正在被通緝嗎?」
「我在紐約!我知道自己面對什麼樣的麻煩,所以才要找你幫忙!」
湯姆.霍華德猶豫了一下,才問:「我能幫你做什麼?」
「我需要一個新的身份!」
湯姆.霍華德沉默了片刻,然後告訴龐勁東:「我可以幫你!」
「多長時間?」
「最快兩天的時間!」
「能不能更快一些?」
「不能!」湯姆.霍華德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我需要重新建立你的個人檔案、信用記錄、給你分配社會保險號碼、製作駕駛執照。重新編造一個人的所有信息的工作量已經很大了,我還要把這些都上傳到數據庫裡。雖然我有上傳的權限,但是如果在工作時間進行,肯定會引起懷疑。所以只能在下班時間,趁著辦公室沒人的時候悄悄進行。」
龐勁東對FBI的工作有一定瞭解,知道湯姆.霍華德不是有意強調困難。歎了口氣,龐勁東告訴對方:「完全拜託你了!」
「我會盡力而為!」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我需要你的一張近照,還有血型、身高等資料,因為這些是沒有辦法作假的!」
「沒問題!我馬上就用手機給你發過去,包括照片,你根據需要PS一下吧!」
「好的!兩天後聯繫我!」又歎了一口氣,湯姆.霍華德叮囑龐勁東:「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會的!」龐勁東雖然這樣答應,心裡想的卻是:「我能夠安全的前提,是你不會出賣我……」
「希望這一切都盡快結束,到時候我請你到我家裡來吃飯!」
「會有機會的!」
「這幾年以來,我的夫人一直都很惦記你。要知道在那個時候,你並不比我的女兒大幾歲。我的女兒也經常會提起你,正是當年的你讓她萌發了參軍的想法。」
龐勁東苦笑一聲,說:「我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無論如何,我都尊重自己女兒的選擇!」湯姆.霍華德說到這裡,語氣變得非常感慨:「我沒有你的聯繫方式,一直都很希望你能給我打來電話。現在你的電話真的來了,卻又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突然用中文感歎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掛斷湯姆.霍華德的電話,龐勁東給自己照了一張照片,然後買了一張手機卡,用新的號碼把照片和資料給湯姆.霍華德發了過去。
為了防止手機信號被追蹤,龐勁東把新號碼用過之後就扔掉了。
接下來,龐勁東找了一家便利店,買了一大堆食物。就在走出便利店的時候,有兩個警察走了過來。
由於已經進入了對方的視野,轉身離開已經來不及了。龐勁東索性昂首挺胸,毫不遲疑的迎著警察走了過去。
隨著與兩個警察不斷的接近,龐勁東的心也越提越高。當與警察擦肩而過的時候,龐勁東的心幾乎已經到了嗓子眼。但是儘管如此,龐勁東的面部表情卻很鎮靜,還向兩個警察微微點頭致意。
由於龐勁東的這種表現,兩個警察幾乎沒有絲毫懷疑,不但沒有想到查驗證件,甚至還對龐勁東回以微笑。
當兩個警察走過去的時候,龐勁東長長的出口了一口氣,心也落回了遠處。
龐勁東連夜驅車回到了那間農舍,地上的屍體已經沒有了,武器也都不見了。借助手電筒的微弱光亮,龐勁東發現有人在屍體躺下的地方,用白色粉筆劃出了屍體大致的輪廓。
這一切都說明,警察已經來過了。
龐勁東慢慢的查點了一下,發現粉筆圈數量與俄羅斯黑幫人數是一樣的,這就是說風間雅晴和伊莎貝爾很可能都安然無恙。
「但願小晴安全吧!」龐勁東默默的祝願著。
儘管警察可能已經知道白天發生在這裡的槍戰,與正被通緝的龐勁東有關,但是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案發現場的這間廢棄農舍會成為龐勁東躲藏的地方。
正是基於對警方這種心理的揣摩,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龐勁東就安心的住在了這裡。
農舍已經荒廢許久,到處都是嗆人的灰土和密密麻麻的蛛網。屋子裡的所有木質結構都已經腐爛,地板用力跺一下就會塌陷,傢俱只要被搖晃就會散架。
龐勁東曾經生活在更加惡劣的環境中,因此對於這種環境還是可以忍受的。
國人有一種迷信的觀念,認為在外住宿的時候,絕對不要選擇廢棄的房屋。而西方人也經常會圍繞廢棄的房屋,製造出許多民間傳說。似乎只要是沒有人住的地方,就會成為許多不乾淨東西的樂土。
但是龐勁東卻不在乎這些,把浴巾鋪到地上,槍放到身旁,舒舒服服的睡了起來。哪怕夜裡會出現莫名的響動,龐勁東也只是翻個身,然後繼續睡。因為龐勁東知道,那只是風聲,或者老鼠活動造成的。
比起這種骯髒的環境,對龐勁東來說最難以忍受的是孤獨。
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並不是什麼妖魔鬼怪,也不是紛飛的戰火和駭人的殺戮,而正是孤獨。因為人的心理有宣洩情感的需要,而且無論面對怎樣的恐懼,如果沒有人與自己一起分擔,那麼恐怖的程度便會成倍增加。
第011章 強迫性休假
當然,有孤獨癖的人或許會很享受,但龐勁東不是這種人。
夜晚的時候,龐勁東還可以坐在外面數星星玩,白天就無事可做了,想找個人罵一頓都做不到。
在這兩天的時間裡,龐勁東餓了就吃,困了就睡,同時又不知道危險什麼時候降臨到自己的身上,真正的體會了一次豬的幸福生活。
兩天後,龐勁東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又來到附近的小鎮上,用公用電話給湯姆.霍華德打了過去。
「傑瑞,你很幸運!」湯姆.霍華德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他告訴龐勁東:「你需要的一切都弄好了!你的新身份名字叫艾瑞克.陳,背景簡單而且清白,信用記錄良好,沒有犯罪記錄。自幼移民M國,出生於1985年10月1日……」湯姆,霍華德把新身份的全部詳細資料說了一遍,然後告訴了龐勁東社會保險號碼。
龐勁東問:「駕駛執照呢?」
「我給在紐約的一個朋友郵寄了過去,你要找他才能拿到!」
龐勁東問:「能不能讓你的朋友來我這裡?」
「可以!」
龐勁東把自己所在的小鎮告訴了湯姆.霍華德,約定了在這裡的加油站見面。湯姆.霍華德估計自己的朋友需要兩個小時能到,同時告訴龐勁東:「他穿黑色西裝,扎紅色領帶,會靠在車子上看《時代》雜誌。你過去問他哪裡有『大蘋果』,如果他回答『大蘋果』已經不好吃了,你就可以向他要證件了。」
「好的!」
兩個小時候在加油站,龐勁東果然見到這樣一個人,把車停在加油站旁邊,斜倚在車子的前蓋上看《時代雜誌》。
龐勁東慢慢的走過去,試探的問:「打擾一下,知道哪裡有『大蘋果』嗎?」
這個人有一頭耀眼的金髮,年紀大約在四十歲左右,聽到龐勁東的話,他緩緩的放下雜誌,回答說:「大蘋果已經變質,不能再吃了!」
龐勁東點點頭,提醒說:「如果我沒說錯,我需要的東西在你那裡!」
「是的!」這個人沒有把東西拿出來,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然後說:「我和湯姆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多少知道一點你的事情!」
「那又怎麼樣?」龐勁東聳聳肩膀,顯得很是無所謂。
「我知道你正在被通緝?」
「那又怎麼樣?」龐勁東重複了一遍同樣的問題。
「你找湯姆幫助你,湯姆又找到了我,難道你不擔心自己在這個過程中被出賣?」
龐勁東點點頭,坦率的承認了:「當然擔心!」
「那麼你敢來赴約?」
「我必須來,因為現在我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但是同時,我已經做好了被任何人出賣的準備」龐勁東仍然很平靜,手很自然的插到了褲袋裡。這個人並不知道,龐勁東把槍放在褲袋裡,此時已經做好了隨時開槍的準備。
這個人抬頭看看四周,微笑著說:「或許SWAT現在已經在周圍埋伏下了,你馬上就會被逮捕,或者被打死!」
龐勁東微笑著告訴對方:「我不會束手就擒的,至少要和你同歸於盡!」
這個人看著龐勁東,片刻之後,竟然輕輕的鼓了幾下掌。他拿出一個信封交給了龐勁東,然後說:「果然夠膽識,我沒有看錯你!」
剛才的威脅讓龐勁東毫不在意,但是聽到這句話,龐勁東卻怔了一下,因為這個人應該說的是「湯姆沒有看錯你」。龐勁東微蹙眉頭,奇怪的問:「你是什麼意思?」
「我認識你的中間人,哦,不對......」這個人攤開雙手,有些尷尬的糾正說:「準確的說應該是從前的中間人,因為我知道你已經退役了!」
「這麼說,當初是你把我們推薦給湯姆.霍華德的?」
「沒錯!」這個人點點頭,繼續說:「湯姆是一個非常注重家庭的人,如果他的女兒遭遇不幸,我毫不懷疑他會徹底瘋掉。當時他實在走投無路了,我從其他人那裡得到了找僱傭兵的建議,我又轉述給了湯姆,並獲得了湯姆的同意,於是我聯繫到了你的中間人。我必須實事求是的告訴你,當我得知你只是個毛頭小伙子之後,是非常非常擔心的。如果你們失手,我一生都會愧對湯姆。」
「很幸運,我沒有讓你和湯姆.霍華德失望!」
「是的!」這個人點點頭,告訴龐勁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很想見你一面。但是你們僱傭兵拿到錢之後就走人了,我始終沒有找到這樣的機會。沒想到幾年後的今天,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終於得到了這個機會。」
龐勁東說:「我也沒有想到!」
「命運總是喜歡這樣捉弄人!」這個人感歎道。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向龐勁東告別:「既然事情已經完成,我就告辭了,祝你好運!」
龐勁東微微點頭:「也祝你好運!」
看著這個人駕車遠去,龐勁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剛才的事情不僅證明了湯姆.霍華德是一個守信的人,更是保證了龐勁東在未來一段時間內的安全。
龐勁東回到了市區後,先是在一家酒店開了個房間落腳,住在那個廢棄的農舍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龐勁東要好好休息一下,然後設法解決了自己當前的經濟問題。
如果沒有錢,一切都無從談起。龐勁東的現金已經快花光了,而在M國的帳戶此時必然會被凍結。雖然從國內帶來幾張銀行卡,但是必須防止被監控使用狀況。龐勁東於是用新的身份,給自己辦了一張借記卡。
接下來,龐勁東給韓風打去電話,要他向這個賬號裡打入一筆資金,同時也瞭解了一下國內的狀況。
讓龐勁東頗為意外的是,國內竟然風平浪靜,絲毫沒有受到任何波及。雖然也有新聞報道稱,M國總統的候選人裡維參議員近日遭到暗殺,罪犯疑似華人,但是再沒有提供一點線索指向龐勁東本人。
「這是怎麼回事?」龐勁東感到十分奇怪。
發生這種案件後,在正常情況下,M國警方肯定會通過國際刑警組織,請求罪犯所屬的國家提供關於罪犯的詳細資料,但是M國警方這一次竟然沒有這樣做。
這幾天以來,龐勁東在不斷的逃亡,沒有機會看新聞報道。否則一定會發現,除了暗殺在當天緊急插播的新聞,曾提到過自己的詳細資料,此後的所有報道,無論網絡、電視還是平面媒體,都沒有再複述過這些資料。雖然圍繞裡維參議員遇刺事件的關注和討論正持續升溫,但是對龐勁東僅有的描述,僅僅是一張照片,一些身體特徵方面的描述,和一個「JerryPang」的英文名字。
當一切真相大白之後,龐勁東才知道,這是兩股勢力暗中角力,其中一方暫時獲勝的結果。
就在龐勁東忙於落實這個新身份的時候,在紐約市警察局裡,圍繞著龐勁東發生了一次小小的摩擦。
遍體鱗傷的伊莎貝爾出了醫院,逕直回到警局。當她一瘸一拐的走進去的時候,注意到所有的同事都在偷笑。
「很好笑嗎?」伊莎貝爾看著眾人,不滿的高聲質問。
看到伊莎貝爾大發雷霆的樣子,所有人都收起笑容,忙起了手頭的工作,還有幾個人走過向她問候起來。
伊莎貝爾的人緣畢竟還是不錯的,只是驍勇剽悍的她竟然變成這副樣子,大家都感到十分的好笑。
一個同事走過來,告訴伊莎貝爾:「局長找你!」
「好的!」伊莎貝爾答應一聲,就去了局長辦公室。
這位局長是個頭髮花白的中年男人,一身合體的西裝,給人的感覺敦和仁厚。如果不是刻意強調,沒有人會想到正是這樣一個人,領導著紐約市警察局。由於對他的行事作風不滿,伊莎貝爾背後經常管他叫「老男人」。
這種不滿的原因是,在伊莎貝爾看來,局長做事過於小心翼翼,前瞻後顧,缺乏一個警察應有的氣魄。儘管伊莎貝爾也知道,局長爬到今天的位子,所需要考慮的各種因素遠遠超出自己這個小警員。
伊莎貝爾大咧咧的往局長對面一坐,開口便問:「什麼事?」
打量了一下伊莎貝爾渾身上下的繃帶,局長隱隱的感到有些心痛。儘管這個屬下經常帶來各種各樣的麻煩,但是作為自己老戰友的女兒,伊莎貝爾對他來說就如同侄女一般。
局長沒有流露出自己的關懷,只是冷冷的告訴伊莎貝爾:「你辛苦了!放你半個月的假,回家好好休息吧,或者去夏威夷度假!」
「不行!」伊莎貝爾斷然回絕,有些激動的說:「我一定要抓到逃犯!」
局長歎了一口氣,問:「你沒有聽到我的話嗎?」
「等抓到逃犯之後,我會休假的!」
局長看著伊莎貝爾,無奈的搖了搖頭,索性直言相告:「你難道不明白嗎?我讓你休假的原因,就是不要再追什麼逃犯了!」
伊莎貝爾不滿的問:「為什麼?」
「這件案子已經由FBI接管了!」
「這不妨礙我們繼續追查!」
「FBI已經明確告訴我們,不要再插手這個案子!」
伊莎貝爾還想繼續分辨,但是眼珠一轉,轉而說道:「好吧,那就讓FBI的那幫傢伙忙吧,我不管了!」
局長看出了伊莎貝爾的心思,警告說:「你想私自調查?沒門!」
既然已經被識破了,伊莎貝爾索性實話實說:「局長,我感到很不甘心。」
「不甘心?」
「我和那個逃犯被困在一間屋子裡,竟然沒有能夠抓到他。接下來又被他的一個手下捆了起來,狠狠地打了一頓……」想到自己遭受的折磨,伊莎貝爾就有些激動:「就算抓不到傑瑞.龐,我也要逮住那個什麼小晴。」
龐勁東走後,風間雅晴把伊莎貝爾教訓了一頓,接著揚長而去。伊莎貝爾用了很長時間才掙脫開,然後找了一部公用電話呼叫來增援。她本來就渾身是傷,再加上體力透支,等到同事們趕到的時候,已經幾近虛脫了。
局長看著伊莎貝爾,多少能夠理解到她的感覺。
雖然魯莽的伊莎貝爾做事經常不顧及後果,但和其他幾個警察卻稱得上是紐約市警局的三角洲。從來都是他們讓各種罪犯倒霉,卻從來沒有被罪犯弄成這副德行。
局長一字一頓的告訴伊莎貝爾:「我再重複一次,你馬上去休假!」
「我不知道紐約市警局還有強迫性休假,但是我無法放棄自己的職責!」
局長歎了一口氣,說:「有的時候,你為抓到一個罪犯而造成的損失,比這個罪犯自身造成的損失還大。如果每個警員都像你這樣『盡忠職守』,我這個局長就別幹了。」
「但是這一次……」
「我現在不是以一個局長,而是以長輩的身份對你說這些話。你的父親在逝世前,把你托付給了我。就算我沒有辦法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至少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局長打斷了伊莎貝爾的話,略有些感慨的說:「很多事情不像你看到的表面那樣簡單,憑借在這個圈子裡數十年的經驗,我可以直覺的感到,這個案子牽扯到很複雜的政治因素。」
伊莎貝爾聳聳肩膀,說:「暗殺總統候選人,當然有政治因素了。」
「這一次恐怕更加複雜。」局長站起身來,透過窗戶看了看辦公室的外面,然後關上了百葉窗,坐下來補充說:「以往類似的案件,殺手不是失手被殺,就是事後被滅口,很少有人能夠得到善終。換句話說,爭鬥的兩方勢力至少有一方會除掉這個殺手,我們警方、FBI和其他一些部門,往往會被用作這類謀殺工具,但是這一次的情況不一樣。FBI不讓我們插手,而他們所謂的『接管』,我懷疑根本就是不管。」
伊莎貝爾搖搖頭:「你沒說出哪裡複雜,哪裡不一樣!」
「我說不清楚,但至少可以感到,有人不希望傑瑞.龐死掉。」頓了頓,局長叮囑道:「這個遊戲不是我們能玩的,你還是安心休假吧!」
伊莎貝爾默然片刻,最後點了點頭:「好吧!」
第012章 奇怪的電話
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剛處理好這些事情,豪斯探員竟然打來了電話,十分緊張的問:「你在哪裡?」
面對這個剛剛曾派人謀殺自己,轉眼又裝作沒事人一般的豪斯探員,龐勁東感到十分無奈。俗話說:「人不要臉則無敵」,豪斯探員則是無敵者當中的獨孤求敗。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反問:「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
豪斯探員擺出一副關切的樣子,告訴龐勁東:「我很關心你的安全!」
龐勁東差一點就要國罵出口,但是考慮豪斯探員根本聽不懂,只能轉而說道:「那就多謝你了!只不過下一次派人殺我,一定挑個視力夠好的!」
「傑瑞,我的電話被人竊聽了,我根本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是嗎,你可真不幸!」
「我的人到現場的時候,剛好看到那個倒霉的亞洲人倒在地上。他在附近找了很久,始終沒有見到你。」
龐勁東耐著性子問:「那麼殺手是誰派的?」
「我真的不知道……」沉默了片刻,豪斯探員繼續說:「大概是安德森局長越過我,直接下達了命令!」
「你是安德森局長最忠誠的走狗,說這些話有出賣他的嫌疑!」
對龐勁東給予自己的這個評價,豪斯探員感到很不舒服。但是他沒有發作,只是說:「我忠誠於安德森局長,正因為如此,我才希望安德森局長可以走上正確的道路。」
龐勁東奇怪的問:「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安德森局長希望坐上總統的寶座,這是他畢生的夙願,甚至應該說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應該具有的理想。」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對豪斯探員的態度,龐勁東越發感到奇怪。
豪斯探員歎了一口氣,緩緩的問:「傑瑞,我可以相信嗎?」
「當然可以!因為我至少不會派人去殺你!」龐勁東嘴上這樣說,心裡想的是:「準確的說是現在不會!」
面對如此明顯挖苦的話,豪斯探員竟然顯得毫不介意,似乎那個殺手的確與他無關。他繼續著自己的話題:「但是為了達到這一個目的,安德森局長變了許多。過去忠實守信的他,開始學會了背叛。而且心狠手辣,對任何可能阻擋他的道路的人毫不留情。」
龐勁東嘲諷道:「恭喜你找了一個好老師!」
豪斯探員仍不介意龐勁東的這種態度,不無憂慮的說:「我知道安德森局長有一天可能會把矛頭指向我,但是作為一個追隨了他這麼多年的屬下,我仍然衷心的希望他可以完成自己的夢想,並做回到從前的安德森局長。」
龐勁東思索片刻,告訴豪斯探員:「有些路是沒有辦法回頭的!」
「我知道!」豪斯探員說罷,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龐勁東問:「你還有事嗎?」
「我希望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龐勁東斷然回絕:「不需要!我現在好得很,有了你的保護反而更加麻煩!」
豪斯探員苦笑一聲,說:「那麼我就只有祝你好運了!」
龐勁東問:「就這樣簡單?」
「只要確認裡維參議員已死,我立即釋放你的弟兄。」頓了頓,豪斯探員補充說:「就算安德森局長不同意,我也一定會履行諾言!」
掛斷豪斯探員的電話後,龐勁東感到十分困惑。
豪斯探員的這個電話顯然不是為了嘮家常,更不會是毫無必要的對龐勁東表達關切。他無外乎會有兩個目的:一是瞭解龐勁東現在哪裡;二是試圖說明殺手不是自己派出的。但是只要豪斯探員不是一個笨蛋,就會知道這兩個目的全都無法達成。對於前一個,龐勁東根本不可能說;對於後一個,龐勁東則是沒有足夠的理由予以相信。
「那麼豪斯探員的目的是什麼呢?」龐勁東心中升起了疑問。
龐勁東沒有機會多加思考,另一個電話又打了進來,這一次是小艾森。
「希望你有好消息告訴我!」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對方。
小艾森帶著略有一些興奮的口氣說:「你的運氣很好,我真的帶來了好消息。你讓我找的那個人,已經找到了。」
龐勁東急不可耐的說:「快告訴我!」
根據龐勁東提供的線索,小艾森通過很多途徑,終於瞭解到了本傑明的下落。
幾年前的時候,本傑明突然開始熱衷於炒股票。不知道為什麼,他篤定了一隻保險股可以大漲,於是把全部家產投入進去,而且還抬舉了高利貸。但是隨後爆發了九一一事件,不僅證券市場大跌,很多保險公司更是破產,其中就包括本傑明買的那只股票。
本傑明在頃刻之間變得一無所有,出兌了拳擊俱樂部償還債務,而自己則流落街頭。現在流浪於布魯克林區的一條小街上,在附近一座廢舊的樓頂上棲身。
龐勁東說:「你為我做了太多的事,謝謝!」
「這沒什麼。」頓了頓,小艾森問:「你要去找他嗎?」
「是的!」
小艾森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希望……」
龐勁東打斷了小艾森的話,告訴他:「我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絕對不會招惹麻煩的。」
「那麼你僅僅是為了拜訪一位老朋友嗎?」
龐勁東點點頭:「是的!」
放下小艾森的電話後,龐勁東立即趕往本傑明所在的地方。
小艾森提供的地點十分偏僻,是一座十分破舊的樓,裡面只有寥寥不多的幾家住戶。能夠住在這樣的地方,可以想見都是些窮人。但是儘管如此,住戶們也不希望自己的頭頂成為流浪漢的安樂窩。本傑明能夠住在這裡,或許說明了他在這條街區多少還是有一些聲望的。
在沒有本傑明消息的時候,龐勁東想見到他的心情是無比急切的,但是當近在咫尺的時候,龐勁東卻又有些彷徨了。
龐勁東沿著台階一級一級的往上走,直接裸露在外面的混凝土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音,而龐勁東的心跳也隨著不斷加速。
這一切源於龐勁東無法知道本傑明將會告訴自己怎樣的事情。
十年來,龐勁東已經習慣於接受這樣的現實,那就是父母不幸死於車禍,自己為了還債而走上傭兵之路。龐勁東也已經習慣於,這種現實鑄就的生活。如果在今天,本傑明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別有隱情,龐勁東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
龐勁東沒有太多的時間做好心理準備,很快就走到了樓頂。在一剎那間,龐勁東突然祈禱本傑明不在家裡,或者小艾森的情報有誤。
樓頂用紙箱和木板簡單的搭了一個窩棚,散發著一股股臭味,在普通人的眼裡,這樣的住處與狗窩沒有任何區別。在窩棚的旁邊斜躺著一個老人,一口一口的喝著酒。穿著很破舊,渾身上下髒兮兮的。
龐勁東仔細看了許久,才分辨出對方正是自己要找的本傑明。十年的時間裡,本傑明身上發生的變化如同過了半個世紀。整個人瘦了好幾圈,滿臉都是花白的鬍鬚,眼窩深陷,顴骨高聳,神情無比憔悴。當年那個精明幹練、處處受人尊重的退役老兵,就變成了這樣一個耄耋老人。
「大叔!」龐勁東走到本傑明面前,輕聲招呼。
本傑明緩緩的抬起頭,看向了龐勁東,渾濁的雙眼沒有一絲光彩。過了許久,他的眼睛中突然泛起一絲亮光,沙啞著嗓子問:「你是……傑瑞?」
「大叔,是我!」龐勁東說著,蹲了下來。
「傑瑞,真的是你!」本傑明坐起身來,緊緊的抱住了龐勁東。
這個擁抱讓龐勁東更加認識到,當初那個強悍的本傑明大叔,如今變得竟是如此虛弱。
「好多年不見了!」龐勁東感歎道。
本傑明雙手捧住龐勁東的臉頰,仔細的端詳起來。過了一會,他撫摸著龐勁東的滿頭金髮,奇怪的問:「你怎麼變成現在的樣子?」
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我覺得這樣比較酷!」
本傑明微微點頭:「你長大了,變得更帥了!」
「還成為了一名優秀的僱傭兵!」久別之後的重逢,讓龐勁東的笑容摻雜了許多感慨。「而這都需要感謝你,是你對我進行了的魔鬼式訓練,讓我的作戰技能和經驗在一年的時間裡,達到了其他人幾年才能達到的程度!結果很多人感到詫異,為什麼我剛一出道就會如此優秀!」
當龐勁東說道「僱傭兵」這三個字的時候,本傑明突然愣住了,然後尷尬的笑笑,低下了頭去。
龐勁東看了看本傑明如今的家,感慨的問:「大叔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本傑明長歎一口氣,緩緩的回答:「因為我對金錢總是有永不滿足的追求……」
龐勁東聳聳肩膀:「每一個人都有對金錢的慾望,正是這種慾望推動我們不斷前進,但是大叔顯然選錯了方向。」
「我聽了一個混蛋經紀人的話,冒險把所有家產投入到證券市場,卻沒有想到發生了九一一……」
「我可以幫助你!」
聽到這句話,本傑明抬頭看著龐勁東,顯得有些激動。然而過了良久,他無力的搖了搖頭,回絕道:「謝謝你,但是已經不需要了……」
龐勁東問:「為什麼?」
「我聽說你們中國人相信宿命,現在我也相信了。我的一生注定應該是這個樣子,怎樣努力都無濟於事。而且現在年紀大了,過去了為了追逐財富浪費了很多的時間,現在不想繼續把有限的生命浪費到同樣的事情上。」
「可是……」看了看本傑明的窩棚,龐勁東欲言又止。
「我現在很好!」本傑明注意到龐勁東的目光,很自豪的看了看自己現在的家,然後微笑著說:「雖然破舊一點,但是同樣是棲身的地方。就算住到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也不過只需要這樣大的一塊地方睡覺。在這裡還可以與美麗的月光為伴,想做什麼事就可以去做,盡情的享受生活。」
龐勁東堅持說:「但是我現在有能力讓你過得更好!」
本傑明看著龐勁東,沉默了良久,才黯然說道:「我不希望你來幫助我!」
「為什麼?」龐勁東突然感到,本傑明接下來會說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因為我沒有資格接受!」
「你曾經幫助過我!」
「傑瑞,其實你本來不需要我的幫助!」
「你是什麼意思?」龐勁東有些激動的問。
本傑明注意到了龐勁東情緒的變化,思索了一下,鼓起勇氣說道:「因為我讓你在過去十年時間裡,一直生活在一個陰謀當中。」
「哈哈!」龐勁東大笑了起來,但是裡面透露出些許的悲愴。
本傑明搖了搖頭,低聲問:「很好笑嗎?」
「這麼說,我的父母的確不是死於意外!」
「對!」
龐勁東說起了笑容,一字一頓的問:「是什麼人幹的?」
「過了這麼多年,我有責任告訴你全部的真相!」本傑明喝了一口酒,然後緩緩的說:「但是這件事情要從頭說起……」
龐勁東抑制住自己緊張的情緒,淡然說道:「我聽著呢!」
「我從軍隊退役之後,加入了中央情報局。不過算不上是正式的成員,只是一個『踏腳石』。所謂的『踏腳石』是這樣一種人,他們受雇於CIA,根據CIA的指令去做任何事。但只是一些最基礎的工作,一個計劃裡最細微的那些環節。並沒有權利和機會,去瞭解更多的情況。」
「有些類似於警方的線人?」
「對!」本傑明聳了聳肩膀,繼續說:「知道的太多容易被滅口,知道的太少又可能被當成炮灰,本來我不想做這樣的走狗,但是大概因為我曾經是一名優秀的特種兵,所以他們給出優厚的待遇,讓我無法拒絕……」
「然後呢?」
「有一次,CIA向我下達指令,讓我幫助深陷麻煩當中的你,然後幫助你成為一名僱傭兵。」
第013章 科比諾計劃
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問:「那麼到底是誰殺了我的父母?」
本傑明低低的聲音回答:「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才知道同樣是CIA設計殺害了你的父母,目的是讓你在這個世界上再無牽掛,可以勇往直前、毫無顧慮的遵從他們的安排。」
「為什麼這樣對我?」龐勁東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因為你是被選中的!」
「我是被選中的?」龐勁東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的看著本傑明。沉默了半晌,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問:「我被選中了做什麼?」
「我只是一個踏腳石,根本不了詳情。不過……」本傑明喝了一口酒,告訴龐勁東:「後來的十年時間,我一直在暗中調查,最後終於大致摸清了整件事的全貌。」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告訴我!
「大約在二十幾年前,中央情報局制定了一個計劃,目的是選拔和培養優秀的人才。與其他類似的計劃不同的是,這個計劃要從小開始選拔合格的人選,然後在他們完全不知情的條件下,針對每個人的實際情況,分別設定困苦艱難的環境讓他們繼續生活下去。如果他們表現出色,能夠完成這個考驗,就會被帶到中央情報局,進行真正意義上的培訓,為M國的利益服務。選拔在十年前中止,共持續了十幾年的時間,沒有人知道每次選拔間隔多久,也沒有人知道是不是每次範圍都相同,更沒有人知道共有多少人入選,你應該是最後一批入選者。還有一個不同之處在於,這個計劃的目的不是培養一般意義上的特工,而是更加廣泛意義上的人才。更加詳細的內容,我就不瞭解了。」
「可我是一個外國人,為什麼會成為這個計劃的受害者?」
「選拔的範圍是整個M國境內的所有適齡青少年。」
「怎樣選拔?」
「因為涉及的範圍太大,所以這個測驗由很多部門共同進行,以充分利用各種機會,盡可能的保證更多的青少年能夠接受測試。當然,這些部門只是執行命令,並不瞭解實際情況。」
龐勁東猛然想起,自己當年剛剛來到M國之後,確實接受了一種測驗,不僅用了很長時間,而且異常複雜,範圍極其全面,包括智商、反應速度、邏輯推理能力等等,遠遠超出正常的智商測驗。
當時M國的移民局對此的解釋是,以這種成績決定可以就讀M國境內的哪種學校。當時龐勁東一家並不瞭解M國社會的情況,因此沒有產生任何疑問。後來顛沛流離的生活,讓龐勁東早就把這件事情拋到腦後了,直到今天聽到了這些話。龐勁東依稀還記得,自己當時的高成績讓考官十分驚訝。
龐勁東抬起頭看著天空,心中黯然感慨:「沒想到,我的生活就是毀在那個讓我驕傲的成績上!」
本傑明聳聳肩膀,繼續說:「我只是一個工具,負責執行針對你制定的計劃,知道的只有這些了!」
「如果被選中的人不願意加入中情局呢?」
本傑明苦笑一聲,說:「中情局自然有辦法!或者是威逼,或者是利誘,他們的手段多著呢,由不得你不答應!」
龐勁東搖搖頭,奇怪的說:「可是,並沒有人來找過我!」
「你當了幾年僱傭兵之後,幹什麼去了?」
龐勁東沉默了片刻,回答說:「我用當僱傭兵賺來的錢還清了債務之後,有人邀請我加入一個叫科比諾中心的組織。他們給我提供不錯的機會,不僅肯付給我高額的報酬,而且不斷對我予以各方面的全面培訓,增強我的能力。我當時對前途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後來發現自己渴望有挑戰性、更加刺激的生活,但同時又厭倦了繼續做一個僱傭兵——被人使用的低賤的工具,因此就答應了。」
「科比諾中心?」本傑明機械的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然後問:「是一個什麼樣的機構?」
「是一個M國政府下屬的機構,經常以民間機構,或者企業的面目出現。他們在全球範圍內從事一些特殊的工作,以捍衛M國的利益。雖然他們所做的事情,與你所說的科比諾計劃有很多相似之處,但是沒有任何跡象可以表明那裡與中情局有什麼關係,而且他們還曾專門針對中情局進行了一些破壞活動。」
「為了政治鬥爭的需要?」
「是啊。各個部門互相掣肘。」龐勁東點點頭,回答說:「雖然中情局負責協調所有情報部門的工作,但是畢竟沒有權利去直接領導別人的工作。」
本傑明又問:「你在哪學到了什麼?」
「本傑明大叔,你教給我的都是戰場上的知識,而他們的培訓則包括了行為禮儀、各種外語,甚至還有相對論、建築工程學等等。」
「你那幾年的生活怎麼樣?」
「還不錯。先進行了三年的學習,然後又執行了一年的任務。有的非常危險,有的則很輕鬆。」
本傑明繼續問道:「後來呢?」
「後來中心解散了,不知道什麼原因。」說到這裡,龐勁東感到很奇怪:「之前的晚上還一切正常,到了第二天早晨就被告知中心解散了,我們都可以回家了。不過這個時候我已經不再迷茫了,我知道自己需要一種穩定的生活,於是回到了自己的祖國。」
「你就這樣走了,沒有人找你的麻煩?」本傑明說罷,把酒一飲而盡,狠狠地摔碎了酒瓶。
「事情當然不會這樣簡單。」龐勁東搖了搖頭,補充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受訓人員,沒有人會找我這種人的麻煩,但是那些主要負責人很多都自殺了!幹這一行,就是隨時要準備被滅口,或者除掉別人!真難為了M國竟然豢養了那麼多的情報組織,不知道中央情報局會是什麼樣子!」
龐勁東的語氣很輕鬆,但是本傑明卻輕鬆不起來。他默然了良久,然後對龐勁東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沒什麼,本傑明大叔!」龐勁東笑了笑,繼續說:「一切都是中央情報局搞出來的,他們知道我的家庭需要錢,於是利用你把我推上傭兵之路;如果我不做僱傭兵,也沒有辦法還清甘比諾黑手黨的債務;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僱傭兵。不過……」龐勁東說到這裡,收起了笑容,斬釘截鐵的說:「他們謀殺了我的父母,這筆帳我一定要算!」
聽到龐勁東的這番話,本傑明些許好受了一些,他用略帶哽咽的聲音說:「但是我仍然要說『對不起』,因為直到今天才把全部事實告訴你,讓你知道自己過去的十年生活在一個怎樣的陰謀裡……」
本傑明的話被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告訴龐勁東:「這個陰謀直到今天還沒有結束!」
龐勁東回頭看了過去,發現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女人,帶著四個西裝革履的彪形大漢,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帕克小姐!」龐勁東站起身來,看著對方。
「傑瑞,好久不見!」帕克小姐一米七十多的身高,身材很瘦。留著齊耳的棕色頭髮,臉頰瘦削。應該說她很漂亮,但是氣質很冷傲,配合標誌性的鷹鉤鼻子,讓人感到難以接近。
本傑明苦笑一聲,問龐勁東:「不向我介紹一下嗎?」
「帕克小姐……」龐勁東看著帕克小姐,回答本傑明說:「是我在科比諾中心時的一位朋友,她的父親是中心的高層!」
「很高興你給我這樣的評價!」帕克小姐說著,臉上一絲笑容沒有,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我知道你正在被通緝,沒想到化裝成這樣,我還是喜歡原來的你!」
「你也喜歡原來的你!」帕克小姐剛一出現的時候,龐勁東就意識到面前的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好朋友。「我如果沒有說錯,你來這裡不是為了和我敘舊!」
本傑明驚訝的問龐勁東:「你被通緝了?」
龐勁東則微微一笑,回答說:「一點小麻煩,我會很好的解決的!」
「我必須聲明一點,本來我是來這裡找那個老黑鬼的,沒有想到會碰到你,這真是一個驚喜!」頓了頓,帕克小姐繼續說:「等我辦完正事之後,我們可以聊聊分別之後的生活!」
「正事……」龐勁東立即意識到了什麼,從腰間拔出了槍。
但是帕克小姐身後的一個人搶先開火,一槍打在了本傑明的額頭。
鮮血流滿了本傑明的臉龐,他目光呆滯的看著龐勁東,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對不起,傑瑞……」這幾個字幾乎是逐個說出的,音調越來越低。最後,他看了一眼這個殘酷的世界,身體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死去了。
「再見,大叔……」龐勁東用手幫助本傑明閉上了雙眼,然後拿出面巾紙,細心的擦淨了他臉上的血跡。緊接著,龐勁東轉過身,舉起槍對準了帕克小姐,恨恨的問:「為什麼這樣做?」
「中心要重建了,你們所有的人都得回來。本傑明當初只是踏腳石,瞭解的事情卻超出了他應該知道的。而且中心將不同與以往,我們有必要向過去的人和事告別。」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立即問:「科諾比中心真的是中情局的下屬機構?」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帕克小姐聳聳肩膀,繼續說:「中心的偽裝工作做得太好了,沒有任何跡象讓我們能夠知道自己與中情局的這種關係,卻誤以為自己是在直接為M國政府工作。」
龐勁東點點頭:「科比諾中心曾破壞過中情局的工作,加上你說的這些話,基本可以斷定,中心做的很多事情在事實上是服務於政客們的利益,而不是M國政府,甚至也不是中情局。」
「傑瑞,你依舊那麼精明,只要對你簡單說幾句,你就可以揣測到實際情況。」
「謝謝恭維!」龐勁東聳了聳肩膀,槍口依舊對著帕克小姐。「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整件事情是怎麼回事?」
「我來殺掉本傑明的目的,就是不想讓他說出來。」
「可惜你來晚了一步!」龐勁東說著,露出了一絲冰冷的微笑。
「這也沒有關係,因為我們現在的老闆不再是中情局了!」帕克小姐考慮一下後和盤托出了,全部內容與本傑明說的差別不大。只是她明確告訴龐勁東:「當年這個計劃的名稱就叫做科諾比計劃,科諾比中心就是為此而成立的。中心的目的,就是把你們這些挑選出來的人,培養成為全功能的複合型人才。而這要求你們有很強的學習能力和記憶能力,所以中心初期的時候在這些方面重點培養。例如說,你在對法律一竅不通的情況下,能夠複習半個月就考到法學學位。只可惜接下來的計劃還沒有實行,中心就解散了。」
龐勁東直到此時才知道,中心當初教授給自己那些東西的目的。
「因為中心實際上是為政客服務的,所以不僅不能讓別人知道與中情局的關係,甚至這個機構本身的存在都是保密的,所以總是以民間機構或者企業的面目出現。」龐勁東垂下槍口,繼續分析道:「難怪當初我加入中心的時候,以生命作為威脅,被再三嚴格要求保密。」
「大致如此!」
龐勁東冷冷的問:「中心為什麼解散?」
「中心是中情局的前任局長私自組建的,他在因心臟病卒死之後,接任的是與他素有間隙的副局長。這位新局長上台之後,把前任做所的一切都推翻了。雖然他並不知道中心的存在,但是中心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價值,也沒有任何經濟來源,所以只能自動解散。」
龐勁東思考了片刻,然後緩緩的說:「我如果沒說錯,這位新局長之後還是知道了中心的存在。」
第014章 悲哀的重逢
「是的。」帕克小姐點點頭,告訴龐勁東:「即便國會也沒有資格審查中情局的預算,所以中情局有相當豐富的資金去做任何事,可以想見的是這裡面必然存在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新局長上台後採取了落井下石的手段,對前任的賬目進行徹查,結果發現了巨大的黑洞,由此斷定了中心的存在。」
龐勁東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說:「為了防止中心的存在被洩露出去,那些知情的人已經全部自殺了,新局長就算知道了也沒有用!」
「沒有全死,例如我的父親就活得好好的,否則中心怎樣重建?」帕克小姐搖搖頭,告龐勁東:「回來吧,中心會幫你解決所有的麻煩!」
「給我一個回去的理由!」
「給我一個你不回來的理由,你當初加入中心是為了什麼?財富?能力?刺激?現在中心能夠給你的可以加倍,而且還包括權勢。」
龐勁東冷笑一聲,告訴帕克小姐:「這些東西都不再是我想要的了!」
面對龐勁東的這種態度,帕克小姐轉換了方式:「你似乎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傑瑞,你是M國政府的財產,是一樣價值三千萬美元的武器。只是由於保存你的武器庫暫時出現問題,所以讓你長時間都沒有發揮出自己應有的作用,幸運的是這個錯誤現在得到了糾正。」
帕克小姐的這些話,讓龐勁東感到很憤怒:「你們謀殺了我的父母,竟然還給我標出一個價格,當作是一樣財產!」
「制定你的培養計劃,並謀殺你的父母的是前任的中情局局長。他早就已經死了,你已經沒有必要再去復仇。而且我們的新老闆也不再是中情局,而是國土安全部。」帕克小姐也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對著龐勁東吐出了一個煙圈,然後繼續說:「其實我們都一樣!」
「國土安全部是怎麼知道中心的存在,並找到了你們這些殘渣餘孽,試圖把這個該死的機構重新建立起來?」
「回去再談好嗎?」帕克小姐掐滅了煙蒂,突然轉而問道:「在中心解散的那天,伯納德交給你什麼東西了?」
伯納德是中心的財務主任,曾經被派往駐Z國的大使館工作了幾年,那段時間讓他迷戀上了中國文化。因此在知道了龐勁東是中國人之後,對龐勁東很是關照。
中心的管理是相當嚴格的,不同級別或不同部門的人之間,很少會有接觸。與等級對應的是保密級別和進入內部網絡系統的授權,級別越高的人知道的事情越多,權限也越大。
龐勁東只是一個等級最低的受訓者,知道的很少。伯納德與龐勁東在一起的時候,關於中心高層的事情絕口不提,但是他卻利用自己的身份,讓龐勁東有了更多的自由。也正是在伯納德的關照下,龐勁東才很舒服的度過了在中心的歲月,並沒有意識到中心的殘酷和無情。
回想起這位故人,龐勁東問:「他還好嗎?」
「你和其他受訓者走了之後,他就自殺了。你應該可以明白,像他這樣掌握了很多機密的人——尤其是在資金方面,如果不自殺,也肯定會被殺。」
「他是一個好人!」龐勁東黯然說道。
帕克小姐說:「我不關心他人品如何,我只關心他給了你什麼東西!」
龐勁東搖搖頭,回答說:「什麼也沒有!」
「不說嗎?沒關係,等到你回到中心,有充足的時間好好回憶!」
龐勁東冷笑一聲,說:「你做夢!」
「這個夢,我真的要做下去!」
龐勁東回頭看了看本傑明的屍體,心中感到一陣酸楚。龐勁東說:「我們曾經是好朋友,沒想到久別後的重逢竟然是這個樣子。」
「因為我們都長大了,傑瑞。」
「但我不會像你那樣改變!」話音落地,龐勁東手中的槍突然向上揚起,開了一槍。同時另一隻手如同變戲法一般,又拿出了一支槍,快速的橫向揮過,開了第二槍。
兩發拐彎的子彈繞過了帕克小姐,準確命中了她身後兩人的額頭,其中包括殺死本傑明大叔的那個。
「見鬼!」帕克小姐沒有料到龐勁東會發動突然襲擊,與另外兩名手下急忙拔槍。
龐勁東不給他們反擊的機會,兩支槍不間斷的開火,同時倒退著向後方跑去。
帕克小姐和手下慌忙開了兩槍,立即躲到了樓梯出口的後面。
剛一來到這裡的時候,龐勁東就注意到身後的平台邊懸著一部消防梯,這時便打算借此脫身。龐勁東退到平台邊緣,扔掉一支槍,將另一支槍咬在嘴裡,同時向後縱身躍起。
龐勁東跳出了樓頂之後,穩穩的落到了消防梯上,雙手牢牢抓住消防梯的扶手,迅速向下滑去。但是龐勁東並沒有直接落到地上,因為帕克小姐已經追了上來,她只要在平台上方射擊,懸在消防梯上的龐勁東會成為最好的靶子。
消防梯旁邊有一扇窗戶,龐勁東滑到那裡的時候猛然停住,一腳就踹碎了玻璃,然後側身跳過去抓住了窗台的邊緣,雙臂一用力爬進了進去。
就在龐勁東剛剛進到屋子裡的同時,子彈在身後「嗖嗖」的飛過。
屋子裡面只有一個老人,正躺在靠椅上看電視,龐勁東的突然出現讓他愣在那裡,傻傻的看著。
「對不起!」龐勁東鞠了一個躬,飛快的跑了出去。
帕克小姐始終沒辦法追上龐勁東,而龐勁東則回到酒店,躺在床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儘管感到了一陣輕鬆,但是真相大白所帶來的痛苦,讓龐勁東的心很快又沉重了起來。
墨菲定律認為,如果一件事情可能會有最壞的結果,那麼就一定會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龐勁東最不願意面對的可能性被證實了,那就是過去的十年當中,自己一直生活在一個陰謀裡面。想到這一點,龐勁東就感覺自己像一個提線木偶,在別人佈置好的舞台上悲哀的表演著,本以為屬於自己的生活實際上卻是在被其他人操縱著。或許那些提線的人,正高高在上嘲笑的看著自己。
同樣是直到這個時候,龐勁東才明白了湯普森探員在國內說的那番話。聯繫到金玲玲說過,湯普森探員曾告訴她,曾被中情局的阻止調查龐勁東的經歷。那麼事情的脈絡就很清楚了,湯普森探員為了謀殺龐勁東,詳細調查了龐勁東的背景,從而掌握了龐勁東父母的真實死因,同時無意間發現了科比諾計劃。為了防止計劃洩露,中情局阻止他進行繼續調查。
「你還是很幸運,畢竟沒有被中情局滅口,多活了一段時間!」龐勁東低低的聲音說著,或許是希望身處另外一個世界的湯普森探員能夠聽到。
對於龐勁東來說,更為痛苦的是自己無法為父母報仇。因為無論是甘比諾黑手黨還是中情局,當初製造了自己悲劇的當事人都已經死了。而如果把整個組織或是整個中情局都當作仇人,既是毫無必要,也永遠不可能達到目的。
尤其是中央情報局這樣的機構,儘管有人認為在M國,中情局還不是最龐大、最神秘的機構,但是毫無疑問的是,中情局在世人的眼中,無論工作人員的數量和質量、網絡的覆蓋面,還是規模都是世界第一。
這個根據M國前總統杜魯門所簽署的1947國家安全法、經國會通過而成立的組織,局長直接由總統任命。從誕生之初就被賦予「採取明顯和隱密的手段獲取情報而同時提供情報分析,判斷國家情報目標及從所有政府機構搜集相關情報資料。」這樣的使命,並擁有從事顛覆國外政府的行動權限。它擔任著總統和國會的高級情報顧問,常被稱為總統的「耳朵」。據說在中情局成立後,杜魯門總統每天接見的第一個人總是中情局局長。
中央情報局的拿手好戲之一是推翻民選政府,然後扶持軍人政權。其中包括希臘的新法西斯、伊朗的極右王朝、瓜地馬拉的殺人政權、黎巴嫩的長槍黨、印度尼西亞的蘇哈托軍人暴政、智利的皮諾切軍人政權……甚至還有南非的種族隔離政權,最近有材料揭露,正是中央情報局將曼德拉交給南非警察當局拘禁。就連現在讓M國人恨得牙癢癢的基地組織老大本.拉登,也是中央情報局一手拉扯大的。
不過九一一事件發生後,中情局飽受非議,認為它在花費了納稅人的大筆金錢之後,竟然對規模如此巨大的恐怖攻擊毫無察覺。因此中情局在這幾年日漸衰微,很多職能被新成立的國土安全部和其他部門取代。
但是無論如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全世界最強大國家的最強大機構面前,龐勁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龐勁東在心中自問:「我這個小蝴蝶,就算拚命扇動翅膀,又能怎麼樣呢?」
儘管不得不讓仇恨煙消雲散,龐勁東卻在逃亡的同時又面臨了一個新的問題——躲避中心的追捕。龐勁東為此必須弄清楚,伯納德當初到底留下了什麼。
事實上,伯納德確實給龐勁東留下了一樣東西,是一座維納斯的雕像。
在中心解散的那個早晨,伯納德將龐勁東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的心情顯得十分沉重,簡單的祝福了一番之後,他把這座雕像送給了龐勁東。儘管這只是一個很不起眼、很普通的仿造品,但是伯納德卻讓龐勁東一定好好保存。
當時,伯納德撫摸著維納斯的斷臂,意味深長的說:「美好的東西經常是殘缺的……」
儘管對維納斯並不感冒,龐勁東仍然將雕像收藏起來,作為對伯納德和那段生活的一個紀念,直到今天仍然擺放在家裡。
龐勁東立即給韓風打去了電話,卻沒有想到自己還沒等說什麼,韓風就忙不迭的報喜起來:「我們的樓盤正式發售,結果當天就被預訂一空。按照我的計劃,綜合服務中心最多一個月以後就可以全面營運,其中的免稅商店、KTV和酒店馬上就可以試營業。按照市政府的規劃,CBD還有一年的建設期,但是市場需求現在已經有了,而我們毫無疑問的搶佔了先機。」
「把寫字樓最好的樓層留出來給咱們自己用,要最高檔的裝修!」
「絕對沒問題。」韓風答應下之後,又告訴龐勁東:「我打算把附近的地買下來,建一個超大型的MALL。」
「這件事情由你全權做主!」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好好幹,我送你干股!」
韓風沒有表態,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著匯報工作。
龐勁東走前曾經叮囑所有人,沒有萬不得已的事情不要與自己聯繫。很顯然的是,這把韓風憋壞了,只能等到龐勁東打來電話,才能請示和匯報。
等到龐勁東安排好公司的事,韓風又說:「沈總今天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讓我馬上告訴你,兩隻新的開放式基金全部獲得超額認購,只能進行按比例配售。此前的資源壟斷基金業績良好,本季度的淨值增長率位列第三。」
「哦!」龐勁東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然後吩咐韓風:「你到我家裡去,客廳的一個角落裡擺放著一座維納斯的雕像,馬上用特快專遞給我寄過來。注意不要用我本人的名字,收件人是我的一個朋友艾瑞克.陳,我打算把這座雕像送給他。」
把酒店的地址留給韓風之後,龐勁東就掛斷了電話,在心中暗暗祈禱,那座雕像不要被林佩雯破壞掉。
本來龐勁東還想讓韓風瞭解一下林佩雯的近況、是否給家裡造成什麼損失、風間雅晴又是怎麼來的M國,但是轉念一想,又擔心節外生枝,所以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接下來的幾天的時間,龐勁東只是躲在房間裡看電視,現在的新聞報道正試圖對裡維參議員遇刺的事件進行淡化。只是他的生死仍然是個謎,龐勁東想要調查,卻又不知該從何入手。
第015章 最後的禮物
無論如何,龐勁東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裡維參議員仍然健在,只是為了躲避刺客而暫時沒有露面。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現在的新聞報道才會呈現出這樣一種趨勢,以方便裡維參議員在適當的時候跳出來,全面參與到總統競選當中去。
「不愧是獲得了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支持,竟然能夠操控輿論!」想到這些,龐勁東心中感慨:「新聞自由?狗屁!」
雕像很快就寄到了,龐勁東迫不及待的拆開包裹,取出來仔細研究。
這尊雕塑自從拿回家裡之後,龐勁東就沒怎麼注意過,現在重新審視起來,發現與自己記憶中的樣子基本沒有什麼區別,僅僅是一座普通的維納斯雕像。龐勁東在上面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也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標記。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的心中突然湧現出了伯納德的那句話:「美好的東西總是殘缺的……」
儘管每當看到這個雕像就會想起伯納德,但是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龐勁東不得不忍痛割愛,舉起雕像用力的摔在了地上。只聽「啪」的一聲,雕像四散開變成無數大小不一的碎片。
龐勁東在碎片中很快就發現了三樣東西,其中一個是紙條,上面是伯納德的筆跡。他寫了這樣一段話:「當你明白了我的話,就會看到這張紙條,而我此時應該也已經死了。對於我的死和中心的事情,你不要有任何關注,只需要明白中心的解散對你是一件好事,請原諒我不能告訴你太多,因為這對你將造成嚴重影響。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為了幫助你達成這個目的,我給你留了一點錢。本來是中心留存下來的運行經費,由於中心的解散和相關人員的死亡,使得沒有人知道這筆錢的存在,我作為財務主管可以自由支配它。我為這個國家奉獻了一生,結果我自己卻是殘缺的,沒有家人和朋友,甚至連值得信賴的人都沒有,只能把它送給我視為兒子的你,祝你一切都好。閱過請焚燬伯納德留」
看到這些話,想起伯納德那和善慈祥的面容,每次見到自己時噓寒問暖的樣子,龐勁東的眼睛模糊了。
伯納德曾送給龐勁東許多禮物,帶去的那種無微不至的關懷,是龐勁東在過去生活中為數不多的溫馨回憶之一。他知道龐勁東及其家庭的遭遇,因為金錢而造成的困苦,所以把金錢作為最後的禮物送給了龐勁東。
「謝謝你,伯納德!」龐勁東低聲說道,然後遵從伯納德的遺囑,燒燬了紙條。
另一樣東西是個圓柱狀金屬物體,長不過兩公分,直徑只有幾毫米左右。龐勁東看來看去也沒弄明白用處,後來發現上面有一個小小的按鈕,於是就按了下去。
突然之間,一道紅色的光線從物體的頂端射出,直刺龐勁東的眼睛。龐勁東頓時覺得一陣頭暈眼花,急忙照向別的地方。然而就在那道光線掃過牆壁的時候,牆面上似乎出現了幾排數字。
龐勁東急忙對準牆壁照射起來,發現上面出現了這樣的內容「瑞士蘇黎世銀行賬號********密碼****************預留驗證信息伯納德&傑瑞」緊接著只聽「噗」的一聲,這個小東西竟然自行焚燬了,龐勁東急忙將它扔到地上,同時慶幸自己過人的記憶力已經記住了上面的內容。
第三樣東西是一把鑰匙,連著一張卡片,卡片上面是一串數字。
「看來要去一趟瑞士了!」龐勁東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
龐勁東把碎片收集到一起,然後找了一家古董店,要求不惜代價修復這座雕塑。
接下來,龐勁東很快就申領護照,踏上了飛往蘇黎世的班機。
進入機場的時候,警察仔細的盯著龐勁東看,而龐勁東則向對方微微點頭致意,這種坦然的表現,讓龐勁東沒有遭致任何懷疑,順利來到了瑞士。
瑞士是全球最富有的國家之一,有兩樣東西是其它國家難以匹敵的,一個是鐘錶,另一個是銀行。
無論在小說還是電影裡,人們都偏好於將錢存入瑞士銀行,這是有現實依據的。瑞士銀行一直被認為是全球最令人信賴的銀行。尤為重要的是,瑞士是永久中立國,受戰爭或政權更迭影響較小。二十世紀時,納粹在D國掌權後,猶太人紛紛將財產轉移到瑞士銀行,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很多人認為可以在瑞士銀行開設匿名賬戶,其實事情不是這樣簡單。一方面,瑞士銀行要求職員遵循「瞭解你的客戶」的原則,必須確認每個客戶的身份及他們經濟上的合法性。為控制有犯罪來源的金錢交易,各銀行都自設了嚴格的、國際上承認的身份認證條規。另一方面這又只是表面功夫,特殊客戶實際上可以繞過這道門檻。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制定的《銀行保密法》,為此提供了法律支持並製造了機會。該法律規定銀行職員不能過問客戶隱私,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客戶的存款數額和私人機密,客戶情況只有銀行高層少數人知曉。進行大額交易的時候,往往只能有兩三個高級職員在場,禁止其他工作人員插手過問,對於洩漏存款機密的人給予嚴厲處罰。
該法還規定,任何外國人和外國政府,甚至包括瑞士的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以及法院等都無權干涉、調查和處理任何個人在瑞士銀行的存款,除非有證據證明該存款人有犯罪行為——但很難做到。
事實上正是這條法律帶來的高度的私密性和安全性,成全了瑞士的銀行業。各國政要貪污受賄的贓款、獨裁者從人民手中搜刮的血汗錢、非洲軍閥出售血腥鑽石獲得的利潤紛紛湧入。只要錢放在瑞士銀行裡,他們不需要在乎本國政府或者國際法庭進行調查,而且也沒有人有機會能動他們的錢。
許多國際糾紛也由此產生。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埃塞俄比亞向瑞士索取其被廢黜的海爾.塞拉西一世國王存在瑞士銀行的100多億美元。三年後,該國駐聯合國代表承認,由於嚴格的《銀行保密法》,要收回任何錢財都是非常困難的;尼加拉瓜和海地政府曾要求瑞士銀行歸還,尼加拉瓜前總統索摩查和海地前總統杜瓦利埃在瑞士銀行的數百萬美元的存款,也沒有結果;菲律賓的馬科斯總統下台出走,科拉松.阿基諾政府也提出要收回馬科斯在國外的幾十億至上百億美元的財產和存款。由於馬科斯的大部分錢財都存在瑞士銀行,此事也懸而未決。
為了打擊愈演愈烈的跨國金融犯罪,歐盟已經要求瑞士廢除《銀行保密法》,但是遭到了瑞士方面的拒絕。
所謂的「瑞士銀行」並不是一個專門的銀行,而是整個瑞士銀行體系的統稱。銀行業在瑞士是第一大支柱產業,對國民經濟的貢獻率是同樣屬於金融強國的D國、F國和M國的兩倍。瑞士的銀行管理著全球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國際投資私人財富。此外,瑞士還是全球最大的離岸金融中心,持有全球百分之三十的離岸貨幣,總額接近於兩萬億歐元。
「蘇黎世銀行」只是因為其總部所在地在是蘇黎世而得名,這個名頭雖然唬人,其實從規模上而言,在瑞士各大銀行中只能屬於中等規模。真正支撐瑞士銀行產業的「大銀行」經過不斷的兼併,如今僅存兩家,即瑞士聯合銀行集團和瑞士信貸集團。
龐勁東認為,以伯納德小心謹慎的行事風格,能選擇蘇黎世銀行,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事實上確實如此,蘇黎世銀行最為人稱道的是其私人銀行服務。
這種服務專門面向富豪階層提供個人財產投資與管理,或其他特殊服務。也可通過設立離岸公司、家族信託基金等方式,為客戶節省稅務和金融交易成本;通過私人銀行,還可以接觸到許多常人無法購買的股票、債券等、擁有投資私人有限公司、獲得優先購買IPO的機會。不過想要享受這種服務,起點至少要擁有一百萬美元以上的流動資產。
對於銀行方面來說,這種業務的年均利潤率可達到百分之三十五,遠高於其他業務。
蘇黎世銀行能夠成為私人銀行中的佼佼者,在於其可以出奇的複雜,也可以出奇的簡單。
所謂複雜,是設置了多重安全措施,需要經過數道身份驗證手續之後才能夠動用其中的資產,而且銀行還為這筆資產尋找更加穩妥和高額的增值渠道;
所謂簡單,則是設定可以用很簡單的方法就將資產提走或者轉賬,銀行方面只認錢不認人。且資產大多以現金形式存在,而不是有價證券或其他,以方便客戶隨時支取。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由於客戶個人原因造成損失的話,銀行方面是有免責條款的。一般來講,選擇這種方式的人都如同伯納德一樣,資金來路多少有些不正。
龐勁東下了飛機之後,逕直來到二十四小時營業點蘇黎世銀行總部。
總部裝修的就如同五星級酒店一般,進入之後幾乎見不到一絲銀行的影子,沒有排隊的人群、繁忙的櫃員和ATM機,有的只是一個如同酒店一樣的前台。不過荷槍實彈的保安和隨處可見的攝像頭,卻隨時在提醒著人們,這裡不是真正的酒店。
龐勁東來到前台之後,一位美麗的金髮小姐立即鞠躬,問候道:「哦哈有故咋你媽死!」
「對不起,我是中國人!」龐勁東糾正道。
這裡的服務人員顯然經受過培訓,對不同的客戶採取不同的問候方式。當得知龐勁東是中國人之後,金髮小姐就有些冷淡了,而且她也不會說中文,只是用流利的英文提醒龐勁東:「這裡是蘇黎世銀行!」
龐勁東冷冷的說:「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因為我在這裡的存款可以到東歐買幾百個你這樣的美女!」
金髮小姐感到很窘迫,拿出一張紙,告訴龐勁東:「寫下您的帳戶!」
龐勁東按照記憶將賬號寫下來之後,瞪了一眼金髮小姐,然後把紙條交給了她。
「稍等!」金髮小姐轉身進到後面的房間裡,片刻工夫之後,帶出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士。
「您好,先生,請跟我來!」這個人風度翩翩,更像是來存款的富翁,而不像是這裡的員工。他的態度比金髮小姐好多了,把龐勁東領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只有一台電腦,一張寬大的桌子和幾把椅子,桌子的後面站著另外一個人。
龐勁東在桌子對面的椅子落座後,帶龐勁東來的那個人轉身把門關上,桌子後面的人也坐了下來,將一個輸入器交到龐勁東的手裡,然後說:「請您輸入密碼!」說罷,這兩名員工都十分自覺的轉過身去,不看龐勁東。
按照記憶,龐勁東將密碼輸入進去之後,只聽「滴」的一聲,說明密碼驗證通過了。
桌子後面的員工轉過身來看了看電腦屏幕,然後告訴龐勁東:「請說出預留驗證信息!」
「伯納德&傑瑞。」
這個員工又看了看屏幕,然後問:「請問您是想查詢、轉賬、提現,還是其他?」
「先告訴我一下帳戶餘額!」
「兩億美元!」
聽到這個數字,龐勁東愣在那裡,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按照龐勁東本來的設想,伯納德最多不過給自己留下幾百萬美元,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慷慨,更沒有想到他的手裡掌握著這麼多的資金。
員工見龐勁東一句話不說,便輕聲提醒道:「先生……」
龐勁東回過神來,問:「這筆錢是什麼時候存入的?」
員工回答:「一年零兩個月前。」
龐勁東回憶了一下,這個時間正是中心解散前不久。
第016章 巨額資金
龐勁東深吸一口氣,告訴員工:「給我另外開設一個帳戶,把這筆錢轉存進去,然後消除原有的這個帳戶。」
員工點頭答應:「好的。」
新帳戶是龐勁東用真實身份開設的,不僅將全部資金轉移進去,而且設定了複雜的啟動程序,包括本人的指紋檢驗、複雜繁瑣的密碼和數條預留驗證信息。
做完這些之後,員工問:「您是要繼續以現金持有這筆資產,還是做投資?我們現在有幾個很不錯的項目,如果您感興趣,可以向您介紹一下!」
「不必了。」龐勁東搖搖頭,告訴對方:「以現金方式保留,我不久就要用到這筆錢。」
「那麼好吧,如果您不方便來瑞士,可以通過我們的海外分行或者離岸金融機構辦理轉賬。」
「好的。」
大概看出了龐勁東是第一次來這裡,銀行員工把一份材料交到龐勁東的手裡,介紹說:「這上面有我們銀行的詳細介紹,和全部海外機構的目錄。」
「謝謝你!」龐勁東拿出那把鑰匙,把卡片藏在手裡,只把鑰匙本身露出來給對方看,然後問:「還有一件事情,你們認識這把鑰匙嗎?」
員工看了看,回答說:「是我們銀行保管箱的鑰匙!」
「保管箱?」
「是的。如果先生有需要,我馬上可以帶您去。」
龐勁東正要同意,卻被手機的鈴聲打斷了。
兩名銀行員工見龐勁東要接電話,立即知趣的關掉電腦出去了,臨走前告訴龐勁東:「如果先生有任何需要,只要喊一聲就可以。」
「好的。」龐勁東對銀行員工點點頭,然後接起了電話:「你好!」
「傑瑞,你在哪裡呢?」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電話那頭傳來的竟然是帕克小姐的聲音。
龐勁東揶揄道:「你真是神通廣大啊!怎麼得到我的手機號的?」
「我當然有辦法!」
「如果我沒說錯,你肯定是想通過手機信號追蹤我,但是很遺憾你要失望了。」
帕克小姐輕聲咳嗽了一聲,表明龐勁東的猜測是正確的。但是她不會輕易認輸,於是威脅道:「我可以去你們國家,瞭解到你的手機號碼轉接到了M國的哪部電話上,然後再進行追蹤。」
「我不妨礙你嘗試一下,如果我們國家的移動通信部門能搭理你!」
「傑瑞,我奉勸你用更好的態度來面對當前的問題,你必須清楚我沒有開玩笑。」
「我也沒有開玩笑!」
「那就把伯納德的東西交出來!」
「我告訴過你,伯納德沒有交給我任何東西!」
帕克小姐歎了一口氣,告訴龐勁東:「直說了吧,我知道伯納德給你留了一筆巨款,這筆錢是中心的。」
「中心已經不存在了。」
「但是中心的重建需要這筆錢。」
「難道國土安全部不肯多拿點錢給中心嗎?他們可真夠吝嗇的,我建議你們換一個老闆!」
帕克小姐一字一頓的說:「傑瑞,問題不在這裡。」
龐勁東冷笑一聲,緩緩的說:「我明白了,真正想要這筆錢的不是中心,而是知道這筆錢存在的其他人。」
「哈哈!」帕克小姐也冷笑了一聲,然後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伯納德自從擔任中心財務主管之後,採用各種方法侵吞中心的資產,從計劃正式運行開始到今天的二十幾年來,你可能想像不到這個積累下來的數字有多麼龐大。」
「多少?」
「數十億美元。」頓了頓,帕克小姐繼續說:「而且他將中心解散時最後的兩億美元運營經費也佔為己有。他的胃口簡直太大了,膽子也太大了,遠遠超出了一個正常的貪污犯。我懷疑他想要利用這筆錢從事一個很大的計劃,只是隨著他的死,這個計劃也煙消雲散了。」
「這麼多錢……」在驚訝於伯納德對自己的慷慨之後,龐勁東又驚訝於伯納德的貪婪,並困惑於其他的幾十億美元去了哪裡。
「我已經告訴你很多事了,現在該輪到你說出一點什麼我不知道的。」
龐勁東沒有回應帕克小姐的要求,而是說:「中情局的預算從來是不透明的,裡面本來就有很多的資金黑洞。尤其是科比諾中心的存在本身就會構成一個醜聞,正確的做法是不再追查中心的既往,這筆錢也就會跟著煙消雲散。」
「你說中心的存在是醜聞?」帕克小姐的語氣中,透露著對龐勁東這個評價的不滿。
「難道不是嗎?!中心毀掉了很多孩子的人生,所以應該把它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中!可是現在偏偏有些不知死活的傻瓜——例如你——竟然打算借屍還魂!」
「傑瑞,你還沒有明白……」帕克小姐那頭傳來打火機的聲音,看來是剛剛點燃了一支煙。過了一會,她繼續說:「我直言不諱的告訴你吧,這筆錢的數額太大,能夠知道它的存在的人沒有不動心的,其中包括現在的中情局局長。正因為如此,就算你可以暫時掌控這筆錢,也不會長時間的擁有它。」
「中情局局長用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沒有調查出錢的下落,看來他很失職。」
「他並不失職,只是他的成功被我們巧妙的利用了。」
「我對你們的高明並不感興趣!」頓了頓,龐勁東重申說:「伯納德什麼都沒有交給我!」
帕克小姐提醒說:「那麼多的錢,他當然不可能直接交到你的手裡,我甚至懷疑你可能並不知道真相。我希望你能夠好好想想,伯納德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是否暗示過什麼,或者留下了什麼線索。」
「什麼都沒有!再見!」龐勁東說罷就掛斷了電話,然後把銀行員工叫了進來。
銀行員工問:「先生現在要去保管箱嗎?」
「還是等下一次吧,現在沒有時間了。」龐勁東簡單交代一下,就快步離開了蘇黎世銀行。
龐勁東如此著急的原因,是揣測到帕克小姐能直言不諱的說出中心的資金問題,只能是因為瞭解到自己已經掌握了伯納德的貪污行為,所以沒有必要繼續隱瞞下去。而帕克小姐既然能夠知道,很可能是因為已經對銀行採取了監控措施。或許監控人員現在就在銀行的外面,龐勁東必須趕在他們叫來增援之前就離開。
離開銀行的時候,龐勁東果然發現大門旁邊站著兩個人,而這兩個人在龐勁東進銀行之前,就已經在那裡了。
龐勁東拿出一支煙,走向其中一個人,問:「請問有打火機嗎?」
這個人本來是負責監視龐勁東是否出現在銀行的,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會主動找到自己,愣了一下才回答:「我不吸煙!。」話音剛落地,這個人突然覺得腰部傳來一陣刺痛,低頭一看才發現,龐勁東把一柄匕首抵在了他的腰間、
龐勁東附到他的耳邊,低聲命令道:「往前走,讓你的同伴跟著!」
這個人衝著自己的同伴點了點頭,然後向前走去,龐勁東則貼在他的身旁,手裡的匕首始終對著他。由於龐勁東把匕首隱藏得非常好,因此另外一個人沒有發現,但是他還是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了,右手插在懷裡按著槍,緊緊的跟在後面。
按照龐勁東的吩咐,這個人繞來繞去,最後來到了一條沒人的小巷。這個人意識到自己動手的機會已經來了,猛然把手插到懷裡試圖掏槍。
但是龐勁東早就已經有了準備,迅速把匕首插進了他的軟肋。然後繞到他的身後,順著他的胳膊摸到懷裡拿出了槍,對著另外一個人開了一槍。
後面的那個人已經拿出了槍,但是在他開槍的時候,龐勁東已經用他的同伴擋住了自己,結果兩發子彈全部落到了同伴的身上。
龐勁東的子彈並沒有落空,準確的在第二個人的額頭開了花。
後面的那個人當時就死了,前面那個還有一口氣,龐勁東把槍抵在他的額頭,問:「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這個人無力的回答:「昨……昨天……」
「多少人?」
「十二個……」
「為什麼會找到蘇黎世銀行?」
「帕克小姐經過分析,選擇了……幾家可能性最大的銀行,其中包括……蘇黎世……」這個人說著,氣息越發微弱了。
龐勁東沒有什麼要問的了,給這個人補了一槍,然後迅速離開了現場。
由於出現了這個突發狀況,龐勁東不能再回到銀行,只能另外找機會弄清楚伯納德在保管箱裡到底放了什麼東西。
「幾十億美元……」在飛回M國的班機上,龐勁東思索了起來:「伯納德畢竟是很貪婪的,弄了這麼多錢,這些錢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他到最後卻不得不意識到,這些錢對自己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人的一生,究竟應該追求什麼呢……」
除此之外,龐勁東還感到很困惑:「賬戶裡的兩億美元確實是中心最後的運作經費,只需要一筆轉賬就能夠調出來。但是這個計劃實行以來,伯納德逐漸侵吞、日積月累下的那些錢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裡,如果不斷的把錢匯出境外,肯定會引起注意。伯納德應該有穩妥的洗錢途徑,並把這些錢做了另外的安排。答案應該就保存在蘇黎世銀行的那個保管箱裡,但會是以什麼方式呢?那裡不可能放很多現金,而且沒有這個必要;如果是股票的話,顯然也裝不下……」
在不斷的思索當中,龐勁東回到了M國。
由於幾次出入關卡和公眾場合都沒有引起注意,因此這一次龐勁東坦然多了,舉止悠然自得。但是龐勁東很快就發現了異樣,在機場大廳的出口,站著十餘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始終盯著自己看。
龐勁東看了看周圍,發現了許多舉止異常的人,已經將這裡團團圍住。龐勁東既找不到脫身的路徑,手頭也沒有任何武器,索性昂首挺胸迎了上去。
一個人走到龐勁東身前,微笑著說:「龐先生,我們已經恭候多時了。」
龐勁東冷冷一笑,告訴對方:「如果你們是想抓我,那麼這樣未免有些太顯眼了。」
「當然!」這個人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然後微微一點頭,那些人立即散開了。這個人繼續說:「我們這樣做的目的,是想向龐先生證實我們沒有惡意!」
龐勁東聳聳肩膀,說:「我還不知道你們的身份!」
這個人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回答:「我們是裡維參議員的手下!」
「這麼說,他沒有死!」
「龐先生和我們走一趟,自然就會明白一切的!」頓了頓,這個人繼續說:「龐先生不會不敢吧?」
「激將法嗎?」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那麼我就和你們走一趟!」
這個人把龐勁東帶到外面的一輛加長林肯前,然後十分恭敬的打開車門,請龐勁東坐了進去。
車子在路上行駛著,這個人一句話不說,只是笑瞇瞇的看著龐勁東。
「你的目光很討厭,讓我感覺很肉麻!」龐勁東歎了一口氣,不耐煩的說:「我不反對同性戀,但我自己不好這口兒!」
「對不起!我只是想仔細看看您這位傳奇人物!」
「什麼樣的傳奇人物?」
這個人笑著回答:「謀殺裡維參議員的兇手!」
龐勁東立即補充道:「是未遂!」
「我很欽佩於你的膽量,能夠坦然答應我們的邀請,卻不擔心有何不測!」
「這是因為我知道,如果裡維參議員想要殺掉我,早就動手了,絕對不會派一大群人站在那裡讓我看。」
這個人點點頭:「說的沒錯。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絕對不會為這次旅程感到後悔。」
「但願如此吧,否則我也不會責怪裡維參議員,因為我知道自己對他做過什麼。」
這個人笑了笑,不再說什麼了。
儘管惴惴不安於不瞭解裡維參議員的真實目的,但是龐勁東的表現很平靜,一路上享受著沿途的風景。
第017章 生離死別
車子最後來到紐約郊區的一座別墅,這座別墅佔地面積很大,高聳的圍牆裡面是一個寬廣的院落,種植著許多植物。別墅的入口是一座鐵門,上方懸掛著監視器,裡面站著幾個荷槍實彈的保鏢。
這些保鏢無一例外都長得人高馬大,穿著黑色的西裝,帶著黑色太陽鏡。這一幕讓龐勁東回想起,當年安德森局長邀請自己時的場面。有所不同的是,這些保鏢的手裡都拿著微型衝鋒鎗。
一個保鏢從小門裡出來,向車裡看了看,然後衝著身後擺了擺手,鐵門緩緩的自動打開了。
「參議員已經恭候多時了!」這個保鏢告訴龐勁東。
龐勁東摸了摸自己的金髮,遺憾的說:「沒有想到我打扮成這副樣子,還是被你們認出來了!」
車子開了進去之後,停在了一座哥特式風格建築的前面,最初和龐勁東說話的那個人,把龐勁東帶到了裡面的書房。
在書房寬大的寫字檯後面坐著一位老人,與帶有些許戾氣的安德森局長不同,他完全是一副敦厚仁和的長者模樣。
龐勁東站到寫字檯前,微笑著向對方打招呼:「裡維參議員,你好!」
「龐先生,快請坐!」裡維參議員站起身來,熱情的與龐勁東握了握手。
龐勁東落座之後,裡維參議員說:「我很早就想見你一面了,傳說中最強的僱傭兵、最好的殺手……」
「這些稱號我都受之不起!」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告訴裡維參議員:「而且我希望能夠恢復平靜的生活,儘管有人不允許!」
「我知道!」裡維參議員點了點頭,笑著說:「是安德森局長嗎!」
龐勁東奇怪的問:「你都已經知道了?」
「當然!」裡維參議員說著,竟然顯得對此毫不在乎。「這個老傢伙和我爭鬥了幾十年,到現在也不肯放棄,不過我可以理解,因為這一次可能是我們兩個一生中最重要的戰鬥了!」
「我不便對這些事發表意見!」
裡維參議員看著龐勁東,緩緩的問:「我可以叫你傑瑞嗎?」
「當然可以!」
「傑瑞,如果你對自己試圖謀殺我的事情感到有些許內疚,那麼我希望你可以放棄這種不必要的自我譴責。」
儘管預料到裡維參議員不會用惡劣的態度對待自己,但是龐勁東對這句話還是感到很意外。龐勁東略有些尷尬的解釋說:「我對自己做過的事情感到很遺憾,這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沒有其他選擇……」
裡維參議員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我已經瞭解到事情的全部經過,所以才把你請到這裡來。我相信我們之間開誠佈公的談談,可以幫助解決所有的問題。」
「請恕我直言,只要弟兄們的生命還握在安德森局長的手裡,我就不會放棄,為此我甚至並不懼怕你在這裡直接將我處死。」
「勇氣可嘉!」裡維參議員看看龐勁東,撇了撇嘴說:「但是我如果想這樣做,不會等到現在!」
「我知道!」
裡維參議員打開擺在寫字檯上的一個盒子,拿出了兩支雪茄,問龐勁東:「喜歡嗎?」
「我想你請我來這裡……」
裡維參議員又一次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我想我們可以先輕鬆一下,再談正題!」
「謝謝!」龐勁東無奈的點了點頭。
裡維參議員拿出小刀,熟練的切掉了雪茄的一端,然後扔給龐勁東一隻。
龐勁東剛把雪茄拿在手裡,旁邊一個人馬上走過來把雪茄點燃了,然後又點燃了裡維參議員的雪茄。
兩個人吞雲吐霧了一會,裡維參議員說:「在安卡斯大街的槍擊事件之後,我對你進行過調查,所以多少知道一些你的背景。必須承認的是,我很同情你的遭遇,而且對你在艱難的環境中所表現出的過人的勇氣和不屈的毅力感到很欽佩。」
「謝謝!」
「我也有一個兒子,年紀比你還要大一些,可惜卻是溫室裡的花朵……」裡維參議員說到這裡,微微搖了搖頭,顯得有些遺憾。
「我很感謝你所給我的高度評價!」
「所以,既然你沒有對我造成實際上的傷害,我希望這件事情就此過去。」裡維參議員吸了一口雪茄,繼續說:「更加重要的是,雖然我們都知道政治是一場骯髒的遊戲,但是我不想與其他人一樣。」
「我欣賞你的高風亮節,但是仍然希望你是在具備充足條件的前提下,對我說出這些話。」聽到裡維參議員的這些話,龐勁東隱約的意識到了一些什麼。
「當然!」裡維參議員衝著自己的手下點了點頭,手下很快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回來的時候,帶著幾個身穿破爛迷彩服的人。
「傑瑞!」這些人見到龐勁東,不約而同驚喜的喊道。
「是你們!」龐勁東快步走過去,和他們每人都熱烈的擁抱了一下。
長時間的分別之後,又是經歷過了生死關頭,龐勁東與這些弟兄有許多話要說,熱切的聊了起來。
裡維參議員耐心的等他們聊過之後,緩緩的告訴龐勁東:「我知道安德森局長綁架了你的弟兄,逼迫你來謀殺我。我動用了很大的資源,才掌握了詳細情況,把你的弟兄們救了出來。」
「謝謝!」龐勁東回頭看看這些弟兄,問裡維參議員:「他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隨時!」裡維參議員攤開雙手,回答說:「他們已經是自由人了!」
龐勁東告訴這些弟兄:「德森局長隨時可能報復我們,馬上回到南美洲去與尼克和米麗婭會合!」
一個僱傭兵問:「你呢?」
「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你們不必為我擔心!」
「好吧!」這個僱傭兵無奈的點了點頭。
龐勁東囑咐說:「到了南美洲之後給我打電話!」
送走了這些弟兄之後,龐勁東回來落座,裡維參議員說:「我很為你們之間的真摯情感所打動。」
「我當初成為僱傭兵的時候,只是一個孩子,如果沒有那些老兵照顧我,可能我早就死在叢林裡了。現在我成了老傢伙,有義務去照顧這些後來者。他們是些新兵,歲數全都比我小,有的甚至還是一個孩子,就像是當年的我一樣。」
「我一直對僱傭兵這種特殊的團體很感興趣,很想知道你們都是怎麼走上這條道路的!」
「各種各樣的原因,有的是為了還債、有的是因為生活失去了目標、有的則是單純的為了尋找刺激,還有一種比較特殊,他們出生在戰場上,成長在武器中,因此無法接受除了戰爭之外的其他生活方式。」龐勁東最後一句話,指的是米麗婭。
「據我所知,你已經退役了!」
「我說過自己想要恢復平靜的生活!」
裡維參議員點點頭:「那麼你就回到你的祖國去吧,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
「謝謝!」終於等到了這樣一句話,龐勁東的語氣很沉重。
「你應該等我把所有事情說出之後,再對我說謝謝!」
龐勁東奇怪的問:「還有什麼事?」
「你正在被通緝!」
「我知道!」
「通緝令很快就會被撤除!」
龐勁東頗為驚訝:「你怎麼做到的?」
「我畢竟沒有被你殺死,所以通緝令是無效的。」頓了頓,裡維參議員補充說:「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個人恩怨,所以我不想難為你,就這樣簡單。」
龐勁東小心翼翼的問:「死的那個人是你的替身嗎?」
「是的……請原諒我如此自私。」裡維參議員說到這裡,語氣顯得有些悲痛:「我堅持認為這個可憐的替身,是死在安德森局長的手裡。」
龐勁東默默的點了點頭,裡維參議員繼續說:「但是如果這個國家的公民知道我使用替身,我就不要再試圖參與競選了。所以我只能對外宣稱自己遭到了槍擊,但是傷勢不重。幸運的是,除了我的手下和寥寥無幾的幾個人,並沒有人親眼目睹現場,因此可以很容易掩蓋真相。」
「我會保密的!」
「幾天後我將重新出現在大眾面前,然後解釋說,這段時間沒有露面的原因是在養傷。其實我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其中包括營救你的弟兄。」
「謝謝!」龐勁東笑了笑,繼續說:「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要躲避我的謀殺。」
「你很聰明!」裡維參議員撇了撇嘴,很是感慨的說:「只有救出你的弟兄之後,我才有和你討價還價的資格。」
「再次感謝!」龐勁東掐滅了雪茄,問裡維參議員:「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考慮到你可能會出境,或是回國躲一段時間、或是到南美洲去尋求增援,於是就命人把出入境關口全部監視起來。必須承認的是,你的化妝很成功,但機場的監控錄像是黑白的,你的容貌在顏色上的改變,在那上面的區別不太大。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你的行蹤,不過你是去了瑞士。我估計你很快就會回來,派人在機場一直等著。」
龐勁東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說:「真的難為你了!」
裡維參議員想了想,然後說:「我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回答我!」
「請講!」
「安德森局長抓了你的弟兄之後,你們為什麼沒有想到去營救他們出來,反而順應了安德森局長的要挾呢?」
「其實我們早就想到這個辦法了。」龐勁東深吸一口氣,不無遺憾的說:「但是,第一、我們缺乏你在M國所擁有的那種情報網,結果通過所有的途徑都不能瞭解到必要的情報,甚至連他們被關在哪裡都不知道;第二、則是僱傭兵守則上有一條很重要的原則——兩害相權取其輕……」
裡維參議員追問:「什麼意思?」
龐勁東有些尷尬的回答:「如果是強行營救,可能會損失很多人;如果暗殺你,最多不過就是損失我一個……」
裡維參議員笑了起來,打趣的問:「你們這是從經濟學角度考慮的嗎?」
「算是吧。不過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安德森局長是一個守信的人,否則……」
「我明白,安德森局長這個人確實有這樣的優點,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是一言九鼎。」裡維參議員歎了一口氣,暗示龐勁東:「好了,既然已經結束了,我還要忙點其他的事情……」
「那麼我告辭了!」
「再見!歡迎你常來拜訪!」
離開了裡維參議員那裡之後,龐勁東回到了下榻的酒店,心裡感到了一陣輕鬆。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之後,龐勁東上網瀏覽起來,果然看到這樣一條報道,聲稱警方已經撤除了針對龐勁東的通緝令。
這條報道充分讓龐勁東領教到了新聞媒體的力量,裡面聲稱,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龐勁東與裡維參議員遇刺一案有關,那個攝影愛好者之前提供的錄像,被證明是作為軍事愛好者的龐勁東在一次模擬槍戰遊戲中的畫面。這個攝影愛好者為了出名,謊稱錄像是在案發地點拍攝的。
為了佐證這一說法,報道截取了許多那段錄像的畫面,重點指出裡面的只能看到龐勁東一個人,既看不到案發現場、也沒有受害人的蹤影,甚至連周圍環境都沒有錄入。
「太絕了!」龐勁東感歎說。
但是接下來一條剛剛更新的新聞,讓龐勁東的心情立即落到了谷底。
這條新的報道稱,警方在半個小時前接到舉報,郊外發生了一場槍戰。警方趕到現場後,發現了數具屍體。龐勁東一看屍體的照片,立即認出了就是剛剛分別的那幾名弟兄。
龐勁東的大腦一片空白,站起身來機械的走到了牆壁前,突然一拳用力的搗在牆上。一陣劇痛跟隨著傳來,龐勁東卻不在乎,跟著又打出了第二拳、然後是第三拳……直到血肉模糊,龐勁東才停住手,傻傻的站在那裡,任憑鮮血從手上不斷滴落到地上。
第018章 探員之死
龐勁東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包紮了一下手上的傷口之後,給米麗婭打去了電話,簡單的講了一下情況。說到最後的時候,龐勁東幾乎已經帶有哭腔了。
米麗婭剛開始的時候沒有出聲,這時才緩緩的告訴龐勁東:「我們剛剛已經知道了!他們出來的之後就給我們打了電話,但是電話突然中斷,然後就在網上看到這條新聞!」米麗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畢竟一次損失了這麼多弟兄,心情無法不感到沉痛。
結果龐勁東不得不安慰起米麗婭:「我們都已經見慣了生死離別,難過是沒有任何用處的,現在需要做的是為他們復仇。」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就這樣看著悲劇發生……」
「你不必太難過,否則我也會自責的,當時我應該和他們一起走!」
「如果那樣的話,你可能也會遭遇不測。」米麗婭整理了一下情緒,緩緩的說:「你說得對,我們要復仇!」
龐勁東點點頭,補充了一句:「而且是無條件復仇!」
米莉亞分析說:「很顯然的是,裡維參議員救出了他們之後,安德森局長感到不甘心,謀殺了他們作為報復。退一步來說,就算這次襲擊與安德森局長沒有關係,但是一切都因他而起。」
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我來幹掉安德森局長!」
「傑瑞,你為大家做的已經夠多的了,這件事情應該……」
「不!」龐勁東打斷了米麗婭的話,斷然說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麼就由我來結束!」
「但是……」米麗婭還想繼續堅持,但是龐勁東根本不給她機會:「你讓大家做好準備就行了,我隨時可能需要你們的協助。」
米麗婭沉默了片刻,然後不放心的叮囑道:「無論如何,你都要首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放心好了!」
剛放下米麗婭的電話,小艾森的電話立即打了進來:「傑瑞,我已經知道了,我很難過!」
龐勁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謝謝你的關心!」
「我沒有想到安德森局長竟然會如此毒辣!」
「你沒有想到嗎?可是我已經想到了!」
龐勁東的語氣顯得有些怪,小艾森不放心的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如果我說,我要幹掉安德森局長,你不會感到驚訝吧?」
「必須承認,這句話我已經等了很久了,但是在當前的情況下,我不建議你冒險。」
龐勁東笑了笑,說:「我沒有想到的是,你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是在為你考慮!」頓了頓,小艾森問:「能知道你在哪裡嗎?」
龐勁東沒有回答,只是告訴小艾森:「好了,我還有點事,回頭給你打過去!」
掛斷電話之後,龐勁東根據網上的新聞,開始仔細研究安德森局長。
兩天之後,民主黨的黨內預選正式展開,裡維參議員正如曾說過的一樣,公開站了出來,對外界宣稱只是遭到了些許傷害,經過調養已經完全康復,甚至還對上帝宣誓原諒這個殺手。裡維參議員的這種表現獲得了許多同情分,相比之下,安德森局長就顯得有些落後了。
為了扭轉不利的局面,安德森局長率先開始了全國巡迴之旅,第一站就是紐約。他畢竟還是擁有很高的支持率的,尤其是在少數族裔中。這從他視察布魯克林區時候的盛況就可以體現出來,數千名男女老友圍繞他周圍,高喊著支持口號。
安德森局長面對這種場面感到很高興,做起了即興演講,承諾在當選之後,加強少數族裔聚居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嚴厲打擊各類犯罪等等。
但是安德森局長誇誇其談的同時,卻絕對沒有想到在很遠的地方,有一支槍正瞄準著自己。
或許是因為受到裡維參議員遇刺的影響,現在各位總統候選人都加強了自己的安保措施。尤其是膽戰心驚的安德森局長,儘管此刻他與群眾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但是就在這人群中混雜著無數的便衣,而且附近所有制高點都被特工佔據。人群中如果出現形跡可疑的人,立即就會被按倒在地;如果附近有狙擊手,也立即就會被特工發現。
龐勁東為了能夠成功行刺,選擇了一公里以外的一個制高點,在這樣的距離上想要準確擊中目標,難度是相當高的。因為子彈受風的影響比普通情況下更大,會遠遠偏離原有的彈道。即便是連一點微風也沒有,但是當子彈到達目標的時候,加速度已經降了下來,很難確定彈道會出現怎樣的變化。
而且困難還不止如此,在龐勁東和安德森局長之間隔著許多障礙物,包括兩塊巨大的廣告牌。這兩塊廣告牌相隔只有二十公分的距離,龐勁東的視線就通過這個狹小的空隙,還穿越了一節停靠在軌道上的列車車廂,瞄準著安德森局長。
儘管如此,龐勁東卻有把握做到,所以在經過悉心挑選之後,才選擇了這裡。不僅一般人不會想到這裡能夠成為狙擊地點,因此沒有進行監視和戒備,而且一旦成功後,想要找到這裡也很難。
龐勁東在瞄準鏡裡看著安德森局長得意洋洋的樣子,差一點咬碎了牙齒。
「再見了,安德森局長小白兔……」龐勁東低聲念叨了一句,按在扳機上的手指加大了力道。
(……)
豪斯探員在這段時間裡很是高興,只要解決了龐勁東的事情,陞官發財就是指日可待的。
早晨的時候,豪斯探員像往常一樣,在家門前與妻子吻別,然後驅車前往上班地點。
想到計劃進行得如此順利,豪斯探員不由得吹起了口哨,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陌生的號碼給他打來電話。
「你好!」豪斯探員的聲音裡帶有些許的得意。
「早晨好,豪斯探員,看來你的心情不錯啊!」
「你是……」聽到這個聲音,豪斯探員的笑容僵住了。
「我是傑瑞!」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裝作很失望的樣子說:「怎麼幾天沒有聯繫,就把我的聲音忘了呢?」
豪斯探員立即剎車,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平靜了一下心緒,然後說:「對不起,傑瑞,我沒有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裡維參議員果然沒死,而且跳出來參加競選了。你理所當然地認為,我應該殺死裡維參議員之後再和你聯繫,對吧?」
豪斯探員乾笑幾聲,沒有說什麼。
龐勁東繼續說:「只不過,我的弟兄們現在已經死了,我似乎沒有必要聽從你們的威脅!」
豪斯探員兀自鎮定的說:「對不起,傑瑞,這件事情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龐勁東打斷了對方的話:「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安德森局長是越過了你,直接下達了格殺令?」
豪斯探員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你既然已經知道,我就不說了!」
龐勁東突然轉而說道:「我對一件事情感到很奇怪!」
豪斯探員有些磕巴的問:「什……什麼事?」
「你只是安德森局長的一個親信,一個派在外面的雙重特工,但是安德森局長並不只有你一個親信,我很不理解他為什麼會這樣信任你,把事關總統選舉的工作都全權委託給你處理!」
豪斯探員有些明白了龐勁東的意思,立即回答說:「我兢兢業業的為他服務了許多年,換來的就是這種信任!」
「但是你卻辜負了這種信任!」
豪斯探員磕巴得更厲害了:「你……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已經知道真相了!」
「見鬼!」豪斯探員罵了一句,不安的四下張望起來。
「知道我為什麼不在你的家門前殺你嗎?因為我不想讓你死在自己的妻兒面前!我預料到你接到我的電話之後,就會立即把車停下來,所以等在這裡!」
豪斯探員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道:「你應該最後一個來殺我!」說著,豪斯探員手忙腳亂的發動了車子。與此同時,只聽「噗」的一聲,一發子彈擊碎了車子側面的玻璃之後,貫穿了豪斯探員兩邊的太陽穴。子彈穿出後帶出了許多的鮮血,噴灑在車子裡。豪斯探員的眼睛變的迷茫起來,最後斜躺在了座椅上死去了。
「你當然預料我應該最後一個殺你,只不過真要等到那個時候,恐怕我已經沒有機會了!」龐勁東冷冷的說了一句。
確定豪斯探員死亡後,龐勁東收起了槍,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打開房間的門走進去之後,已經有一個人等在裡面了。
「小晴!」龐勁東放下了裝槍的箱子,和風間雅晴擁抱了一下。
風間雅晴用力的點點頭,告訴龐勁東:「先生,小晴說過會找到你的!」
龐勁東笑著說:「不用說的這樣神秘,我已經猜到你是怎麼做到的了!」
風間雅晴饒有興趣的問:「哦?那麼先生說,小晴是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你在國內的時候擺弄了我的手機,知道我把電話呼叫轉接到M國的什麼號碼上,然後到M國後通過追蹤手機信號找到了我!」
「先生真的很精明哎!」
「有的時候我也感到自己很精明!」龐勁東調皮的撇了撇嘴,然後問:「你為什麼等在酒店裡,沒有直接去外面找我呢?」
「小晴也很精明呢,猜到先生肯定是去殺豪斯探員了,不想打擾先生,於是就等在這裡。」笑了笑,風間雅晴小心翼翼的問:「先生不高興嗎?」
「沒有不高興,只是你擅自打開房間門等在裡面,容易把我嚇著!」龐勁東說著打量了一下風間雅晴,一身性感的皮裝把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的體現出來,由此帶來的那種性感彌補了身高上的一點缺憾。
「先生沒有這麼膽小吧!」風間雅晴說罷,吐了一下舌頭。
「這是開玩笑的!」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很奇怪的是,你應該一早就來找我!」
「小晴也想呢!不過那個叫伊莎貝爾的警察太難纏了,畫出了許多模擬圖到處粘貼,還讓其他警察一起追蹤小晴,搞得小晴到處躲避,好不容易才找到先生這裡!」說到這裡,風間雅晴收起了笑容,鄭重的說:「不過幸運的是,還不算晚!」
龐勁東點點頭,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安德森局長有請!」
龐勁東點點頭,淡淡的說:「還好,你來的不算晚!」
風間雅晴很快就把龐勁東帶到了安德森局長那裡,安德森局長見到龐勁東後,熱烈的擁抱了一下,然後仔細端詳了一下龐勁東,緩緩的說:「你長大了!」
「謝謝!」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如果這算是一句誇獎的話!」
「本來我還想說你很帥,但是你卻把頭髮弄成黃色!」安德森局長聳了聳肩膀,繼續說:「我還是喜歡你過去的樣子!」
「沒辦法,我在前段時間被通緝!」龐勁東仔細看了看安德森局長,發現他在這些年來老了不少,一種歲月無情的感慨經常浮現在面龐上。
「說的對!」安德森局長示意龐勁東坐下,然後倒了一杯蘇格蘭威士忌,遞給龐勁東。
龐勁東淺嘗一口,說:「你仍然喜歡喝這種酒!」
「我說過,蘇格蘭威士忌是上帝賜予的飲料!」安德森局長又倒了一杯,轉而問風間雅晴:「你也喝點嘛?」
風間雅晴搖搖頭:「局長應該知道,我從來不喝酒!」
安德森局長點點頭,對龐勁東說:「風間雅晴是個好女孩,很有你當初的風範,所以我才把她派到你的身邊。」
「謝謝你!」看了看風間雅晴,龐勁東繼續說道:「其他方面我沒有太深的體會,不過他把我的生活照顧的的確非常好!」
「這是東方女孩的優良品質,就算當了特工也一樣。」
「她是怎麼到你手下的?」
第019章 瞬間的決斷
安德森局長回答:「我必須承認,你離開我這裡的之後,我曾在長時間裡觀察你的生活。所以我知道你在南美洲救了風間雅晴,還把她送回了自己的國家。我希望幫你把事情做得更好,於是派人找到風間雅晴,想好好的安排她的生活。當時我的手下謊稱是你的朋友,她立即拉住人家的衣襟不肯鬆手,堅持要跟著來M國見你。那幾個手下很無奈,就把她帶回來了。」
聽到這些,風間雅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下頭去。
安德森局長繼續說:「她到M國後沒有見到你,感到很失望,告訴我說,想成為像你一樣的人,於是我就開始培養她如何做一名優秀的特工。我承認我這裡面有私心,中情局搞了一個科比諾計劃讓我很羨慕,使得我想要效仿。」安德森局長說到這裡,轉而對風間雅晴說:「我感到很抱歉!」
「不!」風間雅晴搖了搖頭,對安德森局長說:「我應該謝謝局長讓我有了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雖然學習做一個特工的歷程很艱苦,但是這些年的生活仍然讓我感到很快樂!」
風間雅晴接著告訴龐勁東:「尤為重要的是,普通的女性特工培訓有一個很重要的方面……」風間雅晴說到這裡,臉色有些赧紅。「就是……與色誘有關的,但是安德森局長從不對我進行這方面的培訓,而且也絕對不允許我接觸這些東西,甚至限制異性和我接觸!」
安德森局長聳聳肩膀,自我解嘲的說:「雖然我是一個卑鄙的政客,但是這點道德觀念還是有的,尤其我聽說東方女孩子在這些方面很保守,更不能在風間雅晴的身上有所馬虎。」
「謝謝你,安德森局長,這句話是我替小晴說的!」龐勁東雖然嘴上這樣說,心裡想的卻是:「小晴可是日本人……日本女人在這方面是相當的不保守!」
雖然安德森局長沒有看過日本A片,對日本的性文化也缺乏瞭解,但這不妨礙他把風間雅晴在這方面培養成一個淑女。回想起當年天真倔強的風間雅晴,龐勁東很感謝安德森局長所做的這些。
「你不必道謝!風間雅晴這些年來幫我做了許多事,應該是我向她道謝才對!」
龐勁東說:「我必須感謝你把她派到我身邊!」
「這是基於前段時間的局面做出的決定,因為你們兩人之間的過往,風間雅晴是天然的人選!而且她的性格,也可以很容易的進入到你的生活當中!她在去你那裡之前,我的生活一直都是她在照顧!」歎了一口氣,安德森局長對風間雅晴說:「你已經是大姑娘了,可以對自己的未來做出成熟和正確的判斷,因此你現在可以自由選擇自己將來的生活,無論如何我都將支持你!」
「謝謝,我……」風間雅晴看向龐勁東,低下頭去不出聲了。
安德森局長看了看風間雅晴,又看了看龐勁東,微笑著告訴風間雅晴:「這件事情,我們私下說!」
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覺得有點窘迫,立即轉移話題:「我想可以進入正題了!」
「好!」安德森局長喝了一口酒,然後說:「我讓風間雅晴到你的身邊,是為了及時掌握你的動向,阻止你做出蠢事。由於顯而易見的原因——例如你對我的防備心理——她必須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而且我當時沒有查明這個陰謀到底是什麼,就算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我本來想在適當的時候,再讓她說出真相,或把你帶來由我當面解釋,卻沒有想到你自己已經查清了全部!」
「事實上我嘗試謀殺過你,當時差一點就扣動扳機了,但是突然之間,我想到了兩件事情!」
「不介意告訴我吧?!」
「整件事情有三個疑點:第一、豪斯探員只是你的親信之一,沒有資格把全部事情大包大攬;第三、我對安德森局長還是比較瞭解的,如果局長你試圖要挾我,那麼在打給我的那個電話裡,就會直接了當的說出來。然而那次電話你的態度完全是在敘舊,根本不是幕後主使者應該有的;第三、我那幾個弟兄被殺的時間太巧合了,剛好是在裡維參議員釋放他們之後。歎了一口氣,龐勁東繼續說:「所以我認為,豪斯探員和裡維參議員很有可能勾結到了一起,設下一個圈套讓我往裡鑽。」
安德森局長點了點頭:「我曾經很信任豪斯探員,結果他控制了我的許多屬下和關係網,以致當我發現他已經叛變的時候,卻不敢輕舉妄動。幸運的是我及時意識到,他可能要利用你,所以就把風間雅晴派到你身旁。」
龐勁東看了看風間雅晴,告訴安德森局長:「風間雅晴的出現,也是我能識穿這個陰謀的原因之一。我從開始就察覺到她是有身份而來的,而且對我沒有惡意。我在即將扣動扳機的時候突然意識到,有可能悄悄派人來監視並保護我的,只能是你。」
安德森局長微微頷首:「你還是瞭解我的!」
「真的難為裡維參議員和豪斯探員了,收買槍手在遊樂園向我開槍,接下來俘虜了我的弟兄,偽裝出你要挾我暗殺裡維參議員的假象,以製造我對你的仇恨;然後在我真的進行暗殺的時候,裡維參議員派自己的替身當了替死鬼;接下來他裝好人,佯作把我的弟兄救了出來,獲取了我的信任;最後則殺掉了他們,讓我更加憎恨你,轉而來謀殺你。」
「他們的這個計劃很複雜,也很周密。」
龐勁東喝了一口酒,然後說:「在我明白這些之前,看到的所有事當中,唯一真實的,只有你讓人在我們國家除掉湯普森探員,無意之間讓我浮上水面!」
「是的!」安德森局長喝了一口酒,顯得有些沉重的說:「我確實想利用你謀殺裡維參議員,但是在那次我們通話時,你明確的予以拒絕,於是我就放棄了。豪斯探員知道這些之後,就和裡維參議員制定了這個計劃,反過來利用你——最強的僱傭兵和最好的殺手,也是我最喜歡的人——來除掉我,而我是絕對不會想到的。」
「最強的僱傭兵和最好的殺手.......我實在當之不起……」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奈的說:「而且這個評價,裡維參議員也曾經說過!」
「當然了!」安德森局長也笑了,告訴龐勁東:「這本來就是我對你的評價,被豪斯探員轉述給了裡維參議員。」
「裡維參議員的這個陰謀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通過遇刺事件增加自己的同情分!」
「的確如此!」安德森局長深有體會,贊同說:「自從遇刺事件發生後,裡維參議員的民意支持率上升了不少!」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說:「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想要動手殺掉他,不僅難度非常大,而且事後很難保證自己的安全!」
安德森局長聽到這句話之後,多少顯得有些失望。他說:「可是你在誤會是我殺掉你弟兄之後,立即就試圖謀殺我了。」
「那是因為當時有些衝動,現在我已經冷靜下來了!」
安德森局長試探的問:「那麼,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會,但不是現在!」
風間雅晴插話說:「這件事情的確很難辦,一方面,現在的情況如果繼續下去,裡維參議員獲勝的幾率是非常大的;另一方面,無論做什麼,先生都必須要首先考慮自己的安全。」
安德森局長說:「我可以提供一個建議,那就是使用藍色毒藥。」
龐勁東心中一動,立即想起了當初用這種毒藥謀殺艾森參議員和佩斯局長,然後又想到了今天的小艾森,心中多少感到有些愧疚。
見龐勁東不說話,安德森局長問:「你認為如何呢?」
「這種毒藥不是早就沒有了嗎?」
「現任中情局局長上台之後,對前任局長的人馬進行了清洗,其中包括發明藍色毒藥的科學家。但是除了這個科學家,再沒有其他人掌握毒藥的配方,因此在他死後,配方跟著失傳了。而最後一批毒藥,恰好落到了我的手裡。」
「那太好了!」龐勁東笑了笑,繼續說:「我希望裡維參議員在眼看將要獲得勝利的時候,心臟病突發而死!」
「如果這樣的話,我的機會也就很渺茫了!」為了說服龐勁東盡快動手,安德森局長立即說:「雖然在某種程度上,這件事情是我們互惠的——你可以復仇,我可以除掉政治對手,但是我仍然會為你的工作付出報酬。」
龐勁東搖搖頭:「不需要!」
「我知道你現在並不缺錢,但是沒有人會嫌錢多!而且你畢竟為我做了事,我沒有理由熟視無睹」安德森局長說著,將一張支票放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看了看支票上的一串零,將支票還給了安德森局長。
安德森局長笑著說:「我以為你已經瞭解我的做事方式了呢!」
「我不收你的錢,是想讓你幫我做幾件事!」
安德森局長點點頭說:「好!如果能夠做到,我一定盡全力!」
「你剛才提到過中情局有科比諾計劃,這麼說就應該知道科比諾中心這個組織!」
「我對這件事多少還是有一些瞭解的!」喝了一口酒,安德森局長問:「你在離開僱傭兵之後,在那生活了幾年,我說的對吧?」
「現在中心的人重新找上了我,讓我回去!」
「據我所知,科比諾中心的新老闆是國土安全部,部長是我多年的戰友,我說的話在他那裡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影響力的。但是這個中心畢竟是屬於中情局系統,因此雖然現任局長對前任的人馬進行過清洗,但是他畢竟是中情局的局長,對中心的那幫人還是有影響力的。而這位局長在某種程度上是我的政敵。」
龐勁東頗為奇怪:「既然中心始終是中情局的,為什麼國土安全部要出資重建呢?這不是費力為他人作嫁衣裳嗎?」
「國土安全部只是對中心的研究成果感興趣,需要中心給他們培養人才,對於其他方面的事情基本是不怎麼過問的。」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才恍然大悟,心想:「原來中心的老闆仍然是中情局,只不過藉著國土安全部的需要,堂而皇之的復活而已。而中情局回過頭來重新關注中心,肯定只是因為發現了那筆巨資的存在。帕克小姐的父親沒有被清洗,必然會對現任局長感恩戴德,全心全力的協助他做事。此外,通過安德森局長的這些話,可以斷定極少有人知道這筆巨資的存在。」
安德森局長注意到龐勁東的表情,以為是對自己感到不滿,急忙解釋說:「我可以設法讓國土安全部忘記你的存在,但是中情局和中心那邊,至少我現在是做不到的。」
龐勁東點點頭:「我理解,對於中情局這樣的機構,一般人是動不了的!」
「事實上,我現在能夠不讓中情局來動我,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至少在目前階段,我和他們之間保持著一種力量均勢!如果我想要主動打破這種均勢,就只有等到登上總統寶座!」
「中情局現在對大選是什麼態度?」
「幾位候選人各有各的背景,各有各的後台,但是沒有一個是中情局所得意的,所以他們的態度就是保持中立,默默觀察。雖然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在我當選之後肯定要除掉現任的局長,但是眼下我對這個想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流露,否則……」
「我明白!」龐勁東點點頭,繼續說:「還有一件事!」
「什麼?」
「我要成立一家保安公司,希望你能支持!」
安德森局長聽到這句話後沒有立即表態,而是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踱步,顯見是在不斷的思考著。過了一會,他回來重新落座,剛剛有些凝重的表情緩和了。他告訴龐勁東:「我絕對全力支持你!」
第020章 第七傭兵團
龐勁東點點頭:「希望你明白,這將是一支可供你調用的力量!」
「要做,就一定要超過黑水!」
「我的目標可不僅僅是黑水!」龐勁東出聲的笑了起來,問安德森局長:「你是聽說過我們第七傭兵團的大名的,你認為我們與黑水誰更有戰鬥力?」
安德森局長想了想,回答說:「你們!」
僱傭兵可以分做許多種,其中有一種比較特殊,其身份和活動都是公開的,這類僱傭兵就是保安公司。
這裡所謂的保安公司,並非國內那種雇幾個人穿上制服、發個小膠皮棍,然後派出去給別人看大門的公司,而是一支真正的准軍事力量,其中精銳者的訓練程度和裝備不亞於正規軍。他們在本國法律許可的範圍內活動,受雇於企業或者個人,甚至於政府,從事安全保衛或者其他一些特殊工作。尤其是在受雇於政府的時候,他們甚至可以凌駕於法律之上。
因為某些事件的特殊性,使得政府不便於派遣軍隊,或者以政府的身份直接介入會造成較高的邊際成本——兵力經常捉襟見肘的M國尤甚——這就給保安公司提供了生存發展的空間。
這裡面的種種因素,正如黑水公司的廣告詞上所寫的那樣:「我們行動迅速,成本低廉,而且不會被政治和後勤問題所絆纏」。在所有的保安公司當中,如果不論利潤高低的話,目前名聲最響的就是M國的這家黑水公司。它的發展歷程,剛好可以說明保安公司的誕生與興盛的原因。
從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開始,作為全球警察的M國出現一個特殊現象,那就是海外駐軍的規模不斷減少,但在海外行動卻日益增多,其中規模比較大的有海灣戰爭、索馬裡維和行動、科索沃戰爭等。為了彌補兵力不足的困境,美軍開始僱傭更多的私人保安公司來執行作戰任務。
這一現象催生了大量的私人保安公司,並使這個過去並不被公眾關注的特殊組織,逐漸走上了前台。
黑水公司的創始人從特種部隊退役後,正是在這個時候開始了創業歷程,他在北卡羅來納州的大迪斯莫爾沼澤購買了大面積土地,創辦了黑水保安公司並建立起了技術最先進的射擊和保安訓練營,「黑水」的名字就源於這片煤黑色的沼澤地。
得益於戰事不斷,黑水公司從成立時僅擁有6名僱員,到如今已經一躍成為M國最大的私人保安公司之一,僅其在伊拉克工作的僱員就有一千多人。
2000年,M國海軍科爾號導彈驅逐艦在也門被炸事件,成為了黑水公司的歷史轉折點。M國海軍認為軍方的安保工作存在重大漏洞,因此選中了訓練設施齊全的黑水公司為其訓練海豹突擊隊員,並將加強軍艦和人員安保工作的任務交給了黑水公司。此後,來自軍方和警方的培訓任務不斷增加。
九一一事件使得黑水公司的事業又上了一個新台階,隨著反恐戰爭的不斷深入,苦於兵力不足的M國政府,將後勤補給、武器保養和維護、安全保衛以及營建等許多原本由軍方所承擔的任務,都轉包給了私人保安公司。
僱傭裝備精良、戰鬥素質高的私人保安公司,可以為M國政府解決諸多棘手的難題,既可以克服駐伊兵員不足,又能避免因正規軍傷亡過多而招致國內政治壓力,還可免除政府解決傷亡人員的撫恤等善後問題。
在這種前提下,包括黑水在內的私人保安公司,客戶已擴大到M國國防部、國務院、運輸部、聯邦執法部門、跨國公司等多家部門。作為西方陣營的領頭羊,M國軍事上的這一動向,帶動了其盟國紛紛效仿。
私人保安公司——這種浮在水面上的僱傭兵——至此迎來了自己的全盛時期。
很多對此有些許瞭解的人困惑於,保安公司與龐勁東這種地下僱傭兵之間是否會爭奪市場,其實這個問題是很複雜的。
披上合法的外衣,穩定的接受來自政府的僱傭,顯然是處於法律邊緣的地下僱傭兵們夢寐以求的。但是保安公司都有很強硬的政府後台,如果沒有來自官方的支持,任何人都不要妄想踏入這一領域。
還以黑水公司為例,它的創始人就與共和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其家族在共和黨保守勢力中人脈極廣,而且還是共和黨競選基金的貢獻者之一。正因為如此,共和黨政府才對黑水公司投桃報李。截止2007年,現政府已支付給黑水公司至少三億美元的「全球外交保安服務費」。黑水公司也一直不惜重金招募曾在M國政府中任職的高級官員,其行政管理班子包括一些不同尋常的重量級人物,如中情局的前任反恐負責人、國防部前總監察長等。
地下僱傭兵們最缺乏的就是這種必要的支持,因此只能活躍在地下。
毫無疑問的是,私人保安公司搶走了不少屬於僱傭兵的生意,但是地下僱傭兵們卻也不缺飯吃。私人保安公司的業務主要來源於政府和大企業,而地下僱傭兵們多數受雇於民間。
還有一些私人保安公司不願意承接,或者當事人不願尋找保安公司的工作,也給地下僱傭兵們提供了大展身手的舞台。
除此之外,私人保安公司畢竟有著公開身份,因此儘管其內部事務仍是高度保密的,但言行畢竟會在無形中受到輿論的監督,地下僱傭兵們卻不需要對此有所顧慮。這使得政府在需要進行一些高度危險或及其隱秘的活動時,會把私人保安公司排除在外,而選擇地下僱傭兵。龐勁東曾經接受M國政府暗殺艾迪德的任務,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
組建一家私人保安公司,讓當年的弟兄們獲得合法的身份,能夠生活在陽光下,同時也有一個安定之所,是龐勁東一直都有的想法。只是直到今天才能算是時機成熟,因為欠龐勁東人情的安德森局長有足夠的能力予以支持,而且外部環境也創造了成熟的機會。
這個外部環境主要有兩點,一是M國正面臨改朝換代;二則是過去幾年時間裡稱霸這一領域的幾家公司,正面臨各種困境,尤其是黑水。
M國佔領伊拉克後不久,時任的M國駐伊最高行政長官簽署命令,規定所有駐伊軍事和文職人員,包括私人保安在內,都享有刑事豁免權。雖然M國後來把政權「移交」給了伊拉克政府,但該命令卻一直延續至今。有了這些特權,在伊拉克稱黑水公司為土皇帝也不為過,即便駐伊美軍也要對他們讓三分。
有一次,由於M國要逮捕伊拉克遜尼派領袖的一名助手,該領袖旗下的私人武裝馬赫迪軍與M國軍發生了激烈的衝突。一些美軍士兵和黑水公司僱員當時共同鎮守的一處辦公室前,聚集大批抗議的民眾。M國海軍陸戰隊一名士兵發現人群中有持AK-47步槍,根據M國軍交戰規定,開槍前必須得到上級長官的命令,但他周圍當時沒有指揮官,於是向一名黑水僱員請求是否可以開火,這名僱員下令可以開火。結果造成的衝突導致了數百人喪生,但官方對外公佈的只有三十人。由此可以看出,黑水的僱員在M國軍現場指揮官缺席的情況下可以充當臨時指揮官,而他們的指揮能力如何卻沒有人懷疑。
有了這種特權的黑水公司簡直為所欲為,據統計,黑水公司捲入了在伊拉克發生的數百起槍擊事件,其中約百分之八十四都是胡亂開槍,毫不顧及平民的死傷,還有多次更是涉嫌無故射殺平民。甚至曾有報道稱,黑水公司僱員用槍口直指駐伊M國軍士兵,並強迫他們繳械服軟。
其實對於地下僱傭兵來說,這些事情並不算什麼,但是保安公司畢竟是公開活動的企業,黑水公司這種得勢便猖狂的做法,導致黑水公司在M國內和伊拉克都面臨強烈的譴責,並進而導致了危機。
被迫為黑水公司的做法道歉的M國政府,撤消了黑水公司的許多合同,並令其限期撤出伊拉克。
但是由於M國軍兵力不足的難題短期內難以解決;西方外交人員、企業和其他各類機構的安全保障難度日益增加;政府和民間日漸增多的糾紛並不能經常動用軍隊解決;國際上頻繁的交往也不能完全依靠軍警保護,因此不管黑水公司未來的命運如何,巨大的市場空間並不會受到影響。
安德森局長明白龐勁東打算分一杯羹,提醒道:「共和黨在這次大選中如果完全落敗,現在的這些風頭正勁保安公司肯定要面臨一次洗牌。但是你要知道……」
「我明白!」龐勁東點點頭,打斷了安德森局長的話:「共和黨不會總落敗的,民主黨也不會總是能把持總統寶座。風水輪流轉,現在既然轉到我們這邊了,我們就要充分利用。等到轉走的那一天,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看了看龐勁東,安德森局長問:「如果我沒有說錯,你這所謂『其他辦法』,早已經有了吧?」
「安德森局長,你很瞭解我!」龐勁東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繼續說:「私人保安公司的業務和地下僱傭兵地工作,我會同時進行!」
「你有把握做到嗎?」
「我早就調查過,現在的私人保安公司都不是僱傭兵出身的,雖然間或有地下僱傭兵加入他們,但是如果把我們的工作交給他們,我敢斷言他們做不了。如果把他們的工作交給我們,我們卻可以很好的完成。因為他們是溫室裡長大的,而我們卻是經歷過風吹雨打的。」
「好!」安德森局長點點頭,重申道:「我支持你!」
「那麼我就要做好屬於我自己的事情,以對得起你的支持!」
「好!」安德森局長顯得很高興,進而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這要看我的弟兄們了!」
「你要動用僱傭兵?」安德森言語之下,頗有些意外。
「對!雖然我要讓裡維參議員死於自然原因,但是在此之前,我要給他一個教訓!」
安德森局長問:「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幫我料理後事,並提供武器支持!」
「沒問題!」
「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龐勁東說罷,撥通了米麗婭的電話,告訴她:「所有人集結,立即到紐約來!」
接到龐勁東的命令之後,第七傭兵團立即啟程,兩天後就站在了龐勁東和安德森局長的面前。
和中國軍隊比起來,M國軍隊顯得很散漫,而這些僱傭兵和M國軍隊相比,顯得更加散漫。不過這種散漫所掩蓋的,卻是極強的戰鬥力。
因為僱傭兵進行大規模集團作戰的時候很少,因此沒有強調紀律性的必要,只要做好個人之間的戰術配合和協調就可以了。不過這種情況,在不久之後的將來,就被龐勁東改變了。
安德森局長是很識貨的,看了看這些人,點點頭對龐勁東說:「不虧是大名鼎鼎的第七傭兵團!」
「當然,我很為他們感到驕傲!」
「你也應該為自己感到驕傲!」安德森局長說罷,看了看龐勁東。
安德森局長的這種誇獎並沒有過譽,因為第七傭兵團是龐勁東從無到有,一手發展起來的。
當年,剛成為僱傭兵的龐勁東和米麗婭碰到了一起,組成了一支只有兩個人的隊伍。不知道為什麼,米麗婭從一開始的時候,就甘願服從龐勁東的指揮。
受雇於南美洲的反政府武裝後,龐勁東卓越的能力吸引了不少人加入。三號高地戰役後,龐勁東更是名聲鵲起,更多的僱傭兵加入了第七傭兵團,後來是巴尼,再後來是尼克,一起聽從這個歲數比自己小很多的人指揮。
在損失了數名弟兄之後,第七傭兵團現在還有二十一人。從絕對數量上看似乎少得可憐,但是就僱傭兵而言,這已經是殊為難得了。
第021章 保守派政客
安德森局長提供了必要的武器之後,龐勁東制定了作戰計劃,並立即著手實施。
在一個沒有月亮的深夜裡,第七傭兵團悄悄的包圍了裡維參議員的別墅。所有人都換上了黑色作戰服,並帶上了夜視儀。過了許多年之後,重新穿上作戰服,臉上塗滿了偽裝油彩,身上披著偽裝網,這讓龐勁東有一種興奮的感覺。
米麗婭在對講機裡低聲講了幾句之後,附在龐勁東耳邊悄聲說:「各部已經就位!」
龐勁東命令道:「眼罩!鷹眼就位!」
所謂的「眼罩」是指截斷對方的全部監控措施,所謂的「鷹眼」則是狙擊手的代號。
僱傭兵們借助良好的偽裝,即便直接暴露在監視器的下面,也沒有被對方發現。接到龐勁東的命令後,僱傭兵們幾乎同時縱身躍起,搭起人梯攀上牆沿,掐斷了所有監視器的線。
緊接著,狙擊手趴伏在牆頭,緊張的監視著院子裡的動靜,而其他人則紛紛躍入院子裡面。
雖然已經是深夜時分,但是這裡還是有幾個值班的保鏢的,只不過長時間的平安無事,讓他們的警惕性早已經鬆懈下來,忍受著陣陣襲來的睏意,無精打采的在院子裡巡視著。
進入院子的僱傭兵按預定的路線前進,兩名保鏢剛好巡視到了他們的前方,然而保鏢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狙擊手打死了。
這種偷襲最頭痛遇到的並不是人而是狗,借助敏銳的嗅覺和聽覺,狗可以立即察覺到出現陌生人,進而狂吠引起防守者的注意。
十分幸運的是,這個院子裡並沒有狗,只不過切斷監視器的信號,已經讓屋子裡的人察覺有入侵,立即從屋子裡衝了出來。
利用這短短的時間,第七傭兵團已經完成部署,當裡維參議員的保鏢出來的時候,埋伏在四下裡的僱傭兵幾乎同時開火,龐勁東和米麗婭則迅速向建築的正門衝去。這些保鏢身上冒出一朵朵血花,接二連三的倒在了地上。門外的最後一名保鏢被擊斃的同時,龐勁東和米麗婭剛好衝到了門前。
在己方火力空隙間強行突擊是極其冒險的,因為這會讓自己受到雙方火力的夾擊。既要躲避對方的反擊,也要注意不被己方誤傷。
諸如三角洲這樣的勇猛剽悍的精銳特種部隊,通常也不會採用如此危險的戰法,而是要在清除敵方火力對行動區域的威脅之後,或者己方至少能夠對敵方火力進行有效壓制的前提下,才會進行衝鋒。
摩加迪沙一役,龐勁東面對敵人的優勢兵力,被迫採用這種戰法才成功的謀殺了艾迪德,此後便經常使用。在南美洲進行大規模作戰的時候,龐勁東甚至曾伴隨著己方的徐進彈幕進行衝鋒,在反政府武裝炮火著落點的空隙間穿插,己方炮彈往往就在自己身旁不遠處爆炸。
依仗著自己高超的作戰技能,也是憑藉著好得出奇的運氣,多年下來,龐勁東雖然受了很多傷,卻始終沒有被危及過生命。
這種作風讓許多僱傭兵把龐勁東視為瘋子,更讓很多人對龐勁東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個時候,裡面的人依托著屋子,開始進行反擊。龐勁東拉掉一顆手雷的保險,扔給了米麗婭,然後又拉掉了另一顆手雷的保險,兩人緊接著一起把手雷扔了進去。
兩聲巨響過後,巨大的衝擊波裹挾著濃密的煙塵從裡面噴射了出來,龐勁東和米麗婭摘掉夜視儀,換上護目鏡,立即衝了進去。
屋子裡面躺到了數名保鏢,還有兩個滿臉是血,正在痛苦的哀號著。他們看到龐勁東,立即在身邊摸索起來,想找到掉落一旁的槍。龐勁東甚至都沒有瞄準,抬手就將他們擊斃。
這個時候,其他僱傭兵分做了兩組,一組留在院子裡搜尋殘餘敵人,另一組則緊跟在龐勁東的身後。
大家進入屋子後分散開搜尋敵人,進入每一個房間前,都先投入一顆閃光彈,然後緊閉雙眼,緊緊貼在門兩側的牆壁上。等到爆炸過後,趁著保鏢們失明的工夫,衝入予以殲滅。
閃光彈在爆炸時能在一瞬間釋放刺眼的強光,會令目睹的人短暫失明。這東西在本身爆炸時並不會產生攻擊性傷害碎片,所以經常被用作反恐,例如在機艙內部制服劫機者,既能夠讓恐怖分子暫時喪失或減弱戰鬥力,又能夠充分保障人質的安全。
因為不想把聲響鬧得太大,因此在別墅內部「開路」的時候,龐勁東下令使用閃光彈而不是手雷。
所謂的「開路」是在進入某個區域之前,先行清除區域內的敵人,以利於己方行動。這是指揮人員下令時的說法,戰鬥人員在完成後,通常報告一聲「清除」。戰場上的任何事都是爭分奪秒的,戰機往往轉瞬即逝,因此口令和暗語追求越簡短越好。只不過這個口令經常讓龐勁東想起兒時看的電影裡鬼子們的形象,一句「開路開路滴乾活」往往是進村前經常要說的。當年剛成為僱傭兵的時候,龐勁東對此感到很彆扭,但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裡維參議員的保鏢們固然勇武,但是現在的這種局面已經等同於正規巷戰了,他們面對第七傭兵團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龐勁東徑直來到書房,裡維參議員正坐在裡面,身後站著四名保鏢。
龐勁東手裡拎著槍,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對裡維參議員說:「雖然我們只見過一次面,但是我還算瞭解你,猜測到這個時候你應該還在書房工作!」
裡維參議員一句話不說,身後的保鏢舉起槍要向龐勁東射擊,然後幾聲槍響過後,龐勁東仍然站在裡維參議員的身前,倒下的卻是這幾個保鏢。
「你要幹什麼?」裡維參議員看了看龐勁東身後,躬身端著槍衝進來的僱傭兵們,冷冷的說:「我不明白你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龐勁東回答:「以你對我做過的事情,你不應該會不明白!」
「你都知道了?」
龐勁東把槍背到身後,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然後點了點頭:「百密難免一疏,雖然你策劃的很周全,也很複雜,妄圖用一個龐大的圈套引我入彀,但幸運的是我更高一籌!」
「你想做什麼?」
「我們中國人有一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裡維參議員冷笑一聲,問:「你要殺我?我現在是M國——這個世界上唯一超級大國——的總統候選人,如果你殺了我,你和你的整個家族,在這個世界上都再不會有生存空間。」
「威脅我是嗎?」龐勁東聳聳肩膀,無所謂的說:「我的家族已經都死光了,當然我不妨礙你試試看,只不過成功與否,九泉之下的你都是看不到的。」
「我仍然希望你考慮清楚!」
「對於你,我已經考慮的已經很清楚了,更何況我還有安德森局長的支持!」
「我和安德森局長的區別在於,我會讓你被動的為我做事,而安德森局長會直接的利用你!我會在最後給你留一條活路,而安德森局長會除掉你滅口!」
龐勁東有些開始佩服裡維參議員了,事情發展到此時的地步,他竟然面無懼色,仍然很有自信的侃侃而談。或許他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可以說服龐勁東,但是龐勁東卻一點不會動搖了。
「但是安德森局長不會對我搞出什麼緋聞!」」龐勁東笑了笑,繼續說:「如果我沒有說錯,是你派人到國內去,把我和一個女孩迷暈了放到一起,試圖弄點艷照出來,逼迫我們兩個結婚!」
裡維參議員硬擠出一絲笑容,問:「我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在充分瞭解你之前,我不明白這樣的緋聞會給什麼人、帶來什麼樣的好處!但是在充分瞭解你這個臭名昭著的保守派政客,和你所策劃的那些陰謀之後,我的疑問就找到了答案!」
裡維參議員立即聲明:「我是民主黨人!」
龐勁東則說:「你披著民主黨的皮,實際上是一個共和黨的保守派政客。很顯然的是,自稱新保守主義的現任政府在反恐戰爭——尤其是在伊拉克——遇到的一系列問題,使得保守主義的市場越來越小。那些支持保守主義的猶太人為此找到了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可以讓下一任總統仍然是個保守派。這個辦法就是在不放鬆支持共和黨的同時,在民主黨內扶持保守派,於是就產生了你這樣的怪胎。」
(作者註:民主黨的思想事實上曾經很保守,但到了二十世紀時,共和黨轉變成保守黨,而民主黨則代表了自由主義思想。對於我們而言,保守派最重要的政治特點是:堅信M國式民主的普遍價值,並在意識形態上——甚至是軍事上——全面對抗共產主義國家。)
裡維參議員問:「這和你的緋聞有什麼關係?」
「那個女孩的祖父是Z國中央軍委委員,如果我們兩個結婚,而我又成功的暗殺了安德森局長,接下來你就會大力宣傳我這個殺手的政治背景,從而找到合適的理由與Z國全面對抗。這件事情是你的整個計劃中的一環,而這個計劃既能夠幫助你除掉自己的政治對手,還能夠製造機會讓你踐行自己的政治理念。」
裡維參議員聽著龐勁東的分析,臉色不斷變換。過了一會,他歎了一口氣說:「你似乎對我當上總統很有信心!」
「如果安德森局長死了,得到了羅斯柴爾德家族支持的你,就任總統的幾率是很大的。」
裡維參議員聽到這些話後明白了,龐勁東所掌握的事實比他所猜想到的要多,而龐勁東的邏輯推理能力也比他料想的要強。因此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他索性全部承認了,對龐勁東說:「我很抱歉這些事情給你帶來的傷害!」
「對於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原諒你!」龐勁東掐滅了煙蒂,繼續說:「但是必須有人為我弟兄的死負責!而除了你之外,我再找不到更加合適的人選!」
裡維參議員聳聳肩膀,說:「傑瑞,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想要成就大事業,必須犧牲一些人!」
龐勁東看了看旁邊的弟兄,用戲謔的口吻說:「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而我相信你是一個可以成就大事業的人,所以願意給你這樣的機會,並和你展開合作。」斷了頓,裡維參議員補充說:「當然也包括你的弟兄們!」
「那麼你需要通過自己的實際行動,向我證實你的誠意!」
龐勁東的這句話,讓裡維參議員見到一線生機,忙不迭的問:「你需要我做什麼?」
「如果讓我把話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我希望你自己可以有足夠的覺悟!」
「那麼今天的事情……」
「我幹掉了你所有的保鏢,是為了給你一個教訓,讓你知道我並不是可以隨便被你利用的工具!」龐勁東一邊說,一邊走到裡維參議員身旁。「至於你本人嗎……」
龐勁東正說著話,趁裡維參議員不備,用槍托猛的砸在了他的後腦勺。
裡維參議員一聲不吭的昏了過去,龐勁東拿出一個小針管,在他的後脖頸紮了一下,然後衝著自己的弟兄擺了擺頭,示意全部離開。
別墅外面此時停了一排黑色轎車,最中間的一輛加長林肯上坐著安德森局長,龐勁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龐勁東看了看表,告訴安德森局長:「你們來的很準時!」
安德森局長看著龐勁東,微笑著問:「還順利嗎?」
「當然!」
安德森局長打開車上的酒櫃,拿出一瓶酒倒了兩杯,把其中一杯遞給龐勁東:「慶祝一下!」
「好!」
兩個人乾杯之後一飲而盡,龐勁東說:「接下來的事情就全部交給你了,希望在裡維參議員醒來之後,讓所有的屍體都消失。」
第022章 莫哈維沙漠
「沒問題!」安德森局長搖下車窗,對車外站著的一個手下耳語了幾句,然後關上了車窗,說:「等到裡維參議員醒過來之後,無論死人還是活人,整棟別墅就只有他一個了!」
龐勁東問:「今晚的事情,有把握完全封鎖消息嗎?」
「絕對沒有問題!」安德森局長想了想,補充說:「除非裡維參議員自己把事情說出去,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在嚴密的護衛下,被人端了老窩!」
「那就是他想要和我們同歸於盡,不過我認為這種情況不太可能發生!」
安德森局長點點頭,然後又說:「儘管如此,隨著競選的不斷推進,裡維參議員的言行將會日漸受到關注!眼下是我們的唯一機會,以後再想動手就很難了!」
龐勁東看了看安德森局長,突然意識到:「既然現在這個時候,對我們是最後的機會,那麼對你的政敵來說同樣也是!」
安德森局長默然了片刻,然後長歎一聲,說:「的確是這樣,所以我現在已經加強了保衛,只是我擔心會難免出現疏忽!」
「讓我把保安公司盡快建立起來,然後把你的安全護衛工作,作為你給我的第一筆生意吧!」
安德森局長點點頭:「好!」
龐勁東感慨道:「真的難為裡維參議員了,竟然設計了一個這樣複雜的圈套。」
「所以我才急於除掉裡維參議員!」頓了頓,安德森局長補充說:「豪斯探員既然能夠把你的事情對裡維參議員和盤托出,那麼其他的事情也一樣!」
龐勁東看了看安德森局長,沒有再說什麼。
(……)
早晨的時候,帕克小姐給龐勁東打來電話,開門見山的說:「沒有想到你攀上安德森局長了!」
龐勁東說:「在我加入中心的時候,你們應該對我既往的歷史有所瞭解!」
任何一個被迫參與科比諾計劃的人,過去的生活都是處於監控當中的。但是這種監控的難度相當大,而且也不可能做到十分嚴密,因此中心對這些人的過去只能瞭解到大概,但卻不掌握完全掌握細節。對於龐勁東和安德森局長之間那些高度機密的事,更是無從知曉。
因此龐勁東的這個問題正中要害,但是帕克小姐不願意示弱,警告龐勁東:「屬於他的那些遊戲很危險,不是你有資格參與的!」
「沒有什麼遊戲是我沒有資格參與的,區別只在於我是否有這種想法!」龐勁東笑了笑,譏諷道:「我以為四年的接觸已經讓你足夠瞭解我!」
「你真的想試試看?」
「帕克小姐,我應該把類似的警告送給你,你現在所參與的遊戲同樣是非常危險的,但是你卻仍樂此不疲!」
帕克小姐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謝謝你的忠告!」
「對於你給我的忠告,我不會表示任何感謝!因為我知道,你們接到了安德森局長的警告,讓你們遠離我,所以你試圖離間我們之間的關係!」
「恭喜你找到安德森局長這顆大樹!」
「我認識安德森局長已經很多年了,我知道他雖然只是毒品控制局的局長,但是在這個國家卻很有影響力!」龐勁東揣摩到帕克小姐此時的心情很沮喪,於是繼續火上澆油:「但是我仍然沒有想到他的影響力居然如此之大,甚至可以對國土安全部指手畫腳!」
帕克小姐並不試圖否認這一事實,而是說:「但是這一次競選總統,對安德森局長來說是孤注一擲的,如果他落選……」
龐勁東打斷了帕克小姐的話:「那就到時候再說!」
「好!」帕克小姐冷笑一聲,繼續說:「國土安全部到時候也不會聽他的了!」
「我沒有想到你還會繼續演戲!」
聽到這句話,帕克小姐吃了一驚,急忙問:「你說什麼?」
「你們現在真正的老闆仍然是中情局——準確的說是中情局現任局長——你沒必要繼續拿國土安全部當擋箭牌!」
帕克小姐不置可否的說:「等你回到中心以後就知道了!」
這句話裡暗含著威脅,龐勁東卻絲毫不在乎,繼續說:「你們的根本目的,也不是讓我回到中心!而是中情局的局長讓你們把伯納德的錢弄到手,你們又堅信我知道這筆錢的下落!」
見龐勁東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帕克小姐索性順水推舟的問:「那麼你知道嗎?」
龐勁東裝出得意洋洋的口氣,告訴帕克小姐:「無論我是否知道,你都不能把我怎麼樣!」
帕克小姐深吸一口氣,質問道:「是嗎?」
「當然!」龐勁東又是一聲冷笑,然後繼續說:「不怕老實告訴你,我馬上就要去瑞士,有本事就派人來攔截我!」
帕克小姐問:「你去瑞士幹什麼?」
龐勁東反問:「有必要告訴你嗎?」
「你不要高興的太早!」
「哈哈!」龐勁東大笑了幾聲,然後對帕克小姐說:「有本事就讓我哭出來!」
帕克小姐沒有說話,在電話那邊發出奇怪的聲響,龐勁東估計她一定是在咬牙切齒。
龐勁東有意加強帕克小姐的不快,於是繼續說:「等到結束在這裡的事情,我就會回到自己的國家!我知道你們有能力在全世界抓到任何一個你們想要抓的人,但是惟獨在我們的國家不行!」
這些話在帕克小姐聽起來無異於一種羞辱,但是她仍然耐著性子說:「看在我們曾經是朋友的份上……」
龐勁東打斷了帕克小姐的話,用十分沉重的聲音說:「雖然我們曾經是朋友,但是你殺害了一個在我的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人,我遲早要和你算這筆賬!」
「我等著!」帕克小姐冷笑一聲,最後說了一句:「再見!」便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不再費心思理會帕克小姐,因為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為保安公司選定基地。
保安公司想要確立強大的戰鬥力,必須有設施完善、且場地足夠大的訓練場和營地。更加重要的是,這裡還可以作為第七傭兵團的基地,讓弟兄們離開危機四伏的南美洲。
基地的選址因此就格外關鍵,既要遠離城市,以免引人注意;交通又要足夠便利,方便人員和物資的運輸。但是這樣的地方又往往有許多M國的軍事基地,因此同時還要注意避開。
龐勁東在地圖上找了一圈,最後選定了莫哈維沙漠。這座沙漠位於M國西南部,南加利福尼亞州東南部,橫跨猶他州、內華達州南部及亞利桑那州西北部地區,佔地超過五萬七千平方公里,是典型的盆地地形,有特殊的西部沙漠景致。
初步選定莫哈維沙漠之後,龐勁東帶著米麗婭和尼克前往進行實地勘察,為了充分感受當地的環境,以方便做出更好的選擇,龐勁東決定步行。
在沙漠中步行並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首先必須解決的是食物和水的問題。徒步野外旅行相當於徒步行軍,只不過在軍事交通現代化的今天,除了龐勁東的祖國和其他落後國家,西方國家軍隊的行進基本都已經實現了機械化,故而可以保證士兵在路途中有豐富可口的食物。而在落後的情況下,選擇食物就有了四個重點;一是輕;二是便於保存;三是容易補充;再就是可以有效補充能量。
龐勁東在路上隨身攜帶的主食只有兩種,一個是墨西哥薄麵餅,另一個是方便麵。
M國有近四千萬從中南美洲——主要是墨西哥——來的移民及他們後代組成的西班牙語裔族群,佔人口總數的百分之十三,他們在M國這個種族大雜燴裡自成一體,擁有巨大的影響力,其中的一個重要體現就是在飲食上,且不說遍地開花的墨西哥餐廳,光各處超市裡的墨西哥食品專櫃就是很大一塊。墨西哥薄餅是他們的主食,相當於西方人的麵包或者中國人的米飯。簡單的說就是烤熟的一塊塊薄薄圓餅,尺寸有大有小,用料主要分玉米和麵粉兩種。這種薄餅沒有經過發酵,所以看上去不厚,但掂在手裡卻很有份量,而且利於保存。
但是這種薄餅卻淡而無味,單吃過於乾澀,因為它本來就是用來包裹各種肉菜熟食吃的,而對於步行長途跋涉的人來說,這些都是不要妄求的奢侈享受。方便面卻不同,不僅有湯,加上不同的佐料之後,熱騰騰的一碗吃下去,倒也能調劑一下口味
至於水就沒有什麼選項了,一個兩公升水的便攜旅行水袋和一瓶一公升的瓶裝水,足夠保證一個成年人在沒有任何補充情況下的兩天飲用水。而且龐勁東在規划行程時,特意將每天的宿營點安排在有居民點,或者有水源的地方,以便能夠及時補充。如果只能使用未經處理的野外水源,龐勁東準備有便攜的淨水裝置,這是M國專門為其軍隊研製的,方便且好用,只是價格也貴的離譜。
龐勁東還準備了大量的巧克力,作為補充體力和熱量的輔助手段。還帶了幾盒牛油,吃薄餅時切一塊裹在餅裡,或者下麵條時刮兩勺在鍋裡。負重遠行,體力熱量消耗非常大,但攜帶的又都是素食,沒有一點肉製品。因為肉製品重,帶少了沒用,帶多了又不好保存,容易變質。這種情況下直接食用動物脂肪就是最有效和便捷的補充體力和熱量的方式。整日在野外狩獵放牧的愛斯基摩人就是依靠食用大量馴鹿油脂,才得以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氣溫下抵禦嚴寒,同時保持體力。
除此之外,龐勁東還帶了一個野外旅行汽油爐用來野炊,還有帳篷、睡袋、工兵鏟和其他一些必須的裝備。儘管東西不多,但是在路上,大家仍然在不斷琢磨著的一件事,那就是怎樣再能減輕一克的重量。
龐勁東等人的起點是莫哈維鎮,加州58號公路途經這裡,筆直的指向廣袤無遮的莫哈維沙漠深處,一直延伸向天邊的地平線。龐勁東設定的路線是沿著這條公路,再接14號公路到二百公里外的朗派鎮,希望在沿途可以找到合適的地點。這段路程如果完全靠徒步穿越的話,估計要花上四到五天的時間。
莫哈維鎮位於南加州內陸,著名的內華達山脈南麓,莫哈維沙漠的西北角。佔地面積很小,僅僅一條路貫穿中央,給人一種蕭條的感覺。
到達這裡之後,龐勁東四下看看,說:「我們習慣了悶熱潮濕的南美洲叢林,現在來感受一下截然不同的沙漠氣候吧!」
米麗婭說:「等將來有錢了,去夏威夷再設立一個基地!」
「那就無法訓練了,還是盡情享受陽光、沙灘和海浪吧!」尼克聳聳肩膀,繼續說:「訓練還是應該艱苦一些!」
米麗婭揶揄尼克:「你的髮型顯然不適合艱苦的訓練,真不知道過去幾年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尼克的年紀比龐勁東和米麗婭都大,已經三十多歲了,腦袋後面紮著一條短短的荷蘭辮,平常總是給人一副吊兒郎當的感覺,不過做起事來卻十分的認真。
儘管大家有說有笑,但是沙漠裡的第一天並不輕鬆。早上出發時天空還只是多雲,偶爾可以看到些許藍天,但過了中午,沙漠裡的風越來越大,聳動低垂的烏雲自西方,從太平洋的方向層層湧來,然後開始星星點點飄起了雨滴,慢慢的越下越大。
三個人就是在這樣的天氣裡走了一上午,一路上不斷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中午休息時坐在沙漠公路邊的路基上,胡亂吃了幾口東西,然後攤出地圖一看,才發現走了一上午才走出二十多公里。大家都是習慣了艱苦環境的,如果是換作其他人,恐怕還要減半。
在淒風苦雨中一步一步走到了晚上,三個人下了公路,走入公路邊的荒野中,吃了點東西之後,在一簇半人高的枯黃灌木叢後面撐開帳篷,然後鑽進睡袋,很快就沉睡過去了。
第023章 奇怪的邀請
到了第二天的早晨,三人是在雨滴敲打帳篷的辟啪聲中醒來的,然後趁雨住的間隙出了帳篷。
大家在昨天晚上睡覺前,把隨身帶的容器全拿出來放在空地上,指望能接點雨水。但是儘管雨下了很久,裡面卻只是底部淺淺的存了一層積雨,還不夠喝上一口。這是因為雨水積存之後,又很快的被蒸發掉了。
「這就是沙漠!」米麗婭說罷,看了看龐勁東。
昨天一天的行程,龐勁東都沒有找到一個合意的地方,大家只能重新上路。不過也正因為經過了昨天,大家已經有些適應這裡的環境了,感覺比昨天順暢了許多,行進速度大增。
這就如同生活一樣,無論是坎坷也好,還是逆境也罷,當終於能從容面對時,其實往往倒不是因為戰勝了什麼,而僅僅只是因為已經習慣了而已。
龐勁東邊走邊觀賞四周的景色,沙漠裡所謂的景色其實就那麼回事,一眼看上去和一百眼看上去都沒有什麼區別。
這裡的沙漠雖然荒涼,卻並不像撒哈拉那樣毫無生機,也不像騰格裡那樣有綿延不盡的、令人遐想不已的巨大沙丘。準確的說這裡更像是戈壁,平坦開闊,遍地砂礫,有許多低矮的沙漠灌木從。遠方沿著地平線起伏的山脈群則是光禿禿的,連枯黃的灌木叢也沒有半點,時不時可以見到鶴立雞群般零星點綴在無邊荒野中的約束亞樹。
大家走了一段路後,竟然在這裡發現了一家加油站,孤零零的矗立在沙漠裡。大家在這裡補充了水,又買了兩罐冰鎮啤酒,暢飲了一番。
下午的時候,大家抵達了一個叫紅巖谷的地方。紅巖谷是處於荒漠中的一片紅土丘陵地帶,14號公路從中劈山而過。
龐勁東看了看周圍,然後點點頭說:「這裡不錯!」
這裡隸屬於加利福尼亞州的紅巖谷州立公園,從地圖上來看,距離洛杉磯有一百九十公里。風光雖然難免淒涼,但是倒也不錯。
尼克告訴龐勁東:「越往前海拔就越高,等接近內華達山脈南端,就會變成一個風口,時速達七、八十公里的強風是家常便飯。」
龐勁東說:「那樣的強風對基地各方面的影響太大!」
「問題不止於此,再往前就靠近中國湖了!」
龐勁東點點頭:「看來只能選在這裡了!」
十九世紀七十年代,一批中國勞工脫離山區的一個採礦公司,在一個乾涸的湖床邊上定居下來,中國湖因此而得名。不過這個地方在今天出名的原因,則是作為M國軍隊最重要的武器試驗場。
1943年加州理工學院從海軍那裡獲得了一個合同,為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的M國軍隊開發火箭,由於中國湖具有地廣、偏遠和天氣好的特點,便選址在此。幾十年來,中國湖的科學家們開發或試驗了M國武器庫中的幾乎每一種火箭、導彈和炸彈,包括用於第一顆原子彈的炸彈爆炸部件。該基地的一些部門非常偏僻,一些工程師從南面的主樓進來,還要開車兩個多小時才能夠到達工作地點。
理論上只要下了395公路路基,再多走幾步就算進入了軍事禁區,實際上真正的禁區遠得很。中國湖的面積實在太大了,幾乎相當於特拉華州。但是即便如此,還是應該盡量遠離中國湖。
紅巖谷本身是一個風景區,基地可以選在附近,但卻不能在風景區內。龐勁東和米麗婭、尼克在附近勘查起來,選定了幾個地點,記錄了坐標之後,就踏上了回去的旅途。
當龐勁東把標有選定地點的地圖,交到安德森局長的手裡的時候,後者只是看了看就隨手放到一旁。
「這些都不是問題!」安德森局長乜斜了一眼地圖,淡淡然的說:「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幫你把土地拿到手!」
龐勁東心中一驚,急忙問:「那麼真正的問題是什麼?」
安德森局長看了一眼龐勁東,回答說:「你的計劃需要大筆的啟動資金!」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心裡當即意識到,安德森局長是在試探自己,他很可能已經對伯納德的那筆錢有所耳聞。既然如此,龐勁東索性直說了出來:「科比諾中心解散的時候,那裡的財務主管給我留了一筆錢。我再想辦法湊一些,應該足夠了。」
安德森局長點點頭:「我聽說科比諾中心曾有巨大的資金黑洞!」
龐勁東的話是在暗示這筆錢並不是太多,而安德森局長雖然沒有予以駁斥,但卻用「巨大」這個詞間接告訴龐勁東,他已經瞭解到了很多事實。
「這個黑洞積累下的一部分錢,現在我的手裡!」龐勁東沒有說是全部,一則是因為的確不知道另外幾十億美元去了哪裡;二則是對安德森局長並不放心,因此盡量不讓自己成為太大的目標。
安德森局長緩緩的說:「現在的中情局局長盯上了這筆錢。」
這幾句話進一步證明了,安德森局長的確已經瞭解到這筆錢的存在。龐勁東不由得慶幸自己開誠佈公的說出了這筆錢,如果等到這條老狐狸說出來,自己就會變的被動了。
龐勁東試探的問:「那你認為……」
安德森局長明白龐勁東的意思,笑了笑說:「我認為這筆錢當然應該由你自己留下來!」
「能做到嗎?」
「這筆錢從任何角度來說都是不存在的,就算是白宮預算委員會發現了當初的問題,中情局也會極力遮掩下來!因為這件事情一旦被徹查,就會牽連出中情局在資金使用上的許多問題,還會把現任局長在內部進行的清洗公之於世!而白宮方面礙於中情局的特殊性,也不會對此進行深究!」
「但是這筆錢數額太大,可以做許多事情,沒有人對此會不動心!」龐勁東的這句話,事實上還是在試探安德森局長。
安德森局長沒有追問具體數額,反而聲明道:「你不必把這個數字告訴我,因為我不感興趣!」
「但是中情局局長很感興趣!」
「他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傢伙!」安德森局長意識到龐勁東對自己很不放心,於是立即補充說:「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我現在對錢不感興趣,只對權力有興趣!」
安德森局長其實是在告訴龐勁東,至少在目前,只需要應付中情局局長就可以了。但是中情局局長又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龐勁東想要徵求一下安德森局長的意見,於是問:「我認為我應該怎麼做?」
「很難說!」思考片刻,安德森局長又說:「但是眼下他還不敢碰你,所以你不必急於對付他。」
有安德森局長撐腰,中情局局長對龐勁東當然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安德森局長這樣對龐勁東說,卻還另外有一層含義,那就是擔心龐勁東給自己的大選增添不必要的麻煩。中情局的局長必然不會是善男信女,加之中情局的巨大勢力,使得安德森局長並不願意開罪於他們。
但是安德森局長的這種謹慎卻沒有什麼用處,因為龐勁東已經決意把他拉下水。龐勁東說:「如果他始終威脅到我的錢,那麼我就不能對他坐視不理。」
安德森局長聽到「我的」這兩個字的時候,微微的笑了笑,明白龐勁東是絕不會把吃到嘴裡的肉吐出來的。他說:「我可以給出一個建議,就是盡快花掉這筆錢!」
「那麼我就要去瑞士了!」
「好!」
事實上即便沒有安德森局長的這個建議,龐勁東也早已決定立即去瑞士取出這筆錢。龐勁東和安德森局長的行事風格都是乾脆利索,一旦決定某件事,馬上就會著手進行實施。保安公司組建的具體方案剛一形成,各方面的工作就隨之全面展開了。
龐勁東的此次瑞士之行,只帶了米麗婭和尼克。龐勁東相信這兩個人已經足夠保證自己的安全,而且中心也不太可能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的麻煩。
這一次來到蘇黎世銀行,前台小姐對龐勁東的態度客氣許多了,不僅笑容滿面,而且用明顯是剛學的漢語生硬的問候道:「你好!」
龐勁東轉身對尼克悄聲說:「嫌貧愛富是任何一個國家和民族都存在的通病!」
米麗婭和尼克留在專門的休息室,龐勁東則和銀行工作人員來到上次交易的房間。經過複雜的身份驗證手續之後,龐勁東把這筆錢分別轉入自己在M國的數個賬號。
辦完這些事情後,龐勁東吩咐銀行職員:「帶我去保險櫃!」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銀行職員快步匆匆趕來,告訴龐勁東:「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龐勁東感到十分驚訝,不明白會有什麼人追自己到蘇黎世銀行。如果是中心的人,那麼他們的方式未免太客氣了。
由於情況不明,龐勁東沒有去打開保險箱,而是叫上了米麗婭和尼克,在銀行職員的引領下到了一樓的會客室,來找龐勁東的人此時正等在這裡。
對方是兩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有一個留著絡腮鬍子。龐勁東注意到他們的頭頂都帶著黑色小圓帽,心裡馬上明白了:「是猶太人!」
米麗婭和尼克也注意到了對方的身份,尼克附在龐勁東耳邊悄悄地問:「猶太佬找你幹什麼?」
龐勁東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看見龐勁東進來,其中一個猶太人走上前,禮貌的伸出了手,問候道:「您好,龐先生!」
這兩個人都是溫而文雅的樣子,氣質更像是生意場上的商人,而不像懷有殺機的刺客。
龐勁東和對方握了握手,然後問:「我們認識嗎?」
「現在我們已經認識了!」
猶太人顯然很善於詭辯術,這從他們的思想家馬克思的身上就能看出來。龐勁東不想和對方在無謂的問題上糾纏,於是開門見山的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羅斯柴爾德先生有請!」
龐勁東回頭看了看米麗婭和尼克,發現這兩個人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米麗婭乾脆拒絕對方說:「對不起,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
猶太人注意到龐勁東的戒備情緒,聳了聳肩膀說:「不會耽誤您太多的時間!」
另一個猶太人則立即聲明:「請相信我們絕對沒有惡意!」
「好吧!」龐勁東點點頭,然後指了指米麗婭和尼克,問對方:「不介意讓我的同伴隨行吧?」
「當然不!」猶太人說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就走了出去,龐勁東等人跟在後面。
蘇黎世銀行的外面停放著一輛勞斯萊斯幻影,猶太人打開車門,很恭敬的讓龐勁東等人坐了進去,然後自己坐到了另外一輛奔馳的上面。
即便不去考慮勞斯萊斯幻影的超豪華內飾,其性能也是相當傑出的,這從車子的正常行駛就可以體會出來。在有一定駕駛技巧的司機控制下,幾乎感覺不到起步和加速的過程,龐勁東等人的行程就是在安然平穩中開始的。
環顧車廂四周,隨處可見超大面積的木飾板和鍍鉻按鈕。這些裝飾木材取自世界各地的森林,包括斑馬木、榆木、桃花心木、薔薇木和胡桃木。
米麗婭摸了摸真皮座椅,如初生的嬰兒般細膩柔軟,不由得對龐勁東感歎:「我聽說你們中國人喜歡低調,猶太人顯然是另一個極端,那就是喜歡炫耀!」
勞斯萊斯幻影所用的皮革,都是來自德國巴伐利亞州,經過精挑細選的。採用類似漂染的方法上色,據說這可使皮革色澤長久保持。而且皮革的走線均勻細緻,難怪會讓米麗婭產生這樣的感慨。
龐勁東說:「我相信經過二戰之後,猶太人的行事風格產生了很多大變化。倒是現在很多中國人並不願保持低調,反而更加喜歡炫耀。」
尼克說:「我覺得猶太人派出這樣的車來接我們,是想向我們證明他們沒有惡意,至少是很重視我們的。」
第024章 羅斯柴爾德
龐勁東點點頭:「我也這樣想!」
「那我們就安心享受吧!」米麗婭摸索著找到了車上的冰箱,從裡面取出一瓶酒和幾個杯子,然後說:「看來他們為我們準備的很充分!」
龐勁東接過酒倒滿,用中文感慨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三個人一邊暢飲起來,一邊享受著沿途的風光。
在山路上開了一個小時左右後,車子到達了一座充滿北歐風情的別墅前,之前的那個猶太人將龐勁東等人一路帶到了別墅的書房。
書房裡面站著一個年過不惑的男人,頭頂的小黑帽標識他也是一個猶太人。
「你好,龐先生,我是奧多.羅斯柴爾德。」這個人見到龐勁東,熱情的握了一下手。
奧多.羅斯柴爾德中等身材,長得很壯實。和那兩個猶太人一樣,僅憑第一印象就能給人十分精明感覺的。龐勁東很仔細的注意到,他沒有鬍鬚。
鬍鬚對於猶太人有不一般的意義,傳說亞當的鬍鬚很多,猶太人於是視鬍子為神賜之物。《舊約聖經》中規定男人不剃鬍鬚和鬢毛,現在以色列的猶太人仍然遵守這一戒律,其他地方的猶太人剃鬍鬚的習慣卻已很普遍。但是羅斯柴爾德家族是嚴格遵循猶太教戒律的,從奧多.羅斯柴爾德細嫩光滑的下巴來看,他應該不是刮了鬍鬚,而是根本就不長。
這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其實很關鍵,因為與羅斯柴爾德家族事業的奠基人,老羅斯柴爾德留下的一份遺囑有關。
自從得知裡維參議員的幕後支持者是羅斯柴爾德家族後,龐勁東注意搜集了許多關於這個家族、乃至其他著名猶太家族的資料。
由於羅斯柴爾德家族始終蒙著神秘的面紗,導致許多關於這個家族的傳言流行,其中真假參半。龐勁東瞭解到,有這樣一條曾得到其他猶太家族間接承認的說法。大約在二百年前,老羅斯柴爾德——即梅耶.羅斯柴爾德——在臨終前,對他的後代提出了五點要求。
第一、所有的家族銀行中的要職,必須由家族內部人員擔任,絕對不能任用外人,而且只有男性家族人員能夠參與家族商業活動;
第二、堅持族內通婚,防止財富稀釋和外流;
第三、絕對不准對外公佈財產情況;
第四、在財產繼承上,絕對不准律師介入。
第五、每家的長子作為各家首領,只有家族一致同意,才能另選次子接班。
老羅斯柴爾德有五個兒子,分別在五個國家經營金融事業。這個家族後來不斷開枝散葉,規模越發龐大起來,鑄就了羅斯柴爾德金融帝國,同時在二百年的時間裡始終堅守著這個遺囑。
雖然猶太人在歷史上由於各種原因不斷與外族通婚,甚至北非還有黑皮膚的猶太人,但是從這個遺囑的第二條規定來看,奧多.羅斯柴爾德的身上應該沒有混入外族血統的機會。也就是說,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遺傳特徵,在立下這份遺囑的時候,基本上就已經確定下來了。雖然這一規定後來放寬到可以與其他猶太銀行家族通婚,甚至也可以考慮到遺傳上的變異問題,但是奧多.羅斯柴爾德這幅與其它猶太銀行家迥異的相貌,似乎說明了他有異族血統。但是任何違反這份遺囑的人,將失去一切財產繼承權,奧多.羅斯柴爾德的父親應該不會冒此大不違。
見龐勁東一直盯著自己的下巴,奧多.羅斯柴爾德笑了笑,略有些尷尬的說:「請坐吧!」
龐勁東三人落座後,另外兩個猶太人悄無聲息的出去了,臨走前關好了房門。
奧多.羅斯柴爾德看了看米麗婭和尼克,若有所思的問龐勁東:「不知道龐先生現在是否方便談些事情!」
龐勁東點點頭:「當然!」
尼克見狀,知趣的站起身來,告訴龐勁東:「我們出去等你!」
「不用!」龐勁東按住了尼克的肩膀,緩緩的說:「我沒有任何事情需要背著我的弟兄們!」
尼克和米麗婭對視了一眼,坐在那裡不動了,但是不說一句話。
奧多.羅斯柴爾德問:「龐先生,可以叫你傑瑞嗎?」
「當然可以!」
「那太好了。」頓了頓,奧多.羅斯柴爾德繼續說:「你可以叫我奧多,我希望能夠以親切的氣氛開始我們的交談。」
龐勁東直截了當的問:「不知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奧多.羅斯柴爾德顯然不想直接把談話切入正題,而是問龐勁東:「你們喝咖啡嗎?」
米麗婭和尼克搖了搖頭,龐勁東則說:「我比較喜歡喝茶!」
奧多.羅斯柴爾德一邊沖泡咖啡,一邊說:「我曾去過中國,在那裡喝過很多種茶。必須承認我還是很喜歡茶的味道的,可惜這裡只有咖啡,而且還是速溶的。」
「你們西方人通常會喝一點紅茶,事實上在我們國家,茶葉的種類何止上百。」
「我領略過!」奧多.羅斯柴爾德喝了一口咖啡,帶著一種仰慕的神情說:「茶文化源遠流長,而且博大精深,遠遠勝過咖啡,就像你們中國人的文明一樣。」
「謝謝誇獎!」如果奧多.羅斯柴爾德直接稱讚龐勁東本人,始終保持警惕的龐勁東會無動於衷,但是對自己國家的這種稱讚,卻讓龐勁東很受用。
「在我看來,你們中國人和我們猶太人,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兩個民族。」
「我在國內的時候,曾經聽到過這樣一種說法:『這個世界上的財富在猶太人的口袋裡,智慧在華人的腦袋裡。』在國外的這些年,我意識到這種說法不盡正確。更加貼近事實的表述應該是:『猶太人喜歡把財富裝在腦袋裡,華人喜歡把智慧放在口袋裡。』。」
奧多.羅斯柴爾德笑了笑,說:「你的這個評價很生動,也很形象!」
「如果說到財富,在羅斯柴爾德家族面前,沒有人可以說自己是富有的。」由於奧多.羅斯柴爾德一直顧左右而言他,龐勁東便把話題轉移到羅斯柴爾德家族。
奧多.羅斯柴爾德並不接過龐勁東的話,而是說:「我很欽佩中國人的智慧,你們的智慧使得歐洲人還處於黑森林的時候,就誕生了許多偉大的思想家。」
既然奧多.羅斯柴爾德熱衷於比較中西方文明,龐勁東便索性奉陪了:「遺憾的是在最近的三四百年時間裡,這種智慧駐足不前,不但沒有繼續創造偉大的思想家,讓中華文明陷入僵滯,而且讓歐洲人後來居上。」
「東西方文明的發展歷程是個過於宏大的命題,我對此並沒有進行過任何系統性的研究,所以就不獻醜做任何評論了。只是我個人仍然對中國人的智慧抱有充足的信心,傑瑞能夠讓第七傭兵團揚威南美洲的叢林,正是這種智慧使然。」奧多.羅斯柴爾德此時似乎有興趣把談話步入正題了。
龐勁東微笑著問:「你對僱傭兵很瞭解嗎?」
「談不上瞭解,但是有過許多接觸!」
奧多.羅斯柴爾德的這句話,多少有些出乎龐勁東意料之外。在龐勁東看來,奧多.羅斯柴爾德這樣的大資本家,似乎很難和僱傭兵扯上關係。如果猶太人基於一些見不得光的目的,使雙方有所接觸還是情理之中的,那麼奧多.羅斯柴爾德所謂「許多接觸」就讓人難以理解了。
奧多.羅斯柴爾德看出了龐勁東的疑惑,又笑了笑,緩緩的說:「在過去的數十年間,我們曾經聘請僱傭兵抓獲了許多納粹戰犯!」
隨著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猶太復國主義者讓以色列這個國家成為現實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全球追捕,曾對猶太人欠下纍纍血債的納粹戰犯。採取的手段或公開,或隱蔽;或合法,或違法。而且無論其他國家政府態度如何,他們仍然幾十年如一日,鍥而不捨,最終讓一千多名納粹戰犯得到了懲罰。
但是世人普遍認為,追捕納粹戰犯的工作,主要是由「摩薩德」負責的。直到今天聽到奧多.羅斯柴爾德的這句話,龐勁東才知道原來地下僱傭兵也有份參與其中。
摩薩德全稱為「以色列情報和特殊使命局」,是伴隨著「猶太復國主義」運動的發展和以色列國的成立而形成的。
以色列獨立以前,巴勒斯坦地區一個猶太秘密軍事組織「哈加納」。這個組織專門秘密購買武器裝備,然後向巴勒斯坦地區的猶太人偷運,同時還組織向這個地區非法移民。而為這些活動收集情報的,則是一個附屬「哈加納」的情報機構——「沙亞」。以色列立國之後,「哈加納」為「以色列國防軍」所代替,「沙亞」則為「對外情報機構」所代替,這就是摩薩德的前身。
以色列的軍隊、警察和外交機構其實都有自己的情報系統,但最重要的當數摩薩德。雖然摩薩德的許多活動,都是借助與國防軍突擊隊或西方大國情報機構的合作才成功的,但人們往往把功績都算在摩薩德頭上,這就更加大了它的神秘光環。
半個多世紀以來,中東的幾次大戰,彈丸之地的以色列都能佔盡上風,摩薩德居功至偉;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它首先搞到赫魯曉夫反斯大林的秘密報告,M國公佈之後震動了全球;六十年代,從伊拉克偷走當時最先進的米格21戰機;它還曾組織突擊隊遠程奔襲烏干達首都恩德培機場,成功解救一百多名人質,而自己卻只犧牲了一個人……
雖然摩薩德的大部分活動都不為人所知,但僅上述這些公開的部分,就令摩薩德和M國中央情報局、Y國軍情5局、前蘇聯克格勃比肩而立,被公認為全球四個最強大的情報和特工機構。
摩薩德的眼線遍佈各國政府的中樞和高層,技術水平之高,在全球也難有與之匹敵者。據說它的「飛箭」特工隊,曾光顧過所有國家的使領館,甚至白宮也不在話下。有消息稱,他們掌握了M國許多政要的電話。甚至還有消息說,摩薩德掌握了克林頓與萊溫斯基長達三十個小時情意綿綿的錄音,並曾想以此要挾克林頓。
白宮和以色列方面對此都矢口否認,稱摩薩德早就有規定,不准在M國從事非法諜報行動。然而摩薩德的最高準則是:為了國家利益,沒有什麼不能幹的。
想到以色列摩薩德的這些驕人戰績,龐勁東就有些為自己的國家感到汗顏。就在以色列人對納粹戰犯寧可殺錯、絕不放過的時候,自己的國家卻主動放棄了RB的戰敗賠款,而且本著「以德報怨」的精神,對那些犯下滔天罪行的戰犯,大筆一揮就特赦了。
不過摩薩德追捕納粹戰犯的事,龐勁東只是停留在從書本上獲取到的內容,遠不像對M國現時政治這樣有切身的體會。因為摩薩德最輝煌的時候,龐勁東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等到龐勁東成為了僱傭兵,追捕納粹逃犯的工作基本上沒什麼進展了,因為主要戰犯都已辭世,一些無關緊要的戰犯也年逾花甲,能否撐到審判的時候還是一個問題。
看了看奧多.羅斯柴爾德,龐勁東表明了自己的驚訝:「我以為納粹戰犯都是摩薩德抓的!」
「可以這麼說!」奧多.羅斯柴爾德點點頭,然後補充說:「不過也有很多例外的,這主要是在二十世紀五十到八十年代,一些納粹戰犯很有勢力。他們逃亡之前捲走了大量的財富,逃到其他國家後,或是組建新納粹組織,或是經營生意,有的成了黑社會的頭目,有的甚至還有小小的私人軍隊。在這種情況下,摩薩德直接出擊可能會造成很大的傷亡……」
未免傷害到龐勁東的自尊,奧多.羅斯柴爾德不想過於直白的表露出,自己把僱傭兵當作工具使用,因此說到這裡就停頓住了。
第025章 新的代理人
龐勁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只是並沒有感到不快,反而稱讚道:「你們猶太人是非常珍惜同胞生命的,為了一個同胞,你們甚至不惜與全世界宣戰。這是一個值得很多國家和民族學習的優點……」龐勁東的這句話事實上沒有說完,但是龐勁東實在不想在外國人面前讓自己的民族丟臉。聯想起東南亞華人被屠殺、***的慘狀,和「不干涉內政」的美麗承諾,龐勁東有的時候很希望下輩子做個外國人。
奧多.羅斯柴爾德無從瞭解龐勁東的心理狀態,繼續這個話題說:「正是這種精神才支撐著我們這些上帝的選民走到了今天,即便在敵人的環伺之下,猶太民族也沒有被歷史的塵埃淹沒。以色列前總理梅厄夫人說過:『即使世界都已經拋棄了我們,我們絕對不會拋棄自己人』,算是對這種精神最好的註腳。」
「是啊……」龐勁東笑著點了點頭,只是這笑容中多少摻雜了一絲苦澀。
奧多.羅斯柴爾德帶有些許得意的說:「你們中國人從古至今都是全世界最龐大的民族,而我們猶太人只是一個小民族,無法承受哪怕是最輕微的犧牲。所以能夠讓別人去冒的危險,我們都不會由自己來承受。」
如果說奧多.羅斯柴爾德此前的話一直充滿了恭維,這麼這幾句話就暗含著挖苦了。很顯然的是,這位金融巨頭絕不孤陋寡聞,猶太資本家的成功秘笈之一,就是對能夠影響這個世界的那些大國已經發生、或正在發生的事,都有一定的掌握和瞭解,其中包括龐勁東剛剛聯想到的那些。相比之下,他完全可以為自己是一個猶太人而感到驕傲。
不過凡事都有兩個方面,猶太人互助、團結、有血性的確是事實,但在歷史上的表現並不好。他們面對外來的壓迫和侵略,通常都是逆來順受。在二戰期間,更是誕生了猶奸組織——「猶太人自治會」,下屬一群猶太警察,通過幫助納粹迫害猶太人,以謀求自己活命。在納粹的集中營裡,如果由納粹親自組織殺人、審判、焚燒、告密,至少要動用十幾萬人。於是乎,猶太人百人一組、千人一區、萬人一營,組長,區長,營長,全被賦予毆打、看管和殺害同胞的權利。
但是在二戰結束後,猶太人進行了充分的自省,不僅達到了高度團結,而且敢於強硬的面對外來的挑釁。所以今天的猶太人恥於提到這段歷史,他們的表現也讓很多人難以相信曾經有過這樣的事。
其實按照人口比例推算,再和其他國家、民族做一番比較的話,中國漢奸並不算多,甚至可以說很少。但是中國人依舊不團結,而且中國人整體的代表在當今國際社會上孱弱無力,讓很多人有足夠的理由加以譏諷。
龐勁東既有一些難堪,也有些憤懣。但是龐勁東並不想在一些非原則性問題上浪費唇舌,於是把話題轉回到僱傭兵:「你說的這些事情,都發生在我成為僱傭兵之前。」
奧多.羅斯柴爾德說:「事實上我也僅僅是經歷了一部分!」
龐勁東略帶有些揶揄的說:「我本來以為,你只是一個金融家!」
「在我接掌家族事務之前,父親教給我的一個重任,就是協助摩薩德追捕納粹逃犯!」
「你和我說的這些,應該都是高度保密的吧?」奧多.羅斯柴爾德談論的這些話題,讓龐勁東產生了一些疑惑。
「當然!」奧多.羅斯柴爾德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這些事情本來與我們之間將要進行的話題並沒有直接的關係,我說出來的目的,是想向你證實我的誠意!」
龐勁東心中暗忖:「終於進入正題了!」龐勁東立即追問:「什麼樣的誠意?」
「解決你和我之間的分歧的誠意!」
「什麼分歧?」龐勁東儘管在心裡已經瞭然,表面上卻仍作不解的問。
奧多.羅斯柴爾德笑了笑說:「傑瑞,我相信你是聰明人,應該能明白我指的是裡維參議員。」
龐勁東裝糊塗的原因,是需要時間思考對策,所以並不介意被識破。回以一個同樣的笑容後,龐勁東緩緩的說:「之前我曾有過耳聞,裡維參議員是得到羅斯柴爾德家族支持的。但是據我的瞭解,貴家族十分的龐大,因此我並不知道裡維參議員恰好是閣下支持的。」
「羅斯柴爾德的確是個大家族,我所代表的是其中的一支。但是我們家族有一個傳統,就是在重大行動上必須取得一致。這也就是說,裡維參議員是整個家族選定的代理人。」
龐勁東聳聳肩膀,滿不在乎的問:「那又怎麼樣?」
「我知道你前段時間帶領僱傭兵襲擊了裡維參議員的住所…….」
龐勁東打斷了奧多.羅斯柴爾德的話:「那麼閣下應該也知道他針對我設下的一系列陰謀!」
奧多.羅斯柴爾德怔了一下,然後無奈的承認了:「是的!」
「我想羅斯柴爾德先生應該也知道,我們僱傭兵與你們猶太人有一個比較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必須為自己的弟兄復仇,而且我們的復仇是無條件的。」
「是的!」奧多.羅斯柴爾德又點了點頭,默然了片刻,他繼續說:「我崇尚和平解決任何爭端,所以把龐先生請到這裡,希望可以跨域我們之間的鴻溝。」
剛剛兩人天南地北的閒聊時,氣氛顯得還算是親切,這個時候卻有些疏遠了,互相間的用詞也變成了「先生」、「閣下」。
奧多.羅斯柴爾德剛剛的這句話,事實上包含了威脅的用意在裡面,但是龐勁東並不在乎。奧多.羅斯柴爾德在眼下表露出的友善,並非因為他是良善之輩,而是因為,一則龐勁東這邊的安德森局長同樣是得到猶太人支持的;二則大概是因為不想樹敵太多。
但是龐勁東與奧多.羅斯柴爾德的立場有根本性的分歧,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逾越的。
龐勁東深吸一口氣,問奧多.羅斯柴爾德:「那麼事情就這麼算了嗎?」
「對你的弟兄所遭遇的不幸,我可以支付一定的賠償!」
「如果我不接受這種賠償呢?」
「如果裡維參議員因為任何非正常原因死亡,我都會讓你來承擔責任!」奧多.羅斯柴爾德說這句話的時候,面部掛著和善的微笑,但是卻隱隱帶有一絲殺氣。
龐勁東毫不懷疑,奧多.羅斯柴爾德完全有能力摧毀自己和整個第七傭兵團。在龐大的羅斯柴爾德帝國面前,自己這隻小泥鰍實在掀不起什麼大浪。
在旁邊一直沒有出聲的尼克,這個時候輕輕地咳嗽了一下。
龐勁東看了看尼克,知道對方是想向自己暗示什麼。
無條件復仇是僱傭兵最重要的行為準則,卻不是由強制力保證實施的法律,當事人完全可以選擇不去復仇。只不過,今後在僱傭兵這一領域裡,就很難有立足之地了。不僅會被所有其他僱傭兵側目,僱主也不聘請這樣沒有血性和漠視責任的僱傭兵。龐勁東雖然已經退出了這個圈子,然而開設保安公司同樣需要面對這樣的問題。
這是尼克提醒龐勁東的本意,但是龐勁東所考慮的則是另一個因素,那就是自己與弟兄們的感情。
所謂「無條件復仇」其實並不是真的完全沒有條件,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是,必須不是執行任務而死的。在執行任務時出現的正常傷亡,不在必須復仇之列。如果復仇的對象是國家政府,同樣可以選擇放棄。也有僱傭兵無論面對任何情況都堅持復仇,不過就屬於個案了。此外,接受對方的經濟賠償,不要求以血還血,也是十分常見的。
龐勁東並不在乎錢,與弟兄們的深厚感情,促使他堅持復仇。
裡維參議員事實上已經必死無疑了,也就是說龐勁東復仇的目的已經達成,但是在奧多.羅斯柴爾德表明態度之後,問題就隨之而來了。
在正常情況下,裡維參議員死後,龐勁東可以私下傳播真相,讓人知道自己的復仇已經達成。如果懾於奧多.羅斯柴爾德的威脅,就此默不作聲,讓全世界都以為裡維參議員死於自然原因,那麼龐勁東辛苦建立起的聲望也就毀了。
龐勁東的大腦飛快思考著,衡量各方面的利弊。過了一會,龐勁東緩緩的問:「你考慮好要堅定的支持裡維參議員嗎?」
「當然!」奧多.羅斯柴爾德點點頭。
「如果你們有一個新的代理人呢?」
「我們選擇代理人並不是很隨便的,而是要綜合各方面的情況和因素……」
「我知道!」龐勁東打斷了對方的話,立即補充說:「新的代理人比裡維參議員更加勝任!」
「哦?」奧多.羅斯柴爾德看著龐勁東,似笑非笑的問:「龐先生為有興趣幫我們選定代理人嗎?」
「我沒有資格替你們選定,只是給你們提出一個更好的建議!」
「我很想知道是誰!」
「安德森局長!」
讓奧多.羅斯柴爾德放棄支持裡維參議員最好的辦法,就是提出一個更好的代理人人選,而龐勁東現在唯一能夠提出的只有安德森局長。因此這個答案完全是在奧多.羅斯柴爾德預料之中的,龐勁東話音落地,他幾乎是不加思索的說:「我相信龐先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把安德森局長推薦給我們的,我可以不去追問具體原因,但是龐先生至少需要向我們證明,安德森局長比起裡維參議員有什麼優勢!」
「第一,安德森局長也是得到猶太人支持的,貴家族轉而支持他,會與其他猶太人保持一致,避免因為人選問題造成內部分裂。」
奧多.羅斯柴爾德點點頭:「這個理由很好,但是還不夠充分!」
由於大選的特點和各自利益追求的不同,因此猶太人分別選擇不同的代理人是很常見的現象,更加詳細的原因在前文已經闡述過。龐勁東並不指望能夠用這一條說服奧多.羅斯柴爾德,真正的殺手鑭還留在後面。
龐勁東問:「在當今的世界上,你們猶太民族最大的敵人是誰?」
奧多.羅斯柴爾德嘴角微微**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
龐勁東繼續說:「我來替你回答,是穆斯林族群,尤其是中東地區的穆斯林。甚至可以說,他們從古至今都是你們的最大敵人。」
奧多.羅斯柴爾德歎了一口氣,點頭承認了:「對!」
作為最大的穆斯林族群的阿拉伯人,與猶太人都源自一個古老的民族——閃族。但是由於宗教上的分歧以及其他一些因素,尤其是對聖城耶路撒冷的爭奪,雙方在最近幾十年的時間裡打的死去活來,使得中東成為戰事最頻繁的地區,國際社會越管越亂,西方國家越幫越忙。
龐勁東笑了笑,問:「你認為猶太人可以消滅穆斯林,或者讓穆斯林接受以色列的存在嗎?」
奧多.羅斯柴爾德搖了搖頭,頗為無奈的說:「都做不到!」
「我也認為做不到,以色列能夠在汪洋大海一般的穆斯林的環繞中生存下來,就已經是個奇跡了。」
對龐勁東的這個話題,奧多.羅斯柴爾德感到有些奇怪:「我不知道這些與我們之間的事有什麼關係!」
龐勁東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你應該對安德森局長有所瞭解!」
「是的!」
「方便說出你瞭解多少嗎?」
「他作為毒品控制局的局長,實際上操控著一個很大的販毒網!」
「對!」龐勁東笑了,進而問道:「你應該知道,他在最近兩年,把生意擴展到了北非和阿拉伯地區!」
當龐勁東把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奧多.羅斯柴爾德立即明白了龐勁東的用意。但是他不動聲色,仍做不解其意的問:「那又如何?」
「老狐狸!」龐勁東心裡罵了一句,然後解釋說:「安德森局長可以把生意全部放到阿拉伯去,用毒品毒害阿拉伯人,讓他們喪失鬥志、腐化墮落,再也無法與以色列抗衡!」
第026章 蘇黎世銀行
奧多.羅斯柴爾德看著龐勁東,沉默了良久之後,倒吸一口涼氣,緩緩的說:「這太毒辣了!」
龐勁東微笑著說:「毒辣但是管用!」
「但是……」
龐勁東打斷了對方的話,直截了當的說:「希望你不要用愚蠢的道德觀點對此予以反駁,我認為只要能夠打倒對手,用一些非常規的方法也是未嘗不可的!」
就在這個時候,尼克插進了一句話:「也希望你能夠回顧一下,在幾次中東戰爭中,犧牲了多少以色列士兵;在哈馬斯的恐怖襲擊之下,有多少猶太平民罹難!」
這兩句話是很有說服力的,奧多.羅斯柴爾德思考了一會,最後點了點頭。但是他仍然有一個疑問:「如果安德森局長能夠就任總統,他必須把販毒網交出去!」
「讓他的繼任者在中東做生意,可以作為你們支持他的條件!不過……」龐勁東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這就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了,應該由你們雙方進行商榷,我沒有資格越俎代庖。」
奧多.羅斯柴爾德一時無言,過了一會,書房裡的座鐘敲響了,剛好十二下。
雙方談了太長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
奧多.羅斯柴爾德看了看時間,立即站了起來,告訴龐勁東:「我要休息了!」
「現在已經是週六,我聽說羅斯柴爾德家族嚴守安息日不工作的戒律,看來果然不假!」
「龐先生能夠理解就好!」奧多.羅斯柴爾德點點頭,然後說:「如果幾位方便,可以住在這裡!」
「不必麻煩了!我們還是住酒店吧!」龐勁東站起身來,告訴對方:「麻煩你的司機把我們送回去!」
「好的!」
仍然是那輛勞斯萊斯幻影,把龐勁東三人送到了蘇黎世的一間豪華酒店。
安頓下來之後,尼克問龐勁東:「這件事情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奧多.羅斯柴爾德基本上應該是同意了,但是他一個人不能夠代表整個家族做出決定,接下來羅斯柴爾德家族內部可能會進行討論。至於這討論結果如何,就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了。」
米麗婭問:「那麼我們靜觀其變?」
「只能這樣了!」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無論如何,我們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見到奧多.羅斯柴爾德!」
「那就好!」尼克聳了聳肩膀,頗為感慨的說:「你和他交談的時候,我一直在旁邊觀察,與精明的猶太人打交道真的很累!」
休息了一夜之後,龐勁東第二天早早的來到蘇黎世銀行,讓銀行職員把自己帶到保險櫃前。
每個保險箱都是密封的,而且可以單獨拿出來。鑰匙則有兩把,客戶留一把,另一把則保存在銀行。只有兩把鑰匙同時使用,才能打開保險箱。
銀行職員轉動鑰匙,拿出保險箱之後,把龐勁東帶到一個小房間裡,就關上門出去了。
面對保險箱,龐勁東的心情十分複雜。一方面,龐勁東希望伯納德在這裡面給自己留有驚喜;另一方面,龐勁東又擔心這是一個新的陰謀的開始。
尤其是想到可能涉及到幾十億美元,龐勁東就覺得這個小小的鐵箱子無比的沉重。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龐勁東慢慢的打開了蓋子,這種謹慎的神情和動作,就如同在拆除一顆定時炸彈。只不過,在打開蓋子的時候,龐勁東是抬頭看著天花板的。當保險箱完全打開之後,龐勁東深吸一口氣,才低下頭向裡面看去。
然而讓龐勁東大為驚訝的是,保險箱裡面空空也,只是在深處放著一個小小的信封。
龐勁東打開信封,發現裡面是一張文件。
文件是蘇黎世的一間律師事務所開出的,從上面的許多印章可以看出來,經過公證和律師的確認,是完全具有法律效力的。但是內容相對很簡單,寥寥的兩行字甚至還沒有印章多,只是說持有該文件的人,有資格到律師事務所去辦理接受伯納德的饋贈。
龐勁東立即趕到了這家律師事務所,然後把文件展示給接待人員。
接待人員看了一眼文件,立即盯著龐勁東打量起來,那副神情像是要活活吃掉龐勁東一般。龐勁東在這種如狼似虎的目光下忍受了片刻工夫,接待員才把文件還給龐勁東,然後畢恭畢敬的說:「請稍等一下!」
過了五分鐘不到,接待人員走了出來,把一個男人介紹給龐勁東:「這位是庫什潘律師,您的事情全部由他負責!」
庫什潘年紀在五十歲上下,滿頭的白髮。他熱情的和龐勁東握了握手,然後禮貌的問:「請問您怎麼稱呼?」
「龐,傑瑞.龐!」
「果然是龐先生,這簡直太好了!」庫什潘微微頷首,幾乎是喜笑顏開的告訴龐勁東:「請到我的辦公室來談!」
「果然是龐先生?」聽到庫什潘的這句話,龐勁東心想:「看來伯納德曾經交代過,我將會來這裡!」
庫什潘把龐勁東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後,吩咐自己的秘書:「如果有人來,就說我出去了;有電話找我,也不要轉進來。」說罷便關好了辦公室的門。
由於對情況缺乏瞭解,因此龐勁東始終沒有說什麼,等著對方開口。
庫什潘並沒有這樣的耐心,剛一坐到了龐勁東的對面,就開誠佈公的說:「我是伯納德的好友!」
「很高興認識你!」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略有些傷感地說:「伯納德在生前很關照我,他的離去是我生活的重大損失!」
「如果我沒有說錯,你應該來自科比諾中心吧?」
「曾經是!」龐勁東點了點頭,心想:「看來他多少還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庫什潘說:「伯納德在生前曾經過告訴我,到這裡辦手續的,將會是一個姓龐的東方人,同樣來自科比諾中心!但是他也不能完全肯定,畢竟我們誰都不能夠明確的知道明天的事情!」
「我很高興自己沒有讓伯納德失望!」
「我也很高興伯納德能夠把財產轉交給預期的人!」頓了頓,庫什潘繼續說:「如果你知道伯納德給你留下了什麼,你就馬上會為自己感到高興了!」
龐勁東笑了笑,淡淡的問:「一大筆現金?債券?還是地產?」
「都不是!」庫什潘搖了搖頭,緩緩的說:「是股票!準確的說,是蘇黎世銀行的股票!」
「我是蘇黎世銀行的股東?」
庫什潘糾正道:「在你辦理完手續之後,就是蘇黎世銀行的股東!」他把一封信交給龐勁東,然後繼續說:「這是伯納德留給你的!」
信封口上有火漆,火漆上則蓋有伯納德的印章,這說明在這封信寫好之後,就再沒有被人拆開過。
龐勁東拆開信,仔細的看了起來。
伯納德在信裡告訴傑瑞:
「如果你能夠得到那兩億美元,那麼就應該可以得到那封律師函。僅僅憑借律師函,你就可以獲得我所擁有的蘇黎世銀行的股份。我在律師事務所已經辦理了相關手續,而且把事情交代給了我最好的朋友庫什潘。
似乎有必要向你簡單解釋一下,這些股票的來歷。
我曾經是一個很貪婪的人,自從主管科比諾計劃的財務工作以後,我每天最熱衷的事情,就是設法讓自己的財富不斷增長。
當我發現自己在這上面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卻沒有充分享受生活的時候,我的人生也走到了盡頭,只不過我也已經積累下了巨額的財富。
那兩億美元只是我的財富的一小部分,是中心最後的運作經費。多年來我通過各種方法從整個計劃中截留的資金,經過洗錢之後,都通過各種方法轉移到了境外。我給這些源源不斷匯出的錢找了一個安全穩妥的增值方法,就是購買蘇黎世銀行的股票。
蘇黎世銀行規模中等,業績在瑞士銀行當中卻名列前茅,而瑞士銀行則是全球各大銀行當中最受信賴,也是受各種不利因素——例如戰爭——影響最小的。
我一直都為自己在金錢上的敏銳直覺和判斷力感到驕傲,在證券市場上也是如此。自從投資蘇黎世銀行之後,我通過各種技術手段,不斷擴大自己擁有的份額。由於我的成功操作,再加上歷年的分紅也被我再投資到裡面,到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的已經讓自己投入的資金和擁有的股票都翻了一番,這意味著蘇黎世銀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這才是我給你的最後禮物。
閱過後焚燬
伯納德留」
龐勁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拿出打火機燒燬了這封信。看著跳躍的藍色火苗,和正被火苗變成黑色灰燼的伯納德的遺言,龐勁東陷入沉思。
庫什潘沒有打擾龐勁東,過了一會,才小心翼翼的問:「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好的!」
「如此巨額的財產轉移,需要辦理十分複雜的手續,我希望你有足夠的耐心!」
「我現在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對伯納德寄予了哀思之後,龐勁東開始為自己即將到手的巨額財產感到興奮。
伯納德的安排的確很周全,這筆財產過戶所需要交納的重稅,和委託律師事務所所需的費用都已經預留了出來。
只是正如庫什潘所說,整筆交易費勁了周折,結果龐勁東不得不在蘇黎世多呆了一周。
很湊巧的一件事情是,股票過戶剛剛完成,蘇黎世銀行就召開了股東大會,龐勁東應邀出席。
由於對蘇黎世銀行的具體經營狀況不瞭解,因此龐勁東在股東大會上一言不發,只是注意傾聽別人的發言,仔細觀察各個股東。直到臨近結束的時候,龐勁東才提出了兩點要求:第一是把總部前台女接待炒魷魚;第二則是要求所有員工學習漢語。
在蘇黎世銀行,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意味著第二大股東。過去股東大會只知道這些股份歸屬於一個叫霍華德的人,但是對其人一點也不瞭解,而且這個人也從來沒有出席過股東大會。
只有龐勁東才知道,霍華德其實是伯納德的一個偽裝身份。
現在這些股份轉移到了龐勁東的手裡,雖然龐勁東出席了股東大會,但是對於銀行管理層和其他股東而言,這種神秘感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強了。幾乎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年紀輕輕的東方小伙子,如何成為了這家百年老店的少東家。
而龐勁東在股東大會上的低調,顯然無助於解答他們的疑問。
出於對股權的敬畏和對龐勁東本人的尊敬,龐勁東提出的這兩個看似無關緊要的要求,幾乎不加討論就予以照辦了。
股東大會結束後,許多股東走過來,想和龐勁東結識一下。龐勁東知道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輩,於是耐心的和他們應酬,直到很晚才回到酒店。
得知這些事之後,米麗婭不僅咋舌,對龐勁東說:「沒有想到你現在是億萬富翁了!」
龐勁東糾正說:「不是『我』,而是『我們』!」
「你要帶領我們發財?」
「有我的,就有你們的!」龐勁東得意的笑了笑,告訴米麗婭:「讓弟兄們每一個都成為億萬富翁,才是我的追求!」
尼克說:「僅僅有錢是不夠的!」
「對!」龐勁東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而且我們不要再做工具,而是要做工具的主人!」
米麗婭和尼克對視了一眼,然後緩緩的說:「我沒有想到,你在退役之後,野心比當僱傭兵的時候還大!」
尼克則拍拍龐勁東的肩膀,勉勵說:「你希望做一個普通人,但是卻有人不允許!既然如此,那麼就讓全世界感受到你的力量!」
「如果像尼克這樣說,我的野心才是真的太大了!我這隻小蝴蝶就算拚命扇動翅膀,也不能在這個世界上引發一場風暴!」龐勁東搖了搖頭,繼續說:「其實我的出發點並沒有這樣複雜!」
尼克問:「有多麼簡單?」
第027章 秘密回國
龐勁東回答:「只是想改變一下自己生活的環境!」
尼克奇怪的問:「怎樣改變環境?」
「在我回到國內之後,經過一系列的事情,突然意識到其實一直生活在自己並不喜歡的環境中。無論是南美洲的叢林,還是現代化的都市,其實都是一樣的。」
米麗婭問:「這兩者有什麼共同點嗎?」
「雖然從表面看起來並不一樣,但這兩者——甚至可以說是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實際上都遵從著同樣的一個法則。」
尼克問:「叢林法則?」
「對!」龐勁東點點頭,繼續說:「我們都在叢林裡生活過許多年,叢林裡的生物的特點是什麼?」龐勁東看了看兩個人,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是弱肉強食!任何一種生物相要生存,都要以其他生物為食物!即便同種生物之間,由於對食物、生存空間乃至配偶的爭奪,也會產生你死我活的競爭!而我們這些戰鬥在叢林裡的戰士其實也一樣,在面對著敵人的時候,如果不是我們殺死他們,就會被他們殺死!」
米麗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其實在文明社會也一樣!」
龐勁東說:「在所謂的文明社會,同樣需要打擊別人,才能讓自己繼續生存下去。雖然表面看起來不是那麼血腥,但是性質卻與叢林是完全一樣的。而且叢林裡的威脅往往是你看得見的,文明社會盛行的卻是爾虞我詐,你永遠不可能知道會是誰將在你的背後裡捅刀子。從這一層意義上而言,其實文明社會比叢林還要可怕。」
尼克無奈的感歎道:「這是人類的本性使然!」
「我現在不願意繼續逆來順受,而是要去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環境。」
米麗婭聳聳肩膀,說:「這個野心已經不小了!」
「我認為並不大,只是因為大家從來不去嘗試改變化境,所以才認為這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龐勁東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了,安德森局長打來電話:「你在瑞士都幹了些什麼?」
「數錢!」
「還有呢?」
「沒有了!」
「我很想知道,你在什麼都沒做的情況下,是怎樣讓羅斯柴爾德家族放棄裡維參議員,轉而支持我的?」安德森局長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幾乎是伴隨著笑聲提出了這個問題。
「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我告訴他們,你可以充分利用自己的專長,讓阿拉伯地區的穆斯林專心的打海洛因、磕搖頭丸、抽大麻,而不是惦記天堂裡的七十二個**。」
安德森局長默然片刻之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告訴龐勁東:「這些都沒有問題!不過我將會把網絡交出去,需要一個能幹而且可信的人接手!」
「祝願你成功找到合適的人選!」
「我……」聽到這句話,安德森局長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欲言又止。
龐勁東裝作沒有注意到這種態度,對安德森局長說:「關於裡維參議員的事情終於得到了圓滿解決,我們應該感到高興!」
安德森局長歎了一口氣:「我卻高興不起來!」
「為什麼?」
安德森局長壓低聲音回答:「我沒有想到你去了瑞士,都能夠被那些猶太人找到!」
龐勁東沒有接過安德森局長的話題,而是十分謹慎的問:「你的電話安全嗎?」
「至少在十分鐘前還是安全的!」
「那就好!」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這說明你和我很可能早就被猶太人監視起來了。」
安德森局長感歎道:「和他們打交道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我深有同感,雖然這只是我和他們的第一次正面接觸!他們給我的感覺是,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像處於戰爭狀態,而且不擇手段!」
或許是因為這些事情過於敏感,安德森局長輕聲咳嗽了一下,岔開了話題:「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什麼樣的好消息?」
「風間雅晴在兩天前提出辭職了,還告訴我說,她很喜歡在你家裡的那種安然恬靜的生活。她現在已經去了你們的國家,大概是想以後都安心做你的傭人吧。」
「這個……」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繼續說:「的確是個好消息!」
安德森局長問:「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龐勁東回答:「我的兩個弟兄會馬上回M國,至於我則要離開一段時間!」
安德森局長知趣的沒有追問離開的原因,只是囑咐龐勁東:「盡快回來!」
「好的!」
掛斷安德森局長的電話,龐勁東告訴米麗婭和尼克:「你們去M國,我要回自己的國家,處理一點事情!」
「好吧!」米麗婭對龐勁東不能和自己一起走,似乎有些失望,不過並沒有反對。
龐勁東說:「保安公司的事情必須抓緊進行,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一切事情就全交給你們了!」
「放心吧!」米麗婭和尼克不約而同的點頭答應道。
(……)
當龐勁東出現在東瑤公司的時候,韓風十分驚訝:「老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們一聲?」
「難道你們還想去機場接我嗎?」龐勁東聳了聳肩膀,繼續說:「我在國內只能停留幾天的時間,馬上還要去M國。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回來了,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
韓風先是愣怔了一下,不明白龐勁東這樣做的用意,但是仍然點頭說:「沒問題!」
「說一下公司近期的業績和經營狀況!」
韓風絲毫不敢耽擱,立即將公司近期的財務報表和其他相關文件一併呈上,然後又口頭詳細匯報了一遍。
龐勁東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予以瞭解,最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把文件放到一旁,告訴韓風:「有幾件事情要由你幫助我辦!」
「儘管吩咐!」
「首先是將東瑤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轉讓到你的名下!」
「這……」韓風看著龐勁東,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曾經答應過贈送給你幹股,而你的表現讓我有足夠的理由履行這個承諾。」
「謝謝!」生意場上精明強幹的韓風,此時竟然表現得像個小女孩,顯得十分羞澀,臉有些紅了。
這是韓風的性格使然,在代表公司與人談生意的時候,他可以用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和對方殺價還價。但是涉及到個人的時候,卻總是表現出一種「君子恥於言利」的風度。
「這是應該的!」龐勁東笑了笑,索性直指人心的說出了韓風的想法:「你曾有豐富的企業高層管理經驗,進入MBA進修時又拿到了驕人的成績,像你這樣的人才是各個大企業爭奪的對象,能夠給你的待遇也會幾倍於東瑤公司!而東瑤只是一個剛成立的小公司,你卻能毅然加入,不正是因為看好了東瑤將來的發展嗎!現在東瑤也算取得了的不錯的發展,你應該享受到這種發展帶來的果實!」
「其實我能夠加入東瑤,完全是因為你當時對我說的一番話。通過對你個人能力和見地的感知,我堅信這家公司在你的領導下能夠有光明的未來。」
「謝謝你對我的信心!我很高興東瑤公司沒有讓你失望!」
「我也很高興自己沒有讓老闆你失望!」
「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
單從比例上而言,百分之五絕對不算多,但是如果瞭解東瑤公司的實際情況,再加上龐勁東對未來的發展打算,就會知道這百分之五意味著一筆巨資。
龐勁東接下來說出的對公司的想法,讓韓風大吃一驚:「我計劃讓東瑤進軍M國市場,你多做些準備工作,特別是要聘請一些相關的人才!」
「啊?」韓風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小心翼翼的問:「會不會太冒進了?」
「我不這樣認為!」
韓風搖了搖頭,對龐勁東說:「我們公司雖然發展得很快,但是畢竟剛成立不久,在市場立足不穩。在這種情況下貿然進軍M國,很可能會鎩羽而歸。」
「有的時候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氣,才能獲得更大的勝利!」
「國內同行業的企業有很多,相對於其中的強者,我們還只是一個弱者。他們都沒有試圖進入M國市場,我們有什麼資格這樣做?」
「做事要敢為人先,如果凡事都跟在別人屁股後面,就永遠只能吃點殘羹剩飯。」
「M國市場與國內完全不同,不僅市場准入門檻高,而且各方面的要求也更加嚴格。就算是在國內風生水起的企業,到那邊往往也會玩不轉。」
韓風不是沒有看出來,龐勁東已經鐵心要向M國發展,但是他的責任感和對市場的判斷,卻要求他極力勸阻。如果是換作其他人,這時完全可能順從老闆的意思,但是韓風卻敢於犯上直言,而這也正是龐勁東最欣賞他的地方之一。
龐勁東微笑看著韓風,一字一頓的說:「你只需要做好準備工作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由我來安排!」
韓風仍然不放棄:「你敢保證我們到那裡會有工程做?」
「第一筆生意已經有了!」
「什麼?」
「建設一個軍事基地,不過這筆生意是我自己的,準確的說是給我的另一家企業做!」
「軍事……基地……」韓風頗為驚訝,費解於龐勁東去了M國之後都幹了些什麼。
龐勁東見韓風這種反應,索性就和盤托出了:「你以為我去M國是遊山玩水嗎?我要在M國建立一家保安公司,因此需要一個軍事訓練基地!我把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保安公司……恐怕需要很強硬的官方後台!」
「已經有了!」龐勁東點燃一支煙,緩緩的告訴韓風:「另外告訴你一件事,我現在還擁有蘇黎世銀行的股份」
「蘇黎世銀行……」韓風更感到驚訝了,看到龐勁東胸有成竹的樣子,他終於點頭同意了:「好吧!我立即著手準備!」
龐勁東繼續安排工作:「第三件事情是註冊成立一家控股集團!」
由於自己的名下已經擁有不止一家企業的股份,因此龐勁東產生了一個想法,就是成立一家資本集團性質的大集團,統一管理這些企業和股份,同時作為自己全面進軍資本市場的敲門磚。
這家集團將擁有東瑤公司百分之九十五、嘯東基金管理公司百分之四十、蘇黎世銀行百分之二十和保安公司的一部分股份。
韓風雖然非常好奇,但是龐勁東既然不主動全部說出來,他也就不好意思刨根問底,只是詢問道:「這家集團的名字叫什麼?」
龐勁東想了想,回答:「帝國……帝國控股集團!」
韓風點點頭:「我相信你一定會建立起一個龐大的企業帝國!」
龐勁東微微一笑:「過去我沒有這種想法,但是現在有了!」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第四件事情是,你到我的家裡,把一個擺在古董架上的黑色木盒子拿來!」
「沒問題!」
「你現在就去做吧!我要回酒店休息一下了!」
「好的!」
龐勁東起身走到門前,回過頭再次叮囑韓風:「我再重複一遍,不要對任何人說我回國了!」
「沒問題!」韓風撓撓頭,突然說:「有一件事情差點忘了,最近幾天經常有一個人來找你!」
「什麼人?」
「他說自己叫楊家威!」
「楊家威?」想起這個差點置自己於死地的果敢共和軍戰士,龐勁東仍然心有餘悸,同時也困惑於他找自己會有什麼事。
韓風問:「老闆認識他嗎?」
「算是認識吧?」
「大約在一周前,他突然找到公司要見你。按照你的吩咐,我沒有說你去了M國,敷衍說你去外地考察了。於是他就每天十點準時來公司等你,一直到下班,風雨無阻。」
龐勁東奇怪的問:「他要幹什麼?」
「我問了,但是他不肯說!」
「總共幾個人?」
「只有他自己一個!」
龐勁東看了看時間,發現還有半個小時,楊家威就應該來自己的公司兼職上班了。既然如此,龐勁東索性不回酒店了,在公司等楊家威來。
第028章 血液樣本
如韓風所說的一樣,十點鐘剛到,楊家威就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楊家威剛見到龐勁東時,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容滿面的說:「龐先生,終於等到您回來了!」
「不知道你這樣急於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楊家威看了看辦公室裡面的沙發,問:「難道不請我進去嗎?」
「我以為你找我的事情,在門口簡單講幾句,就能說清楚呢!」龐勁東笑了笑,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把楊家威讓進了辦公室。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定,韓風見狀知趣的出去了。
楊家威說:「這次找你,是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只是需要你出一點血!」
「哦?你想要多少錢?」龐勁東遞給楊家威一支煙,微笑著說:「原來果敢共和軍原來開始收取保護費了!」
「你誤會了!」楊家威說著話,用兩根手指夾著香煙,輕輕的轉動著,目光也落在上面。「我是需要你的血液樣本!」
「是想做DNA對比分析嗎?」
楊家威把煙叼在嘴裡,笑嘻嘻地說:「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就不說原因了!」
「總應該告訴我和誰對比吧?」
「時機成熟會告訴你的!」
龐勁東看著楊家威,不由得不有些佩服這個又黑又瘦的小個子。他不久前剛在國內搞出那麼大的事端,現在竟然像是若無其事的回來了。無論這究竟是有勇無謀,還是智勇雙全,至少這種勇氣還是值得欽佩的。而且他能泰然坐在龐勁東的面前,就像自己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龐勁東的事,毫無顧忌的對龐勁東提出要求。
「好吧!」龐勁東沉思了許久,最後點頭同意了。
「你的決定是正確的!」楊家威笑呵呵的說,那副表情倒彷彿像是自己幫了龐勁東的大忙。
龐勁東買了個一次性注射器,又用腰帶緊勒住自己的胳膊。
楊家威急忙問:「需要我幫忙嗎?」
龐勁東乜斜了一眼楊家威,略帶有些不屑的反問:「你認為我會信任你嗎?」
「我對和醫療有關的東西,還是比較擅長的!」
「我也一樣,而且對外科的瞭解,恐怕還要超出你!」龐勁東說著,自己抽出了一管鮮血,然後交給了楊家威。
楊家威拿出一個保鮮盒,很仔細的把龐勁東的血液放入其中。
龐勁東鬆開胳膊上的腰帶,看著楊家威做的這些事,打趣的說:「看來我的血緣關係對你很重要!」
「不僅僅是對我,而是對整個果敢共和軍!」
「能知道這位疑似我親戚的,是你們的什麼人嗎?」
「等到了適當的時候就會知道的!」
「我很奇怪,你們果敢人在緬甸已經定居幾百年了,就算你們根據家譜找到我這裡,但是過了這麼久之後,血統經歷過了巨大的變化,這種DNA對比還有意義嗎?此外,我們家族在大陸沒有保存族譜,你們能夠僅僅根據你們的那部分族譜推定是我?過了幾百年,你們尋找這種血緣關係,又有什麼意義?」龐勁東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想到了爺爺的那幾個哥哥。但是在童年的時候,長輩們就說過,那幾個人或是去了TW,或是捐軀沙場,沒聽說有去金三角地區的。因此對於楊家威的這些做法,龐勁東只能聯想到自己祖上有親屬移居緬甸。
對龐勁東的這一連串問題,楊家威並沒有回答,而是說:「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你竟然痛快答應了我的要求!」
「這是因為……」龐勁東沉默了片刻,才黯然說道:「在我很小的時候,長輩們就接連過世了。所以對自己的家族,我一點都不瞭解。而每一個人都有的願望,就是想要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
「希望我能幫到你吧!」楊家威說著,站起身來告辭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不再打擾你了!」
「再見!」龐勁東絲毫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只是坐在那裡微微點了點頭。
「後會有期!」楊家威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楊家威來的時候,韓風沒有閒著,而是去了龐勁東的別墅。等到楊家威走後,韓風剛好回到公司,把龐勁東需要的東西帶來了。
龐勁東看了看那個木盒,發現自己臨走前在上面封的火漆仍然是原來的樣子,說明並沒有人動過。
「謝謝你!」龐勁東說罷,就帶著木盒回到了酒店。
這個木盒裡裝的是一支槍,擺放在非常顯眼的地方。龐勁東臨走之前考慮到可能需要秘密潛回國內,甚至可能需要用武力解決一些棘手的麻煩,於是做了這樣的準備,在自己不方便回家的時候,可以讓其他人幫自己取回來。
現在的事情發展證明,龐勁東的這種準備是非常有預見性的。
在M國的這段時間,除了亡命而潛伏起來的時候,龐勁東始終通過網絡關注著國內的新聞,因此在幾天前知道了一件事——金承宇被雙規了。
儘管不知道風間雅晴怎樣保管黑色皮革手冊,但是龐勁東仍然可以肯定,絕對不會是手冊讓金承宇獲罪的。反倒是金承宇這種人貪污腐敗的證據,恐怕留在了很多地方。
龐勁東找了一部公用電話給金承宇打了過去,語帶挖苦的問:「金主任,最近過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金承宇沒好氣的回答。
龐勁東笑了笑說:「我是出於關心才這樣問的,你的態度讓我很傷心!」
「你傷心?」金承宇提高了聲調,越發不滿的說:「我更傷心,那麼多錢給了你,結果卻落到這麼一個境地!」
「那麼我把錢連本帶息還給你?」
金承宇輕哼一聲,說:「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前段時間去了M國,知道你被雙規之後,立即就回來了!」
「原來你出國了,我說怎麼找不到你!」
「好像我沒有必要向你匯報日程!」龐勁東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冰冷,讓金承宇有些不寒而慄。
金承宇冷靜了一下,緩緩的說:「我花了那麼多錢,是買平安的!」
「我只能保證你不會因為手冊上的內容而出事,但是不能保證你做的其他什麼事不會漏馬腳!」
「那麼你怎樣證明,我現在的麻煩和手冊沒有關係?」
「你又怎樣證明和手冊有關係?」
「姓龐的,咱們強這些事情沒有一點意義,我畢竟給了你那麼多錢,結果我還是出事了!咱們將心比心,換作你會怎麼想?」
龐勁東緩和了口氣:「我說過,收了你的錢之後,我們就是利益共同體了!你以為我不擔心你在紀檢胡亂說話嗎?」
「還好你知道自己曾經勒索過我!」頓了頓,金承宇繼續說:「如果你不能想辦法幫我解決,那麼就等著到班房裡給我做伴吧!」
「這麼說,無論這事是不是和我有關係,我都必須幫你解決了!」
金承宇輕哼一聲,沒有說什麼。
某種程度上來說,金承宇現在的這種心理近似於有病亂投醫。對法律和正義的恐懼,使得他在面臨嚴懲的時候,拚命的想要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其中包括龐勁東,同時卻又不管龐勁東是否有這個能力。
在某種程度上而言,龐勁東或許是有這個能力的,可以充分利用手冊裡關於其他高官的內容,讓他們出頭從側面對紀檢施加壓力,大概這也是金承宇的初衷。但是這種做法實在太複雜了,不僅不能肯定是否有效,而且需要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這顯然是龐勁東所不願意的,龐勁東希望用更簡單的辦法解決這件事情。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既然這樣,你應該把詳細情況告訴我!」
金承宇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龐勁東又問:「你都在什麼時候、在哪裡交代情況?」
「每天早晨十點,最高紀檢304房間!」思考了片刻,金承宇奇怪的問:「你問這個幹嗎?」
龐勁東裝作若無其事的回答:「隨便問問!」
金承宇不放心的叮囑道:「我的事情……」
龐勁東打斷了對方的話:「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檢察院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不相信就算了!」龐勁東的語氣顯得很無所謂,但是接著卻告訴金承宇:「你現在需要做的,是盡量拖延時間,不要說出任何實際性內容,讓紀檢的那幫傢伙白忙活!」
金承宇長長歎了一口氣,無力的說:「好的!」
得到金承宇提供的這些情況,龐勁東租了一輛車,帶著一架高倍望遠鏡,從第二天早晨開始圍著最高紀檢轉。龐勁東走走停停,開幾步路就找個地方停下車,然後舉著望遠鏡向紀檢裡面仔細的觀望。
因為龐勁東對紀檢內部的情況並不瞭解,因此只能通過這種很笨的方法確定304室的具體位置。到了第三天的時候,龐勁東終於在一扇窗戶裡面,發現了金承宇的身影。
「這就好辦了!」順著304室窗戶的朝向,龐勁東一步一步的向遠處走去,仔細的觀察環境,以尋找一個隱蔽的狙擊點。
讓龐勁東十分掃興的是,附近一帶十分繁華,難以找到這樣的地方。龐勁東繼續走下去,發現了一個正處於停工狀態的工地,完全符合各方面的要求。
這個工地隱藏在一排高聳的廣告牌的後面,龐勁東仔細觀察這些廣告牌,最終發現通過兩塊廣告牌之間的一條縫隙,剛好可以看到304的窗戶。
但是隨之而來的卻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這個工地到304之間的距離,已經超出了手槍的有效射程。
龐勁東在國內只有從別人手裡繳獲的兩把手槍,此外再無任何可以使用的武器,更沒有武器來源。如果有一把哪怕是最普通的狙擊步槍,龐勁東都可以順利達到目的,而現在卻只能設法充分利用手槍。
事實上,手槍子彈在這個距離上還是有一定殺傷力的,但是加速度帶來的慣性已經完全降下來,彈道變得完全無法預料。
龐勁東想來想去,最後設計了一樣東西,在網上把圖紙給尼克發送了過去,讓他盡快找工廠製造出來交給自己。
東西很快就到了龐勁東的手裡,從外表看只是一根很細的普通鋼管,長度在一米左右。但是熟悉的人卻知道,這根鋼管是用最好的無縫鋼管製造而成,外面包裹著碳纖維,內部刻有複雜的膛線。
其實這個東西就是一根槍管,只不過是用來接在手槍上以增加射程的。
這根加長槍管是用安裝消音器的地方,與手槍連接到一起的。因為畢竟不是一個整根槍管,連接處必然存在縫隙,使得火藥氣體在發射過程中會產生洩露,因此射程比同等長度的槍管要差,但是卻也足夠了。而且龐勁東通過精心設計的膛線,彌補了子彈在彈道上可能出現的誤差。
儘管這個東西怎麼看也都會讓人聯想到槍管,但是單獨的時候卻畢竟不是一支真正的武器,因此海關予以放行了。
龐勁東把這根鋼管接在手槍上之後,首先做的並不是立即狙殺金承宇,而是對手槍進行試驗。
經過如此改裝的手槍,不僅僅是射程增加了,彈道特性也發生了改變。對於這種遠距離精準射擊,絕對不是簡單的把槍口對準目標就可以了。龐勁東必須對槍支自身及其彈道的特性予以充分的感受和測算,然後據此決定採用什麼樣的射擊方式,例如需要預留多大的提前角。
很顯然的是,在真正使用的時候,最佳的射擊機會可能只是一瞬間,絕對沒有可能邊用邊摸索,因此這些準備工作必須提前做足。
龐勁東大致測算了一下狙擊點和304室之間的距離,驅車來到野外一個無人的荒地,設立一塊很大的標靶之後,再到同樣距離之外,對準標靶的中心開了一槍。緊接著,龐勁東回到標靶前,查看子彈的實際落點。
第029章 遠程狙殺
如此往返經過五次之後,龐勁東從感覺上已經掌握了彈道特性。
其實真正想要掌握彈道特性,僅僅五次試驗是遠遠不夠的。儘管龐勁東有著十分高超的水平,至少也需要幾十次的試驗,才能做到萬無一失。但是龐勁東的手頭卻沒有那麼多的子彈。
那兩支槍在繳獲來的時候雖然都是滿膛,也不過只有十幾發子彈而已,由於沒有地方可以補充,打一發少一發。龐勁東之前已經用過幾次槍,又要盡可能的為今後留下幾發,因此不敢過多浪費。用五發子彈試驗已經是起碼要求了,龐勁東本來還想盡可能的壓縮,但實在無法做到。
突然之間,龐勁東很懷念做僱傭兵時,那種揮彈如雨的感覺。
一發子彈並不值錢,但是在很多情況下,卻會顯得彌足珍貴。
同樣是由於國內條件的限制,使龐勁東無法採用一些方法,消除武器可能帶給警方的線索。不過非常幸運的是,那兩個新加坡星龍幫成員已經回國了,因此警方即便找到了子彈的來源,也無法找到子彈的去向。
由於一些廉價偵探推理小說的影響,很多人天真的以為用冰做的子彈,可以殺人於無形且不會留下任何線索,與之類似的還有凍牛肉做的子彈。這種似是而非的觀點,實則大謬不然也。
底火在被擊發時產生的化學熱能,和子彈與槍膛摩擦時產生的熱量是相當高的,可以再子彈出膛的一瞬間,將冰徹底融化甚至蒸發掉。即便是用這種子彈對著自己的太陽穴開槍自殺,結果也不過就是噴一臉火藥渣。
任何一個對武器有著高度熟悉的人,即便僅從直覺上都可以斷定這一點。為了證明給多數並不是很瞭解武器的人看,曾有人做過試驗,戳穿了這種想當然的說法。
這種冰子彈或者凍牛肉子彈,殺傷力都不如《本能》裡那個臭婊子使用的冰錐。
龐勁東驅車回到市裡的時候,金承宇打來了電話,急赤白臉的問:「這幾天你到底在忙些什麼?」
龐勁東懶洋洋的反問:「怎麼了?」
「怎麼了?」金承宇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龐勁東的話,以表示自己的不滿,然後說:「紀檢這幾天逼得越來越近了!」
「你只要抗住不就行了!」
「他們很可能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有些事情已經由不得我不說了!」
「與其現在怨天尤人,倒不如好好反思一下,為什麼當初手腳這樣不利索,落了把柄在別人手裡!」
「我的把柄不正是落在你的手裡了嗎?!不過話說回來,你別忘了也有把柄在我的手裡!」
龐勁東冷笑一聲,告訴對方:「我當時既然敢收你的錢,就不怕今天你對我說這樣的話!」
金承宇或許是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威脅對龐勁東並不起什麼作用,平靜了一下之後,他緩和了口氣:「你答應過幫我想辦法的!」
「我既然已經答應你了,就一定會去做,但是你要給我足夠的時間!紀檢不是我們家開的,不可能我到那裡說句話,人家就奉若聖旨立即照辦!我要是有這本事,還會在這裡和你廢話,忍受你對我橫加指責?!」
「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打算用什麼辦法幫我?」金承宇無疑是一個極其狡詐的人,但是面對當前的局面,卻有些臨陣失智了,直到此時才想起追問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幸好龐勁東對此早有準備,不慌不忙的告訴對方:「黑色皮革手冊裡面涉及到的高官有很多,我會要挾他們從側面向紀檢施加壓力,讓紀檢放棄追究你的責任,想辦法擺平這件事!」頓了頓,龐勁東強調說:「因為這種方法的效果是慢慢體現出來的,所以我才需要時間,!」
金承宇疑惑的問:「有用嗎?」
「搞掉一個兩個的高官不算什麼,但是如果需要搞掉一群高官,事情就會變得很複雜,也不再是反腐那樣簡單了。無論是紀檢還是其他任何人,都必須慎重考慮,是否有必要引發官場大地震。」
「其他省市不是沒有過官場大地震!」
「但這裡是首都,誰敢輕舉妄動?說句不好聽的話,為了區區的一個你,還不值得這樣!更何況這樣大的事件肯定會有前兆,例如大批高官同時被雙規,你現在發現這類跡象了嗎?」
「沒有!」
「所以你大可放心!」
「我明白了!」金承宇多少鬆了一口氣,告訴龐勁東:「全都拜託你了!」
「沒問題!」
「什麼時候可以見效?」
「最遲明天或者後天就會有一定效果。」龐勁東說罷,心想:「明天或者後天,我就可以和你說再見了……」
第二天一早,龐勁東做好準備後,驅車趕到了預定地點。
龐勁東在車裡用望遠鏡仔細觀察304室,期待著金承宇的身影出現。不知道為什麼,過去了預定時間一個多小時,龐勁東才看到金承宇走進304室坐下,還有幾個人坐到了他的對面。
「開始了!」龐勁東從後座拿過槍,正要準備瞄準,卻發現工地入口處塵土飛揚,幾輛車前後開了進來。
龐勁東立即把槍扔回後座,然後在上面蓋了幾件衣服。就在這個時候,那幾輛車停在了龐勁東旁邊。
當看到這幾輛車上下來許多警察的時候,龐勁東的心跳驟然加速,心裡分析著各種可能性,同時也思考著對策。
一個警察走到龐勁東車旁,輕輕的敲了敲車窗,然後問:「你是什麼人?」
「我是東瑤公司的。」龐勁東說著,遞上了一張名片。
「東瑤公司?聽說過!」警察看了看名片,放進了衣服口袋裡,然後問:「怎麼,你們東瑤公司也對這塊地感興趣?」
「也對這塊地感興趣……」龐勁東眼珠一轉,急忙回答:「是啊!我們公司正在策劃新的項目,這塊地剛好適合,所以我才過來看看!如果各方面都符合要求,我們打算和這塊地的所有者,商榷一下合作事宜!」
「原來是這樣!」警察點了點頭,然後說:「我還以為你是被告一方的人呢!」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立即明白了對方的身份,這些人不是公安系統的警察,而是來自法院的法警。龐勁東問:「你說被告?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是市法院的……」法警掃視著這片荒涼寂靜的工地,告訴龐勁東:「這塊地是一起經濟糾紛的標的物,幾家公司現在圍繞著它打得不可開交!」
龐勁東從車上下來,給對方敬了一支煙,裝作不經意的問:「什麼樣的官司?」
「我說不太清楚,總之很複雜。我好心勸你一句,要是想找塊地幹點什麼的話,最好另找其他地方,別來趟這渾水。」
「你們為什麼來這?」
「根據原告的要求,這塊地早就被封了。但是原告在前幾天向我們反應,這裡最近有復工的跡象,所以我們趕過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現在看來不是真的!」明白了對方的目的,龐勁東暗自感到慶幸。
「幸好不是真的……」法警說罷,歎了一口氣,流露出了許多的無奈。
這個法警有足夠的理由感到鬱悶,「執行難」如今已經是全國法院都面臨的嚴重問題。甚至於執行人員遭到圍攻,都不是很罕見的現象。
人治大於法治的社會有一個重要特徵,就是法律得不到足夠的尊重,法院的禁令禁而不止、判決執行無力。
法院的工作人員很多時候就像居委會的大媽,需要耐心調解矛盾的雙方,希望能夠找到雙方都可以接受的解決辦法。因為缺乏強制力的保證,很多情況下即便依法強行判決下來,如果被執行人鐵了心不配合,案子完全可能就此陷入僵局。
因此這家工地沒有復工,讓法警鬆了一口氣,因為可以省卻不少的麻煩。
龐勁東看著四周被風捲起的塵土,聯想起自己的工地熱火朝天的場面,遺憾的說:「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剛才還在奇怪,怎麼在這個季節竟然就停工了!」
「幸好還沒打地基就停工了,否則要是成了爛尾樓,不知道會坑多少人!」
「是啊!」
法警奇怪的問:「你沒好好瞭解一下這個工地的情況,就跑到這裡來了?」
「我剛才路過的時候,看到這裡感覺非常合適,於是就進來仔細看看,哪裡會想到這地方涉及到了官司。」
「做生意講的是速度和效率,等這個案子判下來,恐怕黃瓜菜都涼了!」
就在這個時候,其他幾個法警走過來,和這個人簡單的交談了幾句。這個法警衝他們點點頭,然後告訴龐勁東:「這裡確實沒有復工,我們回去了!」
「我還想再進一步看看,如果這裡的確很合適,就算是攤上官司,我也要定了!」
法警無奈的搖了搖頭,拿出一張名片交給龐勁東,說:「我是市法院執行局的,有事就聯繫!」
「好!我這個人非常喜歡交朋友!」龐勁東雙手接過對方的名片,仔細看一遍,收了起來。
由於自己畢竟已經露相,儘管事後追查起來,一般人不太可能懷疑到這個地方,但是出於謹慎起見,今天已經不適合狙殺。因此在這些法警走後,龐勁東驅車回到了酒店。
第三天的同一時間,龐勁東再次來到預定位置,把車窗放下大約三分之一,將槍口搭在車窗邊上,瞄準了紀檢的那個房間。
然而讓龐勁東感到失望的是,金承宇這一次落座的角度非常不好,龐勁東僅能看到他的頭頂。如果換一個位置,或許可以瞄準金承宇的整個頭部,但是龐勁東卻做不到,因為兩塊廣告牌之間狹窄的空隙,所提供的視角就只能如此。
龐勁東瞄準著金承宇,遲遲沒有扣動扳機,寄希望於金承宇能自己調整一下位置。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金承宇欠了一下身,整個頭部暴露在了瞄準鏡裡,龐勁東近乎是條件反射的扣動了扳機。
子彈伴隨著「噗」的一聲悶響射出了,然而與此同時,金承宇卻又坐了回去。
龐勁東瞄準的本來是金承宇的太陽穴,但是這樣一來,子彈在擊碎玻璃後雖然沒有落空,卻是打在了金承宇的頭頂。
金承宇當即癱倒在了地上,霎那間飛濺起了一朵血花。這樣一來,他就脫離了龐勁東的視野,龐勁東想補一槍卻沒有任何機會。
看著房間裡忙亂的身影,龐勁東根據以往的經驗,估計金承宇是活不成了,於是立即離開了這間工地。
龐勁東原本寄希望於事後通過新聞媒體,瞭解金承宇的下場,但是出乎預料的是,所有的新聞媒體都沒有報道這件事情,就好像從未發生過的一樣。
其實這也是不難理解的,在紀檢發生了槍擊案,不僅傳出去會影響政府部門的形象和聲望,讓百姓對政府喪失信心,更會對偵破工作造成影響。
龐勁東正在盤算用什麼辦法,才能打聽到具體情況,韓風打來了電話:「秦嘯天給我打過很多次電話,追問你的去向!」
「他有什麼事?」
「他說近期股票市場出現了許多反常現象,想問問你有什麼意見!」
「我回頭再把電話打給你!」龐勁東掛斷了電話,開始上網分析起近期的行情。
正如秦嘯天所言,近期的股指雖然節節攀升,但是很多技術指標卻出現了一些怪異的波動。
「這是怎麼回事?」龐勁東隱隱的預感到可能有大事發生,只是無法確定具體是怎麼樣的事情,影響是好還是壞。
如果僅僅從技術強弱上而言,龐勁東的水平稱不上是高手,甚至都比不上常年泡在證券公司的大爺大媽。但是龐勁東卻有獨到的眼光和精準的分析方式,因此很快就進一步發現有大資金出逃的跡象。至於具體是哪些大資金,由於各類信息的不透明和不公開,就很難瞭解到了。
第030章 半夜雞叫
根據國內證券市場的特點,想要預測市場下一階段的走勢,只要掌握社保基金的動向就可以知道了。因為社保基金是國家的錢,只能賺而不能賠。但是想要及時的對此予以瞭解,同樣是相當困難的。
國內的證券市場說得好聽點是「政策市」,說得難聽點就是管理層和政府部門的養殖場,不過這養殖場養的既不是豬馬牛羊,也不是魚鱉蝦蟹,而是老百姓的血汗錢。只要缺錢了,就會跑進來圈。
這樣一個市場環境下,自然沒有什麼市場法則和公正信義可言,一切的一切都取決於領導的一句話。這就造成了一種怪現象,很多小道消息的真實程度,遠遠超過新聞媒體上的白紙黑字。因此如果想在這裡想賺錢,既要有著不同於常人的技術分析能力,也要取決於所擁有社會關係是否能夠打聽到可靠的小道消息。換言之,就是必須能夠及時掌握管理層的內幕。
雖然龐勁東在社保基金沒有熟識的高層人員,但是在證監會卻有,於是龐勁東立即撥通了尹少強的電話。
「你好,龐經理,最近過的不錯吧!忙些什麼呢?」對龐勁東這位掌握著自己主演A片的大爺,尹少強絲毫不敢怠慢,語氣極盡熱情。
「我還能忙什麼,不就是忙基金公司的那點事嗎!哪裡比得上尹主任,關在門裡面研究出一條政策,千萬股民就得遵從!」由於尹少強的把柄握在自己的手裡,龐勁東說起話來毫不客氣。
尹少強幹笑了兩聲,龐勁東不給他機會說話,轉而問候道:「不知道尹主任最近可好!」
「還好,只不過是血壓有點高!」
一番寒暄之後,龐勁東把談話切入了正題:「最近有什麼消息嗎?」
「消息?」從尹少強的口氣中,可以聽出一絲驚訝。
「最近的股市表現的有點怪,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政策要出台了!」
「哪裡有什麼政策要出台啊!」尹少強笑了幾聲,告訴龐勁東:「國家早就開始規範證券市場了,政策市已經一去不復返!但是仍然有很多人都像你一樣,總是疑神疑鬼,惦記著打聽點內幕消息!我只能希望你對我們管理部門有點信心……」
尹少強唱的這些高調,無異於瞪著眼睛說瞎話。但是這年頭當了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的事情太多,反倒讓人們見怪不怪了。
龐勁東也笑了笑,語氣輕鬆的說:「我只是注意到近期的股市有些奇怪的波動,所以想瞭解一下基本面上是否有什麼變化!」
「股市嗎,有任何波動都是正常的!」尹少強沉默了片刻,著重強調道:「至少據我的瞭解,基本面上是不會有什麼變化的!」
「是嗎,那就好……」
掛斷了尹少強的電話,龐勁東把手機扔到一旁,冷笑一聲說:「你他媽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龐勁東篤定了不採取一些措施,尹少強是絕對不會說實話的。
雖然黑色皮革手冊不在手邊,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龐勁東此前將一部分內容上傳到了網絡硬盤,其中就包括尹少強的那段錄像。
龐勁東從錄像中截取了一段,對人物面部和重要部位進行了馬賽克處理,然後命名為《偷拍KTV包房裡的男歡女愛》,上傳到了一個知名的視頻網站。
任何一種動物都可以毫不顧忌的,在任何一種場合下***。但是人類因為具有智慧,所以也有了羞恥之心,當事雙方在通常情況下,都會在互相解決生理需要時避開其他人。
由於人類所具有的好奇心,結果讓人們非常好奇於其他人的這些事,儘管彼此之間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從而進一步導致了兩個現象,一個是A片的誕生,並始終擁有廣闊的市場空間;另一個是偷拍的東西往往很受歡迎。
後一種現象使龐勁東炮製的這段錄像剛一上傳,就引來了大量的點擊。
不出龐勁東意料之外,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尹少強就給龐勁東打來電話,神秘兮兮的說:「我最近得到一個消息,國家將對股市採取調控政策,具體措施是把印花稅率提升到百分之三。」
「什麼?」龐勁東故作驚訝,問尹少強:「怎麼會這樣?」
「股指連續沖高,絕大多數股票的價格已經遠遠脫離實際價值,連ST垃圾股都跟著雞犬升天,市盈率高企不下,股市的泡沫已經很嚴重了。由於前段時間的調控措施收效甚微,沒能遏制住瘋狂的市場,因此這一次決定下猛藥。」
「正因為股指連續沖高,所以已經力竭。從各方面的情況來看,股市內在也有調整要求,成交量緊縮說明了多數資金目前已經很謹慎。而且股指的上揚是大盤藍籌股拉動的,多數股票沒有跟著追高。目前情況下出台的這種政策,無疑將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啊,所我才馬上告訴你規避風險。」
龐勁東沒有理會尹少強的示好,而是繼續自己的分析,只是此時的分析已經超出了個人的得失,而是上升到了對整體證券市場發展的思考:「即便必須進行調控,也不應該採用這樣的措施。在各國的股市都在大幅降低市場交易成本,以吸引更多的資金入市,並追求更高的市場效率的大背景下,國內的管理層卻出現了與市場發展趨勢與改革趨勢完全背道而馳的趨勢。以這種罕見方式與幅度提高印花稅,必然將引起股市的劇烈震盪,數以萬億計的國民財富將隨之灰飛煙滅。」
「問題是我們的泡沫的確太大了,國際金融界也普遍這樣認為!」
龐勁東不客氣的說:「你們還真拿洋人的話當回事!正是你們這些被洋人收買的買辦,不斷的通過各種方法向西方發達國家輸送我們的經濟發展成果,讓國外資本脅迫我國同意以極低的價格讓它們進入國內的商業銀行並賺得盆滿缽滿以後,又再一次得手!我要是沒說錯,股市大幅下挫之後,外資會蜂擁而入,抄一個大底!然後我們的管理層出來救市,讓股市重新掉頭往上衝,結果就是外資又結結實實的賺了一大筆!」
對於龐勁東這種一針見血的分析,尹少強根本沒有辦法反駁,只得含糊其辭的說:「事情不是你說的這樣……」
「算了,不說這些!」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問:「什麼時候公佈?」
「如果消息準確,應該是明天!」
龐勁東嘲諷道:「你的消息還真及時!」
尹少強急忙解釋:「你上次打電話問我的時候,不是我不說,而是真的不知道。這個決定不是我們證監會做出的,我們也沒有這個權利,而是財政部。剛好我有個同學在財政部工作,他告訴我的…..」
「是嗎,我知道了,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
「還有一件事,我……」尹少強本來還想要問什麼,但是猶豫了一下,卻沒有說出來。他畢竟還是聰明的,如果把錄像的事情挑明了,就意味著很可能要與龐勁東徹底撕破臉皮,而這對他顯然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龐勁東明知故問:「還有什麼事嗎?」
「沒……沒有了……」
「這老傢伙還挺時髦,知道關心網上的事情…….」龐勁東心裡這樣想著,淡然一笑,告訴尹少強:「再見!」
放下尹少強的電話,龐勁東立即給韓風打了過去:「你馬上和秦嘯天聯繫,讓他在明天之前拋空所有的股票,無論是基金管理公司的,還是他的證券公司的!」
對龐勁東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韓風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問:「如果秦先生追問原因,我應該怎麼解釋?」
「那就告訴他,我發現市場上有大資金出逃的跡象,而且都是社保類基金,說明基本面上很可能有重大變化。讓他無論如何一定照做,如果我判斷失誤,那麼出現的任何損失全部由我承擔。」
「好吧!」
龐勁東想了想,又說:「如果可能的話,讓他去新加坡交易所,全面沽空新華富時指數。」
交代完這件事情之後,龐勁東心裡的一塊石頭算是落地了,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突然意識到尹少強暗藏了一個卑鄙的陰謀。
尹少強很可能早就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但是故意不透露給龐勁東。如果不是龐勁東用了一著敲山震虎,他到現在也不可能說出來。
嘯東基金管理公司剛剛公佈了季報,旗下的三支基金目前全部是滿倉運作。這個政策一旦出台導致市場大跌,三支基金很可能會被高位套牢。
「夠陰險的……」龐勁東心中暗忖。
尹少強的消息是完全正確的,第二天半夜十二點,財政部發佈公告,印花稅率從次日起上調至百分之三。
結果第三天的股市應聲下跌,以接近跌停收盤,此後的股市更是出現了單邊下挫的形態。無數股民的血汗錢憑空蒸發,面對著大盤欲哭無淚。
在非正常工作時間發佈這類公告已經很無恥了,選擇半夜十二點公佈,更是達到了無恥中VIP。但是發佈公告的人不以為意,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做。
政策市自此捲土重來,預示著國內股市的發展將會更加崎嶇,也會面臨更多的風雨。而且這風是腥風,這雨是血雨。
行政的權力太強而市場的機制太弱,信息的披露太灰而監管的取向太亂,這些本來已經被徹底否定的東西,再度沉渣泛起。牛市沒來盼牛市,牛市來了怕牛市——國內股市的管理層就這樣成為了二十一世紀的「葉公」。
一個由外行領導內行的管理層,直到現在也還沒有真正懂得:市場就是市場,它有自己的運行規律和發展軌跡。這種規律和軌跡既不會因任何人的主觀好惡而改變,也不會為任何的外力干預所扭曲。強行的改變,只會帶來嚴重的後果。外行的管理層同樣不明白的是,這一輪牛市與以往的牛市有著深刻的制度差異與市場差異,它對於正在全面轉型的國內經濟體制與經濟發展模式有著重要和巨大的意義。
由於龐勁東明白無誤且確定無疑的要求,秦嘯天命令經理們盡可能的拋空了所有股票,結果在所有的開放式基金當中,只有嘯東基金公司旗下的三支基金保住了已有的淨值。這不僅使得嘯東基金公司聲譽鵲起,也使得在其他基金倉皇面對數會的時候,三支基金竟然要面對巨額的申購。在這種情況下,秦嘯天毅然關閉了申購。
如同嘯天基金管理公司一樣,秦嘯天的證券公司也成為了同行業當中的奇跡。而且由於他抽調了一部分資金去了新加坡,結果這次股災,龐勁東和他不但沒有賠錢,反而還賺了不少。
對龐勁東又驚訝、又讚歎的秦嘯天,在韓風的安排下與龐勁東通了一次電話。
龐勁東仍然佯裝作在M國,告訴秦嘯天:「我很高興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我炒了這麼多年股票,不能不說你簡直太神了……」
龐勁東謙虛道:「算不上是什麼神,這裡面也有運氣的因素!更重要的是,秦老先生充分信任我,完全按照我的意見去做了!」
「如果不信任你,我會和你合作嗎!」
龐勁東笑著說:「那麼我更應該欽佩秦老先生的慧眼識英雄!」
秦嘯天打趣道:「你是說自己是英雄啦?」
「應該說是秦老先生給了我成為英雄的機會!」
「你太客氣了!」
龐勁東想了想,突然問:「現在市場反響如何?」
「這件事情最可氣的在於,就在幾天前,財政部的發言人還『闢謠』說不會上調印花稅,所以大家都沒有想到會出現半夜雞叫的事情!輿論方面對財政部的做法口誅筆伐,但是……」
龐勁東補充了秦嘯天的話:「但是根本就沒有用!他們不理不睬,任誰都拿他們沒有辦法!這就是我們國家的特色!」
第031章 關於金錢
「是啊!」秦嘯天頗為無奈,但對此只能予以承認。
「所以我才一直認為,小道消息和謠言,往往比政府的公告更加可信!」
「我經歷過完全黑箱的時代,也見過謠言滿天飛影響市場運行的場面,更知道不當的政策對市場的殺傷力。所以我在證券市場這麼多年,最大的希望就是不再發生這些事,結果……」歎了一口氣,秦嘯天感慨說:「現在的市場太慘了,可以說是屍橫遍野!尤其是那些散戶,多年積攢的血汗錢就這樣蒸發了!」
龐勁東點點頭:「我很同情他們,但是我救不了他們!因為這個市場是弱肉強食的,我要是救他們,就不能救自己!」
「你對接下來的行情怎麼看?」
「第一、我國的對外貿易不出現逆差,從而導致人民幣升值的步伐大大放緩甚至停止;第二、我國的經濟增長不出現拐點,從高速增長轉向中速增長甚至低速增長;第三、國際經濟不出現嚴重衰退,進而導致以M國為代表的國際股市出現轉折性暴跌。只要這三個條件存在,牛市的進程就會繼續。從大規模的銀行儲蓄轉向全面的市場投資、從把銀行作為社會資金分配的主渠道與資源配置的主機制向資本市場全面轉換的進程也都將不可遏止地進行下去。」
「這三個條件,不是沒有可能不被改變!」
「我估計,至少在今年應該不會出現重大變化……」頓了頓,龐勁東不無憂慮的說:「但是明年的事情,就不太好說了……」
「現在很多分析家認為,無論是從歷史還是從現實來看,行政權力對牛市的打壓雖然都會改變牛市的運行進程與運行節奏,但卻不可能改變牛市的運行方向與運行趨勢。我國股市的市場化進程與市場化力量已經今非昔比,在所面臨的內外環境全面向好、經濟全面走向市場化與國際化的大背景下,行政部門試圖通過行政權力來改變牛市進程,並不容易!兩年來以打壓房地產價格為主要目的的宏觀調控已經失敗,如果再把宏觀調控的主戰場從房地產市場轉向股市,那結局也不會比調控房地產市場好到哪裡去!」
「秦老先生,這個觀點我絕對不認同,因為發言者根本不明白我們國家經濟的特徵!」
秦嘯天頗感興趣的問:「你認為我們國家經濟政策的特徵是什麼?」
「這個政策最主要的一個特徵,就是並非藏富於民。所以國內任何事情,怎樣變化會對國家有利而不是百姓,那麼就一定會向這個方向變化。別看樓市越調控價格越高,股市可是越調控就越跌。因為這根本就是兩碼事,性質也不一樣。」
「你認為差別在哪裡?」
「樓市的最大獲利者本就是國家,國家對樓市種種調控的真實性質,是在不肯犧牲自己利益的前提下,通過擠壓房地產商的利潤來降低房價。這是不可能做到的,因為房地商的目標是把利潤最大化,並不是搞慈善事業。而股市只有通過政策製造暴漲暴跌,才能創造機會讓國家資本獲利!」冷笑一聲,龐勁東十分不屑的說:「至於那些所謂的分析家,完全可以把他們的話當作耳旁風!我們國家有兩種人屬國人皆曰可殺之列,一種是經濟學家,另一種就是這些所謂的股評家。很多中小股民正是被這些名為分析家、實際上的黑嘴給禍害了。其實嚴格的來說,國內的股市沒有真正的分析家,有的只是各種利益集團的代言人。」
秦嘯天作為一個證券商,自然也會選擇自己的利益代言人,在各種媒體上散佈自己所需要的言論和言論,因此對此類內幕再清楚不過了。龐勁東剛說完這些話,就察覺到自己有些失言。
但是秦嘯天並不在意,只是說:「但是很多人明知道是黑嘴,卻也願意傾聽並相信!」
「這是因為人類的一種盲從心理導致的!」龐勁東頓了頓,進一步分析說:「多數人在遇到重大問題的時候,會產生踟躕,因此願意更多傾聽別人的意見,尤其是那些被認為是權威的。此外,個人在群體的壓力下,會放棄自己的意見,而取得和大多數人一致的意見,也就是平常所說的『隨大流』。由於股評家們畢竟會造成一定影響,使得有許多人追隨,因此很多人需要通過這種從眾行為,獲得心理上的安全感和歸宿感。」
秦嘯天笑著說:「這麼說來,我們的基金公司有必要也聘請幾個黑嘴了!」
「這件事情,就委託秦老先生了!」
「好!」想了一想,秦嘯天總結說:「按照你的觀點,在這樣的市場上必須特立獨行,才能獲得勝利!」
「可以這麼說!」龐勁東一邊思考著,一邊緩緩的說:「其實想要在這個市場上賺錢,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說難,是因為有太多的因素需要考慮;說容易,則是只要把握這個市場與眾不同的特點,便可以無往不利。」
「有道理!」秦嘯天對這一觀點甚為贊同。
龐勁東問:「對了,我們在新加坡那邊怎麼樣?」
「你要知道,我們出海投資,名不正、言不順,需要繞很多彎路。而你給我的消息太急促了,我只來得及抽調一部分資金。雖然這次大賺了一筆,但是就我們的力量而言,顯然沒有把收益最大化。」
龐勁東和秦嘯天在這裡所說的「新加坡」,並非指的是新加坡這個國家,而是新加坡交易所的新華富時A50指數期貨。這個指數是由國內A股市場市值最大的50家龍頭股構成的,在新加坡交易所上市交易,是國際投資機構唯一可以在海外直接投資的以Z國股票為標的的指數。以這個指數為標的設立的股指期貨,成為獲准進入國內證券市場的QFII資金操作的金融衍生產品。
由於海外對沖基金還不能直接進入A股市場,而與國內股票掛鉤的只有該指數期貨,於是每到交割日前期,海外對沖基金一方面賣空這個指數,另一方面向QFII融券;交割日當天再賣出向QFII融券的這些股票,打壓國內A股指數,同時在新華富時指數的賣空交易上獲利。
由於海外金融大鱷強大的資本和豐富的經驗,加之國內政策上的漏洞,結果造就了這樣一個怪現象,Z國股票市場的波動,可以提前由新華富時期貨的買賣情況預知。詳細一點說,如果新華富時出現大量買跌的合約,那麼國內證券市場不久就會大跌,反之亦然。
這是海外資本巨頭們搜刮國內經濟發展成果的方式之一,國內的經濟管理部門當然是不願意看到的,卻又無可奈何。
在市場大跌之後,龐勁東對這個指數期貨進行了詳細分析,注意到其剛上市的時候,國內媒體經常幸災樂禍的嘲諷生意清淡,但是在最近半年多的時間以來,關於這個指數期貨的消息,竟然變成了一片空白,就好似根本不存在一樣。想要瞭解這個期貨的買賣狀況,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國內媒體的作風,這背後意味著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秦嘯天說:「現在的金融大鱷通過這個期貨大賺,我們是不是也有必要去把自己的錢賺回來?這樣也可以名正言順的投資新加坡!」
「秦老先生的意思,是設立可以投資海外市場的QDII基金?」
「對!現在國內管理層已經審批了第一批QDII,即將試水海外市場!我們完全可以藉著這股東風,開始我們的全球之旅!」
「如果我沒有說錯,這批QDII將會鎩羽而歸!某種程上,我懷疑這批基金根本就是出國給人家送錢的!不過……」龐勁東笑了幾聲,意味深長的說:「我們可以試試看!」
「以你的才能,就算其他QDII都失敗了,我們也會成功的!」
「好!」
見龐勁東同意,秦嘯天進一步問:「你對這只基金有什麼要求?」
「第一、在招募書裡申明的投資範圍——包括國家和地區,以及金融產品的品種——越廣越好,在真正操作的時候更要秉持這一原則;第二、採取謹慎政策,先不要妄動,只跟在國外金融大鱷的後面投資新加坡。」
「叫什麼名字?」
「就叫全球發展基金吧!」
「好!」秦嘯天默然了片刻,再次讚歎起龐勁東的戰略眼光:「我有一種預感,與你合作,將是我事業發展最快的時期。唯一讓我遺憾的是,這一天來的太晚了……」秦嘯天言下之意,頗有些感慨於自己已是英雄遲暮。
龐勁東急忙說:「秦老先生,實在過謙了!」
「我很奇怪的是,你有這樣的才華,為什麼現在才開始創業呢?」
「我過去的生活十分窘迫,所以要多多的賺錢。當我實現了這一目標之後,所想的也只是豐衣足食而已,從沒有試圖去追求什麼大福大貴。只是基於各種機緣巧合,走上了現在的這條路。」
「你的這種想法不對!」秦嘯天第一次否定了龐勁東的觀點,儘管龐勁東說的只是其自己的生活。「你應該糾正自己對金錢的態度!」
「我對金錢的態度?」龐勁東從不認為自己對金錢的態度有問題,因而對秦嘯天的這句話很費解。
「對!無論富有也好,貧窮也罷,你都應該讓錢為你服務,而不是你為錢服務!也就是說要做金錢的主人,凌駕於金錢之上,而且這與貧富無關!這個道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很難了!有的人拚命賺錢,還說什麼:『等我有了錢,想怎麼花就怎麼花!』而很多有錢人也的確是這麼做的!但是他們是金錢的主人嗎?不是!因為他們對金錢的態度並不正確,他們所做的一切不過證實了自己是金錢的奴隸!」
龐勁東奇怪的問:「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他們在用金錢衡量自己的價值!」
龐勁東一點就透,通過這一句話立即明白了秦嘯天的意思,深感贊同:「金錢是我們事業的產品,卻不能是為了金錢而開創事業!」
「對!人無論做什麼事,包括規劃自己的未來,首先應該做的是明確一個目標。這個目標不能直接定位於追求榮華富貴,而是應該不斷的思考怎樣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有的人做學問、有的人做生意,其實是殊途同歸,因為目的都是實現自己的價值、挑戰自我。如果目標和方向錯誤,那麼就絕對不會獲得成功。」頓了頓,秦嘯天繼續說:「說到凌駕金錢之上,就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假如你穿了一條價值一萬元的褲子,當你走在街邊感覺很累的時候,你毫不猶豫的坐下來休息,這就說明你是金錢的主人,哪怕這條褲子是你的全部家當。因為你想的是:『我很累,我需要休息!』而不是:『這條褲子太貴了,不能弄髒了!』」
如果說剛才一直是秦嘯天欽佩龐勁東,那麼這種情況現在轉變過來了,成為秦嘯天給龐勁東上了一課。龐勁東十分感慨,秦嘯天的數十年人生經歷,的確帶來了許多精神財富。而這種正確的人生觀,更是他獲取成功的一個重要因素。
龐勁東是在韓風的辦公室,用網絡電話與秦嘯天通話的。兩個人聊了許久掛斷了電話之後,龐勁東回到了酒店。
一邊想著秦嘯天的那些道理,龐勁東一邊打開房間的門,然而剛走到屋子裡面就愣住了。
金玲玲正坐在房間的正當中,冷冷的看著龐勁東。與此同時,龐勁東察覺到身後兩側都有人,正要做出反應,金玲玲已經說話了:「龐先生,請坐!」
龐勁東久經戰陣,經歷過各種各樣的危機與困難,能夠讓龐勁東發愣的時候實在很少。但是此時金玲玲的突然出現,她的表情和房間裡的氣氛,讓龐勁東隱隱感到不妙。
第032章 嫌疑人
金玲玲的話音剛落,有人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龐勁東的身後,然後輕輕拍了龐勁東的肩膀一下。
龐勁東回頭看了看,發現連接房門和房間內部的走廊入口兩側牆邊,站著四五個警察。
「你找我有什麼事?」龐勁東不客氣的坐到了椅子上,觀察金玲玲接下來的反應。
「龐先生既然已經回國,為什麼不告訴一聲呢?」金玲玲的語氣和表情一樣的冰冷,就像在審問犯人一般。
龐勁東反問:「有告訴你的必要嗎?」
「我是出於關心,而且很好奇龐先生秘密回國的原因!」
龐勁東簡單的回答:「商業行為!」
金玲玲打破沙鍋問到底:「什麼樣的商業行為?」
「我要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為了防止商業對手知道,就必須對自己的行程予以保密。至於詳細情況,屬於商業機密,恕我不能相告。如果你懷疑這裡面存在違法行為,請讓你在經偵支隊的同事來處理,而不要勞煩刑偵支隊,因為會造成越權執法!」
「如果是謀殺,那麼就與我們有關係了!」金玲玲的面孔依舊冰冷,但是目光卻很複雜。「我對你的商業行為不感興趣,只想知道龐先生回國的這些天,除了處理生意之外,還幹了些什麼事情!」
「仍然是生意!」龐勁東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之後,向金玲玲吐出一個煙圈。
「如果只是為了生意,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家不屬於你的工地呢?」金玲玲揮了揮手,驅散了龐勁東的挑釁,但是沒有做出更多的反應。
金玲玲說出的工地,正是龐勁東狙殺金承宇的地點。龐勁東多少有些揣測到,金玲玲怎樣知道自己回到了國內,還有她此行的目的。
龐勁東回答:「因為我對那家工地很感興趣,所以進去看看。我在那裡遇到了一幫法警,裡面是不是你有認識的人?」
「是的!」金玲玲點了點頭,坦然承認道:「他們中有一個內勤,是我在警校的同學。恰巧昨天我們一起出去吃飯,這才知道你回國了。」
金玲玲說的基本屬實,那個內勤當時是跟去準備下法律文書的,龐勁東當時沒有注意到她。這裡面有一個問題很關鍵,龐勁東當即提了出來:「你的那位同學怎麼認識我的?」
這個問題只有金玲玲自己才知道答案,她曾經給龐勁東偷拍過一張照片,放在了錢夾裡。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她的幾個同學看到了這張照片。
金玲玲當然不能把這個答案說出來,臉頰當時就有些赧紅了,支支吾吾的回答:「這……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看到金玲玲的表情,龐勁東多少還是猜到了答案,當下心裡也感到有些不自在。龐勁東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於是轉回了原來的話題:「我們沒必要逗彎子了,你到底有什麼事,請直截了當的告訴我!」
「有一起謀殺案,想找你瞭解一下!」
龐勁東雖然心中一驚,卻面不改色的問:「什麼案子!」
「前幾天,在紀檢發生了一起槍擊案,我們經過現場勘查,確定行兇地點就是那家工地,因此需要對所有曾經出現在那個工地的人進行詢問。」
龐勁東後來才知道,正是金玲玲確定了行兇這個地點,為此立了一大功。她模擬出金承宇中彈時的姿態,根據其傷口部位,確定了子彈的落點;然後很耐心的把破碎的窗戶玻璃拼合在一起,大致找到了子彈擊碎玻璃的那個點,把這兩個點連接成一條線。
通過子彈很容易就可以確定行兇的武器,金玲玲據此測算出了大體的彈道。以這條線為出發點,根據彈道特徵延伸出去,結果就落到了那家工地。
金玲玲為此畫了大量的模擬圖,進行了無數的計算。不過她也產生了兩個疑問,一是手槍不可能有這樣的射程;二是這條彈道實在太過複雜,甚至穿越了一些障礙物。
能夠克服著兩個問題成功行刺的人,必然具備相當高超的射擊技術,因此金玲玲的腦海中立即就浮現出了龐勁東的身影。但是如果就此把龐勁東與這件案子聯繫起來,則是相當草率的。讓金玲玲對龐勁東產生懷疑的,不僅僅因為龐勁東曾經出現在那家工地,更是因為有人可以證實龐勁東認識被害人。
龐勁東當然不知道這些,金玲玲據此設下一個圈套,等待龐勁東鑽進來。
「我已經把所有事都告訴你了,還有問題嗎?」龐勁東淡淡的問。
金玲玲拿出一張照片給龐勁東看,然後問:「認識這個人嗎?」
「不認識!」龐勁東搖了搖頭。
這張照片是金承宇,如果龐勁東承認自己認識他,雖然不能讓自己被確認為罪犯,但是嫌疑卻無形中增大了很多。
金玲玲再一次問道:「這個人是我市發改委主任金承宇,你確定不認識?」
「或許在某些應酬場合曾經見過,但是我沒有印象,和他更沒有來往!」
金玲玲拿出了另外一張照片,又問:「那麼你認識這個人嗎?」
龐勁東點點頭:「認識!」第二張照片的主人是土地局陳局長的不孝子陳飛鵬,既然金玲玲有了他的照片,並向龐勁東提出這個問題,說明已經多少掌握了些事,而且是否認識陳飛鵬並不是很關鍵的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龐勁東已經沒有繼續否認的意義。
金玲玲也點了點頭:「CBD土地就是他的父親審批給你的!」
「他的父親給我審批土地與我是否認識他,並沒有必然聯繫,我認識他是因為其他的事情。」
「什麼樣的事情?」金玲玲的聲調無意提高了許多。
由於無從知道金玲玲為何提起陳飛鵬,龐勁東索性把事情說了出來:「陳局長在巴黎遇害之後,他找到我的家裡,請求幫助!」
「讓你幫他什麼?」
「私事,不方便透露!」
金玲玲收起了照片,冷冷的說:「如果你們的私事牽扯到金承宇,那麼就不再是私事,而是與這個案件有很大的關係了!」
「有什麼樣的關係?可以證明我認識金承宇?」
金玲玲十分肯定的點點頭:「對!」
「但是我的確不認識金承宇!」
目前的證據並無法證實龐勁東是犯罪嫌疑人,金玲玲的樣子卻顯然認定龐勁東就是,而且情緒不知為何開始有些激動。其他警察多少知道金玲玲與龐勁東的關係,看到她的這種表現,感到有些不放心。
一個警察走上前來,替金玲玲說:「陳飛鵬本來去了外地,前幾天的時候回來處理一些事情,與他的女朋友發生了衝突,失手將對方打傷。我們警方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這個女朋友絮絮叨叨的說出了陳飛鵬的許多事,其中有一部分是與你和金承宇有關的。」
這個警察話音剛落,金玲玲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在正常情況下,這些話顯然是不應該說給龐勁東的,而這個警察卻存了其他心思。他不希望龐勁東是罪犯,否則將是相當麻煩的,因此提供機會讓龐勁東洗清嫌疑。
龐勁東說:「如果我沒有說錯,打架鬥毆這樣的事,應該由派出所處理,而不是你們刑警支隊!」
「沒錯!但是因為涉及到了被害人金承宇,所以移交給了我們!」
龐勁東聳聳肩膀,說:「或許他既認識我,也認識金承宇,但是我本人與金承宇之間並沒有任何關係!」
從第一次見面的第一眼開始,龐勁東對陳飛鵬其人就無任何好感,現在卻再次被陳飛鵬帶來麻煩,實在是感到無奈。
金玲玲試探道:「但是陳飛鵬不是這樣說的!」
「我與陳飛鵬只有過一次接觸,就算這件事與金承宇有關,但是我也不知道。」
金玲玲追問:「他當時請求你幫助什麼?」
「他說他的母親被人綁架了,讓我用一本什麼手冊去交換。我沒有這本手冊,而且還知道他母親早就過世了,於是給他一些錢,就把他打發走了。或許是金承宇綁架了他母親的屍體,或許是金承宇教他這樣撒謊,我就無從瞭解了。」
那個警察立即問:「什麼手冊?」話音剛落,龐勁東和金玲玲不約而同的看了他一眼。
龐勁東回答:「我沒有那本手冊,所以不知道。」
金玲玲問:「陳飛鵬就這樣走了?」
龐勁東反問:「否則還能怎麼樣?」頓了頓,龐勁東突然發問:「你們一再追問我是否認識金承宇和陳飛鵬,難道在紀檢遭到槍擊的就是他們兩個?」
金玲玲是憑空提起這兩個人的,一直都沒有說他們與紀檢的槍擊案有何關係。而龐勁東的這句話,卻讓金玲玲的這個埋伏落空了。事實上,龐勁東的話自始至終都沒有露出一點破綻,金玲玲和她的同事們對視了一眼,紛紛微微的搖了搖頭。
在這種情況下,金玲玲索性明白無誤的告訴龐勁東:「遭到槍擊的是金承宇!」
龐勁東料定金玲玲說出這句話,是因為還有殺手鑭,事實的確如此。
「可我並不認識金承宇,與他更沒有任何過節,也就是說我並沒有作案動機。」龐勁東說這句話的時候,直視著金玲玲的目光。
「你是否有作案動機需要依靠事實斷定!」
「那就去尋找你們的事實吧!」龐勁東的語氣越發強硬。
「如果有必要,我們還會找你的,希望你倒時配合我們!」金玲玲說罷站起身來。
「不送!」龐勁東用這兩個字作為告別。
金玲玲走到門前的時候,突然回過頭來說:「金承宇並沒有死,我們很快就會找到新的線索!」
「那太好了!」龐勁東淡淡地說,但是心裡卻已經開鍋了。
送走了金玲玲之後,龐勁東鬆了一口氣,為一件事情感到慶幸,那就是自己沒有把槍帶到房間,而是留在了車子的後備箱裡。龐勁東相信在自己回來之前,金玲玲等人已經把房間搜遍了。
「金承宇,你還真是命大……」龐勁東恨恨的心想。
龐勁東不知道的是,金玲玲離開自己這裡後,立即就變成了洩了氣的皮球。她遠遠的躲開其他警察,低著頭慢吞吞的走著,眼睛裡噙滿了淚花。她根據直覺就可以斷定龐勁東是兇手,並為此努力的尋找證據,這是基於做為一名警察的責任感。而在內心當中,她在做這些的時候,感到了無比的痛苦。
「你為什麼是這樣的一個人呢……」金玲玲的聲音低到自己才能聽到,她不會讓龐勁東來解釋,只有獨自尋找答案。
既然越來越多的人知道自己已經回國,龐勁東索性就搬回家去住了。剛一進到院子裡,龐勁東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這就是家的味道。是自己在這個凶險的世界上,唯一的心靈歸宿。
風間雅晴果然已在家裡,正在打掃院子。她見到龐勁東絲毫不感到驚訝,只是鞠躬問候道:「先生,您回來了!」
還是那身女僕裝,笑容依然溫柔恬靜,照舊是小鳥依人的模樣。任何人都不會把這個風間雅晴,與安德森局長手下的那個得力干將聯繫起來。
相比之下,當龐勁東走進客廳的時候,林佩雯表現得大驚小怪:「你怎麼回來了?」林佩雯不是一個人在屋子裡,疤哥正坐在她的對面,兩個人似乎在聊什麼。
龐勁東與疤哥互相點了點頭,算作是打招呼。龐勁東問林佩雯:「不願意看到我回來嗎?」
「那倒不是,只是我以為你要在國外呆很長時間!」
「我回來還要處理一點事情,馬上還會再去!」龐勁東說著,看了看整間屋子,發現整潔利落,一塵不染。如果不是因為風間雅晴在,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在那邊好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林佩雯顯得很是關切,變成了一個普通女孩子。既不是平常在家裡時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也沒有召開幫派會議時的大姐風範。
第033章 鴻門宴
這個樣子的林佩雯,讓龐勁東感覺起來很陌生。過了好一會,龐勁東才接受了這種轉變,笑著搖了搖頭,回答說:「一切都好!」
「哦!」在一瞬間,林佩雯恢復了往日的神態,懶洋洋的點了點頭。「本來你回來呢,我應該請你吃飯。不過明天是我父親的忌日,我要去掃墓,所以只能改日了。」
疤哥見沒自己什麼事,便起身告辭了。龐勁東把他送到門外,回來對林佩雯說:「我以為你已經搬家了!」
「我為什麼要搬家?」
「你為什麼不搬家?」
林佩雯底氣十足的說:「我給了你那麼多錢,就算是租下這裡也足夠了!」
雖然在第一花園這裡,林佩雯的那些錢買不到龐勁東這樣的別墅,但也能買一棟相當不錯的TOWNHOUSE了。現在龐勁東終於明白,林佩雯當時的慷慨是別有用心。
正所謂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轉而說道:「『家』這個字,是一個房子裡面有一頭豬。過去我以為這頭豬是我自己,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你!」
這句話是對林佩雯面前成堆的零食有感而發,林佩雯毫不介意自己被比做豬,而且似乎還很樂於享受豬的生活。她看著龐勁東,抓起一把魷魚絲大嚼起來。
龐勁東這時發現,房間裡多了很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明顯都是林佩雯搬來的。龐勁東問:「你是打算長期在我這裡安營紮寨了?」
「我已經把房子賣了,只能住在你這裡了!」
「啊?」龐勁東目瞪口呆。儘管龐勁東本就沒有指望林佩雯能搬出去,但是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做。
「啊!」林佩雯用肯定的語調,拖著長音複述了一遍這個感歎詞。
「你打算住到什麼時候?」
「不好說!」林佩雯仰著頭想了想,然後回答說:「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二三十年都有可能,全看我心情了!」
龐勁東突然產生了一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很想跪下來哀求林佩雯放過自己,但是轉念又改了主意,裝作為難的說:「你我二人既非夫妻,亦非兄妹,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住在一起,傳出去恐怕會惹人非議。若對林小姐聲譽有所玷污,龐某人將深為自責、寢食難安……」
林佩雯衝著龐勁東一抱拳,模仿著這種腔調,打斷了龐勁東的話說:「我等江湖兒女,豈可為這等繁文縟節所羈絆!」
龐勁東愣怔了一下,搖了搖頭說:「你該幹嘛就幹嘛吧,我回去休息一會!」龐勁東說罷,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風間雅晴則邁著碎步,悄悄的緊跟在後面。
經過了許多事之後,龐勁東與風間雅晴之間的關係,無形間又進了一層。至少在風間雅晴的面前,龐勁東變得隨便一些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龐勁東往床上一躺,笑著對風間雅晴說。「你還是現在這個樣子漂亮!」
「小晴也很喜歡現在的樣子呢!」 風間雅晴用力的點了點頭。
「說到你要辭職的時候,安德森局長顯得很失望!」
風間雅晴鄭重的說:「小晴不想讓他失望,但是他既然讓小晴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那麼小晴就只能自私一次了!」
龐勁東笑著說:「我也很自私,把你留在我身邊!」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風間雅晴用她慣常的方式,說出了一句聽起來怪怪的話:「小晴很高興先生能這樣自私!」
龐勁東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第一次有人對我的自私表示讚賞!」
「先生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
「本來我是想處理一些事情,馬上就回去……」龐勁東收起笑容,有些憂慮的說:「但是現在出了一些意外,只能多滯留幾天了。」
「先生回來本是瞞著大家的吧?」
「是的!」
「可是不應該瞞著小晴……」風間雅晴說著,顯得頗為失望。
龐勁東尷尬的撇了撇嘴,保證說:「下次不會了!」
看到龐勁東的樣子,風間雅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向龐勁東伸出了小指,然後說:「一言為定!」
「好,一言為定!」龐勁東怔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和風間雅晴拉了一下鉤。
「既然拉鉤了,就要遵守諾言!」
龐勁東無奈的問:「你是從哪學來這套東西的?」
「先生小的時候,沒有和人拉鉤承諾事情嗎?」
「離開幼兒園後就再沒有過!」
「先生……」風間雅晴突然變得十分鄭重,提出一個出乎龐勁東意料的問題:「打算去看望您的乾爸嗎?」
「我想去!因為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很想念他,這種思念已經持續了十年!但是我現在麻煩纏身,所以還是等到能有更好的狀態的時候再說吧!」
風間雅晴試探著問:「除了您的乾爸,是不是還有人應該……」
龐勁東知道風間雅晴指的是沈家瑤,搖了搖頭說:「雖然很多人知道我已經回來了,但畢竟不是所有人!對於有的人,還是盡量隱瞞吧!有的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是一種傷害!」
「先生說的對…...」
「你倒是挺關心我啊,竟然知道我的這麼多事情!」
風間雅晴理直氣壯的問:「不多多瞭解,怎麼能夠做好先生的僕人呢?」
現在的風間雅晴不僅神態上與在M國時判若兩人,其他方面同樣如此。她根本不提M國的事情,包括安德森局長的近況,就好像那些事情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即使龐勁東曾提起自己有麻煩,她也沒有追問。只是她對龐勁東的關心,仍然一如既往。
或許是為了擺脫過去生活的影子,或許也是為了和過去的自己告別,從龐勁東這裡得到了開始新生活的機會後,風間雅晴不再關心現在這種生活範疇以外的事情。只是如果龐勁東需要,她仍然會貢獻出自己當初的能力。
一剎那間,龐勁東在風間雅晴的身上,找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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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原本計劃除掉金承宇之後,即刻返回M國。但是現在得知金承宇未死,加之M國那邊已經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情,龐勁東就只能多停留幾天,尋找機會再次下手。
這個消息是金玲玲說出來的,龐勁東推測有兩種可能,或者是金玲玲說謊,以此詐自己露出馬腳;亦或者是金承宇確實尚在人世。龐勁東絕不敢存有僥倖心理,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就是後一種可能。
如果真如此,金承宇此時肯定已經入院治療,但是偌大的首都有那麼多家醫院,總不可能挨家的去找,只能想辦法通過其他方式瞭解到。
既然這個案子已經由金玲玲他們接管,那麼金玲玲對金承宇的真實狀況必然是最瞭解的,但是金玲玲顯然不可能說出來。
龐勁東想來想去,最後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可以讓金玲玲開「金口」。
「幹嗎?」接到龐勁東的電話,金玲玲沒好氣的問。
「既然已經被你知道我回來了,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明天我在家裡請你吃飯,當作是賠罪,希望你能賞光!」
金玲玲將信將疑的問:「只是吃飯?」
「否則還能有什麼?行賄?好像我還沒有這個必要吧!」
「你別忘了,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
龐勁東打斷了金玲玲的話:「在沒有足夠的證據之前,我想你不要得出這樣不負責任的結論!同時希望你能公私分明,這只是你和我作為朋友的一次聚會,我不想涉及到任何其他話題!」
「還有誰?」金玲玲並沒有直接拒絕,這讓龐勁東看到一絲希望。但是她語氣裡卻摻雜了一些異樣的東西,又令龐勁東感到很不舒服。
「我打算把你姐姐也請來!」
金玲玲思考了片刻,最後答應說:「好吧!」
「明晚五點,不見不散!」
「好的!」
龐勁東沉默了片刻,有些難堪的說:「求你一件事情!」
「說吧,只要不是違法原則和紀律的!」
「和那些沒關係!」對金玲玲的盡忠職守,龐勁東頗感無奈:「我只是希望你,暫時不要把我回國的事情告訴沈家瑤!」
金玲玲有些不解的問:「為什麼?」
「因為我馬上還要走,我不希望她為我擔心!」
金玲玲酸酸的說:「你很在乎她啊!」
龐勁東語帶雙關的說:「我也很在乎你,可是你不珍惜!」
相比之下,對呂菁的邀請要更加簡單,因為她十分痛快的答應了。在她得知龐勁東回國之後,還未來得及欣喜,又得知龐勁東不久還要離開,失望之餘根本想不到其他。
只不過,龐勁東與呂菁約定的時間,卻是五點三十分。
到了第二天約定的時間,金玲玲則準時登門了。
由於風間雅晴出去採買了,龐勁東親自給金玲玲奉上一杯冰紅茶,然後坐到了她的對面。
金玲玲看了看四周,問:「只有你在啊?」
龐勁東點點頭:「是啊!」
不知道為什麼,林佩雯出去掃墓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龐勁東樂得眼前清淨,也不費心去想原因。
金玲玲也點了點頭:「哦!」
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金玲玲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運動服,靚麗整潔之中透露著陽光。臉頰不施粉脂,素媚之中仍不失妖嬈。只是眉宇之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股英氣,在時刻提醒著別人,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她越來越像一個警察了!」龐勁東心中暗忖。
經過之前的事情之後,兩個人見面多少有些尷尬,各揣著心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全都是些閒話。
或許是因為避開了重要的話題,讓金玲玲感到更加不自在。過了一會,她有些按捺不住了,索性開門見山的問:「你到M國之後都做了些什麼?」
龐勁東笑了笑,反問:「你成為國際刑警了?」
金玲玲撇了撇嘴,不滿的說:「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在M國殺人放火和我也沒關係,我只管國內的事情!」
「我還以為你會問我金承宇的事情呢?」
「上一次,我是以警察的身份,向你瞭解情況。現在,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對你予以關心……」說這句話的時候,金玲玲低下了頭,把聲音壓得很低,但口氣卻仍然像在辦案。
龐勁東心中感歎:「看來她已經開始站染上職業病了……」
金玲玲用「朋友」這個詞來形容兩個人之間關係,而且表情顯得很不自然。龐勁東注意到這些的時候,心裡的感覺隨之變得怪怪的。而除此之外,金玲玲的那種關切是溢於言表的。這讓龐勁東在一閃念間,甚至想要丟掉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只是開開心心的與金玲玲聊天。
龐勁東回答:「很複雜!」
「有多複雜?」
「我……」龐勁東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出來:「我捲入了M國總統大選的陰謀!」
「怎麼會這樣?」金玲玲那說不清含義的表情,此時被焦慮取代了。
「一言難盡!」
「可是……這很危險……」
「我知道!不過現在基本已經結束了,很幸運的是,我這一邊終於佔據了上風!」龐勁東的回答很簡單,不願讓金玲玲知道太多。
雖然金玲玲對此很好奇,但是知道事情已經結束,便也放下心來,不再刨根問底。
直到這個時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才見緩和下來。只不過金玲玲突然感到一種怪怪的感覺,從自己的小腹升騰起來,在身體裡不斷擴展開。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這種感覺,那麼只能是「翻江倒海」。換句話說,就是有些鬧肚子。
剛開始的時候,肚子裡面是咕嚕嚕的亂叫,金玲玲尷尬的試圖掩飾這種聲響,以免讓龐勁東察覺到。但是過了一會,金玲玲就顧不得這些了,因為這種聲響已經變成一種向下墜去的感覺,像是有無數東西要從體內噴薄而出。
似乎有一種不明物質,引發了這種感覺。金玲玲一邊與龐勁東聊著,一邊極力壓制這種感覺。她的意志力最初佔據了上風,但是在這種物質加強了攻勢之後,她的意志力就徹底落敗下來。
第034章 失蹤
不多時的工夫,金玲玲的額頭就滲出了汗珠。她剛才還能讓自己保持平靜的表情,而這會工夫,表情漸漸變得扭曲了。
龐勁東察覺到金玲玲的異樣,關切的問:「你怎麼了?」
「沒……沒事……」金玲玲用夾雜著尷尬的苦笑,表明自己一切都好。
「你好像很不舒服!」
「我……用一下你的衛生間……」金玲玲終於堅持不住了,站起身來向衛生間快步走去。
看著金玲玲進了衛生間,龐勁東拿過她的包,小心翼翼的拉開,在裡面輕輕翻動幾下,找到了手機。
翻女孩子的包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因為裡面可能涉及到很多個人隱私。龐勁東雖然形同做賊一般,但是還保持著這種起碼的道德觀念,盡力不去看那些女士用品,只是把手機拿了出來。
龐勁東在手機通訊錄裡迅速查找起來,但是上面卻沒記有一家醫院。無奈之餘,龐勁東又調出已撥電話,逐個記錄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後,龐勁東把手機原樣放好。
過了一會,金玲玲慢吞吞的從衛生間出來了,手捂在肚子上,表情很是愁苦。
龐勁東問:「你還好吧?」
「沒什麼,就是有點……肚子痛……」金玲玲搖了搖頭,坐回到了沙發上。
看著金玲玲的樣子,龐勁東油然而生一股愧疚之情。
為了有機會查看金玲玲的手機,龐勁東在冰紅茶裡放了一點瀉藥。不過份量極其輕微,只能讓金玲玲產生一些不適,絕對不會沒完沒了的向衛生間跑。
龐勁東告訴金玲玲:「你現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找點藥!」
所謂「找藥」只是離開的借口,龐勁東的真實目的是查證這些號碼裡是否有自己想要的。龐勁東來到密室,用網絡電話挨個打了過去。
如果對方是手機,龐勁東就會問對方是不是某某醫生;如果是固定電話,龐勁東則會問是否某某醫院。如果對方的確是醫生或醫院,必然會糾正龐勁東的說法。但是最初的幾個電話都是個人,龐勁東只得說一聲:「對不起,打錯了!」然後放下電話,給下一個號碼打過去。
完全可以想見的是,金承宇現在必然處於警方的保護之下。龐勁東最擔心的一件事情,是金玲玲不直接與院方聯繫,而是通過駐紮在醫院的同事瞭解情況。
這種可能性隨著一個個號碼被排除,而逐漸增加著。然而當打到第六個號碼的時候,對方主動說道:「你好,和平醫院!」
龐勁東心中一動,急忙說:「我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想瞭解一下我們前幾天送進來的病人情況如何!」
「你們送進來的病人?」對方對這句話感到很奇怪,想了一想之後,告訴龐勁東:「我不太清楚你說的事,稍等一下,我去問問別人。」
「好!」龐勁東的語氣很平靜,但是心跳卻驟然加速。
過了一會,另一個人拿起了電話,問龐勁東:「你說的是不是一個姓金的病人?」
「對。」龐勁東心中暗喜,看來自己真的找對地方了。
「他是由王大夫負責的,他剛好去查病房了。」
「我們領導等一下要過去視察,能告訴我房間號嗎?」
對方略有些警惕的問:「你是負責這個案子的嗎?怎麼連病房號都不知道?」
龐勁東裝出一種無奈的語氣說:「我剛剛才接手這個案子,所有情況都不瞭解。」
「你們不是有兩個人在那看著嗎?」
「他們的電話全都打不通!」
「哦,大概信號被屏蔽了吧!」這個人想了想,覺得龐勁東的語氣很真實,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於是告訴龐勁東:「他在住院處三樓,高四病房。」
「謝謝你!」龐勁東掛斷了電話,然後立即斷開了網絡連接。
這個網絡電話是通過一個M國的代理服務器打出的,事後就算追查起來,也不可能找到龐勁東這裡。
找到了金承宇的下落,龐勁東感到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了,隨便找了幾種胃藥,回到了客廳。
呂菁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正在和金玲玲聊天。看到龐勁東,她立即站了起來,似乎有許多話想要說,但是嘴張了半天,最後卻只吐出了兩個字:「你好~!」
龐勁東笑了笑,同樣問候呂菁:「你好~!」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呂菁的目光很複雜,裡面包含著思念、興奮和疑慮。
龐勁東看了看金玲玲,回答:「前兩天!」
「怎麼才告訴我?」
「你和玲玲是第一時間知道我回來的,其他人還不知道呢!」龐勁東說罷,把藥遞給金玲玲,說:「你看哪一種適合你?」
金玲玲沒有接過來,而是搖了搖頭,說:「我已經好多了!」
龐勁東把藥放在茶几上,坐到沙發上,淡淡的說:「那就好!」
「對了,你的小晴已經回來了,正在忙活做飯,我過去幫幫她!」金玲玲說罷,起身去了廚房。
「我的小晴……」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
呂菁看了看龐勁東,又看了看金玲玲,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去了。
飯很快就做好了,四個人坐在一起邊聊邊吃,但是氣氛顯得很沉悶。
這種沉悶起源於龐勁東和金玲玲,風間雅晴從開始就察覺到了,只是悶頭吃飯,一句話不說。但是呂菁則不然,龐勁東的歸來讓她很興奮,一個勁的問這問那,根本沒有注意到龐勁東和金玲玲之間那些微妙的東西。
呂菁問龐勁東:「你在M國的事情怎麼樣?」
「麻煩都解決了,我打算接下來在那裡開闢一些事業,過幾天回去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呂菁點點頭:「只要沒有危險就好!」
金玲玲問:「你打算開闢什麼事業?」
「販毒、走私軍火、倒賣人口等等,有本事就去抓我吧!」
金玲玲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龐勁東的這個玩笑,顯然提醒了呂菁,她問金玲玲:「我聽說你最近成為專案組的負責人了?」
金玲玲看著龐勁東,回答:「就是槍擊紀檢的案子!」
呂菁笑嘻嘻的說:「恭喜你了,榮升啊!」
「這有什麼值得恭喜的!」金玲玲的目光掃過龐勁東的面龐,落在了眼球上。
呂菁說:「是否方便透露一下,到底是什麼人這樣膽大妄為?」
金玲玲回答:「案子還在偵破中!我只能保證,如果查出來就一定會嚴懲不待!這匪徒也猖獗了,竟然敢槍擊國家政府機關!」
龐勁東若無其事的插話說:「槍擊國家政府機關不是目的,殺掉金承宇才是!」
金玲玲問:「為了什麼?」
「當然是為了滅口!」龐勁東表情平淡,分析道:「金承宇被雙規的事情,前段時間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單單就憑這個職位,也能肯定他必然是條巨型碩鼠。他摟了這麼多年,必然造就了一大批利益共同體。在他被雙規之後,這些利益共同體必然擔心他說出一些不該說的事,所以……」龐勁東沒有把話說完,用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呂菁糾正道:「金承宇就任發改委主任並沒有多久,他過去是拆遷辦主任!」
龐勁東斷言:「同樣不是清水衙門!」
金玲玲對金承宇的為官經歷並不關心,而是繼續剛才的話題:「但是想殺金承宇的話,有大把的機會,為什麼要選在紀檢動手?」
「警告紀檢!」
金玲玲又問:「未免太猖狂了吧?」
「國家反腐倡廉這麼多年,貪官們仍然前仆後繼!超級巨貪一個接著一個被揪出來,貪污的數額不斷刷新記錄,這豈不是更猖獗嗎?」
龐勁東的這段話,獲得了呂菁的認同:「有些人為了錢,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事實上,龐勁東之所以選擇在紀檢動手,正是為了造成這樣一種假象。
金玲玲思考片刻,認為龐勁東說的不無道理。她一語雙關的說:「你倒是很瞭解罪犯的心理!」
龐勁東回敬說:「其實這只是最基本的推測,如果連這都做不到,只能說警方太無能了!」
「那麼你就等著看,無能的警方將怎樣把罪犯繩之以法吧!」
「這恐怕要取決於金承宇是否配合,而不是你們警方是否有這個決心!」
「我想不到他為什麼不配合!」
「他有足夠的原因不配合,那就是擔心招來殺身之禍!你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在於,把這個案子當作了普通的刑事案件!」
龐勁東和金玲玲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針尖對麥芒的鬥起來。呂菁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漸漸的也感覺到情形不太對。她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兩個人的唇槍舌劍,說:「今天大家高興,還是說點高興的事情吧!工作上的事情,就留給工作時間解決!」
呂菁話音剛落,龐勁東和金玲玲互相白了對方一眼。
龐勁東所謂「金承宇不配合」,其實只是說給金玲玲聽。在當前的情況下,金承宇不是沒有可能試圖拚個魚死網破。他並不是一個傻瓜,很可能把龐勁東列入謀殺自己的嫌疑人之一。換句話說,形式將會對龐勁東非常不利。
但是龐勁東篤定了一點,那就是金承宇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因此龐勁東還有足夠的時間。
在呂菁的調解下,氣氛開始緩和起來。
吃過飯之後,金玲玲立即告辭,呂菁則磨磨蹭蹭的走在後面。
等到金玲玲出了門,呂菁站到龐勁東的身旁,低著頭,腳尖不斷踢著地上的小石子,用極低的聲音問:「你什麼時候走?」
「大概兩三天之後吧!」
「你……這幾天忙嗎……」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立即明白呂菁想約自己出去。
現在的社會上,女孩子追男孩子的現象比較多了。但是以呂菁的自身條件、身家和社會地位,絕對不乏各類優秀的追求者,讓她主動向一個男孩子拋出繡球,著實需要很大的勇氣。這讓不通男女之情龐勁東,竟然產生了一種「最難消受美人恩」的感慨。
為了婉拒呂菁,龐勁東費盡心思編造謊言,結果卻很俗套:「這些天公司太忙了,恐怕抽不出來時間……」
「哦!」呂菁點了點頭,腳步輕快的走了,追上了金玲玲。
看著姐妹兩個遠去的背影,龐勁東突然發覺自己很喜歡與她們在一起時的感覺。但是龐勁東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最終會歸屬何處,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總是盡量避免可能會給別人帶來的傷害。
龐勁東正要回到屋裡,卻發現遠遠地走來了一幫人,其中有幾個人還是自己認識的,包括胖頭魚和疤哥。他們很明顯是來找自己的,於是龐勁東索性站在門口等著他們。
這些人都是星龍幫的老大,一個個面色凝重,為首的一個人來到龐勁東面前,說:「龐先生,有時間聊聊嗎?」
龐勁東曾在家裡見過這個人幾次,他的名字叫丁朋,星龍幫裡的地位僅在林佩雯之下,有時還會起到智囊的作用。很奇怪的是,與其他老大不同,他沒有外號,所有人對他都是直呼其名。
「請進!」龐勁東看了看這些人,把他們讓了進來。
在客廳裡坐定,丁朋問龐勁東:「見到我們老大了嗎?」
「她今天去掃墓了!」
丁朋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然後盯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回答:「她失蹤了!」
儘管對林佩雯給自己造成的麻煩很是頭痛,但是一段時間以來的共同生活,畢竟是可以培養出感情的。因此聽到這句話,龐勁東心中一驚,開始擔憂起林佩雯的安危。
只不過,龐勁東對丁朋的這種態度很反感,冷笑了一聲,問:「這麼說,你們是來興師問罪的?」
「不能這麼說!但是我們老大住在你這裡,無論出了什麼事,我們自然要向你要個交代!」
龐勁東仰頭看著這些人,冷冷的說:「她是個有自理能力的大活人,不是三五歲的孩子,更不是寵物,我可能天天看管著她嗎?進一步說,我不是他的父親,所以更沒有這個義務!」
第035章 綁架
龐勁東輕哼一聲,繼續說:「你們作為她的小弟,尚且不知道她去了哪裡,竟然跑來管我要人,你們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一番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丁朋的臉色當時就變得很難看。
疤哥見局面有些僵持,急忙出來打圓場:「老大失蹤了,大家心裡都很著急。我們過來只是想問問,龐先生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消息。」
龐勁東緩和了口氣,說:「林佩雯是我的好朋友,如果有什麼閃失,我心裡同樣著急。只要能夠幫得上忙,能出十分力,我絕不出九分,但希望諸位不要把我當作嫌疑人。」
其實無論丁朋也好,星龍幫的其他人也罷,都沒有把嫌疑落在龐勁東的身上,丁朋剛才的這句話本是想給一個下馬威。因為知道龐勁東這個人極有能力,所以他想強加責任於龐勁東,逼使其盡心竭力的幫助自己,卻沒有想到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想起平日裡聽到的關於龐勁東的各種傳聞,加之其與林佩雯之間說不明白的關係,丁朋也不願輕掠其鋒,這時態度軟化了下來,問:「老大去哪裡掃墓了?」
丁朋的這個問題倒是出乎龐勁東意料之外,龐勁東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反問:「今天是你們前任老大的忌日,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丁朋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其他幾位老大。屋子裡一時沉默下來,眾人都顯得有些難堪。
龐勁東無意間的這句話,說出了一件讓他們多少有些尷尬的事。
林佩雯因為自己姐姐的死因,曾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沉浸在自責當中,甚至情緒一度很不正常。龐勁東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但是其中還有一個龐勁東不知道的細節——為了避免觸及林佩雯的痛處,星龍幫的人都盡量不去提起她的父親,也不去祭掃,將此留作林佩雯一個人的專利。因此久而久之,除了個別有心人之外,這位前任老大的忌日也就被忘記了。
其實這些混在社會上的人,從古至今都是最重情義的一幫人。僅舉一個例子,華人社會的很多黑幫組織,其前身在歷史上,是被各種電影演繹濫了的、抱定了反清復明宗旨的天地會。直到滿清已經覆亡,這些人仍然幾百年如一日的祭拜著大明崇禎皇帝。
雖然這一類黑社會組織,幾十年前在大陸就已經基本被掃滅了,如今的那些幫派與其沒有任何歷史傳承關係,「義」倒也曾是這些後來者最看重的一個字。因為他們遊走於社會的邊緣,幹著違法的買賣,在各種危險中度日,這是他們唯一能夠依靠的東西。
但是現在的社會演變得如此功利,這幫人更是無法免俗。人走茶就涼的事情是很常見的,更何況是一個死人。因此儘管林佩雯現在把名字改回成原來的樣子,可以正確的心態去面對家庭的既往,卻已經無人會熱衷於追思她的父親了。更何況現在的很多老大是後期搏出位的,並沒有經歷過林佩雯父親的時代。
龐勁東察覺到這種尷尬的氣氛,多少猜到了這些隱情,因此不願讓這些老大下不來台,立即告訴丁朋:「她今天一早就出去了,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因為我很忙,又沒有什麼事找她,所以就沒聯繫她。」
丁朋質疑道:「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龐勁東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補充說:「有幾個重量級的人物,可以證明我今天一直在家裡!」
「我相信你!」丁朋擺了擺手,示意龐勁東不需要繼續說下去。
丁朋根本不知道公安部副部長的女兒剛從這間屋子出去,認定了龐勁東是在虛張聲勢,只是他並不願意對龐勁東窮追猛打下去。
林佩雯曾經有意無意的對丁朋暗示過,住在這裡的原因之一,是希望借助龐勁東的力量保護自己。雖然其他老大知道的事不如丁朋多,但是卻也能夠想到,以林佩雯多疑的個性,只有對龐勁東絕對信任,才會搬到這裡住。因此即便是做為林佩雯的一個密友,他們在這件事情上也要與龐勁東取得溝通。
龐勁東問:「你們怎麼知道林佩雯失蹤的?」
丁朋回答說:「今天我有事找她做決定,結果電話打了一天都打不通。後來問了其他人,才知道大家都一樣。」
龐勁東安慰道:「也許是信號不好,也許是手機丟了……」
這種說辭相當的幼稚,連龐勁東自己也不相信,而且很快就被事實否定了。
一個電話打到了丁朋的手機裡,丁朋剛剛接聽起來,表情就變得很凝重。
其他人見到丁朋的這種表現,立即猜到了電話是什麼人打來的。
丁朋問對方:「知道我們是誰嗎?」
很顯然的是,丁朋想用自己的身份震懾住對方,但是對方似乎表現得如龐勁東一般不畏權勢,也可能是早就摸清了這幫人的底細,結果使得丁朋沒有必要自報家門了,只能轉而問道:「你們想怎麼樣?」
掛斷電話之後,丁朋把手機扔到一旁,緩緩的說:「老大被人綁架了!」
其他老大立即七嘴八舌的問:「到底怎麼回事?」
這個電話的內容其實很簡單,只是通知星龍幫準備一千萬的贖金,兌換成等值的歐元,然後等待進一步的消息。
這些老大都是多少見過些世面的人,遇事不會輕易激動,但得知這些之後,仍然好像是炸了鍋一般,只有丁朋表現得很冷靜。
丁朋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剛才被龐勁東一番頂撞,他在言語上也沒有表現出不悅,只是表情有些變化而已,而這已經是比較少見的情況了。
疤哥怒罵道:「他媽的哪來的兔崽子,竟然連我們的老大都敢綁!」
胖頭魚則問:「能不能查出來,到底是什麼人幹的?」
「現在可以說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丁朋說著,拿起自己的手機給眾人看。「而且打電話的人的聲音,明顯是經過電子裝置變聲的!還用了來電隱藏號碼,手機上根本不顯示!」
「操!」另一個老大罵了一句,然後惡狠狠地說:「如果被我挖出來是什麼人幹的,活扒了他們全家的皮!」
疤哥歎了一口氣,問丁朋:「你認為現在應該怎麼辦?」
丁朋沒有回答,而是把同樣問題丟給龐勁東:「你是我們老大的好友,我很想知道你怎麼看這事?」
龐勁東想了想,回答說:「對方如果只提出了要錢,那麼說明他們不過是求財,這就要相對好辦一些。把他們要的錢先給他們,然後再說。」
一個老大立即問:「如果他們不斷加碼怎麼辦?」
「你們畢竟是星龍幫,不是平頭百姓,也不是普通的有錢人。對方必定有所忌憚,我相信不會得寸進尺的。」
疤哥立即反對道:「可我們畢竟是混社會的,就這樣被人擺了一道,一旦傳了出去,星龍幫的臉面還往哪擱?」
另一個老大則說:「我看立即應該做的,是想辦法把這幫人揪出來!」
龐勁東說:「如果你們在座諸位,可以猜到對方可能會是什麼人,不妨馬上說出來!」
這些老大互相看了看,沒有一個出聲的。
在場的人心裡早有共識,綁架林佩雯的人,其來歷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星龍幫的對頭;另一種是求財心切的人。
對於前一種可能,但凡是混在道上的人難免要得罪許多仇家,但如果要立即確定誰的嫌疑最大,至少在當下做不到;至於後一種可能,在茫茫社會上想要找到什麼人膽子大到敢動星龍幫的老大,可能性就如大海撈針一般。
因此正如丁朋所說,現在沒有任何線索。
見這些人都沒有更好的主意,龐勁東搖了搖頭說:「如果對方情急之下撕票,星龍幫就更沒有臉面了!」
疤哥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沉聲說:「就這樣便宜了那幫王八羔子,真他媽的不甘心!」
龐勁東笑了笑,揶揄道:「那麼就不如報警吧!你看怎麼樣?」
疤哥不服氣的看了看龐勁東,低下頭不出聲了。
「所以我認為,首先應該籌付贖金,然後想辦法找出這幫人!」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當然,這是你們星龍幫內部的事情,我一個外人不好插手,只是提出一點建議!」
大家心裡都清楚,如果林佩雯死了,星龍幫的臉算是丟到國外去了;但是如果報警,星龍幫的臉面就是丟到火星上去了。兩相比較之下,很多人還是寧願犧牲林佩雯。
不過林佩雯畢竟沒有死,所以還是得想辦法。如果她回來繼續當老大,知道了有人心痛錢而沒有支付贖金,那麼這個人就要倒大霉了。因此只要林佩雯沒有死,這些人還是要裝裝樣子表忠心的。
丁朋對這些老大的心思掌握得最準,龐勁東的這些話本應該是他說的。但是如果真的由他完全決定下來,難免會招致其他老大的不滿,這個原因是很淺顯的——沒有人願意為了別人往外送錢。早就已經有很多人忌恨他權重,這樣一來會讓他在幫裡更加孤立。所以他設法讓龐勁東出面,用這些道理堵住其他人的嘴。這時他看了看其他人,緩緩的說:「表決一下吧!同意付贖金的舉手!」說罷,他第一個舉起了手。
丁朋是看著林佩雯長大的,林佩雯的父親和姐姐臨死前,先後托孤於他,即便從個人感情角度出發,他也不希望林佩雯出現任何閃失。
兩個明顯唯丁朋馬首是瞻的老大,立即跟著舉起了手,這種示範效應帶動了胖頭魚。疤哥則猶豫了一下,不太甘心的慢慢舉起了手。還有幾個老大,看了看舉手的人後,也舉起了手。
有幾個老大本來是不情願的,但是在贊同者佔了多數的情況下,如果繼續堅持自己的意見,顯然會在將來帶給他們嚴重的負面影響,因此最終也舉起了手。
「既然大家全都同意……」丁朋放下了手,目光掃視著這些表情各異的老大,緩緩的說:「現在咱們來分配一下,誰該拿多少!」
龐勁東一聽這話,就知道星龍幫內訌將至。
果不其然,胖頭魚率先發難,對疤哥說:「咱們這幫人裡面,屬你生意做的最大。我看你應該多掏點出來,給大家做個表率。」
疤哥不滿的問:「大家都一樣混飯吃,我有什麼不一樣的?」
「當然不一樣!你是多種經營,既開店,又干拆遷!」胖頭魚瞇縫著小眼,兩邊腮幫的肥肉一鼓一鼓的,看不出來是不是在笑。
一個綽號叫「藍毛」老大幫腔道:「要說開店,酒吧街的鴨子至少有一半,是從你疤哥那出去的;要說拆遷,你去年一年就幹了多少個工程。拆遷這行油水太大,我們那點乾癟錢哪裡比得上!」
疤哥立即反擊道:「要是羨慕的話,你也來干拆遷,我把所有活兒都讓給你!」
「我倒是想,可惜門子沒有你硬,擠不進去!」
「你以為拆遷好幹嗎?下面的人惹了事,打傷打殘了拆遷戶,都得我掏出錢來平!」歎了一口氣,疤哥繼續說:「我也就是賺這麼點辛苦錢,你還好意思說我多種經營。我在酒吧街就那麼一家店,胖頭魚有五家呢!」
胖頭魚譏諷道:「我是養小姐,而你是養鴨子,那玩意兒可是稀罕物!」
一場羅圈架就此開打,龐勁東懶得看這些老大互相掐,起身回到臥室睡覺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風間雅晴輕輕敲響了房門,告訴龐勁東:「他們請你下去!」
龐勁東回到客廳的時候,但見這些老大一個個臉紅脖子粗,滿臉不服不忿的神色。倒是丁朋表現得很平靜,可以看出來正是他,剛剛把這場內訌強行壓制了下去。
同樣是在丁朋的協調下,這些老大儘管並不情願,還是就各自的份額達成了一致。
第036章 贖金
丁朋看到龐勁東,笑了笑說:「錢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想起與林佩雯同住的這段時光,雖然有很多的心酸,造成了無數的損失,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龐勁東感覺還是很開心的。林佩雯這個瘋瘋癲癲的丫頭,至少給自己寂靜的黑白色的生活,帶來了許多跳躍的色彩。因此既然涉及到她的安危,龐勁東本來想拿些錢出來,贊助一下這些慳吝的老大,現在倒是不需要了。
事實上,僅憑林佩雯一個人就可以拿出這筆贖金,她大筆一揮尚且可以給龐勁東開出幾百萬來,一千萬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林佩雯本人被綁架的情況下,沒有人動得了她的錢,也是不敢動。
丁朋見龐勁東不說話,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讓你看笑話了!」
疤哥接了一句:「這是因為我們都不拿你當外人!」他說起話來氣喘吁吁的,大概是因為剛才情緒太過激動,也可能是因為拿了太多的錢而心痛。
「我知道,疤哥從來不把我當外人!」龐勁東笑呵呵的說著,輕輕地拍了拍疤哥的肩膀。
疤哥經過幾次接觸,對龐勁東還是有所瞭解的。龐勁東的性情多少有些孤傲,卓爾不群,平常待人雖然很熱情,但是卻不願與人有肢體接觸,平常與人僅止握手而已,當然這是對同性而言。因此龐勁東這個突然起來的舉動,顯得有些過分親暱了,讓疤哥竟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龐勁東問丁朋:「對方說什麼時候再次和你聯繫了嗎?」
丁朋回答:「明天!」
「明天你們來我這裡,好嗎?」
「為什麼?」
「你們老大是我的好朋友,我很關心她的安危!」
丁朋點點頭:「好吧!」
龐勁東笑了笑,突然下了逐客令:「今天已經很晚了,你們幾位就請回吧!」
這些老大對龐勁東態度的這種轉變,都感到有些不太滿意。雖然這裡是龐勁東的家,但是這些人在社會上也都是有一定地位的,很少會有什麼人給他們臉色,有幾個人當時隱隱就要發作。
倒是丁朋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對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招呼自己人:「都走吧,都走吧!明天上午十點鐘,都給我把錢備足了,準時到這來報到!」
藍毛不滿的說:「一個晚上的時間,我們上哪籌那麼多錢!」
丁朋笑罵道:「我他媽的就不信你能被百八十萬的給憋死,你每年花在那幾個騷貨身上的都不止這個數!」
「可要的是歐元啊!」
「銀行早晨九點就開門了,能兌換就兌換,不能兌換就自己想辦法!要是心痛手頭的幾個逼錢,就他媽別在星龍幫混,否則我第一個要他好看!」
老大們咕咕噥噥的離開了,丁朋走在最後面。龐勁東送他們的時候,他突然回過頭來,低低的聲音問:「你認為,對方為什麼要歐元?」
龐勁東回答:「第一、換成等值的歐元後,錢的體積就小了不少,便於攜帶;至於第二嘛……」
丁朋當即追問:「第二是什麼?」
「綁票的人可能來自境外,或者即將去境外,歐元比人民幣對他更有用!」
丁朋微微的點了點頭,又問:「你認為哪一種可能性最大?」
「考慮到對方要現金,而不是讓你們轉賬到某個賬戶……」
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丁朋卻沒有再問下去,淡然一笑就轉身離開了。
儘管心中極其的不情願,但是到了第二天一早,星龍幫的諸位老大仍然準時齊聚龐勁東家中。
龐勁東看著這些人,想起他們一再堂而皇之的出入自己家,便對風間雅晴低聲罵道:「媽的,我家成了匪窩了……」
風間雅晴微笑著低語道:「如果現在正是嚴打時期,先生可要招惹來很大的麻煩呢!」
龐勁東驚奇的問:「你還知道『嚴打』這個詞呢?」
風間雅晴突然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女孩子,還是不應該表現得懂的太多。支支吾吾了一會,她狡獪的眨了眨眼睛,對龐勁東說:「小晴正想問先生,『嚴打』到底是怎麼回事!」
龐勁東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也不願意解釋,想了想回答說:「『嚴打』就是聲稱要嚴厲打擊犯罪分子。」
風間雅晴追問:「那麼嚴打之後呢?」
龐勁東衝著丁朋等人一努嘴:「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無論如何,他們畢竟是客人,我去招待一下!」
「等等!」龐勁東幾乎是想也不想,立即拉住了風間雅晴的胳膊,說:「沒必要!」
龐勁東攔住風間雅晴,是因為想到她的父親就是死在黑社會的手裡。屋子裡的這幫雖然是國貨,風間雅晴的心裡卻也未必沒有疙瘩。
但是風間雅晴的想法卻與龐勁東不同,她對眼前這幫人沒有特殊的感覺,倒是被龐勁東抓住了裸露在外面的胳膊,讓她不免臉紅心跳起來。
那雙大手是那麼的有力,帶給風間雅晴一種無以言喻的安全感。很多年前那個火光沖天的晚上,正是這雙手和強壯的臂彎將她抱出了火海,成為此後她的生活中忘不掉的記憶。
儘管今天的風間雅晴已經不再是一個弱者,但是這雙手的主人龐勁東,卻始終是她心目中最強大的力量象徵。一次次的午夜夢迴,她經常彷彿感到自己回到了龐勁東的懷抱。
當這種感覺在多少年之後重回自己身邊,與記憶中的別無二致,而且多了幾分成熟的感覺,這讓風間雅晴感到自己似乎變回了當初的那個小女孩。她一方面貪戀於這種感覺,一方面又不願意被人看到。她猶豫著偷眼看了看龐勁東,發現龐勁東正聚精會神的看著丁朋一幫人,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風間雅晴輕聲咳嗽了一下,龐勁東才注意到自己還拉著人家的胳膊,於是急忙鬆開了手,告訴說:「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來應付這幫人!」
在龐勁東和風間雅晴說話的時候,丁朋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各人的份額清點過數,然後將所有錢都放到一個黑色旅行包裡。
丁朋把包放在茶几上,看了看大家,緩緩的說:「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換作誰也不高興!你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一個老大立即說:「丁朋你這話太見外了,林二小姐出了事,我們怎麼能不管?!拿點錢出來無所謂,只要她人能平安就好!」
胖頭魚贊同道:「錢花在哪都是一樣花,花出去可以再賺,老大可是只有一個!」
這句話獲得了其他老大的認同,吵吵嚷嚷的隨聲附和。
丁朋看了看發言的人,說:「有的人可不是你們這樣想!」他的心裡很明白,只有最初說話的幾個人才是真心的。至於其他人的心思則是,錢反正已經掏出去了,總是希望將來能夠換回來點好處,因此表表忠心是應該的。
聽到這句話,老大們互相乜斜了幾眼,目光中不乏嘲弄。
丁朋繼續說:「我希望諸位能明白,我們星龍幫的所有人,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丁朋竟然能夠說出這麼一句文縐縐的話來,顯然也是讀過幾天書的人。但是丁朋接下來的話,就不是那麼耐聽了:「我們現在外面做生意靠的是什麼?」丁朋環顧四周,見沒有人搭茬,自己給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靠我丁朋的名聲?靠你藍毛的社會地位?人家他媽的認識我們是誰啊!我們還不是靠的星龍幫的影響力嗎!星龍幫靠的又是什麼?靠得還不是林佩雯!靠她把幫派撐起來,讓咱們能坐在一起!今天我丁朋受了氣,明天藍毛能幫我出頭!胖頭魚有生意,肯定會給疤哥而不是別人……」
丁朋很聰明的沒有試圖用眾人與林氏父女的感情,去打動在座的這些老大,因為這沒有任何用處。他希望林佩雯平安歸來,並不代表別人不會希望林佩雯早點死翹翹。
其實丁朋講的這些道理,老大們當中但凡是頭腦清楚點的,都是完全明白的。就算林佩雯僅僅是一個擺設,也要讓她擺在那裡,把這些人聚攏在一起發揮拳頭力量。只不過一次拿出這麼多錢,換作是誰都會心痛的,這一點在疤哥的身上表現得尤為明顯。
但是道理雖然都懂,丁朋卻必須明說出來,讓這些老大無論明面還是私下,都不會有所非議。今天的情況不同昨日,付錢事情既然已經定了下來,他多說幾句也無所謂了。
丁朋做了總結性發言:「林老大的為人,大家都是很清楚的。你敬她一寸,她必定還你一尺。所以大家盡可以放心,今天拿出去的錢,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加倍的賺回來。」
這番安撫的話讓不太情願的老大們,多少找回了心理平衡,紛紛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丁朋接到了一個電話,聽了一會之後,他來回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疤哥身上。
「對方讓你送錢過去!」丁朋說著,把自己的手機扔給疤哥。「他們隨時都可能與你聯繫!」
「你說什麼?」疤哥愣怔了片刻的工夫,「霍」的從沙發上跳起來,問丁朋:「真的假的?」
丁朋冷冷的反問:「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這顯然不是一個好差事,疤哥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以至於龐勁東都有些同情他了。
其他老大竊竊私語,有的人對疤哥的膽小感到好笑,有的人則是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劫。對方既然連星龍幫的老大都敢綁架,可見也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這一去就是凶多吉少了。
胖頭魚看著疤哥的樣子,十分不屑的說:「我說,你怎麼著也是個出來混的,怎麼這麼膽小怕事?讓你的小弟知道了,誰還願意跟你?!」
「你膽大,那你去啊!」疤哥說著,作勢就要把手機丟給胖頭魚。
胖頭魚當時就要接過手機,同時滿不在乎的說:「去就去!你不怕丟人,我可怕!我也沒你那麼廢物!」
丁朋一把拉住了疤哥的胳膊,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真他媽沒想到你慫成這樣!」緊接著,丁朋提高聲音告訴所有人:「既然是對方定的讓疤哥去,我們擅自改變,恐怕會對林老大不利,所以還是辛苦疤哥一趟吧!」
見丁朋的語氣堅定不移,疤哥也不再爭辯什麼,收起手機,又拎上背包,問:「我應該去哪?」
「對方讓你先去潘家園,然後等待進一步通知!」思考片刻,丁朋繼續說:「我估計他們為了防止我們跟蹤,會不斷給你打電話,不斷的更改地點。你就只能跟折騰了。」
胖頭魚瞪了疤哥一眼,對丁朋說:「我把所有的弟兄都召集起來了,先把潘家園那個地方圍起來,然後暗中跟著疤哥走,我就不信揪不出這幫王八蛋!就算讓疤哥把錢扔到一個什麼隱秘的地方,咱們就在那守著,不相信他不來取!」
其實胖頭魚和其他幾個老大就已經商定了這件事情,只不過被他這個時候搶先說出來爭功。對於這幾個人來說,大筆的錢拿出去還是小事,主要是嚥不下這口氣。
這個安排,昨天就應該由丁朋牽頭決定好,但是丁朋卻沒這麼做。而丁朋沒有牽頭的原因,是因為他信不過任何人,而且早就獨力做好了準備。
「的確不能讓疤哥一個人去……」丁朋正要說下去,卻被一直默不作聲的龐勁東打斷了:「就讓疤哥一個人去!」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齊刷刷的落在了龐勁東的身上,與其他的老大相比,丁朋對這個提議絲毫沒有感到意外,淡淡的問:「你什麼意思?」
「大家想,對方既然這樣安排,說明他們早就有了充分的準備。大家能夠想到跟梢,他們肯定也能想到。何況他們能夠提出疤哥這個人,說明對你們星龍幫是有一定瞭解的。所以我們還是不要貿然行動,免得打草驚蛇,對林佩雯不利。」
第037章 螳螂捕蟬
一聽到這些話,藍毛的眉頭擰到了一起,顯然對龐勁東很不滿。但是他不敢發作,只得強壓著火氣說:「這可是我們揪出對方唯一的機會,否則等他們拿到了錢,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們上哪找他們?」
一個老大陰陽怪氣的附和道:「錢不是你龐老弟出的,當然不心痛!」
龐勁東乜斜了一眼說話的人,譏諷道:「我以為林佩雯在你們心裡的地位,要比一千萬重得多!」
這句話很有殺傷力,屋裡的人都不做聲了,龐勁東進一步解釋道:「偷點東西還要找地方銷贓呢,何況是這麼大一筆錢!只要他們動用了這筆錢,總會有線索可循!」龐勁東言下之意,竟然胸有成竹。
聽到龐勁東這句話,星龍幫的老大們立即分成兩派,吵吵嚷嚷的爭論不休。他們都不是有太多文化的人,因此這場面很是讓人難忍。
其實真的說起來,龐勁東的這幾句話講出的道理,他們無一心裡不如明鏡一般。只是卻因各自立場不同,所以態度也不一樣。
其中藍毛的觀點比較有代表性,他認為這事將來是否能夠查的水落石出還是兩可之間,如果現在放棄追尋這個唯一的線索,那麼很可能不僅無法為林佩雯出這口惡氣,且星龍幫會因之更加顏面無存,讓整個社會都以為他們軟弱可欺。
丁朋靜靜的看著他們討論,一言不發,直到聲音慢慢的降下來,才問龐勁東:「聽你這麼說,好像已經有了計劃!」
龐勁東含糊其辭的回答說:「談不上有計劃,我們現在只能盡人事而聽天命!」
所有的老大都向兩個人投來問詢的目光,丁朋也不繼續追問,而是一錘定音:「就按照龐勁東說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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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疤哥的一生當中,現在的這個包裹大概是最為沉重的了,儘管他很有一把力氣,但是一想到這裡面是價值一千萬元人民幣的歐元,他就感到無比的興奮。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疤哥不由得回想起自己這半輩子,終日奔波忙碌,從一名普通的街頭混混,一路砍殺過來到了今天老大的位置,為的不過就是背後這些花花綠綠的紙片。
只不過,疤哥以鮮血和渾身上下的纍纍傷口,換來的財富卻遠沒有這背包裡的多。這讓疤哥頗為感慨,有的時候錢來的就是這麼容易。
到了潘家園之後,疤哥在人群中快速穿梭著,時而裝模作樣的打兩個電話。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他找了一輛出租車,開始圍著偌大的京城兜圈子。
看著計價器上上飛快跳動的數字,幸運的出租車司機和疤哥完全呈現出兩種心態。想到自己將要賺到的錢正在不斷增加,出租車司機的心情越發興奮;而疤哥計算著不斷兜下來的彎子,心情則越發放鬆下來。
儘管疤哥明確的知道,星龍幫不會派人跟蹤自己,但是凡事小心一些總是沒有錯的。
到了中午的時候,疤哥讓出租車司機把自己拉到郊外的一處偏僻農舍,這裡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地。
過了這麼長時間,走了這麼多路,就算有人追蹤也早被遠遠的甩下了。那層層疊疊大街小巷,雜亂無章的紅綠燈,可以讓一個機械化步兵師迷路,何況是幾個跟蹤者。
這間農舍屬於附近的一個自然村落,不知道為什麼,遠離其他村民的房屋孑然而立。疤哥早在多年前就秘密買下了這裡,那個時候他從直覺上認為這個地方將來可能會派上用場,結果當初的這個預感真的靈驗了。
帶著大功告成的喜悅心情,疤哥推開門走了進去,但是看到裡面的場景,他的心情立即落到了谷底。
幾個手下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身下流淌著幾攤鮮血,疤哥挨個摸了摸鼻息,竟然全都沒氣了。
疤哥顧不上驗看他們的死因,立即衝到裡屋,發現捆綁林佩雯的那把椅子早就已經空空蕩蕩,只剩一堆繩索散亂的堆在地上。
「怎麼回事?」疤哥倒吸了一口涼氣,思索著各種可能性。
這件事情做的足夠隱秘,只有極個別心腹手下才知道,怎麼竟然會被人找到這裡,殺了個片甲不留,又救走了林佩雯?更重要的是,這到底是什麼人做的?
疤哥認為絕對不可能是星龍幫,如果他們早就懷疑到自己的頭上,那麼自己在上午的時候根本就走不出龐勁東的家。而那些老大們是絕對沒有耐心,裝模作樣的配合自己演這齣戲的。
紛亂的思緒被手機的鈴聲打斷了了,疤哥近乎機械的接起了電話:「哪位!」
「你好,疤哥!」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帶著一種金屬迴響。疤哥很清楚,這是電子變聲器造成的效果,他讓自己手下給丁朋打電話的時候,就用了類似的東西。
疤哥警惕的問:「你是什麼人?」
對方沒有回答疤哥的問題,而是冷笑了幾聲說:「有一個很著名的成語,你應該聽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你……什麼意思…….」一想到自己苦心謀劃的計策,竟然被別人給利用了,疤哥頓覺腦海中一片空白。
「我的意思是,林佩雯在我的手裡!」
「是你們綁架了林佩雯?」疤哥的這個問題實在是很有趣,因為綁架林佩雯的陰謀明明是他策劃的,此時竟然推到了對方的頭上。
對方倒也懶得糾正,只是告訴疤哥:「想要林佩雯,就來見我!」
「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你是什麼人——星龍幫最大的內鬼!」
呆滯了片刻,疤哥從震驚中有些恢復理智了,冷冷的問對方:「你們是不是想要我用一千萬,換回林佩雯?」
對方十分肯定的回答:「對!」
疤哥哈哈大笑起來,幾乎眼淚都快流出來了。笑了許久,他才強壓住自己的笑意,嘲弄對方:「如果我不同意,會怎麼樣呢?」
這個問題的意思是很明顯的,疤哥的目的只是為了錢,而現在錢既然已經到手了,林佩雯的安危與他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他不過就是損失了幾個手下,而那幾條命對他而言,哪裡有這背包裡的一千萬沉重。
然而完全讓疤哥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對方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好像是碰到了什麼十分好笑的事情,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對方的這一笑,讓疤哥隱隱的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過了一會,對方收住笑聲,告訴疤哥:「如果你不來,林佩雯倒是不會如何,只是你的女兒就懸了!」
「你說什麼?」疤哥兩眼立即變得通紅,幾乎是狂吼著問出這個問題。
對方「嘖嘖」兩聲,笑著說:「你怎麼聽不懂中國話呢,那麼我就明白告訴你,你的女兒在我們的手裡!如果你不拿錢來換,嘿嘿……」
「你們要是敢動她一根汗毛……」
對疤哥這種怒號出的威脅,對方顯得毫不在意,用同樣高亢的聲音打斷了說:「雖然你的女兒才十五歲,不過皮白柔嫩的,也真是個美人坯子。這年頭很多人都好幼齒,我就拿來犒勞自己手下的弟兄了……..」
「你……」儘管疤哥睚眥欲裂,但卻也無可奈何。理智告訴他,如果對方真的掌握著自己的女兒,這個時候萬萬不能予以激怒。極力冷靜了一下,疤哥用平靜的口氣問:「你們真的綁架了我的女兒?」
對方用來解答疤哥這個疑問的,是他的女兒全部詳細資料,甚至包括身高體重、學校的地點、每天上學放學的時間。
對方問:「還有疑問嗎?」
疤哥一屁股坐到地上,嘴唇囁嚅著說不出來話。
幾年前,疤哥和妻子離了婚,獨力撫養女兒。疤哥對這個寶貝疙瘩極為寵溺,視若珍寶,當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放在手上怕飛了。
往常的時候,她無論去哪裡,疤哥都要派一兩個手下護送。這一次卻因為眼前的事情而把人手全都抽調開,卻沒有想到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了。
過了半晌,疤哥磕磕巴巴的說:「我可以給你們錢……你們……別碰我女兒……」剛才的狂怒此時已經變成了恐懼,他感到自己的心臟不斷加速跳動。女兒的性命比那幾個手下重要得多,他可以放棄全部財產,只求自己的女兒平安。
「你大可以放心,我們只是圖財。只要你肯配合,保證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兒。」
疤哥顫聲問道:「我到哪找你們?」
「今天晚上七點,和平醫院住院處三樓的高四病房。」
疤哥奇怪的問:「怎麼去那個地方?」
「少問為什麼對你有好處!」
「好吧!」疤哥無奈的點了點頭。
「記住,不能從正門進去,甚至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你,要從外面的樓牆爬進來。」
「什麼?」疤哥被這個古怪的要求弄愣了。
「不願意就算嘍!」對方說罷,得意的笑了幾聲。
「我願意!我願意!」疤哥趕忙答應道。
「別太勉強了!」
「不勉強!不勉強!」頓了頓,疤哥問:「可是高四病房是哪一間?從外面爬進去,被人發現怎麼辦?」
「等一下,我會用彩信把那個地方的草圖發給你,裡面標注出了高四病房的具體位置。那間病房只有一間向南開的窗子,窗下是一片荒地,很少有人經過。一般是不會被人發現的,不過你要是不小心的話,倒也是很難說,這就看你是不是關心自己的女兒了。」
「我爬不上去怎麼辦?」
「我已經勘察過,利用外面的排雨管和空調壓縮機,可以很容易的爬上去。」頓了頓,對方補充說:「除此之外,還有兩件事情必須做到,第一、接收到彩信之後就立即毀掉手機;第二、離你現在的地方不遠,停著一輛紅色捷達車,鑰匙就在車裡,你開那輛車來。」
疤哥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了一個字:「好!」
「到時候不見不散,記得把錢帶上!」
疤哥哀求著說:「你要保證我女兒的安全!」
「你的女兒是否安全,完全取決於你。如果你想搞什麼花樣,或者做不到這些要求,那麼我就只有對不起你了。」
「好!但是你給我記住,如果我的女兒掉一根頭髮,除了把你找出來殺掉之外,我這輩子就不再幹別的事!」
對方笑了幾聲,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邊的忙音,疤哥的心裡突然湧起了一線希望——或許對方只是在詐自己。
儘管明知不可能,但是疤哥仍然立即給女兒的手機和家裡的傭人打去了電話。讓他徹底絕望的是,女兒的手機竟然是剛剛那個古怪的聲音接起的,問了一句:「想女兒了嗎?」就立即掛斷了電話。而家裡的傭人則告訴疤哥,女兒自從早晨出門之後,就再沒見到回來。
「我女兒要是出了事,你就給他陪葬!」疤哥惡狠狠地警告傭人,然後掛斷了電話。
對方的彩信剛好在這個時候到了,疤哥仔細的看了看,牢牢記下之後,把手機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然後快步奪門而出,找到了那輛紅色的捷達車。
疤哥坐到車裡之後,發現鑰匙果然插在上面。已經喪失了一切希望的他,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慢慢的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時間原來是如此的難熬,為了盡快到約定的時間,他甚至想要把手錶的指針撥動幾圈,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方法,讓自己可以馬上見到女兒。
如果換作是普通人,此時可能已經嚇懵了,而疤哥畢竟是社會上混了許多年的人,大腦一刻不停的在飛速思索著。
事實上,疤哥並不願意乖乖的付錢,但是他現在除了自己再沒有可以調用的人手。親信已經死光了,匆忙召集其他的小弟又難免會走漏風聲。在綁匪到底是什麼人還不知道的情況下,一切都要以謹慎為上。尤其是對方這樣瞭解自己,當中可能有自己身邊的人。一想到這一點,疤哥就打了一個冷戰。
第038章 黃雀在後
當然還有星龍幫的力量可以借用,但是他們是否肯用一千萬救自己的女兒,卻實在是個問題。而且疤哥甚至懷疑,這一切可能是林佩雯將計就計安排出來的。
能把一幫大男人擺弄的服服帖帖,林佩雯這個小女孩絕對不是外表那麼單純,疤哥對此是深有體會的。
但是疤哥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對方既然讓自己毀掉手機,顯然是防止別人與自己取得聯繫,而這個時候最可能與自己聯繫的,恰恰就是星龍幫。換句話說,綁架者應該不是星龍幫的人。
疤哥再三衡量,斷定這件事情絕不能讓星龍幫知道,否則自己沒有辦法解釋這一切。如果星龍幫與對方通上話,那麼自己做的那些事就很可能完全暴露,自己的人生也就因之走到盡頭了。
疤哥本來可以不用在乎星龍幫復仇的,因為他打算錢到手之後立即移民,但是現在卻很可能走不了。因為在女兒和一千萬之間,他只能選擇前者。他現在的唯一希望,是對方可以信守承諾,收到錢後釋放女兒和林佩雯。林佩雯如果不了這真相是最好的,如果已經有所懷疑,疤哥已經做好痛下殺手地準備。
懷揣著煩亂的心緒,疤哥竟然不知不覺的有些睏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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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穿上一身白大褂,扣上一頂小白帽,為了顯得斯文一些,又帶上了一副眼鏡,遠遠的看起來還真像個大夫。
進入和平醫院以後,不但其他大夫和護士沒有生疑,甚至還有患者拉住他咨詢病症。遇到這種情況,龐勁東對有所瞭解的,就憑借自己的醫學知識解答幾句;對於不甚了了的,就隨便找個借口抽身。
龐勁東一刻也不敢耽誤,來到了三樓的高四病房。
整個三樓都是高級病房,裝潢和環境遠不是平常百姓住的病房那樣。不僅公共空間十分寬敞,而且還有一些休閒設施,倒是有幾分像賓館。只是高四病房門前擺放的兩個沙發,實在顯得有些突兀。
沙發上坐著兩個穿著便裝的人,正在百無聊賴的看雜誌,間或聊上幾句。夏天的衣服質料薄,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們的後腰鼓鼓囊囊的,龐勁東知道那是手槍。加之他們總是很仔細的觀察周圍的人,更可以進一步斷定是警察。
這兩個警察著實攤到一個「好」差事,為免影響金承宇的治療,兩個警察平常只能呆在外面。雖然旁邊的房間已經被包下來以供休息,但是為了能夠充分保證金承宇的安全,金玲玲要求他們時刻不離房門左右,還要每隔一個小時就進去檢查是否有異樣情況。即便是就餐和夜間休息,都必須倒班進行。
這種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守候,所帶來的無所事事和空虛寂寞,不僅讓時間變得十分難熬,更讓人難以忍受,心理上的疲憊尤勝於身體上的勞累。加之兩天下來都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他們的警惕性已經放鬆下來了。
龐勁東帶上了白口罩,坦然自若的走到病房前,就要開門進去。
兩個警察立即站起來擋在門前,其中一個問:「你要幹什麼?」
「檢查治療情況!」
「中午的時候不是已經檢查過了嗎?」警察奇怪的問道,同時警惕的打量著龐勁東。
「領導特別交代,這裡面的病人必須格外關照。所以我才過來看看,給明天的專家會診提供詳細資料。」
「明天有專家會診?」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說:「如果你們覺得現在不方便,就等明天專家到齊了再說!」龐勁東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另一個警察擔心耽誤了治療,告訴龐勁東:「你進去吧!」說罷,衝著自己的同伴使了一個眼色。
第一個警察陪著龐勁東進了病房,只見裡面擺放著許多儀器,通過各種導線連接在金承宇的身上。金承宇平靜的躺著,身體深陷在白色的床單被罩中。
正如龐勁東所估計的一樣,金承宇雖然沒有死,但是也受了重傷,目前仍然處於昏迷狀態。
龐勁東簡單檢查了一下金承宇的身體,然後開始操作起那些儀器,將上面的各種數據仔細的記錄在了一個本子上。而那個警察就在旁邊耐心的看著,絲毫沒有出去的意思。龐勁東看了看手錶,眼看就要接近與疤哥約定的時間了,心裡不免著急起來。
無奈之餘,龐勁東計算和記錄起了金承宇的心跳和呼吸頻率,這樣一來需要很多時間。那個警察漸漸的失去耐性,最後告訴龐勁東:「有事就喊我們!」然後便出去了。
這個警察之所以放心離開,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他發現龐勁東無論是檢查病人,還是操作那些醫學儀器,無不是駕輕就熟,表現得完全就是一個真正的醫生。
他哪裡知道,龐勁東在科比諾中心的時候,曾經學習過許多醫療知識,為的就是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偽裝成大夫。
這個時候已經是六點五十七分了,龐勁東把本子扔到一旁,拔掉了所有儀器的線纜,然後拿出一個大號注射器,吸了一管空氣。
龐勁東拿起金承宇的胳膊,準確的找到了靜脈,用一個棉球擦了擦。棉球上沾有二甲苯,可以讓局部血管充分擴張,利於穿刺注射。緊接著,龐勁東把一整管空氣迅速注射了進去。
很多人認為,空氣只要進入靜脈就可以造成死亡,實則不然。少量的空氣可以被人體吸收,必須一定數量以上的空氣才能致死。當氣體進入右側靜脈後,首先會在靜脈管道內產生了大量的空氣栓子,這些空氣栓子順著靜脈血管的血流方向,通過右側腋靜脈,右側鎖骨下靜脈,右側無名靜脈,上腔靜脈而入右心房。當大量的空氣隨血流進入右心後,由於空氣受到了心臟收縮力的衝擊,形成了無數的小氣泡,妨礙了靜脈血液向心臟的回流和向肺動脈的輸入,造成了嚴重的循環阻塞,加之還有一部分氣體進入了肺動脈,造成肺動脈的空氣栓塞,會讓人出現呼吸困難、紫紺,並最終死亡。
因為曾有機會接觸過這方面的詳細試驗資料,龐勁東故而對此有十分詳細的瞭解。在這個世界上,極少有人能接觸到這些資料,因為其來歷是那樣的血腥和不光彩。
二戰期間的RB設立在Z國的731部隊,曾慘無人道的用活人進行了大量醫學實驗,獲得了許多寶貴的第一手資料,而這些資料是絕對無法通過正常的科學實驗得到的。
在RB投降後,M國深知這些資料的價值,以赦免和保護這支部隊的頭目、並為其遮羞為交換,將之搞到手,從而促成了戰後本國在醫療技術和生物武器研究領域裡的騰飛。
事實上,這些資料也鑄就了RB醫學事業的發展,反倒是作為受害者的Z國,徒然慘死了無數國民,除了該部隊遺留的一堆廢墟,並無任何所得。為了所謂的國際友好,又不敢公開提出來,結果結結實實的吃了啞巴虧。
這些資料在M國各部門之間,在極為機密的情況下幾經流轉,衍生出了一些副本,其中一套副本就落到了科比諾中心。
一想到自己利用的是同胞的生命換來的成果,龐勁東就有些自責的心情。但是轉念一想,既然別人可以利用,自己又為何不可呢。
空氣被注入身體後,金承宇立即發生了反應,渾身開始不住的痙攣起來。而且這痙攣的幅度越來越大,連病床都被帶動起來發出一連串「嘎吱」聲。龐勁東立即死死的按住他的身體,極力不讓他弄出聲響。
片刻之後,金承宇的身體突然就像定格一樣,緊接著無力的癱軟下來。人在垂死掙扎的時候,可以發出可怕的力量,即便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金承宇的這最後一搏,把龐勁東累得滿身是汗。
喘了幾口粗氣,龐勁東探了探鼻息,又摸了一下脈搏,確定金承宇終於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窗口出現了一個黑影,緊張的向裡面探視著。
因為後面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裹,所以這個黑影的身材顯得很臃腫。龐勁東看到他,壓低聲音說:「進來吧!」
這個黑影就是疤哥,聽到龐勁東招呼自己,他縱身跳進病房,狐疑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疤哥來的十分準時,恰巧沒有看到剛才的一幕。
龐勁東摘下了口罩,笑了笑說:「沒想到是我吧?『
「原來是你……」疤哥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就要衝向龐勁東。
龐勁東不慌不忙的從懷裡掏出一把槍,對準了疤哥,同時警告說:「我如果是你,就會乖乖的不動。」
疤哥立即收住了腳步,雙眼狠狠的盯著龐勁東,噴射出憤怒的火光。
龐勁東把手指豎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緩緩的說:「外面有很多人,我建議你不要驚動他們!」
疤哥低吼著問:「我的女兒在哪?」
「我馬上就可以把她還給你!」龐勁東聳了聳肩膀,揶揄說:「你不問問林佩雯在哪嗎?」
疤哥愣怔了一下,然後緩緩的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道理其實很簡單,因為只有你和我才知道林佩雯昨天去了哪裡,既然不是我綁架的,就只能是你了!」
疤哥咬牙切齒的說:「好你個龐勁東,就這樣把我給誆來了?!」
「當然,僅憑這一點,我還不能斷定你就是綁架者,所以在你的身上放了一個小小的跟蹤器。然後在你離開之後,暗中跟蹤著你。結果不出我之所料,昨晚丁朋在我的家裡開完會之後,你立即就去了軟禁林佩雯的地方,我當然也就知道了。今天早晨你一出門,我就去了那裡,弄死了你的那幾個手下,同時讓人綁架了你的女兒。」
疤哥並不知道的是,綁架自己女兒的是龐勁東家裡那個漂亮女僕。他還堅持認為,龐勁東早就想對自己不利,所以才對自己的情況瞭解的如此詳細,只是自己圖謀綁架林佩雯,給了龐勁東動手的機會。
其實龐勁東之所以能瞭解那麼多,完全是早前的事情造成的。
當初龐勁東請疤哥掃平酒吧街的敵對幫派之前,曾經讓人詳細調查過疤哥的背景。因為那個時候龐勁東並不瞭解疤哥,因而並不托底。搞到這些資料的目的,是在疤哥一旦反咬一口的時候,自己可以有應對措施。只是沒想到,這些資料竟然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追蹤器?」疤哥立即渾身上下摸索起來,想要找到龐勁東說的那個東西。
龐勁東走到疤哥身旁,從他的衣領下面拿出了一個紐扣電池一樣的東西,然後微笑著說:「在這呢!」
「你……」疤哥攥緊了拳頭,擺出一副要和龐勁東拚命的架勢,但是當龐勁東立即把槍頂在了他的腹部,他又一動不敢動了。
就在這個時候,疤哥注意到了躺臥在病床上的金承宇,但是由於屋裡燈光昏暗,無法看清容貌。他問龐勁東:「那個人是誰?」
「這裡的病人!」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不過你可以放心,他處於深度昏迷狀態,不會聽到或看到任何事的!」
「為什麼選在這裡見面?」
龐勁東聳聳肩膀,回答說:「突發奇想!」
「我的女兒在哪?」儘管疤哥知道,以龐勁東的為人,絕對不會做出一些莫名奇妙的安排,但是他此時已經顧不上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了,他目前最關心的只有自己的女兒。
「先把錢給我!」龐勁東說著,伸出了胳膊。
疤哥沒好氣的把背包扔了過來,龐勁東差一點沒有接住。市值一千萬的歐元是如此的沉重,一隻胳膊根本就拿不住。
龐勁東一手用槍逼住了疤哥,用另一隻手把背包拖到自己的腳下,然後拉開鎖鏈檢查了一下,最後確定裡面的確是錢,沒有夾雜其他東西。
第039章 借刀殺人
龐勁東滿意的點了點頭,把背包的鎖鏈拉好,然後走到窗口,把背包扔到了樓下。
疤哥最後看了一眼那筆錢,急急的問:「我的女兒呢?」
「你的女兒沒在這裡!」龐勁東說這話的時候,正觀察著樓下的動靜,既要記住背包的落點,也要確定周圍沒有人看到。正是由於注意力轉移開,給了疤哥以機會。
疤哥猛的一掌劈在龐勁東持槍的手腕上,龐勁東只覺得一麻,不自覺的放鬆開了手,手槍隨之掉在了地上。
「我的女兒在哪?」疤哥立即撿起槍,對準了龐勁東。
「不愧是星龍幫的老大,身手很利索!」龐勁東看著疤哥手中的槍,竟然毫無懼色。
「放了我女兒,我就不殺你!」疤哥極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只要自己的女兒還在龐勁東的手裡,他就不敢太強硬。
「你的女兒……」龐勁東說到這裡,竟然哈哈大笑了一陣,然後才接著說:「被我給賣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已經給她開苞了!你還別說,幼女真他媽過癮!」
「我操你媽!」疤哥終於無法忍耐下去,伴隨著一聲狂暴的怒號,扣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過後,龐勁東安然的站在疤哥的對面,渾身竟然沒有一點傷。但是龐勁東卻換上了一副驚恐萬狀的表情,死死的盯著槍口,聲嘶力竭的叫喊起來:「救~命~啊~!」
龐勁東的情緒轉變如此之迅速,表現出的演技簡直可以問鼎百花獎,同時也搞得疤哥目瞪口呆。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人踢開了,兩個人衝了進來,從腰後掏出了槍對準了疤哥。
疤哥並非想不通龐勁東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不過卻是認為龐勁東在呼叫自己的同夥。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兩個人立即表明了身份:「警察!馬上把槍放下!」
龐勁東進到病房里長時間不出來,兩名警察就有些生疑了,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就在傳出幾聲響動的時候,他們立即站了起來。緊接著槍聲響起,他們毫不猶豫的衝了進去,正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救命啊!」龐勁東又喊了一聲,立即趴倒在地,讓疤哥挾持自己作為人質的打算落空了。
「馬上把槍放下!」警察再次命令。
疤哥根本沒有機會弄明白眼前的一切,但是他知道自己只要繳槍,後半生就只得在牢裡度過了。這是他絕對不願接受的,就算死也不願意接受。他不知所措只是一剎那間的工夫,很快就認定拼一下或許還有希望。
緊盯著兩個警察的動作,疤哥先是慢慢地舉起雙手,緊接著突然轉身,對準警察開了一槍。然而這個近在咫尺,幾乎沒有可能躲過子彈的警察,竟然安然無恙。疤哥更加慌亂了,連忙再次扣動扳機,然而傳來的只是一聲撞針的輕微空響。
就在這個時候,疤哥猛然意識到,這把槍僅有兩發子彈都是空包彈。看著眼前的這兩名警察,他也不難明白,龐勁東為何要裝兩發空包彈,而且龐勁東根本就是故意讓自己把槍奪走的。
「好個借刀殺人……」疤哥絕望的苦笑起來,看了一眼龐勁東。
雖然只是徒勞的,但疤哥也再沒有機會繼續扣動扳機。兩名警察接連不斷的開槍了,數發子彈在疤哥的胸前開放出一朵朵血花。
一陣天旋地轉襲來,疤哥的身體立即變得癱軟無力。被槍擊中的地方並不痛,只是有一種奇怪的冰涼感,但他仍能感到生命正從自己的身體裡流失出去。
在倒下前的一刻,疤哥再次看向龐勁東,發現後者仍然趴在地上,裝出一副十分慌亂的樣子,身體竟然不斷的顫抖著。只不過,龐勁東看向疤哥的眼睛,卻射出了一絲狡黠的目光,同時還摻雜著些許得意。
疤哥已經無法知道,龐勁東謀害自己是需要一個不會張口辯駁的替罪羊,就頹然倒下了。
一名警察立即衝了上來,從疤哥的手裡奪下了槍。另一名警察則迅速來到床前,檢視金承宇的情況。
龐勁東從地上爬起來,高呼著「救命」,衝到了門外。
兩個警察各忙著手頭的事情,誰都沒有顧上龐勁東。
此時整間醫院的人都被驚動了,充斥著驚慌的叫喊聲。膽小的迅速躲到了病房裡,把門牢牢的鎖上。膽子稍微大一些的,則到處探頭探腦,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龐勁東找到樓梯後迅速下到了第二層樓,然後放緩了腳步,從容不迫的繼續走下去。同時飛快脫掉了那身醫生的裝扮,團起後夾在腋下。
出了住院處之後,龐勁東很快在樓下找到了那個背包,背到了身後。
疤哥開來的那輛紅色捷達車停在在不遠處,龐勁東拿出另一套鑰匙,打開了車子的後備箱。疤哥的女兒正躺在裡面,只不過因為麻藥的作用,還處於昏迷狀態,而且渾身捆著繩索,嘴也被嚴嚴實實的堵住。
「疤哥如果知道了,自己其實一直和女兒在一起,會作何感想呢?不過他再也沒有機會知道了……」龐勁東鬆開了疤哥的女兒,抱到車子的後座上。又把繩索包裹在白大褂裡帶走,打算找地方一起銷毀,然後立即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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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經查證實,疤哥在從事拆遷行業的過程中,與曾任拆遷辦主任的金承宇過從甚密,兩人之間涉及到數額龐大的腐敗行為。
由於龐勁東在整個事件過程中,始終戴著手套,因此無論是手槍還是紅色捷達車裡,遍佈的都只是疤哥一個人的指紋。
警方根據已有的線索確認,在金承宇被雙規後,疤哥因為擔心他說出對自己不利的犯罪事實,於是謀劃並實施了謀殺。在第一次謀殺失敗後,他找到了金承宇入住的醫院,再次行兇得逞。
在調查過程中,警方掌握到的另一條線索,無疑佐證了這條結論,那就是從前段時間開始,疤哥一直在暗中準備移民國外。
金承宇被害案就這樣被偵破了,儘管其中有三個細節,讓人產生很大的疑問:
一個是,疤哥在謀殺的時候竟然帶上自己的女兒,而他的女兒在警方趕到現場的時候卻是處於昏迷狀態。事後通過體檢證明,證明有人在她身上注射了麻醉劑。他的女兒本人在醒來後,告訴警方自己是在放學的途中,被人突然從後面摀住了嘴,然後就失去了直覺。
另一個是,警方在和平醫院竟然始終沒有找到,疤哥在病房內挾持的那名醫生。而且醫院方面堅持認為,本單位內部沒有符合特徵的醫護人員。不僅當時沒有派任何人去檢查治療狀況,而且事發的第二天也沒有安排所謂的專家會診。
第三個則是,疤哥明明開了兩槍,然而搜便整個房間,都沒有找到彈頭。
但是卻不會再有人注意這些問題了,警方受到了來自上層的壓力,不得不就此蓋棺定論。雖然大家的嘴上都不說,但是心裡都很清楚,疤哥的出現就如即時春雨一般,讓某些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也找到了合情合理的理由結案。
至於那起綁架案,並沒有任何一個局外人知道,自然就這樣過去了。
儘管金承宇已經死了,但是此案畢竟偵破了,為表彰金玲玲立下的功勞,警方授予了她三等功。
這個結果可以說是皆大歡喜的,只有金玲玲卻樂不起來。她注意到了這些不同尋常的細節,尤其是在發現疤哥女兒身上有繩索捆綁過的痕跡後,堅持要重新調查此案。然而面對內部滔滔不絕的反對聲浪,她最後也不得不作罷。如今的金玲玲已經比剛步入公安系統的時候成熟了許多,她很明白的知道,上級授予的那些獎勵,其實也是為了堵住自己的嘴。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九泉之下的疤哥當然無法告訴世間的人,他是如何中了龐勁東的連環計。他根本不知道那張病床上躺的人是金承宇,事實上正是因為金承宇被雙規,擔心連累了自己,他才綁架林佩雯,想要最後撈一筆之後,就遠遁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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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對疤哥說的經過基本屬實,只不過不是很詳盡。
從星龍幫那裡得知疤哥做拆遷生意,又從呂菁那裡得知金承宇曾擔任拆遷辦主任之後,龐勁東就斷定這兩個人肯定是認識的,而且兩人之間必然有很多見不得光的事。只是龐勁東並沒有想到,金承宇與疤哥之間不僅僅是認識,而且還有過巨額交易。
金承宇那裡需要一個替死鬼,已經注定要被星龍幫除掉的疤哥,就自然而然的成為最佳人選。於是龐勁東就設定了這個計謀,一步一步的把疤哥引入甕中。
始終被蒙在鼓裡的,不止有疤哥,還有星龍幫的一干人等。
疤哥帶著背包走後,龐勁東找借口和風間雅晴出去了。龐勁東一直都沒有把計劃告訴丁朋,而丁朋也十分知趣,根本就不過問。
龐勁東猜測到疤哥肯定要兜幾個圈子,於是徑直殺到了軟禁林佩雯的地點。龐勁東本來不想傷人,但是自己一個人勢單力孤,所以只得痛下殺手。
救出了林佩雯之後,龐勁東把她送回了自己家裡。星龍幫的老大們十分驚訝,還未來得及感謝,龐勁東借口公司有事又走了。
龐勁東這一次出來是與風間雅晴會合,得知疤哥的女兒已經被成功綁架,龐勁東放心大膽的實行起了下一步計劃。
不過龐勁東並沒有把那些錢還給星龍幫,而是委託給韓風,等過些日子風聲不緊之後,全部捐獻給希望工程。
對於龐勁東的這種做法,風間雅晴很是不解,認為應該把這筆錢全部留下來。龐勁東則闡述了這樣一個理由:「這些黑社會平常為禍百姓,這點錢就當是幫他們積德了!」
當晚龐勁東回到家裡的時候,星龍幫的其他老大都已經走了,只有林佩雯和丁朋還在等著。
龐勁東本來以為林佩雯多少會有些驚魂不定,卻沒有想到她竟然表現的若無其事,根本看不出來剛剛經歷過了生死關頭。這讓龐勁東不得不有些佩服她了,作為一個女孩子能夠有這樣的但是和魄力,是殊為難得的。
「今天多謝你了!」林佩雯看著龐勁東說,臉上充滿了笑意。與她慣常的冷笑和嘲笑不同,這一次的笑容充滿了溫柔,給人一種別樣的感覺。
龐勁東聳聳肩膀,立即謙虛說:「沒什麼,我只是力所能及做點事!」
「所以嘛……」林佩雯懶洋洋的靠到沙發背上,得意洋洋地說:「我就知道你會保護我,所以才要住在你家裡的!」
龐勁東事前已經料到,這件事情會讓林佩雯堅定決心住在自己家,所以倒沒感到有什麼驚訝的。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心裡卻道:「我替貧困山區的孩子們謝謝你!」
丁朋若有所思的看著龐勁東,插話問:「你既然已經暗中查清了全部,為什麼不讓我們星龍幫出手呢?」
龐勁東當然不能說自己是為了圖謀那一千萬,於是立即把事先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第一、我不能確定你們星龍幫是否還有其他內鬼,在林佩雯的安全得到保證之前,我不能相信任何人。如果走漏了風聲,一切就全都前功盡棄了。」龐勁東頓了頓,對丁朋強調說:「很抱歉的告訴你,其中也包括你!」
「這是對的!」丁朋點點頭,繼續問:「還有呢?」
「第二、我設定的計劃,不願意讓別人參與。」
第040章 內奸
丁朋說:「我以為以龐先生的經歷,應該知道合作是極為重要的。孤膽英雄固然可敬,但卻愚蠢。」
「你說的沒錯!」龐勁東也笑了,絲毫不在乎丁朋的不客氣。「我不瞭解你們星龍幫,而且我們之間從未有過任何合作,所以我擔心你們的行事風格會不符合我的需要。」
對於龐勁東的既往,丁朋從林佩雯那裡或多或少的聽到過一些,完全知道龐勁東的那些遊戲,不是自己這種混社會的人可以玩的。因此龐勁東的這種灑脫,反倒讓他對自己剛才的失言感到有些懊悔。尤其是想到龐勁東畢竟幫了星龍幫的大忙,丁朋不免有些尷尬,解釋說:「疤哥有很多手下,你一個人去會很危險,我是擔心你。」
「謝謝啦,不過沒必要!那些雜碎在我看來,還不算什麼!」
丁朋又問:「還有其他原因嗎?」
「沒有了,就這兩條原因已經足夠了!」龐勁東挑了挑眉頭,意味深長的問:「你對我的計劃問得這樣詳細,是因為不相信我嗎?」
丁朋笑了笑,淡淡的回答說:「我對龐先生感謝還來不及,怎麼會懷疑呢。只不過,林小姐畢竟是我們星龍幫的老大,所以也就是我們星龍幫的事。讓龐先生你出手,我們心裡很過意不去。」
「林佩雯是我的好朋友,我做這些也是應該的~!」
雖然丁朋對這些解釋深信不疑,但是有一些事情,仍然讓他很困惑。他提出了一件:「為什麼你就出林佩雯之後,沒有見到疤哥呢?」
「我也感到很奇怪,事後我考慮,可能是疤哥拿到錢之後就準備跑路了,林佩雯的安危和他就再也沒有關係了!也可能是有其他的事情,耽誤了下來!」丁朋等人此時還不知道疤哥已死,等看到新聞,瞭解警方的判斷,他們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見丁朋又要張嘴,林佩雯主動幫龐勁東補充說:「龐勁東在確定疤哥就是內鬼之後,沒有立即對他本人採取行動,這種做法是非常正確的。一則如龐勁東所說,我們現在不知道除了疤哥之外,是否還有其他內鬼;二則是也不知道疤哥是否佈置有什麼眼線。如果他出了事,很難說是不是會走漏了消息,讓他的手下對我不利。所以就應該讓他把錢拿走,放鬆警惕性,然後伺機採取行動。」
這個道理,丁朋的是明白的,他所困惑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讓疤哥提前動手了呢?」
龐勁東對丁朋裡的一個詞感到很奇怪:「提前動手?」
這個問題是林佩雯回答的:「其實我們早就知道疤哥要做狗,只是沒有想到他這麼快就動手了。本來我給他準備了一點小禮物,現在也用不上了……」
林佩雯說這話的時候,面部表情平靜異常,但是卻冷冷的流出一股殺氣。儘管這與她那還顯稚嫩的臉龐,顯得極其的不協調,但是常年混跡於黑道,對眾多手下頤指氣使所養成的那種氣質,在此刻全部爆發出來,足以讓任何一個普通人不寒而慄。
「林佩雯畢竟是一個黑幫的老大,心機和膽識都不是常人能比的……」龐勁東心中暗忖。他一聳肩膀,無奈的說:「看來只有以後慢慢的查清楚,疤哥到底因為什麼才提前動手!」
林佩雯此時說出的一句話,讓龐勁東頗為驚訝:「我不恨他提前動手,我恨他竟然派人在墓地、在我給父親和姐姐掃墓的時候綁架我…….」
龐勁東對林佩雯顯得越發凶狠的語調極其不適應,輕聲咳嗽了一下,試圖以玩笑化解當前的氣氛:「我如果沒有猜錯,你當時一定很配合!」
「當然!」林佩雯恢復了往日那種神情,懶洋洋的說:「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大女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想要什麼就滿足他,等將來再算賬!」
「可是你想過沒有,他可能根本不會留活口!」
「你太小瞧我們星龍幫了,這一次就算沒有你,我也能要他的好看!」
「是嗎……」龐勁東翹起二郎腿,點燃了一支煙,淡淡的說:「那麼以後無論你有什麼麻煩,我都不自討沒趣了!」
林佩雯這樣說的目的,是不希望星龍幫短了面子。如果龐勁東不出手,丁朋這幫人是否能夠揪出內奸,保證自己的安全,她其實是很沒底的。此時聽到龐勁東這句話,她急忙解釋說:「但是有你的協助,我們可以事倍功半!」
丁朋素知龐勁東和林佩雯兩人是經常打嘴仗的,林佩雯能夠平安歸來,著實應該好好慶祝一番,如果兩個人當真吵了起來,破壞了當下的這種氛圍,是他不願意見到的。因此他急忙打岔對林佩雯說:「有了這次教訓,老大今後出門不要再獨自一個了,至少帶上幾個小弟!」
林佩雯倒是顯得很有氣魄:「如果對方有意除掉我,肯定會做出周密的安排,我就算是把所有弟兄都帶在身邊也沒用!」
丁朋用試探的語氣問:「接下來我們是不是……」
林佩雯看了丁朋一眼,語帶雙關的說:「這段時間不用再做其他事了,先把我們的內部工作搞好……」
龐勁東當時就明白了,林佩雯雖然有驚無險的過了這一關,而且凡事顯得很無所謂的樣子,但在心裡是嚥不下這口氣的。加之確實不知道是否還有別的內鬼,她必定將在星龍幫內部展開清洗,與疤哥過從甚密的人及其嫡系,恐怕都難免遭殃,一場腥風血雨就要拉開序幕了。
丁朋會意的點了點頭,又說:「可惜那一千萬不知下落!」
「能夠把這群狗清理乾淨,花出去一千萬是無所謂的……」林佩雯眨了眨眼睛,有些調皮的說:「可惜疤哥不瞭解我,否則就應該知道,以千萬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龐勁東打趣道:「你是認為疤哥這一千萬的開價,不能說明你的價值,有貶低你的嫌疑嗎?」
「當然!」
過了一會,丁朋告辭了,林佩雯送走他之後,回來對龐勁東說:「今後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龐勁東明白林佩雯意在何指,裝作無奈的說:「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今後咱們精誠團結,努力進取,爭取雌霸首都!」
聽到林佩雯說的是「雌霸」而不是「雄霸」,龐勁東就明白,這丫頭今後是想要自己跟著她混了。
龐勁東如今對林佩雯的觀感,已經不是那麼惡劣了。今天給韓風送錢過去的時候,韓風說出了一件事,那就是東瑤公司能夠稱雄市場,無論招標項目,還是工程進展,都是一帆風順,竟然很大程度上是仰賴於星龍幫在暗中的保駕護航。甚至做過幫助擺平競爭對手,賄賂官員予以審批這樣的事。
假如沒有星龍幫做的這些,東瑤公司仍然會飛快的發展,只是速度必然就慢了許多,而且會經常頭痛於各種麻煩。
韓風深知,在地產這個行業,如果沒有些道上的關係,是絕難混下去的。因此東瑤公司的這種出乎意外的順利,曾讓韓風一度感到很困惑。他剛開始的時候因為是龐勁東暗中操作,但是時間長了才知道,龐勁東剛從國外回來,根本沒有那麼多的社會關係可資利用。於是他又以為是龐勁東或自己運氣好的不得了,直到現在才偶然中知道這個真實的原因,可以想見,有了星龍幫的招牌保著,一般人是不太敢來找麻煩的。
不能排除林佩雯做這些事是有私心的,例如就像她自己說過的,想要與龐勁東合作。但是她從來沒有對龐勁東提起過這些,這就說明了在這種私心之外,她未嘗不是把龐勁東當作好朋友的。
朋友之間做事是有默契的,而不是需要說在明面上。也是應該無私的,而不是為了獲取任何回報。
不過林佩雯把這些話說出來,雖然不能說是別有所圖,但至少是有意捉弄一下龐勁東。
龐勁東撇了撇嘴,說:「你安心做你的母螞蚱吧,我可沒有興趣和你同流合污!」
「但是你別忘了現在有把柄在我手裡!」
「把柄?」龐勁東一驚,急忙問:「什麼把柄?」
「你打死疤哥的好幾名手下,而且手段殘忍,足夠你被判好幾次死刑了!雖然你是為了救我……」林佩雯說到這裡,換上一副十分惋惜的神情,繼續說:「但我畢竟是一個守法的公民,所以呢……」
林佩雯把話打住了,似笑非笑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磕磕巴巴的問:「你……你想……怎麼樣?」
「我們是好朋友哎……」林佩雯立即大驚小怪,開始裝好人了:「難道你會認為,我是在要挾你嗎?」
龐勁東無可奈何的說:「你就是真的要挾我,我也沒辦法啊……」
「既然你都主動提出來了,我也就不客氣了!」林佩雯索性承認了,得意洋洋的看著龐勁東。
「不過呢……」龐勁東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看著林佩雯,小心翼翼的說:「我做事一直小心翼翼的,既沒有留下任何目擊者,同時還戴著手套不留指紋和其他物證。而且用來殺掉他們的槍,還是新加坡的星龍幫留下的……我聽說法律面前是講證據的…….」
林佩雯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了,龐勁東則一抹臉,把剛才的表情一掃而空,換上一副比林佩雯更加得意的笑容,問道:「你有證據嗎?」
林佩雯先是愣怔一下,接著一挺胸,氣勢洶洶的說:「我啊!我不就是人證嗎!」
「你啊……」龐勁東收斂起笑容,長歎一口氣,緩緩的問:「你作為星龍幫的老大,我作為一個守法公民和模範納稅大戶,你認為在咱們兩個之間,警方會更相信誰?」
林佩雯說這些話本是為了整治一下龐勁東,並不是真的想要挾龐勁東。如果有什麼事情要龐勁東做,以她的風格絕不會用這種方式提出來。但是龐勁東現在這樣一說,她的好勝心反而被激起了,豁的站了起來,大聲嚷嚷說「我現在就去報案,看警察管不管!」
雖然林佩雯是一個大幫派的頭目,但是畢竟年歲在那擺著,很多時候還是無法擺脫小女孩的心性。
龐勁東對此只是感到好笑,越發感到林佩雯很多時候還是蠻可愛的,對她應該有新的認識。龐勁東滿不在乎的說:「儘管去吧,不送。」
林佩雯瞪了一眼龐勁東,蹬蹬上樓回自己的房間了。
雖然玩笑的成分居多,但是林佩雯的這些話倒是提醒了龐勁東一件事情,那就是疤哥那幾個手下的屍體將會得到怎樣的處理,是否會被另外立案進行偵查。
一想到這些,龐勁東就責怪自己屢事不周,事先沒有想到這些。國內的環境畢竟不同於國外,這件事本來不應該被疏忽。
但是讓龐勁東意外的是,這件事情後來就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沒有人提起。新聞媒體沒有任何報道,警方也沒有任何動靜,就連金玲玲也從不直接或間接提起這件事。
事實上,金玲玲並不知道這件事,因為這個案子並沒有被與疤哥謀殺金承宇的案子聯繫在一起,她又很忙,因此就由別人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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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龐勁東開始忙於組建帝國控股集團,雖然盡可能的由韓風出面,但是因為自己畢竟是這家集團的董事長,因此自己需要做的事還是不可能少了的。
儘管已經對這件事的難度有所準備,龐勁東還是沒有想到,雖然大的困難沒有遇到,諸多繁瑣的工作卻接踵而至。
雖然幾家企業都有龐勁東的股份,但是想要以龐勁東的名義另外組建一個更大的集團,統一予以管理,事情卻不是簡單的1+1了。
第041章 父女
首先,這個集團不可能是空中樓閣,需要建立起一整套運作和管理體系,建立這種體系並制定相關的工作方式和管理體系,就是十分繁雜和沉重的工作。還需要從高管到普通員工等一大批工作人員,僅僅這些招聘工作又足夠忙碌一陣了。
尤其是高層管理人員,要盡可能的從其他企業挖來富有經驗和人脈的,或是由韓風出面請沈家瑤和秦嘯天推薦。只有辦公的地點還算好辦,直接設置在CBD的寫字樓就可以了;
其次,集團的建立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審批,這就要與許多政府部門的交涉。可以想見的是,這樣一個集團的建立,必然會讓很多肉食者垂涎三尺。龐勁東自然不願意用任何實際利益便宜了他們,這就需要運用各種手段讓他們乖乖的給自己開綠燈;
再次,需要確立與相關或下屬企業的溝通和管理的渠道和方法,不僅要科學、時效,還要盡可能的從制度上防止其中出現腐敗和低效,這就需要盡量大量的調查、研究和論證工作。
龐勁東邊干邊學,許多涉及到的東西都是過去不瞭解的,只能臨時抱佛腳,惡補一番。忙碌一段時間下來,倒是也頗有成效,控股集團基本已經初具雛形了。
雖然龐勁東有意低調進行這些工作,但是這樣一個集團的建立,還是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其實從資本規模上而言,帝國控股集團即便在國內,也排不上太靠前的名次。實力更加雄厚的企業,即便是在B市也可說是俯仰皆是,遑論南方沿海發達城市。這家企業之所以引人關注,一則是因為有一個過於霸氣的名字;二則是擁有蘇黎世銀行的股份。
在當今的世界,國際經濟就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經濟上的較量,很多時候要比戰場上的拚殺更加殘酷,而且代價更沉重,成效也更大。
國內的經濟總量雖然已經名列世界前茅,但是由於人均水平較低、管理方法落後、制度不健全和驚人的腐敗,使得國內根本無力與國外的大財閥抗衡。長時間以來,國內能夠拿得出手的產業,只有低附加值的製造業,高技術產業和金融領域根本無法與人比肩。
進軍海外資本市場,是國內很多企業乃至政府都有的願望,但是即便有國家背景的資本集團在國外也是碰的頭破血流,不能不讓很多人斷了這個念頭。
而現在,這樣一個背景不詳、來歷不明的帝國控股集團,竟然剛建立就成為蘇黎世銀行的第二大股東,自然會吸引眼球。尤其是一些敏銳的資本家,更是在暗中關注這個集團,其中包括沈昊。
自沈昊回國之後,沈家瑤就將權利大部分歸還給了父親,安心做正東地產公司的總經理和集團的的首席執行官。沈昊在國外的這段時間,沈家瑤的表現非常的好,不僅各方面的工作井然有序,公司業務更是蒸蒸日上。
沈昊原本也是想通過這個機會,錘煉一下沈家瑤,讓她將來更稱職的做自己的接班人。只是似乎錘的有些過頭了,由於國外的談判久拖不決,沈家瑤初次掌管全集團的事務,既欠缺經驗,人際關係也難於梳理。結果這段時間下來感到非常疲憊,父親剛一回國,她就休息了。
本來在沈昊的心裡還有一個接班人,將來是要繼承自己的事業的。只是在過去的十年當中音信全無,讓他一度心灰意冷。結果現在這小子回來了,卻不肯見上自己一面,跑到國外去不知道忙些什麼,而且現在還搞了些動靜出來。
看著手頭的一份資料,沈昊既感到些許欣慰,又有一些困惑。回想起來,他發現自己對龐勁東的瞭解,全部停留在十年前。
「這小子到底在搞些什麼……」沈昊歎息了一聲,打電話讓沈家瑤立即來自己的辦公室。
「爸,什麼事啊!」沈家瑤睜著惺忪的睡眼,進了沈昊的辦公室。雖然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但是她卻剛剛起床。
終於可以暫時從繁忙的集團事務中解脫出來,沈家瑤已經連續好幾天睡到日上三竿了。沈昊看著變得瘦削,卻更顯幹練的沈家瑤,心中更多的是愛惜和心痛。
「看看這個!」沈昊說著,把手頭的資料交給了沈家瑤。
「帝國控股集團……」最近這些日子,安心休息的沈家瑤不太關心外界的事情,雖然也有相關消息鑽進她的耳朵,而且韓風也經常向她要人才,但是卻不怎麼在意。
沈昊的這份資料十分詳盡,其中很多內容是不會對外公開的。而以沈昊的能力而言,弄到這些並不是太難的事情。也正是看到了這份資料,沈家瑤才明白了這是龐勁東新搞出來的花樣。
「這小子,有兩下子!」沈家瑤咕噥了一句,將資料放回到了辦公桌上。
「僅僅是有兩下子嗎?」沈昊皺著眉頭看了看女兒,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開心的父母早在十年前就過世了,他一個人在國外怎樣積累下了這麼多的資本?」
沈家瑤幫龐勁東解釋道:「當然是一個人白手起家了!」
這個世界不乏各種各樣的商業天才,可以在短時間內積累起巨額財富,龐勁東在其中恐怕還算不上是佼佼者,因此沈家瑤的說法表面上看似乎也過得去。但是沈昊卻有其他的理由,對龐勁東的生活產生懷疑。他告訴自己的女兒:「在我得知開心的父母過世之後,就立即著手尋找開心。在M國這樣的國家想要找一個人,就如同大海撈針一樣。但是我一直都沒有放棄,直到這次回國前,我才獲得了線索。」
「什麼樣的線索?」儘管沈家瑤早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仍然不得不裝出一副關切的神情。
「線索就是根本沒有線索!」
沈家瑤差一點笑了出來,但是為了避免引起父親的懷疑,只得板著臉問:「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這個臭小子在過去十年的生活,根本就是一片空白!」沈昊重重的坐到椅子上,緩緩的說:「過去我沒有太大的能力,現在借助事業的成功,總算有了這樣的能力。我先是從入境記錄開始著手,然後一步一步的查下去……」
沈家瑤耐心的聽父親說完這些年尋人的艱苦,然後問:「結果就是發現了一片空白?」
「對!」沈昊點點頭,沒有在意女兒話語中打趣的成分,眉宇間掠過一絲不解。「就連協助我的M國官員都感到很奇怪,這個人究竟做了些什麼,去過哪些地方,竟然連一點記錄都沒有!你說他白手起家,做生意總應該在行業協會有登記,可是卻沒有!假如他去了其他國家,做過什麼生意,至少應該有出入境記錄,可是還沒有!就算他中了彩票,也應該有納稅記錄,可是仍然沒有……」
「這小子夠神秘的……」沈家瑤笑了出來,不過卻是乾笑,而不是剛才笑意的延續。
「我當時差一點就絕望了,結果這小子回國了。本來想當面問清楚,誰知……」
「爸爸……」沈家瑤明白父親憂慮的是什麼,於是打斷了這些分析和推理:「我記得在我小時候,你們常說一句話『三歲看到老』。龐勁東究竟是怎麼樣的人,你是最瞭解的了。就算是他在這十年當中有所改變,也絕對不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沈昊若有所思的說:「他回國這段時間,你們兩個應該接觸很頻繁,對這種改變應該用有切身體會!」
沈家瑤當然是有切身體會的,但是她卻不能說,只得違心的回答:「我覺得他和小時候完全一樣。」
「他小的時候……」沈昊的目光突然變得深邃悠遠起來,似乎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我們兩家人每天必須做的事就是憂慮明天。但是回想起來,那個時候過的很開心。不僅生活充實,而且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是那麼的質樸……」
沈家瑤頗為感慨的說:「我記得你那個時候經常告訴龐勁東:『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
「那個時候,我總是教導開心去追尋孔顏樂處,可是我自己卻沒有做到,終是淪為追名逐利之輩……」長歎一聲,沈昊繼續說:「現在沒有了過去的那種憂慮,再也不需要為錢發愁,但是卻經常感到一陣空虛,而且永遠不知道身邊的人都是在圖謀些什麼。可以說自從開心的父母過世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一個朋友了……」
沈昊的這幾句話,讓沈家瑤的鼻子不免有些發酸。她輕聲咳嗽了一下,說:「無論如何,現在我們擺脫了那種貧窮帶來的不幸,龐勁東在國外同樣過得很好,而且事業有成,這些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我只希望,開心這臭小子,不是用過於沉重的代價來換取財富的!」
沈昊是經常見識大世面的,尋常普通百姓所接觸不到的東西,他往往深為透徹的瞭解。因此對龐勁東過去的這種空白,他完全可以尋找出很多種可能性,其中不是沒有觸不到事實真相的。
「我對龐勁東有信心!」沈家瑤的這句話很模糊,但卻仍是在掩蓋真相,因為她不能讓自己父親知道。這倒不是因為那些已經發生的事如何血腥和悲壯,而是因為龐勁東現在仍然陷在過去生活留下的波瀾裡,她不願讓父親為此擔心。
雖然沈家瑤表現得很平靜,眼睛中卻蒙上了一層氤氳的水霧。沈昊的目光掠過自己女兒的臉龐時,注意到了這個小小的異樣,但是他不願意戳穿。
人類通常有這樣一種本能,就是在面對一個結果——尤其是很好的結果——的時候,總是寧願去把這個過程想像的很美好。即便是富甲如斯的沈昊,在面對自己的這個義子的時候,也不例外。
只是沈昊心中仍然有一個很大的疙瘩:「在為人處事這些方面,我對開心有信心!但是讓我生氣的是,在我回國的時候,他竟然等不及見我一面!」
龐勁東臨行前,只是告訴沈昊,自己在國外有些事情急需處理,用不了幾日就可以回來團聚。雖然沈昊對此不太高興,但是想到自己的乾兒子已經長大**,畢竟有自己的生活,何況今後在一起的時間多的是,因此也沒有說什麼。
「他有苦衷的!」想了想,沈家瑤覺得這個模糊的理由不夠充分,於是補充說:「好像就是與蘇黎世銀行股份有關的,錯過了這個機會就沒有更好的了,所以才匆匆的走了。其實他也很想等你回來,但是我告訴他,男人應以事業為重。」
「男人應以事業為重……」沈昊輕哼一聲,不屑的說:「又是這句話。我不明白你們現在的青年一代,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功利,難道你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比所謂的事業更加重要嗎?」
沈昊的這種見解是與沈家瑤相悖的,父女兩個過去就曾一再對此予以討論。沈昊始終沒能說服女兒,倒是龐勁東做的許多事,讓沈家瑤的觀點開始出現轉變。只不過,沈家瑤這一次要幫龐勁東背黑鍋,只能予以反駁。但她不敢公然頂撞父親,只是以極低的聲音說:「您不是也為了談生意,沒有立即回來和他見上一面嗎……」
或許是因為聽覺很靈敏,又或許是因為知女莫若父,沈昊知道沈家瑤在說些什麼,立即問道:「如果你已經走出了九十九步,只差一步就到達終點了,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這時突然出現在了起點,等待著你。你會立即回過頭去,然後把這段路程重新走過,還是跨越了終點之後,再和他見面?」
沈家瑤的回答十分的乾脆:「如果有充足的時間,就應該跨過這最後一步。否則從一開始,就不要走上這段路途。」
第042章 蘿莉
「說的對!」沈昊點了點頭,喟然長歎:「這就是我與你,還有開心之間的區別。我現在付出的辛苦,就是為了你們將來能夠更加輕鬆的生活,不需要經歷我們這一代人曾經忍受的苦難。幸運的是,我已經打下了良好的基礎,不用你們更上一層樓,你們只要幸福的度過一生就好。」
沈家瑤聽出了父親話中的另外一層含義,不由得赧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其實……我們自己會努力的……」
沈昊用手指著這份資料,回到了最初的話題,就事論事的說:「這小子還真能幹,竟然成為蘇黎世銀行第二大股東,而且那家地產公司也搞得有聲有色,還要進軍美國市場。」
「他可是你的乾兒子,有這樣的成就是很正常的!」沈家瑤不失時機的打過去一發糖衣炮彈,以轉移父親的注意力。
關於蘇黎世銀行的事情,沈家瑤也是從這份材料當中得知。如果換作是龐勁東剛剛回國的時候,她對這個消息會感到很欣慰,還會多少為龐勁東感到驕傲。但是現在,她除了訝異於自己的青梅竹馬有些神秘兮兮之外,就再沒有其他感覺了。
對於沈昊來說,從龐勁東的幼年時期開始,就有足夠的理由為自己的這個乾兒子感到驕傲。因此這件事對他而言,不過就是小小的驚喜。而且他縱橫商場這麼多年,聽慣了各種各樣的恭維話,即便是出自女兒之口,也不會讓他有太多的感覺。
沈昊更加關注的,是這家地產公司的名字:「這家公司叫……東瑤…….」沈昊說著,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眉宇間掠過一絲笑意。
沈家瑤感到有些不自在,急忙把頭側了過去,輕聲咳嗽了一下,岔開話題說:「他的那家基金公司叫嘯東……」
沈昊很瞭解自己的女兒有多麼的矜持,只是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儘管他的心裡珍藏著一個願望,但是既然已經等待了十幾年,也就不介意再多等幾天了。他轉而說道:「開心想要創辦自己的事業,我這個乾爸絕對沒有理由坐視不理。但是這小子不但沒有來見我,也沒有向我開過口。」
「我想他應該是樂於依靠自己的努力。」
「我欣賞他的這種性格,但是並不贊同……」思考片刻,沈昊繼續說:「我本來想暗中為他做點什麼,但讓我感到很奇怪的是,有些麻煩過於輕鬆的被他解決了。」
「我給他介紹過很多有用的人,大概因為他善於充分利用各方面的人際關係,所以才能這樣順利。」
「不!」沈昊仔細看著那份資料,從字裡行間尋找著蛛絲馬跡。精明的目光和敏銳的直覺,使得他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有些把持大權的官員,就算是收受了好處,也不可能這樣痛快的放行。他們似乎是有把柄在開心的手裡,所以才會這樣乖乖的聽話!」
沈家瑤聞言心中一動,但是沒有說什麼。
沈昊抬頭看了看女兒,交代說:「密切關注帝國控股集團,就算開心不需要,但是如果可能的話,還是為他做點什麼!」
「爸爸……」沈家瑤突然鼓起勇氣,正視著自己的父親說:「他現在不喜歡別人叫他的小名,所有人都喊他的英文名字『傑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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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生病了,主要是因為這段時間太過忙碌,過度勞累之餘,氣溫驟然降低,不慎得了感冒。不僅手頭工作需要停下來一部分,返回M國也只能推遲。不過這樣一來,龐勁東倒也可以藉機休息幾天,而且各方面已經基本步入正軌,不需要龐勁東投入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其實龐勁東的身體素質是非常好的,得病是難得一見的現象,遑論傷風感冒這樣的小病。龐勁東自我感覺起來,自從回國之後,很多方面都退步了。
龐勁東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論起資歷,卻已經是地地道道的老兵了,可偏偏卻又是「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雖然是小病,但是風間雅晴極為關切,跑前跑後的照顧著,讓龐勁東頗為感動。
今天一早,龐勁東溜躂到院子裡,看著鬱鬱蔥蔥的樹木,心情感到格外清爽。
但是龐勁東並沒有爽多久,風間雅晴就追了出來,把一件衣服披到龐勁東的肩上,溫婉的說:「先生要多注意,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可不要再著涼了!」
「夏天還沒過呢,不用加衣服吧……」龐勁東無奈的看了一眼風間雅晴。
「但是早晚的氣溫還是有很大變化的……」風間雅晴一邊點著頭,一邊很認真的說。
在一剎那間,龐勁東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無用的廢人,處處需要別人照顧。對於曾經歷過難以想像的腥風血雨,和普通人無法忍受的磨難,慣於凡事依靠自己的龐勁東來說,這是難以接受的。
龐勁東正琢磨著,怎樣委婉的勸告風間雅晴不要對自己過於關切,門鈴響起了。龐勁東走過去打開門一看,差一點就昏了過去。
門外站著的是陳冰□,正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這個小蘿莉穿的仍然是一如既往的蘿莉裝,只不過今天這一身是金燦燦的,看的時間長了讓人頭暈眼花。
龐勁東雙臂往前一伸,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前方,然後一轉身,一下一下的往屋子裡跳。
陳冰□原地不動,突然喊了一聲:「咦?瑤瑤姐!」
「哪呢?」龐勁東立即回過頭去,卻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裝夢遊呢?」陳冰□大模大樣的走了進來,順手把門一關,告訴龐勁東:「可是你裝得像殭屍!」
龐勁東無奈的放下雙臂,一副苦瓜臉看著陳冰□,問:「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所以就來了!」陳冰□說著,逕直進到客廳裡坐下。
陳冰□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自幼就成長在溫室裡,周圍人的精心呵護和過於安逸的環境,在她的身上產生了一種逆反心理,那就是她高度渴望冒險和刺激的生活。她對龐勁東本來就頗有好感,從各種渠道瞭解到了龐勁東的一些事情之後,龐勁東更是成了她的英雄。
儘管龐勁東接觸和認識到的人日多,但是對自己的過去還是極為慎言的。陳冰□能夠聽到這些事情,完全是因為金玲玲。
說來也巧,自從在龐勁東家裡認識了金玲玲之後,陳冰□在幾次應酬場合都遇到了金玲玲。因為知道了金玲玲與龐勁東過從密切,便有意和她靠近,並加深交往。金玲玲覺得陳冰□就像一個孩子,而且十分可愛,慢慢的也喜歡上她,卻沒有想到她很快就原形畢露了。
金玲玲只要碰到陳冰□,便會被纏上講述龐勁東的故事。由於實在纏不過,就多多少少說了一些。不過金玲玲畢竟不願背後談論別人的事情,因此說的不盡屬實,往往是真假參半,甚至乾脆憑空捏造。
陳冰□在津津樂道於品味予以之餘,把自己夢想中的許多冒險故事,安到了龐勁東的頭上,時常就這樣假設一番,時間一長竟然就信以為真了,而這又反過來加強了她對龐勁東的膜拜。但是這個小蘿莉對待偶像的態度,可不像大明星的粉絲們一般賤格。
只不過陳冰□的熱情往往是三分鐘熱度,在很多時候她並不會想到龐勁東。但是一旦感覺無聊,厭倦死水無瀾一般的生活,龐勁東的身影就會在第一時間闖入她的腦海。
也正是因為如此,陳冰□對龐勁東現在的生活並不是很瞭解,也無從知道龐勁東前段時間去了M國。只是由於家族的關係,一些關於龐勁東的消息,最近鑽進了她的耳朵,讓她又開始想念這位「英雄」了。
陳冰□曾經去龐勁東的公司找過幾次,但龐勁東都不在。看到陳冰□的樣子,韓風只當是普通的好友來訪,轉身就拋到腦後了,每次都忘記告訴龐勁東。
不能為此責怪韓風,因為接待客人本就是不他這個總經理的分內工作,完全應該交由秘書負責。只是由於龐勁東去了M國,近期的情況比較特殊,因此龐勁東把涉及到自己的事情全權委託給了韓風,甚至繞過了正牌秘書周瞳。對於龐勁東的這種安排,周瞳很費解,只是憑借多年積累的職場經驗,她對不該問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問的。但是她也就因此無從知道,龐勁東這樣做是出於一種愛護的心理。
既然公司找不到人,陳冰□自然就想到去龐勁東的家裡。但是一想到上次自己的擅闖,造成了一場金屋藏嬌的鬧劇,她就有些發怵,直到今天才鼓起勇氣。結果幸運得很,正碰到了龐勁東。
風間雅晴走過來,笑吟吟的問陳冰□:「你喝點什麼?」
「我要……」陳冰□把手指咬在嘴裡,竟然陷入了沉思。
風間雅晴提醒說:「咖啡?」
「不喜歡!」
「茶?」
「不喜歡!」過了一會,陳冰□終於想到自己要喝什麼了:「把西瓜搾汁,然後在裡面放些草莓和椰果。」
風間雅晴微微一皺蛾眉,搞不清楚陳冰□要喝的這東西究竟是什麼,但是仍然很快下去準備了。
「你有什麼事?」看著眼前的這個蘿莉,龐勁東感到自己的病情加重了。
「想你了,來看看你不行嗎?」陳冰□眨了眨大眼睛,似乎對龐勁東的語氣感到有些不滿。她表達不滿的方式,是做出一臉無辜的神情。
龐勁東多少已經有些習慣陳冰□的這種大膽表白,無動於衷的說:「哦,看來你不是經常想我啊!」
陳冰□臉一紅,心中暗想:「他這是在責怪我沒有經常來看他,還是根本就不想讓我來?」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顯然而意見,但是對陳冰□來說,足以殺死億萬腦細胞了。這倒不是因為她的智商問題,事實上她聰明得很。只是由於年齡的問題,涉世不深,因此欠缺人際交往的經驗。加之目前正是情竇初開,女孩子對於自己心上人的一言一行格外敏感,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也會萌生出多種揣測。
陳冰□的思緒很快就從這個高深問題上轉移開來了,她注意到龐勁東的聲音有些發齉,急忙關切的問:「你感冒了?」
「是啊,有些著涼了……」龐勁東神情如同霜打的茄子,用力的揩了一把鼻涕,然後回答說:「不過能夠見到你,讓我感覺好多了!」
「是嗎?!」陳冰□將信將疑的瞟了龐勁東一眼。
這個時候,風間雅晴把那種古怪飲料端上來了,陳冰□喝了一大口,一邊津津有味的咀嚼著草莓和椰果,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這段時間,大家都很忙,沒人陪我玩,所以才來找你,結果你又生病了…….」
陳冰□屬於一個十分龐大的家族,做為家族中最小的孩子,上面還有幾個堂兄和堂姐。平常日裡,這幾個哥哥姐姐會陪著她到處瘋,因此她是絕對不缺玩伴的。
龐勁東不知道為什麼陳冰□頃刻之間受到了冷落,懶洋洋的問:「為什麼沒人陪你玩?」
「我們家決定進軍M國金融市場,現在全家人都忙瘋了,所以沒有人有時間!」
龐勁東本來並不關心陳冰□家裡的事情,只是隨便一問,但卻被陳冰□的這個回答勾起了興趣:「進軍M國金融市場?」
「是啊!雖然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但是也要早做準備啊!」
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腦海裡飛快的思索起來。
在現階段,國內進入國外金融市場,並形成一定規模和力量的資金有兩支,一個是政府背景的外匯投資機構,另一個是開放式QDII基金。
第043章 連襟
前者是國家資本,而國家資本是一種很有趣的虹吸工具,雖然在國內的股市只能賺不能賠,但是放到國外就截然相反了。於是就形成了這樣一個怪圈,在國內吸取的財富輸送到了國外。更何況官員們想的最多的是如何用來為自己謀取利益,因此賠得底朝天也是很正常的;而後者則是老百姓的錢,作用與前者相同,而且賠起來更不心痛。
與此不同的是,國內的資本家們手頭的都是自己的血汗錢,如果想要進軍強手如林的M國金融市場,只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發瘋,另一種則是有十足的把握。
相對於陳冰□整個家族發瘋這種可能,最大的可能性還是他們有足夠的把握。
一想到這些,龐勁東感覺自己的病馬上就好了,坐直了身體,急切問:「你的家族有絕對的把握嗎?」
「偶不懂哎!」
陳冰□的這句話聽起來如同蛤蟆跳井一般,龐勁東登時有些洩氣了,萎縮回了沙發裡。
一直以來,陳冰□從不接觸家族的事務,在幾個精明幹練哥哥的光環掩蓋下,作為女孩子又不會被選為家族未來的接班人,因此對這些東西也從不學習。
龐勁東雖然不瞭解這些,但是看著陳冰□洋溢著童真的面孔,就無法指望她會明白**世界的遊戲。
看著龐勁東的樣子,陳冰□就知道自己又被看成小孩子了。雖然她心有不甘,但是掌握的事情的確不多。搖頭晃腦的思考了片刻,陳冰□索性把自己知道的如桶倒豆的說了出來:「我聽爸爸說過,M國不久之後可能會爆發金融危機,所以才打算利用這個機會!」
「啊?」陳冰□說出的這件事,是龐勁東絕對沒有想到的,瞠目結舌之餘,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龐勁東雖然通曉經濟學,但卻不是經濟學家,更沒有精力和時間去關注和研究全球經濟的走勢。只不過,嘯東基金管理公司的QDII基金——全球發展基金,目前已經結束募集,正在全球範圍內尋求合適的投資機會。這支基金下屬一個專門的機構——全球發展研究所,就是從事這方面工作的。龐勁東剛剛看過最近的研究報告,隻字未提M國可能會爆發經濟危機,正相反的是,該報告堅持認為美元不久將會重新走強。
看陳冰□的這副樣子,如果把那份研究報告擺在面前,估計對她來說就像天書一般。可是她既沒有必要編造這麼一個謊言來欺騙自己,似乎也不太可能是道聽途說的傳言。
由此而來的問題就是,在全球發展研究所的報告和陳冰□的隻言片語之間,究竟應該相信誰。
任何關於經濟發展的預測都是一件極難的事情,錯了很正常,對了才稀奇。華爾街傻大姐的故事,足以對此予以證明。雖然研究所是由秦嘯天招攬的一流人才組成,但是龐勁東也絕對不敢奢望他們能夠初戰便大獲全勝。
只不過,陳冰□說的這些話是否可信,同樣是很成問題的。
龐勁東思考片刻,緩緩的問:「你的家族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這些消息?」
陳冰□抱起肩膀,高高昂起頭,一撅小嘴,不高興的問:「幹嘛告訴你?」
龐勁東不由得大為撓頭,心裡思考著千百種方案,試圖把陳冰□哄得高興。但是龐勁東實在欠缺這方面的才能,哪怕只是稍顯親熱的關懷之語,對龐勁東來說都過於肉麻,而難於出口。
看著龐勁東的窘狀,陳冰□的面孔由冰冷漸漸融化開來,不多時就變得喜笑顏開。她告訴龐勁東:「我爸爸認識國家開發銀行的副行長黃良友,黃良友的老婆與國家外匯管理局的局長陳宇博的老婆,是姐妹關係!消息是黃良友提供給我爸爸的,而黃良友的消息則是來自陳宇博!」
龐勁東哭笑不得的說:「何必說這麼複雜,黃良友和陳宇博不就是連襟嗎!」
「對!」頓了頓,陳冰□特意聲明:「這消息可是絕對準確的,而且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說的!」
陳冰□並非沒有防人之心,也不是不知道這條消息的重要性,只是因為信任龐勁東,所以才說了出來。她不知道的是,這條消息對龐勁東的價值實在太大了。全球發展基金正在尋找投資市場,這樣就可以及時避開M國,而且還可以利用這個危機大賺一筆。
只是國家外匯管理部門的那些官員和所謂的專家,在龐勁東的意識當中,是可以與白癡劃等號的。否則他們絕對不會把國家的外匯儲備全部換作美元,坐視每天不停的巨額縮水,同時搞出一次次的失敗投資。這樣一幫人傳出來的消息,或研究結果,是否值得信任很是一個問題。
龐勁東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踱步,陳冰□在旁邊看著,雖然不解其意,但是卻也沒有打擾。
過了許久,龐勁東猛然一拍腦門,徹底想通了。
國家外匯管理部門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是傻瓜,正相反的是,他們的頭腦絕非一般人可比。然而他們當中的很多人,卻是被國外資本收買的買辦,自然要為自己真正的主子效力。
就如已經混到國人皆曰可殺地步的國產經濟學家,雖然按照他們的觀點實行政策,國家轉眼就會徹底破產,但是卻不妨礙他們個人富得流油。
這就是說,雖然在個人利益的驅使下,他們做出一次又一次的愚蠢決策,但卻不妨礙他們在實際上做出正確的調研。而且在另一方面,他們可能會把國內的那一套腐敗方式搬到M國去,雖然不可能完全吃得開,但多少也會掌握一些渠道和信息,及時獲得內幕消息。除此之外,他們的主子也不是沒有可能賞給他們幾根骨頭吃。
看著龐勁東恍然大悟的樣子,陳冰□有些坐不住了。她知道得病的人不能受到精神上的刺激,有些不安的問:「你……沒什麼吧……」
「我當然沒什麼了!而且還好得很!」龐勁東心情激動,一把抱住了陳冰□,連聲說:「謝謝,謝謝,太謝謝你了!」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陳冰□的小臉,霎時間變得紅通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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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間豪華的辦公室裡,安然坐著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他的身上帶著一種斯文儒雅的氣質,在一般人們的印象中,與這種氣質相伴的品行,應該是高風亮節和清貧守志。但是現在的社會,很多事情早已脫離了原本的面貌,至少對於這個人而言,絲毫不介意自己的這種氣質,與周圍奢侈華貴卻又庸俗不堪的環境之間卻大的差異,而且還很享受這種差異。
這棟辦公大樓是整個B市最豪華的,建築面積如果分攤到所有工作人員的,每個人至少可以有一百多平方米。
事實上,外管局的妙處還不止於此,離辦公樓不遠有一個招待所,實際上是外匯管理局的產業,也是所有外管局職員日常休閒所在。那裡不僅擁有令人乍舌的裝潢,還有設施齊全的寬大健身房,配備頂級音響的KTV兼舞廳。甚至還有高檔的洗浴設施,裡面不僅有針刺浴之類的洗浴方式,還有三溫暖,和以麥飯石搭建的桑拿浴房。只有高檔休閒會所才能有的這些東西,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國家政府部門,唯一欠缺的只是一群姿色靚麗、身材高挑的美女了。不過這些細節是為外人絕難知道的,普通百姓通常只會驚歎於辦公樓自身的裝修,和過分寬敞的辦公室。
而這一切都是在這個人——外匯管理局局長陳宇博的領導下,才建立起來的。有的時候,陳宇博也會看到新聞媒體上關於貧困地區的報道,但是他早已經麻木了。那不擋風不遮雨的住宅和將傾的簡陋校舍,從未讓他產生過一絲這樣的想法——把自己用來修築這辦公樓的納稅人的血汗錢,放回到原本的地方使用,去支援那些貧困地區。
陳宇博平日裡表現出的學者風度,並不是鼻樑上的那副金絲眼鏡襯托出來的,也不是他得體和富有內涵的談吐所流露出來的,而完全是一種自然的體現,是他數十年寒窗苦讀積累下來的。
作為國內知名高校的經濟學博士畢業生,頭頂著學者型官員的光環,自上任以來就引起了各方關注,而陳宇博在任上的三年時間裡,也實實在在的幹出了一番成績。
只不過這些成績,僅僅是來自於上級領導的表彰和肯定,和下級的阿諛吹捧,卻絕不是百姓的認可。
自從國家外匯投資基金在M國市場接連鎩羽,外管局遭到了來自民間的頗多指責。很多事情都有兩面性,這些指責倒帶來一個好現象,就是把集中在豪華辦公樓的注意力,給轉移開了。
在過去,陳宇博完全可以不把這些指責當作一回事,尤其是百姓平常只關心那些與自己生活息息相關的部門,很難接觸到外管局的工作。但是隨著國家制度和社會風氣的轉變,民意往往也可以決定一個官員的仕途,因此現在陳宇博覺得自己屁股下面的位子有些搖搖欲動了。
或許是因為陳宇博的運氣夠好,現在機會來了,讓他可以幹出點成績,獲得社會的認可。
「局長,黃副行長來了!」內線電話裡傳出秘書甜美的聲音,一想到這個秘書動人的姿色和***獨具的氣質,陳宇博的心就有些癢癢的。
「讓他進來吧!」陳宇博吩咐一聲就掛斷了電話。做為一局之長,必須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這一點覺悟他還是有的。而且現在畢竟是工作時間,就連言語上挑逗幾句,都是讓他無法接受。並非是不想,而是無膽。
黃良友大大咧咧往陳宇博對面一坐,開口問候道:「陳局長,這兩天忙嗎?」
陳宇博的這位連襟同樣是矮小精瘦的身材,皮膚略微有些黝黑。大概因為是姐妹之間往往存在很多共同點,兩人的妻子都喜歡這個類型的男人。只是比之陳宇博,黃良友的文化水平就要相形見絀了。
「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陳宇博微笑著問。
「剛好路過,所以進來看看你!」
「歡迎!」陳宇博微微點點頭,然後問:「喝點什麼?」
「到你這來可不是為了喝東西……」黃良友眼中突然精光四射,四下看了一眼,問:「談點正事?」
「好!」陳宇博拿起電話,告訴秘書:「如果有人找我,就說我在開會!」
黃良友雖然沒文化,但是精明的頭腦足以彌補這一缺憾。他立即注意到,陳宇博和秘書說話的語氣,不同於對待其他人。
「你是不是看上外面那個小丫頭了?」黃良友笑呵呵的問。
「你胡說什麼呢?」陳宇博有點窘迫,推了推眼鏡,責怪說:「你不要總是胡亂猜疑,如果傳到出去,容易引起家庭問題。」
「嘿嘿,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了……」
陳宇博打斷了黃良友的話:「你不是說有正事嗎?」
「哦……」黃良友被迫中斷了這個自己很是熱衷的話題,悻悻地說:「和我關係好的那些富豪,我都已經溝通過了,只要M國那邊真的出現你說的問題,我們馬上就可以大舉進入!」
「那就好!」
「不過……」黃良友深吸一口氣,有些不放心的問:「你的消息準確嗎?」
「這不是什麼消息!」陳宇博表情嚴肅,糾正說:「是根據各方面匯總而來的資料和數據,得出的科學結論,而且也得到了一些M國方面官員的私下證實!」
「如果錯了怎麼辦?」
「錯了?」陳宇博恢復了溫和的笑容,淡淡的回答:「就算是錯了,我們不是也沒什麼損失嗎?!」
「這倒是……」
第044章 危機
「而這個預測如果對了……」陳宇博的笑容開始變得自負起來,緩緩的說:「那麼對我們來說,就將會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上,M國是這樣一個國家,在政治上可以號令諸國,鮮有敢不聽從者;在軍事上,只需要隨便尋找一個借口,它就可以對任何一個自己不喜歡的政權發動軍事打擊,或者策劃政變予以推翻。
在這兩點上,只有Z國和E國這樣的大國,才敢與之叫板。這兩個國家儘管在綜合國力尚不及M國,卻也有足夠的能力抗衡一番。因此M國對這兩個國家,在明面上也不敢輕舉妄動。不過暗地裡的小動作,倒是家常便飯。
然而在經濟上,M國的經濟總量位列第一,更是佔到了全球的百分之十一。隨著全球一體化進程的加速,和國際間商貿往來的不斷增加,可以說只要M國的經濟感冒了,所有國家都得跟著打噴嚏。縱然Z國和E國,也不得不看M國的臉色行事。這種經濟上的巨大影響力,位列全球經濟總量第二位的RB都難以比肩,兩國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展開的日元升值戰,最終以RB的全面告敗而落幕。
每當想到當前的這種國際形勢,常有人為Z國而扼腕歎息。僅僅從經濟角度而言,這個偉大的國家在歷史上,經濟總量曾一度佔全球的三分之二,是即便今天的M國做夢都不敢想像的。然而近代開始的衰落,卻給這個古老的天朝上國帶來了難以言盡的恥辱,使得其國人往往需要在逝去的輝煌中尋找對現實的慰藉。幸運的是,偉大的復興現在已經開始了。
Z國還是這樣一個國家,它的歷史發展是在兩種極端之中,不斷的尋求著平衡。它曾有過最早的民主思想,但是卻創造出了最為嚴酷和專制的封建統治體系;它曾有過最偉大的思想家和被所有人敬仰的情操,但是素質低下和愚昧的民眾,卻也是全世界最多的;它可以貢獻出最為清廉並具有傑出才幹的官吏,值得全世界效仿。但是它的很多昏官的顢頇無能和貪官的腐敗所達到的程度,卻也可以讓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的人驚掉下巴。
外管局的這位局長陳宇博,屬於上述兩種官吏的綜合體。他年富力強,有著獨到和透徹的洞察力,但是卻又是國之碩鼠。
陳宇博從去年開始,就敏銳的意識到了M國正孕育著一場經濟危機。為此他搜集了大量的信息和資料,進行了大量的研究,配合其他渠道獲得的一些信息,最終肯定了自己的推測。
很多人天真的以為,經濟危機來了,大家都跑不掉。二十世紀三十年代,M國經濟大蕭條所帶來的愁雲慘霧,直到今天仍時常飄蕩到人們的心頭。但是正應了古人的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在各種金融衍生工具不斷豐富、各類交易手段和方法不斷增多的今天,即便是全球性的經濟危機,照樣可以有人賺得盆滿缽溢,而且這種收益可能還要遠遠超出經濟繁榮的條件下,只不過是屬於極少數人罷了。
因此陳宇博敏銳的意識到,自己必須把握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個機會不僅可以讓自己讓自己發筆大財,更可以進軍M國的金融市場。如果在M國可以做一個擁有億萬身家的金融家,陳宇博可以毫不猶豫的扔掉現在的局長寶座。
所謂「進軍」M國金融市場,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多了。因為這不是簡單的進入,而是要充分利用M國經濟的強勢,把自己的收益最大化。如果不能夠做到這一點,與其面對未知環境可能蘊藏的風險,還不如安心留在國內發展。
任何人都可以到M國的證券市場去買股票,M國股票的回報率雖然遠遠高於國內,但是想要低價買到績優股,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國家外匯投資基金試水黑石失敗,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也是陳宇博所代表的既得利益集團的問路石子。這顆問路石子的結局讓許多人決定,安心留在國內市場,利用特權和信息的不對稱優勢謀取巨額利益。
表面上看,只要有錢就可以入股M國的金融機構,但是在實際操作中卻是難之又難,而且卻絕對不會出現國內將優質國有資產低價賣給外資的情況。
M國的政界出於高度的警惕性和強烈的愛國心,給任何外來資金介入本國金融機構,設置了重重無形的壁壘,使外資很難通過賄賂官員來廉價收購M國的資產。即便能夠突破這道行政壁壘,共同訴訟制度還會形成一道牢固的防火牆,這種制度最關鍵的作用就是反應大眾利益,能夠把全體M國民眾都調動起來,有效制止權力和資本的胡作非為,可以稱之為大眾政治制度的反映。
就算行政壁壘和司法防火牆可以被突破,強大M國本土財閥,也可以輕易的消滅任何外來勢力。在這種陰影之下,即便在M國開設金融分支機構都是很難的事情。
面對這樣的情況,那些在國內大發橫財的官僚和資本家們,絕不敢輕易涉足M國。但是如果預言中的危機真的爆發,那麼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大批倒閉的金融機構,將會被待價而沽。自顧不暇的M國本土資本家們,沒有能力吃下去,那麼必然就只能轉手相讓給外來資本。加之這些機構的所有者必然會急於出手兌現,以償還債務,那麼只要能夠第一時間介入,就可以很便宜的價格買到。
這種危機不會持續太久,M國及其盟國政府,乃至深受M國經濟影響的其他國家,必然或多或少的出力予以挽救。在這種幫助之下,M國以雄厚的工業基礎和資本積累,以及豐富的人才儲備,不久之後就可以度過危機。而到了那個時候,這些當初形同垃圾的金融機構必然會隨之風生水起,當初投入的資本可以獲得幾倍的增值。
不過作為國家公務員,他們不能直接出面,與他們交好的富豪這時就派上用場了。陳宇博能夠拿出來的錢,當然都是賄款,他們不僅可以幫助洗乾淨,還可以個人的名義幫助運作。而得到了陳宇博的消息,這些富豪也會有所表示。
只要一想到這些,陳宇博的心就有些飄飄然了。
陳宇博的思緒被黃良友打斷了:「陳家認為,如果想要把收益最大化,還是應該沽空股指期貨!」
陳宇博微微挑起眉頭,問:「哪個陳家?」
「就是那個來自東南亞的金融世家!」
「哦!」陳宇博是有所耳聞的,微微點了點。
這個陳氏家族原本立足於東南亞,在當地就是從是金融行業的。後來國內改革開放,這個家族開始逐漸的將事業的中心轉移到國內。這樣做的目的不僅是因為高度看好國內未來的發展,也是因為多年來東南亞的排華風氣,讓他們深感寄居他人屋簷下的悲哀。
陳宇博說:「風險與收益的對等的,沽空股指期貨雖然可以把收益最大化,但也是風險最大的。何況這場危機究竟具體在很麼時間爆發,導火索又是什麼,我們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
「那我勸阻他們?」
「不必!」陳宇博微微搖了搖頭,告訴黃良友:「把道理給他們講明白了,怎樣做由他們自己決定。無論是對還是錯,我們都不承擔責任。」
「但是我覺得,既然跟著咱們走,就應該聽咱們的話!」
「事情哪裡這樣簡單!」對黃良友的這句話,陳宇博感到十分好笑,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得板著面孔說:「你出面聯繫的這些富豪,都是有一定影響力的。他們只要出面說句話,一地的最高行政官員都要給幾分面子,很多時候甚至有能力影響到一些政策的制定。他們憑什麼要唯你我二人馬首是瞻?」
黃良友實際上的野心,要比說在明面的這些大得多,因此對陳宇博的話心有不甘:「我覺得,咱們應該和他們聯合起來,形成一股力量!」
「凡事不能一蹴而就,在現階段,我們能夠說服他們參與進來,就已經是成功的了。」陳宇博耐著性子,分析道:「但是等到我們的計劃獲得成功,情形就不一樣了。這些富豪對我們一定會服服帖帖,到時候我們無形中就會成為領導,進而形成一股統一的力量。一旦資本與權力形成了合力,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黃良友點了點頭,然後說:「祝願咱們馬到成功!」
陳宇博想了想,突然說:「提到這個陳氏家族,我想起一件事情。」
「什麼?」
「陳家是不是有個小女兒叫陳冰□?」
「對!」
「在一次聚會上,我曾見到這個陳冰□圍著龐勁東轉。後來打聽了一下,聽說她對龐勁東非常有好感。」
「龐勁東?」黃良友在記憶裡,拚命搜索著關於這個名字的信息。
陳宇博提醒道:「帝國控股集團……」
「哦,就是最近正在籌建的那個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啊……」陳宇博在平日裡細心觀察周圍的每一件事,哪怕是為不足道德。黃良友則不同,只注意宏觀層面上的事情。曾有人把龐勁東引薦給陳宇博,而黃良友只是曾聽人提起過這個名字。黃良友問:「你怎麼對龐勁東這個人很感興趣嗎?」
「帝國控股集團……」陳宇博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多麼有霸氣的名字……」
「光是名字霸氣有什麼用?」黃良友不屑的「哼」了一聲。
「你難道不知道,他是蘇黎世銀行的第二大股東。」
「這倒是國內的富豪們很難做到的,不過對國外的華人富豪來說,倒也不算什麼。有的華人銀行家,幾乎控制了所在國家整體的銀行業。瑞士有那麼多的銀行,蘇黎世也不過就是其中之一,只要有足夠的錢去買股份就行了。」
「就算你願意買,人家也得肯賣啊!」
黃良友頗為困惑:「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小子?」
「你也知道他是個小子……」頓了頓,陳宇博繼續說:「就是說他很年輕,而且還是白手起家,如此年紀就有了這樣的成就,前途還可限量嗎?」
黃良友依舊不屑:「這年頭會賺錢的年輕人多的是,他再怎麼能賺,將來還能超過比爾蓋茨嗎?」
「不好說!」
「那就等著瞧吧,反正眼下和咱們是沒啥關係!」
陳宇博見自己的理由沒有打動黃良友,索性拋出了一顆重磅炸彈:「你聽說過黑皮手冊的事情吧?」
黃良友當時一驚,急忙問:「難道落在他的手裡?」
「正是,而且他在利用這本手冊為自己謀取大量利益。」陳宇博目光掃過黃良友那張喜怒形於色的面孔,略有些失望的說:「製造這本手冊的人,已經畏罪自殺了。雖然你和我都沒有接觸過這個人,手冊上也沒有關於你我的內容,但是對於這樣的大事,應該多加關注才對。」
事實上,黃良友剛才的表現,偽裝出來的成分居多。他這樣做的目的,是想從陳宇博那裡套取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雖然這本手冊與自己無關,但是黃良友心裡很清楚其價值。這本足以引發官場大地震的手冊,只要能夠握在手裡,就要有一大票的官員乖乖的聽自己的話,因此他曾在暗中關注過手冊爭奪戰。
在洪迎峰等人接連慘敗,龐勁東不但毫髮無傷,反而日漸做大之後,黃良友就斷了這個念頭。而且他清醒的認識到,這本手冊如果真的弄到手,必然會引起很多人的覬覦,恐怕還是禍不是福。
提到這本不斷引發事端的手冊,陳宇博和黃良友之間,一時沉默了下來,兩個人各自在心裡撥弄著自己的算盤。
第045章 請柬
過了一會,黃良友見陳宇博沒有說出任何自己不瞭解的事情,於是打破了這種沉默,試探的問:「你對手冊有興趣?」
陳宇博笑呵呵的反問:「你沒興趣?」
黃良友不置可否的說:「有沒有興趣不重要,重要的是根本就沒有機會下手!」
這句話是一個不太明顯的圈套,陳宇博繞了過去,把話題轉回到了龐勁東的身上:「依我看,手冊還是次要的,龐勁東這個人才是主要的。」
「你想把他拉進來分一杯羹?」黃良友翹起二郎腿,依舊是一副不屑的模樣。「比他有實力的人多的是,我看還是找幾個夠份量的人物吧,今後可以用的上。咱們又不是搞慈善事業的,不要隨便的便宜什麼人。」
「你哪裡知道,這個龐勁東……」陳宇博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裡慢慢的來回踱步,緩緩的說:「有人說,他是沈昊的乾兒子……」
「什麼?」黃良友感到十分的驚訝,不自覺的坐直了身體。
「很驚訝嗎?」陳宇博乜斜了一眼黃良友,很輕視於其閉塞的信息渠道。
「沈昊……如果能把他拉進來……」
「你恐怕是拉不動沈昊了!」
「難道龐勁東拉得動沈昊?誰知道沈昊有多少個乾兒子……」黃良友說到這裡,往沙發上深深的靠了下去。
黃良友日常交遊廣泛,而且專門結交權貴。但凡能夠成其為座上客的,都是有相當社會地位的人,因此一般人很難被他看得起。
經過這一番談話下來,陳宇博多少看出了,黃良友對龐勁東的這種輕蔑,是有偽裝成分在裡面的。但是陳宇博並不在意,反而說出了一件徹底震驚了黃良友的事:「他與M國現在的總統候選人安德森關係非常密切!」
黃良友眼睛一亮,急忙問:「真的?」
「我給M國的那些資本家們做了那麼多事,他們沒有理由必要騙我!」
黃良友略帶揶揄的說:「我不知道除了經濟,你們之間還談政治!」
「經濟和政治往往是分不開的。」陳宇博毫不介意黃良友的態度,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前幾天,我到M國考察的時候,一個資本集團的老闆和我談到了這一屆大選,無意間說出了一些隱藏的內幕。」
「什麼樣的內幕?」
「民主黨的候選人安德森被認為是呼聲最高的,唯一能夠對他構成威脅的只有另一位民主黨候選人裡維參議員。恰好是我在M國的時候,裡維參議員遭遇未遂的刺殺,而嫌疑人正是這個龐勁東。過了幾天,警方澄清他不是兇手,但是我認為這裡面一定有隱情。後來果然傳出了一條秘密消息,稱龐勁東一定要除掉裡維參議員,好像是因為裡維參議員欠下龐勁東的血債。再後來,風傳裡維參議員的別墅遭到武裝襲擊,很多人死亡。但是竟然沒有被報道,甚至所有人都裝作不知道。」思考了片刻,陳宇博繼續說:「誰有能力掩蓋這樣重大的事件?龐勁東顯然不行,只能是另一位總統候選人!不管龐勁東和裡維參議員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糾葛——這件事的真實性本就是個問題,裡維參議員一旦身亡,對誰的好處是最大的?仍然是另一位總統候選人!因此,龐勁東和這個安德森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也就很清楚了。」
「龐勁東又是怎麼搭上M國總統候選人的?」
「這就是有他們自己知道了!」陳宇博長歎一聲,似乎是對自己沒有能瞭解到全部的真相,而感到遺憾。
雖然M國總統的選舉,並不直接影響到Z國的官員和民眾,但是陳宇博由於其職業和身份的關係,密切關注M國的政治,並且做出了很多精準的分析。例如說,並沒有太多的人知道龐勁東與安德森局長之間的關係,陳宇博在沒有人告訴自己的情況下,根據已掌握到的信息竟然推測了出來。
只不過,陳宇博在黃良友的面前不會說的太多,而且黃良友這些事也沒有太大的興趣。但是龐勁東所具有的這一層關係意味著什麼,無論陳宇博還是黃良友都很清楚。
黃良友若有所思的說:「這麼說來,這個龐勁東還真是個人物,的確有必要把他拉過來!」
陳宇博淡然一笑:「有了龐勁東這樣的盟友,就等於有了那本黑皮手冊,不知道有多少國內的官員要對我們俯首帖耳!如果那個安德森能夠當上總統,在M國沒有什麼是我們做不到的!」
「可怎麼才能讓他成為我們的盟友呢?」
「利誘之!」陳宇博回到座位上坐下,進一步解釋說:「讓他成為盟友很好辦,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對金錢不感興趣。但是如何讓他成為我們堅定的盟友,恐怕就要費點功夫了。」
陳宇博思索了許久,突然問:「你和陳家的關係是不是非常好?」
「陳家的長子——也就是陳冰□的父親——和我的關係簡直沒得說,陳家的老爺子一旦去世,他執掌家族產業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而且我的女兒和陳冰□還是同學……」
「既然陳氏家族與我們的關係靠得住,那麼倒是讓龐勁東與陳氏家族結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具體怎樣做?」
「利用一下龐勁東與陳冰□的關係。」
黃良友「嘿嘿」一笑,說:「我明白了!」
「那麼就盡快安排吧!」思考片刻,陳宇博壓低了聲音,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不過也要恩威並施才行……」
如果雙方可以達成合作,陳宇博篤定了要對龐勁東予以防範,因為他曾經聽人說過,龐勁東如何弄垮了自己的合作夥伴宋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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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看著手裡的一封請柬,坐在那裡發呆。
這封請柬設計和裝幀極為精美,隱隱的散發著高檔香水的氣味,是一個開車高檔轎車的陌生男人送來的。不過沒有直接交到龐勁東的手裡,而是給了出來開門的風間雅晴,同時一再重申,請龐勁東務必出席。
對方當時的態度極其謙恭,搞得風間雅晴很不自在,老毛病發作,衝著對方不斷的鞠躬,對方又急忙回禮。結果兩個人在那裡互相鞠了十幾分鐘之後,請柬才送交到龐勁東的手上。
請柬的內容是邀請龐勁東,出席一個三天後舉行的聚會。這個聚會是在一個郊外的豪華貴族度假中心,請柬上附有被邀請出席的人員名單,上面是一長串響亮的名頭,既有大企業家,也有政府的高官,連沈昊和秦嘯天都在被邀請之列。在這些人光環的映襯下,這個聚會是以什麼樣的名目舉行的,反而已經不重要了。
風間雅晴小心翼翼的問:「先生,您要去嗎?」
「我拿不定主意!」龐勁東把請柬放到茶几上,看了風間雅晴一眼,問:「你認為呢?」
「小晴認為先生應該去。」風間雅晴指著名單,告訴龐勁東:「這可是一個相當好的機會,可以擴展先生社會關係。」
龐勁東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如果換作是平常時候,雖然是懶於應酬,龐勁東也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但是現在龐勁東卻有顧慮:「但是很多人都以為我在國外呢!」
風間雅晴用手擋住了嘴,無聲的笑了。她告訴龐勁東:「小晴覺得,凡是認為先生在國外的,都是和先生關係很好的人。僅僅是認識先生的人,反而不知道先生在國外。而且現在知道先生回國的人越來越多……」
龐勁東必須承認,風間雅晴的這句話是說到點子上了。儘管她把話打住了,龐勁東卻也能明白她的意思:「說的對,繼續裝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先生認為,有必要繼續偽裝下去嗎?」
「本來有必要,現在卻沒必要了!」
風間雅晴點了點頭,說:「那麼就大大方方的去吧!」
「還有一個問題……」龐勁東又拿起請柬,一邊看著,一邊說:「這上面的人,除了沈昊和秦嘯天之外,倒是有幾個有一面之緣。但是其餘的人,包括聚會的主辦者,我基本都不認識。為什麼我會被得到邀請呢?」
「先生現在可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呢,大概有很多人急於認識先生呢!」
「你今天是不是吃了太多的糖?」龐勁東掐了一下風間雅晴的鼻子,打趣說:「為什麼嘴這麼甜?」
在風間雅晴小的時候,龐勁東很喜歡掐她的鼻子。但是闊別了許多年後,風間雅晴回到龐勁東身邊之後,龐勁東卻沒有過這樣親暱的舉動了。
風間雅晴剛剛說這些話的神情,一如當年努力挺直瘦弱的身軀,對龐勁東說:「我相信你們是行俠仗義的好人,一定會幫助我復仇!」
龐勁東感慨之餘,用這個動作重溫了這段回憶。只不過現在的風間雅晴畢竟是個大姑娘了,想的事情也多了。儘管她知道龐勁東仍然把自己當作一個孩子,臉蛋仍然被波動的心緒染紅了。
風間雅晴清了清嗓子,低低的聲音說:「M國那邊的事情進行的既然很順利,先生也沒有必要急於回去了。」
「是啊,既然如此,我就去赴約吧!」
龐勁東剛剛與米麗婭聯繫過,M國那邊的事情進行得異常順利,保安公司已經正式組建,並初具規模。現在欠缺的只有兩件事情,一是招募人員;二是等待東瑤公司進入M國,承擔基地建設。前者負責的是尼克,工作已經展開。後者則是韓風負責,不久之後就會有眉目。
對於人員的招募,龐勁東有一個想法,就是從國內徵召一批人過去。目前也以勞務輸出的名義著手進行了,但是由於諸多原因橫亙其間,難度頗大,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辦到的。
有一件事情出乎龐勁東意料之外,第七傭兵團的弟兄們竟然籌集了一億美元,入股這家保安公司。這筆錢是弟兄們的全部身家,有的人甚至是舉債籌集的,其意義不僅僅在於充實了保安公司的資本,也在於表明了弟兄們與龐勁東凡事共進退的決心。
因此知道這件事後,龐勁東的雙眼一時模糊了。
既然已經決定公開自己回國,有一個人是龐勁東非常急於見到的。
「你已經回國了?」接到龐勁東的電話,沈家瑤一蹦三尺高。一種複雜的心緒湧上了心頭,摻雜著對龐勁東的歸來感到喜悅,還是對平安度過難關感到解脫,抑或是對龐勁東沒有及時告訴自己,而產生的嗔怪。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我只是前兩天回來的,因為事情太多,所以就打算全部處理好之後,再去見你們!」
「是嗎,不會是去見了什麼人吧……」沈家瑤的語氣聽起來有些酸酸的,讓龐勁東不由得擔心,金玲玲或者沈家瑤會在之前,已經把自己回國的事告訴她。
不過龐勁東的擔心是多餘的,沈家瑤根本沒有見到這兩個人,只是由於一種說不清的情感,帶來了無端的揣測,並產生了些許醋意。
或許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措辭,沈家瑤拖著長音,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問:「你……一切……都好嗎?」
「一切都好,問題也解決了!」頓了頓,龐勁東問:「我爸呢……」
「就在我身邊,要他接電話嗎?」
「不,我想還是當面說吧……」
「也好,我們半個小時後就回家,你過來吧。」
沈家瑤站到門前等著龐勁東來,過了半個小時後,當龐勁東的身影準時躍入眼簾的時候,她的雙眼泛起一層模糊的薄霧。
龐勁東給人的感覺,依然是那麼的從容、淡定和堅強。
等等!後面追著的女孩是誰?對龐勁東竟然顯得那樣關切!而龐勁東竟然還笑嘻嘻的,好像和她正說著什麼!
龐勁東的這副樣子,怎麼那麼欠揍?
第046章 重逢
得知龐勁東回國之後,沈昊竟然有些坐不住了,在屋裡來回的踱步。十年的時間,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也能夠重新塑造一個人。說不清有多少次了,沈昊想像自己的乾兒子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是杳無的音信把他的想像一次次無情的撕碎。
因為看到了父親激動的樣子,沈家瑤才到門前去迎接龐勁東,卻不料被風間雅晴弄得大為光火。
沈家瑤沒有見過風間雅晴,也不知道龐勁東家裡添了這麼一個新人。上次去龐勁東家裡,沈家瑤知道有兩個女孩經常出入,一個是米麗婭,另一個是林佩雯。對於前者,沈家瑤能明確的感覺到,雖然她與龐勁東關係密切,但卻不同於男女之情;而對於後者,沈家瑤是有所耳聞的,也能察覺到龐勁東很反感她。
但是這個女孩卻不然,那副慇勤關切的樣子,沈家瑤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
龐勁東來拜望乾爸,本是不打算帶風間雅晴的,但風間雅晴總是叮囑龐勁東按時吃藥,而龐勁東對這樣的小毛病又諱醫忌藥,所以堅決不肯吃。風間雅晴無奈之餘,索性就一路跟來了。直到了沈家瑤面前,風間雅晴仍然舉著藥物和水杯,諄諄勸告:「先生把藥吃了吧,吃了馬上就可以恢復健康!」
「這麼點小毛病如果都需要吃藥,如果有了大病該怎麼辦?」龐勁東苦笑一聲,繼續說:「以我的身體素質,還不需要依靠藥物來維持健康…….」
「先生不許胡說!」
龐勁東搖了搖頭,轉身往裡走,正看見雙眼像是要噴火的沈家瑤。龐勁東剛剛的苦笑,在她的眼裡根本就是心花怒放。
「糟糕……」龐勁東心中暗叫一聲,硬著頭皮問:「爸爸在吧?」
沈家瑤像是沒有聽到龐勁東的問題,陰陽怪氣的說:「不向我介紹一下這位美女嗎?」
龐勁東急忙告訴風間雅晴:「這位是沈家瑤,是我乾爸的女兒,也算是……我的妹妹……」
風間雅晴快走兩步來到沈家瑤面前,深深的鞠躬問候道:「很高興認識您!」
沈家瑤輕哼一聲,嘲弄道:「不必鞠躬度數那麼大,你又不是日本鬼子…….」
聽到這句話,風間雅晴一愣,支支唔唔的解釋說:「可我……的確是……日本……人……」
龐勁東也覺得很尷尬,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告訴沈家瑤:「她叫風間雅晴,的確是日本人,不過是在國外長大的!」
沈家瑤冷笑一聲,說:「我不知道你找了一個日本女朋友!」
龐勁東急忙辯駁:「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傭人……」
風間雅晴點點頭,補充說:「小晴負責照顧先生的生活。」
沈家瑤一聽這話,心頭酸度更大,揶揄風間雅晴:「沒有想到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竟然會甘心做一個沒有前途、沒有希望的傭人……」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鬼才相信你是傭人。」
風間雅晴與龐勁東屬於一個世界的人,而他們的世界與沈家瑤的世界是平行的,兩者沒有交匯點。因此風間雅晴看待事物的方式和角度,很多時候與沈家瑤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沈家瑤的這種詰難,在風間雅晴看來就不是問題,而且她確實不僅僅是一個傭人。
不過任何女孩子都喜歡聽到別人誇獎自己漂亮,風間雅晴臉一紅,低下頭輕聲細語的說:「謝謝誇獎!」
沈家瑤真的被雷到了,沒有想到自己說出這樣一句尖酸刻薄的話,對方竟然滿心歡喜的予以感謝,這讓她反而不知所措,傻傻的站在那裡。
龐勁東輕聲咳嗽了一下,告訴沈家瑤:「帶我去見爸爸吧!」
「好……好……」沈家瑤急忙點了點頭,慶幸自己可以從眼前的尷尬中解脫出來。但是她仍不肯輕易認輸,告訴風間雅晴:「麻煩你就在這裡等一會吧!」
風間雅晴泰然自若的答應道:「好的,我就在車上等先生回來。」說罷,一舉手中的藥和水杯,再次敦勸龐勁東:「先生,還是把藥吃了吧!」
直到這個時候,沈家瑤才注意到風間雅晴手上拿著的東西,也察覺到龐勁東說話的聲音有些異樣。如果換做是平常時候,她對龐勁東是會有所表示的,但是在眼下,高濃度的醋酸已經溶解了這種關懷。
龐勁東看了看沈家瑤,又看了看風間雅晴,一口把藥吃下去,然後大踏步的向別墅裡面走去。
沈家瑤見自己的最後一擊,甚至沒能讓風間雅晴有些許不快,就只得放棄了。她微微搖了搖頭,跟在龐勁東的身後,在心裡念叨著:「傭人……傭人就傭人……就算他家裡有來自全世界各個民族、各個膚色的傭人,和我有什麼關係……他只不過是我的……哥哥……」
龐勁東進到客廳裡的時候,正看到沈昊站在自己的面前。過去了這麼多年,乾爸看起來仍然是那麼的年輕,與當初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但是這些年,龐勁東的變化卻是巨大的。儘管如此,沈昊仍然可以立即在龐勁東的身上,找到自己乾兒子童年的影子。
就在龐勁東出現的一霎那,沈昊瞬間變得蒼老了。似乎短短的幾秒鐘,把過去十年都沒有對他造成的影響,瞬間彌補了回來。歲月雕琢下的痕跡,頃刻間是那樣的明顯。
「開心……」沈昊快步走了上來,一把將龐勁東攬在懷裡。一如對待十年前,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那個小男孩。
「爸爸,見到你真好……」龐勁東的聲音變得哽咽了,閉上了眼睛,緊緊的擁抱住了自己的乾爸。
「你長大了……」過了良久,沈昊才說出這樣一句話。他鬆開龐勁東,捧起面孔端詳起來,緩緩的說:「高了……壯實了……也更帥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沈家瑤也頗為感動,只是她的心裡仍然放不下外面的那個日本女僕。
沈昊拉著龐勁東的手,吩咐道:「坐到我身邊來。」然後又說:「快告訴我,這十年來,你都幹了些什麼,去過什麼地方……」
龐勁東和沈昊肩並肩的坐下,苦笑著問:「該從那說起呢?」
「就從到M國之後的第一天開始……」雖然從今往後有充足的時間在一起,但是沈昊仍然急於瞭解一切,想要把過去十年沒有看到龐勁東成長的遺憾,通過龐勁東的回憶予以彌補。
龐勁東長歎一聲,緩緩的說:「到M國的第一天……」
接下來,龐勁東把自己父母投資失敗,欠下黑手黨的巨額債務,後來不幸遭遇車禍罹難,全部詳細講了一遍。在講到龐勁東父母如何下葬的時候,沈昊的眼睛模糊了,沈家瑤則出聲的哭了出來。
當初沈家瑤知道自己的乾爸乾媽逝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哭了三天。當龐勁東回到國內,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已經度過了最悲傷的時候,而且也學會了堅強。但是今天,她聽到了整件事情詳細經過,想起那和善慈祥的面孔,他們陪伴著自己成長的那段歲月,她再也無法抑制內心情感的洪水,將之全部傾斜了出來。如果她對自己乾爸乾媽當年遠走異國,還有什麼誤解,現在這一刻,也徹底被淹沒了。
只有龐勁東沒有任何悲痛的表示,因為龐勁東的性格,早已被過去的生活磨練得鋼鐵一般堅強。就在父母下葬的那一刻,龐勁東把所有悲痛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從此告別了眼淚。
但是之後的事情,龐勁東就再也沒有說實話,自己如何成為僱傭兵,血戰叢林;如何加入了科比諾中心,捲入了一個又一個的陰謀和紛爭,一個字都沒有透露。
為了給自己過去十年的經歷,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龐勁東編造了一個老掉牙的奮鬥故事,對沈昊繪聲繪色的講述,自己是如何白手起家,到今天才有所成就。為了增強故事的可信度,龐勁東還編造出了創業過程中的無數困難,遇到的許多障礙。
沈家瑤則和龐勁東保持著默契,對這些絕不予以戳穿。
不過,沈昊更關心的是龐勁東的父母,和龐勁東過去生活所遭受的困苦。相比之下,龐勁東的血淚奮鬥史,並不怎麼讓他感興趣。
這些年來,沈昊的奮鬥更加艱難,龐勁東那些從港台劇裡學來的內容,對他來說只能算做毛毛雨,絲毫不能夠打動他。而且他還認為,龐勁東做為自己的乾兒子,有這樣的毅力和志向,甚至於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理所當然的。
沈昊喟然長歎:「還好,這些都已經結束了……」思考了片刻,他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前幾天回M國,祭拜你的父母了嗎?」
龐勁東的父母就安葬在紐約郊外的一所陵園裡,儘管龐勁東在紐約停留了很多天,但是卻一次都沒有去。這不是因為不孝,更不是因為龐勁東不思念父母,而是因為在父母下葬前,龐勁東就立下過這樣的誓言:只要再次回到這裡,就一定要把父母帶回祖國。
過去那些年裡,龐勁東居無定所,在充斥著殺機的世界四處漂泊,根本沒有機會踐行這一誓言。龐勁東回國定居後,本來打算安定一段時間,然後再去遷墳,卻沒想到還未安定下來,就捲入了刺殺陰謀。這一次去紐約,龐勁東更是沒有機會。
但是在沈昊面前,龐勁東無法說出這些客觀因素,只得違心的回答:「已經祭拜過了。」
沈昊靠到沙發上,無力的說:「找個好日子,把他們帶回來吧……」
龐勁東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
接下來,兩個人各述離別之後的一些經歷,過了許久,沈昊才想起關心龐勁東眼下的事業,嘉許道:「你很能幹,白手起家能夠發展到今天的地步,縱使不是最優秀的,也足夠優秀了!」
「乾爸過獎了!」
「帝國控股集團……不錯,我很喜歡這個名字!」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沈昊繼續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夠開創自己的企業帝國,其實這個帝國本來應該是由我來幫你們建立的……」
龐勁東略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沈昊繼續說:「東瑤公司、嘯東基金管理公司和蘇黎世銀行,你現在擁有三家企業的股份,將之整合是對的。這樣可以發揮規模優勢,開闢更加廣闊的發展空間。這也說明了你志在高遠,目標不僅僅是想要擁有一家企業,而是一個擁有許多大企業的金融集團。」
「還是乾爸瞭解我。不過……」龐勁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我現在擁有的是四家企業,還有一家正在M國組建的保安公司。」
「像黑水那樣的公司?」
「對!」
沈昊一語點破了龐勁東的用心:「這麼說,你是想要抓槍桿子了。」
「是的。」龐勁東點點頭,坦然承認:「僅僅賺取財富是不夠的,還要有能力保衛自己的財富。在這一點上,猶太人做的最好,而東南亞的華人做的最差。那些華人就如同養在圈裡的牛羊,所在國政府等他們長得肥碩了,便下刀屠宰收穫血肉。雖然他們控制著所在國的經濟命脈,可是仍然無法改變這一命運!」
對龐勁東的這種觀點,沈昊深為贊同:「很多人認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其實不然,在很多情況下,是上層建築決定經濟基礎,其中就包括你所舉的東南亞華人。他們雖然在國家經濟上呼風喚雨,但是手裡既沒有掌握政權、也沒有槍桿子,結果他們的這種創造財富的能力,只能淪為土著定期收割的果實。不過……」默然了片刻,沈昊緩緩的說:「這些事情距離我們還遙遠,而且你做的保安公司屬於十分危險的行業……」
龐勁東急忙保證:「我有分寸的,也有信心把握好!」
第047章 聚會
沈昊微微點點頭:「那就好,總之我是會支持你的。」
龐勁東笑了笑說:「我相信,今後我們父子攜手,可以建立一個更加強大的企業帝國!」
「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儘管開口。」
聽到乾爸的這句話,龐勁東心中一動,急忙問:「乾爸這兩天是不是收到了一份請帖?」
「對!」不知道為什麼,提到這份請帖,沈昊的神情顯得有些無奈。「我看名單上有你的名字,你應該是也收到了。」
「是啊,可是主辦聚會的人,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我不明白怎麼會把我列到名單上。」
「所謂的上流社會……」沈昊「嗤」的一聲,即表示出無奈,又帶有些不屑。「當你一文不名的時候,想要進到上流社會,就算是擠破了腦袋也無門無路。但是如果你有了足夠的身家,上流社會就會主動為你敞開大門,恐怕你想不走進去都不行。你的帝國控股集團雖然很低調,但是仍然引起了暗中關注,現在有許多人等著和你結交呢!」
雖然龐勁東已經決意出席,但是一聽到沈昊的這些話,不由得對這樣的一個環境產生了厭倦情緒:「我懶得和那些自以為是的人打交道,還是不去了!」
「不。」沈家瑤搖了搖頭,插話說:「這個聚會,你一定要去。你必須明白的是,這是一個非常難得機會,可以結交許多有社會地位的人,對你的事業會很有幫助的。就算你可以看不起這些人,但是沒必要和自己的利益過不去吧?!」
對女兒的這句話,沈昊部分認同:「其實呢,你需要結識什麼樣的人,我都可以引見給你。但經過我的介紹,畢竟還是隔了一層,不如你直接建立起足夠的社會關係,同時還可以鍛煉一下自己的交際能力。」頓了頓,沈昊打趣的說:「當然了,也可以直接見識一下這些人的嘴臉。」
沈家瑤補充說:「對於那些已經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人,是否參加這樣的聚會,都不會有人挑毛病。但你在這個圈子裡是新人,如果不去的話,會被認為狂狷自傲,今後恐怕會處處受到排擠!」
不去出席的想法,在龐勁東的心裡只是一閃而過,此時聽到這樣一番話,龐勁東知道自己是必須得去了:「那麼我就去見識一下這些所謂的上流社會,我就不相信他們還能把我生吞活剝了。」
其實龐勁東已經不止一次,參加過這種上流社會的活動,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龐勁東對這一次的聚會總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這一次來的高官太多了吧!」龐勁東心中暗想。
沈昊被龐勁東的話逗樂了,用滿是愛惜的目光看著龐勁東,說:「本來我是不打算去的,但是既然我的乾兒子要去,我就陪你走一遭!」
龐勁東奇怪的問:「乾爸為什麼不打算去?」
「因為我很頭痛見到一個人!」沈昊長歎一聲,看著龐勁東的目光,變得有些無奈了。
「什麼人?」
「是外匯管理局的局長陳宇博,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中了什麼邪,只要一見到我,就勸說我投資海外金融市場。」
「他提出這樣的建議,總應該有什麼原因吧?」
「他認為M國在不久之後,將會爆發一場經濟危機,為外來資本進入提供良好的機會。而且他作為外匯管理局的局長,在海外有很多關係可資利用。現在已經有很多富豪加入到他的計劃裡,他知道我的實力,所以想把我拉進去。」
聽到沈昊的這句話,聯想到陳冰□此前提供的信息,兩相印證之下,已經可以確定有這樣一件事情存在。龐勁東思考片刻,問:「但是他的這塊蛋糕,恐怕不是免費的吧?!」
「當然了。雖然他沒有說,但是我也想得到,肯定是幫助他洗錢,並使之增值。」沈昊把落在龐勁東身上的目光移開,看了看自己的女兒,手指在沙發的扶手上無意識的敲擊著。過了一會,他說:「在你來之前,瑤瑤告訴我,你受邀出席這次聚會,大概正是因為他們也想拉你入伙!」
龐勁東笑了笑,說:「大概因為他們知道我有蘇黎世銀行的股份,所以認為我在國外的金融市場,有很大的影響力吧!」
「這應該只是因素之一,我認為可能還有其他的因素,例如……」沈昊思考了片刻,然後緩緩的對龐勁東:「你在M國的人際關係!」
沈昊父女此前說的事情,都是龐勁東已有所預料的,然而沈昊的這一句話,卻讓龐勁東如醍醐灌頂一般。
雖然龐勁東與安德森局長之間的關係,所知者不多,而且發生在M國的事情,距離這裡又遠隔千山萬水。但是我們生活的世界是很奇妙的,有的時候會變得很大,而有的時候會變得很小。在後一種情況下,發生在一個地方的事情,可能會嚴重影響到千里之外。
龐勁東考慮到,自己與金玲玲之間的關係、金玲玲的家庭背景,都可以被裡維參議員得知,而且還能夠用來做文章。那麼現在也只是這種情況逆向發生而已,加之陳宇博又是這樣一種職位,那麼對自己的事情有所瞭解,就不是難以想像的了。
或許可以當做幸運的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陳宇博對自己應該都沒有惡意。
龐勁東淡然一笑,告訴沈昊:「既然如此,我還是單刀赴會吧!」
沈昊既沒有追問龐勁東在M國到底有怎樣的關係,也沒有給龐勁東以任何囑托,只是點點頭說:「好,我對你有信心!」
很顯然的是,沈昊決意要用這個機會,鍛煉一下龐勁東。
沈家瑤對龐勁東說:「我陪你一起去吧!」
「還是算了吧,免得引起誤會!」龐勁東說著,沖沈家瑤擠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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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並沒有把這次聚會當作是龍潭虎穴,只不過卻也知道,很多人在這個聚會上,將會出於其野心和慾望,將自己圍繞起來。
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這樣的聚會還是很讓人享受的。
室外的會場十分寬廣,其實就是一大片修建得整整齊齊的茵茵綠草,四周有許多大理石雕像。正當中擺放著一張長長的桌子,上面陳列著各式糕點和美酒。
許多衣冠楚楚的男人,攜同穿著各式禮服的女士,往來穿梭其間。
在這樣的場合裡,這些女士無疑是一大看點,也是一大靚點。其中不乏美貌靚麗者,配合以華美的盛裝,名貴的珠寶首飾,宛如一段段怒放的鮮花,妖嬈的點綴於會場裡。同時也讓這聚會,變成了名牌服裝和首飾的展覽。
龐勁東饒有興趣的觀察了一會,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但凡是姿容出眾的女士,大多都很年輕,而且必然是一樽花瓶。反倒是那些相貌平平,又上了些年紀的女士,才能夠讓身邊的男士成為自己的陪襯。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倩影從龐勁東眼前掠過,慢吞吞的走向別處。
龐勁東咳嗽了一聲引起對方的注意,然後招呼道:「玲玲……」
金玲玲早就看到了龐勁東,但卻不主動過來,而是用這種方式引起龐勁東的注意。
「哦,你也來了……」金玲玲神情顯得有些冰冷。
龐勁東並不介意金玲玲的這種態度,笑了笑說:「我在名單上看到了你父親的名字,為什麼來的是你?」
金玲玲看了看周圍,回答說:「我父親身體不舒服,所以讓我來代表一下!」
儘管金玲玲說的很簡單,龐勁東卻從中聽出了很多內容。
金嘯的生病只是一個借口,由於其身份的關係,只要出現在這裡,必然會有很多人前來攀交,還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找到頭上,而這些事都是觸及法律的麻煩。平日裡不太方便直接請求幫忙的,在這裡可以很輕鬆的說出來。因此金嘯實在不願意來,但是卻又不想拂逆了別人的面子,於是就由自己的女兒代表了。
金玲玲已經不是第一次幫助父親做這樣的事了,她本就冰雪聰明,加之經驗逐步積累到今日,對付那些別有用心者,已是游刃有餘。
遇到龐勁東之前,金玲玲就擺脫了一個地產商的糾纏。這個人的兒子因為打架鬥毆,給他人造成嚴重傷害,目前正關押在拘留所裡。
由於金承宇的事情,金玲玲感到很愧對龐勁東。
金玲玲基於自己作為一個警察的使命感,在龐勁東的確出現重大嫌疑的時候,絕對不會徇情枉法。但是如果沒有直接證據指向龐勁東,就算只是有些許的嫌疑,她也從主觀上寧願相信龐勁東是清白的。
因此儘管金承宇的案子仍是疑點多多,金玲玲卻已經盡力不去想了。當警察的使命感悄然隱退之後,另外一種感情佔據了她的心頭。
金玲玲渴望見到龐勁東,希望傾聽龐勁東幽默的談吐,希望看到龐勁東剛毅的神情,希望體會到龐勁東處理任何困難時那種從容不迫。
但是矜持和高傲,卻使得金玲玲決不願對龐勁東承認錯誤,更不會主動與龐勁東說話。因此龐勁東主動的攀談,讓她感到很高興,本來冰冷的神情,慢慢的溶解開了,過了不多時工夫,眉宇間就滿是笑意。
剛一開始的時候,金玲玲還思考著,應該怎麼樣向龐勁東解釋金承宇的案子。但是龐勁東絲毫不談及,好像是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抑或是與自己毫無關係。這樣一來,金玲玲就有些放鬆了,同時又有些惶惑,因為她擔心龐勁東對自己有所誤解。
金玲玲半開玩笑地說:「你現在很有名氣了,已經有人主動邀請你參加這樣的聚會,可喜可賀啊!」
「我更相信他們請我來的目的,是想打我的注意……」龐勁東環視了一下四周的上流社會們,壓低聲音說:「在這裡的很多人看來,我現在就是一塊唐僧肉!」
聽到這句話,金玲玲「咯咯」的笑了起來,宛如亂顫的花枝。她今天穿著一件露肩白色晚禮服,把渾圓的肩頭和雪白的頸項全部展示在外面。她的身材實在很好,幾乎看不到一絲贅肉,給人一種結實飽滿的感覺,因此這一笑把渾身都牽動了起來。
金玲玲正要說話,一個男中音搶先插了進來:「這位是龐勁東,龐先生嗎?」
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士走到龐勁東面前,看了看金玲玲,說:「原來是玲玲,你也在這裡啊!」
金玲玲問候道:「陳叔叔好!」
龐勁東笑著對金玲玲說:「給我們介紹一下好嗎?」
這個人看了看龐勁東,告訴金玲玲說:「就不必向我介紹龐先生了,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我已經是久仰大名。」
金玲玲把手指向來人,介紹道:「這位是國家外匯管理局的陳宇博局長。」
「果然來了……」龐勁東心中一動,在面上裝作十分敬仰的樣子說:「原來是陳局長,您實在是過譽了,我對您才是久仰呢!」
龐勁東的這句話拋去恭維的含義,還可以做出另外一層理解,那就是在陳宇博的領導之下,連串的愚蠢政策早已臭名遠揚。
不過龐勁東事先設想的卻是,陳宇博應該如其他很多官員一樣,滿身的市儈氣,腆著一個腐敗的啤酒肚。但實際情況竟然是這樣的不同,陳宇博擁有學者的風範,卻又不若真正的學者那般不修邊幅。一身剪裁得體的灰色西裝,優雅得體的舉止。這樣一幅形象,既可以放到大學的講台上,也可以出現在政府的辦公桌後。
金玲玲看了看兩個人,知道自己不方便在場,於是說:「那邊有我的兩個朋友,我過去招呼一下。陳叔叔,傑瑞,你們慢聊。」
第048章 誘餌
目送著金玲玲遠去,陳宇博對龐勁東說:「龐先生年紀輕輕就這樣卓爾不凡,幹出了一番事業來,實在是讓我們這些老傢伙都自愧不如啊!」
陳宇博對於有用之人,是從不吝於溢美之辭的。但是這一次,他的糖衣炮彈卻打錯了目標。
龐勁東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由於生活經歷,心理年齡遠遠超出了實際年齡。經歷過大風大浪,已有了寵辱不驚的胸懷,加之清楚陳宇博的目的,因此對這番恭維沒有任何感覺。只是在表面上,龐勁東還是需要裝出一副謙恭的模樣:「陳局長實在過獎了,我這晚輩可受之不起。有很多事情,我還得向陳局長學習呢。」
「唉……」陳宇博擺擺手,告訴龐勁東:「別叫我陳局長,顯得太見外了,還是叫我叔叔吧!」
「好,陳叔叔!」
「平常呢,我很喜歡關注社會上的一些狀況,因此對你的事情是有所耳聞的。」陳宇博走到桌前,拿起兩杯雞尾酒,遞給龐勁東一杯,自己在另一杯裡抿了一口,然後繼續說:「你是蘇黎世銀行的第二大股東,很了不起啊,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卻沒有做到的事。」
「我倒不覺得是自己才能出眾,只是遇到了一個很好的機會而已!」
如果是換作某些人,很可能會饒有興趣的打探,龐勁東所謂的「機會」究竟是怎樣的,但是陳宇博卻沒有這樣淺薄:「隨著經濟全球一體化進程的加速,各國金融市場互相間的影響會越來越大,而且彼此間會不斷滲透。現在的情況是,國外資本不斷注入國內,國內的資本也應該走出去,可惜難啊……」
陳宇博說到這裡便頓住了,仔細觀察著龐勁東的表情。
龐勁東喝了一口酒,淡然說道:「倒不能說我們沒有走出國門,在那些比我們落後的發展中國家,我們發展的還是很不錯的,只是的確難於進入那些發達國家。這裡面的原因是多樣的,我們現在的資本不如人家雄厚,經驗不如人家豐富,這些都是原因。我相信慢慢的會得到改變,只是眼下不能一蹴而就。」
陳宇博微微皺起眉頭,問:「你認為只有這些原因嗎?」
「當然有其他原因,例如中國威脅論、發達國家對我國政治體制的排斥等等,都是原因,但這些就不是陳叔叔和我所能改變的了!」
陳宇博話鋒一轉,把話題回到了剛開始:「所以你的成功,才具有樣本意義。」
「說樣本就有些過譽了,我的經歷只是個案,不具有普遍意義。」
「哦?為什麼這麼說?」
陳宇博試圖通過這種巧妙的方式,探聽到一些內幕,龐勁東當然察覺得到,無關痛癢的說了一句:「大概因為我在國外長大,所以很多時候,人家並不把我當作一個真正的Z國人。」
龐勁東的這個理由,是完全站得住腳的,陳宇博微微點了點頭。
Z國基於其國情特點,使得大企業多數都是國有的,因此這些企業在進軍發達國家的時候,通常會因為政治原因而遇到種種無形的阻撓。雖然民營企業受到的排擠相對要少一些,但是與國有企業一樣,也只能集中於製造業或基礎設施建設等幾個有限的領域,如果試圖進入金融市場,既沒有足夠的實力,也會同樣受到無形的阻撓。
這是因為凡是有一定實力的民營企業,仍然多少會帶有一些官方背景。事實上,Z國政府根據需要,確實會暗中賦予民營企業以經濟或政治任務。
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疑問,就是為何金融市場壁壘森嚴,其限制比其他任何市場都要苛刻。其實個中道理是很簡單的,因為金融市場是社會經濟發展到了一定階段的產物。一國的經濟越是發達,其金融市場也就越發繁榮,反之亦然。如北朝鮮這般窮困得無以復加的國家,幾乎沒有金融市場可言。
可以說金融市場凌駕於國民經濟之上,左右著經濟的發展,這也是龐勁東熱衷於此,而不是其他行業的原因之一。
陳宇博問:「龐先生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陳叔叔,還是不要叫我龐先生了,我作為晚輩,實在受之不起。」龐勁東笑了笑,告訴陳宇博:「大家都稱呼我的英文名字——傑瑞。」
「好,傑瑞……」陳宇博微微頷首,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嗎?」
「暫時沒有!」
陳宇博無聲一笑,對龐勁東的這個回答,表示不太相信。
一個沒有長遠目標,並為此制訂了詳細計劃的人,是絕對不會獲得成功的。陳宇博認為,龐勁東有足夠的理由不透露其發展規劃,兩個人畢竟剛剛認識,而建立信任是需要時間的。
如果確實沒有目標和計劃,除非龐勁東是屬於這樣兩種人中的一種,一是運氣好得出奇的人;二是有大才的人,可以充分利用身邊出現的任何一個機會,因此根本就不需要制定什麼計劃。
龐勁東看出了陳宇博的疑惑,心知兩人到目前為止的談話,實際上都是無關痛癢的。為了讓談話步入正題,龐勁東拋出了一個誘餌:「如果一定說有什麼計劃,我下一步打算進入M國金融市場。」
陳宇博把誘餌原封不動的拋了回來:「你對M國經濟未來發展,有什麼看法?」
龐勁東笑吟吟的看著陳宇博,給誘餌增添了份量:「M國經濟已經進入衰退期,我毫不懷疑正孕育著一場金融危機。」
聽到這句話,陳宇博心中一驚,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了。
在陳宇博看來,龐勁東能夠做出這樣的判斷,有兩種可能性,一是得到了消息;二則是根據其自己的研究,得出了這個結論。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只能讓陳宇博更加不敢小覷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看著陳宇博的表情,龐勁東知道魚兒上鉤了,來了一招欲擒故縱:「正因為如此,我現在對M國金融市場,暫時還只能抱有觀望態度。雖然充分利用金融危機,可以賺到比正常條件下更多的錢,但是我自問自己是沒有這個能力的。」
「年輕人,還是要對自己多一些信心。」
「挾泰山以超北海,非不為也,實不能也。」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這場危機什麼時候爆發,導火索又是什麼,我根本我從知曉!」
陳宇博何嘗不知道龐勁東是在套話,但是在當前這種情況下,陳宇博想要爭取到龐勁東這個盟友,就必須拿出一些有足夠價值的東西來證明自己。
如今的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往往就是互相利用,如果想要利用別人,首先自己就要有被別人利用的價值。
陳宇博目光凝重的看著龐勁東,緩緩的從嘴裡吐出了三個字:「次級貸。」
龐勁東心頭豁然一亮,知道自己是不虛此行了。
《史記•呂不韋列傳》裡有這樣一句話:「布咸陽市門,懸千金其上,延諸侯游士賓客有能增損一字者予千金。」意思就是說,呂不韋把那本別人捉刀代筆寫出來的《呂氏春秋》公開張貼給人看,凡是能夠挑出毛病的,一字就給千金。
陳宇博說出的這三個字,卻是萬金都難換的。
所謂「次級貸」,全稱是「次級抵押貸款」,是指一些貸款機構向信用程度較差和收入不高的借款人提供的貸款。
貸款在M國是非常普遍的經濟行為,從房子到汽車,從信用卡到電話賬單,可以說是無處不在。尤其是對於住房這樣的高價值商品,M國人很少付全款購買,通常都是長時間貸款。可在M國,失業和再就業是很常見的現象,一些收入不穩定,甚至根本沒有收入的人,因為信用等級達不到標準,根本無法通過正常途徑獲得貸款。為了解決他們買房子的問題,次級貸應運而生。
次級貸的利率很高,而且根據存款利率實行浮動匯率制度。從事次級貸業務的金融機構是以盈利為目的的,他們不是基督教救世軍,頭腦更不傻。如果貸款者無法償還貸款,就需要以抵押的房屋來還,由放貸的金融機構拍賣或者出售後收回貸款。由於M國房價長期一路走高,因此從事這類業務的金融機構幾乎賺得腦滿腸肥。
但是這取決於兩個至關重要的因素,一是房價繼續堅挺,二是利率不能太高。如果這兩個因素發生變動,就會導致大批貸款者無力償還,銀行把房屋出售後,得到的資金不能彌補貸款的本息,甚至貸款額度的自身,由此就會引發一連串的危機。
而現在這兩個因素已經出現變動的跡象,陳宇博也正是藉此推斷出M國將要面臨一場金融危機。
陳宇博放心的把這些都說出來是要取信於人,讓龐勁東放心的與自己合作。這條信息雖然有價值,但是沒有具體的時間,缺乏陳宇博的渠道配合,也難以發揮太大的作用。
龐勁東當然想要利用這次危機,但是與陳宇博這樣的人合作,卻是龐勁東絕對不願接受的。
雖然表面上是很尊敬和友好,但是龐勁東在心裡卻是暗罵陳宇博:「你不過就是國外資本在國內豢養的一條狗,現在看到自己主子有難了,打算倒咬一口!不過這樣一來,你倒是變成白眼狼了……」
龐勁東權衡再三,決定回絕陳宇博:「看來M國市場風險太大,我還是先搞好眼下的事吧!」
雖然話說的很委婉,陳宇博還是明白了龐勁東的意思,心裡不由得有些失望:「幸虧還有第二套方案……」
陳宇博知趣的轉換了話題:「我去過蘇黎世,很美麗的城市。遺憾的是,還沒有機會去過你的蘇黎世銀行。」
龐勁東正要說話,一隻白色的「蝴蝶」飛了過來,落在龐勁東與陳宇博之間。
這只蝴蝶是陳冰□,穿著一件寬鬆肥大的半袖白色圓領T恤,領子的開口很大,周圍綴著一圈蕾絲花邊。下身是一條白色的短裙,很緊窄,包裹著小小的、卻挺翹的臀部。
「陳叔叔好!」陳冰□先是問候陳宇博,然後問龐勁東:「剛才我就猜,你一定會來!」
「你猜得很準,麻煩你猜猜下一期福彩的開獎號碼!」
陳冰□的聲音很大,周圍聽到這句話的人都笑了起來。她噘起小嘴說:「我不會猜福彩的,只會猜體彩的!」
看了看龐勁東,又看了看陳冰□,陳宇博笑著說:「你們年輕人聊吧,我這老傢伙就不打攪了!」
在陳宇博要轉身離去的一霎那間,龐勁東發覺他的眼睛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但是龐勁東顧不上多想,比起應付陳冰□這個蘿莉,龐勁東寧願和這條老狐狸打交道。
龐勁東急忙向陳宇博追了過去,但是陳冰□跟在後面,堅決不肯離開。無奈之餘,龐勁東只得回過身來,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陳冰□聊起來。
陳冰□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絲毫不拐彎抹角,開口便問龐勁東的僱傭兵生涯。
龐勁東看看周圍沒有人注意自己,覺得告訴她也沒有什麼,於是便講了一些。卻沒有想到陳冰□越聽越過癮,而且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直到一名侍者走過來,把一杯飲料遞給她。
「陳小姐,這是您要的!」侍者說罷便離開了。
龐勁東往杯裡一看,就知道是上次陳冰□在自家裡,要喝的那種東西。
陳冰□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後催促說:「繼續說啊!」
龐勁東和陳冰□兩人的故事會,直到會餐開始才結束。
國人有一個很有趣的習慣,那就是任何事情都可以拿到飯桌上來談。如果再佐以酒精,話題範圍更是可以涵蓋大到國家大事,小到家長裡短。很多重大的決定和協議,就是在觥杯交錯間達成的。
這樣一個聚會,自然也不能例外,而且很多人正是要等到這個時候談正事的。
第049章 初夜
陳冰□對這些話題自然是不感興趣的,在這種環境下也插不上嘴,加之感到有些頭暈,就放過龐勁東,悻悻的離開找地方休息了,任由陳宇博和剛加入的黃良友圍著龐勁東轉。
很多時候,能喝多少酒,就能當多大的官。
整個宴會氣氛非常熱烈,很多人之間達成了某種合作。而陳宇博和黃良友,對龐勁東卻不再談及任何重要話題,只是頻頻勸酒。
陳宇博和黃良友爬到今天的地位,酒量自然非同小可。龐勁東料想他們不會有什麼不良企圖,又不好拂逆他們的面子,故而也就放開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龐勁東縱然有些酒量,卻也不勝酒力了。
等到宴會結束後,龐勁東只感覺渾身酥軟,暈暈糊糊的。
黃良友一把搭住龐勁東的肩膀,喘著粗氣說:「老弟,今天,很高興認識你……」
龐勁東不免覺得有些好笑,陳宇博讓自己稱呼叔叔,而黃良友不比陳宇博年輕太多,竟然把自己叫做老弟。
相比黃良友的醉態,陳宇博就有風度的多了,雖然面頰通紅,但是坐立行走姿勢一如平常。他走到龐勁東身旁,說:「我看你喝了不少酒,先到客房休息一下吧。」
陳宇博說著塞給了龐勁東一把鑰匙,然後和黃良友就離開了,看樣子也是要找地方休息。結果剛走出幾步,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剛才的風度蕩然無存。
龐勁東不由得啞然失笑,難以相信他們在這個時候,會針對自己策劃什麼。
這間度假中心是一條龍式的服務,有游泳館、KTV、麻將房和酒吧,當然也有客房。會餐結束後,客人們各自散開,有人直接回家了,也有人留下來做點別的,一切費用全部由東道主承擔。
龐勁東感到自己狀態不太好,於是就按照鑰匙上的門牌號,到客房休息去了。
進了客房之後,龐勁東去了一趟衛生間後,來到窗前,這才發現床上已經躺著一個人。
這個人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隨意的擺著姿勢,使得短裙向上撩起了一些,加之兩條小腿微微張開,目光落下幾乎可以看到內裡的風光。
「陳冰□?她怎麼在這……」龐勁東十分不解。
床頭櫃上正擺著陳冰□特有的那種飲料,看來她是沒有參加宴會,就直接來到這裡了。
龐勁東見狀,只當自己是走錯了房間,就要轉身離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輕輕地敲響了房門。
「金玲玲?」龐勁東透過貓眼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面對這種情形,龐勁東走也走不得,留下也不是。想了想,龐勁東回到屋裡,用杯子把陳冰□蒙了起來。幸好陳冰□身材嬌小,深深埋進厚厚的被子裡,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人型。
龐勁東過去打開門,心中暗暗祈禱金玲玲說幾句就走。
兩個人見到之後,竟然不約而同的感到尷尬,結果先是一陣沉默,龐勁東才問:「你有什麼事嗎?」
「不請我進去嗎?」金玲玲雙手背在身後,低頭偷眼瞄著龐勁東。
「哦……請進……」龐勁東無奈的把金玲玲讓到了房間裡面。
在沙發上坐下後,金玲玲用極低的聲音說:「我……是在你後面跟來的……」
龐勁東急忙解釋:「這不是我的房間!」
金玲玲並不關心這個房間到底屬於誰,她來的目的只是為了告訴龐勁東:「對不起,金承宇的案子,我誤會你了……」
龐勁東並不知道,自己絕口不提金承宇的案子,給金玲玲造成了怎麼樣的惶惑。金玲玲是在鼓足了勇氣之後,才決定前來道歉的。
「沒什麼……」龐勁東笑了笑,寬慰說:「我很理解,這是你的職責所在。」
龐勁東正說著話,體內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升騰起來。這種感覺如同火焰一般,先從腹部開始,逐漸向下蔓延,最後到了***,把那裡炙烤的堅如磐石。龐勁東盡力的把臀部往沙發後面挪去,讓自己略微弓腰,以掩飾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如果不是因為穿著比較寬鬆的西褲,恐怕立時就要出醜了。
儘管喝了許多酒,但是龐勁東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立即就意識到:「酒裡不乾淨!」
龐勁東對這種感覺是很熟悉的,曾經有人對自己使用類似的手段。當時如果不是被金玲玲的電話驚醒,龐勁東就會落入別人的圈套。這一幕在今天又重演了,而且藥力比上一次還要猛烈幾倍,眼前的人卻正是金玲玲本人,再不會有人給自己打來電話了。
現在,龐勁東只得期盼金玲玲馬上離開,然後自己想辦法處理一下。
龐勁東正要開口說話,金玲玲感覺有些口渴,正看到床頭櫃上放著的飲料,於是走過去拿起來,問:「是你的吧?」
「啊……對……」龐勁東無奈的點了點頭,開始擔心無法控制自己。但就算金玲玲離開了,陳冰□又怎麼辦。
金玲玲喝了一口,咂咂嘴:「這是什麼東西啊?」
龐勁東還未來得及回答,只聽「嚶嚀」一聲,一條細嫩的胳膊從床上的被褥裡伸了出來,把被子拉到一旁。
陳冰□在被子裡捂了一會,感覺到很熱,於是作出了這個無意識的舉動。
金玲玲看到是陳冰□,剛剛有些羞赧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鐵青,質問龐勁東:「這是怎麼回事?」
「我……我……」龐勁東聳了聳肩膀,不知道該怎樣解釋。
「你不會是再打她的主意吧?」金玲玲把被子完全掀開,發現陳冰□一點反應都沒有。金玲玲不由得感到奇怪,仔細檢查了一下,很快就發現她正處於藥物造成的昏迷狀態。
「你對她下藥了?」金玲玲正要轉身質問龐勁東,卻感到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的擁抱住了。
金玲玲又羞又氣,以為龐勁東連自己也要非禮,於是用力一掙。金玲玲學過散打,一般男人是無法制住她的。雖然龐勁東的功夫遠遠在她之上,但也不會輕易討到什麼便宜。然而這一用力,卻讓她驚出一身冷汗,她感覺自己雙臂無力,就好像不屬於自己一般。這種奇怪的感覺很快擴散開,最後似乎渾身上下的骨頭都酥軟了。她急忙回過頭去,正對著龐勁東的面孔,這才發現了龐勁東的異樣。
龐勁東臉色通紅,噴出的鼻息帶著濃厚的酒氣,熾熱如火。雙眼呆滯無光,傻傻的看著金玲玲。
金玲玲以自己做刑警的經驗,立即意識到龐勁東是中藥了。她不由驚得魂飛魄散,瞠目結舌間,龐勁東一把托起她的嬌軀,放到了床上。她幾乎是心膽欲裂,帶著哭聲顫聲警告道:「放開我……求求你……你……你中了藥了……啊……」
伴隨著一聲驚叫,金玲玲的晚禮服的上身被撕開,堅挺豐盈的胸膛半露出來。金玲玲近乎絕望的慘呼了一聲:「不要碰我,否則我一定殺你……啊……」
金玲玲啜泣了起來,一張俏臉猶如帶雨梨花,淚痕浸濕了床單。她無力推開已經陷入瘋狂的龐勁東了,只能閉緊雙目忍受著這一切,嬌美的***在龐勁東的身下,顯得朦朧而婉約。
龐勁東可能在理智中還記得她是誰,又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了,龐勁東只知道現在是何等的銷魂,盡情的來回愛撫著兩條修長豐滿、圓潤動人的大腿,一雙豐盈堅挺的玉乳。
金玲玲是一個陽光型的女孩,酷愛運動使得她的身體結實強健,富於彈性的肌肉在龐勁東的指間任意的變化著形狀。
兩個人交纏在一起,鉗合的天衣無縫。一種難以形容的快感,在金玲玲夾雜著低泣的婉轉呻吟中,帶給龐勁東難以言喻的絕妙歡悅。
寬大的水牛皮床如同海浪上一葉小舟,顛簸起伏著。其上的肢體纏繞、翻滾間,隱約可見一片一片的粉白柔膩。
龐勁東凌陷入顛狂,金玲玲卻是清醒的。
金玲玲羞憤欲死,櫻唇咬得已經沁出了血珠。可是肉體的反應卻不受她羞憤欲絕的心理控制,目光朦朧了起來,隨著龐勁東的動作,偶爾洩出膩人的**,宛若管蕭輕鳴。嬌軀無助的應和著,以柔韌迎接龐勁東近乎暴烈的撞擊。
「怎麼會這樣……」金玲玲的眼淚此時已經流乾了,只能在心底裡無聲的吶喊著,也不知道有誰才能回答自己的這個問題。她從沒有想過自己的第一次,竟然這樣給了別人,儘管是一個自己深深喜歡的男人。
一隻滑膩的、帶著一股誘人香氣的乳蒂,陷落在龐勁東的唇舌之間。金玲玲身體隨之一顫,心中羞憤難當:「他到底不是中藥了嗎……怎麼……還會這樣挑逗我……」
儘管金玲玲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是身體上的感覺卻可以告訴她,龐勁東的舉動意味著什麼,同時讓她學習成為一個女人。一條想去推搡龐勁東的玉臂,剛剛搭到肩頭,就頹喪地放下了。
金玲玲那曲線優美的圓臀挺翹著,著手處凝脂般的肌膚溫潤滑膩、豐若有餘、柔若無骨。盈盈的小蠻腰只堪一握,觸手更是腴潤結實,只有處子才會帶來這樣的感覺。
金玲玲的心頭卻是百轉千回,心中只是轉著:「殺了他!」的念頭,只是那念頭卻又時時被打斷。在一個喜歡著的人所帶來的、極度的歡愉中,心靈暫時處於一種飛昇天際般的空明,不願去想重新回到人間之後,應該怎樣面對這一切。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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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伴隨著一聲極樂的低吟,和一聲似泣似訴的嬌喘,兩人終於重回人間。
過了良久,金玲玲酥麻到指尖的身體,才恢復了過來。那熾熱的呼吸猶自噴灑在她的香肩上,她奮力將龐勁東汗流浹背的身體推開。酒力加藥力的作用,令龐勁東酣暢淋漓後,體力嚴重透支,此時竟然睡了過去。
金玲玲的兩行清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她秀髮散亂、臉蛋潮紅,輕輕的啜泣著,扯過自已的衣衫,藉著被子的遮掩穿戴停當,下到地上,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龐勁東本就足夠強悍,加之藥力的作用,如此伐撻讓金玲玲不堪承受。
一個這樣獻出了自己初夜的女孩子,又該怎樣面對那個男人。
金玲玲先是驚慌地看了看陳冰□,只見她躺在大床的另一邊,猶自昏迷不醒,金玲玲的心頭這才稍安,接著再看向龐勁東,心潮起伏。
那健壯卻佈滿傷痕的肌背,仍然一動不動地俯臥著。下面壓著的,是金玲玲流淌出的一片殷紅的血跡。
龐勁東就這樣奪走了自己的初夜,在最初的一霎那,金玲玲只有一個殺掉龐勁東的念頭。但是真的結束之後,她漸漸的冷靜下來,卻又恨不起來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喜歡龐勁東。哪怕龐勁東涉嫌參與許多惡性案件,哪怕自己的姐姐呂菁同樣喜歡龐勁東,而自己不得不把龐勁東拱手讓了出去。
從當初兩個人因為一場誤會相識,在街頭差一點大打出手,金玲玲就發覺自己喜歡上了這個剛強的男人。後來,兩個人的接觸不斷加深,看著龐勁東表現出的能力,聽到龐勁東講述叢林中的往事,這種感覺不斷的加深,一直到今天。
如果一定有恨,或許更多的是憎恨策劃了這一切的人。因為金玲玲很快就意識到,無論是自己,還是龐勁東,抑或是陳冰□,很可能陷入到了一個圈套之中。
但是龐勁東畢竟是在依靠強迫,奪走了自己的初夜,難道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金玲玲捫心自問,感到或許願意把自己交給龐勁東,儘管那場景並不需要有多麼的浪漫,但絕對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至少也應該是兩廂情願。
第050章 內心掙扎
就這樣喪失自己的初夜,金玲玲實在不情願。一想到這些,她甚至感到自己的人生是不幸的。
「這到底是為什麼?」此時在金玲玲的心裡,這個問題取代了「我應該怎麼辦?」
懷揣著矛盾的心緒,金玲玲傻傻的立在那兒,宛如一座絕美的雕像。
看到龐勁東還沒有醒過來,金玲玲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或許回去睡一覺,就可以把這一切忘記,又或許龐勁東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算意識到了,也可能忘記是與自己。
回想起龐勁東剛剛那狂亂的眼神、脹紅的臉龐,應該是中了一種不同於其他的藥物,裡面摻有迷亂神智的成份。據金玲玲瞭解,有很多人利用這種藥物進行***,同時獲得類似於吸毒的感覺。
金玲玲知道這個時候是查出真相的最佳時機,但是心頭的羞憤讓她無法平靜下來。而且現在衣衫凌亂,很多撕裂開來,現在最應該做的是趁著還沒有人注意迅速離去。
打定了主意,金玲玲用複雜的目光最後看了一眼龐勁東,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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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纔一場酣戰,龐勁東渾身大汗透出,不但酒醒了,藥力也退去了,只是頭腦還有些暈眩。
其實龐勁東的意識很早就恢復了,而且立即記起了一切。眼前的床榻一片狼藉,上下軀體疊覆,而這個剛剛縱情交歡的女孩,卻是不應該碰的,這要如何面對。
兩人正做著最親密的接觸,一旦清醒過來,赤裎相見,呼吸相聞,難道打個招呼說:「你好!」?
龐勁東深感無奈何,只得裝作睡去,先避開這種尷尬再想辦法。
金玲玲忽而望天、忽而看地、忽而咬牙切齒、忽而暗自垂淚,複雜的心緒糾葛溢於言表,龐勁東全部感覺到了。當金玲玲最後放手離去,龐勁東既感到意外,同時也鬆了口氣。
感到意外是因為,以金玲玲的性格,遭遇這種事情完全可能會以殺掉自己來洩憤;鬆了一口氣的原因,則是只要金玲玲沒有下手,說明她並不是對自己完全無法接受。那麼接下來就可以想辦法,對自己做過的這些盡量的予以彌補。
龐勁東又趴了一會,確定沒有了聲息,才從床上爬起來。
然而龐勁東剛一回頭,正看到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四目相對之下,兩人皆是愕然。
那杯飲料是專門給陳冰□準備的,裡面的藥物也是。陳冰□只喝了一口,因此並沒有太多藥物進入身體。其實按照策劃者的打算,這段時間足夠她與龐勁東成就好事了。然而因為金玲玲的出現,原本的安排被打亂了。
龐勁東和金玲玲在床上還在顛鸞倒鳳、抵死纏錦的時候,陳冰□就醒了。
陳冰□愕然瞧見了眼前的一幕,頓時傻了眼。這是她從未看到過,也從未想像到過的場景。在那一剎那間,她明白了:「原來男人和女人之間就是這麼一回事!」她的心理年齡,由此飛速提升了好幾歲。
陳冰□怔怔的不知所措,看也不敢看,逃又不敢逃。但是她雖然天真純潔,頭腦卻不傻,明白自己必須對眼前的一切裝作不知。於是她只得閉上眼睛裝睡,耳朵聽著那惱人的聲響,情竇已開的她不禁芳心亂跳。只是她神情雖然異樣,可是那時的兩人根本就不會在意她。就算她起身再喝一口那杯特洛伊飲料,然後躺回到床上繼續裝睡,恐怕也未必有人察覺。
等到金玲玲下了床,看著龐勁東的脊背天人交戰、掙扎不已時,聽不到動靜的陳冰□,悄然睜開眼睛看到了這一切。過了一會,一頭霧水的陳冰□聽到金玲玲關了門,猛的睜開眼睛,卻不料正和「睡著的」龐勁東打了個照面。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陳冰□的嘴唇就像剛出水的魚一般,微微的翕合了幾下,緊接著眼一閉、頭一歪,又「昏」了過去。
龐勁東騰地起身下了地,「昏迷」過去的陳冰□身子一哆嗦,睜開眼睛一瞧,正好看到一處羞物在眼前晃蕩,駭得她趕忙又閉上眼睛繼續「昏迷」。
將自己衣物一一穿好之後,龐勁東走到桌前抓起那杯飲料,發覺有些異樣的味道。但是現在意識到,卻也已經晚了。龐勁東把飲料倒進了馬桶裡,然後告訴陳冰□:「今天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說出去!還有,今後在外面不要亂喝東西,否則下一次可能就沒這麼幸運了」頓了頓,龐勁東緩緩的說:「今後我也要注意這個問題了!」
看到龐勁東做的這一切,陳冰□心裡多少有些明白了事情的整個經過,嬌軀不由得一震。但是她不敢醒過來,依舊「昏迷」不醒。
看著金玲玲在床單上留下的處子之血,龐勁東心潮澎湃。歎了一口氣,龐勁東把那塊血跡撕下來帶走了。
龐勁東再不理陳冰□,出了門來到左邊隔壁的房間前,輕輕地敲了敲,裡面一點聲響沒有。龐勁東拿出萬能鑰匙,幾下就弄開了門,然後閃身進去。
這個房間裡一切陳設都井然有序,不像是有人用過的樣子,龐勁東搖了搖頭,出去關上了門,又來到右邊隔壁的房間。
這一次,龐勁東小心了許多,躬下身用萬能鑰匙慢慢的弄了起來。過了一會,只聽一聲輕微的「卡吧」,門開了一條縫。
龐勁東一腳踢開門衝了進去,把裡面的兩個人驚得目瞪口呆。龐勁東看了看他們身旁擺放的設備,冷笑一聲,逕直走過去擺弄了起來。
「喂!你幹什麼?」其中一個人反應過來,逕直衝上來,試圖阻止龐勁東。
龐勁東頭也不回,一腳向後勾起,踹在這個人的小腹上。這個人「哎呦」一聲,捂著肚子躬下了腰,龐勁東接著一肘向後搗去,正撞在這個人的面門上。這個人當時鼻孔冒血,躺在了地上。
「你怎麼打人?」另一個人怒號著衝上來,被龐勁東用右手狠狠的扼住了喉嚨。
第二個人拚命的掙扎,用腳胡亂的踢打龐勁東,用手拚命的搖晃龐勁東的胳膊。然而龐勁東的手卻一動不動,如同鋼鑄的一般。不多時的工夫,他就覺得呼吸困難,嘴裡吐出了一些白沫,眼睛開始泛白了。
這個時候龐勁東已經找到了需要的東西,鬆開了手放過第二個人,然後拉過一把椅子,往這兩個人的對面一坐,問:「誰派你們來的?」
龐勁東出手極重,讓這兩個人幾乎喪失了反抗能力。面對如此強悍的龐勁東,這兩個人不敢輕舉妄動了。
第一個人磕磕巴巴的回答:「你……說什麼……我們不明白……」
「你覺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有必要說謊嗎?」龐勁東說著,手一晃就拿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低下了頭,緩緩的回答說:「是……陳宇博……」
「陳宇博……」一聽到這個名字,龐勁東幾乎咬碎鋼牙,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是赴了一場鴻門宴。自己認定對方沒有敵意,不代表對方確實這樣打算。
說話的人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對龐勁東說:「我們只是聽命辦事的,和我們沒關係……」
「如果你們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就準備好給自己收屍吧!」龐勁東說罷,就要起身離開。
剛才沒有說話的那個人,不屑的輕哼一聲,用極低的聲音說:「你敢殺警察?」
「你是警察?」龐勁東一聽這話,坐回到了椅子上,告訴這兩個人:「證件給我看看!」
說話的人顯然脾氣很暴躁,一旦發起火來什麼都不管。他不顧同伴用手指悄悄的捅自己暗示閉嘴,仰起頭質問道:「你有什麼資格看我的證件?」
「嘿嘿!」龐勁東笑了笑,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臉上。
這個人連連向後滾出了好幾步遠,緊接著慌忙的爬起來,在地上仔細找了起來。過了一會,他才找到自己被踢落的兩顆門牙,拿在手裡恨恨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把手伸向另一個人,用命令的口吻說:「證件給我!」
另一個人看了看自己的同伴,戰戰兢兢的從兜裡拿了出來,交給了龐勁東。
龐勁東來到那個捧著門牙的人面前,一句話也不說,自顧自的在他身上翻起來,很快就找到了證件。
這個急需裝假牙的人雖然不敢動手,但是嘴上卻不服軟,惡狠狠地對龐勁東說:「老子今天就是沒帶槍,否則……」
龐勁東沒有興趣聽「否則」接下來之後是什麼內容,又是一腳踢在他的臉上。這個人倒也不含糊,儘管滿臉是血,身體往後一仰當時就昏了過去。
「果然是警察……」龐勁東看了看這兩個證件,冷笑著說:「還是市局的……」
仍然清醒著的那個人,試探著說:「把證件給我們吧……」
「我替你們保管了!」龐勁東把證件收起來向外走去,到了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告訴對方:「謝謝你們把終端安裝在這,否則我得在整個度假中心到處找你們!」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身處國內,又不想在這個冠蓋雲集的時候弄出人命案,龐勁東是不會就這樣離開的。
金玲玲既然意識到了這是一個陰謀,龐勁東自然也意識到了。儘管不知道對方把自己和陳冰□撮合一起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生理需要。
龐勁東經過仔細推敲,認定有這樣兩種可能性,一是想要借陳氏家族之手除掉自己;二是想要製造自己的把柄握在手裡。
對於前一種可能性,龐勁東想不到陳宇博有何原因需要這樣借刀殺人,因此相比較之下,後一種可能性是最大的。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陳宇博都要拿到證據。龐勁東曾經用類似的手段對付過別人,自己也能想到自己落入了同樣的圈套,因此離開房間之後立即開始尋找針孔攝像機的接收設備。
龐勁東離開度假中心的時候,剛好看到陳宇博領著一個中年男人。
「傑瑞,你醒了!」陳宇博笑呵呵的招呼道,然後向那個中年男人介紹說:「這位就是我經常向你提起的,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龐勁東。」
「哦?」這個中年男人帶著高傲冷峻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然後把手伸了過去。「年輕人,很有才幹啊!」
「過獎了!」龐勁東和對方握了握手,眼睛卻一直落在陳宇博的身上。
陳宇博策劃的這一切,讓龐勁東深深地感到愧對金玲玲。唯一能夠讓龐勁東感到寬慰的是,現在這個時代的女孩子,並不把貞操問題看的太過嚴重。縱然是金玲玲這樣家教嚴格的,也絕不會為了這樣的事情,而做出危害生命的舉動。否則龐勁東的一生,都將在懊悔和自責中度過。
看著陳宇博在那裡談笑風生,龐勁東恨不得一槍結果了他。但是眼下卻只能隱忍,只能等待機會另想辦法。
然而或許是因為陳宇博的城府夠深,他此時表現的太過自然了,絲毫看不出有一絲愧對龐勁東。甚至當他發現,龐勁東正用憤怒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時候,還略微的怔了一下。
陳宇博察覺到了龐勁東的敵意,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向龐勁東介紹說:「這位是陳梓陽先生!」
陳梓陽微微一笑,問龐勁東:「聽說,你和我的小女兒陳冰□,是好朋友?」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不由得一怔,這才知道原來眼前這位,竟然是陳冰□的父親。
這時再看陳宇博,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神色,龐勁東差一點就被他氣得笑出來,心中暗想:「這種人實在不能不佩服啊,剛剛設計讓我侮辱人家的女兒,這會兒竟然若無其事的把人家的父親介紹給我!」
第051章 家族掌門
看著差一點就要成為自己便宜老丈人的陳梓陽,龐勁東的臉色有些潮紅了,支支吾吾的回答:「我……冰□就像我的小妹妹……」
陳梓陽雖然氣質高傲,但是待人還算和藹。他說:「冰□能夠有你這樣一個哥哥,是一件好事!她就像一個孩子一樣,永遠也長不大,希望你能夠多教教她!」
「一定!一定!」龐勁東連連答應。
龐勁東原本以為,陳梓陽會很戒備自己的女兒與異性接觸,但是至少在表面上,陳梓陽並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悅。儘管如此,龐勁東也無法在這種氛圍裡繼續忍受下去,向陳宇博和陳梓陽告辭說:「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處理,先告辭了,改日一定登門拜訪兩位叔叔!」
看著龐勁東幾乎是連滾帶爬逃離開的樣子,陳宇博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到底還是年輕人……」
陳梓陽一蹙眉頭,奇怪的問:「為什麼這麼說?」
「這個龐勁東如果是個聰明人,就應該知道你對他的事業會很有幫助,把握機會和你多多交流。結果卻好像見到瘟神一樣,竟然這樣掉頭跑了!」
陳宇博和黃良友這對連襟,與陳梓陽的關係都非常好。只不過陳梓陽是認識黃良友在前,後來通過黃良友又認識了陳宇博。由於大家關係十分熟稔,因此對於陳宇博熱衷的這種無傷大雅的小玩笑,陳梓陽並不介意。
陳梓陽看了看對方失望的表情,笑著說:「你把他引薦給我,恐怕不是想做伯樂那麼簡單吧?」
陳宇博乾笑兩聲,問:「你覺得這個年輕人怎麼樣?」
「還不錯。」點了點頭,陳宇博補充說:「面貌俊朗,可以算作一流的;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才幹也是不錯的;目光雖然精明,但是並不飄忽,人品應該也靠得住。」
「我就知道,你看人的目光一向是很準!」頓了度,陳宇博提醒道:「他和你女兒的關係很好!」
「我早就知道冰□有這樣一位朋友,只是沒怎麼在意,沒有想到老兄你比我更加關心啊!」
陳宇博咳嗽了兩聲,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暗示什麼:「我的這個侄女,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聽到陳宇博的這句話,陳梓陽感到有些苦笑不得,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堂堂的外管局長,竟然扯起紅線要當月老了。不過他們這些人,很少會毫無目的的去做一件事,加之經得多見得廣,看待任何事情都可以探求到更深一層。陳梓陽揣摩得到,陳宇博是想要借此來拉攏龐勁東。
即便是到了現在這個時代,豪門大家子女的婚姻,仍然格外講求門當戶對,因為這裡面蘊含著通過婚姻關係建立或鞏固同盟的意義。雖然子女們通常有婚姻自主權,但是卻也要獲得家中長輩的認可。一意孤行當然也是可以的,但是如果是身處一個大家族中,從此就要面臨被打入冷宮的可能。
相比之下,倒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們,在婚姻選擇上還是很幸福的。
事實上,豪門子女們本人出於把家族事業發揚光大的考慮,那些不能對此有所助益的人,根本就不納入考慮範圍之內。因此那些大家閨秀下嫁窮小子,豪門貴公子迎娶貧家女的俗套故事,只能存在與小說和電影中,絕難在現實中看到。
由於政治體制的原因,大陸的富豪階層是新興的,執掌著家族事業的往往就是創業者本人,其中很多人當年就是從社會最底層發展起來的。加之沒有長久的傳承,缺乏家族內長時間爭權奪利的傳統和經驗,因此即便對於那些大家族而言,這些因素也要淡薄許多。
但是陳氏家族則不然,其先祖漂洋過海到了南洋,歷經幾代人數百年的發展,不僅奠定了雄厚的事業基礎,自身也開枝散葉,演變成為一個龐大的家族。
今天回到國內並立足於此的,只是其中的一支,但是規模也已經不小了。他們把身在南洋時的許多傳統帶了進來,例如在子女的婚姻問題上,規矩遠比大陸本土的豪門苛刻得多。
對於陳宇博的這個用意,陳梓陽是很理解的。雖然他與龐勁東只有剛剛的片刻接觸,但是很多傳聞早已飛入他的耳朵。如果真的要擇婿,龐勁東這樣的人,未嘗不是不可考慮的。
只不過,陳梓陽對自己的這個女兒是異常寵溺的,從小到大,從不曾違逆了她的意思。在其未來婚姻這樣的問題上,更是不願多加干涉。
這種在外人看來難以理解的嬌寵,其實包含著陳梓陽難以言喻的情感。
陳梓陽的夫人在誕下陳冰□之後不久就駕鶴西去,與先妻感情至厚的陳梓陽,此後就不曾續絃,完全把陳冰□當作了其母親生命的延續。而陳冰□偏偏與自己母親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讓陳梓陽實在無法嚴厲起來。做為家族中的幼女,又奪得萬千寵愛於一身,因此時間一長,他也就索性聽之任之了。
不過幸運的是,陳冰□雖然總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卻沒有被養成大小姐脾氣,這也讓陳梓陽感到很心安。
陳梓陽搖了搖頭,對陳宇博說:「冰□現在還小,等大一大再說也不晚!」
「在父母的眼裡,孩子永遠是孩子,永遠也長不大!」陳宇博輕輕拍了拍陳梓陽的肩膀,緩緩的說:「其實說小,也不算是很小,至少眼看就到法定結婚年齡了。我聽說在你們東南亞那邊,女孩是十七八歲就出嫁,是很正常的事……」
「那是過去了……」陳梓陽擺了擺手,繼續說:「而且我尊重冰□自己的意思。現在就選擇也好,等到將來再說也罷,我都希望她能夠自己做出選擇。」
陳宇博是在掌握了充足事實的基礎上,才安排了今天的這一切。他知道陳冰□經常出入龐勁東的公司和家裡,甚至還很有一點纏住龐勁東的意思。如果說陳冰□對龐勁東沒有意思,說出來鬼都不信。但是事情雖然如此,他卻不能直截了當把這些告訴陳梓陽,儘管陳梓陽自己可能也有所瞭解。
於是陳宇博採用了迂迴戰術:「冰□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如果對異性沒有好感,是不會成為好朋友的,這時只要推上一把就可以了。當然你可以等到冰□長大後,自己做出選擇,但是你敢肯定她的選擇就一定是正確的嗎?何妨你不先替她做出正確的選擇,尋找一個你和她都能夠接受的呢?」
儘管對陳宇博的這種苦口婆心感到很無奈,但是陳梓陽必須承認,這段話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以冰□現在的情況,還是可以服從長輩的,如果將來年紀大了,性情變得叛逆起來,偏偏選擇一斷自毀前程的婚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見陳梓陽不出聲了,陳宇博再接再厲:「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做父母對待子女婚姻的態度,無外乎是希望他們能夠幸福,配偶能夠對家族有所助益……」陳宇博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陳梓陽一眼。
這句話再次觸動了陳梓陽的心坎,因為陳宇博事實上是在暗示他的家族內部的問題。
陳梓陽作為家族中的長子,表面上執掌著家族的事業,無論何時都代表著家族的整體,實則大權旁落,很多生意都操縱在幾個弟弟的手裡。而且他在家族內部的根基很淺薄,家族企業的很多高層管理人員,多數都不是自己的嫡系。最讓陳梓陽尷尬的是,幾個弟弟很多時候都不拿他當回事。
現在家族的老爺子——也就是陳梓陽的父親、陳冰□的祖父——還在世,可以勉強維持著這種局面,讓陳梓陽至少名義上能做家族的掌門人。但是一旦老人家過世,很難說弟兄之間是否撕破臉皮,徹底分家。到時候他就連名義上的掌門人都做不了,而且也將失去眼下的一切。
陳宇博對此瞭解得很清楚,所以才處心積慮的設計了這樣一個方案,說穿了就是讓陳梓陽找外援。他認為這個方案的結果,將會是大家雙贏的。
陳梓陽的弟弟們暗中苦心經營了多年,才掌握了今天的根基,陳梓陽想要在內部後來居上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在這種情況下,通過外部力量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倒未嘗不是上策。
只是陳梓陽在內心中還有一個顧慮:「龐勁東雖然年輕有為,但是根基同樣很淺,是最好的選擇嗎?」
看了看陳宇博,陳梓陽輕描淡寫的說:「像龐勁東這樣的年輕人,如今其實並不少!」
陳梓陽明白,陳宇博能夠把龐勁東帶到自己的面前,肯定是有深遠的考慮的,但是就眼下自己瞭解到的而言,龐勁東並不能說是最出眾的,而且也不是唯一的人選。因此他的這句話是在旁敲側擊的,想看看陳宇博對龐勁東這個人,是否能夠吐露出一些更有價值的東西。
陳宇博揣摩到陳梓陽的這層用意,他能夠對龐勁東情有獨鍾,在更大程度上是因為其與M國總統候選人安德森之間的關係。
能夠參與競選總統,就必然在這個超級大國有很強大的勢力,就算將來競選失敗,這層關係也是相當重要的。而如果競選成功,那麼可能帶來的利益就難以估量了。
就在赴宴之前,陳宇博又得到了一條消息,龐勁東在M國正緊鑼密鼓的籌備一家具有軍事色彩的保安公司,而在暗中為其保駕護航的正是安德森。這不僅證實了他此前猜測的正確性,同時也說明了龐勁東與安德森之間關係的密切程度,還要遠遠超出自己的想像。
但是這些事情,陳宇博不能也無法對陳梓陽明言。他歎了一口氣,對陳梓陽說:「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家好,你好好想想吧!」
陳梓陽正要說話,無意間發現自己的女兒正慢吞吞的向自己走來。她低著頭,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偶爾停下來,用腳踢飛地上的小石子。
「寶貝,你怎麼了?」陳梓陽招呼一聲。
陳冰□抬頭看見父親,硬擠出一絲笑容:「沒事,我挺好!」
陳梓陽關切的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哪裡想得到,陳冰□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心裡不舒服。
陳冰□目睹了那場難以想像的景象之後,著實受到了震撼。如果說她過去對男女之事有些好奇,今天身臨其境的感受一番,而且差點成為其中的女主角之後,她多少有些感到噁心。以致都沒有想法去弄清楚,究竟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幕。
但是另一方面,看到龐勁東與金玲玲之間的那一切,陳冰□的心頭有種酸酸的感覺。
陳冰□難以對父親啟齒這些事,只得搖了搖頭說:「有點頭暈!」
「那就去休息一會吧!」陳梓陽說罷,告訴陳宇博:「失陪一會!」
陳宇博微微頷首:「好!」
陳梓陽走開之後,黃良友湊了過來,問:「怎麼樣?」
黃良友說話仍然帶著厚重的酒氣,臉色也仍然通紅,看來還沒有從酒勁中醒來,這讓陳宇博多少有些厭惡。
陳宇博歎了一口氣,回答說:「陳梓陽多少有些心動了,但是龐勁東這小子……」
「他怎麼了?」
「我原本以為他是個聰明人……」
黃良友仍然不解其意:「他做了什麼蠢事?」
陳宇博本來以為,只要自己把陳梓陽帶到龐勁東面前,龐勁東一定會不失時機的攀交。只要自己把陳梓陽這裡的工作做通,陳冰□對龐勁東又很有好感,他不相信龐勁東會不樂於做陳氏家族的乘龍快婿。但是卻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會是這樣一種表現,讓他的計劃徹底落空。
必須承認的是,陳宇博的這個安排是很妥當的。如果換做是其他很多人,此時恐怕已經與陳梓陽攜手言歡了。但他的失策之處在於,依照自己身邊的人來設定龐勁東的思維方式。
第052章 還施彼身
陳宇博根本不瞭解龐勁東的實際性情,因此也就不知道,龐勁東因為過去的生活經歷,處事很淡薄,更不是一個攀龍附鳳的人。
陳宇博懶得向黃良友詳細解釋,搪塞說:「婚姻這種事,最重要的是當事雙方有這個意願。龐勁東和陳冰□,還需要繼續磨合。」
「不管怎麼說,也算成功一半了!」
「想更進一步,就只能以後再想辦法了!」
「就算龐勁東這小子值得拉攏,也可以換一種方式!」
陳宇博白了一眼黃良友,問:「那把你女兒嫁給他?」
黃良友的女兒剛上初中,而陳宇博則只有一個兒子,如果他有一個女兒,倒是很樂於招贅龐勁東。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陳宇博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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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深夜了,夜晚的星空格外的晴朗,一輪下弦月盡情的,將柔和的光輝灑向大地。
這個時候的人們多數都已經進入夢鄉,燈光開始變得寂寥了,可以無遮無礙的欣賞點點天上的繁星,間或可以看到一道細微的光亮飛速劃過其間。
那是流星,有一種很浪漫的說法是,對著流星許願可以實現。在這些方面,龐勁東是一個很現實的人,從不相信人們杜撰出來的這些美麗的謊言,也沒有興趣去做類似的嘗試。
流星只不過是一顆不幸闖入大氣層,並行將耗盡生命的隕石而已。
但是這個時候的龐勁東,卻已經對著流星許下十幾次願望了,每一次都是同樣的內容,那就是不遠處那棟別墅裡的女孩子,可以原諒自己。
龐勁東把車停在金玲玲家不遠處,從中午開始一直到現在。龐勁東很想進去,對金玲玲說一聲「對不起」,但卻又始終無法鼓足勇氣。
本來這只是一個電話就可以做到的,龐勁東則認為自己應該當面做出道歉,才會顯得更加有誠意。實際上在潛意識當中,龐勁東也是擔心金玲玲不肯接聽。
一個經歷過死亡隨時籠罩著自己,卻依然勇敢無畏的人,此時竟然是如此的懦弱。
在這十餘個小時的時間裡,龐勁東一次次的想要走進去,卻一次次的還沒有下車,就停住了腳步。因為龐勁東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更不知道金玲玲會怎樣對待自己。
現在的金玲玲還好嗎?心態怎麼樣?是否怨恨自己?……這些都是龐勁東急於瞭解的問題。然而平生從不缺乏的勇氣,卻已經不見了蹤影,讓龐勁東無力去尋找答案。
龐勁東只能在手頭把玩著一張光碟,這張光碟裡面記錄著龐勁東與金玲玲之間最荒唐的一幕,卻也是最幸福的時刻。從那兩個警察手裡得到光碟的時候,龐勁東本來想要毀掉,但是猶豫了許久,卻始終沒有能夠下手。
「或許這個時候,她已經睡了吧……」龐勁東看了看表,自言自語地說。
繼續等待下去沒有任何意義,龐勁東喟然長歎一聲,發動了車子。
在車子即將起步之前,龐勁東抬頭透過天窗,又看了一眼夜空,只見那些繁星正在衝著自己一眨一眨。是在嘲笑自己無能嗎?還是同情自己的感情,竟然會成為別人利用的工具?
無論如何,今晚的繁星與過去的,都是那麼的不一樣。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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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博這段時間很累,不僅是因為單位的業務繁忙,也是因為要籌備自己的計劃。結果嚴重缺乏休息,天天在眼睛裡面再戴上一副黑眼圈上班。
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困意陣陣襲來,陳宇博伏在辦公桌上,漸漸的要昏睡過去了。然而秘書的一個電話,讓他的精神立時為之一振:「陳局長,有一個叫龐勁東的人想要見您!」
「快請!」
陳宇博振作了一下精神,開始揣測龐勁東來的目的。
「陳局長,你好!」龐勁東笑容滿面,熱烈的和陳宇博握了握手。
「快請坐!」陳宇博指了指沙發,然後又吩咐秘書:「倒兩杯茶來!」
「陳局長貴人事忙,我還擔心自己見不到您呢!」
「你來我這裡,就算是忙,也要騰出時間來啊!」頓了頓,陳宇博略帶有些嗔怪地說:「不是告訴你了嗎,叫我陳叔叔就好!」
「好,陳叔叔……」龐勁東實在不願意把這樣一個人稱作「叔叔」,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不過陳宇博並沒有注意到。
「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這個問題的意思是想要知道龐勁東有什麼事情,既然已經委婉的拒絕了陳宇博的計劃之後,對陳梓陽又表現得很冷淡,龐勁東似乎沒有理由出現在這裡。陳宇博不久前還在設想,應該怎樣再次接近龐勁東。因此龐勁東的這次拜訪,多少讓他有些喜出望外。
「今天的確是有空,所以來陳叔叔這裡賠罪!」
「賠罪?」陳宇博眼中含笑,好像根本不明白龐勁東的意思。
「是啊,上次您把陳梓陽先生介紹給我,我卻匆匆的走了,很不尊重兩位前輩。」
「哦,這個事啊,沒有什麼的…..」陳宇博擺了擺手,若無其事的說:「年輕人總是很忙,完全可以理解,以後有的是機會多接觸。」
「我希望這不會給兩位叔叔造成不好的印象!」
陳宇博心中一動:「如果你早這樣懂事就好了,不過現在也不晚……」他告訴龐勁東:「你應該知道,你的事業想要獲得長久的發展和繁榮,需要有足夠的社會關係,更需要有很多有實力的人來支持你!」
龐勁東點點頭:「我明白!」
「我很欣賞你,所以才把陳梓陽先生引見給你。」陳宇博用這種比較隱晦的方式,責怪龐勁東錯失了一次很好的機會。
龐勁東立即拋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理由:「陳叔叔的良苦用心,我是明白的,也很感謝。但是上一次,公司出了一些緊急狀況,我必須馬上處理。」
「有需要幫忙的嗎?」
陳宇博的這種熱心,是在告訴龐勁東,他很有興趣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龐勁東連結交權貴的機會都肯放過。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陳宇博:「我在M國籌建保安公司,是這家公司遇到了一些麻煩。雖然我不能馬上就去M國,但是可以通過電話,運用一些關係予以解決。」
「保安公司?」陳宇博皺了皺眉頭,故作糊塗的問:「這是很平常的企業,會有什麼麻煩?」
龐勁東笑了笑說:「我的保安公司,可不是國內那種看守大門的,而是一直准軍事力量,是可以受各國政府僱傭,上戰場打仗的。」
這句話印證了陳宇博得到的消息是正確的,也說明了龐勁東其人正如陳宇博所預料的那樣,著實是個人物。一個連軍隊都敢於、並且有能力建立的人,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
陳宇博深吸了一口氣,感歎說:「那就難怪會有麻煩了,沒有想到你竟然有實力做這樣的生意,看來我對你的認識需要更上一層樓了。」
「陳叔叔謬讚了!」既然已經向陳宇博證明了自己的價值,龐勁東接下來就可以提出要求了:「我很想結識陳梓陽先生,雖然我與陳冰□是朋友,但是由他的女兒的女兒引見,我擔心會引起陳梓陽先生的誤會。」
陳宇博「哈哈」一笑,說:「這件事情,我可以安排!」
這個時候,秘書端著兩杯茶走了進來,當遞給陳宇博的時候,陳宇博伸手去接,無意當中碰觸到了秘書雪白細嫩的手腕,陳宇博當時如同觸電一般,立即將手收回來。
這是一種無意識的條件反射,說明陳宇博對這個人有著與其他人不同的感受,而偏偏他還是一個道學先生,至少在表面上裝作是。
龐勁東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的繼續著剛才的話題:「那就有勞陳叔叔了!」
「好說,好說!」陳宇博品了一口茶,告訴龐勁東:「你也嘗嘗,明前的龍井。」
龐勁東看了看茶杯卻不動,有了上次的教訓,怎麼還能敢喝陳宇博的東西。龐勁東聳聳肩膀,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陳叔叔,我從來不喝茶!」
「那太遺憾了!」陳宇博放下茶杯,看了看時間,說:「馬上就要下班了,你也別走了,局裡的年輕人約我一起去唱歌,你也來吧!」
龐勁東欣然應允:「那太好了!」
陳宇博想借這個機會,進一步拉進自己與龐勁東的關係,而龐勁東則有自己的打算。
龐勁東並沒有興趣與陳宇博手下的那幫馬屁精打交道,只是與他們虛與委蛇的應酬,同時暗中觀察著。
陳宇博在這些人裡的職位最高,自然而然的成了中心,所有人都圍繞著他。他的歌喉不錯,既能唱那些革命老歌,對如今流行的新歌也頗為擅長。加之其領導身份,因此每唱一曲都能得到一片掌聲。
可以看出來的是,陳宇博在自己局裡的人緣很好,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地位,也是因為他待人很和氣,從不擺官架子。因此可以說,他的那些手下都是出自真心的對他予以吹捧。
那個漂亮的女秘書也在其中,每當她出現在陳宇博的面前,陳宇博的目光就會粘在她的身上,再不挪開。偶爾趁別人不注意,陳宇博還會做出一些親密的舉動,例如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或是拍拍她的後背。
「這就好辦了!」龐勁東暗想。
過了兩天,龐勁東再次來到陳宇博的辦公室。對於龐勁東突然對自己表現出的這種熱情,陳宇博絲毫沒有懷疑。
不過這一次龐勁東絲毫沒有談及任何重要話題,而是來對陳宇博發出了邀請:「上次讓您請客,我做為晚輩,心裡很過意不去,所以想回請一次。」
「你太客氣了!」陳宇博淡然一笑,心裡感到十分高興,認定了龐勁東確實是想要交好於自己。
「禮多人不怪嗎!」
「其實上次呢,是我的下屬請客。等到我請客的時候,你再回請我吧。」
龐勁東急忙說:「那就把你的下屬一起叫上吧!」對於陳宇博的這句話,龐勁東真的是喜出望外,因為不需要用其他借口叫上那位女秘書了。
很顯然的是,龐勁東的這個提議也打動了陳宇博,只要能夠私下與那位可人的女秘書多呆片刻,對他來說都是一種享受。
陳宇博翻開筆記本看了看日程,頓時顯得有些遺憾:「可惜,今晚要見兩個客人……」
「不方便的話,改天也可以。」
陳宇博想了想,然後說:「去也可以,不過我要早點走。」
「陳局長能夠賞光,我就已經很高興了。不過……」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做出一副有點為難的樣子。
陳宇博奇怪的問:「怎麼了?」
「我定的那個地方,環境和服務都絕對是一流的,只可惜包間小了點,容納不下太多的人……」
如果換做是另外一個場合,或是另外一種地位的人,這句話完全可能被理解為東道主的吝嗇,唯恐人去的太多,花太多的錢。
但是以龐勁東的身價,是絕對不會在意那點錢的,何況是在邀請陳宇博的時候。陳宇博這樣的人,有多少人等著攀附尚沒有機會,會有什麼樣的傻瓜掌握了機會,卻還心痛一點錢呢。因此這句話在陳宇博聽來,就有了另外一番理解,認為龐勁東很可能是想和自己談些重要的事情,所以擔心人多耳雜。
事實上,龐勁東確實擔心人多不容易下手,但是又難以找到其他的借口,於是就索性說出這句容易讓人誤解的話。
陳宇博果然中計,點點頭說:「我挑幾個比較能幹的手下,你和他們也可以熟悉一下,人多了也亂!」
第053章 意外生變
出乎陳宇博意料之外的是,龐勁東把他們一干人等帶到KTV之後,極盡尊崇禮遇,酒水全部是最好的,各種果盤走馬燈似的不停上。然而自始至終,龐勁東沒有談及一句正題,只是招呼大家喝酒,或者一展歌喉。
歡聚的氣氛倒很是熱烈,陳宇博卻隱隱的有些失望。
像陳宇博這樣的高官,如果不是好友或者同級、上級官員,抑或是實力雄厚的企業家,尋常想要攀交的人,不經過漫長的等待或是再三邀請,是絕難得到他的賞光的。但是他不僅能主動邀請龐勁東,對回請也十分痛快的答應了,面子算是給足了。
「這小子,不會再次不識抬舉吧……」陳宇博心中暗忖。
聚會行將結束的時候,侍者接連不斷的進來,以各種理由把陳宇博的手下請了出去。
陳宇博正在感到奇怪,怎麼今天進到這個KTV裡,僅僅是丟錢包的就有三個人,龐勁東說:「我去趟衛生間!」
等到龐勁東離開後,包房裡就只剩下陳宇博和那個女秘書了。
龐勁東徑直來到KTV經理的辦公室,開門便問:「胖頭魚,怎麼樣了?」
「已經開始了!」胖頭魚的聲音顯得很興奮,只是面部的肥肉,使他難以表現出任何笑容。
在監控器的終端裡,可以看到陳宇博已經壓到了女秘書的身上,龐勁東冷笑了一聲。
人們在使用一種手段對付別人的同時,往往會疏於防範自己被同樣的手段暗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往往是百試不爽的,更何況龐勁東玩弄這種圈套,已經是駕輕就熟。
正是托了龐勁東的福,胖頭魚接連有機會目睹真人表演。此時他的眼睛幾乎長到了屏幕上,一眨都不眨的看著,間或嚥下一口口水。
胖頭魚的這副德行,讓龐勁東很討厭,但是實行這樣的計策,卻還非他不可。
根據那兩個警官證,龐勁東曾對這兩個警察進行過調查,卻沒有找到一點線索。他們僅僅是市局的普通民警,幾乎沒有任何值得引起注意的地方。看來陳宇博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以至於可以調動警力。至於需要調動警力的原因,龐勁東估計,陳宇博可能是認為,警察做這些事情比較在行。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龐勁東才直接找陳宇博本人算賬。兩個人都被下了十分猛烈的藥,出於一種惡作劇的心理,龐勁東給女秘書的劑量,還要遠遠超出陳宇博。
看著如狼似虎的女秘書,龐勁東心中偷笑:「也不知道陳宇博這老傢伙,能不能挺得住!」
不過比起尹少強,陳宇博還是很幸運的,既沒有被人當場捉姦,也沒有被自己的下屬撞見。
龐勁東指令KTV的侍者,盡可能地拖住陳宇博的手下。直到陳宇博和那位女秘書已經完事,雙方尷尬了一陣之後,慌慌張張的穿好衣服,龐勁東才通過對講機發出暗號,讓侍者給這些下屬放行。
收好了錄像光碟,龐勁東慢慢吞吞的向包房走去。剛到門口的時候,陳宇博的手下也回來了。龐勁東衝他們點了點頭,剛要推開門請他們進去,門卻被從裡面猛地推開了,那個女秘書滿臉通紅,凌亂著頭髮,怒氣沖沖的從裡面闖了出來,頭也不回的跑出去了,好像根本沒有看到龐勁東和幾個同事一樣。
陳宇博的幾個手下相視一笑,都沒有說什麼。
龐勁東進到包房裡,笑著對陳宇博說:「希望陳叔叔今天玩得開心!」
「開心,當然開心了……」陳宇博看了看龐勁東,冷笑著說:「很感謝龐先生的安排!」
陳宇博顯得很疲憊,說罷站起身來,自顧自的走了。幾個屬下看看龐勁東,又看看領導,悻悻的跟在了後面。
龐勁東靠在沙發上,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過了一會,侍者進來收拾包房,龐勁東站起身,剛走到門口,侍者叨咕了一句:「怎麼少了個杯子?」
胖頭魚這裡用的都是上等的水晶杯,價格不便宜,但是能夠來這裡消費的人,通常是不會佔這點小便宜的。
龐勁東很清楚的記得,沒有人打碎過杯子,那麼杯子會去了哪裡?儘管僅僅是一個杯子,但龐勁東的心裡隱隱升起一種不安。
「記到我的賬上!」龐勁東吩咐一聲就走了。
龐勁東本來想直接離開,但是路過前台的時候,卻發現胖頭魚正和一群警察激烈的爭吵著。門外還圍著好幾名警察,但凡有客人要進來,都被他們阻攔住了。
「怎麼回事?」龐勁東問胖頭魚。
胖頭魚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警察問:「你是什麼人?」
「我是老闆的朋友!」
「那麼和你沒有關係!」
胖頭魚滿不在乎的白了警察一眼,告訴龐勁東:「他們說,咱們給客人下藥!」
龐勁東聽到胖頭魚有意強調了「咱們」,卻沒有用單數的第一人稱,就知道自己已經脫不了干係了。
「難道是陳宇博報警了?」龐勁東心中思考著各種可能性,同時看了看表。這個時候距離陳宇博離開,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龐勁東笑了笑,對警察說:「聽你的意思,好像不是說我們這裡有毒品。但我們這裡又不是黑店,怎麼會給客人下藥?」
警察冷笑一聲:「為什麼下藥?我還要問你呢!」
「下的是什麼藥?」
「這個就沒有必要告訴你了,你只需要知道,現在當事人已經報警了!」
龐勁東心中一驚,立即確定了自己的推測。這條老狐狸果然狡詐,知道自己中了計,於是借助法律來報復自己。這件事情一旦徹底捅破了,陳宇博最多不過就丟人現眼,而所有的責任都屬於龐勁東一個人。
很顯然的是,陳宇博在公安系統內部有很大的影響力,因此他可以調動警力設下那個局,而報警也必然是基於這個原因。
龐勁東很想知道的是,最後中計的人是公安部副部長的女兒,會讓陳宇博產生什麼樣的感想,無奈他絲毫不露聲色。
一想到這些,龐勁東心中多少有些懊悔,因為這完全是可以預料到的。這一招不可謂不高明,雷同於法海借助如來的力量收服白娘子。只不過,縱然陳宇博是法海,龐勁東卻不是白娘子,只要記錄著陳宇博醜態的光碟握在手裡,龐勁東就有資本和陳宇博討價還價。
龐勁東對警察說:「問題是,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藥是我們下的呢?有什麼證據證明,藥不是客人自己下到裡面,結果出了事情就栽贓到我們頭上呢?」
警察厲聲回答:「你們作為服務行業,有義務和責任保證客人不在這裡從事違法行為!」
「我知道你們要求我們這類服務行業,必須杜絕**交易,也要杜絕客人使用毒品,卻不知道還要杜絕客人用藥。使用毒品違法,但是用藥也違法嗎?」頓了頓,龐勁東緩和了口氣:「退一步講,如今的毒品尚且五花八門,沒有經過職業訓練的人難以分辨清楚,我們能通過什麼方式控制客人不用藥呢?」
胖頭魚在旁邊幫腔道:「麻煩你給我講講,感冒藥和搖頭丸有啥區別,我還真不知道呢!」
龐勁東說的這幾句話,不卑不亢,有理有據,警察一時之間啞然了。
正如龐勁東的推測,陳宇博的確報警了,而且在報警的時候,提供了一個含有殘留藥物的杯子作為證據。
對於警方而言,雖然杯子沒有經過化驗,但是根據陳宇博本人提供的情況,已經可以確定是屬於催情類藥物。
目前國家對這類藥物的管理還很不到位,雖然在未經對方允許的情況下使用屬於違法行為,但是對方實際上究竟是否知情,在取證的時候很難界定,因為唯一能夠獲得的證據,只有並不能完全採信的當事人的證詞。
除此之外,陳宇博如果對那個女秘書有意思,暗中下藥是有可能的,但是KTV方面似乎並沒有作案動機。
事實上在出警之前,警方就已經考慮到這些因素。正常情況下,他們會先充分取證,然後再對KTV採取措施,然而由於陳宇博身為高官,因此警方不得不先行一步,至少做做樣子給陳宇博看。
警察的心裡很是鬱悶:「怎麼攤上這麼一個案子?」他也緩和了口氣,對龐勁東說:「這個案子會進行充分調查的,我們也希望你們與此無關。」警察看了看周圍,然後說:「做個筆錄吧!」
所謂的筆錄就是胖頭魚和相關的侍者,把當時的情況完整的複述一遍。警方記錄下來,讓口述人確認無誤之後,簽字並按手印。
龐勁東裝作是偶然碰上這件事,根本不需要取筆錄。而侍者們事先都被打過預防針,沒有一個人說出一點重要情況,而且他們也不掌握任何重要情況。龐勁東給他們分配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任務,最關鍵的步驟都是龐勁東親自完成的。
至於胖頭魚本人,則是個老滑頭了,甚至可以改名叫「鱔魚」。他富於和警察打交道的經驗,加之整件事情都不在現場,無論警察問什麼,他只是連連搖晃著自己的胖腦袋,回答以一連串的不知道。
取完筆錄之後,警察告訴胖頭魚:「我們還會繼續來調查情況的,如果你們想起什麼情況,請及時告訴我們!」
看著警察走出去,胖頭魚立即提醒龐勁東:「我這裡還要做生意的!」
「放心,我會搞定的!」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寬慰胖頭魚:「無論給你造成任何損失,全部都由我個人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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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還沒有想好如何向金玲玲道歉,金玲玲卻主動打來電話,約在一家咖啡屋見面。
十分不巧的是,龐勁東當時很忙,一方面是東瑤公司正式進駐M國,著手進行紅巖谷基地的建設;另一方面是,第七軍團保安公司正式組建,尼克和米麗婭已經開始招手人員。
這樣一來,就有許多事情亟待龐勁東處理,但是相比較之下,龐勁東認為金玲玲更加重要,因此把所有工作放手交給相關人員負責,自己則準時赴約了。
金玲玲早就已經到了,貼窗坐著,偶爾喝一口咖啡。她穿著一條緊身牛仔褲,一件深藍色襯衫也是緊身型的,把胸部凸聳的外形展現出來。讓龐勁東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她帶著一副碩大的墨鏡,把臉遮住了一半。
也不知道金玲玲是不是在看著自己,龐勁東尷尬的往對面一坐,然後就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龐勁東打破了沉默:「你……還好吧?」
金玲玲沒有回答龐勁東的問題,而是把手一伸:「光碟!」
龐勁東本來還考慮是不是要裝糊塗,當作根本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聽到這句話,立時不由得一怔,然後垂頭喪氣的回答:「我沒帶……」
「你不會有收藏這種東西的癖好吧?」
龐勁東咬牙撒了一個謊:「我……我已經毀掉了……」
金玲玲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真的……」龐勁東明顯底氣不足。
看著龐勁東的窘狀,金玲玲「撲哧」的笑了一聲,這讓龐勁東多少感到些輕鬆。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突然發覺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有光碟的?」
金玲玲仍然沒有回答,拐彎抹角的說:「你這幾天,應該是在調查真相吧?」
「是的……」頓了頓,龐勁東問:「這麼說,你也沒閒著?」
「當然。」金玲玲並不想先把自己的答案說出來,而是想要知道龐勁東的答案:「你調查的如何?」
「是陳宇博!」
「陳宇博?」金玲玲的大號墨鏡後面,射出一絲奇怪的目光。
第054章 錯誤目標
龐勁東略有些不安的問:「我的調查結果和你不一眼?」
「當然不一樣!」金玲玲撇了撇嬌紅欲滴的櫻桃小嘴,帶著一種近似嘲弄的語氣問:「你是怎麼得到這個結果的?」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請你先告訴我,你的答案是什麼?」
金玲玲低下了頭,沒有立即回答。過了許久,她緩緩的吐出了三個字:「楊雲龍。」
龐勁東一皺眉頭,奇怪的問:「誰?」
金玲玲也蹙起了娥眉,反問:「你不知道這個人?」
「當然不知道,在我的印象當中,根本沒有與這個楊雲龍有過接觸。我沒有抱著他的孩子跳井,也沒有和他的老婆偷情,換句話說,我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他為什麼要和我作對?」
聽到這些話,金玲玲又笑了,上一次的笑如果是因為感到好笑,這一次的笑容則是顯得有些甜美,龐勁東的心情也因此更加輕鬆起來。
對龐勁東消息的閉塞,金玲玲感到有些驚訝:「你竟然連楊雲龍是誰都不知道!」
「我平常不怎麼看新聞!」
「我沒有和你提到過這個人嗎?他是現任的公安局局長!」
「你只是對我說『我們現在的局長』,從來沒有說過他的名字!」龐勁東長歎一口氣,終於想起了自己還有這樣一個對手。
前任檢察長洪迎峰謀奪黑色皮革手冊的時候,這位公安局長沒少給龐勁東和金玲玲下絆子。但是自從洪迎峰倒台之後,他就安靜了許多,沒有再做出任何敵對的舉動。結果是這樣一來,龐勁東漸漸的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
但是這個楊雲龍畢竟是洪迎峰的同黨,洪迎峰的倒台只會讓他更加憎恨龐勁東。在遭遇失敗之後蟄伏一段時間,然後再度對龐勁東發起攻擊,是完全可能的。不過龐勁東有一個很重要的疑問:「你怎麼確定是楊雲龍?」
「我…….」金玲玲臉一紅,又把頭低下了,過了一會才回答說:「從房間裡出來之後,就看到一個傢伙拎著一堆食物和酒,進了隔壁的房間。雖然他穿著便裝,但是我還是認出來他是我的同事。我當時就很奇怪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絕對不是一個巧合,因為那個地方顯然不是他有能力消費的。於是我就躲到了樓梯間裡,暗中觀察了一會。」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苦笑著問:「接下來看到了我?」
「沒錯!」金玲玲眉頭一揚,剛剛的羞澀已經拋開了:「你進去之後,裡面傳來了一陣打鬥的聲音,我不用看也能夠猜到,你都在裡面幹了些什麼!」
龐勁東把那兩個警官證扔到了金玲玲的面前,然後說:「我在裡面得到了這兩個東西!」
金玲玲看都不看,告訴龐勁東:「從這兩個警官證,你不會瞭解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龐勁東無奈的承認:「沒錯!」
「因為你不是我們內部的人,所以對很多事情不瞭解。否則你就會知道,這兩個傢伙是楊雲龍的親信。」
「原來是這樣……」聽到這番話,龐勁東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可能找錯了目標。
剛開始的時候,龐勁東並不是沒有懷疑過,陳宇博為何會使用警力對付自己。但是當時那兩個警察對自己說出了「陳宇博」三個字,再考慮到陳宇博對自己的用心,這使得龐勁東除了他之外不做第二人想,甚至自己主動為他尋找作案動機。
現在回想起來,龐勁東不得不意識到,整件事情上有許多疑點。例如說,在自己與金玲玲的事情發生過後,陳宇博面對自己的時候,每次都表現的坦然自若。即便其城府很深,但是眼睛是不會騙人的。他敢一次次的直視自己的目光,絲毫沒有畏怯。再例如說,搗毀了那個監控終端之後,就意味著策劃者的陰謀已經失敗了,但是陳宇博的表現卻一如既往,情緒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只不過,龐勁東仍有疑問:「你僅僅根據這兩個人是楊雲龍的親信,就確定是楊雲龍所為,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不草率!」金玲玲喝了一口咖啡,緩緩的說:「我看到這兩個傢伙之後,第一時間就到楊雲龍的辦公室,安裝了一個竊聽器。本來我想在他的手機裡裝也一個,可惜我沒有那類竊聽器。很幸運的是,那兩個傢伙不是通過電話,而是進到了楊雲龍的辦公室。我親耳聽到,他們哭哭啼啼的告訴楊雲龍,計劃是如何失敗的。」
「竊聽器…….」聽到這三個字,龐勁東心頭一動。
金玲玲當時的這個做法,在現時解答了龐勁東其他的一些疑問。
從陳宇博的一些表現,可以肯定他是想要撮合龐勁東與陳冰□。那麼楊雲龍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又如何想到嫁禍陳宇博?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楊雲龍在陳宇博那裡做了手腳,掌握了陳宇博的計劃和想法。正苦於無計對付龐勁東的他,於是決定將計就計,
接下來,龐勁東亟待弄清楚的是,楊雲龍與陳宇博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楊雲龍要在陳宇博那裡做手腳。
金玲玲看出了龐勁東正在思考著,從鼻孔輕哼了一聲,說:「我知道你一向很能幹,不過這一次,看來你是落後給我了!」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的確是!」
「那兩個警察在楊雲龍的辦公室,還說了一句話…….」金玲玲說到這裡就打住了,繼續喝起了咖啡,從墨鏡的邊緣偷眼觀察著龐勁東。
龐勁東的疑問全部被勾起了,急不可耐的問:「我的大小姐,求求你別繞彎子了,把事情一次全說出來吧!」
「為什麼告訴你?」
「你…….」龐勁東深吸一口氣,鼓勁說道:「你要是告訴我,我就娶了你!」
「你…….」金玲玲瞠目結舌,磕磕巴巴的說:「你…….想的…….美…….」
龐勁東轉而說道:「那麼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娶了你!」
金玲玲有些急了:「照你這麼說,怎麼著,我是都得嫁給你了!」
這一次輪到龐勁東賣關子了,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外面的街景。
金玲玲輕輕歎了一口氣,還是把答案說了出來:「他們當時是這麼說的:『龐勁東那小子果然找到了我們,我們完全是按照你交代的說的。』他們還繪聲繪色的描述,你當時是如何虐待他們。楊雲龍接下來沒說什麼,但是很得意的笑了笑。我當時就猜測,他肯定是預料到了這一結果,所以事先編排了一套詞以嫁禍給別人。現在聽你這麼一說,看來是陳宇博倒霉的成了替罪羊。」
儘管表面上仍是一副安然自若的樣子,但是在內心中,龐勁東十分懊悔。所懊悔之處倒並非是對陳宇博做的一切,而是自己差一點就和陳宇博像蟋蟀一樣鬥起來,讓別人坐收漁人之利。
見龐勁東沒有說話,金玲玲問:「我如果沒說錯,你應該已經對陳宇博採取措施了!」
龐勁東像是觸電一般,「蹭」的坐直了身體,立即回答說:「沒……沒有啊!」而表情卻簡直就像是在告訴金玲玲:「我在說謊!」
金玲玲也不追究,問龐勁東:「你有沒有想到,楊雲龍為什麼要嫁禍給陳宇博?」
龐勁東無力的搖了搖頭:「沒有!」
面對一問三不知的龐勁東,金玲玲開始顯得有些得意起來:「後來,我調查了楊雲龍這個人的歷史,發現他曾經在陳宇博的手下工作過。他和陳宇博似乎不合,被陳宇博打壓的很厲害,許多年都沒沒能得到提升。後來通過運作關係,才調入了公安系統。可以想見的是,他必然會憎恨陳宇博。」說到這裡,金玲玲的語氣中帶上了一次嘲諷:「我實在是沒有想到,你果然中計了!」
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龐勁東徹底變得垂頭喪氣了。
金玲玲火上澆油:「你不用告訴我,為什麼會找陳宇博算賬了,因為我已經猜到了!」
龐勁東深感汗顏之餘,岔開了話題:「陳宇博是金融部門的領導,楊雲龍如果在他手下工作過,應該也是相關的工作崗位,與公安部門的工作八竿子打不著。他調到公安系統,還擔任領導職務,必然缺乏相關的專業知識和技能。這種調動是怎麼辦成的?」
龐勁東並不太瞭解國內,尤其是政府部門的情況。簡而言之,在國內的政府部門,通常都是外行領導內行。這一點在各個系統的基層工作部門,表顯得尤為明顯。
這些基層工作部門的領導,在提職或評級調動的時候,很多情況下都會調任到一個與原來工作不同的部門。一個官員在自己的政治生涯中,要面臨許多次調動,而他們都不是天才,不可能把這些部門涉及到的專業知識和技能全部掌握得一清二楚。
一般而言,領導一個部門,並不代表要成為這個部門涉及領域的專家,例如說衛生局的領導不一定必須是個大夫。作為領導只要大致指明工作方針,並善於用人就可以了,但是在分析這些問題的時候,卻必須考慮到國內的具體國情。
國內的政府工作體系的特點屬於「首長負責制」,也就是行政首長或行政主管,對任內工作全權負責,包括人事任免、財政等等。他們不必聽從專業人士的建議,想怎麼做都可以。由於把持著人事和財權,內部也很少有人敢於抗上。
正是這樣的國情,鑄就了楊雲龍這樣的怪胎。他對公安系統的工作根本不瞭解,就成了公安局局長,要是不違法亂紀反而讓人感到奇怪。
金玲玲大致把這些解釋了一下,龐勁東問:「如果我沒說錯,楊雲龍當時為了調任,走動的關係就是洪迎峰。」
「說得沒錯!」
龐勁東喟然長歎:「我該怎麼辦!」
金玲玲不由得一愣,傻傻地說:「這好像應該是我說的!」
這句話提醒了龐勁東,自己與金玲玲之間的問題還沒有解決。龐勁東把雙手併攏,舉到金玲玲的面前。
金玲玲問:「你幹什麼?」
「給我戴上手銬,然後逮捕我!」
金玲玲用湯匙緩緩攪動著杯子裡不多的咖啡,一字一頓的問:「以什麼罪名?」
這次輪到龐勁東發愣了,瞠目結舌的看著金玲玲。片刻之後,龐勁東回答:「***……」
金玲玲低低的聲音說:「我們當初剛認識的時候,我給我大講流氓罪的定義,現在給我講講***罪的定義。」
「***罪……就是指違背婦女意志,使用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行與婦女發生***的行為。」龐勁東說著,覺得自己的額頭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金玲玲繼續問:「***罪的特徵是什麼?」
龐勁東的汗流的更多了,用比金玲玲還低的聲音回答:「一、侵犯的客體,是婦女性的不可侵犯的權利;二、在客觀方面,表現為以暴力、脅迫或其他使婦女不能抗拒、不敢抗拒的手段,違背婦女意志,強行與婦女發生***的行為;三、犯罪主體、是年滿十四週歲的男子;四、主觀方面,是直接故意,並且具有強行**的目的……
當說到「不能抗拒」的時候,龐勁東的聲音幾不可聞,頭也低了下去,倒是金玲玲反而能直面這個話題:「雖然我當時是在不可反抗的情況下,但是這種情況並不是你造成的。而且,你沒有違背我的意志…….」
金玲玲說罷,再一次把頭埋了下去,倒是龐勁東把頭抬了起來,驚訝的看著金玲玲,磕磕巴巴的問:「你……你…….說什麼?」
過了良久,金玲玲才回答:「我是說,你沒有違背我的意志,我也希望這樣。只不過,在別人的陰謀之下做了這些,讓我感到很憤怒……」
龐勁東並不知道,金玲玲是鼓足了一生最大的勇氣,才說出了這句話。
第055章 冰釋前嫌
龐勁東聞言,看著金玲玲,心中百感交集。
自從當初兩人不打不相識,到後來共同面對悍匪,再到共同面對各種困難和挑戰,在龐勁東的心裡,何嘗沒有金玲玲的身影。
金玲玲當初剛參加工作沒有多久,脾氣秉性完全就是一個孩子。而現在卻已經漸漸的長大了,無論面對工作還是其他,都能夠以成熟和正確的心態去看待。雖然這個變化的過程並沒有用去太長的時間,但是卻是在龐勁東的眼皮底下發生的。
這個當初的女俠,現在的女警,無論哪一種形象,盤繞在龐勁東的腦海中,始終不曾散去。每當遇到問題的時候,龐勁東就會想到金玲玲;每當看到警察,龐勁東也總會聯想起金玲玲……儘管金玲玲總是那樣的一絲不苟,甚至想要把自己繩之以法。
如果說此前,龐勁東對金玲玲的這種漸進的改變,還沒有來得及直接的予以感受,但是現在卻是猛然被猛然棒喝了。這一次的事情,金玲玲的做法甚至比龐勁東還要妥當。龐勁東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已然與原本無害的陳宇博結仇了,而金玲玲卻始終沒有打草驚蛇。
龐勁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更不能坦誠自己找錯了目標,以免在金玲玲這裡橫生枝節。就在這時,那天的一幕再次湧上了龐勁東的心頭,龐勁東擦了擦額頭的汗,緩緩的說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然而聽到龐勁東的道歉,金玲玲並沒有做出任何原諒的表示,也沒有感到些許輕鬆。那如遠山一般的黛眉,反而鎖上了淡淡的愁霧。
龐勁東無從瞭解金玲玲的心思,試探著問:「你還生氣嗎?」
「我……」頓了頓,金玲玲猜緩緩的說:「我只想問你,你對那天的事情,是怎麼想的?」
龐勁東把杯子中的咖啡一飲而盡,低低的聲音回答:「你應該知道,很多男人對於女人的態度是,在滿足生理需要之後,不願意承擔任何責任。而且他們對性與愛的態度是分割開來看,他們並不一定是基於喜歡,才和對方發生關係……」龐勁東低下了頭,看著桌子上的原木紋理,緩緩的說:「雖然絕對的來說,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是我相信你已經足夠瞭解我……」
金玲玲點點頭:「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所以,我感覺自己很對不起你……不是因為我對你做過的事情,而是……我認為,不應該是在那樣一種情況下發生這一切。真正應當發生這些的場景,不一定需要有多麼的浪漫,並不一定需要鮮花鋪滿的床榻,也不需要放著浪漫輕柔的音樂,但至少一定是要你心甘情願的……」
龐勁東說的這些,與金玲玲當時的心理不謀而合。她不知道這是否算作心有靈犀,心開始「砰砰」的加速跳動。她慌忙低下頭,和龐勁東一起給桌子相面,同時說出了她很想告訴龐勁東的一件事:「這些天來,我想過了……」
「想過什麼?」
過了良久,金玲玲抬起頭,堅定的看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我不後悔!」她知道,以龐勁東的為人,絕對不會為討自己的歡心而說出任何違心的謊言,為此她回報以自己的心裡話。在一剎那間,她心中的小鹿更加活躍了,讓她感到自己的胸口「突突」的跳著,臉蛋也赧紅了起來。
龐勁東深吸了一口,也是一字一頓的說:「謝謝!」
「謝什麼?」
「謝謝你的不後悔,謝謝你無悔於這樣的第一次!」龐勁東說著,伸手摘去了金玲玲的墨鏡,看著她的眼睛。
金玲玲沒有阻止龐勁東,也沒有把自己的目光挪開。四目相對之下,兩顆心靈的距離再次拉近了。
讓龐勁東感到欣慰的是,金玲玲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還胖了一點。只是眼眶略微有些發黑,像是休息的不太好。或許是因為一種惡作劇的心理,龐勁東覺得此時的金玲玲,除了純真可愛之外,還多了一種成熟嫵媚的風韻。
當沒有談及這些的時候,兩個人都感到有些彆扭,但是當直面彼此間的問題的時候,兩個人反而感到釋然了,氣氛也活躍了起來。
金玲玲揶揄道:「你這段時間大概沒少複習法律知識,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是啊,尤其是有關***的內容,沒少苦讀!」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索性順著金玲玲說了下去,儘管自己根本沒時間幹這些事:「不過我翻遍了所有的法律,也沒找到***女警察應該是什麼罪!法律既然沒規定有罪,就是沒罪了,所以我也就坦然了!」
「你說什麼?」金玲玲杏眼圓瞪,聲音猛然高了八度,但馬上意識到驚動了咖啡屋裡的其他人,不好意思的把頭側向窗戶。
「嘿嘿,開個玩笑……」龐勁東注意到咖啡屋裡的人投來的目光,站起身來,告訴金玲玲:「我們走吧!」
到了外面,金玲玲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收拾楊雲龍!」
「不!」金玲玲搖了搖頭,否定了龐勁東的想法:「先不要動!」
「為什麼?」
「你還嫌自己的麻煩少嗎?暫時還是不要給自己樹敵太多!」金玲玲語氣略有些嗔怪,但是能夠看出來,她完全是在為龐勁東著想。「你破壞了楊雲龍的陰謀,暫時讓他收斂一下,就已經足夠了。」
金玲玲說的很有道理,龐勁東本來也是這樣打算的,只是擔心金玲玲心裡放不下,所以才急於復仇。此時聽到這番話,龐勁東也有些釋然了:「你能放下是最好的。」
「以後慢慢想辦法也不遲……」金玲玲看了看龐勁東,把後半截話嚥了下去。
剛開始的時候,金玲玲對楊雲龍幾乎恨入骨髓,但是慢慢的,她卻發覺自己又有些恨不起來了。在潛意識當中,她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感謝楊雲龍,把自己與龐勁東的關係推進了一步。
但是這不代表金玲玲完全想開了,就算陳冰□對當天發生的事情懵然無知,但是那兩個警察卻畢竟看到了一切。一想到這些,金玲玲的火又上來了。
龐勁東揣測到了金玲玲的心態,小心翼翼的問:「但是那兩個警察……」
金玲玲斬釘截鐵的說:「交給你了!」
「怎麼做都可以?」
金玲玲用力的點了點頭:「對!」
「你……」金玲玲的這種態度,讓龐勁東瞠目結舌,因為這些話根本就不應該是她能夠說出來的。
「過去…….」金玲玲的面部表情變得平靜起來,給人以冰冷的感覺。「過去,我認為法律可以解決一切,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意識到,你是對的。法律不是萬能的,要有其他手段對法律的不足予以彌補。」
龐勁東覺得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有些沉悶起來,於是開玩笑說:「你不是下套讓我往裡鑽吧?!」
「當然不是!」金玲玲搖搖頭,再次十分確定的告訴龐勁東:「隨便你怎麼做,我不過問,我也不知道!」
龐勁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金玲玲停住了腳步,偷眼看了看龐勁東,有些羞澀的說:「我的車就在前面,我直接開車回去了!」
突然之間,龐勁東一把將金玲玲攬在懷裡,緊緊的抱著。金玲玲則一動不動,盡情的享受著這一刻。
龐勁東的胸膛厚實寬闊,給金玲玲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這種感覺就如同嬰兒在母親的懷抱當中,但是卻又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那就是怦然的心動,和自己思念之情所得到的滿足。
不知道過了多久,龐勁東才鬆開金玲玲,告訴她:「我也回去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金玲玲點了點頭,慢吞吞的向自己的車子走去,漸漸的,她的腳步變得輕快起來。這些天來積壓在心頭的陰霾,頃刻一掃而空。
然而很快的,一個人的身影,浮現在金玲玲的腦海裡。
「我的姐姐怎麼辦……」想到這些,金玲玲的腳步慢了下來。她回頭看看龐勁東,發現龐勁東正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邁著同樣輕鬆的腳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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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真相查清之後,龐勁東必須面臨的一個問題,就是怎樣處理自己與陳宇博之間的關係。
正如金玲玲所說,由於黑色皮革手冊的存在,龐勁東已經得罪了太多的人,如果再加上一個陳宇博,顯然是有害而無利的。
更加重要的是,陳宇博原本是完全無害的,而龐勁東找錯了目標,把這個人變成了對手。
龐勁東前思後想之餘,認為能夠挽回自己與陳宇博關係的辦法,只有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與金玲玲見過面之後,龐勁東準備了一些必要的東西,就趕往陳宇博的辦公室了。
龐勁東很尷尬的注意到,那個女秘書沒有上班,是其他下屬兼任起了秘書的工作。
「龐先生,不知道來我這裡,有何貴幹啊?」這一次見到龐勁東,陳宇博依舊笑容滿面,只不過目光卻透露出了許多冰冷,甚至都沒有起身相應。而「龐先生」這個稱呼,也說明了他是如何處理自己與龐勁東之間的關係的。
「這兩天不見,有些想念陳叔叔,所以過來拜望一下!」龐勁東笑容可掬的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儀器。
這個儀器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MP3,上面有一個紅色的小燈,有規律的閃爍著。
陳宇博不解其意,問:「你要幹什麼?」
「噓!」龐勁東把食指豎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在陳宇博的辦公室裡四處走動起來。
陳宇博很快注意到,龐勁東走到不同的地方,那個儀器閃爍的頻率就不同。
龐勁東做著這些的同時,嘴上沒有閒著,和陳宇博談天談地談天氣,明星緋聞艷照門。
陳宇博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這小子,跑到我這裡來檢測空氣是否健康?這裡裝修材料的苯含量有多高?」不過在表面上,他還是配合著龐勁東。
當龐勁東拿著那個儀器來到陳宇博的辦公桌前的時候,儀器閃爍的頻率達到了頂峰,紅燈幾乎是完全亮了起來,再也不停下來了。
龐勁東立即在辦公桌上翻找起來,陳宇博隱約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立即變得鐵青,一聲不吭的看著龐勁東。
找遍其他所有東西之後,龐勁東的目光落在了案頭一座精美豪華的歐式檯燈上面。龐勁東拿起檯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發現一個東西粘在檯燈的底座上。
這個東西大約有幼兒的手掌那麼大,乍一看就是一塊電路板,上面密密麻麻的焊著各種電子管和細細的線纜,正中間安著一個紐扣電池。有兩根很長的綠色線纜,探出在電路板的外面,就像是天線一樣。
龐勁東拿出一個小盒子,把這個東西放到了裡面,然後緊緊的扣上了盒蓋。
「這……」陳宇博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雖然龐勁東做的這一切,超出了陳宇博日常生活和工作所能接觸到的範圍,但是陳宇博並不傻,至少從電影電視當中,他也能夠知道竊聽器這種東西。而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樣東西竟然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龐勁東把盒子放到陳宇博的面前,然後說:「我想你已經猜測到,這個是什麼東西!」
陳宇博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將信將疑的問:「真的是竊聽器?」
「對!」
「那現在……」
「這個盒子可以屏蔽一切信號。」龐勁東坐到沙發上,看著陳宇博緩緩的說:「換句話說,放竊聽器的人聽不到我們在說些什麼,所以我們可以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第056章 一份大禮
陳宇博深吸一口氣,盯著龐勁東問:「談什麼?」
「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就談怎樣消弭這些誤會。」
陳宇博點點頭:「好!」
「我知道,你很想撮合我和陳冰□,而在聚會的那天,我和陳冰□之間差一點就鑄成錯誤,讓我自然而然的懷疑到了你的頭上,這也是那天我無法面對陳梓陽先生的真實原因。不過你可以放心的是,策劃者恐怕要失望了,因為我和陳冰□之間沒有發生任何事。」
陳宇博微微瞇起眼睛,似乎是在考慮這些話的真實性。但是他沒有追問龐勁東與陳冰□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是想知道龐勁東來的目的:「還有呢?」
「還有那天在KTV發生的事情,是我安排的!」
陳宇博篤定了龐勁東有些後悔,所以今天才來向自己示好,但是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坦承了KTV的事。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聲音變得非常冰冷:「現在你知道自己錯了,所以來向我道歉?」
「希望我的道歉不算太晚!」龐勁東說著,將一張光碟放到了陳宇博的面前。
陳宇博不用看也知道光碟的內容是什麼,一字一頓的問:「就這一張?」
這張光盤當然只是一個拷貝,但是龐勁東不能承認:「我想陳叔叔應該已經看到我的誠意了,如果我不是本著冰釋前嫌的目的,根本就不會把這張光盤給你,事實上也完全可以不給你。」
「年輕人……」陳宇博微微頷首,用譏諷的語氣說:「很有心計啊……」
龐勁東淡然一笑:「我希望陳叔叔是在誇我!」
「你認為呢?」陳宇博微微瞇起眼睛,緊盯著龐勁東說:「我與陳梓陽是至交好友,我又很欣賞你,知道你與陳冰□關係要好後,就設法把你們的關係推進一步。如果你認為你們兩人之間是不合適的,這也沒有關係,然而你卻置我的好意於不顧,安排了這樣一個圈套讓我往裡鑽。說得好聽點,是辜負了我的信任;說得難聽點,幾與恩將仇報無異了。」陳宇博說著,聲音慢慢的提升了,但是在他的眼睛中,卻看不到一絲激動。「現在你對我說,你是上當了,就能夠讓我忘記一切?」
或許陳宇博確實準備了類似的計劃,把龐勁東和陳冰□捆綁到一起,但是至少那天聚會發生的事情,與陳宇博是沒有關係的。因此龐勁東完全可以理解,陳宇博對自己的報復措施產生的憤懣。龐勁東這一次來,根本沒指望陳宇博能夠和顏悅色的對待自己,這時更是只能耐著性子和他周旋。
「我知道『對不起』這三個字,絕對不能夠代表我的誠意……」龐勁東將一張紙放在了光盤的上面。
陳宇博一看上面的內容,頓時眼睛一亮。但是很快的,他恢復了剛剛的神情,冷冷的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儘管陳宇博的情緒變化只是一瞬間的事,但是龐勁東卻捕捉到了,由此知道他的態度開始出現轉變。龐勁東笑了笑,儘管陳宇博已經知道那張紙意味著什麼,仍然給他解釋了一下:「一百萬美元,以你的名義存在蘇黎世銀行,可以在任意時候支取或者轉賬。你應該知道,我是這家銀行的第二大股東……」
陳宇博的面孔上終於出現了笑容,將存款證明還給龐勁東,推辭說:「你太客氣了!」
「我的做法畢竟給陳叔叔造成了很大的麻煩,這點心意只是我的一點補償,希望陳叔叔無論如何也要收下。」
正如龐勁東的判斷,陳宇博是一個極其貪財的人。對於他來說,除了生命、自由和家人以外,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夠用金錢衡量的,尊嚴、友誼、甚至官職,都可以拿來交換。他的最大樂趣,就是看著屬於自己的財富每天不斷的增長。
因此當看到龐勁東開出的價碼的時候,陳宇博對KTV事件的惱怒,開始逐漸散去了。只不過他還不能就這樣收下龐勁東的錢,多多少少需要找回一些面子:「傑瑞,如果你認為用錢就可以解決一切,未免太小看我了!」
龐勁東早料到對方會有這樣的說辭,立即一轉話鋒:「我知道陳叔叔的尊嚴不是可以用金錢交換的,因此這筆錢實際上還有另外的作用。」
「什麼?」
「表示我與陳叔叔今後合作的誠意!」
對於陳宇博而言,這句話的說服力要超出一百萬美元。
陳宇博早就謀劃全家移民國外,然後在國外開創自己的事業,從幾年前便開始暗中著手實施。在這一點上,龐勁東的價值凸顯了出來,因為龐勁東在M國關係可以對他充分的予以蔭庇。
有很多人認為,西方國家的人不講人情、不走後門,實則並非絕對。西方社會也是有這些存在的,只是由於文化上的差異,和周密完善的法律,使得他們的思維裡沒有「走後門」這種習慣。
陳宇博深諳這一點,所以才對龐勁東寄與很大的希望。如果外國的官員們都是鐵面無私、不講情面的包公,他反而不敢移民國外了。
既然龐勁東給出了一個很好的理由,陳宇博便把錢收下了,同時刻意聲明:「這筆錢,我就先幫你存著,作為我們合作的定金。」
「那麼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只要錢能夠送出去,就說明對方有誠意忘記那些不愉快,因此龐勁東多少感到有些輕鬆。
龐勁東突然轉變態度與陳宇博合作,有著多方面的考慮。一則是,龐勁東現在沒有能力,也沒有必要扳倒陳宇博。既然如此,就算自己不把握這個機會,結果也不過就是便宜了別人;二則,龐勁東事後考慮過,自己如果想要進軍M國金融市場,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借助這股外界的力量,再有安德森局長從內部配合,必然馬到成功;三則是,龐勁東確實感到有些愧對陳宇博,如果這種雙贏的合作可以彌補,龐勁東是很樂於去做的。
只不過,這筆錢並不是龐勁東自掏口袋,而是從林佩雯的那一千萬當中出的。韓風因為太忙,還沒來得及把錢捐出去,龐勁東正好要了回來,左手進右手出,做了一次過路財神。
陳宇博告訴龐勁東:「等我接下來的消息!」儘管對龐勁東的這種姿態感到高興,但是有一些事情是他現在還不能挑明的,只能轉換話題,拐彎抹角的問:「我剛剛看到一條新聞,黑水公司在伊拉克再次大開殺戒。你的公司的性質,應該和這個黑水是一樣的吧。據我瞭解,即便是在M國,這樣具有軍事色彩的保安公司,也不是很容易可以建立的。就像黑水公司,儘管惹了那麼多麻煩,卻絲毫不受影響……」陳宇博說罷,眼睛打量著龐勁東。
龐勁東已經知道,陳宇博有很可靠的情報渠道,但是自己卻也沒有理由直接說出與安德森局長之間的關係,於是敷衍道:「當然有人在幫助我了!」
陳宇博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而是把話題轉回剛才:「無論如何,你和我之間的誤會也是一件好事,一方面證明了各自的誠意;而另一方面,我也知道了有人在暗中和我作對。」
由於接觸時間不長,對陳宇博的這種跳躍式思維,龐勁東還真的感到有些不太習慣。但是轉念一想,龐勁東發覺這正是陳宇博的高明之處。他說起話來,看似忽東忽西、忽南忽北,實則始終有一條主線暗中貫穿始終。當別人被他繞懵了的時候,就會有意無意之間說出一些他所需要瞭解的信息。
龐勁東毫不懷疑,從自己找到竊聽器的那一刻起,陳宇博就已經知道有人在暗中算計自己。但是他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訝,也沒有談及這個人的身份。或是因為他早有成竹在胸,或是他在等待自己主動說出來。而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陳宇博的內心絕對不會像表面上這樣平靜。
龐勁東完完全全的猜對了,陳宇博從見到竊聽器的那一刻起,心中就好似波瀾萬丈。首先,他驚懼於不知道會是什麼人,竟然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其次,不知道這個竊聽器在辦公室安裝了多久,他在辦公室談過很多重要的事情,這就意味著他無從瞭解這個對手掌握了多少。
但是陳宇博不能在龐勁東面前表現出這些,裝也要裝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他不能讓龐勁東看扁了自己,不能讓這個未來的合作者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麼的懦弱。
事實上,陳宇博曾經懷疑過,這個竊聽器是龐勁東帶進來的,在他面前故佈疑陣。但是細細分析之下,他覺得龐勁東似乎沒有必要這樣做。先是設計讓自己上鉤,然後主動澄清,再捏造出來一個子虛烏有的對手……這樣做能夠帶來什麼好處?龐勁東似乎也沒有這個動機。
兩個人之間一時陷入了沉默,各自想著心事。
片刻之後,龐勁東決定主動說出自己掌握的情況,讓陳宇博和楊雲龍狗咬狗:「陳叔叔知道,這一切都是什麼人安排的嗎?」
陳宇博微微一笑,問:「誰?」
「楊雲龍!」
「他……」陳宇博心中一驚,臉色隨之微微一變,但是馬上又恢復正常了。「當初他在我的手下工作過,他有足夠的理由憎恨我。」
龐勁東明知故問:「為什麼?」
「我對屬下的要求,並不一定要德才兼備,這年頭也很難找到這樣的人。只要有德,或者有才,我都會重用。而這個楊雲龍是屬於無德無才,換作你是領導,敢用這樣的人嗎?」
想到楊雲龍安排的這一切,龐勁東認為「無德」這個評價還是很中肯的。雖然龐勁東也做過類似的事情,但是卻是對待那些與自己有怨的人,而楊雲龍與自己卻是無怨無仇。不過一想到這個陰謀的周密性,甚至還考慮到失敗後的應對措施,可以說楊雲龍其人大概是沒有正才,卻不缺乏歪才。
龐勁東搖了搖頭:「如果他是我的下屬,我就打發他回老家了!」
「這個人雖然是這樣的素質,但是偏偏人際關係廣泛,後門很硬。他見在我這裡幹不出成績,就調到了公安系統。可是說也奇怪,他在我這裡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處長,如今在公安系統已經混成市局局長了。」
「陳叔叔,這個人以後一定要防備!」龐勁東頓了頓,繼續說:「你大概是在辦公室裡,談到了我和陳冰□之間的關係,於是他就想將計就計,差一點就弄出一件***案。即可以借助陳氏家族除掉我,也可以把事情栽贓到你的頭上。」
陳宇博從這段話裡,發現了一件事:「你說他想除掉你?你和他有仇嗎?」
事到如今,龐勁東也就不妨直說出來了:「我和他沒仇,但是他和公安部副部長金嘯素有間隙。我和金嘯的女兒關係很好,曾經一起整治過他幾次。」
龐勁東說到這裡,陳宇博就想起了前段時間聽到的,關於洪迎峰倒台的傳聞。心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傳言是對的,對龐勁東這個年輕人,不能不加防範啊……」
KTV的偷拍錄像、蘇黎世銀行的存款和暗處的敵人,是龐勁東送給陳宇博的三份大禮。如果仍不能打動陳宇博,龐勁東就只好和他全面對抗了。但是看陳宇博的樣子,龐勁東可以肯定他決意把那一頁翻過去了。
陳宇博清了清嗓子,既像是提醒龐勁東,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這個人,以後的確要多加防範。我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我的辦公室安竊聽器。」陳宇博說著,神色黯淡了下去。
龐勁東知道陳宇博憂慮的是什麼,寬慰說:「這種竊聽器的構造非常原始,陳叔叔可以注意到它的個頭很大。另外,裡面的電池不能支持太長時間的工作,因此我估計這個竊聽器安裝進來,並沒有多長的時間。」
第057章 二奶軍師
陳宇博微微點了點頭,長歎一聲說道:「果真如此的話,就好了!」
「我認為現在更應該值得注意的是,究竟是誰把這個竊聽器安裝進來的。」
「任何人都有可能……」陳宇博微微搖了搖頭,無奈的說:「我這裡每天人來人往非常多,任何人都有嫌疑……」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說:「但願您的屬下裡面,沒有楊雲龍的親信。」
陳宇博眼珠一轉,沒有接龐勁東的話,而是問:「這個竊聽器該怎麼辦?」
龐勁東把盒子放到陳宇博手邊,然後緩緩的說:「這麼有用的東西,當然還是要留在陳叔叔這裡了。」說罷,兩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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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博下了班之後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一所高檔社區。在這裡有一套房子,面積約三百平方米左右,複式結構。這所房子的主人,是陳宇博每當遇到問題的時候,必然會來拜訪的。
唐韻,與陳宇博有一種說不清楚的關係,唯一可以明確的是,她曾經給陳宇博當過二奶。
幾年前,陳宇博應邀回母校參加校慶,認識了這位歲數幾乎可以給自己當女兒的學妹。唐韻當時是學生會幹部,不僅負責了很多籌備工作,更是校慶典禮的主持人。
能夠誕生陳宇博這樣的高官,自然是母校的光榮,因此陳宇博當時被安排在了主席台上,正好看著唐韻的倩影。雖然那只是一個背影,卻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腦海裡。
唐韻是一個很功利的女孩子,當得知陳宇博的身份之後,就不斷以各種理由貼近陳宇博。不過她做的很巧妙,無論周圍的老師還是同學,都不知道她與陳宇博的這一面之緣,不僅穩固了下來,而且溫度迅速上升。
其實,唐韻剛開始的想法很簡單,只是指望陳宇博能夠給自己安排一個好工作。
唐韻姿色出眾,一米六八的身高,肥瘦適中,三圍傲人,一張瓜子臉總是帶滿笑意。雖然還稱不上是傾國傾城,但是在校園裡也足夠艷壓群芳了。如果說有什麼缺點,那就是她的嘴唇略微顯得厚了一點點,但是由於她慣常的神情,反而使之成了她與眾不同的特點。
在校園裡的時候,唐韻就引得了無數官宦子弟和狂蜂浪蝶的垂青,尋常百姓家的孩子自知高攀不上,反倒不怎麼到她那裡討沒趣。
一般來說,美女沒有太笨的,所謂「胸大無腦」這種情況,實際上很少見。因為美女們經常要周旋於眾多的追求者之間,就算先天不太足,時間長了也能鍛煉出一身的心計。何況唐韻本就天資聰穎,更是把這些追求者耍得團團轉,既利用了他們給自己辦各種各樣的事,自己卻又沒有付出什麼。
當時,唐韻以為自己可以同樣把陳宇博玩弄於鼓掌之間,但是卻沒有想到,社會上的事情遠不是校園裡那樣單純。很多時候想要得到一樣東西,自己就要付出一樣。而陳宇博這條老狐狸,更不是當年那個女大學生可以匹敵的。
一番忘年交下來,陳宇博不僅給唐韻安排了工作,還把她安排到了自己的床上。
就其所擔任的這個職位來說,陳宇博已經算是潔身自好了。雖然他有的時候也會對某個女下屬,或者其他有求於自己的女性,產生好感。但是除了偶爾偷腥之外,這麼多年下來,只有唐韻一個固定的二奶。
陳宇博成熟的風度,優雅得體的談吐舉止,受人尊崇的社會地位,這一切都很吸引唐韻。而陳宇博的慷慨,某種程度上也彌補了寂寞乏味的二奶生活。
但人都是會變的,唐韻也一樣。
當唐韻經得多,見得廣之後,各種慾望也就越發強烈起來,貪婪而沒有足夠的錢、位高而缺乏心機的陳宇博,就已經不能滿足她了。
在陳宇博這一方面,漸漸的也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越發難以控制唐韻。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唐韻的二奶身份是公開的。陳宇博經常領她出去應酬,很多人都稱她為陳夫人,而她本人和陳宇博也都坦然受之。
家裡的那隻貓頭鷹實在拿不出手,那個時候的陳宇博經常慶幸自己在外面養了一隻這樣美麗的金絲雀,每當出場都是可以驚艷一片。
但是慢慢的,唐韻也就掌握了陳宇博的許多社會和官場上的關係,利用陳宇博的信任將其許多財權都抓到了手裡。同時,唐韻開始以這些為基礎,建立起自己的事業,培植自己的勢力。最初的時候,她還向陳宇博事後報告一下,慢慢的乾脆連這一步也省了,搞得陳宇博根本不知道她在外面都有些什麼事。
當陳宇博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卻已經晚了。陳宇博曾經做過幾次努力,想要讓唐韻收斂一下。然而陳宇博最後竟然一敗塗地,根本不是唐韻的對手。
這個時候的唐韻已經成熟了,她暗中仔細觀察著陳宇博及其他官員的行為方式,和各種各樣的權力與利益鬥爭,然後不斷的加以揣摩,總結成敗得失,得出經驗供自己使用。最初的時候還顯稚嫩,也有些小心翼翼,但是與陳宇博幾次過招下來,她變得更加成熟了,而且各種權謀計策使用的得心應手。
陳宇博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現實,野心不斷膨脹、羽翼漸漸豐滿的唐韻,已經不再甘於做自己的二奶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做了一個十分明智的選擇,那就是與唐韻和平分手。
陳宇博十分大度的將唐韻已經控制的那些,正式和全盤的交給了唐韻,作為唐韻損失的這幾年青春的補償。
這麼多年下來,唐韻與陳宇博之間雖然培養出了些許感情,但是他們的關係本就建立在赤裸裸的利益之上,加之陳宇博最後的慷慨,她也沒有留戀這種關係,滿心歡喜的答應了。
但是分手之後,兩個人的關係卻沒有完全了結,因為陳宇博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唐韻了。
唐韻為人詭計多端,這些年來沒少幫助陳宇博出謀劃策,為他的事業騰飛立下了汗馬功勞。而且她還擁有了很多連陳宇博都不具備的資源,因此少了這樣一個女軍師,一時之間倒還讓陳宇博無所適從。
除此之外,唐韻掌握了陳宇博不少的私密,更使得陳宇博不敢對她不言聽計從。
於是,唐韻繼續給陳宇博充當軍師,而陳宇博則付出大量的利益給唐韻做為報答。
這種關係又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陳宇博不得不認識到,這就如同吸毒一般,雖然可以帶給自己飄飄欲仙的快感,但是從長遠來看,卻是損害了自己的健康。
然而正如癮君子一樣,一旦擺脫了唐韻,陳宇博根本寸步難行。儘管唐韻凡事都隱藏在幕後,但是她所實際操縱著的勢力,甚至已經超出了陳宇博。
今天龐勁東主動登門致歉的事,陳宇博雖然表面上大手一揮,表示這一頁就此翻過去,但是心裡始終還是有個疙瘩,於是跑來找唐韻商量了。
唐韻的家裝修得異常富麗堂皇,不管任何東西,只要能弄成金色的,她就絕不要第二種顏色。弄得滿屋金碧輝煌,倒是像金店一般,進門的時候很容易被晃得睜不開眼睛。
陳宇博從本質上而言是知識分子,這種行為在他看來庸俗無比,但是唐韻卻絕不會聽他的話,所以他也就不發表自己的意見了。只是每到這裡都會頭暈眼花,他必須強忍著這種感覺,結果連唐韻這一美人反而都顧不上欣賞了。
真的說起來,唐韻為人極其低調,日常出門通常都是淡妝素抹,鮮有一身名牌服裝招搖過市的時候,只是喜歡在家裡這樣顯擺,以滿足自己的物慾。
唐韻剛剛洗過澡,頭髮略有些濕漉漉的,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浴袍。給陳宇博打開門之後,嬉笑著問:「陳局長,怎麼有空又來我這裡了?你這兩天跑得這麼勤,不怕家裡那位大發雌威啊?」
陳宇博迎著滿腦袋的金光走了進來,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所房子本是他送給唐韻的,如今卻連鑰匙都沒有。
把陳宇博迎進客廳之後,唐韻懶散的斜躺到沙發上看起《時尚》雜誌,一頭濕潤的青絲隨意的披散下來。但見櫻唇粉嫩,兩頰淡如煙霞。浴袍上邊的開口處,露著深深的***,可見左右兩堆無暇脂玉。下面的開口一直到了大腿根部,把兩條修長玉腿全部展露在外面,連雪白粉膩的大腿根部都可一覽無餘。再往深處去,便是黑黑的一片,雖然看不清什麼,卻偏偏給人無窮無盡的聯想。
唐韻不僅是在陳宇博的面前毫不遮掩,就是在其他人面前,也經常這樣賣弄。這倒是與酒店裡的小姐有些相似,只是她那高雅的氣質,卻不是那些小姐們可堪一比的。更何況,這塊豆腐雖然看似香嫩無比,真的想要吃到嘴裡卻是難上又難。而唐韻似乎非常享受這種感覺,看著那些男人對著自己垂涎欲滴,卻又難以大快朵頤的憋悶樣子,她就感到異常的開心。
陳宇博越發難以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曾經在自己的身下婉轉呻吟了三年,倒好似自己從未碰過她似的。有的時候,陳宇博甚至懷疑,那三年的生活是不是一場夢。
在更多的時候,陳宇博則很清楚的明白,正是受了自己無形間的培養和熏陶,眼前的這個女人才會如此狡黠,常常令人難以捉摸。青出於藍勝於藍,如今他都不得不到這裡來問計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是陳宇博一直都沒有搞懂的,那就是為何現在的唐韻變得如此妖嬈性感。據陳宇博所知,唐韻雖然有意無意的勾引上許多男人,但是這些裙下稱臣的傢伙往往只是做了一個工具,失去利用價值之後就被唐韻無情的一腳踢開,從沒有人真正得償所願。
見陳宇博一直傻呆呆的看著自己雙腿閉合之處,唐韻放下雜誌,冷笑了一聲,提醒說:「喂,你怎麼不說話?」
陳宇博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把目光從誘人的桃源收回,然後說:「正像你所說的,龐勁東今天來了…….」
「哦…….」唐韻對自己的預言成真已經習以為常了,點了點頭便沒再說什麼。
「你怎麼知道他這幾天肯定會來?」
「龐勁東這個人呢,雖然年輕氣盛,卻不會胡亂樹敵的。他能夠對你做出那些事,證明對你肯定有誤解。但他不傻,一旦意識到自己找錯了目標,肯定會設法挽回你們之間的關係。」唐韻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這是很簡單的道理,還用我分析給你聽嗎?」
唐韻的年紀比龐勁東還要大上四五歲,因此她是完全有理由這樣評價龐勁東的。但在另一方面,兩個人由於各自的經歷,心理年齡都是遠遠超出了實際年齡,這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共同點,也是難得的共同點。
陳宇博說:「他今天說,是中了楊雲龍的計,誤以為是我對他下手,想要在他和陳冰□之間製造出事端來!」
「有這個可能!」
「我很想知道,楊雲龍具體都是怎麼做的,不過我沒有問……」
「你沒問就對了。」唐韻神色突然一變,剛才的嫵媚立即不見了,瞬間讓人感到滲入骨髓般的冰冷。她打斷了陳宇博的話:「這些事情不知道還好,知道了反而麻煩。你以為今天龐勁東來告訴你這些事,僅僅是為了冰釋前嫌?恐怕也有借助你一起收拾楊雲龍的意思!」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只不過,就算我不去招惹楊雲龍,恐怕人家也要來找我的麻煩,這傢伙算是把我恨透了!」陳宇博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辦公室竊聽器的事情。
第058章 坐山觀虎鬥
唐韻知道的已經夠多的了,包括龐勁東的那些事情。甚至於陳宇博今天對待龐勁東的態度,都是在她的授意之下,因此陳宇博決定多少還是隱瞞一些。
但是縱然陳宇博不說,唐韻自己也猜測得到:「楊雲龍對你還是有幾分忌憚的,最多只能對你搞點小動作。我如果沒說錯,這些小動作都砸在龐勁東的手裡了,因此至少是現階段,你還沒有必要和楊雲龍挑明了干。」
陳宇博略有些不服氣的問:「為什麼?」
唐韻的一雙美目不大不小,似乎有勾人心魄的力量。她乜斜了一眼陳宇博,不慍不火的說:「你現在有什麼?又沒有什麼?」頓了頓,她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你有錢,還有權,但是你沒有勢!楊雲龍本就是洪迎峰的死黨,洪迎峰倒台之後,原來的那些手下大多依附了楊雲龍,他現在公檢法系統裡的影響力非常大。而且權和權還是不一樣的,你的權是給國家炒外匯,而楊雲龍的權則是辦案抓人。就算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陳宇博被剛才的驚鴻一瞥弄的心跳加速,正要把心臟病藥找出來,聽唐韻這麼一說,急忙問:「可你不是說楊雲龍很忌憚我嗎?」
「因為你有錢啊,這年頭有錢就有一切。只可惜你的錢還不夠多,所以現在扳倒楊雲龍還不是機會。等到你足夠有錢了,隨便丟幾根骨頭出去,就有成群結隊的人幫你咬楊雲龍。而且……」唐韻說到這裡故意打住了,笑嘻嘻的看著陳宇博。
陳宇博的身體和思維同時被唐韻弄得瘙癢難耐,在這種雙重打擊之下,他幾乎是央告道:「而且什麼,你快說啊,我的小祖宗……」
「楊雲龍為了整治你,把龐勁東扯了進去。如果成了,那可真是一箭雙鵰,既報了洪迎峰的仇,又整垮了你這個宿敵。可是現在沒成,那麼他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以龐勁東的性子,會放過楊雲龍?你就安心看熱鬧好了!」
「這個龐勁東說到底不過就是個毛頭小伙子,雖然在國外可能還有些能力,但是在國內……你就確定龐勁東一定能扳倒我?或者能扳倒楊雲龍?」
「對於你,我不敢絕對肯定。但是楊雲龍,我認為他一定能!」
「為什麼?」
唐韻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提醒道:「你別忘了洪迎峰在公檢法系統裡有多大的影響力,但是他在和龐勁東作對的時候,敢於遙相呼應的人卻很少。當時如果洪迎峰的全部勢力都被發動起來,你以為龐勁東能跑得掉?」
陳宇博明白了唐韻的意思:「公安部副部長金嘯的女兒金玲玲,與龐勁東的關係非常好。雖然洪迎峰擺明了與金嘯不合,但是金嘯在公檢法系統裡的影響力畢竟超出了他,而且金嘯的職位也擺在那裡。所以在那個時候,每一個人——包括洪迎峰的人——都擔心站錯了隊,就只能靜觀其變了。」
「對,這就叫投鼠忌器。」唐韻點了點頭,繼續說:「上層官員們的鬥爭,無意之間給龐勁東創造了機會,讓他成功的整垮了洪迎峰。另外,龐勁東是正東集團董事長沈昊的乾兒子,其他人也不得不考慮到這一點。而且這小子的確有手腕,這一點讓我都有些佩服。基於所有的這些因素,楊雲龍恐怕要倒霉了。」
陳宇博知道,唐韻的這種感慨不止是針對洪迎峰的下場,也因為掌握了許多自己不知道的事。但是唐韻如果不願意說,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套問出來的。於是他投桃報李,也就隱瞞了自己瞭解到的,龐勁東在國外的那些情況。
「一個從國外回來的黃口小兒,半年不到的時間裡,就差點在首都官場引發大地震。」陳宇博搖了搖頭,做出了這樣一番感歎。
「所以這樣的一個人,要盡可能的成為盟友,而不是敵人。」
唐韻的這句話,倒是提醒了陳宇博:「這麼說,那件事情就此瞭解?」
「你不是也沒吃虧嗎,還讓你憑空爽了一把!」唐韻說著,「咯咯」的笑了起來。
面對火辣辣的唐韻,陳宇博的臉竟然紅了。他咳嗽了一聲,為:「成為盟友,一定要用聯姻的辦法?」
「當然,這是最可靠的。」
「雖然可以肯定龐勁東對陳冰□很有好感,可是我聽說他的身邊有很多女孩,包括正東集團的千金,公安部副部長的女兒,據說星龍幫的那個女老大還常年住在他家裡……你怎麼知道他就一定會喜歡陳冰□?」
唐韻能夠得出這個結論,當時是有足夠的理由,陳宇博既然問到了這裡,她索性也就說出來了:「據我瞭解,雖然龐勁東和這幾個女孩走的非常近,但是卻沒有和其中任何一個,有超出一般友誼的關係。這有兩種可能,或者因為他是正人君子,或者是因為他不諳男女之情。對於前一種可能,我始終不相信如今還有柳下惠那樣的人,所以我比較傾向於後一種可能。至於龐勁東為什麼會對這種事呆若木雞,可能與他在國外的生活經歷有關係,反正不是咱們需要關注的了。你只要明白一點,在他和陳冰□的身上分別用力的推一把,他們兩個自然就成了。」
如果龐勁東聽到這一番話,一定會很驚訝,而在場的陳宇博更加驚訝。唐韻為了確定龐勁東是否有價值做盟友,竟然把龐勁東的事情調查的如此詳細,而且在這些調查的基礎上,做出了極為正確的推論。
對內中詳情不是很瞭解的人,會感到奇怪,就算龐勁東成了陳梓陽的女婿,也只是陳氏家族的盟友,與陳宇博何干呢?為何唐韻和陳宇博都篤定了用聯姻可以把龐勁東栓到自己的戰車上?
其實陳宇博與陳梓陽之間的關係,並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陳宇博是通過連襟黃良友認識的陳梓陽,那個時候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國內剛剛改革開放,陳梓陽作為一個墾荒者獨自一人來到國內開闢事業。
一個人時間長了難免寂寞,雖然陳梓陽對其妻子忠貞不二,但是作為一個男人,生理需要總是有的。正當其時,國內誕生了一個新興行業——小姐,那個年代的小姐遠不像現在這樣貼近普通百姓,物以稀為貴,加之質量普遍都很高,成為了高價值消費品,也只有陳梓陽這樣的富商才能享受得起。陳梓陽經受不住誘惑,於是就做了兩次苟且之事。
最後一次,陳梓陽很倒霉的被公安抓了個正著,如果換成是平常時候,這根本就不算是什麼事。但是那個年代則不同,尤其不巧的是,剛好趕上了那次舉世震驚的「嚴打」,而那次嚴打的重點就是超越正常範圍的男女關係。
幸好當時陳宇博到處為陳梓陽打點,總歸仗著外商身份才免除了責任。陳宇博的聰明之處在於,事後從不提起這件事,權當是沒發生過。在陳氏家族舉族進入內地發展之後,更是全力幫助陳梓陽遮掩。
陳氏家族門風甚嚴,家中成員但凡有吸毒或是嫖娼的,必定要逐出家門,沒有商量的餘地。這也就是說,陳梓陽的這個小小的錯誤,很可能會讓他喪失繼承權。而陳宇博為他做的一切的意義,也就彰顯出來了。
兩人之間的關係還不止於此,陳宇博利用手中的職權,不斷向陳梓陽透露許多消息。隨著陳宇博的官越做越大,這些消息的份量也就越來越重,讓陳梓陽大賺特賺。陳梓陽賺到的錢,則有相當一部分為陳宇博上下打點,幫助他陞官提職。也正是因為陳宇博的這些消息,讓這個一直在家裡很憋屈的長子,有了揚眉吐氣的本錢。
兩人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互利互惠的,這麼多年下來,已經互為肱骨。在陳梓陽看來,給自己帶來無數利益的陳宇博幾乎就相當於自己的兄弟,卻又不像親兄弟那樣將來要與自己爭財產。而對於陳宇博來說,陳梓陽就是他的靠山,和進身不成時的退路。
連黃良友對這些事情也不甚了了,不過陳宇博很給他面子,但凡涉及陳氏家族的事情,一定由他出面協調,使得他以為陳氏家族還是自己手頭的一張牌。
陳宇博表示懷疑的說:「但是現在事情已經攤開了,龐勁東還會任憑咱們擺佈嗎?」
「本來你也擺佈不了他。」唐韻輕哼一聲,略帶有些不屑的說:「既然事情攤開了,倒可以讓龐勁東好好想想,或許真就發現了對陳冰□的真情,也是說不定的。」說到這裡,唐韻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陳宇博的看法卻不一樣:「我擔心他會就此對陳冰□敬而遠之。」
「不會的。」唐韻微微搖了搖螓首,對陳宇博說:「你對龐勁東這個人,顯然還是不太瞭解。」
陳宇博有些不服氣的問:「你瞭解他?」
「我雖然沒有和這個人正面接觸過,但是通過一些事情,對他的大致性格也能揣摩出來。」
「那就說出來聽聽!」
唐韻知道陳宇博用的是激將法,但是並不在乎,反而把自己的分析一一道來:「第一、他是一個很自信的人,例如說,他假如喜歡一個女孩子,就絕不會在乎是否會被別人利用,因為他有信心擺平別人的謀劃;第二、他是一個很高傲的人,雖然他今天向你示好,願意和你合作,其實從內心深處而言,他是很看不起你們這些官兒的;第三、這個人睚眥必報,如果你招惹了他,他肯定會十倍的找回來;第四、這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如果有人傷害了他身邊的人,他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第五、這個人很有手腕,也很有心計,所欠缺的是有些年輕氣盛,還需要多加磨練……」
除了第三點有待商榷之外,唐韻對龐勁東的分析基本是正確的,陳宇博與龐勁東接觸這麼多次,都沒有唐韻總結的這樣全面。
唐韻突然歎息了一聲,說:「不過這個人雖然剛硬堅強,倒是也能屈能伸,知道自己錯了,馬上就去給你賠禮。」
「我覺得這是他沒有心機的表現,這些事情能夠說在明面上嗎?」
「不……」唐韻雖然不贊同陳宇博,卻也沒把自己的觀點說出來。
在唐韻看來,龐勁東是因人而宜,採用不同的對策。陳宇博在本質上是一個知識分子,對於這種人以誠相待,更容易打動。如果是換作其他人,龐勁東可能就會變換其他的招數了。
「不錯……」唐韻想著自己的心事,嘖嘖嘴,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如果有機會,我倒是想見識一下這個龐勁東……」
陳宇博心中暗想:「難道她要打龐勁東的注意?那可有熱鬧看了……」他問:「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唐韻反問:「陳梓陽那裡怎麼樣了?」
「我覺得他已經心動了!」
「那就好……」唐韻站起身來,一邊思考著,一邊在客廳裡緩緩的來回踱著步,浴袍的下擺隨之有規律的擺動著,讓那雙玉腿若隱若現。「陳梓陽非常寵愛這個女兒,就更會關心女兒的婚姻大事,恨不得一手操辦才好。而龐勁東這個女婿,顯然是不會讓他失望的。此外,他在家族內部地位不穩,更需要有一個強力的女婿,幫助他穩固住……」
「那麼我們靜觀其變?」
「對,就看龐勁東下一步會怎麼做了……」
陳宇博沒有追問,而是說:「希望這個盟友足夠有價值吧!」只要想到KTV發生的事情,他就感到很不痛快。雖然他早就想品嚐那個女秘書的滋味,但是被人操縱的感覺總歸是不好受的,更何況對方現在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陳宇博猶豫再三,最後還是說了出來:「我的秘書……現在……要向上級領導和黨委反應……說我***她……」
第059章 科比諾中心
「我知道了,這件事就交給我了……」唐韻的神態懶洋洋的,滿面掛著笑容,但是語氣卻透著一股冰冷。
陳宇博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看著眼前這個可在談笑間殺人的尤物,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所有想與之親近的念頭,在這一刻都拋到九霄雲外了。雖然他對那個女秘書多少有些不捨,但是面對個人前途,他懂得什麼是必要的犧牲。
「既然這樣,沒其他的事,我就走了。」陳宇博說罷,站起身來匆匆告辭離開了。
唐韻這個女人媚惑入骨,讓男人一見到就想騎在胯下大唱《征服》。如果不能得到手,在她面前多停留一秒鐘都是一種折磨。陳宇博經常後悔,當初沒有更好的享受一番,現在有了這個想法,卻沒有這個機會了。但是就算有這個機會,如今的唐韻也是他不敢碰的。
陳宇博知道唐韻看不起自己,很多事情也不對她說實話。例如這次投資M國金融市場的計劃,陳宇博在她面前就沒有透露半點。然而縱然他不說,唐韻卻已經知道了。
看著陳宇博落荒而逃的樣子,一絲不屑的冷笑浮現在唐韻的嘴角。她暗自譏諷道:「如果沒有我,這些年來,你在風雲險惡的官場上,能夠站得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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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龐勁東的記憶中,科比諾中心是一個很陰冷的地方,最少見的一樣東西就是光線。不知道為什麼,中心的建築很少有窗戶,外面的陽光很難進來。那一間間寬敞的屋子和寬闊的走廊,又沒有安裝足夠數量的燈。因此在中心任何一個地方,都只能勉強看清楚周圍的東西,稍微遠一點的就看不清了。
再加上中心工作的氛圍就是令人壓抑的靜謐,人與人之間的正常交談都盡可能的壓低聲音,使得這裡充斥著一種鬼魅之氣。
重建之後的中心依然如此。
帕克小姐的高跟鞋踏在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有規律的「踏踏」聲。在微弱的燈光下映照下,依稀可見她一如既往的塗抹著深色的唇彩,眼影也是同樣的深色,俏麗的臉蛋上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如果科比諾中心想要選擇一個形象代言人,再也沒有人比帕克小姐更加合適了,她的渾身上下都體現著中心的氣質。
帕克小姐在一扇厚重的實木門上敲了幾下,過了一會,裡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進來。」
「爸爸,你找我!」帕克小姐走進去之後,坐到了自己父親的對面。
帕克先生的辦公室高大寬敞,如同中心其他地方一樣,堅定的貫徹著節省能源的宗旨,只有他的辦公桌和座位周圍才會被照亮。坐在他的對面,甚至看不到辦公室的一面牆,更不知道周圍都有些什麼東西。目光所及之處,必是一片冰冷的黑暗,不知道延伸出去有多遠。這種感覺倒使得這間辦公室,好似懸浮在一個虛無飄渺的空間之中。
帕克先生正在處理手頭的一些文件,過了一會,他放下筆,合上文件夾,抬頭看著女兒,露出了一抹微笑。
帕克先生年逾六旬,一頭花白的頭髮,鼻子下留著一抹整齊的白鬍鬚,臉上總是帶著和善的微笑。但是真實的帕克先生絕對不是表面上這樣溫良恭謙,作為中心的三巨頭之一,他的陰狠毒辣給許多人留下過深刻的印象。
帕克小姐在父親的目光注視下,感到有些不自在,再一次問道:「爸爸,找我有什麼事嗎?」
「關於那個叛逃者傑瑞.龐的事情,有什麼進展嗎?」
「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伯納德把錢留給了傑瑞。」
「傑瑞是否回到中心中心,已經不重要了。儘管他是一個人才,可這匹良種馬在外面已經闖蕩的太久,變成了一匹野馬,很難再次馴服回來。但是那筆錢應該拿回來,因為那畢竟是中心的財產,而且中情局局長那邊追的也很緊…….」頓了頓,帕克先生又問:「為什麼中止追擊了?」
「因為……」帕克小姐輕輕咳嗽了一下,低低的聲音說:「爸爸剛從歐洲回來,大概還不知道。安德森給我們發來信號,讓我們中止針對傑瑞的全部行動。」
「哦?」帕克先生的確不知道這件事,兩簇花白的眉毛不由得緊緊地擰在了一起。半路殺出的安德森讓他感到憤怒,同時卻也無奈:「那個老傢伙怎麼捲到這件事情裡了?」
「我認為中心的情報系統需要負很大的責任,因為他們沒有掌握到,傑瑞與安德森局長之間,在多年前就已經建立起了牢固的關係。」
「中情局的局長也不敢得罪這位總統候選人,如果他真的試圖介入,那麼就只能放棄了…….」思考了片刻,帕克先生突然問:「傑瑞現在哪裡?」
「根據可靠的情報,應該已經回國了!」
「在他們的國家,我們不能為所欲為,但也正因為如此,安德森的觸角也伸不到那裡去……」帕克先生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
帕克小姐點點頭:「我知道怎麼做了!」
「那就去吧!」
帕克小姐沒有再說什麼,站起身就走了出去。她並不知道,父親雖然問了她許多,卻沒有把自己所掌握到的情況透露出來。
帕克先生雖然忌憚於安德森,也不知道安德森已經插手干涉中心的事情,但是他不久前瞭解到,一場風暴正圍繞著安德森慢慢的形成。如果安德森被這場風暴擊倒,那麼在伯納德巨資的事情上,他就不需要再畏首畏尾了。
科比諾中心這個地方,讓親情都變得那樣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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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韻有唐韻的算盤,龐勁東有龐勁東的算盤。唐韻抱定了坐山觀虎鬥的主意,而龐勁東也篤定了不啃楊雲龍這根硬骨頭,坐視陳宇博和他鬥。
只不過,龐勁東到目前為止,並不知道自己還有唐韻這樣一個對手,更不知道表面上風光無限的陳宇博,極大程度上是依靠了唐韻的謀劃。
龐勁東回到家裡,正趕上星龍幫大會剛剛結束,一個個神采飛揚的老大從身邊走過,不忘向龐勁東打個招呼。
「我說過多少次了……」龐勁東重重的坐到沙發上,不滿的對林佩雯說:「不要在我的家裡開幫派大會!」
「我損失了一千萬,總得想辦法賺回來!」林佩雯斜睨了一眼龐勁東,抓起兩粒話梅放到了嘴裡。
「好像那筆錢不是你自己出的,而是手下那幫老大!」
「都一樣,他們為我損失了那麼多錢,我不想辦法幫他們賺回來,會寒了他們的心,以後誰還敢跟我混?」
疤哥的事情平息後,林佩雯在龐勁東的面前絕口不提那一千萬的下落,但是此後看龐勁東的目光,卻有些怪怪的。這讓龐勁東無法肯定,她是否早已心裡有數。
「或許是我做賊心虛吧…….」龐勁東這樣安慰自己。
龐勁東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林佩雯就算是知道自己得到了那筆錢,也不會試圖追回。一則因為她沒有真憑實據;二則她不是一個特別在乎錢的人,因為她的富有實際遠超手下很多老大的瞭解,疤哥如果泉下有知,一定會懊悔當初沒有把贖金翻幾番。更何況那筆錢裡面沒有她的一分一毛,而龐勁東有了這樣一個把柄落在她的手裡,她更可以理直氣壯的在龐勁東家裡常住下去了。
林佩雯事實上也正是這樣打算的,自從見到龐勁東的第一眼開始,不知道為什麼,她就相信這是一個可以保護自己的男人。而後來的一系列事件,無疑增強了她的這種感覺。
在外面叱吒風雲的黑社會老大,一個很多人眼中冷酷無情的女魔頭,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女孩子,有脆弱的一面,有需要別人保護的時候。她在龐勁東面前表現出的樣子,是星龍幫的人做夢都想像不到的。
「對了,我的趾甲該修建了……」林佩雯說著,一把拉掉腳上的白色棉襪,把腳搭在了龐勁東的身旁。今天她穿著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配一件白色的吊帶。兩隻小腳丫如同兩隻小白兔,倒是顯得很可愛。
龐勁東看了一眼那雙晶瑩無暇的玉足,咬了咬牙,隱忍下來沒有發火:「你還敢讓我給你修?」
「為什麼不敢?」林佩雯挑釁的看著龐勁東。
「上次給你修指甲,我就被人給誤會了……」
林佩雯打斷了龐勁東的話:「反正誤會的是你,又不是我!」
「你總是住在我的家裡,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乾柴烈火的,我已然說不清楚了!這事要是再傳了出去,對我這個有著大好前途的未婚青年才俊的名聲影響太大了!舌頭根子底下壓死人啊,流言蜚語是可以眾口鑠金的,我得顧全這個……」龐勁東指了指自己的臉,然後繼續說:「你不在乎貞操,我可在乎……」
「別廢話了!」林佩雯將右腳送到龐勁東面前,催促說:「快點!」
終歸是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一想到那一千萬,龐勁東就只能安心的做修腳匠了。
說來也奇怪,上次被姐姐呂菁見到,這一次竟然被妹妹金玲玲給碰上了。
金玲玲閒來無事,有些掛念龐勁東,正好手頭有些事情,就作為借口跑來了,卻未料剛好看到這一幕。
「很親密啊!」伴隨著金玲玲的一聲嬌喝,一股酸味撲面而來。
龐勁東舉著林佩雯的腳不知所措,愁眉苦臉的看向風間雅晴。
風間雅晴無奈的聳了聳肩膀,又吐了一下舌頭。她剛剛在廚房裡洗水果,不知道龐勁東和林佩雯在幹什麼,否則就不會立即去開門了。她是一個聰明人,自然知道龐勁東與這兩個女孩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你的生命線很長,但是在七十八歲的時候,應該會生一場大病……」龐勁東突然板起臉,看著林佩雯的腳底板,一字一頓的說起來。
對金玲玲的突然出現,林佩雯本來不當一回事,此時聽龐勁東這樣一說,反而糊塗了:「你幹嘛呢?」
「這叫腳相,是我國傳統文化的瑰寶……」龐勁東放下林佩雯的腳,神情肅然的說:「我剛學的!」
林佩雯還沒來得及說話,金玲玲搶先一步,陰陽怪氣的問:「還有什麼地方可以看相?」
龐勁東正色回答:「目前我只學到腳相!」
見情形不妙,風間雅晴拿起一盤水果,舉到龐勁東和金玲玲的面前,訕笑著說:「來來來,吃蘋果!」
沒有人搭理她。
金玲玲的鴨蛋圓臉蛋,浮上了一股鴨蛋青的顏色,聲調開始變高了:「你下一步打算學什麼相?」
「這個……我還不知道……」
「不學別的相學腳相,你是戀足癖吧?」
龐勁東極力做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反問:「我們國家有許多從事足療行業的人,他們是勤勞的社會主義勞動者,難道也都是戀足癖?」
龐勁東不提足療還好,一提足療,金玲玲更加生氣。作為一個警察,她對那些以「足療」之名存在的地方,瞭解的太清楚不過了。她的聲音又高了八度:「這麼說,你是在足療學到的這些東西?」
「是啊!」龐勁東一本正經的回答。
這一下子,連林佩雯都有些掛不住了,看了看怒氣蓬勃的金玲玲,她輕輕咳嗽了幾聲,示意龐勁東馬上換個話題。
風間雅晴圓圓的眼珠滴溜溜的一轉,左瞄瞄,右瞅瞅,再次端起水果,乾笑著招呼道:「來來來,吃蘋果!」
仍然沒有人搭理她,她只能自己拿起一個蘋果,小小的咬了一口,一邊吃著,一邊觀察。
第060章 中心的追擊
金玲玲剛開始的時候很生氣,但是轉念一想,龐勁東剛從國外回來,對國內的很多社會現象並不瞭解,可能根本不知道所謂的足療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算去過一次兩次的也無妨。至於所謂的「足相」,她看了看一臉若無其事的林佩雯,大致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
雖然心裡仍然感覺很不舒服,但是金玲玲很快就決定不和自己過不去。她拿自己和林佩雯比較了一下,覺得自己姿色不比她差,出身比她清白,又是高幹子弟,絕對不是林佩雯這個小太妹可以比的,頓時間自信心倍增,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金玲玲往下嚥了咽酸水,告訴龐勁東:「到書房來,我有事和你說!」說罷就自顧自的向書房走去,倒好像這裡是自己家一樣,龐勁東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進了書房之後,金玲玲一把攬住龐勁東,把頭貼在了龐勁東的胸膛上。
龐勁東挽住金玲玲的小蠻腰,笑嘻嘻的問:「你剛才生氣了?」
金玲玲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鬆開龐勁東之後,才不滿的說:「你怎麼還不把她攆走?」
龐勁東又想起了那一千萬,支支吾吾的回答:「我……她現在學好了……而且現在經濟上很困難……沒有地方住……不過她在我這裡是付房租的……」
金玲玲懶得再計較這些事,把一張報紙塞到龐勁東的手裡,自己找地方坐下了。
龐勁東不解其意的看了看,發現頭版頭條的新聞是《兩名幹警昨日慘遭殺害,警方正在全力偵破中》大致意思就是說,有兩個警察下班回家的時候,先後在不同地點遭遇槍擊,重傷不治。
「和我沒關係!」龐勁東把報紙往寫字檯上一扔,坐到了金玲玲的身旁。
金玲玲一挑娥眉,一張俏臉冷若冰霜:「真的沒關係?」
「真的沒關係……」龐勁東鄭重的大聲保證,接著在心裡又說了四個字:「那才怪呢!」
「和你有關係也無所謂……」金玲玲突然笑了出來,告訴龐勁東:「他們該死……」
龐勁東也笑了,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正是死掉的這兩個警察,催成了那一夜銷魂。
雖然龐勁東決意暫時放過楊雲龍,但是不代表可以原諒那次偷拍事件,而按照龐勁東的行事作風,這兩名警察只能用死來償還。只是雖然金玲玲已經心知肚明,龐勁東在表面上卻仍是抵死不承認。兩個人之間有默契就足夠了,所以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即便沒有那次的荒唐,龐勁東與金玲玲之間的關係也是相當密切,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如此,龐勁東肯定會設法慫恿金嘯與楊雲龍全面對抗。然後自己喜滋滋的坐看這些分屬不同派系的警察互相鬥,岳飛殺張飛,殺的滿天飛。
這兩個警察的死,讓金玲玲放下了心頭的最後一個包袱。她深吸了一口氣,對龐勁東說:「謝謝!」
龐勁東含糊其辭的說:「沒有什麼好謝的,我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我們大家!」
金玲玲嬌嗔問道:「真的?」
龐勁東肯定的點了點頭:「真的!」
「那……那天……人家也沒同意……」金玲玲本來想佯裝憤怒的樣子,結果一想到那天的場面,臉蛋一紅,怒氣不但沒有表現出來,說話還結巴了。
龐勁東摟住金玲玲的肩膀,然後順勢將金玲玲攬到自己的懷裡,附在她的耳邊低低的聲音說:「可是你沒有反對……」
金玲玲坐在龐勁東的懷裡,被龐勁東呼出的氣緩緩吹進耳朵,熱熱的,同時帶來一種癢癢的感覺。再加上兩人軀體相偎,臉色變得更加紅了。她這個強橫的小女俠,此時像貓兒一樣柔順乖巧。
擁著金玲玲飽滿結實的嬌軀,同時感受到那挺翹,又不失彈性的臀部,龐勁東一時之間竟然有了反應。
金玲玲立即就感受到了,瞪大了眼睛看著龐勁東:「你……」
「我……」龐勁東呲牙咧嘴,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小兄弟不聽話,實在不是自己的錯。
就在這個時候,書房的門被人輕輕地敲響了,同時傳來風間雅晴的聲音:「先生……方便嗎……」
龐勁東看了看金玲玲,回答:「啊……等一下……」
金玲玲從龐勁東的懷裡站起,雖然竭力裝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試圖表達對龐勁東剛剛輕薄的不滿,但溫婉流轉的目光,卻表明了她有些戀戀不捨。但她的動作卻並不和平,在站起前的一刻,她重重的向龐勁東的小腹擠了一下,然後用力的扭動了幾下小蠻腰。
龐勁東頓感痛徹肺腑,臉色漲紅了,額頭也滲出了些許白毛汗。金玲玲見狀,發覺自己剛才有些過分了,立即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龐勁東站起身來,弓著腰打開了門。
風間雅晴站在門外沒有進來,她偷眼看了看面紅耳赤的金玲玲,又看了看愁眉苦臉的龐勁東,面龐拂過一絲狡黠的微笑。但這只是一瞬間,她立即正色告訴龐勁東:「先生,外面有人找你!」
「什麼人?」
「一個白人!」
有陌生人登門拜訪,風間雅晴是絕不輕易開門的。從監控系統可以看到,正如她所說,一個中等身材的白種男人正站在門外,西裝革履,臉上帶著一絲友好的微笑。
龐勁東親自把門打了開來,這個人踏進門裡,同時招呼道:「你好,龐先生!」
「你好!」龐勁東微笑著,同時猛地把門關上,正把這個人夾在了門框上,緊接著一掌劈在了他的喉嚨上。然後龐勁東打開門,這個人踉踉蹌蹌的走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劇烈的咳嗽起來。龐勁東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又一掌劈在了後腦,他一聲不吭的昏倒了。
龐勁東立即對風間雅晴和金玲玲喊道:「馬上戒備,肯定不止一個人!」
金玲玲愣在當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風間雅晴卻早就已經發動了。只見黑影一閃,她就竄到了院子圍牆的下面,整個人緊緊的貼在了牆上。幾乎是與此同時,另一個人出現在了牆頭,飛快的跳了進來。
這個人根本不知道,風間雅晴已經察覺到他將要出現在這裡,此時的位置正好在他身後。他正要向龐勁東衝過來,冷不防風間雅晴抽出刀,斜劈了下來,一道血光閃過,他的後背被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第三個人從另一處院牆跳了進來,剛剛還在發傻的金玲玲,終於反應了過來,拔槍便射,兩槍擊中了這個人的兩條腿上。
「注意是否還有其他人!」龐勁東話音剛落,客廳裡傳來一陣廝打的聲音,間或伴隨著幾聲嬌喝。
龐勁東立即衝了進去,發現地上躺著一個高大的黑人,林佩雯得意揚揚的騎在上面,手裡拿著一件瓷器,正要向對方的頭上砸去。
「住手!」龐勁東一聲斷喝,跑過去把那件瓷器搶了下來,十分心痛的摟在懷裡,告訴林佩雯:「這可是汝窯瓷!」
林佩雯揉了揉鼻子,說:「我已經砸了兩個了!」
剛進到客廳的時候,龐勁東就已經注意到了滿地的碎片,欲哭無淚。不過眼下不是哀悼這些古董的時候,何況龐勁東已經多少有些習慣,林佩雯這位文物破壞者了。
風間雅晴走了進來,對龐勁東說:「我已經搜查過了,沒有再發現其他人!」
「玲玲呢?」
「她正看著外面那三個受傷的!」風間雅晴說著,微微一笑,大概是對金玲玲的幼稚表現感到好笑。
但是龐勁東卻很滿意,剛剛的發生的這些事,金玲玲很好的配合了自己。
金玲玲與風間雅晴畢竟不同,後者有這樣的表現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她是一個優秀的特工,而且走上今天這條路,就是以龐勁東為榜樣。金玲玲則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一個懷抱著不切實際夢想的警察。龐勁東對她的成熟,感到很是欣喜。
龐勁東把四名俘虜捆綁起來,搜查了一下他們的身上,發現了很多凶器,不過沒有槍械。其中一個人想要反抗,被龐勁東一拳打在右臉上,老老實實的昏了過去。龐勁東也不給他們止血,先是給了那個敲門的人一記耳光,然後問:「你們總共幾個人?」
這個人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冷笑著回答:「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金玲玲一頭霧水,問龐勁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在科比諾中心曾經見過這位仁兄,所以猜到他來者不善,可惜他自己不記得了!」
「科比諾中心?」金玲玲對這個第一次聽到的詞,感到極為驚訝。因為她立即意識到,龐勁東對自己隱瞞了一些過去。
龐勁東看了一眼金玲玲,支支吾吾了一會,還是沒有把事情全部說出來,只是敷衍道:「這個……說來話長……」
風間雅晴見狀,立即打岔,對金玲玲分析起這幾個人的戰術:「他們當中的一個人先敲門,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然後其他人悄悄翻牆進來,試圖迅速控制住我們……」
龐勁東接著風間雅晴的話說:「可惜他們失算了!」龐勁東在心裡,為對手的失算做了一個總結:「這是因為他們沒有想到,我家裡的女孩子沒有一盞省油的燈……」
林佩雯來到她的那個黑人對手前,見對方惡狠狠的看著她,一口啐了對方一臉,然後一記耳光接著一記耳光,一邊打一邊罵:「看個屁……別以為你人高馬大的,本小姐手下有的是你這樣的肌肉男……」
直到打累了,林佩雯才停下手,喘著粗氣看著對方。只見那個黑人整個臉已經腫了起來,黑裡透著紅,紅裡透著紫。
這四個人都受了很重的傷,否則也不會乖乖束手就擒,由於沒有得到及時醫治,此時有兩個人又昏了過去。這兩個人的傷勢比較重,鮮血汩汩湧出,一直流淌到客廳的地板上。
金玲玲問:「要不要先給他們包紮一下,然後繼續問?」
「沒有什麼可問的了!」龐勁東擺擺手,略有些無奈的說:「中心的人一旦落到敵人的手裡,會咬緊牙關不說一個字,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沒有用!」
「怎麼會這樣?」
「死心眼唄!」因為不想讓金玲玲知道太多,為此擔驚受怕,因此龐勁東用一個玩笑予以回答。
龐勁東和風間雅晴都很清楚,中心成員對中心的這種忠誠,是因為中心有著一種事實上的連坐制度。如果任何一個成員說出了不應該說出的事情,那麼其所有家庭成員都可能面臨死亡威脅。每一個加入中心的人,全部家庭和社會關係都會被掌控,龐勁東也一樣。正是因為如此,龐勁東的父母當年才遭遇了不幸。
金玲玲一開始就注意到,這四個人被抓後一句話不說,表現都很反常。雖然她知道龐勁東沒有對自己說實話,但是也沒有追問下去。
龐勁東一把揪住為首的那個人的衣領,附在對方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你們當年謀害了我的父母,我還沒來得及去找你們算賬,你們自己到送上門來了!」
這個人先是怔了一下,接著略帶有些得意的看著龐勁東,一副「能奈我何」的神情。
林佩雯倒是懶得弄清楚這幾個人的身份,但卻不放過任何機會揶揄龐勁東:「你還真是得罪了不少人!」
「當然,所以為了你的安全起見,還是馬上搬家吧!」
林佩雯笑嘻嘻的說:「我喜歡,太刺激了!」
風間雅晴檢查了一下幾個人的傷口,告訴龐勁東:「先生應該馬上做出決定,怎樣處理他們。如果不及時救治,他們恐怕就要完蛋了。」
龐勁東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吩咐金玲玲:「報警!」
「報警?」金玲玲對龐勁東的這個決定,頗感意外。
第061章 復員軍人
龐勁東淡然一笑,回答說:「當然!他們擅闖民宅,持械傷人,不交給警方處理,難道咱們私設公堂嗎?」
警察很快趕來了,對這個案件感到很奇怪。
一直以來,警方對外國人犯罪,都是抱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或者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面對不依不饒的金玲玲,他們絕對不敢私下防水。
只不過,這個案子最後的處理會很簡單,由於中心的人不可能交代實質性的內容,就會被當作是普通的治安案件,罰點款,最多拘留幾天。
看著警察把幾個人押走,金玲玲歎了一口氣,問龐勁東:「你在M國都幹了些什麼?」
龐勁東心裡想著事情,嘴上隨意應付道:「我倒是沒幹什麼,而是別人把我給幹了!」
金玲玲、林佩雯和風間雅晴齊齊瞪大了雙眼:「啊?」
龐勁東自知失言,微微的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然後對金玲玲說:「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先回去吧!」
儘管戀戀不捨,但是金玲玲只能答應。
看著金玲玲驅車遠去,龐勁東就要轉身回到房。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推著一輛破舊的三輪車走了過來,走幾步就敲幾下綁在車頭的一個塑料桶,看樣子是一個收廢品的。
第一花園這樣的高檔社區,原則上來講是嚴格控制外人進入的,但是由於這裡佔地面積實在太大,住戶眾多,任何保安都不可能認識所有的業主。而讓每一個進出的人都出示證件,顯然也是不太可能的。
時間長了,這裡的保安們就學會了看人下菜碟兒,如果來人衣著得體光鮮,他們問都不問就放行。如果衣衫襤褸,則難免要被盤查一番。時間再一長,索性就聽之任之了。正因為如此,龐勁東的那些對頭和星龍幫的老大們,才能經常自由出入這裡。
龐勁東本來想問責於物業部門,後來轉念一想,覺得他們已經盡了全力,實在沒有必要過於苛責。
但是收購廢品的人在這裡還是很難見到的,只是間或會有幾個,趁著保安不注意的時候溜進來。
龐勁東想起家裡有很多廢品,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處理掉,於是招呼道:「你過來一下!」
收廢品的人見有生意上門,興沖沖的推著三輪車跑了過來,結果見到龐勁東,先是一愣,緊接著驚訝的說:「原來是你啊!」
龐勁東看了看對方,立即笑著說:「這麼巧啊!」
當初洪迎峰派槍手當街襲擊龐勁東的時候,有一個路人很不幸的挨了一槍。龐勁東緊急施手援救,周圍眾多的旁觀者竟然沒有肯幫忙的,除了一個比龐勁東還要小幾歲的小伙子。
這個收廢品的就是那個小伙子,龐勁東對這個人頗有好感。
林佩雯看了看龐勁東,又看了看收廢品的,怪聲怪氣的問龐勁東:「你怎麼還認識他啊?」
龐勁東不滿意的白了林佩雯一眼,反諷道:「我連你都認識,還有什麼人不可以認識?」
讓林佩雯這一激,龐勁東反而不急於處理廢品了,而是邀請這個小伙子:「既然有緣遇到,就進來坐會吧!」
這個人看了看一身名牌的龐勁東,又看了看旁邊兩位神情各異的美女,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你要是有廢品就賣給我,我就不進去打擾了!」
「別這麼客氣,進來吧!」龐勁東說著,擺擺手示意這個人跟著自己,然後轉身進去了。
這個人猶豫了一下,慢慢吞吞的跟在龐勁東的後面,在進客廳之前還下意識的蹭了蹭鞋子。
在這棟裝修豪華的別墅裡,這個人的衣著氣質都很不協調。他自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感到很是侷促不安。
龐勁東一指沙發:「坐!」
這個人又猶豫了起來,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褲子,又看了看真皮沙發,最後屁股搭著個邊,小心翼翼的坐下了。
林佩雯跑到一旁看電視去了,偶爾用帶著不屑的目光看兩眼。風間雅晴倒是來者不拒,對任何人都是那樣的熱情,又是倒飲料,又是奉上水果,搞的這個人很是不好意思。
龐勁東注意到,風間雅晴這個小美女的慇勤,雖然讓這個人很不安,但是他的目光從不在風間雅晴的身上多停留片刻。這讓龐勁東對他的好感,不免又提升了許多。龐勁東問:「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廖承豪。」頓了頓,廖承豪問:「先生您……貴姓……」
「免貴姓龐,龐勁東。」龐勁東說著,仔細打量起了廖承豪。
廖承豪長得濃眉大眼,身材高大,體型健壯。龐勁東雖然出身軍旅,但是身上多多少少帶著一些書生氣,廖承豪則不然,更給人一種陽剛威猛的感覺。
看到廖承豪如此一表人才,龐勁東感到很惋惜,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你怎麼幹這行呢?」
廖承豪不好意思的笑了,吭哧著說:「這行……也不錯啊……至少能養家餬口……」
「我是覺得,你幹這行太可惜了。」
「可是我還能幹什麼啊!」廖承豪歎了一口氣,一種本不該有的愁容,爬上了年輕的面孔:「我是農村出來的,要文化沒文化,要技術沒技術。從軍隊復原之後,留在大城市裡根本無法立足,回農村種地,爹媽還不讓。他們說自己一輩子就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從地裡刨食吃,希望我能比他們有出息…….」
「從軍隊復原?」龐勁東微微一皺眉頭,進一步問道:「你曾經當過兵?」
廖承豪點點頭:「對!」
其實,當龐勁東看到廖承豪筆挺的腰板,標準的坐立行走的姿勢,就已經揣摩到幾分了。
雖然龐勁東是僱傭兵,但也是軍人,但凡是軍人,都對同樣有過軍旅生涯的人多少有些親切感,無論對方所效忠的軍隊或政府是否與自己相同,甚至根本就是對立關係。
而且自從回國之後,龐勁東雖然也見識各行各業的人,但是卻沒有深入接觸過國內的退役軍人,因此聽廖承豪這樣一說,立即大感興趣,與之聊了起來。
一番攀談下來,龐勁東才知道,廖承豪不僅當過兵,而且還是很不錯的兵。他曾經服役於國內一支最強的甲種集團軍的特種偵察部隊,作戰技能屬於示範的樣本。
這些年,國內的軍隊系統發生了許多變革,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行伍出身,通過考取軍校或者立功等方式提干的人,變得越來越少。軍官的主要來源,變成了軍校的畢業生。
這也就注定了生不逢時的廖承豪,很難在軍隊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而且他脾氣秉性相當耿直,用通俗的白話說就是「不會來事兒」,(廢話,一個大男人怎麼來事兒?),加之既沒有背景又沒有財力,最後的結果就只能是被打發回家。
M國的軍人待遇相當的好,尚且有很多退役軍人流落街頭。國內現役軍人的待遇雖然被接連提升了幾次,但是仍然不算高,普通士兵就更低了。退役的時候,如果沒有門路安排個好工作,那麼能夠得到的待遇恐怕還要更低。這是因為國內的軍人多數來自農村和經濟欠發達地區,文化素質本就很低,加之復原和轉業幹部的工作安置,一年比一年難,因此廖承豪今天的境遇是很正常的。
聽廖承豪這樣一說,龐勁東不由得惺惺相惜起來。這個時候,龐勁東想起了陳宇博說過的一番話,德才兼備的人在這個社會上是很難找的,所以他用人的標準是要求必須有才或者有德。
龐勁東想了想,問廖承豪:「你現在才二十歲出頭,可以收廢品,可等你六十歲的時候呢?還幹這個嗎?」
「收廢品也是很有前途的,國內有個女富豪,不就是靠收廢品起家的嗎?」
龐勁東本來想說服廖承豪放棄這份沒有前途的職業,卻沒有想到對方說出這麼一番話。慨然一笑,龐勁東說:「但是那個女富豪已經忘本了,難道你想和一樣?」
一直在看電視的林佩雯,插了一句話:「別犯傻了,他想收你做小弟,馬上答應吧!」
廖承豪一愣:「小弟?」
龐勁東無奈的看了林佩雯一眼,索性把話說明了:「我想給你提供一個工作,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
廖承豪搓了搓手,略有些興奮的問:「什麼工作?」
「不要寄予太高的希望,只是公司保安而已。但是如果你做的好,可以不斷的被提職。人盡其才,如果你有足夠的能力,做到總經理都是有可能的。」
「總經理還是算了,做個保安隊長就不錯了!」
龐勁東笑著點了點頭:「好!」
一般來講,各家企業招聘保安,樂於選擇復員軍人。剛開始的時候,龐勁東並不是很在意,因為當時的東瑤公司需要的是打手,而不是真正的保安。因此龐勁東優先挑選那些渾身痞氣、膽大妄為之徒,雖然這些人相當多也是軍旅出身,而且不乏憨厚者為了錢才鋌而走險,但是在龐勁東看來,他們從不是真正的軍人。
這些人給龐勁東辦了不少的事情,但是現在公司生意越做越大,需要真正的保安了,他們顯然是不稱職的。另一方面,龐勁東覺得在國內,可堪自己遣用的人太少,因此有意培養一些。
廖承豪很高興的答應了龐勁東的邀請,興高采烈的去找韓風報道了。
林佩雯依舊是一臉的不屑,對龐勁東說:「你想招小弟,跟我說一聲就行了,保證給你拍過去幾個能幹的,用不著上收廢品的裡面挑。」
龐勁東雖然不贊同林佩雯的處世態度,但是還是很佩服她的精明,竟然一眼就看出自己收留廖承豪的用意。龐勁東嘲弄道:「你的手下什麼都好,就是缺德,我可不敢用!」
「可是你的那個廖承豪缺心眼!」
雖然這些話在很大程度上只是戲言,但是龐勁東發覺,林佩雯似乎有意在自己的身邊安插幾個人。龐勁東當然不能同意:「如果有一天,我的腦袋被門擠了、或者被雞踩了、或者進了水、亦或者讓我得到機會把小泉純一郎的腦袋塞到馬桶裡,我就會答應你的要求!」
林佩雯一撇嘴:「要求?我是好心給你幫忙!」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停頓片刻,龐勁東突然問道:「你自己相信嗎?」
林佩雯本來想反擊回去,但是龐勁東接了一個電話,讓她失去了機會。
等到龐勁東放下電話,林佩雯正要開口,卻發現龐勁東的臉色變得鐵青,眉頭緊緊的擰到了一起。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時之間愣住了。
龐勁東的這種神情只維持了片刻,然後舒展開眉頭,告訴林佩雯:「我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你自己繼續吧!」
這個電話是米麗婭打來的,她告訴龐勁東三件事:
第一件事情是M國軍方以掃蕩毒品為名,對南美洲的叢林基地發動了空中打擊。第七僱傭兵團已經撤出了那個基地,但是其他僱傭兵就沒有這麼幸運,傷亡十分慘重,所在國政府則是敢怒不敢言。龐勁東直覺的意識到,打擊是針對第七傭兵團而來的,這與尼克的分析完全相同;
第二件事情是,安德森的別墅在夜間遭到了襲擊,手法與龐勁東偷襲裡維參議員如出一轍。襲擊的規模非常大,安德森本人差一點罹難。第七傭兵團經過全力抵抗擊退了對方,但是也有五個人陣亡,安德森的保鏢死的就更多了。經過對俘虜的審訊,證明這是另外一夥僱傭兵,但無法知道他們的僱主是誰;
第三件事情則是巴尼聽到的一條消息,有人給M國的職業殺手和賞金獵人們發出巨額懸賞,要求除掉龐勁東。
剛剛在風間雅晴和林佩雯的面前,龐勁東不方便多言,而且也需要時間思考,所以只是聽米麗婭的報告。回到書房之後,龐勁東立即把電話給米麗婭打了回去:「有沒有可能是裡維參議員在垂死掙扎!」
第062章 再上征途
「我正要再給你打電話,安德森剛才得到一個消息……」頓了頓,米麗婭緩緩的說:「裡維參議員已經於兩天前死於心臟病發作,只不過由於支持他的陣營內部分裂,對善後事宜的處理存在很大分歧,因此直到今天才披露。而這幾件事情都是昨天發生的,也就是說是在裡維參議員死後。」
「死了?」龐勁東倒吸了一口涼氣,既像是與米麗婭商量,又像是自言自語的問:「那麼會是誰?」
米麗婭的聲音很沉重:「我也不知道……過去大家都以為是裡維參議員,現在看來卻不是……」
「安德森局長現在哪裡?」
「正在堪薩斯進行訪問,過幾天回紐約。」
「加強他的保衛工作……」
「這個是自然的,不過我和尼克現在脫不開身,因為第一批招募人員已經到位了,馬上就要開始進行訓練。」
對保安公司員工的招聘,本來龐勁東想親自把關,但是卻由於種種事情耽擱在國內,沒有及時回到M國。現在聽米麗婭這麼一說,龐勁東立即決定負責這項工作。
米麗婭感到很不理解:「現在這個時候正需要你出面把局面掌控住,你怎麼能躲起來訓練新兵呢?」
龐勁東「嘿嘿」一笑:「我認為有人和你想的一樣,設法讓我出面,可我偏偏就不出面,看看他們能搞什麼花樣。」
米麗婭奇怪的問:「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
「大概是想讓我成為眾矢之,不過真正的具體原因,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米麗婭仍然不放心,堅持認為:「在做任何事之前,都應該解決那個懸賞,把幕後的主使者揪出來,否則你將隨時生活在危險當中。」
「你還沒有明白,他們調動殺手,還有策劃其他很多事,很可能是因為已經揣測到,我們在正常情況下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龐勁東歎了一口氣,進一步解釋道:「所以我們就應該反其道而行之,不按照對方的思路走,看他們還有什麼招數。」
「可我們至少應該做些什麼吧?」
「只需要把手頭的事情做好,絕對不要主動出擊,靜觀局勢的發展變化。」
米麗婭想了想,最後叮囑說:「你一定要小心!」
「沒問題!」龐勁東笑了笑,寬慰憂心忡忡的米麗婭:「只要有你們幫助,我就一定可以扳回這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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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當下的這種情況,龐勁東認為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裡維參議員死前已經安排好了行動計劃;另一種則是有一個隱藏的敵人,始終沒有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後一種可能性是龐勁東最為擔憂的,但是目前看來,這一種可能是最大的。
懷著沉重的思緒,龐勁東下了飛機,走出了肯尼迪國際機場。
一個出租車司機立即熱情的迎了上來:「你好,先生,您去哪?唐人街?」
龐勁東仔細打量了一下司機,告知了地點之後,把行李交給司機,自己坐進了車裡。
這個司機的心情顯然很好,一路上不停的尋找話題,但是龐勁東除了點頭之外,就是模稜兩可的「嗯」一聲,讓司機很掃興。
車子來到布魯克林區一個很背靜的小巷裡,龐勁東從容的帶上了手套,看看前後街面上都沒有人,吩咐司機把車子停下來。
司機踩住了剎車,通過後視鏡,奇怪的看著龐勁東的動作。
龐勁東注意到了司機狐疑的目光,微微一笑說:「我要等一個人!」
司機放鬆了下來,剛把目光從後視鏡上挪開,龐勁東的雙手從後面突然扳住了他的腦袋。司機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龐勁東用力的一扭,只聽「卡嚓」一聲脆響,司機的頸椎斷裂開了。他沒有馬上死,身體不斷的抽搐著,腦袋無力的歪聳在肩膀上,眼角的餘光迷茫,同時又帶有些困惑的看著龐勁東,一絲口水從嘴角流了下來。
「一個普通的計程車司機……」龐勁東盯著對方的目光,一字一頓的說:「為什麼手上會有長時間使用槍械留下的繭子?」
還沒有來得及對龐勁東下手,就已經被對方發現,這讓司機很不甘心,但是卻也無濟於事了。過了一會,他常常的呼出一口氣,胸膛再也沒有起伏了,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龐勁東把手伸到司機的懷裡摸了摸,果然發現了一支手槍,取出來裝到褲袋裡。然後下車拿出了自己的行李,就要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車子突然疾馳過來。龐勁東停住腳步,靜靜的看著這輛車,手慢慢的伸到褲袋裡,緊緊握住了槍柄。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之後,一個女孩子從車子上跳了下來,走到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的嘴唇微微動了幾下,吐出來四個字:「伊莎貝爾?」
伊莎貝爾歪頭向計程車裡看了看,一見司機的樣子,立即明白了剛才發生了什麼:「你又殺人了?」
「你要逮捕我嗎?」龐勁東微笑著反問,手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只要微微一抬頭,以龐勁東的槍法,近在咫尺的伊莎貝爾在劫難逃。
伊莎貝爾注意到了龐勁東的小動作,但是卻沒有做出任何防範,反而建議:「我們現在最好離開這裡,不要被我的同事發現!」
「我……們?」
「對!」伊莎貝爾打開車門,對龐勁東一擺手:「請!」
龐勁東坐到副駕駛上,伊莎貝爾立即驅車離開了現場。
到了一個很破落的城區,伊莎貝爾停下車,剛才一直冰冷如斯的面孔,此時帶上了一抹微笑:「你剛才幹掉的人,是一個職業殺手!」
「我知道,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伊莎貝爾沒有馬上說話,而是變換了一陣表情,可以看出來在猶豫是否應該回答。做了許多鬼臉之後,她終於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和盤托出。
被上司強迫休假之後,伊莎貝爾表面休假,實則假休,一直暗中調查裡維參議員遇刺的案件,同時關注著局勢的發展。當龐勁東被澄清並非真正的兇手,而裡維參議員公開露面,聲稱自己沒有死之後,她立即意識到這個案子涉及到複雜的政治鬥爭。
龐勁東刺殺裡維參議員之後,前往勘查現場的警察當中就有伊莎貝爾。
警察趕到的時候,保鏢已經將屍體送走,謊稱是送入醫院急救。但是伊莎貝爾通過對現場血跡的形態和成分的化驗,可以確認裡維參議員已經被一槍爆頭。就算出現奇跡而活了下來,也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就出來招搖過世。
伊莎貝爾由此推定,當時確實有人死了,不過死的是替身。
裡維參議員的人工作還是很周密的,伊莎貝爾沒有找到一個目擊證人。只有龐勁東才知道,當時有幾個人目睹了整個過程。
至於龐勁東究竟是否真兇,伊莎貝爾也進行了調查。她拿到了那卷據稱是為了出名而炮製出來的錄像帶的拷貝,又根據子彈襲來的角度確定了大致了開槍的地點,然後對比於錄像帶裡龐勁東所處的環境,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同一個地方。儘管爆炸摧毀了一切證據,但是仍然有很多痕跡可循。
然而錄像帶的拍攝時間,與裡維參議員遇刺的時間是否吻合,伊莎貝爾沒有辦法進一步查證。這樣一來,她雖然不能完全肯定龐勁東確實是兇手,但還是把龐勁東列為最大的嫌疑人。
案件調查到這個地步,事實上已經超出了伊莎貝爾作為警察的職責,而是基於她個人的一種興趣了。她很清楚的意識到,有人在保護龐勁東,裡維參議員遇刺的事情要被極力的淡化,乃至遮蓋下來。接下來,裡維參議員或者其他政治勢力,必然將會展開反擊。
一想到這些,伊莎貝爾那一直渴望刺激與冒險的心,就砰然大動。
伊莎貝爾知道龐勁東已經回國了,前些天又得到了有人懸賞龐勁東的線報。她估計龐勁東肯定要再來M國,因此這幾天一直守在機場關口,等待龐勁東的出現。結果功夫不負有心人,龐勁東還真被她給等到了。
龐勁東剛一出關,就被伊莎貝爾注意到並跟蹤上了,而且伊莎貝爾還認出計程車的司機是一個榜上有名的殺手。本來她想立即逮捕對方,或者對龐勁東示警,但是最後卻抑制住了這種衝動,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跟在後面,想看看龐勁東會有什麼反應。
「看來我沒讓你失望……」龐勁東苦笑一聲,問伊莎貝爾:「如果我沒有意識到他的身份,遭到他的暗害該怎麼辦?」
「我始終觀察著,一定會及時出手幫助你的!」
「真的謝謝你啊,謝謝你全家啊……」
對於龐勁東的這種中國式「幽默」,伊莎貝爾既不理解,也不理會,只是淡淡的說:「他是一個職業殺手,這種狗雜種該死!」
龐勁東一皺眉頭:「不是告訴你了嗎,換個罵人的花樣!」
伊莎貝爾突然抓住了龐勁東的胳膊,冷若冰霜的臉蛋上,浮現出一股熱切的神情。
龐勁東磕磕巴巴的問:「你……你要幹什麼?」
伊莎貝爾瞪大了眼睛,語氣略有些激動的問:「告訴我,這個案子是不是牽扯到很複雜的政治鬥爭?是不是涉及到政客們的卑鄙陰謀?」
龐勁東愣怔了半天,才回答:「是……是啊……」
「我就知道!」伊莎貝爾得意洋洋的笑了,鬆開了龐勁東的胳膊,又問:「你是政客們豢養的職業殺手,對不對?」
被誤會為「職業殺手」,龐勁東倒是不怎麼生氣,但對伊莎貝爾使用「豢養」這個詞卻很不滿意:「我不是被豢養的殺手,而是一個高貴的僱傭兵!」
伊莎貝爾再次抓住了龐勁東的胳膊,驚奇的問道:「你是僱傭兵?」
龐勁東對伊莎貝爾的第一印象是,這是一個冰山美人。事實上她也的確如此,但是此刻這種熱切的神情,卻把冰山融化了,只剩下一個水靈靈的美人。
伊莎貝爾雖然是白人,但是可以看出來經常做日光浴,因此皮膚稍稍的呈現出一點小麥色。她穿著緊身的牛仔褲和襯衫,性感的身材凹凸有致。或許是人種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很喜歡運動,她的身材略顯健壯,三圍有資格傲視龐勁東身邊的所有女孩子。她的面部極有稜角,高額深目,一雙碧藍的眼睛宛如深秋的湖水。當她深深地注視著龐勁東的時候,龐勁東感到自己就快掉進去淹死了。
「你看什麼呢?」伊莎貝爾注意到龐勁東的目光,臉龐覆上了一層寒霜。
「我在看你!」龐勁東大大方方的承認了,甚至進一步說道:「我認為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當警察,只會增加犯罪數量!」
「為什麼?」
「因為很多人會為了一睹你的芳容,而心甘情願的找茬讓你抓的!」
伊莎貝爾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你恭維女孩子的方式還真特別!」
「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就告辭了!」
「你不能走!」伊莎貝爾一把按住龐勁東的肩膀,恢復了剛才那種熱切的神情:「你還沒有告訴我,僱傭兵到底是怎麼回事!」
M國的環境與國內不同,有很多事情是國內所沒有的,因此M國公民的見識也要比國人多。例如說,很多國人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僱傭兵這麼一種東西,但是在M國卻只是一種常識。不過卻也只是聽說,有一定瞭解的人很少,深入瞭解的人就更少了。
龐勁東本來諱言自己過去的經歷,但是現在既然已經開設了保安公司,而且眼下又是這樣一種環境,因此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僱傭兵就是誰給我錢,我就給誰打仗!但是我們是軍人,不是殺手!我們只出現在戰場上,卻不參與犯罪或者暗殺!這一點你一定要搞清楚!」
第063章 紅蠍的女人
「可是你謀殺了裡維參議員……」伊莎貝爾冷笑一聲,立即進行反駁:「準確的說,你謀殺的是裡維參議員的替身。」
伊莎貝爾的這個推斷,讓龐勁東對她多少有些欣賞,但是龐勁東仍然不能承認:「你有證據嗎?」
伊莎貝爾得意洋洋的說:「有證據就抓你了!」
龐勁東深吸一口氣,看著伊莎貝爾,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我可以向你保證,就算有證據,你也抓不了我!」
「我知道,有政客在袒護你……」伊莎貝爾突然附在龐勁東的耳邊,悄悄的低聲問道:「告訴我,僱傭你的政客是誰?」
龐勁東無奈的看著伊莎貝爾,漸漸的明白過來,這位冰美人竟然是個好奇寶寶。但是她的好奇心顯然用錯了地方,龐勁東好心勸告她:「無論你瞭解到了什麼,希望你馬上忘記,因為這是一個很危險的遊戲,不是你能夠參與的!」
「你不是也參與進來了嗎?」
「我和你不一樣,而且我現在已經退出了!」
「既然你已經退出了,那麼就告訴我到底是誰僱傭了你!」
龐勁東實在不願和伊莎貝爾繼續糾纏下去:「對不起,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告辭了!」
伊莎貝爾冷笑一聲:「你走不了!」
龐勁東用質疑的目光看著伊莎貝爾,解開了安全帶,然後慢慢起身,結果動作當時就僵在那裡了。龐勁東的身體緊緊貼在座位上,一動都不能動。
「這……這是怎麼回事?」龐勁東又用力掙了幾下,這才察覺自己的衣服好像是被粘住了。
伊莎貝爾看著龐勁東的窘狀哈哈大笑,揶揄說:「我高貴的僱傭兵,難道你上車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座位上塗抹了強力膠?」
龐勁東哪裡能夠想到,伊莎貝爾竟然會用這樣的歪門邪道對付自己,當下有些惱羞成怒:「你是不是三鹿奶粉喝多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M國人的生活是很封閉的,他們很少關心發生在其他國家的事情,即便關心了也不是很瞭解,伊莎貝爾就從沒聽說過這個著名的中國民族品牌:「什麼?」
龐勁東懶得解釋,警告伊莎貝爾:「馬上放開我!」
「只要你告訴我真相!」
「你為什麼這樣好奇?」
「因為……」伊莎貝爾突然神色茫然,陷入了沉思:「我一直都渴望一種不一樣的生活,能夠擺脫現在這種單調乏味,用精彩的故事填補空虛,能夠讓我找到自己……」
對伊莎貝爾的這種想法,龐勁東倒不覺得奇怪。投身僱傭兵的人各種各樣,其中不乏精神空虛,想要尋求刺激的。龐勁東提醒道:「你是警察,已經夠刺激了!」
「不……」伊莎貝爾緩緩的搖了搖頭,否定了龐勁東的觀點:「作為一名警察,每天都要面對大量無聊和無趣的工作,有人丟了回家的鑰匙找我們,有人養的貓爬到樹上下不來也找我們……如果遇到真正刺激的案子,一切又都要循規蹈矩,扼殺了我的創造力和想像力。」
這番話讓龐勁東瞠目結舌之餘,不由得想起了金玲玲,兩個人在這方面頗有些神似。
眼見威脅無效,龐勁東緩和了口氣:「但是你總不能去當一名僱傭兵!」
伊莎貝爾一本正經的說:「我就是想要當僱傭兵!」
「那好,你去當僱傭兵吧,我就不和你做伴了,馬上放我走!」
伊莎貝爾手一晃,拿出了一把手槍,對準了龐勁東的太陽穴:「告訴我,你掌握的全部,我就讓你走!」
龐勁東看了看槍,強忍著怒火說:「有本事你就開槍!」
「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你的老闆是誰……」伊莎貝爾接著說出了一長串人名,其中赫然包括安德森局長。其實這並不難理解,因為根據裡維參議員的政見和競選對手,不難大致劃定嫌疑人的範圍。
但是面對著大選,連CIA都要謹小慎微,何況一個紐約市警局的普通警察。
「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說了!」
「你要是不說……」伊莎貝爾說著,示威似的打開了保險。
「我好意提醒你一下……」龐勁東的嘴衝著槍努了努,然後說:「你的槍裡沒有裝子彈!」
伊莎貝爾的槍的確沒有子彈,儘管在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她採用了這樣的威脅手段,但不代表著她真的會開槍。聽龐勁東這樣一說,她奇怪的問:「你怎麼知道的?」
「當你與武器打交道時間長了,就會產生一種直覺……」龐勁東正要說下去,發現前方不遠處的一所房子裡,陸陸續續的走出來十幾個人。
這些人無一例外的穿著黑色的皮衣,有的人還帶著一頂禮帽。伊莎貝爾也注意到了這些人,情緒有些緊張起來:「見鬼!」
龐勁東已經猜測出了這些人的身份,苦笑著問伊莎貝爾:「你難道不知道咱倆和他們有仇嗎?」
伊莎貝爾並沒有事先設定路線,只是隨便開著車,發現這裡很僻靜就停了下來。這個時候才想起,附近地區是俄羅斯黑幫的地頭,很容易就可以遇到黑幫成員。
「怎麼辦?」
「你問我?」龐勁東大瞪雙眼看著伊莎貝爾,眼球幾乎要從眼眶裡跳出來:「是你把咱們兩個送到人家嘴邊的!」
伊莎貝爾雖然做事或許有些欠考慮,但是卻不乏勇氣和膽魄,這一點比金玲玲強多了。她告訴龐勁東:「別出聲,但願他們馬上就散開!」
然而伊莎貝爾的希望落空了,俄國黑幫不但沒有散開,反而向這裡走了過來,不過不像是衝著龐勁東等人來,倒像是要去做什麼事。
伊莎貝爾看著這些人越走越近,突然一把摟過龐勁東的頭,把香唇貼到了龐勁東的嘴上。
軟軟的香唇滑膩又富有彈性,還有些許的芳香,在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下,飄入了龐勁東的鼻孔。
龐勁東剛開始被伊莎貝爾這個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弄愣了,被伊莎貝爾拉著腦袋,被動的配合著。但是很快的,龐勁東就進入了角色,努力掙扎著身體,傾盡全力把脖子探得長長的,開始盡情享受起這位冰美人的香吻。
伊莎貝爾卻越來越不自在,心裡念叨著:「這都是假的……是逢場作戲啊……他怎麼這麼認真……見鬼,怎麼把舌頭伸進來了……」
龐勁東的舌頭撬開了伊莎貝爾的牙縫,如同蛇一般靈巧的鑽到了深處。伊莎貝爾的香舌拚命地抵擋著,阻止著龐勁東在裡面橫行,兩個人就這樣比拚起了內力。
然而,兩個人不接吻還好,一接吻反而引起了俄羅斯黑幫的注意,尤其是龐勁東的姿勢太過滑稽,雖然是在車裡,卻也足夠顯眼。
俄羅斯黑幫圍住伊莎貝爾的車,開始用濃厚的俄羅斯口音起哄:「嘿,馬上去開房吧,別在車裡搞,多難受啊!」
「小妞,那個亞洲佬肯定不行,還是跟我玩玩吧!」
「亞洲佬,別把脖子伸得那麼長,把身體也靠過去啊,笨蛋!」
接下來的話越來越難聽,污穢不堪入耳,其中不乏針對龐勁東的侮辱。如果換作是金玲玲,此時恐怕找個地縫就鑽進去了,伊莎貝爾倒勉強還能忍受。
但是男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維護雄性的本能和尊嚴,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無法容忍自己被污蔑成性無能,龐勁東當然是正常男人。
龐勁東越聽越來氣,最後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離開伊莎貝爾的香唇,轉身對俄羅斯黑幫說:「你怎麼知道我不行?告訴你,我乃金槍不倒、一柱擎天、夜御十女、百戰百勝、一夜十次郎是也!把你們家的女性成員都領來試試看,我親自出馬,一定讓她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欲死欲生、飄飄欲仙,過十個月還能領個大胖小子回去!有不相信的就試試看,一炮一個准!」
龐勁東自幼生活在國外,對英語的熟練程度不遜於母語太多,否則就是換一塊大學英語專業博士、外加托福和雅思全過的料,也未必能把這段話準確的翻譯成英語。不過英語的表達能力終歸沒有漢語這樣豐富,龐勁東先是把這段話想好了,然後再用英語說出來,很多地方的表達不是很到位。
話音剛落,龐勁東對自己感到有些驚訝,沒有想到竟然能夠說出這麼粗俗的話來。伊莎貝爾也愣了,在場的俄羅斯黑幫同樣愣了。他們當中有英文水平不太好的,在心裡琢磨了半天,才意識到龐勁東是在罵自己。
為首的一個滿臉橫肉的俄羅斯人,呲牙咧嘴的問:「臭小子,你說什麼?」
眼見對方要發飆了,伊莎貝爾用力的搖了搖頭,讓自己從龐勁東帶來的震撼當中清醒過來,然後罵道:「好了,這裡沒有你們什麼事,快滾開!」她剛剛把槍壓在了腿下,這時說著,拿出來瞄準了對方。
這樣一來,場面更加僵持了。
一個俄羅斯人仔細看了看龐勁東,突然喊道:「你是傑瑞.龐!那個僱傭兵!」
伴隨著這聲叫喊,俄羅斯黑幫齊刷刷的拿出了槍,對準了龐勁東和伊莎貝爾。
龐勁東硬擠出一絲笑容:「誰是傑瑞.龐?」
為首的俄羅斯人惡狠狠地說:「你就是!我也認出來了,是你殺死了紅蠍和光頭佬!」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伊莎貝爾:「我被你害了!」
發現了仇人的俄羅斯黑幫,瘋狂地拉開車門,收繳了伊莎貝爾的槍,把她從車上拽了下來,然後反擰雙手押到了一旁。另外幾個俄羅斯人過來拉扯龐勁東,然而費了半天力,除了把衣服撕出很多口子,龐勁東仍然坐在上面紋絲不動。
「他被強力膠站住了!」伊莎貝爾見狀,急忙提出了一個建議:「等我把分解劑拿出來,就能把他放開!」
「不用了!」為首的俄羅斯人拿出一把匕首,沿著龐勁東身體的大致輪廓,把座椅割開了。
伊莎貝爾一聲哀號:「我剛買的二手車!」
龐勁東知道反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順從的從車上下來,身體背面還粘著座椅的外套。突然間,龐勁東覺得有東西重重的敲擊在後腦,接著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過了許久,當龐勁東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牢牢的捆綁在一張椅子上,伊莎貝爾在不遠處享受著同樣的待遇,正無奈的看著自己。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你醒了?」然後是高跟鞋踏在地上發出的清脆響聲,一個黑色的、略有些豐腴的身影來到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強忍著陣陣的眩暈,仔細打量起了對方:「你……你是紅蠍的女人……」
「說的對!」話音落地,一記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龐勁東的臉頰上。
龐勁東剛才說出這句話,牽動了受傷的頭部肌肉,感到了劇烈的頭痛,對這一巴掌反而沒有太多感覺了。
紅蠍的女人感覺不過癮,又是一記耳光摑了上來,然後啐了龐勁東一臉的口水。
龐勁東本來擔心那是一口濃痰,後來通過粘稠程度,幸運的發現只是口水,但是量就有些太大了。這口口水粘附在額頭上,然後順著眼角開始流淌下來,黏糊糊的很難受,但是龐勁東又無法擦掉。
紅蠍的女人再一次讓龐勁東體會到了什麼是唾面自乾。
龐勁東無力的說:「對不起……」
紅蠍的女人怒不可遏,又要動手,卻被人喝止了:「等等!」
一個穿著寬大浴袍的身影,從裡面的屋子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紅狼,他在俄羅斯黑幫裡的地位,與光頭佬是平起平坐的。他喜歡把頭髮染成暗紅色,身材矮小瘦削,很小的眼睛總是放射著凶光,因此得來這麼一個外號。
紅狼與紅蠍不僅綽號接近,而且脾氣秉性也十分相似,同樣都是見了大麻比見了爹媽還親。而且大麻在紅狼身上的作用,比紅蠍還要更加明顯。
第064章 山口組若頭
龐勁東過去曾經見過紅狼,現在的他更加瘦小了,站在那裡好像一陣風就可以吹倒,只是眼睛中凶狠的光芒一如既往。
紅狼的目光在龐勁東的臉上來回掃蕩了幾下,然後又看了看伊莎貝爾,緩緩的問:「就是你傑瑞.龐?」
龐勁東在繩索的綁縛下,努力的聳了聳肩膀:「如果我說自己不是,你會相信嗎?」
紅蠍的女人高聲喊道:「他就是,就是他殺了紅蠍,還有光頭佬!」
「知道了!」紅狼在女人的屁股上掐了一下,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說:「回臥室等我!」
紅蠍的女人怨毒的瞪了龐勁東一眼,不情願的走開了。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龐勁東知道這個女人和紅狼搞到一起了。
事實的確是這樣,紅蠍死後,這個女人無依無靠,又急於想為紅蠍報仇,於是就找到了紅狼這裡。紅狼對這個女人早就垂涎三尺,於是藉機收為自己的禁臠。
這樣的女人都是黑幫成員的情婦,而不是真正的妻子。俄羅斯的黑幫成員們互相交換情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這就是國情上的差別,國內或者華人的黑幫就幹不出來這樣的事情。國人的思想是相當重視面子的,同時又看重女人的貞操,結果這兩者就通常被聯繫在一起。雖然現在世風日漸開放,但是傳統思想仍然有很大的市場。尤其是混跡黑道的人非常重視義氣,而義氣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能碰弟兄的女人。
見這個女人走開後,紅狼咳嗽了幾聲,看著龐勁東緩緩的說:「你惹了很大的麻煩!」
「我知道!」龐勁東歎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也就敢作敢當了:「的確是我殺死了紅蠍和光頭佬!」
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紅狼聽到這句話,竟然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
龐勁東有些糊塗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參與了謀殺裡維參議員。」
龐勁東笑了幾聲:「這件事情好像與你和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吧!」
紅狼並不解釋,而是問:「我不明白,你們僱傭兵什麼時候開始做職業殺手了?」
龐勁東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這些事情,與你和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當然有關係……」紅狼拿出個小盒子,從裡面拿出一支皺皺巴巴的煙,點燃後深吸了一口,然後繼續說:「你應該知道,在這間屋子裡,現在有多少人想要殺掉你!」
伴隨著紅狼的話語,煙霧慢慢的飄向龐勁東這裡,帶來了一股淡淡的甜味,龐勁東知道紅狼又開始享受大麻了。
「如果你想和我談什麼事情,最好快一點……」龐勁東衝著煙霧吹了幾口氣,試圖讓這討厭的味道遠離自己。「否則過一會,你的大腦又會變成煎雞蛋,什麼事情都想不明白了!」
紅狼的表情十分平靜,對龐勁東的話沒有表示出一絲的惱怒,但是他卻衝著一個五大三粗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這個手下來到龐勁東的面前,一記右勾拳狠狠的打在了龐勁東的臉上。
龐勁東這一次終於感到了來自臉頰的疼痛,一時間似乎後腦都不是那麼的痛了。
看著龐勁東蒼腫的面龐,伊莎貝爾在旁邊喊道:「嘿,你輕點,剛才一棍子打得已經夠重了,你們會把他打傻的!」
紅狼不理會伊莎貝爾,對龐勁東說:「我說過,現在這個房間裡,有很多人想要你的命!」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腦海中靈光一現,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紅狼想要和自己做交易。
「那麼……」龐勁東緩緩的晃了晃腦袋,感到不是那麼痛了,才試探著問:「怎麼才能讓你的手下不殺掉我?」
紅狼看了看手下,微微點了點頭,示意所有人都出去,然後才說:「我知道你是一名優秀的僱傭兵!」
「而且我捲入了刺殺裡維參議員的陰謀,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如果我真的就是那個刺客,那麼我就肯定有一個你惹不起的後台!」
紅狼這時對裡維參議員的事反倒不感興趣了,而且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微笑:「我需要的是僱傭兵,而不是殺手!」
「那麼……你需要我做什麼?」
「除掉科洛博家族!」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立即明白了,紅狼正在和科洛博家族爭奪地盤。
紐約有五大黑手黨家族,其中的甘比諾黑手黨就是當年導致龐勁東家庭破產的罪魁禍首,但是這個家族在多名大佬入獄之後,已經瀕臨樹倒猢猻散的地步。科洛博家族是另外的一支,這支黑手黨勢力的專長是毒品。
龐勁東看出了這一點,伊莎貝爾也意識到了:「喂,原來你正在和科洛博家族爭奪地盤!」
紅狼斜睨了伊莎貝爾一眼,冷冷的說:「你最好閉嘴,不要讓我動手來教給你沉默的美德!」
龐勁東問:「你要我怎麼做?」
「我給你提供時間和地點,讓你的人掃平這個家族的首領!那麼,紅蠍和光頭佬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我認為你的確沒有必要追究,因為紅蠍的老大光頭佬,與你一直不合!」
「但是你在殺死他們之前,至少應該意識到他們是俄羅斯人!」
龐勁東完全明白,就算自己同意了這個交易,紅狼也不會放過自己。退一步說,就算紅狼真的可以不為那個婊子的前任主子報仇,這件事情也是龐勁東絕對不願意做的。
這倒不是因為龐勁東已經退出了僱傭兵,而是因為紐約的黑手黨勢力之間有著複雜的恩怨糾葛,一旦其中一方受到外來攻擊,其他四方很可能會結成暫時的同盟予以援手。
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是黑手黨的黃金時代,如今在M國政府的一再嚴厲打擊下,雖然各大黑手黨勢力已經日漸衰微,但是其影響和勢力仍不容小覷。如果說翦除某個家族麾下的一小股勢力,倒還有討論的餘地,與整個黑手黨集團作對,是龐勁東不得不顧忌的。而且戰爭一旦打響,規模勢必很大,時間也會拖得很長,很可能會引起M國政府的干涉。
但是儘管如此,龐勁東在表面上只能與紅狼虛與委蛇:「既然這樣,你至少應該先放開我,表達你的誠意!」
「不!」紅狼緩緩的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說:「你留在這裡,我給你提供通訊工具,遙控你的人行動。等到成功之後,我就會立即放你走……」紅狼說著,看了看伊莎貝爾:「還有這位漂亮的小妞!」
「怎麼辦?」龐勁東的腦海裡飛快的思索著對策。
紅狼顯然沒有那麼多的耐心,看了看表說:「你有五分鐘的時間考慮!」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手下推開門走了進來,附到紅狼的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什麼。
紅狼看了看兩個人質,然後吩咐說:「讓她進來吧!」
兩個人質的存在,並沒有打攪紅狼會見客人的興致,但是這位客人卻讓龐勁東吃了一驚。
在幾個東方面孔男人的護衛下,一個嬌小的女孩子翩然走到了紅狼的面前。
這個女孩身邊曼妙,一雙大眼睛爍爍放光,臉蛋微微呈現圓形,相貌與風間雅晴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只不過這個女孩子身上帶著一股戾氣,與風間雅晴溫婉的氣質截然不同。而且風間雅晴的目光通常是和善的,這個女孩子則是凶狠狡黠。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差別,龐勁東差一點就把她當作風間雅晴了。
女孩看了看龐勁東,問紅狼:「你有客人?」
「沒關係,任何客人也沒有您尊貴,親愛的風間小姐!」
「什麼?風間?」龐勁東聽到這兩個字,幾乎是喊出了這句話。
風間小姐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起龐勁東:「你認識我?」
「我……」龐勁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日本人的姓氏極多,而且千奇百怪,遇到一個同姓的人是很難的事情,而且還是那些數量相對比較多的。風間這個姓氏十分罕見,碰到同姓的人幾率會有多大呢。
風間小姐走到龐勁東的面前,提醒道:「喂,我在和你說話!」
紅狼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很感興趣的看著龐勁東和這位風間小姐。
龐勁東偷眼看了看紅狼,然後操起十分不熟練的日語,磕磕巴巴的說:「我認識一個日本……朋友,名字叫風間倉雄!」
「風間倉雄……」風間小姐的臉色和緩下來,語調也變得輕柔了:「是我的叔叔。」
「天啊,不會這麼巧吧……」龐勁東長歎一聲,感歎說:「沒想到你竟然是風間雅晴的堂姐妹,難怪你們兩個長的這麼像!」
聽到這句話,風間小姐有點急切的問:「你……認識我妹妹?」
「是啊……」
「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前天!」龐勁東從未聽風間雅晴提起過她有什麼親屬,因此推測這對姐妹,甚至他們的父親,早就已經失去聯繫多年了。
「就在前天?」風間小姐的臉龐,浮現出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
「是的,她……」龐勁東一想,總不能告訴人家姐姐,妹妹在自己家裡當傭人,於是回答說:「她現在是我的助手!」
「唔……是這樣……」風間小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略有些高興的問:「她還好嗎?」
「好得很!」龐勁東又打量了一下風間小姐,不失時機的恭維道:「像你一樣漂亮!」
龐勁東的話音剛落,風間小姐剛剛還如春天般溫暖的臉色,突然變得如冬天一般冰冷,用同樣冰冷的口氣問:「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這位風間小姐怎麼變臉這麼麼快?還是風間雅晴可愛……」龐勁東心中暗忖,同時反問對方:「你認為我有什麼必要騙你嗎?」
「你剛才還說與我的叔叔是朋友,可是你的年紀未免太年輕了吧……」
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把事情全部說出來:「我想你應該知道,你的叔叔當年去了南美洲!」
「是的……」
「後來被住吉會謀害了!」
風間小姐點點頭:「父親和我是過了幾年之後,才得到這個消息的!」
「那麼你得到的消息,有沒有告訴你,當時十歲的風間雅晴用父親的全部積蓄,僱傭了一批僱傭兵復仇?」
「你……難道是……」風間小姐微微瞇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看著龐勁東。
「我就是那批僱傭兵的首領!」
風間小姐想了想,顯然是相信了龐勁東的話:「父親和我用了很久尋找小晴的下落,可惜一直沒有消息!」
「因為她一直在M國!」
風間雅晴隨父親當年去南美洲的時候還很小,因此對家裡的幾位親屬基本沒有印象,也就從來也就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龐勁東當然也不知道。所以龐勁東把她送回日本,是把她交給了日本政府,而不是托付給任何親屬。
世間的事情,往往存在令人驚訝的巧合,同時也存在僅僅差之毫釐的錯過。如果風間雅晴在日本再多停留一段時間,肯定就會被自己的叔父找到,然而安德森局長的人恰逢其時的找到了日本,把她帶走,培養成了一名出色的特工。
「感謝您給我提供的這條寶貴的消息!」風間小姐說著,向龐勁東深深的鞠了一躬,讓旁邊的伊莎貝爾和紅狼都大為驚訝,因為兩個人都不懂日語。
伊莎貝爾心想:「這小子到底說了些什麼?怎麼幾句話就把對方的人給忽悠的鞠躬了?」
紅狼的想法則是:「傑瑞.龐竟然認識山口組的風間小姐,事情不太好辦啊......」
龐勁東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山口組的若頭。」風間小姐看似答非所問,但實際上已經暗示了很多事。
很多巧合與偶遇,背後其實並不存在命運的捉弄,而是一系列客觀因素綜合到一起,共同發揮印象產生的必然結果。龐勁東遇到風間雅晴的姐姐,就是屬於這種情況。
第065章 紅巖谷基地
日本國內的山口組長時間以來,與俄羅斯黑幫有著非常良好的關係,雙方合作在俄羅斯和日本兩國,從事走私等許多非法生意。當這兩個頗有雄心壯志的黑幫,開拓海外地盤的時候,仍然維持著這種關係。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很多地盤是他們共同開拓的。
現在的情況仍然是這樣,風間小姐代表山口組來到紐約會見紅狼,正是為了在紐約繼續深入雙方的友好合作,把各種犯罪事業進一步發揚光大。
龐勁東記得,風間雅晴的父親當年是因為得罪了山口組的若頭,才被迫遠走他鄉。因此聽到風間小姐自我介紹說是山口組若頭的時候,龐勁東感到很驚訝。不過仔細一想,也大致能揣測到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是直到後來,龐勁東才有機會詳細瞭解到事情的全部經過。
所謂的「若頭」就是少當家的,在山口組的地位僅次於組長。風間倉雄死後,原來與他敵對的若頭所代表的掌權派,經過一番激烈的鬥爭被推翻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個派系,而這一派的實權人物就是風間倉雄的哥哥風間藏雄。
風間藏雄和風間倉雄屬於同一派系,比起耿直率性的弟弟,作為哥哥的風間藏雄是個很有心機的人。多年來他隱忍不發,對當時的組長和若頭惟命是從。即便是自己的弟弟被逼遠走他鄉,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快,甚至沒有對施以援手。
由於這種表現,風間藏雄獲得了組長和若頭的信任,這讓他獲得了機會和時間韜光養晦。最終經過一番縝密的籌劃,推翻了自己的對手。
大獲全勝的風間藏雄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關照自己的弟弟,然而風間倉雄一家卻已經音信全無了。
虎父無犬女,風間小姐的能力比起其父不逞多讓,年紀輕輕竟然能夠就任若頭,而且還是山口組歷史上第一位女性若頭。
風間小姐問紅狼:「這個人為什麼在這裡?」
紅狼一攤雙手:「他欠我幾條命!」他把全部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風間小姐,對自己逼使龐勁東做的事也沒有隱瞞。
風間小姐點點頭,告訴紅狼:「這個人是我的朋友!」
「那麼你是想保他了?」紅狼雖然面帶微笑,表明自己不願意開罪山口組,但是立場卻毫不讓步:「如果他就這樣走了,我沒有辦法向大家交代!」
「至少你可以暫時給他自由!」風間小姐淡然一笑,帶出無限妖嬈,這同樣是風間雅晴所沒有的氣質。
一個俄羅斯人衝上來,很不耐煩的說:「這是我們俄羅斯人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干涉!」
話音還未落,一個日本人拿出槍對準了說話的人,警告道:「注意你的態度!」
日本人的這一動作,讓俄羅斯人也迅速拔槍相向,空氣瞬間變得十分緊張。
山口組這一邊的人明顯佔有數量上的優勢,紅狼意識到了這一點,臉上仍然保持著笑容,不願徹底開罪山口組:「我們是很好的合作夥伴,似乎不應該為這樣一個人而交惡!」
風間小姐也不願意鬧得太僵,緩和了口氣:「對不起,這個人是我家族的朋友,希望你能明白,我需要他平安。」
伊莎貝爾看著兩伙人為龐勁東爭吵,見到了一線生機,心裡既慶幸自己的幸運,又有些擔憂山口組會向紅狼妥協。她衝著龐勁東擠了擠眼睛,然後做了一個鬼臉。
龐勁東可沒有伊莎貝爾那樣輕鬆,因為龐勁東很懷疑,山口組究竟是否會為了自己,而徹底開罪俄羅斯黑幫。
很顯然的是,龐勁東的顧慮是正確的,但是俄羅斯黑幫同樣不願意為此開罪山口組。風間小姐和紅狼經過一番交涉,最後雙方各讓一步,紅狼同意釋放龐勁東,但堅持要求龐勁東執行自己的要求。
風間小姐看了看龐勁東,龐勁東微微的點了點頭,於是她斷然說道:「我同意!」
紅狼微微一笑,問:「你怎麼證明自己的誠意呢?」
「你可以放心……」風間小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我以山口組的名義保證!」
這句話在山口組內引發了不同意見,一個日本人走上前去,附在風間小姐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雖然表情十分恭敬,但是可以看出是在表示反對。
風間小姐微微一皺眉頭,低聲訓斥了幾句,那個人立即低頭站到一旁去了,再也不說什麼。
紅狼的小眼睛在眾人身上掃視了一圈,微微的點點頭說:「好吧,風間小姐,我信任你!不過……」紅狼拖了一個長音,著重強調道:「希望你的朋友出去之後,管好自己的嘴!」
風間小姐提高了聲音,有意說給屋子裡的所有人聽:「我保證他出去之後,會嚴守秘密!」
雖然兩個人都沒有明說,但是龐勁東也知道,他們指的是俄羅斯黑幫決意向科洛博黑手黨開戰的事。這就是說,這個計劃目前只存在於俄羅斯黑幫內部,在現階段還是需要保密的,一旦洩露出去,完全可能導致科洛博黑手黨先下手為強。
風間小姐親自把龐勁東和伊莎貝爾鬆開,護送到了門口,深深地鞠躬說道:「謝謝您替我照顧小晴!」
龐勁東頗為不好意思:「應該是我謝謝小晴才對,一直以來都是她在照顧我!」
「那麼,先生能不能告訴我,應該怎樣找到小晴……」風間小姐的眼睛中,再次現出急切的光芒。
龐勁東把家裡的電話留給了風間小姐:「打這個電話,隨時都可以找到她!」
「太謝謝您了!」風間小姐說著,再一次深深地鞠躬。
「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出現,我就無法獲得自由!」龐勁東頗為無奈,只能回以同樣的鞠躬,心裡想:「小晴也沒有像她這樣客氣啊!」
風間小姐認為龐勁東是恩人,一見龐勁東對自己鞠躬,深感不好意思,立即又鞠上了,龐勁東則只能奉陪。
兩個人就這樣像彈簧一樣,互相比拚著耐力,直到龐勁東腰酸背痛,無奈的喊了一聲:「夠了!」
風間小姐先是一楞,接著抿嘴笑了,低低的聲音說:「先生太客氣了!」這個時候的她給人的感覺,才與其妹妹有些神似。
風間小姐叮囑道:「先生,請一定多多注意安全!」
儘管風間小姐沒有提到自己為龐勁東作保的事,但是龐勁東卻不能忘記,更無法裝作不知道。遑論她是風間雅晴的姐姐,就算是普通人願意站出來幫助自己,龐勁東也無法置之不理。
龐勁東說:「至於科洛博家族的事情,我會盡力的!」
「希望不要讓先生太為難!」
「你太客氣了,是我讓你們為難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的……」風間小姐收起了笑容,語氣中透出了些許的寬慰:「俄羅斯黑幫有求於我們,不敢和我們鬧翻的!」
「如果你足夠瞭解我,就會知道,我不是那種可以漠視責任的人!」
風間小姐不再堅持,而是不置可否的說:「科洛博黑手黨是一個很強大的對手,先生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有足夠的時間慢慢策劃。」龐勁東狡黠的擠了一下眼睛,然後補充說:「從一開始到現在,紅狼都沒有給我限定期限,也就是說我什麼時候動手都可以。」
「先生好聰明呢!」風間小姐也笑了,眼中泛起同樣狡詐的光芒。
「這不能怪我,而是紅狼抽大麻抽糊塗了,忘記了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我早就勸過他,少抽點大麻對他的大腦有好處。」頓了頓,龐勁東問:「還不知道您的芳名!」
聽到龐勁東如此客氣、謙恭的話語,伊莎貝爾隱隱感到有些不快:「當初你認識我的時候,可是一口一個『小妞』,或者就是直截了當的問我的名字!」
兩個人都沒有搭理她、
「我叫風間見月!」風間小姐說著,遞上了一張自己的名片,然後又開始鞠躬了。不過這一次是習慣性的,而且幅度沒有上幾次大。「請多多關照!」
告別了風間見月,伊莎貝爾一邊走,一邊若有所思的說:「這一趟沒白來,至少知道了一個很重要的情報,山口組和俄羅斯黑幫攜手了。」
「這沒有什麼,黑幫互相之間經常會有合作,就像他們互相爭鬥一樣平常。」
「不……」伊莎貝爾緩緩的搖了搖頭,分析道:「俄羅斯黑幫決定向科洛博黑手黨開戰的事,目前還是絕對保密的。他們既然能夠毫不顧忌的讓山口組知道,說明兩者之間的關係十分的密切。」
龐勁東怎麼會看不出來如此淺顯的事,只不過是為了避免伊莎貝爾多事,故意裝作糊塗的樣子。卻沒有想到伊莎貝爾也不笨,自己觀察出來了
兩個人找到了伊莎貝爾的車子,龐勁東問:「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要先回局裡,把這個情報立即上報!」頓了頓,伊莎貝爾問:「你呢,有什麼打算?」
「絕對不會是跟著你走給你講故事!」龐勁東笑著回答道,突然間趁伊莎貝爾不注意,一掌劈在了她的後腦。
伊莎貝爾眼睛一翻,一聲不吭的昏了過去,龐勁東把她抱上車,然後鎖好車門,歎了口氣說:「親愛的警察同志,求求你再也不要給我惹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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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巖谷的風光還算是美麗的,遍佈著奇形怪狀的山坡,有一點迷你大峽谷的味道,但是對於一個初次來到這裡的旅遊者而言。呆得時間長了,就會感到這裡有些小家子氣,而且不過就是一片荒山野嶺。
每當刮起風暴的時候,這僅有的一點美麗會蕩然無存,鋪天蓋地的黃沙伴隨著大自然的怒號,遮蔽了視線所及的一切,使得這裡變得有些恐怖。
到了夜晚的時候,則又會襲來另一種恐怖,讓人明白這裡的確不是天堂。
寂寥的夜空覆蓋下的大地,是那樣的缺乏生氣,四下望去只見無邊無際的寂靜,微弱的月光映襯著滿目的荒涼。但又不是真的沒有一點生氣,因為這裡有許多覓食的野狼。黑漆漆的曠野裡,間或可以看到它們的眼睛放射出的冷光,而耳畔還會聽到它們的嚎叫。
紅巖谷風景區並不大,第七軍團保安公司的訓練基地距離風景區還有一段距離,這裡的風光要更加慘淡。但是繁忙熱鬧的施工和新兵的訓練,多少衝淡了這裡讓人不快的感覺。
自從第一天施工開始,韓風就堅守在這裡為工程質量把關,同時盡可能的提升工作效率,只是間或抽出點時間回國處理一下東瑤公司在國內的事務。
龐勁東的要求很急迫,雖然不能要求一步到位,但也要盡快的讓基地初具規模。
畢竟因為督導著基地建設工程,因此韓風對龐勁東開設的這家保安公司,多少有了一些瞭解。但是龐勁東為何急於求成,他卻不明白原因,就連在工地不遠處的帳篷群裡,負責新兵報道和訓練的米麗婭,也有些難以理解。
事實上,龐勁東有自己的考慮,這家保安公司完全是在安德森局長的支持下建立起來的。但是安德森局長畢竟是一個政客,這就意味著無從知道他是否能夠提供長久有效的支持。如果在這次大選中落敗,龐勁東毫不懷疑,他的影響和勢力將會大打折扣。
正是基於這些考慮,龐勁東必須在安德森局長還有足夠能力幫助自己的時候,盡快讓公司的一切步入正軌。
韓風感到很驕傲的是,他沒有辜負龐勁東的希望,利用最短的時間將基地的雛形搭建起來。目前已經可以初步投入使用的,包括一棟住宿樓,一棟綜合辦公樓和一座室內射擊場,即將投入使用的有一座運動館和一片十分開闊的操場。
第066章 新兵營
韓風雖然已經傾盡全力,但是畢竟無法創造奇跡,因為這裡是軍事基地,所以每棟獨立建築的規模都不會太大,才能以這樣的速度完工,否則就難多了。
而且樓體雖然完工,但是有些後續工作還沒有結束,例如架設水電管線,因此現在只能部分投入使用。前來報道的僱傭兵們,都住在離工地不遠處的帳篷群裡。
韓風對自己的工作很滿意,非常想當面向龐勁東炫耀一下。但是就在龐勁東和伊莎貝爾分手,來到紅巖谷前一天,東瑤公司出現了緊急狀況,他片刻沒敢耽擱就飛回國了。
龐勁東是個甩手掌櫃,從來不過問公司的具體事務,韓風就只能兼顧著國內和M國兩邊的事情,異常的忙碌。而就在他這樣飛來飛去的同時,還要精打細算,以節省由此造成的高昂的經費和工程成本。
如此顧慮和計算公司的利益,盡可能多的為公司省錢、賺錢,並非完全是因為韓風有很高的革命覺悟,很大程度上是利益驅使。因為他是公司的股東,公司運營狀況的好壞直接關係到他在年終能夠分得多少紅利。用利益把他捆綁到公司的戰車上,正是龐勁東贈送給他幹股的用意。
雖然基地的規模還不大,但或許是基於一種敝帚自珍的心理,在龐勁東看來,這座聳立於滿目荒野中的基地,宛如滄海遺珠一般。
「韓風本來想請頂級的設計師來設計這幾棟樓,但是被我阻止了……」米麗婭指著這幾棟樓,告訴龐勁東:「我認為軍事基地的一切,都應該是實用為主,沒有必要搞得太花哨!」
龐勁東點頭嘉許道:「你這樣做是對的,我可不想把這裡建設成為度假中心!我不在這裡的時候,幸虧你起到了督導作用!」
韓風這個人有一個毛病,就是太好面子,無論做任何事,都要首先弄一個出眾的外表。
「宿舍樓大約兩天後就能完全投入使用,到時候讓新兵們搬進去嗎?」
「不,先讓他們在帳篷裡多住一段時間,習慣或者回味一下軍人的生活!」頓了頓,龐勁東問:「現在招募來了多少?」
「尼克制定了十分苛刻的選拔標準,目前仍然在招募,已經報到的有四百一十一人!」
龐勁東搖了搖頭:「不算多!」
「不算多?」米麗婭感到很驚訝,僱傭兵畢竟是以生命和鮮血換取金錢的工作,她從來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人願意加入,因此已經有些喜出望外了。
龐勁東猜到了米麗婭的心思,笑了笑說:「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人不是那麼的在乎自己的生命!其中有些人,更是只有在硝煙和戰火中,才能找到自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龐勁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伊莎貝爾。
「可是招募的人太多的話,我們恐怕負擔不起!」
「萬事開頭難,只要能夠打下一個良好和充實的基礎,我相信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龐勁東有一種預感,現在的這家保安公司和這些人,將會是一顆成長為參天大樹的種子。
米麗婭聳了聳肩膀:「希望如此吧!」
「雖然這些人已經過初選,但是根據以往的經驗,經過進一步訓練和考核,至少還有百分之三十的人會被淘汰。這樣就會剩下不到三百人,勉強可以編為一個營,下轄三個連。」簡單的算了一下編製,龐勁東問:「這段時間,你都對他們做什麼了?」
「安德森局長答應幫我們購買一批武器,但是現在還沒有到位,這幾天我只是訓練他們隊列操典。」
「很好,這樣能夠增強紀律性和團隊協調能力!」
龐勁東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卻有所顧慮。
一般的僱傭兵對隊列操典這些東西都很生疏,米麗婭也是如此。而且這些人當中,多數都是M國軍隊的退役官兵,M國軍隊一直都很忽視這些方面的訓練,因此這些人的根基也不好。糊塗老師糊塗學生,能夠練出來什麼,完全是可想而知的。
另一方面,這些招募人員已經習慣了M國軍隊的作風,一旦對他們進行這些訓練,他們是否能夠適應並予以配合,也很成問題。
實事求是的說,龐勁東的隊列操典也不是很好,只不過比米麗婭和尼克還要強一些。
龐勁東吩咐道:「帶我去看看這些新兵!」
「他們現在正在休息,我馬上讓他們集合!」
「不!」龐勁東攔住了米麗婭,要求:「就現在去!」
米麗婭帶著龐勁東步入營地,乍一看眼前的場面,龐勁東差一點昏了過去。
龐勁東心裡已經做好準備了,不敢奢望自己可以腆著肚子,邁著四方步緩緩走進去,揮揮手喊道:「同志們好!」,然後那些新兵齊聲高喊:「首長好!」。但是龐勁東仍然沒有想到,眼前這些人不僅紀律性差,而且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一塊空地上放著一套音響,功率開到了最大,幾個黑人正圍著狂亂的扭動著腰肢。不遠處有一個白人正在躺著看書,覺得黑人影響到了自己,將書撇了過去。
一個黑人被砸到了,狂吼一聲:「嘿,白小子,你找死?!」隨即擺出了一副動手的架勢。
看雜誌的白人也不示弱:「黑鬼,過來啊!」
米麗婭關掉了音響,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這些人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立即憤憤然的不出聲了,他們似乎都有些懼怕米麗婭。
本來龐勁東感到很欣慰,因為這群人當中還有喜歡看書的,說明還是有一定素質的。但是當撿起那本雜誌的時候,龐勁東剛剛升起的希望被無情的粉碎了,因為那是一本《閣樓》。
龐勁東陰著臉,拿著雜誌走到這個白人的面前,剛想說話,卻發現原來對方不只一本《閣樓》,而是一堆,就放在身旁。
白人看了看龐勁東,一把將雜誌搶了回來:「這是我的東西,未經過我的允許,不要隨便碰!」
龐勁東往帳篷裡面看了一眼,發現貼滿了裸體女人的畫像。龐勁東轉身問米麗婭:「尼克怎麼把**狂都給招來了?」
米麗婭聳了聳肩膀,乾笑了兩聲,沒有說什麼。
看到這一幕,白人問:「你是誰?也是來報到的嗎?去你們亞洲人那邊!別和我們在一起!」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一皺眉頭,又問米麗婭:「這是怎麼回事?」
米麗婭咳嗽了兩聲,解釋說:「這裡的所有人分成四個幫派,黑人、白人和拉丁裔,還有一夥就是亞洲人,不過只有四個。」
「怎麼這裡還有種族問題嗎!」
「這個……」米麗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黑人和白人之間發生過一次衝突,不過被我強行壓制下來了!」
白人**狂這才注意到,米麗婭是在向龐勁東匯報工作,奇怪的問龐勁東:「你到底是誰?」
龐勁東回答:「我是第七軍團保安公司的老闆,也就是你們的老闆,而且從今天開始,我還是你們這些新兵蛋子的教官!」說罷,龐勁東不再理他,向營地深處走去。
然而這裡的情形也不美妙,讓龐勁東頓感一佛出竅、二佛涅槃。
一個長的有些秀氣、身材略顯瘦弱的白人青年站在中間,周圍一群膀大腰圓壯漢,這個過來摸一把臉蛋,那個上去捏捏屁股,同時伴隨著陣陣淫笑。
這個青年臉頰通紅,不知所措的躲躲閃閃,並不願意被別人這樣對待,卻又擔心激怒這些壯漢。
龐勁東衝著米麗婭一聲獅子吼:「怎麼這裡連同性戀也有?」
米麗婭又擠出一絲乾笑,對這個敏感的問題同樣沒有回答。
這個時候,一個壯漢衝上前去,一把摟住那個青年,高聲叫道:「好好陪陪我,讓我開心,我就在這裡保護你!」
粗粗的嗓子,卻偏要嗲聲嗲氣,聽得龐勁東的耳朵眼里長出無數雞皮疙瘩。
龐勁東走到這個壯漢的身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壯漢正在得意,意識到自己被人偷襲的時候,立即試圖反抗。然而身材比他瘦弱好幾圈、個頭也要矮小一些的龐勁東,發出的力量竟然不可抗拒一般,硬生生把他的胳膊擰到了身後。
「哎呦呦!」壯漢用連串的怪叫,取代了剛剛的淫靡之聲。
壯漢的朋友立即圍上來,試圖對龐勁東動手,卻不料龐勁東拿出了一把手槍,頂在了壯漢的太陽穴上。
「如果你們還有人不清楚這是一個什麼地方,那麼我來告訴你們,這裡是第七軍團保安公司紅巖谷訓練基地,這座基地位於M國最偏僻和荒涼的地方。」龐勁東環顧四周,毫無畏色,冷冷的告訴所有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你們如果死在這裡,可能需要過很久才會被人知道,而那個時候你們早都已經埋在地下幫助這裡的荒草生長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現在就算槍斃你們所有人,都沒有人能把我如何!而且我不會讓你們痛痛快快的死,在把你們埋到地底下之前,我會把你們揍得連爹媽都認不出來!」
被制住的壯漢呲牙咧嘴的問:「你……你是誰?」
「你們既然決定加入保安公司,必然或多或少的對僱傭兵有所瞭解。第七軍團保安公司名字的來由,是南美洲叢林裡的第七傭兵團,我叫傑瑞.龐,是團長。」
這些人當中的確有很多對僱傭兵有所瞭解,也聽說過第七傭兵團。他們簡單的低聲對周圍人說了幾句,剛才還有些嘈雜的人群立即靜了下來,同時更多的人圍聚了過來。
「你們選擇加入這裡,就是這裡的一份子。而這裡是有規則的,你們必須遵循,如果誰想試圖挑戰這個規則……」龐勁東說著,加大了施加在壯漢手腕上的力量,壯漢立即發出更加慘烈的叫聲。龐勁東稍稍鬆了些力,警告說:「我希望不要有人試圖試驗,我是否有決心和能力幹掉他!」
一個人高聲喊道:「就憑你給我們的那點錢,沒有理由這樣對待我們!」
「不錯,我給你的待遇不算高!但是你們當中很多人當過兵,應該知道我能夠給你們的,雖然比M國軍隊差,卻比你們這幫混蛋能夠從事的工作所賺的錢,多出很多了!」龐勁東提高了聲音,以便讓更多的人聽到自己:「而且你們既然選擇加入了,就證明你們可以接受這種待遇,也說明你們有很多人根本就不是為了錢來到這裡,而是因為在生活中迷失了自己,是因為精神上的空虛!你們希望能夠在經歷生與死的考驗的時候,重新找回自己!我必須告訴你們,能夠有這種覺悟的人,能夠敢於面對死亡的人,都是真正的勇士!所以,你們應該拿出勇士的氣魄和尊嚴來,而不是現在這幅德性!」
打一棒子給個棗吃的戰術從來都是很有用的,先把這些人教訓一頓,然後誇獎一番,必然會造成感染力,而且龐勁東對這些人的心理把握的也很準確,沒有人再試圖挑釁龐勁東,有的人甚至微微的點了點頭。
「明天開始訓練!」龐勁東鬆開了壯漢,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腳。這個壯漢蹬蹬竄出好幾步,最後「噗」的趴到地上。
離開新兵營地,龐勁東對米麗婭說:「這是我見過的最差勁的新兵!」
米麗婭理解龐勁東的憤怒,事實上這幫人這些天來在她的訓練下,已經比剛來的時候強多了。她又乾笑幾聲,小心翼翼的說:「我相信他們是有前途的!」
龐勁東不是第一次和新兵打交道,現在的第七傭兵團乃至其他幾個傭兵組織的成員,有很多都是龐勁東當年一手帶出來的。眼前的這幫新兵,讓龐勁東感到有些絕望。
「這是新兵營嗎?!」龐勁東搖了搖頭,邊走邊說:「**狂、種族歧視、同性騷擾……這他媽都是監獄裡才能見到的事情!」
第067章 殺威棒
米麗婭頂著滿腦門的白毛汗,陪著龐勁東走出新兵營。龐勁東的臉色始終陰沉著,看得米麗婭心驚肉跳。
回想起剛才的一幕,龐勁東只能用伊莎貝爾的那個招牌形容詞——狗雜種,來評價這幫新兵。龐勁東感到十分費解的是,尼克在精挑細選之後,竟然把這麼一幫狗雜種送到這裡來,這究竟是在給自己拆台,還是他喝多了三鹿奶粉。
但是走著走著,龐勁東的臉色突然緩和下來了,臉上略微掛上了一絲笑容,但同時也長長歎了一口氣。
三鹿奶粉是無法打入M國市場的,因此尼克是喝不到的。龐勁東突然意識到,他這樣做自然是有原因,也是有苦衷的。
龐勁東本來指望能夠招募到大量M國的退役軍人,尤其是特種部隊的,哪怕數量不多,至少可以發揮種子作用,培養成為未來的軍官。但是這樣的人才多數都會留在軍隊內部發展,或者高薪應聘為政府部門和企業的安全顧問,有的甚至還能到好萊塢去,成為戰爭題材影片的技術指導。無論哪一種選擇的前途都很光明,而龐勁東給出的待遇不是很高,工作又充滿危險,因此他們根本就不願意加入第七軍團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保安公司。
這就也就是說,那些各個方面——包括品行和技能——都十分優秀的人,尼克根本招不來。無奈之餘,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選擇那些具備出色技能,但是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被軍隊掃地出門的。
至於對普通士兵的招募,可選擇的餘地同樣不大,只要基本素質過得去,比如體能和智商足夠成為一名優秀的士兵,尼克就收入其中,於是便有了現在這種局面。
這些人當中至少有一半曾經有過軍旅生涯,有因為犯了小錯誤而被強令退役的、有不願意打仗而開了小差卻因為名譽受損而無法在社會立足的、甚至還有犯了大錯誤而剛從軍事監獄裡釋放出來的……有駐紮日本時***婦女的、有私自倒賣軍火的、有曾經毆打上級軍官的、還有公報私仇在戰場上向自己人開火的……
那些沒有當過兵的也好不到哪裡去,有刑滿釋放的銀行劫匪、有剛剛戒毒的癮君子、有改邪歸正的痞子,以及其他因為各種原因而被主流社會排斥的人,還有迷茫於現實社會,或是精神空虛找不到目標的人。
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也是龐勁東需要的優點,那就是不怕死,不過其中也有一些來混飯吃的。
這些天來在米麗婭的管教下,這些人有所收斂,曾有幾個好色之徒想打米麗婭的主意,現在都躺在帳篷裡捂著自己的小兄弟痛苦的呻吟著。事實上,米麗婭在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之後,她這個性感卻帶著一股英氣的女孩子,現在是這些狗雜種最敬畏的人。
米麗婭深吸幾口氣,鼓起勇氣問:「明天你就要開始親自訓練他們嗎……」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認為應該怎麼改造這幫狗雜種?」
米麗婭面露難色:「如果一定讓我說……我只能像對待普通士兵那樣對待他們,只不過比普通士兵需要更長的時間。」
龐勁東緩緩的搖了搖頭:「不夠!」
米麗婭一聽到這句話,就知道龐勁東已經有了計劃:「你打算怎麼做?」
龐勁東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分析道:「從古至今,任何一個民族或者國家的軍隊,凡是足夠強大的,都有兩個必不可少的精神支柱,一個是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另一個是鋼鐵一般的紀律,這在近現代軍隊身上表現得尤為明顯。但是在很多情況下,這兩個支柱之一可能會被其他所取代,例如對財富的強烈渴望可能會取代紀律,同樣能激發強大的戰鬥力。但是這樣的軍隊,經常無法長久保持強大的戰鬥力,例如曾經橫掃歐亞的蒙古騎兵所建立起的龐大帝國,在幾十年後就土崩瓦解了。」
米麗婭考慮的沒有龐勁東多,也沒有那麼長遠,因此從一個僱傭兵的角度出發,她對龐勁東的這個觀點不太認同:「我們沒有什麼紀律,同樣稱霸南美叢林!」
做了這麼多年的戰友,米麗婭單純的頭腦一點沒有改變,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奈:「米麗婭,我們幾個人、十幾個人的時候,可以不去強調紀律,但是當我們幾百人、甚至幾千人的時候,就必須改變作風!否則依靠什麼保證命令可以得到準確的貫徹執行、士氣得到保持、相互間可以很好的配合呢?」
「在南美洲,雖然我們只有十幾、二十幾個人,但是加上其他僱傭兵也有好幾百,反政府武裝的人更多,不是照樣把政府軍打得落花流水嗎?」
「那個彈丸國家的政府軍,在這個世界上強大的軍隊中,有一席之地嗎?」
米麗婭聳聳肩膀,感慨的承認道:「他們甚至不如軍事強國的預備役部隊!」
「這難道不就是一個十分明顯的例子嗎?」
龐勁東後來與廖承豪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後者對這番見解深表贊同,而且還舉出M國軍隊作為例子,認為M國軍隊因軍紀不強,所以必須用高技術武器彌補這一缺陷。
事實上這是一種似是而非的觀點,龐勁東和米麗婭等人與M國軍隊打交道比較多,因此對其瞭解的就比較多。而廖承豪從未接觸過任何外軍,只能夠憑借影視作品和新聞報道,做出一些直覺上的判斷。
在國人看來,M國軍隊軍紀渙散,實則是因為其治軍理念與國內不同。國內要求軍人每一個都要做活雷鋒,M國則把軍人當做平常人看待,因此對平常人的應有的需求和情感,並不予限制或扼殺。而且M國軍隊認為,軍人的職責就是打仗,所以只進行與作戰有直接關係的訓練。例如國內軍人把被褥砍成豆腐塊之類的要求,M國軍隊就認為很無聊,隊列之類的訓練也很少。
但是在另一方面,M國軍隊對軍人在作戰時各方面的行為要求極其嚴格,在國內軍方看來是小事的一些行為,在M國就可能導致坐牢。再加上先進武器的大量配備和全面的信息化,一直引領著世界的現代軍事理論,M國軍隊的戰鬥力確實是世界一流的。
兩種治軍方法各有所長,龐勁東給自己設定的課題就是,就是如何能夠把兩者結合到一起。但是龐勁東對國內軍隊的現狀和實際情況,並沒有深入瞭解和感官上的認識,因此龐勁東急於從國內延攬一些這方面的人才。
米麗婭問:「可是我們畢竟是僱傭兵,有可能受雇於任何一個政府,而且我們的人來自很多地方。你所謂的兩大精神支柱,我們缺乏其中的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你打算用什麼來取代呢?」
「先給他們培養出鋼鐵紀律……」龐勁東對這個問題,一時之間也沒有答案,於是只得告訴米麗婭:「至於用什麼來取代另一個,我需要好好想想!」
雖然米麗婭仍不是很理解,但卻習慣上服從龐勁東的命令和安排:「你打算怎麼做?」
「先打三百殺威棒!」
「什麼?」米麗婭頭一次聽到這個詞。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問:「我們的人現在這裡多少?」
「包括我在內有七個人,其餘的人除了負責招兵的尼克,都在保衛安德森局長的安全!」
「七個人…..剛剛好,你做我的副手,三個連每個設置正副連長各一名。」頓了頓,龐勁東吩咐說:「還有,從這些狗雜種裡面挑一些背景比較清白,還算聽話和守紀律的,組成執法隊!」
「我現在就去!」
龐勁東的出現讓這些新兵多少有了些惴惴不安,他們一整夜都在思考,龐勁東會怎樣對付自己,有的甚至還想出了一些刁難龐勁東的方法。
然而出乎這些人意料之外的是,第二天早晨的時候,他們仍然一如既往的進行隊列訓練。米麗婭冰冷著一張面孔,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龐勁東卻不見了蹤影。
他們當中有心細的人注意到,有一些人早晨的時候被帶走了,沒有參加當天的訓練。
等到了晚上,操場的正中央升起了三堆篝火,每一堆上面都烤著一隻肥羊。伴隨著熊熊的火光,肥羊漸漸的變成了金黃色,上面不斷低下油脂,掉落在燃燒著的柴堆上,發出「嘶嘶啦啦」的聲音。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新兵們頓時發出興奮的喊叫。
那個**狂隸屬第一連,他笑著對自己的連長說:「看來我們的老闆還是很不錯的!」
連長早就已經知道了龐勁東的安排,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狂歡很快就開始了,每一個新兵都把這當作一次普通的BBQ,用刀子割下一大塊肉,然後開始盡情享用,再然後就是抱怨沒有酒。
突然間,一陣刺耳的奇特聲音響起,新兵們奇怪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發現龐勁東手裡拿著一個奇怪的東西,正站在陰影裡冷冷的看著他們。
新兵們並不知道那個東西是中國軍隊才有的軍號,龐勁東看到自己已經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高喊了一聲:「第一連馬上集合!」
新兵們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弄愣了,過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第一連在連長的催促下,在第二連和第三連的幸災樂禍中,滿心的不情願的、慢慢吞吞的集合完畢。
龐勁東走到第一連的前面,看著這些站得裡出外進的新兵,大搖其頭。這是龐勁東生平所見最差的隊列,形狀如同一道起伏的波浪。
「你們集合用了整整十七分鐘!」龐勁東看了看表,厲聲說道:「符合要求的時間,最多也不過三分鐘,你們自己算算差了多少倍!」
沒有人說話,龐勁東開始訓斥第一連的連長:「一支部隊犯了錯誤,指揮官難辭其咎!」
「長官,是,長官!」第一連連長高聲應道。
「執法隊!」伴隨著龐勁東的一聲呼喊,三名新兵跑了過來,他們與自己同伴的區別是胳膊上帶著一個袖標——「執法隊」。
龐勁東冷冷的告訴執法隊:「二十軍棍!」
未等龐勁東話音落地,三個執法隊員如狼似虎的撲向第一連長,兩個人抓住胳膊,把連長按到地上,另一個從腰間抽出一條棍子,開始狠狠打向連長的臀部。
剛打了三棍,龐勁東卻喊停了:「連長沒有報數,重來!」
那些新兵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更沒有想到如今的軍隊竟然還是存在體罰,何況還是僱傭兵,一時間不由得目瞪口呆。
官長倒霉,正常情況下他們會幸災樂禍,但是面對龐勁東這種在他們看來「非人性」的做法,使得他們開始對第一連連長抱有些許同情。一想到連長是因為自己才受到懲罰,部分第一連的人心中還感到一些內疚。
體罰很快就重新開始了,執法隊員的棍子接連落在了第一連連長的臀部,發出「通通」的聲音。而就在與此同時,這位倒霉的連長嘴裡還要數著自己挨了多少下。
很快的,第一連連長滿面滲出了汗珠,順著臉頰開始向下流淌,從下巴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面上,竟然把身下的地面弄濕了一大片。
看著第一連連長,龐勁東感到了痛心,但是卻絕不流露出一絲一毫,只是冷冰冰的看著。
這位連長年紀比龐勁東還小,四年前作為一名新兵,被中間人介紹加入了第七傭兵團,正是龐勁東把他一手帶出來,培養成為一名優秀的戰士。這些年下來,他對龐勁東佩服的五體投地,同時也信賴有加。
昨天晚上,龐勁東召集第七傭兵團全部人馬開了一個會,在會上提出了使用這條苦肉計。龐勁東本來擔心第一連連長會反對,卻沒有想到他十分痛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第068章 苦肉計
第一連連長佩德羅此前做了一定的準備,但是為避免太過明顯,也是為了追求效果的逼真,沒有做到絕對安全,因此還是要吃些苦頭的。
中國人的權謀是非常先進和發達的,可惜的是這種能力往往被用來對付自己的同胞。龐勁東曾經想過,如果將之用在外國人的身上將會是怎樣的效果,今天這一幕入門級別的「周瑜打黃蓋」,也算是牛刀小試了。
不過新兵們並不傻,有些人隱隱的意識到了龐勁東是在殺將立威,但究竟是假戲真做,還是真戲真做,他們就弄不明白了。
無論如何,幾個當事人的表現都十分到位,幾乎沒有一點破綻,演技足可以問鼎百花獎。
這出苦肉計很快就結束了,佩德羅幾乎已經無法站立起來,至於其中多少是真實的,又有多少是偽裝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待行刑的執法隊員報告:「行刑完畢!」之後,被其他人抬下去養傷了。
新兵們目送著佩德羅離開,很快就有人高喊:「我抗議!」
見到有人做了出頭鳥,許多新兵一起跟著叫喊起來:「我抗議!侵犯人權!」
「我們做的是保安公司的員工,而不是奴隸!」
「不能這樣對待我們!」
龐勁東冷冷的看著現場,剛開始的時候沒有出聲,等喧囂聲減弱了一些之後,龐勁東拿出手槍對天鳴了幾槍。
人對於武器總是有著一種天然的畏懼感,新兵們很快就平靜下來,雙眼恨恨的盯著龐勁東手中的槍。
但是有一個高大強壯的黑人,顯然不畏懼龐勁東,走出隊列來到龐勁東面前,嘴裡罵罵咧咧:「黃種猴子,你槍裡的子彈足夠殺死所有人嗎?」說著,就要動手奪槍。
龐勁東身形不動,當對方的手快要接觸到自己的時候,一套漂亮的擒拿制住了他,然後一個過肩摔放倒在地,把腳踩在了他的脖頸上。龐勁東只用了一隻手,整套動作一氣呵成,以致很多人都沒有來得及看清。
那個黑人痛苦的哀號著,抓住龐勁東的腳想要挪開,龐勁東卻如同鋼鑄的一般紋絲不動,而且氣不長出。
米麗婭曾經用過同樣的手段,先後放躺下了十幾個新兵,才獲得了這些人尊重。今天龐勁東的表現還要超出米麗婭,新兵們不敢再說什麼了,目光也變得驚懼起來。
「剛才第一個叫號的也是你吧?未經長官的允許擅自說話是要接受懲罰的,不過……」龐勁東拖著長音,繼續說:「我不是專制獨裁的人,可以不追究!但是你未經允許擅自離開隊列,試圖襲擊長官,是非常嚴重的錯誤!兩罪並罰,四十軍棍!」
不等龐勁東吩咐,四五個執法隊員立即撲上來,將黑人死死按在地上,然後開始行刑。這一次,他們雖然不像對待佩德羅那樣手下留情,卻也沒有下死手,讓對方吃夠苦頭就足夠了。龐勁東早就吩咐過,既不能打殘更不能打死。
黑人剛開始還想掙扎,但是很快就無力了,只能殺豬一般的哀嚎。
行刑完畢之後,黑人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不斷的呻吟著,龐勁東揮揮手:「把他抬下去!」清了清嗓子,龐勁東緩緩的說:「你們是保安公司的員工,但更是僱傭兵!在把你們請到這裡之前,已經有人告訴過你們,你們的工作不是坐在辦公室裡喝咖啡,而是拿起武器上戰場打仗!換句話說,你們是一支軍隊,而軍隊就要有軍隊的規矩,在這裡,在我的軍隊,規矩就是這樣!如果你們有人無法忍受,可以現在就離開,否則就閉上嘴!」
本來龐勁東有些擔心,這些話說出口之後,會有一大批人甩手離去,但這一幕並沒有發生,有幾個人挪動了幾下腳步,看了看其他人又停下來了。他們並非是不想走,而是想看看龐勁東接下來還會說什麼、做什麼。
這個時候,本來還抱著看熱鬧心態的第二連和第三連,也意識到這場熱鬧關係到了他們每個人的未來,紛紛聚攏了過來。
龐勁東環視一下四周,繼續說:「但是如果你們肯留下,我可以把你們訓練成為最優秀的士兵,讓你們找到自我,讓你們意識到自己的力量,讓你們擁有決定自己和別人的生命權力!從此以後,你們可以蔑視所有那些只能躲在辦公室裡喝咖啡的孬種,無論他們多麼的富有和強大,在你們的面前都只是一個弱者!」
這一番話在新兵當中引起了一些反響,很多人感慨的點了點頭,不過沒有人說什麼。
先以利慾勾,再令入佛智。利慾有兩個層面,一個是思想上的,另一個是物質上的,思想上的已經說完,龐勁東接下來拋出了物質上的誘惑:「雖然現在我能夠給與你們的待遇,只比你們從事正常工作多一點,遠遠不及聯邦軍隊,但是我相信在我們共同的努力開拓之下,我們將會擁有更多的財富和更加美好的未來!我——第七傭兵團長,相信你們當中很多人聽說過我,也看到我在這個基地正在進行的一切,可是你們是否知道,我剛剛去南美洲叢林的時候一文不名!你們願意成為我這樣的嗎?」
「嗡」的一聲,新兵們爆發熱烈的討論,但是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直到龐勁東揮了揮手,人群才靜了下來。這讓龐勁東有了些許安慰,因為這說明自己在他們當中已經開始建立起威信。
「我知道你們當中很多人被主流社會所排斥,有很多人找不到自己未來的方向,現在這裡,我告訴你們,你們可以找到自己所需的一切!」
當龐勁東說到這裡的時候,新兵們的臉上,已經開始出現些許激動的神色了。
「但是,也有這樣一種可能,雖然僅僅是一種可能……」一瞬間,龐勁東的目光變得深沉起來,接下來的話對於十年傭兵出身的龐勁東,比剛才所有的都更加有意義。這也是龐勁東當年對第七傭兵團的所有弟兄們講過的,此後無論怎樣艱難的歲月,他們都在共同奉行著。「那就是當敵人像叢林一樣覆蓋了大地,當軍艦像高山一樣擁堵了海面,當炮彈像雨點一樣遮蔽了視線所及的天與地,你們是否有決心和我一起去死!」
靜默,可怕的靜默,過了良久,爆發出一聲共同的呼喊:「有!」響徹寂靜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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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共有三十八個人離開,我相信其他沒走的人,都是有決心留在這裡的!」米麗婭低眉順眼的報告著,不時偷偷觀察一下龐勁東的反應。
「三十八個人……不多…….」聽到這個數字,龐勁東鬆了一口氣:「我以為至少有一半人會離開,就算全走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昨天的做法很有效果,今天他們的紀律性已經強了很多,訓練也更加投入了!」
「還不夠……」龐勁東緩緩的搖了搖頭:「這只是一個開始,想把他們訓練成為合格的士兵,還有一個漫長的過程!」
昨天的事情結束以後,龐勁東親自去給那個挨打的黑人士兵上藥,這一舉措出乎新兵們的意料之外,也收到了很大的效果。但是在新兵們當中,仍然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例如同性戀、種族歧視等等。但是這些都不能一蹴而就,而是要慢慢的設法予以改變。
正是抱著漸進式改變的思維,龐勁東才選擇了第一連作為示範單位。如果昨天對全部的三個連都採取這樣的手段,龐勁東擔心可能會引起嘩變。
米麗婭有些不放心的問:「可是我們的做法如果傳出去……」
「嚴密封鎖這裡的全部消息,如果有存心搗蛋的,就立即處理掉。在這片沙漠裡,死上幾百個人都不會引起注意,」龐勁東站起身來,透過窗戶看著外面正在訓練的新兵,緩緩的說:「等到他們結束了訓練,就會成為我們的一員,也就會體會到我們的苦心!」
M國的人權狀況還是非常好的,政府和民眾對此類問題相當關注。這種良好並不是意味著不會出現黑磚窯,黑手黨控制的地下工廠和非法移民工作的血汗工廠,殘酷程度一如黑磚窯,但卻只是個案,遠不如國內的黑磚窯那樣多。而且這些東西一旦暴露在媒體面前,主要責任人會被追究嚴厲的法律責任,民眾會要求政府設法徹底杜絕此類事件,更不像國內那樣整頓之後過一段時間就死灰復燃。
普通的非法用工是如此,龐勁東在這裡訓練的是軍隊,考慮到M國嚴密的監管措施和法律體系,就更加需要謹慎小心了。否則一旦被揭露出來,就算是安德森局長也未必有足夠的能力平息,甚至可能連他自己都要被牽連進去,不要說再無希望競選總統,甚至要就此告別政界。
面對這種情況,龐勁東面臨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米麗婭也意識到了,而且提了出來:「可是我們現在人手不夠!」
龐勁東沉思一會,吩咐說:「聯繫過去那些和我們有很好合作關係的傭兵組織,試探一下,看看他們有沒有加入我們的意願。」
「招募新兵的工作呢?」米麗婭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唯恐龐勁東對尼克或自己的工作感到不滿。
「繼續!只要是條件足夠優秀的,並且願意加入我們,不管他有多麼混蛋,我都會把他在這裡訓練成為優秀的戰士!」
在決定招募組建新隊伍的時候,尼克曾經提出一個建議,那就是在原來的第七傭兵團基礎上吸收其他傭兵,但是這個提議被龐勁東否決了。
龐勁東的考慮在於,首先、吸納正式的僱傭兵要支付很高的佣金,而招收新兵,即便包括訓練、裝備和武器的費用,成本也遠遠低於此;
其次、那些已經成手的僱傭兵個個都是老江湖,難於控制。而且他們都有各自的關係,不僅難以保證長時間為第七軍團工作,更難以保證軍團內部的情報不會被洩露出去,或者被他們用來為自己謀取利益;
再次、新兵的可塑性強,而那些老兵難以根據自己的需要予以改變。這就如同在一張白紙上繪畫可以自由發揮,而在別人的畫作上進行自己的創作,結果只會得到一塊不倫不類的迷彩布。
龐勁東的這些想法,米麗婭是慢慢才弄清楚的。由於對龐勁東的安排總是習慣性的服從,因此她對這家保安公司從沒有深入的思考過。剛開始的時候,她以為只是讓第七傭兵團的弟兄們換個名堂,後來才知道龐勁東要全面擴充力量,卻又沒有想到規模原來搞的竟然這樣大。
「好的!」注意到龐勁東沒有繼續對這些新兵表現出反感,米麗婭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把一個剛剛得到的好消息說了出來:「安德森局長幫我們購買的武器已經到了,現在正在卸貨!」
龐勁東十分高興,亟不可待的問:「卸到哪裡了?」
「趕得十分巧,軍火庫剛剛竣工,本來想進一步加強的,現在直接投入使用了!」
「好!」龐勁東面露微笑,滿意的點了點頭。只要拿到武器,就意味著距離公司步入正軌,又拉近了一步。
「現在要發下去嗎?」
「等一等!」龐勁東想了想,然後說:「在他們得到武器之前,首先應該失去一些東西!」
並不瞭解公司運營狀況的米麗婭,本來還想勸龐勁東給新兵們提高待遇,以加強士氣,這時聽到還要讓他們失去,頗感驚訝:「失去什麼?」
「失去成為軍人所不需要的東西!」龐勁東說著,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的訓練場。
第069章 高強度訓練
不知道為什麼,米麗婭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立即想起自己這些天來在新兵營見到的五花八門的東西,於是或多或少的明白了龐勁東的意思。
龐勁東吩咐米麗婭:「馬上讓所有新兵集合!」
命令傳達下去之後,新兵們很快列隊集合,儘管所用的時間距離龐勁東的要求還有差距,但是比起他們剛到這裡時的磨磨蹭蹭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而且隊列的整齊度也提高了很多。
龐勁東逡巡在隊列的前面,雖然面部表情依然冰冷,偶爾微微的點頭卻說明對新兵們的變化還是感到比較滿意的。
接下來的一幕讓新兵們全部愣住了,龐勁東站到隊列前面,以標準的站姿面向著大家。新兵們本來以為龐勁東要訓話,但是等了半天卻不見龐勁東吐出半個字。由於沒有接到命令,他們既不敢發問,更不敢變化一下姿勢。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新兵們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什麼感覺,但是慢慢的,疲累逐漸佔據了身體。膝蓋變得酸軟起來,腰盤卻變得僵硬,似乎血液在那裡都凝固了。這種互相矛盾的感覺不斷加強,最後發展到渾身似乎都要散了架子一般。
肆虐的陽光在身上徘徊著,灼熱的溫度透過帽子和衣服煎熬著每一個人,再加上身體的疲勞,新兵們很想活動一下身體。他們從沒有想到過,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竟然會如此消耗體力。但是他們只要敢改變一下姿勢,立即就會有一名執法隊員衝到他的身後,賞賜一棍子給他的臀部。
已經有七名新兵挨了打,當時就是一個趔趄,但是他們只能用憤怒的目光看向執法隊員,卻不敢有其他表示。這是因為他們見識過龐勁東的手腕,而且龐勁東一直像他們一樣站立在那裡,甚至姿勢比他們還要標準許多。
聰明一點的人會用緩慢的、不引人注意的動作幅度,稍微調整一下自己的姿態,獲得短時間的放鬆。但是新的姿態習慣之後,疲勞馬上便捲土重來。
龐勁東的感覺也不好受,汗水從耳邊、額頭和兩頰慢慢的流淌下來,匯聚到下顎滴落在地上。如果此時有人站在龐勁東的身後,就會發現衣服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他在幹什麼?這個瘋子!」新兵們在心裡嘀咕著。
直到二十分鐘之後,龐勁東才下令:「稍息!」
終於可以休息一下,新兵們立即唉聲歎氣的放低了身體,藉機活動一下早已僵硬的身體,放鬆一下酸痛的肌肉。
「你們剛才所作的叫做『養成』!」龐勁東高聲喊話,把剛才這一行為的性質和意義講給新兵:「目的是培養你們的紀律性和刻苦忍耐的作風,一支部隊如果沒有紀律性,將無法面對敵人!而一支部隊如果沒有刻苦忍耐的精神,將無法面對戰場上可能出現的各種艱苦環境!」
「瘋子!」新兵們幾乎是恨得牙癢癢的。
龐勁東看著新兵們溢於言表的憤怒,心中不由得一聲冷笑,因為更精彩的還在後面:「現在,你們已經是一名軍人了,對於一名軍人而言,有一些東西是不需要的!」
話音剛落,幾名執法隊員來到隊列前面,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新兵們的面前。新兵們一看,眼睛立刻直了,因為那些都是他們的私人物品,其中包括**狂的**雜誌和黑人們的音響等等。
新兵們再也按捺不住了,竊竊私語起來:「這個瘋子趁著咱們剛剛訓練,派人搜查了帳篷!」
「這個瘋子要幹什麼?」
聲音越來越大,龐勁東高喊一聲:「肅靜!都給我好好看著!」說罷,龐勁東拍了兩下巴掌。
執法隊立即在這些物品上面澆起汽油,然後一把火燒掉了。
「混蛋!你在幹什麼?」新兵們高聲喊了出來,二百多雙憤怒的目光落在龐勁東的身上,幾乎像是要把龐勁東生吞活剝。
大火熊熊燃燒著,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響,伴隨著風向的變化,經常會有一股難聞的氣味飄進新兵們的鼻孔,令他們更加憤怒。
龐勁東看著大火,冷冷的說:「擺脫這些東西之後,你們才能做一名真正的軍人!」
按照這些人的脾氣,這個時候早就衝過去和龐勁東拚命了,但是想到昨天晚上那個倒霉的黑人,他們不得不忍住了。
「今天你們做的很不錯,但是這只是從時間上而言,你們的姿勢太難看了,根本沒有體現出軍人應有的威武。下一次養成訓練,將會嚴格糾正你們坐立行走的姿勢。」頓了頓,龐勁東感慨道:「高山如果沒有陡峭的懸崖,就不會險峻;大海如果沒有跌宕起伏的波瀾,就不會壯美;人生如果不經歷磨難,就不會變得堅韌不屈;軍人如果不經受刻苦的訓練,就不會成為戰場上的勝者!」
龐勁東說罷,扔下一句「解散」,就轉身離開去查點武器了。
尼克此前已經將公司預留的,用來購買武器的費用全部交給了安德森局長。至於武器的數量、品種和型號,按照龐勁東的授意,他請求安德森局長自行酌情決定。
龐勁東做出這個安排的目的,其實是想給安德森局長以機會貪墨或截留一部分。儘管龐勁東與安德森局長之間的關係很密切,但是龐勁東認為,安德森局長並沒有理由幫助自己做這麼多的事,因此應該讓他嘗到一些甜頭。更何況面對實為燒錢競賽的大選,安德森局長目前最頭痛的事情之一就是競選資金的缺口。
按照龐勁東的估計,安德森局長應該不會太過貪婪,資金開銷至少在表面上會合情合理,因此武器的數量和質量還是有保證的。但是讓龐勁東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安德森局長不但沒有截留,反而把這些錢的購買力發揮到了最大程度。
看著武器清單,龐勁東根據自己對武器市場的瞭解和公司資金投入情況,當時就知道安德森局長是以最低甚至成本價格購買的。以致龐勁東一度擔心武器的質量有問題,但是經過一番檢查,證明這種顧慮是多餘的。
更加讓龐勁東喜出望外的是,安德森局長還額外搞來了三輛佈雷德利裝甲車,雖然是早期型號,而且已經退出現役,有一輛還是遭到嚴重戰損後修復起來的,但是用來訓練新兵卻已經足夠了。甚至在那些比較落後的國家,還能夠獨當一面。
「安德森局長,讓我怎麼感謝你呢…….」龐勁東撫摸著佈雷德利裝甲車的履帶,就如同父親帶著對兒子的驕傲與兒子在一起。
米麗婭將全部武器清點過數之後,向龐勁東報告說:「車庫現在還沒有竣工,這三輛裝甲車要暫時停在外面忍受風吹雨打了!」米麗婭說著,揶揄的看了看龐勁東的不肯放開的雙手。
「沒關係!我已經到車庫那裡檢查過了,最多還有兩天就可以竣工」龐勁東的語氣顯得喜滋滋的。
米麗婭又看了看龐勁東的手,自己也把手伸到了裝甲車上,卻立即就撤了回來。此時正是一天當中陽光最強的時候,曝曬之下的裝甲散發出了極高溫度。「他怎麼受得了?」米麗婭心想。
「看到裝甲車我才想起來,有必要建個油庫了,規劃的時候忽略了!」
紅巖谷基地的建設藍圖是龐勁東一手設計的,但是龐勁東第一次做這樣的工作,在全局統籌和安排上,難免會有一些疏忽的地方。
米麗婭盯著龐勁東的手,問:「現在把武器給新兵發下去嗎?」
「不行!」龐勁東搖搖頭,告訴米麗婭:「這兩天的訓練下來,新兵們會積累很多的怨氣,我估計接下來就會有人生事了!所以現在還不能把武器給他們,必須等到軍心穩定下來的時候!」
米麗婭終於忍耐不住了,指著龐勁東的手問:「你不覺得燙嗎?」
「燙?」龐勁東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像觸電一樣把手從裝甲車上拿開,用嘴拚命的吹氣。
等到感覺稍微好了一些,龐勁東感歎道:「自從開始訓練這些新兵之後,這三輛裝甲車是我見到的唯一具有人性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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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瘋子,竟然一把火把我們的東西全都燒掉了!當時我真想讓他見識一下我的拳頭!」說話的人是**狂,為了加強感覺,他說話的同時不斷的揮舞著自己的拳頭。
在**狂的周圍是新兵的「代表」們,準確的說是其中的刺頭。除了亞裔之外,黑人、白人和拉丁裔都參加了,這是他們自從進入新兵營,第一次肯放棄彼此間的成見坐到一起。包括昨天那個挨打的黑人,他的名字叫巴克利。
因為龐勁東特許所有挨打的人休息一個星期,所以從昨天挨了棍子之後,巴克利就一直趴在床上養傷,包括睡覺和吃飯的時候。只要稍微改變一下姿勢,就會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對他來說,比較困難的事情是解手,必須有兩個人攙扶著他,採取半蹲的方式才能完成這個苦難的過程。他的有生之年第一次感覺到,原來上廁所也可以這樣痛苦。很顯然的是,願意幫助他的人不太多,肯幫他的人還是他的威脅之下被迫的。訓練的時候,他就只能憋著等到大家回來,才能一次性解決直腸和膀胱裡積累下的東西。
巴克利嘲諷**狂:「那麼你當時為什麼不上去讓他見識一下?如果你去了,或許大家現在都已經解脫了!」
「因為……」**狂眼珠一轉,不再為自己的懦弱作出解釋,而是向巴克利發動了反攻:「老實說,你的屁股感覺怎麼樣?當初你在監獄裡被人***的時候,是不是也沒有這麼爽?」
巴克利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想站起來教訓一下**狂,但是剛一動,熟悉的疼痛感讓他立即又趴了下來。
**狂知道巴克利現在無法對自己造成威脅,更加有恃無恐,跳躍著拳擊手的步伐,不斷向巴克利隔空揮舞拳頭:「來啊!來啊!讓你見識一下我訓練了十年拳擊!」他的話引起周圍人的一陣哄笑。
巴克利咬牙切齒地說:「等我的傷好之後!」
「我想大家到這裡不是為了吵架!」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說話的人是一個面目陰沉的白人埃瑞克,這裡所有人都有些畏懼他。因為每一個試圖挑釁他的人,都曾經被他狠狠的教訓過。
艾瑞克曾經在海豹特遣隊服役過,而且是一名十分優秀的隊長。因為一次任務與上司發生爭吵,一怒之下動手毆打了上司。關了幾天緊閉之後,他就被一腳從部隊裡踢了出來,不僅失去了所有的收入和福利,而且留下了惡劣的個人記錄。這使得他在社會上謀取一份像樣的工作是很難的,因此他才多少有些無奈的加入了保安公司。
因為有過特種部隊的服役經歷,他在這些人當中是比較守紀律的,所以沒有機會和米麗婭交手。不過有一次,米麗婭單挑八條大漢的時候,他是在場的。當時他對米麗婭的讚賞,很大程度上幫助米麗婭樹立了威信。
但也正因為艾瑞克曾經是一名M國軍人,因此對龐勁東訓練隊列和養成這些東西感到很不以為然,甚至認為龐勁東根本就是虐待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艾瑞克的身上,巴克利呲牙咧嘴的問:「你認為應該怎麼辦?」
「我認為自己到這裡來是做一名軍人的,但是我發現自己的老闆是個虐待狂,所以我就只能離開!」
「那就走吧!」一個白人聳聳肩膀,用帶著拉丁口音的英語慫恿大家:「反正有很多人已經走了!」
第070章 長官的尷尬
「你難道沒有腦子嗎?」埃瑞克緩緩的側過頭去,看著說話的拉丁裔白人,冷冷的問:「難道你沒有看過自己來這裡之前,簽署的那份合同?」
埃瑞克的話給大家提了一個醒,開始回想那份合同的內容。
合同每五年續簽一次,上面明言,公司在僱傭期內,有權利開除考核成績不達標的員工。但是在未經公司允許的情況下,員工卻不能擅自辭職離開,否則就要補償公司的經濟損失,數額大致相當於他們每年薪水的兩倍。
M國的法律非常健全,而且法院的判決執行也很有力度,絕不像國內這樣拖沓且無力,因此沒有人敢漠視任何承載著法律尊嚴的東西。
實事求是的說,合同的條款並不苛刻,但是這裡的每個人都拿不出來這麼多的錢,他們中的很多人加入第七軍團,就是想在短時間內多賺點錢。而就算是能夠拿出來,他們也不願意拿。
對那些選擇離開的人,龐勁東已經發還了公司留存的那份合同,並承諾不予追究。現在在場的這些人既然沒走,就是意味著自己願意留下來,龐勁東既不可能把合同給他們,更不可能就此放過他們。
一個黑人困惑的搖了搖頭,很難相信自己已經被合同束縛住了:「但是公司這樣對待我們,難道我們不能選擇離開?」
有人贊同道:「就算公司起訴我們違約,他們對我們進行這樣的虐待,已經可以讓法庭不去考慮合同上到底寫了些什麼鬼東西!」
M國實行的是判例法,很多時候顯得比較有人情味,而不是拘泥於死板的法律條文。只要有過去的判例可循,那麼做出任何判決都是有可能的,因此這個人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難道你忘記了,合同上已經標明了加入公司之後,將會有很艱苦的訓練,要求我們必須在明確這一點並有足夠的準備之後,才能簽訂合同!另外,順便提醒你一下,如果決定走上法庭的話,你首先要自己準備足夠的錢去聘請律師!當然你也可以申請法律援助,不過那些免費律師的水平,你就不要寄予太高的期望了!」埃瑞克乜斜了一眼說話的人,略帶有些不屑地說:「此外你應該明白,能夠建立僱傭兵性質的保安公司的人,都有很強硬的後台。我打聽過,這家公司老闆傑瑞.龐的後台,是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安德森。」
這些人當中很多在加入公司之前,做過同樣的調查,因此對這件事情是有所瞭解的。
巴克利伴隨著一陣陣的疼痛,聲音忽高忽低的說:「民主黨也有值得投票的候選人,很奇怪不是嘛?!可是安德森現在的呼聲的確是最高的!如果沒有他就好了!」他的家族全都是共和黨人,所以才有這樣的說法。
埃瑞克緩和了口氣:「不過事情真的發展到一定程度的話,經過法律途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埃瑞克說著,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意味深長的問:「你們甘心這樣簡單的解決嗎?」
一個黑人急忙問:「你想怎麼做?嘩變?」
「不……」埃瑞克緩緩的搖了搖頭,冷笑著說:「你們當中也有當過兵的,應該知道所有軍隊對嘩變都有嚴格的懲治措施!雖然我們現在是僱傭兵,但是如果嘩變,我相信傑瑞.龐會毫不猶豫的把我們鎮壓下去!而且這還給了他一個很好的理由擺脫自己虐待士兵的責任,即便是在法庭上都將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喜歡更有技術含量的做法,例如讓我們的老闆下不來台!」
龐勁東身先士卒和恩威並施的做法還是有一定成效的,否則這些人早已就已經作鳥獸散,甚至真的被逼嘩變了,而不是躲在帳篷裡面商量給龐勁東難堪。事實上,龐勁東已經征服了很多新兵,除了在場的這些人,而這些人在新兵們當中是很有影響力的,儘管是建立在暴力的基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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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六點鐘,難聽刺耳的號聲響起了,新兵們睜著惺忪的睡眼來到操場上列隊集合。
龐勁東這個時候已經穿著整齊,筆挺的站在新兵們的面前,下令:「所有人跟著我!」
新兵們面面相覷:「他要幹什麼?帶著我們裸奔嗎?」
龐勁東並沒有讓新兵們脫掉衣服,而是帶著他們圍繞著整個基地跑了起來,兩圈跑下來,新兵們倒是自己開始盼望脫掉衣服了。
長跑不僅帶來勞累和巨大的體力消耗,還讓身體流淌出了大量的汗水。他們現在配發的只是普通的作訓服,雖然耐磨,但是透氣性很差。汗水揮發不出去,在衣服裡越積越多,加重了悶熱的感覺,漸漸的竟然讓人感覺像是在洗桑拿一般,身體滑膩的像條鱔魚。
被汗水濕透了的衣服變得沉重不堪,附著到了皮膚上,然後被劇烈的運動帶動著在皮膚上來回的摩擦著,很多新兵的皮膚已經出現了浮腫。
在汗水的浸泡之中,新兵們剛剛朦朧的睡意全部被趕走了,如果不是清晨的沙漠很涼爽,那麼他們現在的感覺會更糟糕。
隊伍剛開始的時候還保持得比較整齊,慢慢的就變得稀稀拉拉,最後出現了數十個掉隊的。當龐勁東把隊伍帶回到操場上的時候,很多人已經接近虛脫了。
龐勁東看著新兵們的疲憊不堪的樣子,心裡感到了些許愧疚,這並不是因為自己實施了高強度的訓練,而是後勤和保障工作做得不到位。
現在作訓服質量的確太差了,正式的作戰服性能非常好,在各種條件下都可以盡可能的讓穿著者感覺舒適一些,偽裝效果更是一流的,只有M國軍隊剛剛裝備的陸軍數字迷彩通用戰鬥服(ACU)才能夠與之媲美。不包括防彈衣、單兵攜行具、護具和頭盔的單套作戰服,採購價格就已經超過了三百美元。
但是因為龐勁東最初的時候忽視了這件事,結果作戰服目前仍處於設計階段,恐怕等到這些新兵完成訓練之後,才能夠配發下來。
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每一個細節都是至關重要的。對於一支軍隊來說,作戰服這樣的小事,都可能決定戰鬥的勝負。
龐勁東不是超人,如此之多的事情不可能面面俱到,而現在能夠有效配合龐勁東工作的,只有第七傭兵團的弟兄們,遠遠不敷所需。
就在龐勁東看著新兵們的同時,後者也用複雜的目光看著龐勁東。今天一早的訓練讓他們十分不滿,但是看到龐勁東身先士卒,他們又沒有什麼可說的。
龐勁東也很累,精神狀態卻比他們好得多。龐勁東告訴新兵:「今天的五公里越野,大家表現得還算好,但是還需要進一步加強訓練!今後每天早晨六點,準時吹起床號,二十分鐘內起床洗漱完畢,然後進行五公里越野!什麼時候完成就什麼時候開早飯!一個星期後,開始進行負重越野訓練!」頓了頓,龐勁東拖著長音,解釋說:「也就是攜帶全部作戰裝備!」
一想到將來要過的地獄般生活,新兵們有些忍耐不住了,終於有一個人大著膽子喊道:「報告!」
「說!」
這個人本來想要問一些刁鑽的問題,但是當看到龐勁東凌厲的目光的時候,雙腿一軟,不由自主的換了一個問題:「往常我們都是七點半鍾起床,為什麼改到六點?」
這個問題引發了一陣低低的哄笑,龐勁東一本正經的回答:「如果你們不是夜裡太過勞累的話,六點鐘起床是很正常的!」
「可是我們夜裡真的很累!」這句語帶雙關的話引起了新兵們的興趣,其中很多人的面孔浮現出淫笑,目光瞟向另外一些人。這些被眾人目光掃到的人都有一些共同點,那就是身材較為矮小瘦弱,如果是白人的話,則一定是皮白柔嫩。
龐勁東注意到了這些,重重的咳嗽了一下,然後說:「這個問題本來我想今後再談,可既然你今天已經提出來了,那麼我就一次講清楚!今後你們三更半夜的時候,如果自己和自己忙碌,只要不耽誤第二天的訓練,我就不管!但是如果你們是和別人忙碌,那麼我就把他忙碌的那個部位割下來,在沙漠裡曬成肉乾再塞回到他的嘴裡去!」
一聽到自己唯一的樂趣要被剝奪,又有人站出來:「報告!為什麼要剝奪我們的權利?」
「因為……」龐勁東走到這個人面前,一字一頓的回答:「第一、我討厭同性戀;第二、我憎惡***這種行為,而且我也不認為***是一種權利。你當然可以嘗試挑釁我的這種好惡,不過我保證你這輩子再也享受不到那個地方帶來的快樂!」
龐勁東氣質在無形中給人帶來一種壓迫感,這個人感到頭皮發麻,低低的聲音糾正說:「報告長官!我說的是七點半鍾起床的權利!」
這個人雖然有些懾於龐勁東,但是幾句話卻把龐勁東繞了進去。新兵們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目光全部集中到了這位長官的身上,等待龐勁東繼續出醜。
讓他們失望的是,龐勁東淡然一笑,竟然沒有一絲不快的表示:「對不起,是我理解錯了!但是我的話並沒有白說,因為以後所有人都要遵照執行——假如不想自己的寶貝變成肉乾!」
由於這些人因為自己一個小小的失誤吃了不少苦頭,龐勁東大發善心,准許他們早飯之後多休息一下,十點半開始其他訓練。
等到新兵們解散,米麗婭走到龐勁東身旁,說:「這些人進步很大!」
「因為他們當中很多人有過軍旅生涯,所以對於這種生活接受的還是比較快的,只是對我的訓練方式有些意見!可惜這些人都是狗雜種,如果是些優秀的士兵,接受的會更快一些!」
「他們的體質也不錯,否則早就趴下了!」米麗婭唯恐龐勁東責怪這些新兵素質太差,進而遷怒於尼克失職,故而開始想辦法為他們說好話了。
龐勁東掃視著拖沓而行的新兵們,目光落在了他們的作戰靴上。作戰靴相對與作戰服就簡單多了,因此一步到位,配備給新兵們的都是上好牛皮製造的,耐損性、舒適性和透氣性都是一流的。
但是新兵們並不把這軍靴當一回事,每一個人的靴子都是髒兮兮的。目前這並不艱苦的訓練,竟然已經讓很多人的靴子開線了。
龐勁東不由得聯想起國內的軍人,在日常的時候只能穿著那種所謂的「解放鞋」。這種鞋雖然有個好名字,但絕對不會讓人的雙腳獲得解放,幾乎談不上有任何舒適性,甚至對人的意志還是一種考驗和磨練。穿著這種鞋站的時間長了,都會讓腳底板痛苦不堪。
但正是穿著這種鞋的部隊,可以用人組成大堤去抵抗洪水,而眼前的這幫吊兒郎當的新兵們顯然是做不到的。
龐勁東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還得雇一個修鞋的!」
「啊?」米麗婭注意到了龐勁東目光的落點,擔心龐勁東又去摸新兵的作戰靴,急忙說:「讓他們自己修就好了!」
「也對!每個人只發一雙,壞了就自己想辦法!實在沒有想到,新兵竟然是這個樣子!我在南美洲叢林訓練新兵的時候,以為那是一幫混蛋,現在和這些新兵比起來,當初的新兵簡直就是天使!」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感慨的說:「我記得曾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生活就像是修破鞋,你永遠不知道哪一雙上面會有腳氣。」
米麗婭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問:「你的意思是說,哲學不能用來指導修鞋,但是修鞋卻可以修出哲學嗎?」
第071章 以身作則
龐勁東看了看米麗婭,回答:「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上午的訓練按照龐勁東的要求準時開始了,仍然是正常的隊列操典,但是氣氛卻隱隱顯得有些不對。
當龐勁東下令踢正步的時候,幾個正副連長帶頭走出幾步,卻只聽到了自己孤單的腳步聲。他們回過頭去一看各自的隊伍,當時便暗暗叫苦。
三個連的新兵竟然沒有一個人挪動腳步,他們的目光帶著挑釁的意味,全部落在了龐勁東的身上。一直站在旁邊的執法隊衝了上去,但是虛揮了幾下棍子,卻沒有下手。
這就是「法不責眾」,當所有人都犯一個錯誤的時候,你無法懲罰所有人,更能無法單獨懲罰其中的某個個體。
看著眼前的場景,龐勁東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新兵們暗中偷笑,想看龐勁東如何解決眼下的問題。那些連長則感到無比的難堪,他們都與龐勁東在一起戰鬥過不短的歲月,現在隸屬於自己手下的新兵生事,讓他們難以面對這位老團長。
龐勁東冷冷的問:「為什麼都不動!」
「報告!」伴隨著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埃瑞克站了出來。
「什麼事?」
「我記得你說過,一支部隊如果犯了錯誤,那麼這支部隊的長官就要受到處罰!」
龐勁東心中暗暗思忖:「難道是讓我懲罰所有的連長嗎?這怎麼可能?」
讓連長們吃些苦頭,無法引起埃瑞克的興趣,他想要的更多:「第一連沒有及時服從命令,連長受罰!現在所有部隊都沒有服從命令,那麼作為這裡最高指揮官的你,也應該受罰!」
埃瑞克說罷,得意洋洋的看著龐勁東。在他看來,龐勁東給自己設下了一個圈套,而現在又不得不鑽進來。
剛剛有些緊張的氣氛,在埃瑞克說出這些話之後,又增添了許多的尷尬。
米麗婭一聽這些話,腦袋「嗡」的一聲,緊張的看了看新兵,又看了看龐勁東。
難道真的要處罰龐勁東嗎?一方面,龐勁東的確說過這樣的話,那麼現在自己就應該遵守,否則今後難以服眾;但是另一方面,龐勁東作為這裡的最高指揮官,怎麼能夠讓人拿棍子打屁股?
然而讓所有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龐勁東面不變色的說:「你說得對,我應該受罰!按規定,二十軍棍!」
一聽到這句話,米麗婭和連長們懵了,新兵們也懵了,就連執法隊也懵了。這些執法隊本來以為撿了一份好工作,可以逃避殘酷的訓練,卻沒有想到僅僅幾天的工夫,就碰上這麼一個釘子。如果假戲真做的打,那麼新兵們肯定不滿意,自己得罪的人本來很多了,今後在新兵營會更難混;如果真打下去,誰也不敢肯定龐勁東會不會和他們秋後算賬。
執法隊的難題被龐勁東解開了:「我相信所有人都擔心,執法隊不敢對我真正行刑,所以就由你們來!」
有多少次,新兵們甚至做夢的時候,都在設想自己如何用棍子,狠狠敲在這位變態老闆的屁股上。但是當龐勁東主動提出來,而且把話說得如此的痛快,一時間反而沒有人敢把夢想照進現實了。
過了一會,埃瑞克自告奮勇來到龐勁東身旁,毫不客氣的從執法隊的手裡接過了棍子。一名黑人左右看了看,略有些怯生生的也站了出來。
新兵們竊竊私語起來,難以相信龐勁東竟然真的要受刑。
米麗婭湊到龐勁東身邊,磕磕巴巴的低聲勸阻:「你……你真的要挨打?……你瘋了嗎?」
龐勁東沒有回答,脫光了上衣,露出遍佈傷痕胸膛和後背,然後往地上一趴,吩咐一聲:「動手吧!」
拿著棍子的黑人不敢動手,求助似的看了看埃瑞克。後者並不客氣,雙手握緊了棍子,狠狠打在龐勁東的臀部。
一聲近似於子彈擊中人體的聲音,在空曠的操場上迴盪著,證明埃瑞克的力量有多麼的大。這種來自血肉之軀的聲響,讓每一個人頭皮發麻。
黑人也打了一棍下去,但他震驚於埃瑞克的殘忍和無情,對龐勁東萌生了惻隱之心,故而沒有那麼用力。
埃瑞克則被龐勁東震撼了,以他的力量,剛才的一棍足可以讓一個壯漢骨折。然而龐勁東卻一動不動,甚至都沒有哼一聲。他拼盡全力,又打了一棍下去,卻仍然沒有能讓龐勁東有一點求饒或者軟弱的表示。
當打到第十棍,埃瑞克已經氣喘吁吁了,兩條臂膀陣陣酸痛,汗水從臉龐上流淌下來。看著這個鐵打一般的男人,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反倒是那個黑人一直沒有太過用力,此時顯得輕鬆一些。
儘管龐勁東只是一聲不吭的趴在那裡,但是所有的新兵都能意識到龐勁東是痛苦的。那緊咬的牙關和深蹙著的眉頭,還有那從下顎滴落到地上的汗水,已經把地面浸濕了一大片,無不讓人動容。
那些本來想看熱鬧的新兵,此時開始對龐勁東抱有更多的同情。
米麗婭很想衝過去阻止繼續行刑,但是看到龐勁東堅定的目光,她又退縮了。龐勁東看向她的時候,目光是那樣的深邃,似乎是在告訴她:如果自己的付出可以鍛煉出一支強大的軍隊,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真的是個瘋子嗎?」埃瑞克想著,再打下去的時候就沒有那麼用力了,這既是因為他的力氣幾乎已經耗盡,也是因為他被龐勁東的堅強和忍耐折服了。
在科比諾中心的時候,龐勁東曾經學過一些硬氣功,這也是龐勁東今天坦然受刑的原因之一。那個古怪的機構研究各種各樣的東西,其中甚至還包括特異功能,只不過沒有什麼進展罷了。龐勁東曾經很不屑於學習這些,但是今天卻完全是拜託了當年留下的根底。
但是龐勁東只是入門級別的,傳說中刀槍不入的金鐘罩之類,或許有人可以,龐勁東卻絕對不行,就連龐勁東的老師也做不到。中心培訓這些東西的初衷,僅僅是為了觀察硬氣功對人的體質是否有提高。因此在此時此刻,龐勁東只能夠盡量減輕對自己的傷害,卻無法讓自己不受到傷害。
二十軍棍終於打完了,埃瑞克握著棍子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那棍子上面已經出現了很多裂痕,只要再多打一下,就會立即斷掉。
龐勁東的面部肌肉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不時抽搐幾下,下半身似乎徹底喪失了知覺,如同不屬於自己一樣。龐勁東趴在地上喘著粗氣,過了許久,才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來。
米麗婭和兩名執法隊員立即走過來,想要把龐勁東攙扶起來,卻被龐勁東擺擺手阻止了。
龐勁東就像剛剛從水裡出來一樣,衣服早就被汗水濕透,頭髮也變得濕漉漉的。他虛弱的站在那裡,似乎一陣風就可以吹倒。但卻又給人一種無比堅強的感覺,似乎肯塔基山脈在他的面前垮塌,也不會讓他後退一步。
埃瑞克看著龐勁東,一句話在嗓子裡咕嚕了半天,才吐了出來:「報告!行刑完畢!」
龐勁東點點頭:「歸隊!」
埃瑞克扔下棍子,又看了看龐勁東,以標準的軍姿敬禮,然後跑步,最後立定,回到了隊伍裡。
那個黑人可沒有埃瑞克這樣鎮定,龐勁東話音剛落,他就如蒙大赦,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開了。等到埃瑞克起步的時候,他已經弓腰駝背,躲在人群裡了。
米麗婭深深吸了一口氣,低低的聲音仍有些跌宕起伏,說明她的心情是怎樣的忐忑:「你今天這樣受刑,今後他們天天這樣成心找麻煩,你不是就得天天挨揍嗎?」
「不會的……」龐勁東緩緩搖了搖頭,用同樣低沉卻很平靜的聲音:「我曾經說過,現代軍隊需要有兩個精神支柱,而其中的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精神,是我們僱傭兵所沒有的,也是不可能有的!現在,我找到了一個替代品!」
「什麼?」
「信念!」
「信念?」
「對!一起開創一番事業的信念!」說到這裡,龐勁東提高了聲音,對所有人宣佈:「我是你們的最高指揮官,現在你們都看到了,在我犯錯誤的時候,也要同樣接受懲罰,因為我必須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你們當中還有誰想要逃避自己的責任嗎?」
新兵們幾乎是不假思索,一起高聲喊道:「長官!沒有!長官!」
「但是……」龐勁東拖長了聲音,目光在所有新兵的面孔上掠過,這些面孔流露出他們的各種心緒。每一名新兵接觸到這目光的時候,都不由得戰慄了一下。「今天的事情也讓我意識到,我過去的規定有疏漏的地方!如果你們決心給長官穿小鞋,就算是超人也得被活活打死!而我相信,我們當中沒有誰會像超人一樣強大,就算像超人一樣把內褲穿到外面,我們也不是超人!」
儘管新兵們已經揣測到,龐勁東接下來會說出一些他們不願意聽到的話,但是這個玩笑還是緩解了氣氛,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龐勁東繼續說:「所以今後如果再次出現整支部隊不服從命令的情況,那麼除了這支部隊的責任長官,士兵們也同樣要受罰,當然不是所有士兵……」龐勁東笑了笑,繼而陰測測的問:「知道十一抽殺律吧?」
儘管新兵們的文化水平都不是很高,但是畢竟身處西方文化圈,古羅馬軍隊實行的這條殘酷的紀律,或多或少還是有所瞭解的。
龐勁東緩和了口氣:「我不是要殺掉這十分之一的倒霉蛋,而是讓他們和長官一起受刑!就像今天的事情,如果再次發生,那麼就要有十分之一的人和我一起趴在這裡!」頓了頓,龐勁東高聲問道:「明白了嗎?」
「長官!明白!長官!」
解散了隊伍,龐勁東回到自己的房間。幾名連長過來探望,檢查過傷口之後上了藥。幸運的是,龐勁東的骨骼沒有受到傷害,只是肌肉的挫傷很嚴重,有的地方破裂後已經結痂。臀部整個腫了起來,比平常時候大了一倍。
本來這種隱私的地方,龐勁東是不願意讓別人碰觸的,但是自己根本看不到,就只得呈現在大家的面前。
當米麗婭走進房間的時候,龐勁東近乎是本能的迅速拉上了褲子。動作之快,幾乎難以讓人相信受了很重的傷。不過褲子拉上之後,臀部用疼痛向龐勁東抗議,剛才的動作牽動了傷口。
共同在叢林裡度過了許多年,唯一經常做的事情就是戰鬥。在死亡的威脅隨時環繞之下,人的心理會忍受極大的壓力,從而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甚至迷失了人性,例如對無辜的平民百姓進行殘酷的殺戮。很多人震驚於M國軍隊當年在越南戰場的表現,卻不知道這是人性在沒有得到強有力的紀律束縛之下,處於那樣一種條件下的自然放縱。
有的僱傭兵組織,男兵和女兵之間會出現***現象,這種行為與情愛無關,僅僅是為了洩慾。他們有時還會擄掠佔領區的婦女**,甚至虐待,用這種方式把自己承受的壓力釋放出來。
這樣的事情在第七傭兵團從來沒有出現過,不過大家幾乎不怎麼注意男女之別。但是在龐勁東過了一段時間正常人的生活之後,經常會不自覺的想到米麗婭是一個女孩子。
米麗婭看著龐勁東尷尬的表情,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嘲諷道:「你今天表現得很神勇啊!」
「神勇?這個詞容易讓我想歪了?」
米麗婭奇怪的問:「歪到哪裡?」
龐勁東沒辦法對米麗婭解釋男女關係上的一些隱喻之詞,於是把話題轉了回來:「我們國家的軍隊奉行一個原則,就是官兵一致。對士兵怎樣要求,軍官就要率先做到……」
第072章 華裔士兵
龐勁東的這句話,本來還有一個註解:「不過那是過去了!」但是在這些外國軍人面前,龐勁東卻不能說出口。
米麗婭正要說話,一個執法隊員進來報告:「有一個叫劉弗懿的士兵求見!」這些執法隊員經常也會兼任龐勁東的勤務兵。
在新兵報道的同時,尼克就將他們的名單和大致背景資料通過網絡傳到了基地,龐勁東全部看過,知道這個劉弗懿是這裡唯一的華裔,另外三個亞裔都是日本人。
因為是自己的同胞,所以龐勁東對這個人多加注意了一些,遺憾的是尼克提供的資料很有限。而且在新兵互相之間普遍存在種族偏見的情況下,龐勁東不能對劉弗懿表現出任何對其他人不同的態度。
「他來找我幹什麼?」龐勁東想了想,吩咐一聲:「讓他進來吧!」
米麗婭和連長們見狀,紛紛告辭出去了。
劉弗懿中等身材,長得皮白柔嫩,看起來有些文弱,根本沒有軍人應有的風度。
「怎麼把這個人也招進來了?」龐勁東心中暗忖,用中文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劉弗懿立時顯得有些難堪,用中文磕磕巴巴的回答:「對……對不起…….我不太懂中文……能不能用……用英文?」
看到劉弗懿的這副樣子,再聽到這句話,龐勁東頃刻之間就對這個人感到有些厭惡,同胞情誼蕩然無存:「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做為一個華裔竟然不懂自己的母語!」
「我是在M國出生的,而且不是在唐人街長大。周圍也沒有華人,所有人都是白人和黑人,所以在我的生活中很少能夠用到中文。」劉弗懿說著,竟然聳了聳肩膀,對此顯得很無所謂的樣子。他對中文只能說是略懂,因為擔心龐勁東不見自己,才報上了自己的中文名字。
「傻逼……」龐勁東用中文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問劉弗懿:「你找我有什麼事!」
「報告長官,我是想告訴您,今天做得太棒了!」劉弗懿說著,一個立定,頭高高的昂起,動作十分標準。
「你是來拍馬屁的嗎?」
劉弗懿愣了一下,有些尷尬的回答:「報告長官,不是!」他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些藥品,放到龐勁東的床頭。「我來到這裡之前,考慮到訓練中可能會受傷,所以準備了一些藥物。現在我用不上了,所以送給長官。」
龐勁東微微一咧嘴,怎麼聽都感覺劉弗懿像是在挖苦自己。
劉弗懿意識到自己有所失言,慌忙解釋說:「對不起,希望長官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說,自己完全能夠適應這裡的訓練。」
話說到這裡,龐勁東才對劉弗懿產生些許興趣:「你不認為很艱苦嗎?」
劉弗懿笑了笑:「我認為真正的軍隊應該更加有嚴酷的訓練,而我們現在只是練隊列、踢正步,直到今天才增加了越野。我並不知道原來第七軍團的隊伍,竟然是這樣的輕鬆。」
「你認為輕鬆?很多人都已經受不了了!」龐勁東不是不想展開真正的軍事訓練,只是認為時機還不成熟。聽到劉弗懿的這些話,龐勁東很難相信,這個滿身書生氣的傢伙能夠忍受得住。
「他們所無法忍受並不是訓練本身,而是有規律的作息和遵守命令,換句話說是缺乏紀律的約束。這些人很多都當過兵,有些甚至還是特種部隊,所以還是比較能夠適應軍營生活的。但是他們的品行和行為記錄卻都有問題,如果能夠讓他們遵守紀律,把他們的積極性全部調動起來,這將是一支非常強大的力量。因此長官這段時間嚴格紀律要求是完全正確,也是非常必要的。」
「這些問題大家都知道,你認為應該怎麼做呢?」
「對症下藥!」
「哦?」龐勁東一挑眉頭,很有興趣知道這個香蕉人到底有什麼見解:「詳細說說!」
「我說過,這些人每個都有問題,但這並不是說他們是惡魔,很多時候是被迫的。知道他們有什麼樣的問題,然後幫助他們解決,他們自然真心會支持長官您的。」
龐勁東的眉頭舒緩開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劉弗懿,這個香蕉人還是有些見地的。
見龐勁東不說話,劉弗懿以為是對自己的觀點持有不同意見,立即補充說:「當然,如果招收一批普通的平民進來,會容易訓練得多。然而另外一方面,這些平民卻無法達到眼下這些人能夠達到的水準……」
龐勁東擺擺手,打斷了劉弗懿的話:「你說他們都有問題,能夠說的詳細一些嗎?」
見龐勁東對自己的觀點產生了興趣,劉弗懿一鼓作氣的說了下去:「例如說埃瑞克,也就是今天對你行刑的那個白人,他本來是海豹突擊隊的一名隊長。在一次秘密海外行動中,因為拒絕殺死目睹行動過程的平民,而與上級發生爭吵,失手打了上級。結果被從軍隊裡踢了出來,他在軍隊裡奮鬥十年所得到的一切,也全部被奪走了。由於有了這樣的行為記錄,他在社會上處處碰壁,無法找到任何工作,甚至養家餬口都成問題。」
聽劉弗懿說到這裡,龐勁東心想:「難怪他的性格會變得陰沉狠毒……」
劉弗懿繼續說:「他家裡的房子需要還貸款,女兒就讀於貴族學校,這需要足夠的金錢來支撐。在這種情況之下,他才選擇加入第七軍團。」
龐勁東笑著點點頭,默然片刻,突然發問:「你為什麼瞭解得這樣清楚?」
劉弗懿似乎早就料到龐勁東會有這樣的問題,不慌不忙的回答說:「在我加入第七軍團之前,曾經對整個公司和我未來的戰友進行過一些調查。我當然無從全部瞭解你們所招募的人,所以只能調查一下和我一起被錄取的人,其中就包括埃瑞克。」
「深入到一個環境之前,先對這個環境進行一定的調查和瞭解,這是正確的,也是一名軍人應有的素質。」龐勁東對此很是嘉許,進而問道:「說說你自己吧,為什麼加入這裡?」
「我……」儘管對別人的事情侃侃而談,但說到自己的時候,劉弗懿就有些猶豫了:「是為了……鍛煉一下自己!」
「好!祝你在這裡獲得很好的鍛煉!」龐勁東點點頭,告訴對方:「我要休息一下!」
劉弗懿立即知趣的說:「那麼我先出去了,長官。」
「把你的連長叫來!」
「是!」
劉弗懿與埃瑞克同屬第三連,該連連長艾弗森與佩德羅一樣,都是龐勁東當年在南美的叢林裡訓練出來的。
艾弗森到了之後,龐勁東問:「你對劉弗懿這個人瞭解多少?」
「他在各方面的成績都很不錯,和他的外表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龐勁東制定了詳細的考核標準,讓連長們用來評判每名士兵的綜合素養。其中涵蓋的內容十分全面,各項能力都能反映到具體的數字上,一目瞭然。
「這麼說,這個劉弗懿還真有兩下子……」想了想,龐勁東吩咐:「查一下這個人的詳細資料!」
「明白!」艾弗森雖然要執行命令,但並不是很理解:「長官為什麼對這個人感興趣?因為他是華裔嗎?」
「不!我對他感興趣的原因,是他提出了一些很有建設性的意見!」
當龐勁東把劉弗懿的那些話複述一遍之後,艾弗森有些不以為然:「我知道長官最終要建設一支龐大的隊伍,現在只有三百人,我們可以這樣做,將來如果擴充到三千人,我們還有這樣的精力和時間嗎?」
在第七軍團未來的發展上,艾弗森比米麗婭有遠見,但是卻也不能完全理解龐勁東的想法。龐勁東笑了笑,告訴他:「這三百人都是種子,哪怕將來我們的隊伍可以擴充到三萬人,可以把他們分散其中,用同樣的方法把這三萬人也帶成優秀的士兵!」
「你確定這樣做有效果嗎?」
「你對我們國家的軍隊瞭解多少?」
「你們國家?」艾弗森怔了一下,才意識到龐勁東是指自己的祖國:「Z國擁有全世界最強悍的陸軍,只不過裝備的技術水平就……」
為了避免引起龐勁東的不快,艾弗森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龐勁東對此不以為意:「你說得沒錯,Z國的軍隊準備非常落後,甚至有陳舊武器博物館的稱呼。但是它的陸軍卻號稱全球最強悍的,這是由這支軍隊的特點決定的,它的特點之一是命令能夠得到有效和徹底的執行,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艾弗森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龐勁東告訴他:「艾弗森,在我們國家的軍隊,除了行政長官和參謀之外,還有一種職位叫做『指導員』或『政委』。他們的工作主要是進行政治教育,還有就是關心普通士兵的生活和思想動態,並及時進行有針對性的工作。解決了士兵的個人問題,使得他們能夠拋開後顧之憂,並對自己的部隊產生信任和依賴。」
「我明白了!」艾弗森曾經聽說過「政委」這個詞,一直以為是專制國家對軍隊進行洗腦用的工具,現在才知道原來肩負著這樣一種責任。
「雖然我們這裡不需要進行任何政治工作,但是這種卓有成效的思想工作方法,還是應該學習的。」
「那麼我們要設立……『政委』或者『指導員』這樣的職務嗎?」艾弗森的語氣顯得有些緊張,雖然明白龐勁東的用意,也很贊同,但是龐勁東如果把這套體制照搬過來,他是堅決反對的。
龐勁東理解艾弗森的顧慮所在,所以也不想這樣做。任何事情一旦摻雜了意識形態因素,那麼最簡單的事情也會變得非常的複雜。
一個國家如果足夠強大,就會有強烈的自信心。只要不威脅到國家安全,M國政府可以允許國內出現僱傭兵,允許利用M國的領土和資源進行訓練,正如龐勁東現在所做的這些,哪怕這些僱傭兵是外來的。事實上M國政府自己也經常組建和訓練國際僱傭兵,用來推翻敵對國家的政權。但是這支軍隊如果出現M國敵對國家的政治特色,立即就會被無情的絞殺。
即便僅僅從這一個因素出發,龐勁東也不可能這樣做,更何況也確實沒有必要。龐勁東對意識形態沒有任何興趣,組建第七軍團的目的,就是想讓自己的弟兄們擺脫作為別人工具的命運,所以更不能讓自己的隊伍退化成為意識形態的工具。
龐勁東告訴艾弗森:「現在的軍官隊伍建設還不全面,暫時由你們這些正職長官親自負責。等到建設全部到位,在每支部隊指定一個副長官負責思想工作就可以了,沒有必要設立專門的職位。」
艾弗森鬆了一口氣:「明白了,我這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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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著打一棒子給個棗吃的原則,龐勁東做了兩件很得人心的事情,一件是設立了幾部公用電話和電腦,讓士兵們隨時可以與家人和朋友取得聯繫,只不過需要在軍官的監督之下。因為在目前的情況下,龐勁東必須防備這些新兵管不好自己的嘴巴。
另一件是讓士兵們搬進了宿舍樓,住宿條件大為改善,這讓士兵們更加高興。
強度日漸增加的訓練和嚴格的紀律所帶來的疲勞和不滿,至少在這些日子裡消失不見了。
相比於其他人的情緒,埃瑞克則有些複雜,說不出是興奮還是疑慮,一切的源頭在於這段時間以來,他與家裡通的第一個電話。
埃瑞克最終鼓足了勇氣去見龐勁東,因為只有龐勁東才能解答他的困惑。儘管在那天行刑之後,他有些畏懼於見到這位指揮官。
第073章 大選醜聞
龐勁東受傷之後,這些天來都沒能參加日常訓練,但是經常蹣跚著腳步到操場去觀看。其餘的時間則用來學習一些必要的東西,或者制定公司的未來發展計劃。
「報告,長官!」埃瑞克腰板拔得筆直,站到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正趴在床上看書,隨意揮了揮手:「坐下吧!」
看著龐勁東的樣子,埃瑞克突然感到有些內疚:「長官,最近……還好吧……」
「我不敢說自己是鐵打的,但肯定不是紙糊的。所以你們如果是紙糊的,我會感到很失望。」
埃瑞克平靜的保證道:「長官可以對我們放心!」龐勁東的這個冷笑話,沒有引起他的任何感覺。但這並不是因為他不想笑,而是因為他不能確定龐勁東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善意還是惡意。
龐勁東看了看他,問:「你有什麼事嗎?」
埃瑞克深深吸了一口氣,直截了當的問:「我想知道,你對我的家庭做了些什麼!」
「做了我作為你們的最高指揮官應該做的事情……」龐勁東合上書,看著埃瑞克緩緩的說:「公司替你的家庭還清了債務,不過這只是把你的債務從銀行轉移到了公司,以後從你的薪水裡逐漸扣除這些貸款。所不同的是,從此以後你不必面對銀行的逼債,更不需要支付高額的利息。如果你離開公司的話,相信你一定是找到了一份待遇更高的工作,這筆債務對你來說也就不算什麼了;如果你立功了,得到的獎金可以讓你提前還清;如果你不幸死在戰場上,撫恤金也足夠償還這筆債務。」
龐勁東的這些話很實在,說到底錢還是要還的,不過埃瑞克完全明白這個看似簡單的債務轉移,對自己意味著什麼。
默然了許久,埃瑞克從嗓子的最深處吐出了兩個字:「謝謝!」
「我希望第七軍團是一個大家庭,也就是說所有的人可以成為兄弟,每一個人的困難都是其他所有人的困難。」龐勁東說到這裡,語氣變得低沉起來:「如果有人不希望如此,或者破壞這個家庭的團結,那麼我就只有清理門戶了。」
「明白!」埃瑞克點了點頭,面對這個被自己傷害的人,感到些許的敬畏。
「還有事嗎?」
「對……對不起……」埃瑞克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如果你是為了這個……」龐勁東側頭看了看自己的臀部,笑了笑說:「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你是執行命令!」
「沒有什麼事,我就出去了!」
「好!」
這一次大概是最近一年來,龐勁東受到的最嚴重的一次傷害。到操場上看士兵們訓練,龐勁東是咬牙強忍著,每次都會讓傷口復發,因為痛苦而流淌出的汗水,還會把衣服濕透。但是龐勁東卻必須這樣做,讓所有人看到自己的堅強,同時給自己的弟兄們樹立信心。
剛才撐著身體與埃瑞克聊了幾句,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這時龐勁東又趴到了床上,想要稍稍休息一下。
埃瑞克正要出門,米麗婭闖了進來,兩個人差一點撞了個滿懷。
米麗婭看了看埃瑞克,急忙來到龐勁東身旁,問:「你看新聞了嗎?」
看著米麗婭焦急的表情,龐勁東一頭霧水:「怎麼了?」
米麗婭也不解釋,打開電腦之後直接上了M國最大的一家門戶站點,一看到首頁上最顯眼的一條新聞,龐勁東當時就愣住了。
這條新聞是與安德森局長有關的,轉自《芝加哥太陽報》,其中內容讓龐勁東冒了一身冷汗——不是因為疼痛,而是驚懼。
這篇新聞洋洋灑灑數萬言,披露安德森作為毒品控制局的局長,多年來監守自盜,控制了全球最龐大的一張毒品網絡。這個網絡覆蓋了M國西海岸、中東、北非等許多國家和地區,甚至還繪出這個販毒網絡的大致脈絡,和其他許多細節信息。
為了增強可信性,新聞還提供了幾位不願透露姓名和真實身份的線人和安德森手下提供的信息,其中包括近期幾筆巨額交易的具體時間和地點。
「這是怎麼回事?」龐勁東說出這個問題,其實並不期望能夠得到答案。
米麗婭倒是很實在,直接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傭兵團的所有弟兄都清楚,這個時候如果安德森倒下了,對第七軍團意味著什麼。而對於龐勁東來說,這裡面還多了一些其他的情感。儘管安德森曾經給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但是龐勁東還是希望這個亦正亦邪的老人能夠達成自己的願望。
根據龐勁東所掌握的情報,這片新聞的內容基本屬實。事實上,安德森的這些作為,在地下世界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但是從沒有人在公眾面前揭露出來,更沒有人有能力掌握得如此詳細。
M國政治的一個很重要特點是,每次大選都是政界醜聞集中爆發的時候。每一位參選人,都要竭盡全力挖掘對手生活中醜惡的一面,然後添油加醋的報道出來,捕風捉影、憑空捏造也是經常用到的手段。目的無外乎是打擊對手,在公眾面前損害其形象。馬克吐溫在短篇小說《競選州長》中,對這一現象有著十分犀利的諷刺和批判。
時間長了,公眾對那些簡單的醜聞——例如不正常的男女關係、數額不大的公款消費——也就不怎麼關注了。但是這樣的醜聞無意是一枚重磅炸彈,爆炸後引發了滔天巨浪。從網上的報道可以看出來,現在各方面都對安德森施加了壓力,要他站出來說清楚。這次本就激盪不安的大選,由此變得風雲詭譎起來。
米麗婭若有所思的說:「雖然裡維參議員已經死了,但是安德森還有其他政治對手,例如共和黨的參選人,出現這樣的事情不是無法理解的,但是……」
龐勁東看了看米麗婭:「說下去!」
「我有一種感覺,這件事與前段時間對南美叢林的空襲、向職業殺手懸賞除掉你,是有一定的關聯的!」
「我也這麼想……」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很可能是同一個人,在幕後操縱了這一切!前段時間的這兩件事情,明顯是針對第七傭兵團和我個人的。這說明幕後主使者可能是安德森和我們共同的敵人,可是這樣的敵人我只能想到裡維參議員,還能有誰呢?」
「這就是說,我們面對著一個隱藏的敵人。」
「是的,最可怕的敵人不是擺在明面上的,而正是隱藏在暗處的。」
「我們應該怎麼辦?」
龐勁東想了想,突然輕鬆的一笑:「還是那句話,以不變應萬變!」
在米麗婭看來,龐勁東的表現太過鎮靜了:「現在的局勢這樣微妙,難道我們不應該做點什麼,卻等著別人來找我們的麻煩嗎?」
「我說過,對手做的這些事並沒有讓我們傷筋動骨,這就說明他們可能準備有更加龐大的陰謀。等到我們針對這些事作出反應,就是落到了他們的圈套裡。所以不管是收買殺手除掉我,還是對南美叢林發動空襲,我只躲在這裡訓練新兵,看他們接下來能怎麼樣。這段時間下來,結果如何了呢?」
米麗婭想了想,點了點頭,又問:「那麼安德森那邊的事情應該怎麼辦?」
「我們現在還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寄希望於安德森自己能夠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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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間寬敞豪華的辦公室裡,一個年輕人正在低頭工作。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是他仍然沒有離去的意思。只是辦公室的燈光太過昏暗,給他的這種勤奮增添了一些詭異的色彩。
幾聲敲門聲響起,年輕人低低的吩咐了一聲:「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高大的黑人,體格魁梧健碩,把黑色的西裝緊緊地撐起。本來應該寬鬆筆挺的西裝,穿在他的身上竟然像緊身服一樣,多少給人一些滑稽的感覺。他來到年輕人面前,報告說:「按照你的吩咐,安德森的醜聞已經放出去了!」
年輕人停下手頭的工作,抬起頭看著手下:「安德森那邊有什麼反應?」
「幾乎是沒有任何反應,面對各方媒體的追問,安德森的發言人只是否認這一指控,此外再不多說一句話。」
「安德森本人呢?」
「自從新聞引起轟動之後,他就再沒有露面!」
年輕人笑了起來:「看來他是在考慮怎樣解決這個問題!」
「但是……」手下猶豫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的問:「FBI曾經對販毒網進行過調查,但是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向安德森。他操縱販毒網絡這麼多年,肯定對各種可能的情況,已經有了應對措施。他躲在幕後遙控一切,與所有的手下都保持著單線聯繫。而且他不是這個毒品網絡的全部,只是其中最大的老闆。如果他出現狀況,毒品網絡會迅速切斷與他的全部聯繫,同時讓其他老闆接手他的業務。我們的做法除了對他的聲譽造成影響,可能不會帶來太多實質性的打擊。」
「所以我們需要更多更有力的證據!」年輕人點點頭,對這個說法表示贊同,讓手下多少輕鬆了一些。
「可惜我們花費這麼大的精力,和這麼長的時間搜集到的證據,竟然不能一擊即中。」
「事實上就算有了充足的證據,我也只是希望讓安德森在這個國家無法立足,而不是以此徹底擊倒他,否則就太便宜他了。」年輕人說著,發出一陣陰測測的笑聲,這與他斯文儒雅的外表很不協調,也讓手下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您是要慢慢折磨他嗎?」
「對!」年輕人果斷的點了點頭,繼而說道:「我要毀掉他的事業,然後是他的家庭,再然後才是他的本人,現在還只是一個開始!」如此惡毒的話在他的嘴裡說出來,竟然如同輕描淡寫一般。
「所以才由《芝加哥太陽報》出頭嗎?」
「芝加哥地區的這份小報經常搞出一些聳人聽聞的東西,如果安德森真的有辦法澄清眼下的這些指控,那麼也只是會去追究《芝加哥太陽報》的責任,而不是我們的,因為這份報紙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難怪你沒通過我們操縱的媒體披露這條醜聞!」
這個年輕人做事有著與其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和周密,往往會考慮到各種可能的後果,而且盡可能的讓別人當出頭鳥。因此決定把安德森的醜聞公佈出去的同時,他就已經想好了退路。他花費心機隱藏自己,策劃了這麼久,絕不能輕易把自己暴露出來。
這件醜聞對於《芝加哥太陽報》來說,倒是天上掉下的一個餡餅。前兩天,報社的編輯收到一封匿名郵件,其中就是後來那條新聞的內容。經過再三的考慮,主編決定全文刊登,結果報紙銷量由此大增。
但是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就算真的掉下來了,也很可能是有毒的,《芝加哥太陽報》的主編很快就認識到了這個道理。
「沒有辦法,我要避免引火燒身,安德森畢竟是得到羅斯柴爾德家族支持的!」年輕人對這個頗為信任的手下,倒是十分的坦誠,令其掌握了自己的全盤計劃。除了安德森,他還關注著另外一個人:「傑瑞.龐那邊怎麼樣?」
「還在紅巖谷訓練新兵!」
年輕人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過去我認為安德森是條老狐狸,現在看來傑瑞是一條更老的狐狸!空襲南美基地、僱傭殺手這些事情,他竟然當作沒發生一般,我行我素。我本來為他準備了一個龐大的計劃,只要他做出相應的反應,聲譽、事業和他自身,都將在到毀滅性打擊,可惜現在卻泡湯了。所以我改主意了,決定直接除掉他。」
第074章 伊莎貝爾
一提到龐勁東,這個手下就感到有些頭痛:「他躲在紅巖谷裡不出來,周圍圍繞著幾百名僱傭兵。那些職業殺手不瞭解裡面的情況,所以不敢貿然動手。」
「紅巖谷……這個傢伙搞的哪裡是保安公司,根本就是僱傭兵……」
「看來只能依靠我們自己解決了,而且我們也有機會,我們在紅巖谷埋下的內線,必要時候立即就可以發動!」
「暗殺他嗎?不!我認為傑瑞應該死的更加壯烈一些!」年輕人突然話鋒一轉,對手下說:「你忠心耿耿的為我的家族服務了這麼多年,以致很多時候我都把你看做我的長輩,所以我必須對你做的一切表示感謝!」
手下笑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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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終於決定把武器發下來了,不過除了進行射擊訓練的時候,暫時不給新兵們發放子彈。
武器的配備完全是按照龐勁東事先的規劃,每個連配十一輛悍馬,其中三輛上面搭載重機槍,兩輛搭載迫擊炮。每個連分三個排,每個派又分三個火力組,每個組配備一挺班用輕機槍,一挺大口徑狙擊步槍,一具榴彈發射器和一支散彈鎗。基本配備是人手一支M16A2步槍,那些操縱機槍、狙擊步槍或榴彈發射器的士兵則配備手槍。
這只是訓練期間的配備,待正式成軍之後會進一步加強。如果需要執行作戰任務,那麼還會針對任務特點予以加強,例如在悍馬上安裝輕型防空導彈。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真正的軍人了!」在新兵們拿到武器的那一刻,儘管傷口仍然不時作痛,但龐勁東仍然堅持來到操場,向新兵們高聲訓話:「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你們要時刻與自己的武器在一起。包括訓練的時候、吃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甚至是上廁所的時候。武器就是你們身體的一部分,只要你們沒有成為殘疾人,就不能丟掉它們!」
國內的很多部隊只有在射擊訓練的時候才能夠拿到武器,而這樣的訓練又少的可憐,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都被用來走隊列。結果就造成了一個啼笑皆非的現象,很多人當了兩年兵,竟然沒開過幾次槍。
與之相對的是,M國軍隊不僅有相當多的射擊訓練和實彈演戲,而且軍人平日在部隊槍不離手,這樣一來就增加了軍人對武器的熟悉程度,龐勁東決定效仿這一做法。
龐勁東正要繼續說下去,卻發現遠處飛馳而來一輛摩托。
操場緊鄰著剛剛竣工的車庫,龐勁東訂購的悍馬和安德森額外贈送的佈雷德利裝甲車都已經停放到裡面。為了便於部隊機動,基地在設計和施工的時候,都讓車庫和操場與公路呈平行狀態。
其實這裡本來沒有公路,韓風著手修建基地的同時,鋪設了一條簡易公路,是基地目前與外界唯一的交通紐帶。這條公路終點是紅巖谷基地,另一端連接著14號公路。這也就是說,這條公路事實上是基地私有的,除了和基地有關的車輛之外,也不會有其他車輛通行。
而這輛摩托並不屬於基地,只能是外來的。
龐勁東看著這輛摩托由遠及近,最後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自己的身旁。車輪揚起了濃厚的塵霧,向龐勁東撲面而來。
等到塵霧散去之後,龐勁東已經滿身塵土,臉上髒的就像小花貓一樣。但也正是這個時候,龐勁東才看清了摩托的騎手。
一身緊身的黑色皮裝,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材。當她從摩托上下來的時候,被緊壓的臀部獲得了解放,豁然聳立而起,竟然是那樣的翹挺渾圓。再配合那高聳的胸部,無論相貌如何,單是這身材就已經可以打九十分了。
看到這個性感的騎手,新兵們發出一陣低沉的「嗡嗡」聲,知道龐勁東白了他們一眼,才平息下去。
其實龐勁東也很想知道,有著如此魔鬼身材的人,究竟會是怎樣的相貌,因此竟然隱隱的升起了一種期盼。
騎手站到龐勁東的面前,摘下了頭盔,一頭清爽的短髮隨之飄揚起來。
「伊莎貝爾?」
「傑瑞,你果然在這裡!」
在正常情況下,伊莎貝爾的眼睛比龐勁東大,但在此時此刻,龐勁東的眼睛瞪得溜圓,讓伊莎貝爾自愧弗如。
對龐勁東來說,伊莎貝爾只是自己生活中的一個過客,應該就像徐志摩說的一樣,揮揮手就走,不帶走一絲雲彩。但是龐勁東沒有想到,這揮手不是告別,而是招魂。伊莎貝爾揮揮手,又陰魂不散的纏上來了。
新兵們對伊莎貝爾可不像龐勁東這樣牴觸,當看到伊莎貝爾的相貌的時候,竟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龐勁東接連飄了三次白眼,才把這歡呼又壓制了下去。
根據《金賽性學報告》,不同民族和膚色的人,性能力的差別並不大。而龐勁東現在認為,這份報告的結論有問題,至少是不全面的,因為不同人種的性心理是不一樣的。
中國人常說:「軍營呆三年,母豬賽貂蟬。」,可見想被憋到見女人就發狂的程度,是需要一段比較漫長的時間的。而這些M國人連三個月都不到,見了伊莎貝爾就當成蒙娜麗莎了。放眼天下,除了某個其性甚淫的島國人,還有誰能比。
其實這是龐勁東主觀偏見造成的,因為根據上兩次的經驗,伊莎貝爾只要出現在自己面前,必然會伴著不好的事情發生。因此伊莎貝爾在龐勁東看來,與美國版伽椰子並無區別。
其實無論從哪個角度衡量,伊莎貝爾都是一個標準的美女。就算是在美女雲集的第五大道,她也不會太過暗淡。臉龐白皙,稜角分明,櫻桃小口上塗抹著深咖啡色的唇彩。本來這種顏色的唇彩不太適合白種人,否則就是活脫脫一副殭屍剛吃完死孩子的形象,但是放到伊莎貝爾的身上,給人的感覺卻是:性感!太性感了!
「你怎麼來了?」龐勁東說著,緊張的向四下看看。
伊莎貝爾立正站好,然後是一個標準的軍禮:「新兵伊莎貝爾前來報到!」
聽到這個美女要成為自己的戰友,新兵們更加興奮了。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是用嘴表達出來的,而是用手拍出一片熱烈的掌聲。就像前蘇聯的斯大林時代,傾聽偉大領袖講話的蘇共委員們。
龐勁東這時也顧不得阻止了,驚訝的問:「尼克錄取你了?」
伊莎貝爾同樣驚訝的問:「尼克?誰是尼克?」
「這麼說……你不是通過公司的考核被錄取的……而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伊莎貝爾點點頭:「對啊!你很聰明!」
「你來幹什麼?」如果龐勁東手頭有一根繩子,一定會考慮勒死伊莎貝爾。
「剛誇你聰明,怎麼轉眼就笨了!我曾和你說過的,我想當僱傭兵!」
龐勁東再次問出一個在伊莎貝爾看來很愚蠢的問題:「和我有什麼關係?」
伊莎貝爾耐著性子回答:「因為在我認識的人當中,你是唯一一個能夠給我提供這個機會的!」
「你錯了,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為什麼?」
「因為你是警察!」
「我辭職了!」
「啊?」
「你還有什麼問題?」伊莎貝爾認為自己對龐勁東已經拿出平生最大的耐性,而龐勁東這些無聊的問題沒完沒了,讓她的語氣中終於帶有一些不耐煩。
「問題就是我不想錄取你!」
「為什麼?」
龐勁東先入為主的決定一定要把伊莎貝爾打發走,至於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卻是無法明白說出來。於是伊莎貝爾這個問題剛一出口,龐勁東就瞠目結舌了。
自從龐勁東負責新兵訓練之後,米麗婭就轉做後勤工作,包括武器的保管和維修。她在倉庫裡注意到操場上的訓練聲停止了,竟然不斷傳來歡笑和鼓掌,感到很奇怪,便走了出來,剛好看到龐勁東和伊莎貝爾在說話。
米麗婭來到兩個人旁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後問龐勁東:「這個人是誰!」
龐勁東還沒來得及回,伊莎貝爾搶先說道:「我是傑瑞的朋友!」
米麗婭轉身對伊莎貝爾說:「歡迎!」同時伸出了自己的手。
「今後還需要你多多關照!」伊莎貝爾嫵媚的一笑,和米麗婭熱情的握了一下手。
「關照?」
「是的,我到這裡來,是為了參加第七軍團。」
在多數情況下,漂亮女人之間是無法成為朋友的,但也有一些例外的情況,就如現在米麗婭的心態。儘管是初次見面,但是米麗婭對伊莎貝爾很有好感,因為她發覺伊莎貝爾與自己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當米麗婭和伊莎貝爾站到一起的時候,所有在場的人都注意到了這一點。兩個女孩子同樣具有一種孤傲冷峻的氣質,同樣都很漂亮,而且身上同樣帶有一種無形的東西,讓一般的男人不敢對她們有非分之想。不過兩個人也有些許的不同,米麗婭是孤傲中帶有一些純真,伊莎貝爾則是冷峻中帶有許多的性感。
米麗婭很希望伊莎貝爾能夠留下,這是從做為戰友的角度出發,如果是從女人的角度就要另說了。不過在米麗婭的生活中,以女人的角度考慮問題的時候是很少的。她看了看龐勁東,立即察覺到情形不妙,眼珠一轉,告訴龐勁東:「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兩個人走開了幾步,米麗婭說:「你好像很討厭她!」
龐勁東把自己與伊莎貝爾的兩次接觸,從頭至尾的敘述了一遍,然後總結說:「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碰到這個警察都會倒霉!」
「這麼說和我在一起更倒霉,多數時間都是在打仗!」米麗婭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開始給龐勁東做思想工作了:「我們招募的這些新兵,來歷也是五花八門,多一個警察也不算什麼!」
「你的意思是把她留下來?」
「整個基地好幾百人,只有我一個女孩子,她留下來也能給我做伴!」
米麗婭的這幾句話,對龐勁東倒是如醍醐灌頂一般。儘管米麗婭的身手,可以讓任何一個有非分之想的男人望而卻步,但是作為這裡唯一的女孩子,她卻是太孤單了。除此之外,龐勁東細想起來,覺得伊莎貝爾的性格和身手,的確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僱傭兵。
龐勁東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說著偷眼看了看伊莎貝爾,發現後者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沉重的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回到伊莎貝爾這裡,冷冷的說:「歡迎你加入第七軍團,從今往後歸米麗婭領導,主要負責後勤工作!」
「後勤工作…..」伊莎貝爾對龐勁東的冷淡沒有什麼意見,但是聽到給自己安排這樣的工作,卻顯得很失望。上次被龐勁東甩掉以後,她動用了自己全部的關係網才打聽到了第七軍團,然後毅然辭掉工作來到紅巖谷,如此破釜沉舟可不是為了搞後勤。
「你想上戰場打仗嗎?那麼你就要和那幫男人一起了,吃飯在一起、洗澡在一起、上廁所在一起、睡覺也在一起!」龐勁東說著,指了指那些正在流口水的新兵。
這個安排很有殺傷力,伊莎貝爾立即改變了初衷:「後勤也好,只是希望你能夠在適當的時候,讓我做一些比較有挑戰性的工作!」
龐勁東不理會伊莎貝爾的這種熱忱,懶洋洋的揮了揮手:「去找米麗婭吧,她會和你簽訂僱傭合同,然後給你安排工作!」
與龐勁東的反應不同的是,新兵們對於基地多了這樣一個女孩,感到十分的興奮。然而他們很快意識到,伊莎貝爾如同米麗婭一樣不好招惹。
米麗婭剛安頓好伊莎貝爾,立即跑回來告訴龐勁東:「安德森局長來電話了!」
第075章 資金難題
「傑瑞,最近怎麼樣?」安德森想讓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輕鬆一些,但是卻仍給人沉重的感覺,可見他這段時間過的並不好。
龐勁東同樣輕鬆的回答:「還好,總算是步入正軌了!」
「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龐勁東對安德森帶來的好消息不是很關心,反而更急於知道他打算怎麼樣解決眼下的麻煩。但是龐勁東不想挫傷他的積極性,裝作饒有興趣的問:「什麼好消息?」
「迫於各方壓力,黑水公司正式撤出伊拉克。國防部認為,黑水公司留下的空白不應該由現在伊拉克的其它公司接替,而是應該鼓勵更多的公司進行競爭,就是說可以審批其他公司進入伊拉克協助M國政府工作。我為你爭取到了一份合同,你現在必須著手準備,一個星期後啟程赴伊拉克。」
「謝謝你為我爭取到第一份生意!」
安德森察覺到了龐勁東的情緒不太好,笑了笑說道:「你好像不是很高興!」
龐勁東並不否認:「因為我現在關心的不是保安公司的生意,而是你面臨的麻煩!」
「那麼我要謝謝你了!」
「別客氣!」龐勁東也笑了,放鬆了口氣說:「如果你倒下了,還有誰給我撐腰呢!」
「所以我是不會倒下的!」
「這麼說你是有辦法解決當前的危機了?」
安德森沉吟了半晌,才無奈的回答:「沒有……」
「我很想給你幫忙,但是也沒有更好的主意!」
「根據我的瞭解,你最近也遭遇了不少麻煩!」
「說的沒錯!」龐勁東很佩服這條老狐狸,無論面對怎樣的情況都鎮靜如斯,此時竟然還有精力關心自己的事情。
「你對這些事情怎麼看?」
「你既然能這樣問我,說明你已經有想法了!」
「哈哈!」安德森出聲的笑了起來,讚許的說:「你果然瞭解我!」
「好了,說出來聽聽吧!」
「我認為針對你策劃的那些事,和我的這件醜聞有直接的關係!」
「我也這麼想,但是我現在無法確定,究竟有什麼人是你和我共同的對手。」
「這個世界上讓人想像不到的事情太多,如果你總是能夠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敵人是誰,那麼也就不會出現暗處的敵人了。而問題就在於,這樣理想的狀況是不可能發生的。」
安德森畢竟經多了風浪,凡事見地都很深刻,龐勁東對他的這段話深為贊同:「很多時候或許是我們所做的一些事,在我們不知道或者不經意的情況下,觸動了別人的利益。」
「說的對!」
「但也正因為這樣,這件事情很難查!」
「在沒有更好辦法的前提下,我只能極力迴避這件醜聞,如果實在無法迴避,就只能極力否認。」頓了頓,安德森突然說:「我有一種感覺,對於這一系列的事情,你已經有了大致的懷疑對象!」
龐勁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心中十分的感慨。剛剛還誇安德森是條老狐狸,轉眼間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一點都不愧對自己給他的這個封號。事實上,龐勁東確實已經有了懷疑對象,但是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因為缺乏足夠的證據支持。既然安德森把話說到這裡,龐勁東索性就講了出來:「我認為科比諾中心的嫌疑最大!」
「哦?具體說說!」
「為了當初解散前留下的一筆巨資,科比諾中心派人到處追捕我。在接到你的警告,他們暫時收手了,但是並沒有放棄。我回國的那幾天,他們大概以為可以擺脫了你的勢力範圍,竟然把人派到了我家門口。」
安德森吁了一口氣,感歎道:「一筆巨資可以讓任何人瘋狂!」
龐勁東繼續說:「基於這些我才認為,因為你阻礙了科比諾中心的計劃,所以他們把你視為眼中釘,想方設法的要拔掉。既然不敢明面和你做對,就只能暗中下刀子了。」
聽到龐勁東的這些話,安德森並沒有發表自己的觀點,反而問:「你對科比諾中心這個地方怎麼看?」
「我在那裡度過了幾年,雖然給我留下的印象是那樣的冰冷和陰森,但是我畢竟對那裡還是有一定感情的。但是後來當我知道父母的死是他們策劃的,而我過去十年一直生活在他們給我安排的一個陰謀裡面,這種感情就已經消失了……」
「或許你對那裡的某些人,仍然保持著一份感情吧!」
龐勁東怔了一下,坦然承認道:「是的!」
「中心對你欠下血債,你不憎恨他們嗎?」
「其實剛一開始的時候,我是打算原諒他們的。對我欠下血債的是一個組織,而不是某個人。這個組織已經解散了,而當初主持制定和執行科比諾計劃的人,全都已經死了。也就是說,我的仇恨,已經伴隨著當初的科諾比中心而消散了。雖然中心現在已經重建了,但是和過去不是同一個組織。」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安德森的語氣中,帶有很明顯的質疑。
「你真的很瞭解我……」龐勁東願意與聰明人打交道,尤其是安德森這樣的人,儘管這經常讓龐勁東感到很累。「本來我確實是抱有這樣的想法的,或許是因為我太急於成為一個普通人吧,不願繼續往日的恩怨。但是在中心殺害了一個曾對我的生活很重要的人之後,加之我的生活也沒有如願的回歸平靜,我的這些想法就完全改變了。我很清楚的意識到,只要中心還存在,我就無法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你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因為在現階段,我還沒有能力與中心全面抗衡,在你的羽翼之下能夠暫時獲得和平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也就是說我必須積蓄力量,第七軍團成立的目的之一就是為此。」
「我還以為你是憎恨他們追逐你手裡的那些錢呢!」
安德森畢竟不是龐勁東肚子裡的蛔蟲,因此無法完全掌握龐勁東的想法,這也讓龐勁東多少感到了些許的輕鬆:「我並不責怪他們想要追回那些錢,因為那些錢畢竟是屬於他們的。雖然他們弄到這些錢的方法,和我得到這些錢的經過同樣不光彩。」
「我沒有想到你即便在貪污的時候也講求原則。」
龐勁東揶揄道:「和你一樣?」
「是有點像!」
在這番通話當中,安德森始終佔有上風,龐勁東決定扭轉這種局面,向安德森發動反擊了:「你是一個經歷並克服過各種困難的人,而且應該也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那就是參與大選會讓你遭到很多攻擊。因此僅僅毒品網絡被曝光這一件事情,並不能讓你變得這樣消沉,所以我認為最近肯定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情。」
「你為什麼說我消沉呢?」
「大概只有你自己沒有意識到,我甚至都可以想像到你現在眉頭緊鎖的樣子。」
安德森摸了摸自己的眉頭,微微的笑了:「說的沒錯,傑瑞,你很瞭解我。」
「謝謝誇獎!」
「其實這件事情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不過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麼說出來也就無所謂了…….」安德森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迂迴的提示龐勁東:「你知道總統競選事實上就是一場燒錢競賽……」
「你的競選資金遇到問題?」
「很讓人難為情……不過,的確是這樣……」
儘管龐勁東準確的判斷出,安德森面臨著許多麻煩,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方面的問題:「我以為在你得到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支持之後,資金已經不是問題了!」
「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支持不是無限度的,而且他們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絕不會在一種可能的未來上投入全部資源。也就是說,他們不會把雞蛋全都放到一個籃子裡,這些該死的猶太人……」
「但是他們也不應該這樣吝嗇!」
「不錯,他們內部最近好像還出了一點問題!」
「什麼樣的問題?」
「我也不清楚,因為我對這個神秘家族的瞭解,並不比你多。」
龐勁東有一種稱得上是「自作多情」的感覺,安德森在與自己通過電話之後,心情似乎轉好了很多。這個一生都在追逐金錢和權力的老人,即將在殘酷的政治角鬥場上迎來自己人生最輝煌的時刻,而在這個時刻到來之前的時間裡,他所承受的壓力是常人無法想像的,任何困難造成的負面影響都會被放大數倍。如果自己能夠讓他多少過得舒服一些,龐勁東是願意這樣做的。
掛斷了安德森的電話之後,龐勁東給韓風打了過去,但是還沒等說話,韓風就急三火四的匯報起來:「我正要找你呢,這幾天公司總是有人來找你……」
龐勁東打斷了韓風的話,滿不在乎的說:「如果是給我送錢的,就把錢收下;如果是來要錢的,就讓他去死!」想到安德森目前面臨的困難,龐勁東滿腦子裝的只有錢。
韓風苦笑兩聲,感歎道:「恐怕我沒本事讓他們去死…….」
龐勁東心中一動,意識到出了事情,急忙問:「是什麼人?」
「果敢共和軍……」頓了頓,韓風補充說:「記得前段時間總來找你的那個楊家威嗎?他是果敢共和軍的一個頭目,這幾次還是他來找你的,而且帶來的人一次比一次多!」
龐勁東早就知道楊家威的身份,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敢公開:「他們都說什麼,或者做什麼了?」
「他們沒做什麼,也沒有說太多,甚至態度還很客氣,只是提出想要和你談談!」
「你怎麼說的?」
「我說你出國旅遊了,去哪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
「說得好!」龐勁東努力讓心緒平靜下來,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果敢共和軍?」
「是他們自己說的,本來我以為他是在吹牛,或者威嚇我!於是我剛才上網查了一下,發現那個楊家威說的不僅是實話,而且在中南半島三個國家正被通緝!」
「我想他們應該沒有惡意,否則早就大打出手了。他們在國內不敢太過囂張的,以後再來不用理會。如果他們敢找麻煩,就直接報警好了,總之我現在顧不了那麼多…….」龐勁東的腦子現在很亂,實在沒有精力去考慮楊家威的來意,因此說話有些語無倫次。「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需要你馬上去給我做!」
「什麼事?」
「公司現在有多少現金?」
「不是很多,只能勉強維持公司的日常運轉。」
富翁們的財產並不是完全體現在銀行存款有多少個零,雖然龐勁東現在已經是身價不菲,至少也有上百億人民幣,但都集中在企業的股份和固定資產上,再加上近期各方面業務發展得太快,因此手頭可供使用的現金並沒有太多。
龐勁東想了想,吩咐說:「用帝國控股集團的股權和固定資產抵押貸款,給我籌集五千萬美元。」
韓風現在兼任帝國控股集團的首席執行官,龐勁東不在的時候就由他來管理。不過他從沒有僭越的時候,凡是應該是龐勁東做出決定的事情,他一定會報告給龐勁東並獲得處理意見。聽到龐勁東這句話,他剛開始的時候不以為意:「你是要策劃新的收購行動嗎?經過可行性調查嗎?」
龐勁東實話實說:「不是!」
韓風感到有些驚訝:「那是要幹什麼?」
「幾句話解釋不清楚,總之你要相信我,這筆錢有用處!」
「你勸你考慮清楚,集團雖然資產總額很龐大,但是這筆錢的數額不小,如果不能及時償還,就等於是預支了集團未來至少一年的盈利。」
「我不在乎!」
韓風猛然提高聲音:「你瘋了嗎?」
「我沒瘋,事實上還清醒得很!而且我不怕明白告訴你,這五千萬美元不是一次性支出,今後可能還需要更多的錢!」
第076章 固執的手下
韓風深深吸了一口氣,毫不客氣的教訓起龐勁東:「如果你沒有發瘋,我建議你現在找個體溫計,看看自己是不是發燒了!」
龐勁東不耐煩的問:「集團是我一個人的,我想怎麼花自己的錢,難道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韓風毫不讓步:「我是集團的首席執行官,我的責任就是保證集團健康有序的穩步發展!如果你想要發瘋,我就必須阻止你!」
龐勁東默然片刻,緩和了口氣:「韓風,相信我,這筆錢雖然是要花出去的,但是絕對不會白白的花出去。你可以把這筆錢看做一筆投資,只不過回報並不是可以用具體的金額衡量的。」
「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嗎?」
「不能!」龐勁東頓了頓,用一種在韓風聽來假惺惺的語氣說:「不是我不想說,而是知道的少一些對你有好處!」
「那麼我應該感謝你了!」
「不用客氣,馬上把錢匯來就行了!」
「沒門!」
龐勁東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找了一個優秀的管理人才。龐勁東甚至都能夠想像到,韓風此時是如何挭著脖子,儼然一副忠臣模樣,力勸自己的這個昏君不要耽於酒色。估計禰衡擊鼓罵曹的時候,也不過就是這幅嘴臉,只是不知道韓風是否有勇氣光著屁股敲鼓。
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學著曹阿瞞笑裡藏刀的說:「韓風,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集團,我希望你能夠對我寄予充分的信任。如果我是一個瘋子,就根本不可能有帝國控股集團。」
龐勁東說出這番話之後,韓風不做禰衡了,而是效仿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無奈之餘,龐勁東使出了殺手鑭:「你被解雇了!」
韓風不甘示弱,祭起了翻天印:「解雇我可以,按照我們簽訂的勞動合同,賠償違約金給我!」
苦笑了兩聲,龐勁東低沉的說道:「韓風,這件事情如果成功了,未來四年甚至八年的時間裡,我們在M國做任何事都可以暢通無阻。」
「我覺得你這樣做是在賭博!」韓風是個聰明人,多少猜測到了這筆錢的用途,也就不追問下去了。但是他的為人卻是腳踏實地那種,因此很多在別人看來是捷徑的做法,卻被他認為是旁門左道。事實上如果他不是在龐勁東的手下做事,會被社會上的現實撞得頭破血流。
「有的時候,人是需要賭一次的!」
韓風思索了了良久,最後終於同意了:「我馬上著手去辦!」
龐勁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謝謝!」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金玲玲來過很多次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回國!」
「告訴她不知道!」
龐勁東隱藏在心裡的情感,並不像嘴上說的這樣簡單。
這次出國之前,龐勁東告訴金玲玲,自己是去海外開展公司業務。而金玲玲卻堅持懷疑是上次的麻煩還沒有徹底解決,而且對龐勁東不肯留下在M國的聯繫方式深為不滿,龐勁東當時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金玲玲哄得開心。
女人的感覺往往是很準確的,只是太過容易被男人的謊言欺騙,所以這個世界的預言家沒有一個是女性。
龐勁東在M國的這些日子,金玲玲的身影經常會縈繞在心頭,此時聽到這件事,思念被迅速加劇了。但是與此同時,另外一個身影也會經常出現,就是那個陪伴自己度過人生中最美好歲月的那個女孩。
放下了韓風的電話,米麗婭前來報告說:「已經給伊莎貝爾安頓好了,和我住在一起。」
龐勁東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哦,知道了……」
「是不是要她一起參加訓練?」
龐勁東想到那些新兵,立即搖了搖頭:「有時間的情況下,還是由你單獨訓練吧!」
米麗婭小心翼翼的說:「你這次遇到她,並沒有什麼麻煩……」
「米麗婭,極為重要的一點是,我們根本就沒有招募女兵的計劃。現在這裡有幾百個憋的發瘋的男人,她一個女孩子在這裡會增添很多麻煩。」
「我也是女孩子!」
「你不需要提醒,我也知道你是女孩子。但是你可以巧妙的處理各方面的關係和矛盾,而伊莎貝爾則不行。她對於自己不喜歡的人,只會用『狗雜種』這三個字來形容。如果有一天這些新兵被她評價為『狗雜種』——儘管他們的確是狗雜種——你認為這幫傢伙會保持紳士風度嗎?」
「我會照顧好伊莎貝爾的!」女孩子都有好勝心理,米麗婭也一樣,儘管不是那麼的強烈。聽到龐勁東誇獎自己比伊莎貝爾強的時候,她多少有些喜滋滋的。
第七軍團的建設只能說是剛剛起步,一周後就要調動一批部隊開赴伊拉克,本來所有事情都需要龐勁東事必躬親,眼下剛剛把這些新兵帶入正軌,又來了一個伊莎貝爾需要操心,龐勁東突然想到:「諸葛亮就是這麼累死的!」
米麗婭瞪大了眼睛,奇怪的問:「諸葛……亮……是誰?」
龐勁東還沉浸在與韓風的交鋒裡,這時才想起自己是身處M國,身邊的所有人都沒看過《三國演義》,不過這也讓龐勁東腦中靈光一閃:「買一批英文版的《孫子兵法》發下去,軍官和士兵人手一冊。」
「是!」
與《三國演義》不同的是,《孫子兵法》是一本享譽世界的軍事著作,各種語言版本都有,凡是受過一定軍事理論教育的人都會知道。曾有M國軍隊的將領,給手下的軍官士兵每人發了一本,龐勁東的這個做法還不算是獨創。
因為米麗婭負責的後勤工作,包括管理基地的賬務和資金使用,所以龐勁東才吩咐她去做。
米麗婭出去之後,龐勁東腦海中的問題由錢變成了楊家威。雖然龐勁東現在不可能去處理這件事,但還是開始關心起果敢共和軍,於是上網搜索了一下,結果真的找到幾條關於這個恐怖組織的新聞。
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條是,果敢共和軍與紅色高棉近期在金三角部分地區發生激烈武裝衝突,雙方先後投入的兵力過萬人。
這條新聞並不新鮮,果敢共和軍與紅色高棉都奉行以毒養軍的戰略,雙方的勢力範圍和活動區域又有交叉重疊的地方,所以經常會發生衝突。只不過這一次的衝突,規模實在太大了一些。
一萬人對於那些軍事大國來說,可能只是一支前鋒部隊的人數,但是中南半島的很多武裝和勢力通常只有幾百、甚至幾十人,一萬人已經是很大的手筆了。除了越南、泰國和緬甸這三個軍力較強,或者領土面積較大、人口較多的國家,其餘的國家想要調動一萬人的政府軍都是難事。
龐勁東由此推斷,中南半島可能將會有大事發生,或者就是世界毒品市場可能面臨一次洗牌。
本來龐勁東對這種狗咬狗的事情不怎麼關係,但是想到自己可能與果敢共和軍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繫,儘管實在想像不到會是怎樣的一種關係,龐勁東倒是希望他們能夠獲勝。然而現實是無情的,果敢共和軍在這幾次衝突中,明顯處於下風。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進來,號碼是陌生的。
「你好!」
電話那邊傳來的是陳宇博的聲音:「為什麼這段時間沒有見到你呢?」
「不好意思,陳叔叔,我現在M國,所以近期都沒有時間去看望你。」
「我呢,還是那個樣子,看不看都一樣。」陳宇博剛剛做出有意疏遠的樣子,接著又拋出一枚香餌:「不過呢,我倒是很喜歡和你在一起!」
「等我回國之後,一定第一時間去拜會陳叔叔!」龐勁東知道,陳宇博還在對上次的事情存有芥蒂,因此並不在乎他的這種態度。龐勁東不知道的是,那件事情引發的波瀾並沒有馬上結束。
龐勁東本來以為,領導身邊的那些年輕貌美的女秘書,實際上就是給領導準備的健身機器,然而龐勁東卻錯了,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或許尹少強的女秘書能夠代表相當一批秘書,把與領導***當作是獲取自己所需的機遇,但陳宇博的秘書則不然。
當晚在KTV的事件發生後,這位秘書就再也沒有來上班,而是去公安機關報案了。陳宇博那邊剛剛撤消了針對KTV的報案,他的女秘書就去報案他***自己,兩個案子的時間、地點和人物一對照,被合併成了一個案子,而且引起了市局的重視。
所幸為了避免影響當事人的聲譽,這種案子都會在暗中調查,除了辦案人員之外就不會再有任何人瞭解,因此並沒有鬧大。
陳宇博及時獲得了消息,把事情告訴了唐韻。兩天之後,這位女秘書死於一場車禍,肇事者當場逃逸。
結果這個案子只能不了了之,而結束這個案子的交通肇事案,一直都沒有偵破。
陳宇博已經顧不得惋惜那位可人的女秘書了,慶幸自己大難不死的同時,也對唐韻打了一個冷顫。他現在很想甩掉這個可怕的女人,但是既沒有機會,自己在很多事情上也無法離開她。
後來龐勁東瞭解到了整件事情,對這位女秘書多少有些負罪感,同時也意識到對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絕對沒有一種方法是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好用的。
寒暄了幾句之後,陳宇博將談話切入了正題:「我希望你還沒有忘記我們的合作!」
「當然沒有!」
「那麼準備一下吧,我預計三天之後,危機就會開始爆發!」
「我……」龐勁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我恐怕不能參加您的計劃了?」
「為什麼?」陳宇博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是隱含著失望。
「不是我不想,而是現在沒有錢了。儘管說出來很難堪,但這是事實。」
陳宇博充滿質疑的笑了:「我認為你應該找一個更好的借口!」
「這不是借口。」龐勁東深吸一口氣,含糊其辭的解釋說:「我做了一筆很大的投資,而且短時間內不會收到回報,所以現在我的資金周轉狀況很糟糕。」
「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陳宇博思考片刻,繼續說:「你給我的那一百萬美元,我可以幫助你投資,如果能夠成功收購M國金融機構,這筆錢就會轉為你的股份。」
「那就謝謝陳叔叔了!」
兩個人雖然這樣說,心裡卻都明白,對於M國的那些大金融機構來說,區區一百萬美元能買到的股份少得可憐,連進董事局的資格都沒有。在陳宇博的計劃當中,這一百萬美元基本上也可以忽略不計,他的終極目標是美國國家金融服務公司,預計至少需要動用三十幾億美元。
對於龐勁東的這種態度,陳宇博有些不甘心:「你現在做的那個項目,能夠獲得的收益會更大嗎?」
龐勁東懶得向為人如此現實的陳宇博解釋,很多時候投入並不一定是為了回報,索性對他的計劃提出質疑:「陳叔叔請恕我直言,你的計劃即便成功了,也只不過是擁有了M國的金融機構而已,並不是賺了多少錢。」
「我希望你能記住,M國始終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也是最強盛的國家,在你和我可以預見的將來,這個國家是不會被超越的。度過這次危機之後,M國經濟將重新恢復繁榮,到時候你所擁有的金融機構能夠帶給你的利潤,是其他任何企業都比不了的。」
「為什麼你就不能對自己的祖國多一點信心呢!」龐勁東雖然很想這樣對陳宇博說,但考慮到現在的合作關係,就只能讓這句話爛在肚子裡,而且陳宇博說的確實有一定道理。
「可是我現在的確周轉不開!」
陳宇博不再試圖勸說下去,而是告訴龐勁東:「兩天後,我的助手將會到紐約坐陣指揮,既然你現在M國,我建議你有時間去見見她!」
第077章 妖冶的助手
龐勁東未加多想就同意了:「好的!」
漢語的一個奇妙之處在於,所有的第三人稱發音都是相同的,因此從口語對話當中,聽不出來對方說的這個「她」是男還是女,抑或是人還是獸。
陳宇博把助手的聯繫方式和姓名留給了龐勁東,並沒有做更多的說明。龐勁東本以為這個助手叫「唐運」,便沒怎麼往心裡去,按照陳宇博提供的時間,當天吊兒郎當前往肯尼迪國際機場。
唐韻下了飛機之後和龐勁東通了一個電話,各自匯報了一下穿著打扮以便相認,龐勁東這才知道來的是個女人,而且聲音異常的性感。
不過這也無所謂,龐勁東對陳宇博的女人沒有興趣。
等見到了唐韻本人,龐勁東才知道她不僅是聲音性感,本人更加性感。
唐韻戴著一副大號的太陽鏡,外面穿著一件米白色短風衣,下身是一條短裙,配以肉色的長筒絲襪,上身則是一件亮白色的襯衫。剛走出來的時候,向左右瞅了瞅,當真是顧盼生姿。當她看到龐勁東,逕直走了過來,身形如燭影搖曳。
她的這種形象氣質配合嬌美性感的容貌,顯然超越了國界和種族,無論黑人還是白人,只要是路人便紛紛投去了目光。不過這目光的意味,卻因為性別不同而有所不同,男人是飢渴,女人則是嫉妒。
龐勁東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唐韻,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走到自己的身前。
如果說龐勁東被唐韻的出場雷到了,那麼唐韻同樣被龐勁東的樣子雷到了。
龐勁東嘴裡叼著一根煙,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迷彩服,斜倚在一輛悍馬車上。
國內很多有錢人也喜歡玩悍馬,但是民用型的,龐勁東的這輛則是地道的軍用型,而且噴塗著標準的北約三色迷彩。
M國是非常講求個性的,無論你打扮成任何樣子,都不會有人大驚小怪。但唐韻畢竟是在國內出生長大的,因此龐勁東的這幅德行,在她看來就是地道的M國兵痞。如果不是長著一副東方人的相貌,那麼在沖繩***日本女人的肯定就是他了。
唐韻微微低下頭,把太陽鏡向下拉一點,目光從太陽鏡上方的邊緣觀察著龐勁東,幾乎是小心翼翼的問:「你就是龐勁東?」
龐勁東掐滅了煙蒂,同樣小心翼翼的問:「你就是唐韻?」
「嗯,身材魁梧,相貌還算可以吧,就是太邋遢了……」
「簡直太***了,陳宇博怎麼找了這麼一個助手,身體能受得了嗎……」
兩個人彼此間互相打量著,心中分別給了對方一個評價。
「你在M國當兵嗎?」
「你有地方住嗎?」
兩個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問道,接著又都怔了一下。
龐勁東本著男士優先的原則,回答了唐韻的問題:「我在這裡不是當兵,而是當保安。」
唐韻摘下太陽鏡,揶揄的笑道:「哦?大名鼎鼎的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在M國當保安!古人說大隱於市,你就是傳說中的大隱者嗎?」
龐勁東被唐韻笑得心驚肉跳,心中暗忖:「幸好沒說我是大淫者…….」龐勁東告訴她:「準確的說我是開保安公司!」
「我還以為你是軍人呢!」
「這麼說也沒錯,因為我自封五星上將(醬)!」
「上了醬然後下士(市)去賣?」唐韻說著,又咯咯的笑了起來。「郭德綱的經典段子,我聽過!」
唐韻的這一笑,竟然又帶出了幾分高貴的氣質,讓人覺得不可褻瀆。
在龐勁東認識的所有女人當中,漂亮的不在少數,但是卻沒有人如唐韻這般,可以把高貴典雅和***性感,兩種近乎是矛盾的氣質糅合一體。
龐勁東無奈的聳了聳肩幫:「好了,先上車再說吧!」
等到兩人都上了車後,龐勁東問:「你預訂酒店了嗎?」
「還沒有,你對這裡比較熟悉,把我帶到最好的酒店就可以了。」唐韻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變得有些公事公辦:「等我先安頓下來,然後咱們兩個可以好好聊聊。」
如果此時有第三者在場,很可能會對這句話有所誤解,不過龐勁東沒有,很清楚的知道唐韻負有說服自己的使命。
在正常男人看來,與唐韻聊天,無論聊的內容是什麼,都是一種享受。龐勁東卻無福消受,心思早已飛回紅巖谷了。
兩個人在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龐勁東突然間發現,一輛黑色的本田車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地跟了上來。
龐勁東一邊開著車,一邊通過後視鏡觀察著。無論龐勁東把車開到什麼地方,這輛車都穩穩的跟在後面,始終保持這一段固定的距離,既不靠的太近,也不離開太遠。
唐韻注意到龐勁東不斷變換的眼神,奇怪的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龐勁東把車開進了一條無人的小巷,告訴唐韻:「等一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最好都裝作沒看見!」
唐韻的臉上總是保持著輕鬆愜意的神情,此時收斂了起來,變得有些陰沉。她問:「後面的是什麼人?」
「肯定不是好人!」
龐勁東停住車,從車上下來,打開後備箱裝作找東西的樣子。那輛車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減緩了車速,似乎要從龐勁東的身側開過去。
唐韻一直注意觀察著,發現那輛車的車窗緩緩降下了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從懷裡摸出一把槍,突然轉身對著那輛車連開數槍。
伴隨著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那輛車失去了控制,筆直撞到了旁邊的建築物上,整個前蓋變得如同揉碎的紙團一般。
車子裡面有兩個人,一個被龐勁東擊中了額頭,另一個則被擊中了心臟,當時就斷氣了,鮮血濺滿了車廂。
這種場景如果出現在電影裡,似乎接下來的就應該是猛烈的爆炸,其實如果汽車的油箱沒有洩露,也沒有遭遇明火的話,車子不是那麼容易爆炸的。就算爆炸,威力也沒有電影裡那樣誇張,除非是被安裝了汽車炸彈。
龐勁東本來以為,唐韻會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卻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從車子上下來,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連一點驚訝的表示都沒有。
看了看唐韻,龐勁東建議說:「你最好回到車上去!」
龐勁東戴上手套,拉開對方的車門,發現副駕駛位子上的人緊緊地握著一把槍。剛才如果龐勁東不是先發制人,他就已經開火了。
唐韻沒有動,而是鎮靜自若的問:「是殺手嗎?」
「你說呢?」龐勁東衝著對方手裡的槍努了一努嘴,笑呵呵的說:「唐小姐得罪的人不少啊,剛到M國就被人盯上了!」
這兩個殺手很可能是為了巨額懸賞而來找龐勁東晦氣的,或者就是科比諾中心派出的,龐勁東心裡對此很清楚,沒有承認和自己有關,反而把事情推到唐韻的頭上。
其實龐勁東的這番話是在開玩笑,但是唐韻卻當真了。她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得蒼白,看著龐勁東,意味深長的說:「你很厲害啊!」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不由得怔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唐韻氣質的關係,還是因為她總是有意的語帶雙關,因此說出來的話經常讓人產生豐富的聯想。
龐勁東避開唐韻的目光,匆忙回到自己的車上:「好了,在警察發現之前,我們馬上離開這!」
唐韻許久沒有說話,目光看著兩側飛快掠過的景物,陷入了沉思。直到龐勁東把車開到了曼哈頓,她突然告訴龐勁東:「我不住酒店了?」
「你要露宿街頭?」
「你忍心?」
龐勁東的嘴就像剛出水的魚兒,微微張合了數下,才驚訝的問:「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是東道主啊,難道陳宇博沒有告訴過你,要好好照顧我嗎?」唐韻嫣然一笑,看向龐勁東的目光有著說不出的嫵媚。
「為了好好照顧你,我決定把你送入總統套房……」龐勁東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來:「不過你自己掏錢!」
「酒店不安全!你不是開保安公司嗎?我就住你那裡了!」
龐勁東的腦袋「嗡」的一聲,懊悔於自己剛才的那個玩笑,這時只得無奈的解釋說:「你放心好了,那兩個殺手是衝我來的!」
「證據!」
龐勁東撓撓頭:「證據……上哪找證據啊……」
「沒有證據怎麼知道殺手是衝你去的呢?」
「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殺手是衝你去的呢?」
「我沒有說殺手是衝我來的!」
「啊?」
「只是剛才的事情,讓我意識到必須注意自己的個人安全!」唐韻說著話的同時,目光始終盯著龐勁東。
唐韻的目光深邃卻又帶有一股沁人的妖嬈,宛如一罈陳年的好酒,可以讓人迷醉其間。劉玲飲了杜康三盅酒後,醉死了三年,醒來後高呼一聲:「杜康好酒!」,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正常男人對唐韻無法不產生反應,除了同性戀。龐勁東既是正常男人,而且也不是同性戀,在唐韻目光的注視下不知所措,心跳驟然加速。但是龐勁東清醒的認識到,唐韻這個女人不僅是好酒,還是一種毒品,一旦碰觸就會上癮。
唐韻很享受男人折服在自己裙下的感覺,龐勁東的反應對她來說是比較冷淡的。但是她不肯認輸,加強了攻勢,靠近龐勁東的耳邊輕聲說:「我不會讓你白做的,就當僱傭你好了!」氣息如幽蘭,帶著淡淡的芳香,刺激著龐勁東的耳膜和嗅覺。
龐勁東很想問問唐韻:「你是打算用現金支付,還是錢債肉償!」但龐勁東不想無端侮辱別人,所以只是在心裡想想而已。後來龐勁東才知道,唐韻對於這樣的話根本就不在乎。
「我的保安公司不提供保鏢業務,也不是那種拿著小膠皮棍給人家看大門的……」龐勁東索性把自己公司的性質說了出來,希望唐韻放棄這個想法。
「那是做什麼的?」
「在局勢動盪的國家或地區,為企業和政府提供安全保衛工作,或者受雇參與作戰任務!」
「像黑水公司一樣?」
「對!」
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這一番解釋反而引起了唐韻更大的興趣:「那麼我更要見識一下了!」
「我的價格是很貴的!」
「我的價格也是很貴的!」
「啊?」
「好吧,開個價!」唐韻說著,拿出了支票簿。
「這不是錢的問題!」龐勁東仍不放棄,試圖說服唐韻:「我的基地在莫哈維沙漠,離紐約很遠,你難道不是應該在紐約操作嗎!」
「你們那有網路和電話嗎?」
「有!」
「那就足夠了。」唐韻靠到座椅上,語氣在無奈中又帶有一些憎惡:「事實上,我根本就沒有必要親自來M國,但是陳宇博那個老不死的堅持讓我來……」
唐韻沒有把話說完,雖然目光從龐勁東的面龐上挪開,但是眼角仍然在注意觀察著龐勁東的表情。
當剛一見到唐韻的時候,龐勁東揣測她可能是陳宇博包養的二奶。但是一番交談下來,龐勁東隱隱的升起一種感覺,唐韻不是陳宇博可以控制得住的,至少不是一個普通的「二奶」。
對於唐韻用「老不死」來形容陳宇博,龐勁東感到些許的驚訝。龐勁東無法肯定,這個詞究竟是唐韻真實情感的流露,還是想藉機套取自己對陳宇博的態度。
龐勁東不動聲色的說:「好吧!你在M國的這段時間,可以住到我的基地!」
既然已經多了一個伊莎貝爾,龐勁東並不在乎基地再出現其他的女性,何況還是自己的同胞。
「謝謝!」唐韻注意到龐勁東使用的名詞,奇怪的問:「你說你那裡是『基地』?」
「放心,不是本拉登的那個!」
「你還不瞭解我,否則就會知道我喜歡刺激和冒險的生活,如果你是本拉登,我會嫁給你的!」
第078章 種族矛盾
唐韻的這句話立時讓龐勁東想起了伊莎貝爾,奇怪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追求刺激的女孩子圍著自己。
龐勁東對女性加入僱傭兵隊伍本來並不排斥,由於米麗婭的那些話,對伊莎貝爾漸漸的也開始接受了。但是唐韻不同,她恐怕不會成為僱傭兵,只是抱著獵奇的態度看待這些事情。就算她有興趣成為僱傭兵,龐勁東也絕對不會同意,因為她對男人具有太大的殺傷力,簡直就是敵人降低己方部隊戰鬥力的武器。
米麗婭和伊莎貝爾也很漂亮,但是與唐韻有著不同的氣質,她們的那種英姿颯爽很具有軍人的味道,而唐韻的***入骨只適合在床上戰鬥。
龐勁東感到哭笑不得:「但是我們要約法三章!」
「說!」
「第一、不要干預我們基地的內部事務;第二、出於你的個人安全考慮,最好遠離我手下的員工;第三、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唐韻笑著搖了搖頭,「我以為你會告訴我,不要把在基地見到的任何事情說出去呢!」
龐勁東淡然一笑:「第一、如果你鐵了心想要說出去,就算我囑咐你也沒有用;第二、我不怕你說出去,問題是你能說給誰聽呢?」
「說的對!」唐韻一撇嘴,不以為然的說:「你很聰明哦!」
「我真不知道這麼簡單的幾句話,怎麼能證明我很聰明!」
「隨便誇誇,你就當真的聽吧!」
兩個人就在這樣的嚼舌之中,饑餐渴飲,曉行夜住,一路趕回紅巖谷基地。
唐韻剛開始還能夠忍受,但是慢慢的就感到了煎熬。總是坐在車上,讓她的小蠻腰經常酸痛無比,漫長的時間則只能通過閒聊來打發。
就在終於抵達莫哈維沙漠的時候,萎靡不振的唐韻也終於忍不住了:「這麼長的路途,你為什麼不坐飛機或者火車呢?」
「因為我自己開車方便,隨時可以走,隨時也都可以回來!」
「天啊,真讓人受不了!」唐韻把腿伸得直直的,胳膊胡亂揮舞起來,既是為了緩解關節的僵硬,也是為了發洩心頭的不滿。
「你要明白,我是經過同樣的路程,去紐約接你的!」
唐韻打量著泰然自若的龐勁東,奇怪的問:「你一點都不累嗎?」
龐勁東不以為然的回答:「不就是開了兩天車嗎,有什麼可累的!」
「你的身體很好哦……」唐韻剛剛的不滿突然不見了,換上了一副嫵媚的表情:「不知道在床上怎麼樣呢?」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手當時一軟,沒握住方向盤,差一點讓車子衝出公路。
唐韻見狀大笑起來,似乎身體不難受了,精神也飽滿了:「放心好了,姐姐對小弟弟不感興趣!」
龐勁東也不是省油的燈,抓住唐韻話中的一個漏洞,立即反攻了回去:「你是對男人的小弟弟不感興趣,還是對年齡上的小弟弟不感興趣?」
「反應很機敏啊!」唐韻心中如此嘉許,嘴上反問:「你認為呢?」
「我認為你還是快點離開比較好!」龐勁東心中如此期盼,嘴上則說:「我怎樣認為並不重要,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沒有人情願錯過發財的機會,龐勁東也一樣,雖然眼下資金周轉不靈,但是龐勁東對陳宇博的計劃仍然很有興趣。把唐韻帶回紅巖谷基地的目的,就是想找機會詳細瞭解一下。
龐勁東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因為唐韻帶來了意外的收穫。
「唐小姐,到了,下車吧!」龐勁東打開車門,恭恭敬敬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你在國內的時間很少嗎?難道不知道『小姐』這個稱呼意味著什麼?」
「那你認為我應該叫你什麼?」龐勁東當然知道,現在的女孩子都不願被稱為小姐,而且還認為唐韻與真正的小姐沒有太大的區別。
「我年紀比你大,叫我姐姐好了!」
「你知道我的實際年齡嗎?第一次見到有女孩子喜歡讓別人說自己歲數大,你幹嗎不讓我叫你姨呢?」
唐韻看了看龐勁東略顯稚嫩的面孔,笑著搖了搖頭:「你要是想叫我『姨』,我也不反對!」
雖然心裡的想法不能說在明面上,龐勁東還是不放棄機會反唇相譏:「叫『姨』顯得太見外,我在後面給你加個『媽』,叫你『大姨媽』!」
唐韻本來還要說什麼,但是一看到眼前的場景,立即愣住了。過了許久,她才緩緩的問:「這就是你的保安公司?」
龐勁東點點頭:「準確的說,是我的保安公司的訓練基地!」
這個時間正是新兵們出操,一列列整齊的隊伍或是踢著正步,或是跑步行進,整齊的腳步聲迴盪在操場上。每個人都緊握著自己的武器,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明晃晃的亮光。
這些新兵多數都長得高大魁梧,此時士氣高昂飽滿,比起剛來時那種吊兒郎當的樣子有了很大的進步。
不遠處的射擊場不時傳來密集的槍聲,那是一部分新兵在進行射擊訓練。更遠處則滿佈的各種施工機械,新的建築物不斷拔地而起,不斷擴充著這個宏偉的基地。
唐韻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吐了一口氣說:「這不是軍事基地嗎?」
看到唐韻被震驚的樣子,龐勁東感到一種滿足:「我的保安公司事實上就是一支軍隊!」
「難怪陳宇博這樣看重你!」
「我想軍隊對他是沒有什麼用處的,他更看重的是資產的雄厚程度!」
唐韻這一次沒有發表對陳宇博的看法,而是談起了辯證法:「軍隊就是力量,力量可以帶來財富,也可以保衛你的財富,而財富則可以讓你擁有力量!」
龐勁東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操場上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本來井然有序的隊伍突然散亂,呈不規則的圓形圍聚到了一起,隱隱可以看出新兵們分成了兩派。
唐韻微蹙蛾眉:「怎麼回事?」
「種族問題!」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快步走了過去。
正如龐勁東所言,新兵們按照膚色站到了兩邊,黑人和白人面對面的怒視著,同時分別圍聚著自己這一邊的頭目。拉丁面孔的新兵們則遠遠的站開,帶著嘲弄的表情看著眼前的一切。
連長們帶著執法隊來回逡巡,大聲呵斥著雙方,但是卻沒有人聽他們的。
白人為首的是埃瑞克和另外一個,黑人為首的則是一個叫萊恩的卡萊羅納人,個頭比巴尼還要高一點,只不過沒有巴尼那樣健壯。他的樣子就像一個NBA球員,事實上他過去的確想要做一名NBA球員,但是無情的現實敲碎了他的夢想。
「黑鬼!」埃瑞克一口痰啐在地上,滿面鄙夷地說:「如果你們身上多長點毛,和你們老家非洲的黑猩猩就沒什麼區別了!」
萊恩毫不示弱:「白小子,要不要我用你的血液給你的皮膚改一個顏色?「」
當看到龐勁東走過來的時候,白人這一邊的氣焰立即矮了,表顯得尤為明顯的是埃瑞克,不僅再不說話,而且緩緩的向後挪了幾步,站到了其他人中間。
龐勁東看了看雙方,冷冷的問:「如果我沒說錯,你們現在是在討論,哪一種顏色的皮膚更加讓人討厭,對吧?」
「報告長官!」萊恩懶洋洋地敬了一個禮,然後對龐勁東說:「我希望可以重新考慮一下部隊的人員編成,讓我們和這些白種畜牲分開!」
雖然同樣是有色人種,但是在M國,黑種人與黃種人並不處於一條戰線,黑人對與黃種人的排斥,甚至往往還要超出白人。導致這種現象的是黑人的思維方式,而這種思維方式也是龐勁東在很多時候討厭黑人的原因。
由於白人在事實上掌握著這個國家的政治和經濟權利,因此黑人不敢和白人完全決裂。來自亞洲的黃種人——尤其是華人——在M國社會的地位雖然與黑人一樣,卻更加勤勞,往往可以積累起很多的財富。黑人相比之下過於懶惰,普遍過得不太好。於是他們在艷羨的同時,也產生了嫉妒,不去反思自身的原因,卻認為華人掠奪走了本來應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萊恩對龐勁東說話的態度,雖然談不上惡劣,但也讓人感覺不舒服。這不是因為他篤定了龐勁東會傾向於自己一方,而完全是由他個人的教養所致。
聽到萊恩話中的那個名詞,白人這邊按捺不住了,為首的上前衝著萊恩就是一記右勾拳。萊恩正要揮拳反擊,龐勁東身形一晃已經衝到兩個人當中,先是一肘擊在了白人的腹部,令其後退數步,緊接著一把抓住萊恩的手腕,然後借力往後一擰,就把萊恩制住了。
雖然龐勁東對黑人不太得意,但是作為這裡的最高指揮官,不能表現出任何偏袒。龐勁東只是警告萊恩:「我希望你今後對我說話,態度放得更加恭敬一些!」
白人一方立即發出一陣笑聲,龐勁東則指了指為首的白人:「站到這裡來!」
等一黑一白兩個傢伙面對面站到一起,龐勁東放開了萊恩,然後吩咐執法隊:「看住他們,誰敢妄動一下,就給我槍斃他!」
龐勁東說罷就走開了,過了一會回來,手裡拎著一個大桶。龐勁東將這個大桶高高舉起,把裡面的東西對著兩個人迎頭澆下。
這是龐勁東剛剛從工地那裡取來的塗料,兩個傢伙連人帶衣服頃刻之間變成了一團綠。
「現在有誰能告訴我,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麼區別?」龐勁東把桶扔到一旁,高聲對所有人說:「如果有人堅持認為,在這綠色的塗料之下,他們兩個人的膚色還是不同的,那麼我就把他們兩個的皮剝下來,再讓所有人看看有什麼不同!」
兩個人渾身都被黏糊糊的顏料包裹著,只有眼睛和嘴露在外面,傻傻的站在那裡互相看著。如果一定要說有區別,那麼只是黑人的牙齒要略微白一點。
「我需要你們明白,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弟兄,不管他的膚色是什麼!將來在戰場上面對飛來的子彈的時候,只有這裡的弟兄會把你推開;當敵人的炮彈落下的時候,只有這裡的弟兄會和你分享一個散兵坑……如果你們認為膚色上的差別,可以讓你們漠視最為可靠的這種情誼,那麼現在就給我滾出紅巖谷……不!應該滾出這個國家,滾出美洲!白人回到歐洲去,黑人回到非洲去,因為這片土地本來不屬於你們任何人,而是棕色皮膚的印第安人的!」
兩個邊都不做聲了,龐勁東緩和了口氣:「我知道你們之間有芥蒂,今天下午休息,給你們時間想明白!」
龐勁東並不是真的指望這些大頭兵能去開動大腦,而是因為訓練日趨緊張,士兵們的心理壓力逐漸加大,未嘗不是種族衝突爆發的原因,放假半天的目的是想讓他們舒緩一下情緒。
不久就要正式成軍了,在此之前必須解決所有的內部問題。
今天的事情也讓龐勁東突然意識到,基地基本上沒有娛樂設施,士兵們的業餘生活很單調。龐勁東正在考慮怎樣改進,卻聽到一個孤獨的掌聲,由遠及近來到自己的身後。
龐勁東回頭一看才知道是唐韻,而士兵們也發現了這個風情萬種的東方美人,剛才的緊張情緒一掃而空,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嗡嗡」聲。
唐韻微微一笑,對龐勁東點了點頭:「說得真不錯!」
龐勁東低低的聲音,用中文不滿的說:「約法三章的第二條就是遠離我的員工,難道你忘了?」
「對不起,我看到你這裡有很多猛男,所以有些忘形了!」唐雲說罷,出聲的笑了起來。
唐韻的英文水平很不錯,而在場的人只有龐勁東和唐韻才懂得中文,因此兩人的談話沒有人能聽懂,包括那個一直冷眼旁觀的華人劉弗懿。
龐勁東看了看周圍如饑似渴的眼睛,告訴唐韻:「沒有下一次!」
第079章 三套班子
唐韻的住處成了一個難題。
基地除了兩名女兵,還有一些女性後勤人員,主要是食堂工作人員和保潔人員,工地那邊也有一些女性工人。龐勁東已經規劃出一棟專門的宿舍樓提供她們,但需假以時日才能完工,米麗婭和伊莎貝爾現在與其他士兵住在同一棟宿舍樓,而後勤人員則還住在帳篷裡。
由於宿舍樓閒置了很多地方,各自能有充足的空間,因此不會發生尷尬的事情,而且這兩個女孩子都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但是唐韻則不然,讓她住到那棟樓裡,等於送羊入虎口。
更何況唐韻對住宿環境要求比較高,還需要網絡和電話,因此龐勁東再三考慮之後,在辦公樓裡給她專門準備一間套房,作為臥室兼辦公室。
唐韻看著自己的房間,既沒有水牛皮床,也沒有按摩浴缸,更沒有明亮的化妝間,立即噘起了小嘴:「這讓我怎麼住啊?」
「那我現在給您送回紐約,怎麼樣?」
「我還是在這裡將就一下吧!」
龐勁東感到很奇怪,唐韻似乎很怕獨自一人。
住處安排了,其他問題隨之而來,而新的問題是唐韻自己也剛剛發現的:「這裡有購物的地方嗎?」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才想起來:「你好像沒有行李?」
「我無論去任何地方都只帶信用卡,所需的東西全部在當地採購。」搖了搖頭,唐韻無奈的說:「本來這次想要到紐約血拼的,沒想到來到這麼個鬼地方!」
「你說對了,這裡的確是鬼地方,三更半夜經常會鬧鬼的!」
「嘿嘿,老娘還真就不怕鬼!」
普通的鬼對唐韻沒有任何威懾,但龐勁東說的卻是另外一種鬼:「我是指色鬼!」
唐韻歪了歪嘴:「老娘讓他精盡人亡!」
龐勁東咳嗽了幾聲,一本正經的說:「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找我的助手米麗婭,她會開車帶你去附近的城市!」
唐韻在安頓下來之後的整整三天時間裡,基本上足不出戶,一日三餐都是讓人給她送到房間裡。
龐勁東有時候去探望她,發現電腦開著的網頁基本都是關於當前全球金融形勢的,打印機不停的打印著各類財經資料。聯想到她這裡徹夜不熄的燈光,龐勁東對她倒是有些些許欽佩。這個女人雖然好像總是在勾引男人,但是卻不是那麼的輕浮,工作起來的認真態度和勁頭更是一般人無法相比的。
龐勁東這三天以來也沒有閒著,距離成軍之日越來越近,龐勁東需要這支隊伍像一支真正的軍隊一樣運行,為此必須建立起各方面的相關制度和體系。
雖然現在第七軍團已經具有軍隊的雛形,實際上欠缺的還很多,人員怎樣選拔、培養、調配;彈藥怎麼樣存儲配發;指揮機構怎樣建立;軍令通過什麼樣的渠道傳達;官兵日常怎麼管理;部隊應該配備什麼樣的資料庫等等,不一而足。
還有一些事情,是龐勁東雖然現在已經設立的,但都具有臨時性質,既急需完善,也不具有長久和穩定的可能,例如紀律的制定和執行方法、完備的各類計劃等。一切都要有預定方案,有執行手段,還要有應急預案。
人類的軍事發展到近代的時候,就已經演變成為一門需要精確計算的學科,到了當代更是如此。任何一支部隊的、任何一個級別的行政長官,都沒有精力與能力去管理部隊的所有事情,於是參謀應運而生。
而參謀也正是龐勁東目前最缺乏的,這一問題不僅龐勁東,還有一個人也意識到了,就是劉弗懿。
劉弗懿不是主動找上龐勁東,而是被龐勁東找來的。因為他上次發表的一些見解,給龐勁東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龐勁東很想聽聽他對部隊未來發展的意見。
「我們的士兵普遍年輕具有活力,而軍官——也就是您當年的僱傭兵屬下——有著對自己身份的認同和責任感,也有對軍官尊嚴的自覺理解,這是我們的成功之處。」劉弗懿站在龐勁東的面前,不慍不火的侃侃而談。
「我不是問你成功之處,而是想要知道我們的不足之處,你可以對我知無不言!」
劉弗懿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偷眼觀察著龐勁東的表情,似乎想判定龐勁東是否有誠意,或者是否會對自己接下來話大發雷霆。過了一會,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說:「我們還不是一支真正的軍隊,更不是一支完善的、能夠經歷各種考驗、能夠把戰鬥力發揮到最大程度的軍隊。換句話說,我們和那些恐怖組織、毒品武裝、落後國家的反政府武裝,甚至土匪沒有太大的區別!」
話音一落,劉弗懿緊張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說:「繼續!」
「我們沒有一個完善的軍令系統,令出多門,上級和下級軍官的命令有時會截然相反。上級命令不能夠得到正確的理解並貫徹執行,也是常見現象。這支部隊歸誰指揮?您嗎?但是您能把命令準確傳達到前線的每一名士兵嗎?這不是軍官們的自身問題造成的,而是因為他們沒有一個可遵循的管理制度,完全是憑借對您的忠誠和他們個人的熱情、經驗,想當然的管理著軍隊。」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龐勁東的臉色有些陰沉下來了。
其實劉弗懿心裡的話更加難聽,第七軍團如果上了戰場,就會立即變成一群沒頭的蒼蠅,各部隊和每名士兵會各行其是。但是他擔心惹怒龐勁東,也擔心傳揚出去挫傷軍官和官兵們的積極性,更擔心自己因此被所有人孤立,所以不能真的說出來,只能爛在肚子裡。
龐勁東依舊面無表情:「繼續!」
劉弗懿鼓勁說了下去:「在我們的各級管理體系當中,沒有任何報表,缺少往來書面文件,更沒有可以有效使用的計劃,包括訓練計劃、後勤計劃、戰時動員計劃…….我們的訓練也很有問題,只是日復一日的訓練體能,再就是簡單的隊列、射擊和行軍訓練,根本沒有真正的實戰訓練,士兵們既不懂得戰術,更不懂得配合。我們沒有完整的訓練大綱,沒有任何周訓練、月訓練、季度訓練的計劃、報表和總結。在戰時,各級指揮官的指揮其實有很多的既定內容,這些內容都是建立在完善的訓練大綱基礎上的,而我們現在的訓練可以說是荒謬的、過分的、折磨人的…….」
劉弗懿不僅指出了很多問題,也間接批評了龐勁東目前在軍隊管理上一些弊端,那就是龐勁東本來想用國內軍隊的訓練方法,彌補M國方式的不足,結果造成了矯枉過正。例如重複大量無用的隊列訓練,給每名士兵發刺刀進行拼刺訓練。
白刃戰在現代化戰爭中基本沒有出現的可能,龐勁東這樣做本是為了培養士兵的勇武精神,但是訓練過頭的話,就成了屠龍之技。
天氣很熱,劉弗懿滔滔不絕的說下去,龐勁東感到自己開始冒汗了。
等到劉弗懿最後說完,龐勁東站起身來,在辦公室來回踱步,過了良久才感歎說:「你說的這些,很多都是參謀的工作……」
劉弗懿擔心自己剛才的話說得過重,這時立即補充:「我們如果只維持這種幾百人的規模,那麼現在這種方法是完全夠用的。但是如果想要得到進一步發展……」
龐勁東不想對劉弗懿談將來的打算,只是告訴他:「我也意識到這一點,但是我現在沒有可以組建參謀體系的人!」
看到龐勁東不但沒有表現出反感,甚至還認同自己的觀點,劉弗懿不禁喜出望外:「我申請自薦!」
龐勁東幾乎是想都不想就答應道:「好,從今天開始,你就負責組建參謀部!人手和資源可以任意調配!」
劉弗懿對龐勁東能夠接受自己的觀點就已經很高興了,龐勁東此時表現出的這種高度信任,讓他感到驚訝:「你相信我?」
「完全信任!放手去做吧!」
劉弗懿愣了一下,然後一個立正,向龐勁東保證:「請長官放心!」
「但你一個人是遠遠不夠的,你有什麼想法?」
「既然長官肯把人事權力交給我,我會在士兵們當中選拔具有相當資質的人,承擔這些工作。其實我們當中的一些退役士兵,有很多人曾經在軍校學習過,雖然沒有真正做過參謀,但是至少在理論上還是熟悉的。」
龐勁東微微頷首:「現在就開始吧!」
劉弗懿興沖沖的出去了,龐勁東看著他把門關上,從抽屜裡拿出一份資料看了起來。
這份資料的主人是劉弗懿。
「華人世家的子弟,怎麼會成為西點軍校的高材生,而這位高才生到我的第七軍團來做什麼…….」龐勁東看著劉弗懿在軍校的畢業照片,自言自語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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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弗懿領命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制定了完善的紀律條令。對犯錯誤的士兵,取消了龐勁東的體罰,代之以關禁閉和扣薪。同時將所謂的「執法隊」整編為憲兵,負責監督和執行紀律。
在這種情況下,龐勁東給士兵們配發一定數量的子彈,以便於迅速展開訓練,進一步增強武器的熟悉程度。而龐勁東所擔心的內部火拚,並沒有爆發。
與此同時,龐勁東開始下放權力,不再事必躬親。同時交給了米麗婭一個任務——組建後勤部,與自己直轄的司令部、劉弗懿的參謀部組成三套班子,並列構成一支軍隊最基本的體系。
而這個任務對米麗婭來說,實在是難了一些。
讓米麗婭搞普通的後勤工作是沒有問題的,如果建立一套完整的後勤保障體系,例如確立各類物資的進出渠道,制定相關的計劃,她就缺乏足夠的理論素養了。
但是米麗婭肯學,而且願意向有經驗的人請教,倒是幹得有聲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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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唐韻抵達M國,龐勁東就很想和她深入交談一次。等到兩人將各自手頭的工作都納入正軌之後,這個機會也就來了。
「我想我們之間可以談談了!」龐勁東去看望唐韻的時候,唐韻放下手頭的資料,開門見山的說。
「你想談什麼呢?」龐勁東坐到唐韻的對面,微笑著問。
唐韻沒有回答,而是談起自己這幾天的工作:「我一直在準備相關的資料,制定計劃,並聯繫各方渠道,現在各方面條件都已經成熟了。」
「是想和我談你手頭忙的這些事情?」
「對!」唐韻點點頭,淡然自若的說:「我想你已經知道我來紐約的目的是什麼,所以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只問龐先生是否對我們的計劃有興趣!」
「有興趣,但是你應該知道我最近有困難!」
唐韻微微一笑,靠近龐勁東低聲說:「我還知道你的困難是怎麼造成的!」
龐勁東不由得皺起眉頭,奇怪的問:「你知道什麼?」
「你的困難是因為資金大量投入M國的這次總統大選!」唐韻笑瞇瞇地說著,目光輕柔的落在龐勁東的臉上,捕捉著哪怕最細微的情緒變化。
龐勁東不由的心中一驚,儘管剛與唐韻接觸,龐勁東就意識到這個女人不簡單,卻沒想到精明到如此程度。
「我不相信你是神人,可以憑空知道一切!」龐勁東平靜如斯,淡淡的對唐韻說。
「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唐韻的表情充滿了誘惑,就算是別人對這個問題沒有興趣,也會被他勾起興趣。
第080章 色逼利誘
龐勁東確實很想知道答案,但卻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只是淡淡然的說:「如果你願意說,我願意聽!」
唐韻似笑非笑的問:「如果我不想說呢?」
「那麼我問了也白問!」
唐韻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意識到,龐勁東與她過去接觸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比起那些顢頇的官僚,龐勁東更加有才幹;比起那些有才幹的知識分子,龐勁東更加富有;比起那些富有的商賈,龐勁東更有力量;比起那些有力量的人,龐勁東更加帥氣和陽光,只是現在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至於比起那些帥哥,龐勁東超出的東西就太多了……此時龐勁東更加深了她的這種感覺。
「這小子,狡猾狡猾滴……」唐韻心中暗想。
唐韻本來就沒打算隱瞞自己的推測,這個時候便索性說了出來:「你在M國的事業發展,基本上是憑借本屆總統候選人安德森的支持,我認為這種支持是相互的。全世界都知道M國的大選就是燒錢競賽,那麼你能夠提供給安德森什麼樣的支持,就是不言自明的了!」
龐勁東無奈的點了點頭,唐韻做的其實是很簡單的推理,只要頭腦精明一點,消息靈通一點,是不難得出這個結論的。
很明顯的是,唐韻是從陳宇博那裡聽說,而陳宇博在M國有著十分廣泛的人際關係,能夠知道這些並不是很難的事。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陳宇博急於拉攏自己的原因。
唐韻的話讓龐勁東意識到一件事情,過去沒有幾個人知道自己與安德森的關係,但是隨著事業的不斷發展,安德森因為給自己保駕護航,也就讓這層關係隨之浮上水面了。這究竟是福還是禍,現在言之尚早。
見龐勁東不說話,唐韻問;「我說的對吧?」
「沒錯!」龐勁東坦然承認了,反倒讓唐韻很意外。
「想聽聽我的意見嗎?」
「請講!」
「你做的是一筆很划算的投資,雖然風險很大,但是將來可能得到的回報,是無可估量的!」唐韻有意強調了「可能」這兩個字,一邊觀察著龐勁東的表情,一邊緩緩的繼續說:「必須承認,連我都對這筆投資有興趣了!」
龐勁東苦笑一聲:「我親愛的大姨媽,你把這些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遊戲,如果不是因為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根本不願意參與進來的!」
「你最好還是叫姐姐!」唐韻臉色微微赧紅,急忙糾正了龐勁東的這個稱呼。這讓龐勁東很驚訝,她竟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龐勁東點頭答應道:「好,以後叫你姐姐,我親愛的大姨媽!」
唐韻不厭其煩的糾正:「現在開始就叫姐姐!」
「好……大……姐姐……」龐勁東做了個鬼臉,勸告唐韻:「無論如何,這件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不要試圖參與進來!」
唐韻眼珠一轉,急忙解釋:「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我對政治沒有興趣!」
「你最好沒有興趣……」回想起自己捲入大選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龐勁東感慨萬分:「這個遊戲不僅危險,而且太累!」
「我能想像得到!」
這個話題勾起了龐勁東的感慨:「其實從過去到現在,一直以來的生活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真正想要的是一種很簡單的生活……」
儘管龐勁東的話很簡單,但是唐韻在一霎那間,卻發現龐勁東變得成熟了許多,那張對她來說有些稚嫩的面孔寫滿了滄桑。
唐韻突然產生了一種衝動,想要知道龐勁東有過怎樣的故事。她回想起陳宇博提起龐勁東的一些隻言片語,意識到龐勁東與自己一樣,有著複雜的經歷和過去,心理年齡遠遠超過了實際年齡,這讓她的心頭萌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你……看什麼呢……」見唐韻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龐勁東又開始心驚肉跳了。與她此前經常散發的那種帶著鉤子,幾乎可以勾走人魂靈的目光不同,她此時的目光更像是一把利劍,直刺人的內心深處。
不過就算唐韻可以直指人心,龐勁東也沒有見性成佛的打算。龐勁東輕聲咳嗽了幾聲,然後對唐韻說:「我們言歸正傳吧,談談你的那個計劃!」
「好啊!」唐韻咯咯的笑了起來,覺得龐勁東有時表現出一種可愛的憨直。
「我想知道,陳宇博究竟是怎樣策劃收購M國金融機構的!」這個問題剛一出口,龐勁東自己都楞住了,因為本來沒打算這樣直截了當,至少應該兜幾個彎子再繞到正題上,結果被唐韻的目光弄亂了陣腳。
龐勁東不久之後就知道了,自己兜彎子根本就不是唐韻的對手,所以這樣直接提出來,反倒可以證明自己的誠意。
唐韻收起笑容,若有所思的看著龐勁東,默然了片刻之後,把陳宇博的計劃和盤托出。
進軍M國金融市場,是陳宇博一直都有的打算,很早就開始為此著手準備。或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又或許是蒼天無眼,如今機會真的被他等到了。
多年前,陳宇博的親哥哥陳宇昊移民到了開曼群島,在那裡註冊了兩家公司,一家是在陳宇昊的名下,另一家則名義上屬於一個美國人。
美國人的那家公司已經獲准進入M國金融市場,但是陳宇昊的公司卻沒有。這兩家公司的區別在於,美國人的公司雖然擁有龐大的資本,但實際上是一個空殼子,全部資產都是對陳宇昊公司的負債。
陳宇博的終極目標是美國國家金融服務公司(CountrywideFinancialCorporation,簡稱CFC),金融危機一旦爆發,這家最大的次級貸機構將會首當其衝。等到金融服務公司瀕臨破產邊緣的時候,M國政府就會出面推動銀行對其進行收購,以挽救市場。這個時候,實際老闆是陳氏兄弟的那家美國人開的公司,就會在第一時間站出來,開出一個高額的收購價格。
為了保證有足夠的資金,陳宇博必須盡快的將所有計劃參與者——例如陳氏家族——的資金,投入到陳宇昊的公司,然後再由陳宇昊注入到美國人的這家空殼公司。
美國人買美國的公司當然沒有問題,陳宇博預計這筆交易應該很快就能完成,被金融危機搞得焦頭爛額的M國政府還會與以推動。等到收購完成,美國人的公司就正式完成了歷史使命,陳氏兄弟的公司將從後台站到前台,全盤予以接手。
可以想見,在M國有能力收購CFC的銀行和金融機構比比皆是,為了保證收購能夠成功,陳宇博除了開出的價格誘人之外,同時調動了自己多年來在M國積累下的關係和資源,做了一些其他工作。例如製造有利於自己的輿論,還有發動CFC的貸款人發起聯合訴訟,指控CFC採用欺騙性宣傳,誘使他們購買不必要的房產以進行高額貸款,讓CFC變成一個沒人願意碰的燙手山芋。
這個計劃實際操作起來遠遠不像說的這樣簡單,涉及到諸多的環節,複雜程度可以供經濟學博士撰寫數篇論文。
唐韻總結說:「CFC在M國擁有巨大的市場份額,還是名列第十七位的儲蓄機構。有了這家公司就等於擁有了這些市場和M國國民的儲蓄,也擁有了全面進入M國金融市場的敲門磚。」
龐勁東感歎於計劃的周密性,不僅成功繞過了政治門檻,還考慮到了其他的各種可能因素。但是龐勁東也有一個問題:「收購成功之後,M國政府會發現自己被涮了,難道不會採取什麼報復措施嗎?」
「你很聰明!」唐韻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說:「陳宇博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但是我想到了!」
「那麼你有應對的辦法了?」
「當然!」唐韻微微揚起下巴,略有些得意揚揚的說:「我的辦法就是沒有辦法!」
龐勁東馬上就明白了,唐韻所謂的辦法,其實與自己不管外面風吹雨打,我自在紅巖谷巋然不動的做法是一樣的。
「就算M國政府在事後意識到,CFC是被來自Z國的資本收購了,也不會採取什麼報復措施!」龐勁東思考片刻,緩緩的說:「經濟是有週期的,M國的週期現在已經到了。如果它想要安然度過危機,憑借自己的力量是完全不夠的,所以很可能改變策略,把Z國拉下水!」
「對!」唐韻一揚眉頭,對龐勁東的話做了補充:「Z國作為新興的市場國家,雖然仍處於發展中階段,但是整體財力卻很雄厚,而且囤積了大量的外匯。M國這次可能會部分放開市場,拿出威逼利誘的手段,就像逼使人民幣升值一樣,讓Z國拿錢幫助自己救市,陳宇博的計劃則完全順應了這個形式。」
「只不過,陳宇博個人最終能夠得到的利益,與Z國政府能夠得到的,就完全不成正比了!」
唐韻不再繼續談論這個計劃,轉而說道:「你已經足夠瞭解了,雖然你現在周轉不開,但是我仍然建議你不要放過這個機會!」
「你不會是讓我高額舉債吧?」
唐韻沒有正面回答:「人,有的時候,是需要賭一次的!」
龐勁東聞言心中一動,想起自己也曾經對韓風說過同樣的話。
唐韻站起身來,走到龐勁東身旁,俯下身來,氣若幽蘭:「我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
龐勁東上下打量了一下唐韻,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著一條熱褲,兩條如蔥白般的玉腿全部呈現在外面。被寬寬的腰帶束著的蠻腰可堪盈握,香臀卻偏偏又豐潤飽滿,把熱褲緊緊撐起,似要破除束縛轟然而出。上身是一件白色T恤,寬敞的圓領,隨著她附身的動作,讓深深的***若隱若現。
一股芳香帶著醉人的力量鑽進了龐勁東的鼻孔,儘管是那麼的濃郁,但卻不給人一點庸俗的感覺。唐韻用的自然都是高檔香水,但是龐勁東相信,就算是廉價香水噴灑到她的身上,也不會對她給人的誘惑力造成任何影響。
龐勁東的心跳開始加速了,即便不論這個女人相貌如何,僅憑她那迷人的聲音、風情萬種的舉止,那可以把人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的性感,也會讓男人產生衝動,想要把她立即按倒在床上,提槍上馬大戰三百回合。這就像一朵綻放的玫瑰,總是讓人忍不住摘在手裡。
唐韻此時的樣子簡直就是在告訴別人:「這是一個誘餌,快來吃吧!」至於這誘餌究竟是陳宇博的計劃,還是唐韻本人,就只有唐韻自己才知道了。
通常情況下,唐韻會用自己做誘餌,讓別人上鉤參與計劃。但是極少數時候,她也會用計劃做餌,讓別人上自己的鉤。雖然結果一樣,但是對與唐韻內心的情感而言,卻是大相逕庭的。
這樣一個尤物站在身旁,沒有男人不會動心。唐韻注意到龐勁東目光迷茫的看著自己,料想龐勁東此時已經心猿意馬了,正沉浸在成就感當中,卻沒料到龐勁東傻傻的一笑:「姐姐,你這把年紀了,不好穿得這麼麼暴露!」
唐韻的嘴唇張合了幾下,過了半晌,緩緩的說:「謝謝你的建議!」
「不客氣,咱倆誰跟誰!」龐勁東依然是一幅憨厚的表情。
「姐姐放心,我會好好考慮的!」看到唐韻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龐勁東才有些放鬆下來,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犯錯誤。
「你真的應該好好考慮一下!」唐韻換上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剛才的妖嬈頃刻不見,完全像是在商言商。
「人們經常形容那些無情無義的男人,變臉比脫褲子都快,那麼唐韻變臉的速度是比男人脫褲子更快。」
龐勁東在心裡如此揶揄著唐韻,然而唐韻接下來的話,卻讓龐勁東沒有這種心情了:「但是你這筆投資面臨著失敗的可能!」
第081章 悲傷的往事
龐勁東這一次勇敢的迎著唐韻的目光,冷冷的說:「你很關心時事啊!」
「做生意又不是讀書,可以躲進小樓成一統,兩耳不聞窗外事。」唐韻隱隱覺得這首詩有點怪怪的,但也沒往心裡去,因為這是對自己觀點的最好說明:「做生意當然要時刻注意政治經濟形勢,然後順應形勢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我倒是以為,時勢造英雄,但是英雄同樣可以造時勢!」
「有氣魄!」唐韻嘉許的點了點頭,然後說:「你難道就是為了創造時勢,才在安德森的身上投下重注嗎?」
「如果讓我對別人解釋自己的行為,我只能說自己僅僅是為了做一場投資。」
唐韻的目光變得迷茫起來,因為龐勁東的話完全是出於她的意料之外:「這麼說,你不僅僅是為了投資?」
龐勁東苦笑一聲:「安德森現在醜聞纏身,還是十分致命的醜聞,而且鬧得越來越厲害,卻沒有任何應對的方法。繼續發展下去,不要說競選總統無望,他的政治生命也將徹底結束,永遠無法在這個社會上抬起頭來,甚至可能被追究刑事責任!」
唐韻奇怪的問:「既然這個投資很可能完全失敗,你為什麼還要投入?」
「我不是為了得到才付出的!」龐勁東目光變得深邃起來,看著唐韻緩緩的搖了搖頭:「我認識安德森已經十年了,那個時候他還是毒品控制局的副局長。我是因為他策劃的一個陰謀才認識了他,當時他給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和困擾,而且一直延續到了今天。甚至在我回到自己的國家,希望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的時候,還沒有結束……」
「那麼你應該非常恨他了?」
「曾經是,或者說是在某種程度上是。」龐勁東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但是另一方面,在我過去的生活當中所遇到的人,都是那樣的自私和陰險,安德森在其中並不是最壞的一個,甚至對我還是非常好的!」
「方便說說嗎?」
龐勁東一挑眉頭:「你很想知道嗎?」
唐韻以為龐勁東會原原本本的告訴自己,卻沒想到龐勁東微微一笑:「以後有機會再講給你聽!」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幫助他!」
「理由很簡單,他的一生都在追逐財富和權力,雖然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一種人,但是我並沒有資格去指責這種生活方式有什麼問題。現在他即將迎來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如果能夠多少幫助他一些,我是樂意去做的。」龐勁東說到這裡,慨然中帶有大丈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氣魄。「盡人事而聽天命,哪怕最終的結果可能是失敗。」
唐韻心中一動,讚歎道:「像個男人!」
「我對別人都不是這樣說的,你是第一個知道我真實想法的人!」
唐韻默然片刻,告訴龐勁東:「其實這件事情沒有什麼不能解決的!」
龐勁東長歎一聲:「你有辦法?」
「談不上是辦法,只是作為一個清醒的旁觀者,有一點自己的想法!」
「什麼想法?」龐勁東很好奇,面對如此複雜棘手的問題,難道唐韻竟然會有什麼良策。
然而唐韻的確有一番見解:「這件事情從頭至尾,我都有所瞭解。如果我是安德森,我就會把《芝加哥太陽報》的報社炸掉,然後殺掉所有知道內情的人!」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唐韻幾乎是咬牙切齒,一股凶狠毒辣的神情浮上面龐。
常人都會難以想像,這樣的話竟然出自如此性感的尤物之口,龐勁東也一樣。還有更加難以相信的是,唐韻想出來的竟然是這樣的餿主意:「這樣做等於告訴全世界,安德森是在殺人滅口!」
唐韻笑著搖了搖頭:「弟弟,人類有這樣一種本性,那就是不願意去相信明顯的事實,而是寧願弄得複雜化,然後在獵奇心理的驅使下,從裡面找出難以置信的陰謀。」
龐勁東恍然大悟,不由得贊同的點了點頭。
魚兒在吃下魚餌的時候,是因為根本想像不到裡面有魚鉤。而人類因為具有智慧,所以會對任何香餌都保持警惕,就算是裡面沒有鉤子的餌,也會懷疑有鉤子。但是如果魚類懂得懷疑餌料裡面有魚鉤,那麼它們早就滅絕了。
智慧使得人類時刻都帶有警惕,並樂於把原本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回顧當代世界的很多事件和陰謀,其實原本很簡單,但正是因為人類的這種心理,結果弄得複雜無比。
龐勁東很有感慨地說:「這些事真的發生了的話,所有人都會想,如果安德森是想要殺人滅口,搞得未免有些太過明顯,會不會是有人想要栽贓嫁禍給他!」
「正解!」唐韻點點頭,試探著問:「安德森真的是毒品網絡的幕後老闆嗎?」
龐勁東微微一笑:「你猜!」
「我沒有興趣猜這些事!」唐韻心裡顯然早已有了揣測出的答案,也知道龐勁東不會把正確答案告訴她。
「那就最好的!」
唐韻突然若有所思的說:「你很聰明,也很有力量……」
「謝謝誇獎!」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不明白這句話的用意。
唐韻的臉色陰沉下來,目光變得有些迷茫:「如果我們合作,可以縱橫天下……」
「我以為你是陳宇博的助手呢!」
「陳宇博那個老棺材梆子,有什麼資格讓我做他的助手。」唐韻的語氣頗為不屑,進而補充說:「應該說這些年來,他做的一切都是依靠我的幫助。」
從兩人剛見面時唐韻的表現,到現在說出的這些話,龐勁東相信,唐韻確實是不拿陳宇博當回事。
龐勁東曾經認為,唐韻可能是在陳宇博的授意下,以此來試探自己。但是龐勁東事後思考起來,認為陳宇博並沒有這樣做的必要。準確的說,這種必要曾經有過,在發生KTV事件、自己與之開誠佈公之後,卻已經不存在了。
經過這些天的接觸,龐勁東對唐韻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這個女人狡詐,詭計多端,如果是盟友的話,將會是非常得力的。如果是敵人的話,將會是非常頭痛的。
龐勁東的城府沒有唐韻那樣深,陳宇博又畢竟是現階段的盟友,因此唐韻這些話說出口之後,龐勁東有些尷尬:「聽你的這些話,應該為陳宇博做了很多年的事,就算是包辦婚姻也應該培養出感情了……」
這句話在唐韻聽來,產生的理解與龐勁東的本意大相逕庭。她冷笑一聲:「陳宇博是怎麼樣的人?他是一頭名利動物!為了金錢和權力,他可以出賣任何人或事,包括你所謂的那種不值錢的感情!」
唐韻的這個看法,龐勁東是認同的,但是龐勁東堅持認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唐韻又是一聲冷笑,問:「如果他的這種生活方式嚴重影響到了你,甚至傷害了你呢?」唐韻說著話的同時,雙眼蒙上了一層氤氳的霧氣。
此時的唐韻看起來是那樣楚楚可憐,與往日那種***、高貴或強勢都不相同,完全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竟如風中搖曳的燭光。
龐勁東一開始就多少猜到了唐韻與陳宇博之間的關係,這種事情根本就是你情我願,各取所需,談不上誰傷害了誰,因此龐勁東對唐韻的這些話有些不以為然。
雖然龐勁東沒有說話,但是唐韻卻看出了這種想法,淒然笑問:「你認為我和陳宇博之間是什麼關係?」
龐勁東對別人的隱私不感興趣,對高官們的***更沒有興趣,所以本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唐韻的目光隨之變得咄咄逼人,落在龐勁東的臉上竟然像是用酷刑一般,由不得龐勁東不想說。
龐勁東用了許久,都沒有想到更好的措辭,於是說了一句:「應該是超出正常範疇的男女關係!」
看到龐勁東為難的樣子,唐韻的笑容變得輕鬆了一些:「我曾經是他的二奶!」
「哦!」龐勁東無法發表意見,只是木訥的點了點頭。
唐韻深吸一口氣,回顧起了自己的生活:「陳宇博出現在我的生活中的時候,我還在上大學,歲數小,欠缺生活經歷和社會經驗。他富有學識,風趣幽默,風度翩翩,雖然年紀大了一些,但是仍然很快就征服了我……」
龐勁東心中暗想:「也是因為他很有錢…….」龐勁東沒有把這話說出口,唐雲自己坦承了:「當然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足夠有錢,而我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孩子。我經常想,別人能有的東西,我同樣應該有,而陳宇博恰好可以給我想要的一切……」
「於是你就上了他的床……」龐勁東是有感而發,話剛一出口就後悔了,擔心傷及唐韻的自尊,於是立即補充說:「這種事情如今很常見,沒什麼!」
唐韻並沒有生氣:「你說的沒錯,最初的時候我還很享受這種生活,大家各取所需而已。但是就像你說的一樣,兩個人在一起時間長了,總會被培養出感情來的。幸運的是,我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女人,我從不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從沒有奢望陳宇博可以給我轉正,只是希望他至少是在乎我的……」
「你既然已經明確知道,陳宇博不可能為你改變他的家庭,就不應該……」
龐勁東誤解了唐韻的這句話,被唐韻立即打斷了:「他至少應該拿我當一個人看,而他卻只是把我當做洩慾的工具,甚至只是當作一塊爛肉而已,是他花錢買下的,他想怎麼樣都行。」
「我認為你在上他的床之前,應該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了!」
此時在龐勁東看來,唐韻就是一個待價而沽的商品,既然有客人願意付出高價買到手裡,那麼就有任意使用的權利。人們常說「顧客就是上帝」,其實顧客比上帝更偉大,因為顧客付出的是真金白銀,而上帝往往只開空頭支票,想兌現就只能等到下輩子。所以龐勁東無法理解,唐韻對陳宇博究竟在抱怨什麼。
龐勁東不諳男女之事,這方面的想像力有限,唐韻看出了這一點,索性直言不諱的把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男人和女人之間能夠發生的任何事情,他都在我的身上嘗試過。知道什麼是虐待嗎?他的歲數畢竟大了,有的時候力不從心,於是把我渾身捆綁起來,然後不時用鞭子抽打我,用以此獲得的心理愉悅來彌補肉體上的無能!知道什麼是***嗎?他曾經帶著一幫朋友回家,一個個全都喝多了,有人誇獎我長得漂亮,他就讓所有的朋友挨個上我,根本不顧我的反抗和哀求!知道什麼是調教嗎?在他認為我不聽話的時候,就把我像一條狗一樣栓到馬桶旁邊,不允許我吃飯喝水,睡覺也只能在馬桶旁邊,甚至還經常用尿澆我…….」
每個人都有自尊,包括妓女也有不可觸及的底線。唐韻還沒有墮落到妓女的地步,但是所有的尊嚴已經完全被陳宇博摧毀了。
唐韻滔滔不絕的說下去,兩行熱淚奪眶而出,沿著嬌媚的面龐滴滴滾落。但是儘管如此,她的表情卻是堅定的,看不到一絲的脆弱。
龐勁東聽得目瞪口呆,半晌無言,最後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衣冠禽獸!」說罷,近乎是機械的拿出一包面巾紙,遞給了唐韻。
「不僅如此……」唐韻擦淨了淚水,眸子裡的淚光不見了,與她的表情一樣,代之以堅強。「為了陞官發財,他還讓我陪那些對他有用的人睡覺,其中有高官,也有大企業家!他們的愛好五花八門,而我必須充分滿足他們!其中有喜歡虐待的,有喜歡***的,還有喜歡被我虐待的……」
龐勁東的驚訝感已經過去了,聽到這些話,面紅耳赤。
第082章 第一次實戰
唐韻注意到了龐勁東的窘狀,爽朗的笑了,剛才的悲傷全部化作烏有,熱淚也被沙漠裡乾燥的空氣揮發了。她的態度轉變之快,甚至讓人懷疑剛才說的一切都是謊言。
龐勁東就有這種疑問:「你是在騙我玩嗎?」
「看我這樣輕鬆的面對往事,是不是感到很奇怪呢?」
想到唐韻此前的那種悲愴,龐勁東並不認為她很輕鬆。但是想要安慰一個傷痛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相信傷口已經癒合,哪怕需要善意的欺騙,於是龐勁東點點頭:「是的!」
「但我絕對不是在欺騙你!」唐韻恢復了平靜,既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悲傷,也沒有讓人感到***媚惑。「我能夠感到輕鬆是有原因的!」
「那麼……」龐勁東聳聳肩膀,很不自在的說:「請繼續講下去!」
「你願意聽?」唐韻如遠山一般的黛眉,籠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
「我承認自己很想聽下去,因為想知道你是不是逆來順受!」
「你認為我會逆來順受嗎?」
「只能說希望你不會!」
「當然不會!」唐韻又笑了起來,這一次的笑容裡充滿了得意。「那種情形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我就讓陳宇博這條老狗意識到,老娘不是好惹的!」
「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龐勁東贊同的點了點頭,掐滅了手中的煙蒂。
「不管你是怎麼想像的,其實我的做法很簡單!我這個人學東西特快,很快就學到了官場、商場乃至這個社會的規則。而且我慢慢的掌握了陳宇博許多關係和資源,當他意識到這一點你的時候,就不敢再繼續這樣對待我了!」
「恐怕不止吧……」龐勁東擔心惹怒這個女人,語氣顯得小心翼翼的。
「的確不止,他還很忌憚我呢!」
「後來呢?」
「後來我們就和平分手了,我從二奶變成了他的助手!」
龐勁東笑了笑:「我以為你會徹底離開他!」
「我很想離開他,但是……」唐韻點燃一支煙,輕輕的吸了一口,衝著天花板吐出了一個煙圈,轉而談起了自己的心路歷程:「我曾經恨自己不是一個男人,不能像男人一樣征戰這個世界。但是後來我又很慶幸自己是一個女人,可以利用美貌去征服男人,再通過男人征服世界。但是這個社會畢竟還是男人掌握的,離開了男人,我仍然只是一個弱小的女人…….」
龐勁東明白了,唐韻有著過於熾盛的慾望,對這個世界有著太多的追求。正是因為她放不下,又不能以一個女強人的姿態去面對這個世界,所以只能躲在一個男人的身後,通過這個男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個男人過去是陳宇博,唐韻在內心深處畢竟是憎恨他的,但是對物慾的追求使得她無法離開陳宇博,也就無法為自己受到的傷害進行復仇。雖然只要有更好的機會,她完全可能會甩掉陳宇博。這也就是說,她為了物質還是犧牲了尊嚴。
龐勁東沉思片刻,對唐韻說:「我對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恐怕我不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夥伴!」
唐韻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從來沒有人拒絕過我!」
「凡事總有第一次!」為了避免引起唐韻的疑慮,龐勁東保證說:「今天我們之間的談話,出你口,入我耳,再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唐韻滿臉無所謂的:「看來你還很講道義,不過你多慮了!我既然能夠和你說這些話,就根本不在乎你告訴別人!」
龐勁東正要說話,突然發現一些異樣的地方。
唐韻的臨時辦公室在辦公樓裡,辦公樓正面對著操場和基地外的那條公路,操場和公路之間有一道通透式的柵欄,留有一個出入口。此時那條公路上聚集了一列卡車。這些卡車外面都扣著蓬,好像正要通過這個出入口進來。
龐勁東拿起對講,呼叫米麗婭:「外面的那些卡車是怎麼回事?」
「是給工地運送建築材料的。」
正在施工的工地與已經完工的地方是一個整體,都屬於基地的一部分。已經完工的操場是基地距離公路最近的地方,但是為了避免影響訓練,龐勁東在規劃的時候給工地單獨開了一個進入口,不需要通過操場這裡進來。
龐勁東問:「為什麼不從工地入口走?」
「工地入口處剛才發生了車或,兩輛卡車撞到一起,其它車輛進不來,所以只能繞路。」
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立即命令米麗婭:「馬上關閉所有出入口,所有人遠離那些卡車!讓全體士兵進入最後戰備狀態,這不是演習!重複一遍,這不是演習!」
對講機那邊,米麗婭怔了一下,然後帶著感到奇怪的語氣答應了一聲:「明白!」
唐韻聽到了這番對話,注意到龐勁東的神情十分緊張,好奇的問:「出了什麼事情?」
「老老實實在房間裡呆著,最好躲到床底下,任何地方都不要去!」
如果換做其它女人,此時應該是驚慌失措,或者是傻呆呆的不知所措,但是唐韻卻很鎮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等下可能要打仗了!」龐勁東說罷,離開唐韻的辦公室,來到操場上。
入口的電動閘門已經關閉,那些卡車只能停在基地外卻進不來。
龐勁東拿出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下那些卡車,進一步確定了自己剛才的判斷。
這些卡車如果真的是運送建築材料的,那麼從輪胎被擠壓的程度來看,這些建築材料未免太輕了。如果說一輛或者兩輛是這樣,可以解釋為輪胎的氣壓不足,但是如果所有的車都是這樣,就只能說明車上真正載著的是其它東西。
另一點讓龐勁東生疑的現像是,這些卡車從公路上開來進入操場入口,車身在正常情況下與基地外圍的柵欄應該是平行的。但是這些卡車卻是車頭斜對著柵欄,有的甚至乾脆把車頭調轉過來正對著。
士兵們已經離開操場,躲在了操場後的障礙物。日常的訓練在此時發揮了作用,他們的動作井然有序,反應及時而且迅速。
但是所有人都被命令弄懵了,連長們見到龐勁東,急忙過來請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們有敵人了!」龐勁東說著,指了指那些卡車:「就在那上面…….」
龐勁東的話被一陣發動機啟動的聲音打斷了,只見伴隨著數道尾氣和輪胎摩擦地面揚起的灰塵,那些卡車瘋狂的向柵欄猛衝過來。
那些柵欄本就具有臨時性質,在重型載重卡車面前如同火柴一般脆弱,一陣刺耳的金屬扭曲和碰撞的聲音之後,被徹底撞爛,掛到了車頭的前方。卡車緊接著像發瘋一般,向士兵們躲藏的地方狂駛過來。
士兵們的集合已經引起了敵方的注意,提前發動攻擊了。
雖然已經接受了一定程度的訓練,剛剛的表現也十分好,但是士兵們第一次真正面臨戰鬥,仍不免緊張萬分。除了那些曾經在軍隊服役,並親身經歷過戰鬥的,其餘人幾乎是手足無措。一些人求助的看著龐勁東,而另一些人在慌亂之餘開火了。
剛開始只是一兩個人斷斷續續的射擊,很快就帶動了其它士兵,向那些卡車猛烈的射擊。子彈有許多落空了,多數倒還是密密麻麻的敲擊到了卡車表面,不過卻對卡車沒有任何影響。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這樣傷不到他們!」龐勁東拿出了手槍,高聲命令:「我們離彈藥庫太遠,不能浪費彈藥!」
龐勁東的吼聲淹沒在劇烈的射擊聲中,只有距離較近的一些士兵,猶豫的停止了下來,困惑的看著龐勁東。
佩德羅躬身跑過來,問龐勁東:「怎麼辦?」
「用火箭筒!」
「還沒有發下來!」
「媽的!我忘了!用榴彈發射器,打它的輪胎!散彈鎗,轟擊車窗!」
在龐勁東接連不斷的命令下,兩名士兵準備好榴彈發射器,匆忙向車隊開火了。
最前面的一輛卡車距離眾人已經不超過一百餘米,兩發榴彈全部落偏,在卡車兩側炸起了兩朵塵霧,而卡車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
佩德羅搶過一具榴彈發射器,立即探出半個身體,瞄準了那輛卡車。
就在這個時候,對方也傳來一陣密集的射擊聲,子彈從眾人的頭頂掠過。佩德羅不為所動,專注的瞄準著。
用榴彈發射器打擊高速移動的目標是很難的,而且卡車為了躲避攻擊,不斷的開著「之」字型。佩德羅的第一發榴彈也落空了,但是他仍然一動不動,繼續瞄準射擊,用第二發榴彈準確炸飛了卡車的右前輪。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剎車聲,失去平衡的卡車車身突然橫轉過來,與緊隨其後的另一輛卡車撞到一起。
佩德羅把榴彈發射器還給士兵,高聲喊道:「冷靜!注意瞄準!然後射擊!」
但是士兵們這時卻停止射擊了,對方的猛烈掃射讓他們蜷縮在障礙物的後面,雙手緊抱著頭部,盡可能地壓低身體,只有埃瑞克等人在鎮定的組織還擊。
龐勁東把士兵們一個個的拉起來,強迫他們趴到地上,同時不斷的命令著:「不用害怕,敵人在卡車上射擊,子彈的準確度很差!」
「不要這麼懦弱!」
「注意節省彈藥,當敵人出現的時候再射擊!」
一名士兵轉過身來,用散彈鎗打碎了第三輛卡車的車窗,裡面飛濺起許多血滴。失去了控制的卡車沒有按照直線跑下去,沉重的刮到了另外一輛車上,兩輛車如同角力的相撲一般糾纏到了一起,最後全側翻了過去。
四輛車橫在了面前,暫時阻斷了部隊與其它卡車。其它的卡車並沒有繞過去,更沒有跟上來,而是遠遠的停住。
龐勁東這一次壓低了聲音,讓士兵們互相傳達:「敵人要出現了!注意!」
沒等每一名士兵都得到這個命令,就見後續的卡車上跳下來許多人,弓著腰迂迴向這個臨時陣地衝來。
這些人都身穿著迷彩服,但是卻五花八門,色彩紋理和新舊程度各不相同,而且每一個都盡量讓自己顯得有個性一些,在上面加了不少零碎。
艾弗森觀察了一陣,用低低的聲音說:「是我們的同行——僱傭兵!」
龐勁東也發現了這一點,冷笑一聲:「不知道是哪個蠢貨,竟然想僱傭一幫雜碎來對抗最優秀的第七傭兵團!」
很多僱傭兵——甚至可以說是多數——並不像當初的第七傭兵團,現在的第七軍團這樣紀律嚴格。這從小到如穿著,大到如日常作風上,就可以看出來。很多僱傭兵打仗的時候是兵,不打仗的時候就是黑幫或者匪幫。
因為畢竟是屬於同類,因此龐勁東這幫人有著一種天生的直覺,可以辨認出對方與自己有著相同的身份。
僱傭兵最起碼的職業守則之一是為僱主保密,因此龐勁東沒有試圖抓幾個活口,然後拷問出僱主是什麼人。例如偷襲安德森的那些僱傭兵,就是寧可找機會自殺也不肯說。當然有相當多的僱傭兵,並不具備如此堅強的意志,這就要碰運氣了。
龐勁東告訴士兵們:「這是你們第一次實戰,盡量保持冷靜!你們所需要做的,是瞄準對手然後扣動扳機,同時掩護自己的同伴!」
敵人本來打算先派遣一部分人進入工地,然後從那裡,也就是正在訓練的士兵們的背後,配合正面的同夥一起發動攻擊。
如果這個計劃能夠得逞,在他們這些久經戰陣的僱傭兵的夾擊下,龐勁東手下的這些新兵根本堅持不了太長時間,就會被一股股的分割、包圍,最後消滅。但是因為龐勁東及時發現了跡象,因此沒有讓敵方搶佔先機。
緊接著,在龐勁東和連長們的指揮下,士兵們的反擊開始進入狀態。
第083章 第三方出現
儘管在日常的時候,龐勁東也組織過幾次小規模的實戰演習,但是真正的戰鬥與之畢竟不一樣,士兵們需要面對很大的心理壓力。而且這也不像演習那樣,錯了可以重來,此時此刻的任何一個小小失誤,都可能讓自己丟掉性命。
第七軍團在人數上畢竟佔有優勢,而且發動攻擊及時且有組織,敵方一時間被壓制在卡車後面。
龐勁東不能打消耗戰,因為士兵們隨身攜帶的子彈不多。敵人同樣不願拖下去,分出兩部分人從兩側向臨時陣地實施包抄。作為應對措施,龐勁東讓第一連和第二連分別出擊,對包抄過來的敵人迎頭痛擊。
佩德羅率領第一連剛站起身來,一排密集的子彈襲來,許多士兵的身上迸現出血花,當時就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些當場斃命,還有一些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
儘管這些人剛來的時候是狗雜碎,儘管他們曾經不以加入第七軍團為榮,但是朝夕相處下來畢竟是有感情的,看著他們進步是一種無可言喻的成就感。佩德羅不由得怒從心底起,失去了冷靜,竟然迎著彈雨強行衝了上去,一些勇敢的士兵緊跟在他的身後。
一些有經驗的士兵與佩德羅一樣跑著「之」字型,而另外一些卻傻呆呆的跑著直線。敵人很快就發現了士兵們戰術水平的不同,向那些缺乏經驗的新兵集中火力,一個接一個的消滅。
佩德羅衝出一段距離後,發現自己孤軍深入,後續士兵沒有跟上,敵人的火力卻越來越猛了。他立即趴到地上,同時做出一個手勢,示意狙擊手立即就位。
狙擊手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勝任的,最起碼的要求是良好的心理素質、精準的眼力和高度準確的直覺。因為需要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所以還要有過硬的體能。此外對性格也有要求,最好是比較內向的,可以忍受等待目標的孤獨。
第七軍團的所有狙擊手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第一連的尤其精銳,接到佩德羅的命令後,一名狙擊手立即憑借直覺扣動了扳機。
子彈擊中一個敵人的腰部,「彭」的一聲響,將整個上半身都被炸沒了,下半身隨著子彈的力度,孤零零的飛落出數步遠。
然而這名狙擊手也犯了一個錯誤,在匆忙之間沒有帶上耳罩。他使用的是大口徑反器材狙擊步槍,這種槍在射擊時發出的聲響,對射擊手的影響與貼著炮管聽開炮是沒有區別的。
狙擊手感到耳膜好像被刺破了一樣,隨之一陣頭暈目眩。他痛苦的的喊叫一聲,丟掉槍捂著耳朵,緊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蹲在那裡。
另一名狙擊手吸取了教訓,準確的幹掉了兩名敵人。
但是戰機往往是轉瞬即逝的,第一連接連犯下的錯誤,使得他們的傷亡很快就超過了三分之一。一般而言,一支部隊如果達到這樣的傷亡就會喪失戰鬥力,第一連幾乎已經無法按照龐勁東的要求發動攻擊,火力也很快就弱了下來。佩德羅指揮一些人在最前線與敵人互射,另外一些人則負責將受傷的同伴轉移到後方。
敵人發現了第一連防守的左翼是個薄弱點,迅速集中力量到這一側,並緩緩的壓了上來。幸運的是,第一連的機槍手是參加過海灣戰爭的老兵,用有條不紊的點射對試圖衝上前來的敵人實施壓制。
第二連在右翼的情況也不樂觀,雖然他們沒有犯下主觀錯誤,一邊盡量隱藏自己,一邊迂迴出擊,但是敵人很快將重火力集中到了這一面,幾門火箭筒輪番發射,火箭彈爆炸的火光和煙霧將他們淹沒其間。全連只能臥倒在地上,或者躲到障礙物的後面,有的士兵無意間身體抬高,結果被迅速射來的火箭彈直接削成兩半。有的士兵緊緊趴臥在地上,雖然躲過了火箭彈的爆炸,但是卻吐血而死。
連長注意到士兵們的錯誤,冒著危險來到一名身體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士兵旁邊,揪住衣領用力的往上一提,告訴他:「你他媽要***地球嗎?身體不要和地面接觸太緊!」
很多人憑借直覺認為,在爆炸物爆炸的時候,只要盡量降低身體高度就是安全的,其實這是錯誤的觀點。因為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會通過地面傳到人體,破壞人體的內臟器官,所以正確的做法應該是用四肢關節支撐住地面,軀幹與地面留有一定的空間,把能夠傳導到體內的衝擊波盡量降低。
經驗只有在戰場上實際得出,雖然平常都講述給了士兵,但是因為各種各樣太過龐雜,也因為缺乏深刻的切身體會,結果往往被忽視。
火箭彈的威力並不算大,如果使用的是重炮,第二連此時已經整個報銷了。
寸步難行的第二連很快也成了薄弱點,一小隊敵人開始發動試探性進攻。
艾弗森觀察了一下形式,對龐勁東說:「再這樣下去,我們會被包圍的!」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只能從中央突破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馬達的轟鳴聲隱隱傳來,只見一輛佈雷德利裝甲車衝向了敵人的火箭筒陣地,車頂的自動武器不間斷的射擊著。
「是劉弗懿!」龐勁東笑了笑,稱讚道:「好樣的!」
自從組建參謀部並擔任參謀長之後,劉弗懿就不經常參與日常訓練了,而是專心搞起了參謀工作。他在事前沒有接到警報,但是聽到槍聲後卻也沒有猶豫,瞭解到戰況之後,指揮兩名參謀開著裝甲車趕了過來。
這輛突然出現的裝甲車,很快消滅了左翼的小隊敵人,打垮並佔據了敵人的火箭筒陣地,同時用武器壓制住敵人的反擊,讓第二連減輕了壓力。
第二連儘管傷亡慘重,仍然迅速機動,與裝甲車會合到一起,鞏固了前進陣地。
然而左翼已經垮了,敵人成半月形向陣地圍攏過來,龐勁東下令:「第三連接替第一連,一定要給我頂住!」
新的部署還沒有完成,敵人在正面的攻擊又加強了,很多敵人甚至囂張的直接衝了上來。第三連首尾難顧,既無法接替第一連,也無法有效打退敵人的衝鋒。
龐勁東冷靜的觀察著戰局,身旁不斷飛過子彈,有一發甚至是緊貼著耳際掠過。但是龐勁東不為所動,因為需要支撐起整個戰場,一旦龐勁東垮下來,整條戰線也就跟著垮了。
激戰正酣的雙方都不知道,此時在公路上又開來了一個車隊,停在了基地的外圍。
一個身穿亮灰色職業套裝的女人從打頭的車上下來,冷冷的看著遠處的戰場。
「帕克小姐,好像有人在我們之前動手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來到帕克小姐身旁,語氣中帶著些許的遺憾。
「這不奇怪!」帕克小姐笑了笑,告訴說話的這個手下:「傑瑞這個傢伙得罪了太多的人!」
與多數人不同的是,帕克小姐的笑容是不對稱的,通常只是一個嘴角略微上翹一些。因此即便是在她真正開心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也是冷笑,其中還摻雜著不屑與嘲諷。
手下問:「我們還要按原定計劃動手嗎?」
「蠢貨!你很想上去送死嗎?」帕克小姐瞪了一眼手下,不耐煩的教訓道:「最好的辦法是等他們兩敗俱傷,我們上去收拾慘劇!」
事實上,儘管抱定了坐收漁人之利的打算,帕克小姐相信就算這個時候參戰,憑借自己此時的力量,將雙方全部收拾掉也不成問題。
安德森陷入了毒品網絡的醜聞之中,勢力和影響力都大受影響。不能自拔的他已經顧不上龐勁東,這讓科比諾中心看到了機會。儘管他們知道自己可能面臨安德森的報復,但是幾十億美元可以讓任何人陷入瘋狂,他們的耐力已經夠好了。
中心策劃的這次襲擊,集中了中心的全部力量,還有中情局局長臨時調派過來增援的一批特工。雖然所有這些人都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並沒有一絲一毫軍人的樣子,但是戰鬥能力卻不亞於一小支精銳部隊。
帕克小姐獨自走開,站到一個高處看著這場混戰,自言自語的問:「傑瑞,你這一次的對手,又是什麼人呢?在我找到你之前,你可千萬不要死,否則就沒有人能說出這筆錢的下落了…….」
除了需要知道錢的下落,帕克小姐不希望龐勁東出現意外,還有其他的原因。這個原因一直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是她不願意面對的,因為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當初與龐勁東朝夕相處的那個大女孩。
戰場上的局勢陷入了膠著,敵人的兵力本來要少於第七軍團,但第七軍團在遭到了大量傷亡之後,可以繼續戰鬥的士兵在數量上並不佔有優勢。
除此之外,敵方嫻熟的作戰技能不僅遠遠超過這些新兵,而且重火力也更加強大,數挺機槍憑藉著卡車的遮掩,向陣地慷慨的傾瀉著子彈,第七軍團只能依托障礙物勉強抗衡。
「誰還有子彈?」這句話是士兵之間問得最多的問題。
龐勁東命令身旁的一名士兵:「馬上到裝甲車那裡去,告訴劉弗懿立即去彈藥庫搬運彈藥!」
這名士兵剛剛站起身來,被一發子彈貫穿了額頭,他的生命也隨之而去。
「媽的!」龐勁東罵了一聲,站起身來向裝甲車跑去。
敵人的一個機槍手注意到了龐勁東,槍口緩緩轉動始終瞄準著射擊。子彈不斷落在腳後,龐勁東甚至隔著靴子,都能感受到子彈帶來的衝擊波,但沒有被一發子彈擊中。
與此同時,左翼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處在最前方的第一連已經垮了。敵人很想盡快結束戰鬥,因此顧不上清理第一連,越過他們直接向第三連發動攻擊。
「讓裝甲車掩護你們,向彈藥庫方向撤退,補充彈藥和重型武器後再回來!」龐勁東對第二連連長下完命令後,又問士兵們:「有誰會開裝甲車,馬上跟我走!」
連長和劉弗懿立即遵照命令執行了,有幾名士兵自告奮勇,跟在龐勁東的身後向車庫跑去。
第二連彈藥已經告馨,繼續戰鬥下去只是坐等失敗,因此龐勁東只能這樣安排,同時盡快發動另外兩輛裝甲車投入戰鬥。
戰局這個時候的關鍵在於,第三連必須頂住敵方的進攻,他們一旦垮下來,敵人就可以從容不迫的將各部隊逐個消滅。
艾弗森遠遠的看著,明白了龐勁東的意思,更明白自己很可能需要被犧牲掉,以挽救整場戰鬥,一種悲憤油然而生。
人在瀕臨絕境的時候,往往會被激發出無比的勇氣和潛能,艾弗森低聲自問:「難道要死在這裡了嗎?」隨後對著所有士兵高喊一聲:「第三連,給我上刺刀!」
第三連的士兵們聽到這個命令,先是一愣,接著把刺刀裝到了槍口。
「難道要拼刺刀嗎?」士兵們緊張的看著艾弗森,一張張面孔在刺刀發出的寒光映射下,變得扭曲起來。
艾弗森率先從地上一躍而起,高喊一聲:「大不了死在這!跟我衝!」話音未落,他已經端著刺刀向敵人猛衝過去。
在艾弗森的帶動下,士兵們的狂性被激發出來,狂吼著跟了上去。
即便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其間,除了被武士道精神鼓舞著的日本軍隊之外,很少有軍隊會發動白刃衝鋒,而在此之後,這種場景更是再也沒有出現過人類的戰場上。
隨著各類武器火力的不斷增強,精確程度的不斷提高,這種行為無異於送死。但是另一方面,白刃衝鋒卻也是最能夠體現出軍人的無畏和勇敢。當數十上百人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吶喊著向自己衝來的時候,任何人都會被深深的震撼。
「這群瘋子!」敵方的一個指揮官倒吸一口涼氣,對手下士兵高聲喊道:「別看了!射擊!給我射擊!」
第084章 給我上刺刀
二戰時與日本軍隊交鋒的美軍被震撼過,現在敵對方的僱傭兵也被震撼了。他們過去只在電影中看到過這樣的場景,只曾經聽說過歷史上那些白刃戰的傳奇故事,卻從沒有想到自己在今天竟然遇到了。面對這種瘋狂的舉動,他們徹底的驚呆了,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射擊,等第三連衝到面前才慌亂的開始掃射。
面臨絕境的艾弗森已經失去了理智,看著不斷倒下的士兵和正在潰敗的戰線,他恨不得手刃幾個敵人,於是做出了這樣瘋狂的舉動。
在正常情況下,這場戰鬥會以第三連全軍覆沒告終,但是艾弗森很幸運,這也是龐勁東的幸運。此時第三連距離敵人幾乎是已經近在咫尺,而且艾弗森多年傭兵生涯形成的習慣已經成了本能反應,在狂怒之下衝鋒的同時,沒有忘記跑「之」字型路線。雖然這拖長了衝鋒的時間,卻也給敵人的瞄準造成了很大的難度。
敵人的還擊還是很迅速的,緊跟在艾弗森旁邊的兩名士兵立即翻倒在地,但是艾弗森絲毫沒有減緩腳步,在他身後是迷彩服組成的怪異叢林,滾滾的向前湧動著。
兩名士兵在倒下的同時,給艾弗森構成了暫短的掩護,他藉機縱身一躍,跳出驚人的距離,一下子就落到了最前方的一個敵人面前。
這個敵人傻呆呆的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瘋子,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眼睜睜的看著艾弗森將刺刀捅進了自己的胸膛。
現在的局勢是雙方都已經拼勁全力,往往一個人就可以左右戰局的發展,艾弗森殺死一個敵人之後,就等於讓敵人的火力減弱了一些,給後續士兵創造了機會。
附近的另一個敵人反應速度比他那個倒霉的同伴要快,立即掉轉槍口瞄準艾弗森。但是艾弗森反應更快,從靴子裡摸出手槍,隨手一槍便結果了他。
在艾弗森的鼓舞下,其他士兵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衝到陣地前,用刺刀將最前方的一排敵人挑翻在地。一些有較好近戰技術的敵人,與第三連糾纏在了一起。
隨著第三連與前方敵人交錯在一起,位置靠後的敵人慌忙之中將火力拉近,對著正在肉搏雙方猛烈開火,眼看著自己的同伴和第三連的士兵一起紛紛殞命。
敵對方的僱傭兵來自許多不同傭兵組織,而且各自活動的地方也不一樣,不僅彼此之間配合得不好,而且到了這種關鍵的時候,會毫不顧忌其他僱傭兵的傷亡。
剛一開始的時候,前方的僱傭兵還試圖打退第三連,他們雖然沒有刺刀,卻可以用嫻熟的作戰經驗彌補。但是當遭到來自後方同伴的攻擊的時候,他們的精神徹底崩潰了,開始匆忙向後退去。結果夾在中間的他們成了一道肉牆,替第三連遮擋住了自己同伴的子彈。
此時的第三連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揮舞著刺刀將敵人逐漸向後壓去,並深入到了敵人陣地的中間。在這種情況下,任何武器都不再管用了,一場現代戰爭變成了原始的肉搏戰,誰的意志和體力可以支撐到最後,誰就可以獲得勝利。
艾弗森始終沖在隊伍的最前方,被到處揮灑的鮮血徹底激發出了狂性,忘記了所有的疲勞和恐懼。他睜著血紅的雙眼,尋找並消滅每一個靠近的敵人,身上的迷彩服已經被鮮血浸透,看不出本來的樣子,這些血裡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所有敵人看到艾弗森都感到無可言喻的恐懼,甚至開始後悔不應該為了賺錢,而接下這個倒霉的任務。
艾弗森鼓舞了第三連,而第三連鼓舞了已經被打殘的第一連。佩德羅從障礙物後躍出,高喊一聲:「第一連上刺刀!」隨後加入了這場白刃戰。
第三連的突擊是從本由第一連負責的左翼發起的,右翼此前已經被劉弗懿打垮,兩翼的敵人至此為止全部垮掉,只有中央部位的敵人還在堅持戰鬥,卻已經無力改變戰局。
這一切都是在龐勁東抵達車庫之後發生的,雖然沒有參與這場白刃戰,龐勁東同樣差一點與死神擦肩而過。
龐勁東來到裝甲車前,正要命令士兵們上車就位,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龐勁東回過頭來,發現地上躺著兩名士兵,還有一名士兵正站在自己的身後,在他的身後是劉弗懿。
劉弗懿的槍頂在這名士兵的腦後,而這名士兵的槍正瞄準著龐勁東,另外幾名正要上車的士兵,正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怎麼回事?」龐勁東冷冷的問。
「你問他!」劉弗懿衝著這個士兵揚了揚下巴。
龐勁東看著這名士兵,雖然他的槍口仍然對著自己,但是卻已經有些微微發抖了,他的臉龐和脖頸都佈滿了亮晶晶的汗珠。
「怎麼回事?」龐勁東又一次問道。
這個士兵沒有說話,而是呆呆的站立在那裡。突然間,他猛地一側頭,躲過劉弗懿的槍口,然後回身就要開槍。
劉弗懿沒有料到對方會垂死掙扎,來不及做出反應,而龐勁東一直在注意觀察著,此時近乎是本能的拔出手槍,對準這個士兵的腦袋就開了一槍。
槍聲過後,這個士兵的額頭開了一個窟窿,鮮血從裡面如同打開的水龍頭一般,鼓咚咚的往外冒。
看著這個士兵無力的倒在了地上,龐勁東多少有些後怕,因為三個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子彈如果稍微偏一點,貫穿士兵的頭顱後就會擊中劉弗懿。
「怎麼回事?」龐勁東第三次提出這個問題。
「他們三個……」劉弗懿用槍指了指地上的三具屍體,回答說:「想在背後開冷槍殺掉你!」
龐勁東看了看其他的士兵,只見他們紛紛點了點頭,其中一個進一步補充道:「我們看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把槍對準你了,幸虧劉參謀長來得及時……」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龐勁東來到劉弗懿的面前,似笑非笑的問:「你應該在彈藥庫那邊!」
「因為……」劉弗懿猶豫了一下,才緩緩的說:「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三個人是臥底,他們和你一起來車庫的時候,我擔心他們可能會藉機下手,所以就悄悄的跟了過來!」
「看來你有很多事情瞞著我!」
劉弗懿吸了一口氣,略有些尷尬的承認了:「是的!」
「回頭再說!」龐勁東揮揮手,命令士兵們:「馬上回去支援弟兄們!」
事後通過劉弗懿的匯報,龐勁東才知道彈藥庫那裡也發生了戰鬥。
很顯然的是,敵人對基地內部的情況很瞭解,此前制定的計劃就是先滲透進去一部分人,在後方發動攻擊的同時佔領彈藥庫。
由於原定計劃徹底落空,因此敵人直接對第七軍團發動了攻擊。儘管第七軍團還很稚嫩,但是反擊及時而且猛烈,吸引了敵人的全部火力。眼見不能短時間結束戰鬥,敵人才分出一部分人去佔領彈藥庫。
米麗婭接到龐勁東的命令之後,沒有直接參與戰鬥,而是帶著伊莎貝爾守衛在彈藥庫,結果與前來搶奪的敵人發生衝突。
憑藉著彈藥庫的堅固厚實,敵人的數量又不多,米麗婭和伊莎貝爾竟然頂住了進攻,直到第二連趕來補充彈藥。
經過短暫的戰鬥,第二連用僅餘的彈藥消滅了這一小股敵人,然後帶著大量武器趕回戰場。
劉弗懿因為知道有人要對龐勁東不利,在彈藥庫戰鬥爆發前就趕到了車庫,協助龐勁東將另外兩輛佈雷德利裝甲車投入戰場。
三輛裝甲車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出現在戰場上,從三個不同的角度,對中央部位的敵人實施了合圍。
第七軍團雖然疲憊不堪,而且多數士兵帶傷,但是此時已經真正進入戰鬥狀態了。經過火力的補充之後,加之被第一連和第三連的白刃衝鋒鼓舞起了更大的士氣,很快就對敵方實施了分割包圍。
這場戰鬥已經再無懸念,敵方僱傭兵在猛烈的打擊之下,火力不斷減弱,人員傷亡不斷增加,最後終於舉起了雙手走了出來,向第七軍團投降了。
面對著垂頭喪氣的敵人,第七軍團先是一陣靜默,接著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哪怕在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之後,戰勝對手的喜悅也是讓人無法不為之歡呼雀躍的,何況第七軍團還是一支訓練嚴重不足的部隊。
龐勁東來到第一連和第三連面前,看著一個個已經變成血人的士兵,和他們身上襤褸的衣服,還有那桀驁不馴的氣質,高傲不可戰勝的神情,默然點了點頭。
儘管一句話沒有說,但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龐勁東下令:「看押好所有的俘虜!」然後又吩咐米麗婭:「馬上到附近城市的醫院去,給我找一幫大夫和護士過來……最好把整棟醫院給我拉來……等等,還有必備的藥品……」
這些工作立即有條不紊的展開了,由那些尚能正常活動的士兵負責,傷兵們則被先後送回宿舍休息。
本來還應該打掃戰場,但是士兵們眼下的狀態,已經不能完成這一工作了,只能先把那些做緊迫的事情做完。
劉弗懿正要去押送俘虜,卻被龐勁東叫了過去:「我覺得,你隱瞞我的事情,現在可以告訴我了!」
「我……」劉弗懿看了看四周正在忙碌的戰友,有些為難的說:「我還是先把眼下的工作做好,再來向你匯報吧!」
龐勁東點點頭:「也好,我的西點高材生!」
劉弗懿聽到這句話當時就怔住了,然後迅速跑開去工作,一句話都沒有說。
就在龐勁東這邊清理戰場的時候,帕克小姐一動不動的站在遠處看著。手下來到她的身旁,低聲提醒說:「戰鬥已經結束了!」
「傑瑞贏了!」帕克小姐微微頷首,若有所思的說:「他始終是最優秀的僱傭兵!」
帕克小姐對龐勁東的稱讚,讓這個手下哭笑不得,因為他並不是想要帕克小姐對這場戰鬥發表評價:「帕克小姐,我的意思是,現在可以發動攻擊了!」
帕克小姐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遠處的戰場,心裡十分清楚的知道,如果此時發動攻擊,龐勁東及其第七軍團將在劫難逃。儘管並不願意這樣做,但這是她的職責。
看到帕克小姐沒有立即說話,手下有些急不可耐:「你應該馬上作出決定,我相信中心的三巨頭此時正在等我們的好消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紮著紅色領帶的男人走了過來。帕克小姐的手下見到這個人,都有意無意的往後退了幾步,唯恐身體和他有任何摩擦。
「帕克小姐……」紅領帶的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但是語氣卻帶有令人不寒而慄的冰冷:「我想您的手下已經提醒您了,現在是我們發動進攻的最好時機!」
「我知道,不需要你來提醒!」帕克小姐說著,從腰間拔出了手槍。「雖然我沒有做過軍人,但是同樣會打仗!」
「那麼您為什麼還不下令呢?」紅領帶看著帕克小姐手中的槍,不知道是用來對付龐勁東,還是用來對付自己。不過即便是後一種可能性,他也不在乎。
「先生,我以為這裡現在是由我來指揮的,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把指揮權轉交給你!」
紅領帶是中情局人員的頭目,雖然這次行動是由帕克小姐負責,紅領帶也對帕克小姐保持著表面上的尊敬,但是雙方心裡都清楚,他的實際職責是監視帕克小姐。
中情局局長倒不是擔心中心放過龐勁東,只是為幾十億美元怦然心動的他,必須防備別人產生同樣的心動,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紅領帶保持著笑容:「你始終是這裡的指揮,我尊重你的指揮權!」
帕克小姐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冷冷的下令:「所有人現在開始進入攻擊位置,聽到我的槍聲後,立即發動攻擊!」
第085章 第四方參戰
帕克小姐環視自己的手下,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你們都已經見過傑瑞的照片了,注意一定不要傷害他…….」
紅領帶根本不等帕克小姐把話說完,帶著自己的手下已經衝了上去。
帕克小姐的手下看著紅領帶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用盡可能低的聲音說:「但願他們不會壞事…….」
帕克小姐冷冷一笑:「不會的!否則他們找誰要錢?」
說話的手下正要動身,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怎麼處理除了龐勁東之外的其他人?」
「全部殺掉!」帕克小姐點燃一支香煙,透過不斷飄散開的淡藍色煙霧,看著遠處的基地,毫不猶豫的說:「還有中情局的人……可以找機會幹掉他們!」
然而帕克小姐並沒有機會除掉這條刺眼的紅領帶,甚至都沒有機會再抽第二口煙,只聽一連串猛烈的爆炸傳來,車隊的後方冒起了猛烈的火光和一股股濃煙,將許多車被吞沒。
一些還沒有進入攻擊位置的人頃刻葬身其間,另外一些人像特技演員一樣從火海中衝出來,慌亂的拍打著身上的火苗。
帕克小姐驚呆了,任憑香煙從手指間滑落。
過了一會,帕克小姐緩過神來,順手薅過來一個手下,焦急的問:「出了什麼事?」
這個手下剛好瞭解情況,立即回答說:「有人攻擊我們!」
「什麼?快點還擊啊,你他媽看著我幹什麼?」
就在帕克小姐對著這個倒霉手下大發雷霆的同時,龐勁東已經發現基地外圍出現另一支人馬。
與敵對方僱傭兵激戰的時候,第七軍團的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公路的遠處停著一個車隊,直到米麗婭帶人驅車去找醫生的時候才發現。
因為開始的時候不能確定這些人的來意,所以龐勁東按兵不動。等到他們開始針對基地形成包圍,龐勁東立即採取了應對措施,進行了自己的兵力部署。
在戰鬥結束之後,士兵們已經徹底放鬆了下來,精神支柱瞬間倒塌,令每個人都感到了深深的疲憊,體力透支和傷口的疼痛一起襲來。尤其是艾弗森和第三連,敵人剛剛一投降,他們像是商量好的一樣同時昏倒在地。
此時聽到有新的敵人出現,士兵們幾乎是掙扎著進入戰位,士氣低落到了極點。
龐勁東心中縈繞起極度的憂慮,以目前的這種狀態迎戰,不要說新的敵人,就算是那些已經投降的殘兵,也沒有戰勝的可能。
然而龐勁東的憂慮正如帕克小姐的驚訝一般,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一連串的爆炸從遠處開始逼近,最後將整個車隊吞噬其間。緊接著,數輛吉普車從遠處開來,從車隊旁如狂風一般掠過。上面的人用各種長短不一的槍支瘋狂掃射,一些人幸運的躲過爆炸,卻沒有躲過狂亂的彈雨。
帕克小姐在爆炸襲來的同時,迅速臥倒,滾到了一輛車的下面。當這些人發動襲擊的時候,她躲在車下沉著冷靜的射擊著。
由於視線不是很好,加上對方車子速度很快,帕克小姐無法看清這些人的面目,更無法分辨出他們的身份。
這些車子停到了帕克小姐車隊的前方,車上的人紛紛跳下來,對每一個還在活動的物體開槍。
帕克小姐從車子下面鑽出來,揚手一槍擊中了一個人的胸膛,這個時候帕克小姐才發現,這些人都是亞洲人的相貌,身材瘦小黝黑。他們的人數很少,但是卻攜帶有大量重武器,搶佔先機發動了突襲。結果甫一交手,帕克小姐這一邊就潰不成軍。
等到雙方近身交手,帕克小姐認為中心的人和中情局的特工都受過嚴格訓練,而且富有戰鬥經驗,完全可以藉機扭轉戰局,卻沒有想到這些亞洲人雖然貌不驚人,卻異常的凶悍。
他們左手持槍,右手從腰間抽出一把砍刀,遠處用槍射,近處用刀砍。這種不按套路的招數,讓帕克小姐一方招架不及。
帕克小姐也很凶悍,見一個亞洲人來到近前,飛起一腿狠狠踢在他的胯下。就在這個亞洲人捂著要害蹲下的同時,另一個亞洲人已經衝了過來。帕克小姐根本來不及防守,幸好一個手下橫在了她的身前。
這個手下剛要舉槍射擊,亞洲人手中的砍刀一晃,就削掉了他的頭顱。一股血箭從空蕩蕩的脖腔噴射出來,噴灑到了帕克小姐的身上,同時糊住了她的眼睛。
兩個特工衝過來和亞洲人鬥在一起,只見這個亞洲人如猴子一般靈活,躥蹦跳躍,高大的中情局特工竟然根本碰不到他。
帶著一股腥味的鮮血黏糊糊的,把帕克小姐看到的一切都變成紅彤彤的。她下意識的用袖子擦了擦,然後看著袖子上的鮮血發愣。
這些鮮血就在幾秒鐘前,還屬於一個鮮活的生命,屬於帕克小姐一個十分可靠的手下。
聽著亞洲人的怪叫,看著四處飛舞的寒光,帕克小姐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失敗了。她正要下令撤退,一直冰冷的槍管抵在了她的太陽穴上,有人用蹩腳的英文警告道:「小妞,別動!」
在龐勁東這一邊,佩德羅連續多次請示是否要有所行動,都被龐勁東否決了。
那些亞洲人剛一出現的時候,龐勁東立即就注意到了。現在還不知道第三方勢力究竟是什麼人,只能肯定來者不善,竟會突然出現第四方勢力,這更讓龐勁東大惑不解。
雖然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但是龐勁東不敢大意,因此只命令部隊保持高度戒備,卻不允許對其中任何一方發動攻擊。
這些亞洲人給第七軍團也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們用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就結束了戰鬥,留下了滿地的屍體和殘肢斷臂。有一些人逃掉了,這些亞洲人也不追,還有一些被俘虜的,被他們押著向基地走來。
看著亞洲人越走越近,龐勁東低低的聲音下令:「注意!隨時準備射擊!」
當靠近基地正門的時候,亞洲人停下了腳步,其中走出一個像是首領的人,逕直向士兵們埋伏的地方走過來。
龐勁東盯著對方打量了一會,立即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楊家威?」
楊家威走到一個開闊的地方,高高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片刻之後,他放下雙手,用中文喊道:「我要見龐勁東!」
「你怎麼在這裡?」龐勁東站起身來,向楊家威走過去。
「幸虧我在這裡……」楊家威渾身都是鮮血,但是神情輕鬆自然。「否則你就被那些人幹掉了!」說罷,他看了看四周,略有些驚訝的問:「你這裡已經開干了?」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重複一遍自己的問題:「你怎麼來這裡的?」
「我去你的公司很多次,那個叫韓風的傢伙死活不肯對我說實話,結果白白耽誤了許多天。後天我才聽說你去了M國,於是帶著弟兄就跟過來了。」
「你是來找我的?」龐勁東一邊和楊家威說著話,一邊向佩德羅暗暗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可以放鬆戒備。「可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到M國之後就收到了一個消息,說是有人大量招募僱傭兵,要偷襲一個叫第七軍團的組織,還聽說這個組織的頭子叫傑瑞.龐,是你的英文名字對吧?可是我不知道,就沒以為這件事兒和你有關!後來偶然聽說這位龐先生是中國人,因為對『龐』這個姓很敏感,所以調查了一下,這才知道傑瑞.龐就是你龐勁東。於是立即就趕了過來,唯恐被那些僱傭兵先一步找到你。」
當楊家威特意強調「龐」這個姓氏的時候,龐勁東心中一動,立即問:「你來找我幹什麼?」
「說來話長,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說也來得及!」楊家威說著,轉過身衝自己的手下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把那些俘虜帶過來。「還好我沒來晚,這些僱傭兵被我抓個正著……不對啊,怎麼如今的僱傭兵都穿得西裝革履的……龐勁東,你當初當僱傭兵的時候,也是這幅打扮嗎?」
看到帕克小姐垂頭喪氣的走在俘虜當中,龐勁東就已經明白這些人的來歷了,不由得暗中到吸一口涼氣。今天的局勢真的是危機萬分,本來就沒有料到會被人偷襲,更沒有料到計劃偷襲的竟然是兩伙人,而後來的帕克小姐顯然是打算當黃雀的。
如果不是楊家威及時出現將會怎麼樣,龐勁東實在不敢接著想像下去。看著這個總是吊兒郎當的傢伙,龐勁東油然而生一股好感,當初自己差一點斃命於他槍口之下的仇恨,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龐勁東搖了搖頭,告訴楊家威:「他們不是僱傭兵!」
「那是什麼人?」
「說不好,他們想成為什麼人,就能成為什麼人!」
龐勁東的這句話可能太富哲理了,楊家威搖頭晃腦的沒弄明白,但是他對此已經不感興趣了:「人,我就交給你了,隨便你怎麼處理!先給我們找個地方住,找個機會,我要和你談談!」
「好!」龐勁東點點頭,走到了帕克小姐面前,嘲弄說:「就在昨天,我還頭痛基地修建了太多的建築,一時之間沒有那麼多的人填進去。結果今天你就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我真的應該感謝你。」
帕克小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沙啞著嗓子說:「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龐勁東看了看這些俘虜,往常的英武形象此時全都不見,如同一隻隻鬥敗的公雞。筆挺的西裝全都變得如抹布一般皺皺巴巴,上面粘滿了灰土和髒東西。「」
「我也不想得意!」龐勁東搖了搖頭,笑呵呵地說:「但是你們總是這樣配合我,讓我想不得意也不行!」
帕克小姐的面孔蒙上一層死灰色,沒有再說什麼。她做了俘虜之後,才有機會對比一下雙方的力量,發現這些亞洲人不過十餘人而已,自己卻帶了七十多名特工,結果竟然傷亡過半,自己更是帶著其餘的人站在這裡被龐勁東羞辱。
龐勁東吩咐手下把帕克小姐等人全部關押起來,然後安頓好了楊家威一方的人,接著便被滿腦袋問號的佩德羅等人找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也沒有全部弄清楚!」龐勁東搖了搖頭,十分無奈地說:「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醫治傷病,保管好陣亡者的遺體!」
「是!」
「還有,現在的局勢很危險,從今晚開始,所有哨位加雙崗!」
問題要一個個的找到答案,龐勁東決定從最簡單的開始,於是把劉弗懿找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我覺得現在是一個機會,你可以把我不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龐勁東很疲憊,目光都變得灰濛濛的,但是劉弗懿從中能夠感受到真誠。
「我……希望你相信,我對你絕對沒有惡意!」劉弗懿的話語有些磕巴,說明他正在思索著,究竟是不是應該說出一切。
「我知道你沒有惡意,甚至還救了我的命,所以我更想知道這都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我隱瞞的事情,都是與我個人有關的……」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頓時有些明白了,劉弗懿肯定是有難言之隱:「對不起,我太累了,腦袋有些糊塗。如果這些事情涉及到你的隱私,你有權利繼續保持沉默。」
劉弗懿苦笑一聲:「你既然已經知道我是西點軍校畢業的,為什麼還要問那麼多呢?」
「我承認曾經調查過你,因為你與其他的那些新兵不太一樣,但是我對你的瞭解也僅此而已。」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還是那句話,你有權利保持沉默,只是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發現新兵中有內奸的!」
「不要說『有權保持沉默』了,讓我感覺自己像個犯人。」
第086章 西點高材生
劉弗懿坐在那裡默然良久,低著頭不願意看龐勁東。最後,他抬起頭直視著龐勁東,原原本本說出了全部,包括他的過去、加入第七軍團的目的,以及發現內奸的經過。
正如龐勁東所得到的材料顯示,劉弗懿是華人世家子弟,家族所有用的龐大產業和經濟基礎。這使得他在人生最初的十六年裡,基本上就是一個沉溺酒色的紈褲子弟。那個時候的他,每天所想的只是如何盡情享受生活,但他的一生終歸還是沒有白活。
有人說,如果一生當中沒有遇到過一次真愛,那麼這一生就是虛度的。儘管與一般狐朋狗友常做追裙逐裾的狂蜂浪蝶,但劉弗懿都只是當作遊戲感情而已,直到真正被一個女孩深深的吸引了。
劉弗懿自身條件很不錯,瀟灑倜儻,容貌英俊,再考慮到其家世,足以成為無數女孩子的夢中情人。然而這個女孩子卻不然,竟然拒絕了劉弗懿的追求,認為劉弗懿缺乏作為一個男人應有的氣質。
大受打擊的劉弗懿沒有放棄,做出了一生中最重大的一個決定,投身最能夠鍛煉男人的地方——軍隊,於是報考了西點軍校。
劉弗懿的這個決定,不僅是為了想要向女孩子證明自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考慮。因為他的年紀不斷增長,需要開始學習接手家族的事業。他是一個懶於開動大腦的人,面對龐雜的各類財務報表和經濟數據深感頭痛,所以到軍隊實際上也是去偷懶。
M國的很多大企業高級管理人員,都曾經在軍校學習過,最著名的如藍血十傑。他們採用軍隊的管理方法和思維方式去管理企業,往往收到良好的效果。考慮到劉弗懿在軍隊可以鍛煉一下,因此他的長輩們也欣然同意了。
儘管劉弗懿可以吃些身體上的苦頭,然而軍隊的生活沒有他想像的那樣簡單,絕對不是訓練得一身汗水、滿身泥巴就足夠了。這裡不僅僅有體力上的大量付出,腦力上也必須有大量的投入。所有這些做起來,並不比生意場上的應酬和分析各種數據更加輕鬆。
但是雖然如此,劉弗懿卻拿出了一生中最大的毅力,始終保持著最認真的態度,竟然慢慢的習慣、以致喜歡上了這種生活。這是因為他在這裡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世界,讓他這個所有人眼中無所事事的公子哥,發揮出了自己的天才。
當劉弗懿從西點軍校畢業的時候,獲得了七個學業優異、表現優秀方面的獎項,以總成績第一成為當年西點軍校的狀元,並在畢業典禮上代表所有畢業生,從總統的手中接過畢業證書。
這個畢業於軍事強國的歷史最悠久、最富盛名的軍事學府的華人,成為了華人社會的驕傲。同時在中國國內也引起了轟動,民意因此產生了分野,兩種觀點尖銳的對立起來。而佔據主流的那種觀點,對劉弗懿是十分不友好的,造成的影響甚至一直延續到他很多年後的生活。
就在很多人關注著,劉弗懿將會怎樣在異國軍界建功立業的時候,他竟然出乎意料之外的退出了軍隊。
原因是劉弗懿通過自己的真誠和努力,雖然最終抱得佳人歸,那個女孩卻在不久之後死於重病。
感情上遭受了嚴重打擊的劉弗懿,認為自己已經沒有繼續留在軍隊的必要,生活也就此失去了目標,消沉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但是劉弗懿作為一個世家子弟,沒有消沉的權力,家人默許他自暴自棄一段時間之後,再次開始著手把他培養成為接班人。
劉弗懿對家族的事業仍然不感興趣,不過在家人的逼迫下,倒是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一生,由此意識到了自己真正的理想。
在西點軍校的幾年是劉弗懿最疲憊,卻也是最充實、最快樂的一段生活。這也就是說,那個女孩最初對他的譏諷,讓他認識到自己的人生屬於軍隊。
劉弗懿憑借自己及家族的力量,當然可以設法重新回到M國軍隊,然而這個香蕉人僅有的一點民族感,在這個時候終於爆發了出來。
在西點軍校獲得的成績讓劉弗懿獲得了榮耀,也讓他在國內飽受抨擊乃至謾罵。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這個被很多國人看做是數典忘祖的傢伙,成為了國內各大論壇攻擊最多的人物。網友們甚至發動人肉搜索,把他及其家族的全部歷史都翻了出來。
不能不承認劉弗懿是很倒霉的,作為一個優秀的民族,西點軍校的歷史上誕生過很多成績優異的華人學生,其中也有總成績第一的佼佼者。劉弗懿既不是第一個,也不可能是最後一個,更不是唯一的一個。但他畢業的時機卻不太好,正趕上因為M國向Z國一個叛亂的島嶼出售大量武器,導致兩國關係跌至冰點。他這樣的人在這樣時期,不再是英雄而是漢奸,結果吸引了大量火力。
劉弗懿捫心自問,感到以自己的民族身份出現在其他國家的軍隊,的確不是一件很妥當的事情,於是放棄了回到軍隊的打算。但是他的理想並沒有改變,而且想要讓自己完成過世女友的心願。此外,空虛的精神也急需尋找一個目標,讓他覺得有事可做,或許忙起來會忘掉感情上的傷痛。
第七軍團恰好在這個時候開始招募新兵,劉弗懿聽說老闆是個Z國人,於是隱瞞了自己的過去加入進來。
在正式成為第七軍團一員之前,劉弗懿做了大量的調查工作,包括龐勁東本人和與他一同參加的人,結果便發現其中幾個人很有問題。以這些人的身份,完全沒有理由來當僱傭兵,而且他們的背景都指向了同一個幕後老闆。
劉弗懿做這些的目的本是基於一種謹慎,在深入陌生環境之前先予以充分的瞭解,卻在無意當中挽救了龐勁東和整個第七軍團。
劉弗懿告訴龐勁東:「但是剛到第七軍團的時候,我沒有證據和機會去指控他們。否則不但不會有人相信我,還會把我自己暴露出去。於是我只能暗中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發現他們用十分隱秘的手段聯繫外界。在他們主動要和你去車庫的時候,我知道他們可能要對你不利,於是就悄悄地跟了過去。」
「你這樣做很聰明,也很及時……」龐勁東點點頭,淡然一笑:「不過你沒有在一開始就說出來,恐怕還有一個原因……」
龐勁東說到這裡便頓住了,仔細觀察劉弗懿的表情。劉弗懿顯得有些尷尬,訕笑著問:「什麼原因?」
「因為你還不能夠確定,我是一個值得你幫助的人!」
劉弗懿的面容變得鄭重起來,默然了許久,才用力的點了點頭:「是的!」
「我很高興,你最終做出正確的選擇,而且在最關鍵的時候救了我!」龐勁東說罷站起身來,對著劉弗懿深深地鞠了一躬。
龐勁東的這個舉動,完全出乎劉弗懿想像之外。他慌忙站了起來,卻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最後來了一個標準立定敬禮。
「有一句話,我認為現在對你說,才是真正有意義的!」龐勁東直起身來,向劉弗懿伸出了右手:「歡迎你加入第七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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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失敗了嗎?」年輕人看著忠心耿耿的手下,面色無比的陰沉。
「是的!」手下不願意說出這兩個字,卻又不能不說。
年輕人深深地低下了頭,無力的搖了搖,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說:「失敗了嗎……就這樣失敗了嗎……我策劃了這麼久,設計了這麼多的方案,竟然全都失敗了……」
「我想……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機會!」手下看著年輕人,既感到痛惜,又有些惶恐。痛惜是因為他給對方的家族服務了多年,不願意見到年輕人的失敗;惶恐則是因為,年輕人在惱羞成怒之下,可能會做出任何事情。
年輕人對這種關心毫不領情,抬起頭看著手下,愴然苦笑了起來,失敗所帶來的痛苦溢於言表。他製造了一系列的事件,讓龐勁東對自己產生信任;與裡維參議員合作,親自出面收買豪斯探員,製造騙局讓龐勁東與安德森自相殘殺;向紅巖谷基地派出臥底,然後招募僱傭兵從外圍突破,試圖裡應外合毀滅龐勁東……但是所有這些都失敗了。
「不,沒有全部失敗!」年輕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精神為之一振:「至少我還隱藏在幕後,沒有被發現,這樣我就有機會了……」
見年輕人的精神狀態有所好轉,手下鬆了一口氣:「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出去了!」
「好!」年輕人看都不看一眼,低下頭策劃起新的計劃。
手下出去之後,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砰」,年輕人警覺的抬起頭,問:「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人回答,年輕人從桌子下面抽出了一把手槍,緊張的盯著辦公室的門。
過了許久,年輕人無力的搖了搖頭,一抹苦笑再次浮現在英俊的面容上,只是這一次的笑容當中摻雜了驚恐。他將手槍扔到了桌子上,低沉的聲音問:「我現在喊『救命』,大概已經來不及了吧?」
「的確來不及了!」一個身影從年輕人背後的黑暗中走出來,站到了他的身後。
「傑瑞……還是叫你的中文名字龐勁東吧……」年輕人轉過椅子,看著對方無奈的說:「沒想到你竟然能夠找到這裡!」
「馬克,大概你仍然以為自己沒有暴露吧!」龐勁東看著小艾森,語氣冰冷無比:「所以在你死之前,你可以知道自己是怎樣失敗的!」
「你沒有必要告訴我,我也不想聽!」小艾森聳了聳肩膀,堅定的說:「失敗就是失敗,沒必要去為此尋找借口和理由!任何話在此時都是多餘的,你想殺掉我,就儘管動手吧!」
龐勁東微微一笑:「幸好你輸得起!」
「如果我還有機會的話,或許應該瞭解失敗的原因,但是……」小艾森毫無懼色,看了看龐勁東手中的槍,繼續說:「你是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的!」
龐勁東心緒複雜的看著小艾森,感到這張面孔是如此的熟悉,與他的父親艾森參議員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無形之中勾起了龐勁東對往事的回憶。南美洲細雨綿綿的季節、凱瑟琳和善的笑容、艾森夫婦默立在雨中的情景…….
儘管小艾森此時流露出的陰狠之色,是艾森參議員沒有的。但是想到自己當初做過的一切,龐勁東實在無法扣動扳機。
然而在另一方面,小艾森的那些陰謀給龐勁東身邊的人,帶來了許多的傷害,這又讓龐勁東怎麼能夠放過他。
「不敢開槍嗎?」小艾森緊緊盯著槍口,聲音猛然提高了:「儘管動手吧,就像當初殺害我的父親一樣!」
「我在今天可以告訴你,當初我殺害你的父親用的是毒藥,而不是槍!」
「兩者有區別嗎?」小艾森目光噴射的怒火,將龐勁東籠罩其間,語氣中帶著同樣的憤恨:「無論如何,都是你殺了我的父親,不是嘛?」
龐勁東默然了良久,才緩緩地說:「當你第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我以為你可以放棄當年的仇恨。當你一再幫助了我的弟兄,我甚至認為你是一個寬容大度的人。我為此深深的感謝你,並後悔於當初的行為。但是在我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你一手策劃出來的之後……」
小艾森不屑的問:「怎麼樣?」
龐勁東重重的說出了四個字:「我原諒你!」
「你……」小艾森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龐勁東的目光變得傻傻的。
第087章 隱藏的敵人
綜合了劉弗懿和楊家威提供的情報,再經過自己的一些調查,龐勁東明白了小艾森與裡維參議員和豪斯探員,其實都是一丘之貉。
小艾森從來沒有放棄過仇恨,正相反的是,這些年來他一直在策劃著復仇。正是他先是派人綁架了巴尼,然後又親自出面救出了巴尼並護送回來,以此騙取了龐勁東的信任。
裡維參議員策劃的陰謀中,有相當一部分功勞是屬於小艾森的。他還設計了許多小伎倆以完善這個陰謀,例如收買殺手到國內向龐勁東開槍警告;對南美洲叢林基地發動偷襲等等,全部都是為了嫁禍給安德森。龐勁東暗殺裡維參議員失敗,與豪斯探員聯繫之後,突然出現電話亭的殺手也是小艾森派去的。龐勁東當時躲過這一劫並不是因為幸運,而是殺手本來就是要殺一個替罪羊,讓龐勁東更加憎恨安德森。
在陰謀徹底破產,裡維參議員身死之後,小艾森仍然沒有放棄。安德森涉嫌毒品網絡的醜聞,除掉龐勁東的高額懸賞,對南美叢林基地的空襲等等這些,都是他一手策劃出來的。一方面是為了搞臭安德森,另一方面則是逼迫龐勁東反擊。如果當時龐勁東發起反擊,就會落入他的另一個圈套,在劫難逃。然而龐勁東卻躲在紅巖谷訓練新兵,讓他的陰謀再次破產。
絕望之下的小艾森採取了孤注一擲的做法,那就是派遣臥底,同時聘請大量僱傭兵,直接摧毀龐勁東苦心經營的紅巖谷基地,卻仍然沒有能避免失敗。
在詳細瞭解到這些之後,過去一些沒有解決的疑點也就自然明瞭,龐勁東當時喟然長歎,半晌無言。
如果不是小艾森的計劃太過龐大,涉及到了太多的人,結果留下了太多的線索,龐勁東根本無法發現這個隱藏的敵人。
其實龐勁東不是沒有懷疑過小艾森,但是小艾森的演技實在太出色了,而且龐勁東也不願意面對這種可能。
如果是小艾森策劃的這一切,那也就意味著龐勁東在殺害了父親之後,不得不再除掉兒子,而龐勁東實在不願意這樣做。
小艾森皺起眉頭,充滿懷疑的問:「你真的會原諒我?」
「你傷害了我身邊的許多人,殺害了我的很多弟兄,無論如何我都不應該放過你!」龐勁東的目光深邃的看著小艾森,緩緩的說:「但是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當年謀殺了你的父親,所以這一切責任的根本,都在於我。除了原諒你,我沒有其他選擇。」
「真難以相信,屠夫竟然會為死在自己屠刀下的人感到愧疚…….」小艾森說著,手悄悄地向桌下伸去。
龐勁東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冷笑一聲說:「是想報警嗎?我勸你放棄這個打算!」
小艾森的手停住了,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為什麼這樣說?」
「你以為我是一個人來的嗎?」龐勁東搖了搖頭,告訴小艾森:「不!我的人現在已經控制了這裡,並切斷了所有通訊聯繫!你的手下們,或是正在睡大覺,或是已經提前升入天堂!」
「你這個混蛋……」小艾森終於失去了冷靜,憤恨不已的目光加入了一些瘋狂。
「但是我說過原諒你,就一定做到,希望我們不會再次見面!」龐勁東說著,向辦公室的出口走去。
「我一定要殺掉你!」小艾森狂吼一聲,從桌子上拿起了手槍。
龐勁東雖然沒有正眼看小艾森,但是目光卻一直在注意著。就在小艾森要扣動扳機的時候,一發子彈已經射向他持槍的手。
小艾森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喊,撒手扔掉了槍,捂著鮮血淋漓的手指,高喊:「龐勁東,我一定要殺掉你!」
「那麼……我等著你!」在開槍的時候,龐勁東甚至都沒有回頭,此時同樣沒有。這是因為龐勁東相信自己的槍法,也是因為不願意看到小艾森的面龐。
「是嗎?!」小艾森陷入了一種癲狂狀態,聲音越來越高亢:「你以為我還會用同樣的方法對付你?不!今後我會改變策略,讓你防不勝防,把整個後半生都將用來折磨你!是的,是折磨!因為我不會讓你痛快的死掉,而是要讓你在痛苦中煎熬,讓你時時刻刻都要忍受恐懼!在你開車的時候,要當心車子裡面有炸彈;當你吃飯的時候,要擔心飯菜裡面有毒藥;當你走在大街上的時候,要擔心有人用子彈射擊你的四肢…….」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問:「你怎麼樣才能放棄?」
「放棄?我為什麼要放棄?」小艾森哈哈大笑起來,繼續說出的話更加惡毒:「我差點忘了,為什麼要折磨你你一個人?不!所有和你有關的人,包括你的親人,都是我的目標!如果有一天你結婚了,你的妻子可能被人綁架、被***,然後***的錄像上傳到網上給所有人看!我還會把你的妻子的內衣,沾滿那些臭男人精液郵寄給你!對,就是些臭男人,因為享用你的妻子的,將是些精神病患者、變態色魔和最骯髒下賤的乞丐;如果你有了孩子,你要時刻看護好,否則就會失蹤,然後在很多年後,有一個四肢殘缺、身患絕症的乞丐找到你的家門前,那就是你失蹤的孩子…….」
如此惡毒的語言包含著無比的憎恨,讓人很難相信是出自一個正常人之口,而且這個人在十分鐘前,還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龐勁東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緩緩的轉過身看著小艾森。
小艾森此時的確開始陷入瘋狂了,忘記了傷口的疼痛,任憑鮮血到處滴落,手舞足蹈的比劃著。他的雙眼佈滿了血絲,讓人誤以為本來就是紅色的。儘管眼睛瞪得大大的,卻是那樣的暗淡無光。他幾乎是狂吼著對龐勁東說話,聲音漸漸變得沙啞,最後發不出一點聲音,而嘴唇卻還在不斷的張合著,許多白色的泡沫從裡面湧了出來。
「你就這麼恨我?」看到這一幕,龐勁東沒有感到憤怒或者恐懼,而是些許的心痛。
小艾森要回答龐勁東,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說不出來話了。他大口的喘起粗氣,過了良久,才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我為什麼不恨你?我本來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慈祥的、受人尊敬的父親,溫柔美麗的母親,但是這一切都被你改變了!我失去了家庭的庇佑,需要安撫沉浸在傷痛中的母親,還要從此一個人面對這個殘酷冰冷的世界!」
受過良好教育的小艾森,在遭遇多次失敗之後,終於失去了他的家庭和教育所加給他的外表,爆發出了瘋狂的本性。
小艾森越說越激動,最後終於等不及實施那些醜惡的計劃,就要與龐勁東同歸於盡。喪失理智的他忘記了手槍還在身旁,徒然張開雙手撲向龐勁東。
龐勁東站在那裡,緩緩的、沉重的舉起了手中的槍,扣動了扳機。
在子彈出膛的一霎那間,龐勁東閉上了眼睛,眼角包裹著一絲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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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終歸還是被唐韻的計劃打動了,在基地的一切逐步恢復正常的同時,開始著手準備起來,但並不是打算參與進陳宇博的計劃,而是有了自己的計劃。
這個計劃是在唐韻的幫助下籌劃的,龐勁東對她始終保持著戒備,只是經過暗中觀察發現,雖然她不是傾盡了全力幫助自己,倒還看不出有何惡意,也沒有發現她給自己設下圈套。
但是沒有任何人能夠摸透唐韻的想法,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她接下來會做些什麼。這個女人看起來***放蕩,真實的樣貌卻是隱藏在神秘的面紗之下。
俗話說,包子有肉不在摺上。摺上有肉的不是包子,而是四喜丸子。儘管龐勁東的現金暫時周轉不靈,但是畢竟有著幾十億美元的身價,並不是真的沒有辦法籌集足夠的資金。
龐勁東給韓風打去電話,要求再籌集一億美元,同時準備融資四億美元。
忠言逆耳,是忠言就必定逆耳,不逆耳的就不是忠言。
韓風幾乎是出於本能的,要再次反對這個瘋狂老闆的瘋狂計劃,甚至準備好了辭職書。但是龐勁東詳細講出這些計劃之後,他立即答應全部照做,而且還提出了一個建議。
韓風認為,帝國控股集團有能力吃下一家有足夠規模的M國金融機構,但卻需要傾盡全力。以集團目前的狀況,不適合做這樣孤注一擲的冒險,因此上策是選擇一個可靠、有足夠能力的合作者,他已經選好了這個合作者——正東集團。
這個想法與龐勁東不謀而合。
沈昊對陳宇博和黃良友的為人本就不太得意,在不瞭解詳細計劃之前,更有足夠的理由予以懷疑。但是現在這個計劃的操作者是龐勁東,而且各方面的細節和各種可能情況下的應對預案也不斷得到完善,沈昊就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了。
得到了乾爸將盡全力與自己合作的保證,龐勁東的心情很高興。談過正事之後,沈昊一再暗示龐勁東給沈家瑤打個電話,卻被裝糊塗的龐勁東搪塞過去了。
剛剛放下沈昊的電話,楊家威找上門來,依然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現在有時間嗎?」
「當然!」龐勁東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然後說:「我一直都等待可以你和好好談一下!」
「那麼我就不兜彎子了!」楊家威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張照片,放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這是一張十分殘破的照片,雖然本來是黑白的,卻已經變得焦黃,上面斑駁的痕跡承載著往昔的傳奇。
照片飽受歲月的風霜,似乎還經歷過其他的折磨,已經很模糊了,只能大致看清上面的人與物。背景是一座頗具古風的瓦房前,四個身穿戎裝的成年男子並肩坐著,在他們面前是一個大約十餘歲的小男孩,穿著長衫馬褂,頭上扣著一頂小小的瓜皮帽。
楊家威的目光在龐勁東和照片之間來回切換,片刻之後提醒說:「這張照片的是在大半個世紀前拍攝的,具體時間應該是1937年!我看你像是個讀了不少書的人,應該知道那一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龐勁東當然知道那個年份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島國久久覬覦著地大物博的中華大地,在那一年發動了全面侵略戰爭。一個留著標誌性光頭的男人,作為那時國家的最高元首,在廬山發表了一生中最成功的講話,慷慨激昂的喊出了:「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
就是從那一年開始,在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之後,一個積貧積弱但卻英勇不屈的民族,經過了八年的浴血戰鬥,打敗了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這個強大的島國讓整個亞洲屈服,卻沒有讓這個傳承了幾千年文明從未中斷的民族投降。
這一年不僅對於龐勁東所熱愛的這個民族,有著這種重大的意義,而且也是龐勁東家族歷史上重要的一頁。
龐勁東目光凝重的看著照片,過了許久才緩緩的說:「我知道都發生了什麼……」
「見過這張照片嗎?」
「見過……準確的說,應該是同一底板洗印出的另一張。」
楊家威收起常掛在嘴角的笑容,一字一頓的問:「那就給我說說,照片上的五個人都是誰!」
「這個孩子是我的爺爺,名諱龐文浩,後面的四個人是他的哥哥們,這是我們家族那一代人的唯一一張合影。」龐勁東把照片放到案頭,目光卻沒有離開。「過去我家裡有一張,但是後來不知道丟到了哪裡。」
第088章 家族的往事
楊家威微微向前傾身,關切的問:「對於這張照片,你還知道什麼?」
龐勁東抬起頭看了看楊家威,苦笑一聲說:「你應該早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何必還問我呢?」
楊家威趕忙解釋說:「我只是想驗證一下!」
「我爺爺的四個哥哥先後參加了當初的政府軍,1937年的時候抗戰全面爆發,他們全部開赴前線。我爺爺那時歲數太小,所以就留在了家裡,也是為了保證龐家的香火得以延續。我的這四位叔祖臨行前已經知道自己可能不會再回來,於是留下了這張照片作為留念。後來…….」龐勁東的目光回到照片上,繼續說:「我的大叔祖和三叔組先後陣亡,二叔祖和四叔祖則參加了後來的內戰。結果所在的一方被徹底擊敗,被迫去了海峽對面的那個島……」
見龐勁東停住了,楊家威催促道:「繼續說啊!」
「我知道的只有這些!」龐勁東長歎一聲,帶出了許多的無奈和感慨。
「你至少應該知道叔祖們的名字吧?」
「也不知道!」
楊家威感到很奇怪:「你好像不太願意談這些事!」
「並非是我不願意談,而是我知道的實在不多,因為我的長輩們在世的時候,都很諱言家族的這段往事。」
「我覺得,你的家族應該為這段歷史感到光榮!」
「這個世界上應該發生的事情多了,但實際呢……」楊家威出生成長在國外,對多年前國內的事瞭解不多,因此龐勁東索性說出了原因:「正是因為我的兩位叔祖在海峽對面的那個島,在二十多年前的一場災難中,這一點成了我們家無可饒恕的罪行…….」
楊家威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他對那場災難也有一定耳聞,雖然不瞭解當時的實際情況,倒也能想到給龐勁東的家庭帶來了多大的苦難,覺得龐勁東的長輩不願談及這些是情理之中的。
龐勁東補充說:「當然,我沒有趕上那個年代,只是從長輩們那裡聽過一些!」
「你的長輩們對你說的話,不全是對的!」
龐勁東皺起眉頭,奇怪的問:「你說什麼?」
「你的四叔祖龐文瀾將軍沒有去那個島,而是帶著自己的殘軍一路潰退到西南,最後出境到了金三角地區!」
「將軍?」龐勁東對這個稱謂感到有些驚奇,因為記得爺爺曾經說過,四叔祖那時不過才二十多歲,還是軍校的學生。
「他們剛到中南半島的時候,戰敗那邊的政府並沒有忘記他們,給了一定的幫助,還將你的叔祖一路提升,到後來已經是中將軍銜了。因為這幫殘兵敗將能生存和立足,你的叔祖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對於當年戰敗一方流落到異國的殘軍,龐勁東有些耳聞,但是卻從沒有想到過自己的家族與此有關。
至於楊家威說出的事與家里長輩們的說法不同,龐勁東倒不覺得奇怪。那個年代的通訊方式本就十分落後,再加上戰火紛飛,親人之間早就失去了聯繫,因此爺爺很可能誤以為哥哥去了那個島。
龐勁東看著照片的目光,此時變得有些傻傻的,似乎穿透了歷史回到了那個年代,感受著自己家族的那段傳奇。
過了許久,龐勁東低聲問:「我的叔祖還好嗎?」話語剛一出口,龐勁東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最近不太好,臥病在床不起。畢竟是九十多歲的老人,時間可能已經不多了……」楊家威說著,神色黯然。龐勁東能夠看出來,這個吊兒郎當的傢伙對自己的叔祖有著很深的感情。
「是他委託你來找我的?」
「其實龐將軍在幾十年的時間裡,都沒有忘記尋找自己的親人,但是由於種種原因,卻始終沒能在國內找到你們。」
「最初的幾十年裡,國內處於封閉狀態。等到改革開放之後沒多久,我們家又移民到國外,當然找不到了。」龐勁東咬了一下嘴唇,感歎說:「難為他老人家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是佛祖不負有心人吧?!在前幾年,龐將軍終於得到了線索!」
龐勁東懶得糾正楊家威,問:「後來呢?」
「記得當初你給我們添了多少麻煩吧!」楊家威說著,語氣變得揶揄起來:「我們搜集了關於你的全部材料,找到你的姓金的那個女朋友家裡!你當時進去之後,我正要動手幹掉你,我們的人打來電話,說你的資料與龐將軍要找的侄孫完全吻合,雖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我還是手下留情了!」
龐勁東本來決意忘掉那段不快,結果楊家威主動提了起來,讓龐勁東感到很不自在。但是聽到楊家威還提到了金玲玲,龐勁東又感到有些難為情。
楊家威注意到這種複雜表情,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捉弄龐勁東,加大了語言的力度:「你小子真的很幸運!」
面對楊家威的攻勢,龐勁東的反擊有些無力:「為什麼你當時不來個滴血認親呢?」
「因為我們要立即到其他地方執行任務,根本沒有機會給你做鑒定,所以只能另外找機會,反正你小子也跑不了!」楊家威說到這裡,神色變得鄭重起來:「後來我找你要到了血液樣本,立即就回去與龐將軍進行DNA比對,結果證明你正是他的侄孫!」
「這麼說,倒是應該感謝你了!」龐勁東頗為感慨,對楊家威的嘲弄也不在意了。過了這麼多年之後,竟然有了自己其他親人的音信,不知道如果父母和爺爺在世,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龐將軍很想見你,希望你有時間和我去一趟長箐山。」
自從與果敢共和軍有所接觸之後,龐勁東搜集了一些相關資料,知道長箐山是他們的根據地之一。因此楊家威的這句話,讓龐勁東想起了一個剛才被淹沒在感慨中的疑問:「我的叔祖與你們果敢共和軍是什麼關係?」
楊家威回答的倒很乾脆:「你的叔祖是果敢共和軍的靈魂,如果沒有他就沒有果敢共和軍…….」
楊家威告訴龐勁東,當年戰敗的三軍縱橫了金三角一段時間後,內部就發生了分裂,成了數股各奔東西,龐文瀾帶著直接歸屬自己的一隊人馬去了果敢地區。
殘軍首先要在這片土地上能夠立足,龐文瀾很成功的與當地的果敢人和其他民族搞好關係,獲得了他們的支持。接下來就要解決生存問題,他毫無懸念的選擇了毒品,用毒品換來的錢購買武器裝備、糧食和其他物資。
龐文瀾不能扔下殘軍,獨自一個人去那個島,更不能回到祖國大陸。為了讓殘軍能長久的在異國生存下去,他必須不斷的擴充自己的力量。
一方面,龐文瀾大量吸收周邊的民族加入自己,不關是緬族、克倫族、還是克欽族,只要對華人有好感,來者不拒。為了穩定這些異族,他對這些人用各種方式予以同化,最主要的方法一個是通婚,另一個是用比土著文化先進和文明的漢文化進行教育。
殘軍最主要的盟友還是血脈相連同一民族,龐文瀾大量吸收來自其他地區的華人,以及由於各種原因出現在當地的國內流民,甚至一度鼓動國內邊民投奔自己。對當地的大明遺民——果敢人,他撮合殘軍的家屬進行了一系列的聯姻,用比其他民族能得到更豐厚的利益,吸引他們參加自己的軍隊和毒品生產,將殘軍與果敢人捆綁一起,漸漸的實現了最終的徹底融合。
龐氏家族是當地的名門望族,不但以詩禮傳家,而且家資極為豐厚。幾代人亦農亦商,最終積累下許多產業和生意。由於家庭的這種條件,天資聰穎的龐文瀾有幸接受了高等教育。當年的大學生是真正的民族精英,不像現在這般胡混且不值錢。而且龐文瀾在從軍之前曾經從商,是一個很有生意頭腦的人,既富於實踐,也不缺乏理論修養。
他對毒品的經營採用了現代工業生產和管理模式,設計並建立了一整套生產、運送和銷售體系,一直延續到今天。與盤踞在金三角地區其他大大小小的販毒組織相比,他的規模雖然不算大,利潤額卻是無人能比,連坤沙都很是佩服。
人的慾望是不斷增長的,當生存的問題解決之後,龐文瀾就有了政治上的野心。
其他的毒品巨頭諸如坤沙之流,也有自己的政治訴求,但或者只是為了給自己的毒品生意找塊漂亮的遮羞布,或者只是成了佔山為王的草寇。龐文瀾則有豐富的政治理論修養,更有強烈的民族主義精神。
於是過了許多年之後,龐文瀾見時機已經成熟,打起了果敢共和軍的旗幟,追求緬北徹底獨立,成為以華人為主的共和國。同時他堅持著以毒養軍的策略,甚至還搞起了一些恐怖主義活動。雖然目前還沒有達成這個理想,卻也佔據了一片不小的土地,緬甸政府對之也無可奈何。
想到這個亞洲最龐大的販毒集團兼反政府武裝之一,竟然是自己的叔祖一手建立的,龐勁東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不知道是應該感到驕傲,還是為其前途憂慮。
楊家威說:「最近兩年,龐將軍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現在已經將權力交了出去!」
「我倒不關心這個……」龐勁東搖了搖頭,問:「叔祖在那邊有什麼親人和兒女嗎?」
「這個嘛……」楊家威古怪的笑了笑,回答起來含糊其辭:「有倒是有不少……」
看著楊家威的這種表情,龐勁東多少猜到了一些,但是仍裝作不知,逼迫楊家威全說出來:「我很關心是不是有人照顧叔祖,也想知道我是不是還有什麼叔叔、姑姑或者堂兄弟、堂姐妹。」長歎一聲,龐勁東語氣沉重地說:「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
楊家威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他覺得應該由龐將軍本人說比較好。
龐文瀾篤定了充足的人力資源是一切事業的根本,於是鼓勵自己的屬下多生孩子,生的越多就獎勵的越多。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他嚴格禁止華人血統的婦女嫁給異族,同時在果敢共和軍實行一夫多妻,大量迎娶異族婦女。他本人更是以身作則,先後娶了六個不同民族的老婆,生了八個孩子。
由於華人的經濟條件和生活質量要好很多,華人婦女即便不禁止也不願外嫁,其他民族的婦女還願意嫁給華人。再加之龐文瀾的垂范,果敢共和軍的普通士兵娶十幾個老婆都是很常見的,人口數量更是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長。
龐勁東不免有些高興的說:「原來我還有八個伯伯、叔叔和姑姑!」
「現在執掌共和軍事務的,是龐將軍的長子龐天寵。」
「他們有多少兒女?就是說我有多少堂兄弟和堂姐妹?」
「這個,還是等你去長箐山再說吧!」楊家威不想太多談及龐文瀾的家庭生活,把話題轉回到果敢共和軍自身:「龐將軍在有生之年,可能看不到果敢共和國的成立了。但是我們已經積累了足夠的力量,不管是人力、武器裝備還是金錢。我相信不久之後,我們就可以大功告成。龐將軍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見見自己失散的親人和他們的後代!」
「可惜,我的長輩們都已經過世了……」龐勁東說到這裡,不禁黯然神傷。
「見到你本人也能了卻龐將軍的心願,你什麼時候和我一起走?」
「和你一起走?」龐勁東搖了搖頭,無奈的說:「我這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一時之間是在走不開!」
「這倒是……」楊家威理解龐勁東的苦衷,但是不願輕易放棄,想了想又問:「有沒有可靠的人,能暫時幫你管一段時間?」
第089章 當年之情
「有!但是事情沒那麼簡單!完全是基於我與某些人的關係,這家保安公司才能夠建立起來,我毫不懷疑已經被人注意了!再考慮到前兩天的事情,如果我這個時候離開……你應該知道人走茶就涼的道理,而且很難說是否會有人趁虛而入!」
楊家威能夠明白這些苦衷,無奈的點了點頭,然後拿出一張紙條,放到了龐勁東的面前:「這是我的聯繫方式,等到你有時間就馬上聯繫我,我安排你去長箐山見龐將軍!」
「謝謝你!」
「我還有其他的事情,不能再耽誤下去了。本來應該馬上就走,但是我的人有很多受傷的,只能讓他們休養幾天了。」
龐勁東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你又打算去哪裡作惡?」
這句話是很傷人自尊的,但是楊家威卻沒有一點不快,或者難堪的反應:「這就是我們共和軍內部的秘密了,如果你肯加入我們,自然會知道的!」咧嘴一笑,他繼續說:「如果不是我到處作惡,怎麼能夠有機會救你!」
「沒想到你們戰鬥力這麼強……」龐勁東無奈的點點頭,這次連場惡鬥讓自己欠下了別人太多。
楊家威立即找到了反攻的機會:「戰鬥力不強,當初怎麼能夠俘虜你呢!」
這句話讓龐勁東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我知道你們在國內有廣泛密集的情報網,既然在M國能找到我,說明你們即便在這裡也有。」
「當然了,不要小看我們!」楊家威嘿嘿一笑,不免得意起來:「我如果沒說錯,你事後調查過我們,但是沒有瞭解到啥詳細的東西!」
楊家威說的是事實,儘管果敢共和軍是東南亞地區名聲最響亮的一個組織,但是外界對其卻知之甚少。如果不是楊家威的這一番介紹,龐勁東從公開資料當中,根本就不知道其靈魂是龐氏家族,也不知道龐文瀾和龐天寵這些名字。
這是因為果敢共和軍不僅極其注意保密工作,還有著獨特的運作體系,把一些人擺在檯面上吸引外界的注意,真正的操縱者永遠躲在幕後。事實上,就連緬甸政府對這個組織的瞭解,也不比公開資料多出太多。
抨擊果敢共和軍就等於抨擊自己的叔祖,因此面對楊家威的挑釁,龐勁東實在無力回擊,只得無奈的點了點頭:「是啊!」
「要是很容易就被別人知道我們是怎麼回事,多少年前我們就完蛋了!」楊家威雖然仍是洋洋自得,但是語氣中卻帶上了許多的崇敬:「龐將軍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把一支殘軍發展為稱雄印度支那的王師!」
楊家威顯然不理解「王師」這個詞的真正含義,不過真的分析起來,他們這幫自恃來自天朝的軍隊,遠征縱橫於蠻荒之地,倒也配得上這個詞。
這句話是龐勁東很愛聽的:「我為我的叔祖感到驕傲!」
雖然楊家威總是不失時機的嘲弄龐勁東,但是他對龐文瀾的這種尊崇,讓龐勁東並不介意這些。後來龐勁東才知道,楊家威的天性就是如此。
「不是我和你吹,論起戰鬥力來,我們要是認了第二,在整個印度支那就沒有人敢認第一!」說到這裡的時候,楊家威顯得有些遺憾:「可惜我們的裝備不好,沒人願意賣好武器給我們,而且常備兵員不足……」
「哦!」龐勁東木訥的應了一聲,心中卻已經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見龐勁東對自己的話沒有反應,楊家威索性直說了出來,聽起來有點像自言自語:「不知道你有沒有能力幫助龐將軍……」他說罷緊盯著龐勁東,目光中閃過一絲狡獪。
龐勁東仍然是一聲:「哦!」
楊家威改換了話題,拿起照片來說:「我還要帶回去!」
看著楊家威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龐勁東儘管懷揣著一份喜悅,卻沒有時間加以消化,因為還有很多其他問題需要解決。
這場戰鬥的規模太大,儘管M國地廣人稀,又發生在不見人煙的沙漠當中,但是仍要盡快並周全的處理好善後事宜,否則不是沒有可能被外界察覺。
陣亡者的遺體處理、撫恤金的賠償和家屬安撫工作要做,那些負責診治傷兵的醫生護士整日裡戰戰兢兢,對眼前的一切感到很是懷疑,必須讓他們相信這只是一場出現意外的演習造成的。
不過這也讓龐勁東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基地應該擁有一個設施完備的醫院,於是建設醫院、採購醫藥器械和招募醫療團隊的工作,又提到日程上來。
還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就是處理那些俘虜。其他人倒還好說,其中有一個比較重要的人,在龐勁東做出處理決定之前,是應該見上一面的。
宿舍樓建造的很堅固,門窗焊上鐵欄杆後就變成了臨時戰俘營,帕克小姐被單獨囚禁在其中一個房間裡。
龐勁東打開門走了進去,發現帕克小姐正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有煙嗎?」這是帕克小姐見到龐勁東後,說的第一句話。
「我沒有女士香煙,你勉強將就一下吧!」龐勁東拿出一支煙扔給帕克小姐,然後坐到了對面。
帕克小姐平常抽高檔的女士香煙,不過斷了幾天後倒也不挑剔了。她如同久違毒品的癮君子般深吸了一口,衝著天花板一個煙圈,緩緩的問:「你還記得我喜歡抽什麼煙?」
「當然!我們在一起工作過很長時間,這種記憶不是那麼容易忘卻的!」
龐勁東的話裡帶有一些只有兩個當事人才懂得的含義,帕克小姐冷笑一聲:「你還記得什麼?」
「我記得你很早就學會了抽煙,是在你母親去世之後。當時我還沒有學會抽煙,所以抱怨你的嘴裡有煙味。」
「那是因為你喜歡法式接吻!」帕克小姐那深深的眼窩,總是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但當她的目光落到龐勁東的臉上,這種冰冷竟然有些融化的跡象。
「你過獎了,別忘了那是我的初吻,也就是說剛剛學會了接吻,還弄不懂得什麼是法式,什麼是俄式!」
「有俄式接吻嗎?」帕克小姐的臉龐出現了不常見的笑容,在窗外射進的陽光照射下,顯得明艷不可方物。
「你可以創造一個!」
「可惜你的初夜沒給我!」
「你也一樣!」
帕克小姐冷笑著問:「你給誰了?」
龐勁東冷笑著反問:「你呢?」
帕克小姐一聳肩膀:「保密!」
龐勁東同樣一聳肩膀:「一樣!」
科比諾中心是冰冷的,但是那裡的人並不是冰冷的。當年正是在這個冰冷又陰暗的環境裡,兩顆孤獨的心靈碰撞到了一起。
但是人經常會被環境改變,帕克小姐的改變更只用去了很短的時間。只是過去了一年多而已,她就不再是當初那個純潔的大女孩了。
帕克小姐的眼中飄過一些柔媚,聲音充滿了誘惑:「可惜直到今天都不知道你的床上功夫怎麼樣!」
「可惜你變了!」龐勁東的目光碰到帕克小姐,感到有些不自在,立即挪開了。
「傑瑞,我們都長大了……」帕克小姐起身走到龐勁東面前,俯下身深情的看著龐勁東,緩緩的說:「我們都要做出適應這個世界的改變!」
「改變的是你,我還是從前的我!」
兩個人面對面的距離是如此之近,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鼻息。儘管這幾天弄得很狼狽,但是帕克小姐的身上仍然散發著淡淡的香味,這香味在此時變得那樣的性感。
「傑瑞……」帕克小姐微微搖了搖頭,話語中充滿了無奈:「我們都有屬於自己的責任!」
龐勁東鼓起勇氣,看著帕克小姐說:「你的責任就是維護科比諾中心,一個給無數人造成不幸的鬼地方。而你為了你所謂的責任,殺害了一個對我十分重要的人。」
「那個老黑鬼只是一個工具,而且他利用了你,死有餘辜!」帕克小姐說著,又緩緩的拉近了距離,幾乎可以貼到龐勁東的鼻尖。「傑瑞,無論如何,你也曾經屬於中心!」
「所以我絕對不會回去,而且中心也已經完了!」
帕克小姐微微皺起眉頭:「你這麼有信心擊敗中心?」
「我已經不需要再做什麼了!」龐勁東冷笑一聲,緩緩的說:「除了幾個中情局特工,中心這一次死了五十七個人,都是最精銳的力量。也就是說已經是元氣大傷,就算是不就此完蛋,短時間內也難有任何作為……」龐勁東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被帕克小姐的香唇封住了嘴。
龐勁東剛開始的時候有些被動,但是沉積在內心深處的情感,很快就復甦過來。龐勁東一隻手緊緊地摟住帕克小姐的腰,另一隻手上下愛撫著。那肥嫩卻又不失彈性的香臀,渾圓結實的大腿,每一處都能引起男人的衝動。
很快的,龐勁東更進一步,將手伸到帕克小姐大腿的內側,向上不斷的揉弄著。
帕克小姐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嚶嚀,更加猛烈的親吻起龐勁東,讓兩條舌頭緊密糾纏在一起,互相分享著對方的唾液。
龐勁東把手從帕克小姐腰帶上方,緩緩的伸入進去,感受到一片柔嫩滑膩的肌膚。龐勁東盡情的享受著這種觸覺上的極致享受,不慌不忙的進一步深入下去。
帕克小姐有些著急了,附在龐勁東的耳邊,低低的聲音說:「快一點!」
帶著幽香的氣息觸動了耳膜,熱乎乎的感覺刺激了龐勁東的神經,把手直接伸到了自己需要的部位。
龐勁東的手到了在腰際線以下,才觸摸到一小塊蕾絲,幾乎比手掌還要小,那正是帕克小姐唯一的一道防線。龐勁東立即突入進去,用身體上的刺激回應帕克小姐。
帕克小姐嬌喘不斷,最後一把推到龐勁東:「現在,你可以給我了!」說罷,她解開龐勁東的腰帶,自己飛速褪去衣物,直接坐了上去……
**交纏中的人可以忘記周圍的一切,但是龐勁東和帕克小姐都沒有,就在兩個人共同達到巔峰的時候,帕克小姐冷不防一掌劈在了龐勁東的脖子上。
龐勁東頭一歪,就昏厥了過去。
帕克小姐又動了幾下,充分享受了一下還未退去的快感,然後起身飛速穿好衣服,凝視了龐勁東片刻,悄然出去了。
就在帕克小姐走出門的同時,龐勁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頹然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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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看押俘虜的是第三連,艾弗森前來報告龐勁東:「那個叫帕克小姐的俘虜逃走了!」
龐勁東無法告訴艾弗森,是自己有意放走了她,只能淡淡應一聲:「我知道了!」
「是時候處理那些俘虜了!」
龐勁東深思片刻,然後擺了擺手:「都放走吧!」
艾弗森質疑道:「你確定嗎?」
「既然已經沒有必要繼續囚禁,就應該讓他們離開。他們畢竟已經是俘虜了,總不能都殺掉。雖然我們是僱傭兵,但是起碼的戰爭原則還是應該遵守的。」長歎一聲,龐勁東喟然說道:「那些僱傭兵的老闆已經死了,針對我的巨額懸賞也因此撤消了,科諾比中心則元氣大傷,這一切至少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
「是!」艾弗森答應一聲就要轉身出去,和怒氣沖沖的唐韻幾乎撞了個滿懷。
唐韻剛才來找龐勁東,恰好聽到了這一番對話。她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質問龐勁東:「你要就這樣把那些人全都放走?」
「不然還能怎麼樣?把他們全閹了?」龐勁東斜睨了一眼對方,不太高興地說:「你身後的那樣東西叫做『門』,有禮貌的人在進入別人的房間之前,都會先敲一敲。」
第090章 危機前奏
唐韻根本不介意別人把自己看做淑女還是潑婦,因為她可以根據需要成為其中任何一種。她更加關心的是自己的安全:「如果他們回來報復,該怎麼辦?」
「既然你已經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就應該知道這種可能性是暫時不存在的。至於以後會不會出現,就到時候再說。」
「可是這些人的背景……」
龐勁東打斷了唐韻的話:「關於他們的背景,我就不向你一一介紹了,因為和你沒有關係。」
「你倒是很有自信啊,確定他們不會立即回來找你的麻煩!」唐韻撇了撇嘴,很明白的表現出了不滿。
「這不僅僅是因為自信…….」龐勁東放下手中的筆,看著唐韻緩緩的說:「關鍵在於,我不希望僅僅因為一種可能,去殺那麼多的人!」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唐韻慢吞吞的走到門口,回過頭告訴龐勁東:「你太心慈手軟了,這樣不好!做大事的男人,關鍵的時候一定要冷酷無情!」
龐勁東斬釘截鐵地說:「對不起,我做不到!」
唐韻本來有事情要和龐勁東商量,這時改變了主意,離開辦公後徑直去找楊家威。
這些天的一系列事情,唐韻雖然沒分參與,卻也沒有閒著,而是通過各種渠道暗中盡可能多的予以瞭解。
不能責怪基地的人嘴不嚴,面對唐韻這樣一個***誘人的尤物,加之她又極其善於套話,很少有人能夠抵抗住誘惑,不把知道的事有意無意說出來,甚至包括性取向有問題的人。就算是有所保留,也已經足夠讓唐韻對龐勁東的既往有一定瞭解。
整個基地對唐韻完全具有免疫力的,只有米麗婭和伊莎貝爾。
能夠讓唐韻敬佩的人實在少之又少,而在知道了龐勁東的過去之後,她對龐勁東就有了這樣的感覺,同時還有一些欣賞。但是她對龐勁東也有所不屑的地方,就是她最後一句話所說出來的。
楊家威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帶手下出發,見到唐韻先是一愣,然後笑嘻嘻的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雖然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彼此已經比較熟悉了,但是對這個媚惑到極致的女人,楊家威始終保持著警惕。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輕易利用,也不是所有男人都甘願做美女的裙下之臣。
唐韻坐到楊家威的對面,十分優雅的將雙腿交疊在一起,嫣然一笑:「當然是有事了!」
「請講!只要能夠幫上忙,一定盡力!」楊家威只是客氣一下,沒有保證一定做到,只是說「盡力」而已。至於怎樣「盡力」,其中的水分就大了。
這點小伎倆當然瞞不過唐韻,對於楊家威這樣的人,她採用的方式是開門見山:「有筆生意要和你談!」
「什麼生意?」楊家威依舊是笑嘻嘻的,心裡打開了鼓:「不會是皮肉生意吧……」
唐韻看出楊家威對自己的懷疑,輕哼一聲,將一張支票遞了過去:「不想賺點外快嗎?」
楊家威一看支票上的數字,眉頭微微一皺,但是很快就恢復平常:「無功不受祿,你要我做什麼?」
唐韻咯咯的笑了起來:「雖然有那麼一點危險,但是以你的能力,可以很輕易的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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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死了?」龐勁東驚訝的看著艾弗森,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艾弗森點點頭「是的!那些僱傭兵和科比諾中心的人全都死了!」
艾弗森剛剛去負責釋放俘虜,這時回來報告說,那些俘虜走出沒多遠,就遭到了突然襲擊,手無寸鐵的他們最後被全部擊斃。艾弗森很明智的沒有予以干涉,但還是發現動手的是楊家威及其手下。
楊家威等人本來已在昨天離開基地,去忙他們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龐勁東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搞出這麼一件事。
龐勁東右手攥拳,用力捶在桌子上:「該死的楊家威,他到底要幹什麼!」
艾弗森看著龐勁東怒氣沖沖的樣子,小心翼翼的說:「我倒是覺得這是一件好事,那些人離開之後,對我們始終是個威脅。」
「艾弗森,雖然他們曾經是我們的敵人,但是在放下武器,失去了繼續戰鬥的理由之後,他們就是一些普通人。」龐勁東緩緩的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地說:「我們都殺過很多人,見到太多無辜者的鮮血,不應該讓這些事情再度發生。」
艾弗森不知道中文有一個成語叫「婦人之仁」,現在對龐勁東卻有類似的感覺。但他不願意頂撞龐勁東,只能為楊家威辯解:「戰鬥結束之後,楊家威的人將現場清理乾淨,沒有留下一點痕跡。我相信他們做的這些事,應該是對我們沒有惡意的,甚至可能還是為了幫助我們!」
「戰鬥?應該是一場屠殺!」龐勁東不屑的搖了搖頭,突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真的將現場清理乾淨了?」
艾弗森點點頭:「是的!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可是我親眼看到的!」
「聽你這麼說,他們的本意可能的確是為了幫助我們……」
龐勁東明白,雖然楊家威這種人是無利不起早,但是鑒於自己與龐文瀾的關係,他們為自己做事也是情理之中的,既然可以為此參與戰鬥擊潰科比諾中心,同樣可以為此半路設伏斬除後患。
懷揣著滿腹的心事,龐勁東去找唐韻了,因為計劃還有一些細節需要敲定。
唐韻一看到龐勁東,直截了當的問:「是有事要問我嗎?」
龐勁東本來沒有什麼事要問,但是聽唐韻這樣一說,心裡一動,嘴上回答說:「你很聰明!」
「那就問嘍!」唐韻滿臉無所謂,纖纖玉指夾起一支煙,淺淺的吸了一口。
「最好還是你自己主動說出來,如果讓我說出來,我會大發雷霆的!」
「說就說!」唐韻一挑蛾眉,挑釁似的看著龐勁東,坦然承認說:「的確是我收買了楊家威,讓他去除掉那些俘虜。但是我希望你知道……」
「你說什麼?」雖然預料到會套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卻沒有想到竟然聽到這樣一句話,龐勁東眼睛瞪得大大的,打斷了唐韻的話:「是你指使楊家威做的!」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唐韻意識到是不打自招了,傻傻的把剛才的話說完,立即問:「你不知道這事?」
龐勁東嘴角抽搐了兩下:「我不知道是你指使的!」
「你不是說有事情要問我嗎?到底是什麼事情?」
「我從沒說有事情要問你,是你自己這樣認為的,我只是配合你一下!」
唐韻用力拍了兩下腦袋,頹然坐在那裡,一句話不說了。
有一句俗語叫「陰溝裡翻船」,唐韻一向把這種下場看做愚蠢至極導致的,但是現在卻明白了,陰溝裡之所以能夠翻船,是因為想到陰溝裡面去游泳,她唐韻就游進了龐勁東這條「陰溝」。
唐韻想到這些,又拍了拍腦袋,一則是被這種曖昧的想法勾起了慾望,二則是奇怪於自己近期出現了一些不應該有的言行。
如果唐韻知道這句俗語本來的說法,會被激發出更多的曖昧想法。這句俗語本來是「***裡翻船」,比喻有些人抵禦不了女人的誘惑而犯下錯誤,也就是翻船。「***」作為一種器官,雖然經常出現在國罵裡,但是國人卻認為出現在俗語裡不雅,是以後來就改說「陰溝」。
其實真正適用於唐韻的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正因為她對龐勁東的一些潛意識中的關切,擔心龐勁東知道這件事情後對自己大光其火,她這個玩弄權謀的行家裡手,才會被龐勁東如此幼稚的招數套出了實話。
兩個人面對面愣怔了半天,唐韻才想起來糾正說:「我不是指使他們,而是用一大筆錢,收買了他們。」
「那麼我應該謝謝你了,竟然這樣關心我的安危!」
唐韻急忙擺擺手:「你不必把錢還給我!」
「我沒打算給你錢!」
唐韻的櫻唇張合了兩下,自我解嘲地說:「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自己,那些人如果回來尋仇,我會跟著你倒霉的!」
「我事後想了想,覺得這樣做也是正確的,只是沒想到和你有關。」
唐韻喘了幾口粗氣,恢復了常態:「你來的正好,我有事情找你!」
「什麼事?」
「準備動手吧,危機即將開始!」
在這段時間裡,危機已經開始浮上水面,大量的貸款人中斷償還房貸,也就是國內所謂的「斷供」,這將導致銀行出現大量的壞賬。目前M國的金融界、政府,乃至整個社會,都呈現出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跡象。
唐韻收到可靠消息,大約在二十四個小時之後,M國最大的次級貸機構美國國家金融服務公司將會宣佈減少放貸,第二大次級貸機構新世紀金融,將會發佈第四季度盈利預警。
席捲一切的萬丈波瀾,往往可能是投入平靜湖水中的一兩顆小石子引起的,這兩條消息就是兩顆石子。本就已經躁動不安的金融市場,將會因此遭受嚴重打擊。
如果要收購M國的金融機構,應該等到危機帶來的破壞達到頂峰,許多金融機構宣佈倒閉的時候。唐韻這時所說的動手是指在此之前,通過沽空股指期貨,在首當其衝受到波及的證券市場,大大的賺上一筆。
龐勁東平靜地說:「那麼,就讓我們開始吧!」
「一定會成功的!」唐韻的表現,遠比龐勁東興奮得多。
對於唐韻來說,這次危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表面上是作為陳宇博的助手在工作,實際上更多的是在為了自己忙碌。她雖然要去完成陳宇博的計劃,想得更多的卻是如何利用陳宇博的資源,盡可能多的為自己謀取利益。
如果成功,唐韻就可以做為女人的同時,成為一個強者,徹底擺脫陳宇博,甚至再也不需要男人。而龐勁東的勢力和資源,是幫助她達成自己目的的不二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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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軍之日終於到來了,從這一天開始,這支僱傭兵將會擁有自己獨立的建制、軍旗和榮譽,做為一支真正的軍隊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這在僱傭兵的歷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龐勁東隨意選擇了一天作為成軍日,並沒有考慮什麼黃道吉日,而且設計的儀式也非常簡單,因為龐勁東堅信內涵重於形式。
一直以來,龐勁東非常注重培養士兵們的榮譽感,因此所有人對於這一天都很期盼,哪怕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儀式。
所有部隊在這一天都穿著新配發下來的禮服,攜帶著武器列隊集合,士兵在後,軍官在前。在他們的四周,是剛前來報到的另外四百名新兵。
面對著這些好奇的看著自己的新兵,所有的老兵都表現出了傲人的氣魄,腰板挺得筆直。新兵們當中間或有人表現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老兵們則表現得很同情,因為知道他們接下來將會面對什麼樣的生活。
龐勁東面對著他們所有人,緩緩的說:「在今天到來之前,你們已經明白了今天的意義,那麼我也就不再廢話了。只是希望從今往後,成為了真正的軍人的你們,能夠用自己的熱血和生命捍衛自己的軍旗和榮譽,並為你們的後來者寫下這支部隊的輝煌詩篇。」
龐勁東話音落地,旁邊的劉弗懿高喊一聲:「授旗!」
一名士兵邁著堅定穩重的步伐,緩緩的走到已兼任營長的艾弗森面前,將手中的旗幟交了過去。
第091章 成軍之日
軍旗是象徵軍隊或建制的旗幟,是軍隊榮譽、勇敢和統一指揮的象徵,其規格、質料、顏色、圖案、字樣,及製作方法等,各國軍隊都有嚴格的規定。很多國家的軍法規定,如果一支部隊的軍旗被繳,其建制就要永久撤銷,哪怕該部隊實際上還是存在的。
第七軍團的軍旗是在龐勁東的監督之下,由藝術家專門設計的,兼顧象徵意義和美觀。紅色的質地,用抽像筆法繪出一條以簡單線條組成的龍,下方用中英兩種文字註明該部隊的番號。旗桿是金屬的,表面有螺旋紋,頂部為矛頭,飾以金黃色的穗子。
龐勁東規定最基層的軍旗為營級,也就是說現在只有一面屬於第一營的軍旗。
艾弗森接過軍旗之後,用力插到地上,然後高喊了一聲:「第七軍團第一營接旗!」
劉弗懿離開隊伍,跑步到龐勁東面前,報告:「授旗完畢!」
這時只聽艾弗森又是一聲高喊:「第七軍團,上刺刀!」
所有的士兵一起應了一聲:「是!」然後從腰間拔出刺刀,安裝在了槍口。
只見頃刻之間,操場變成了一片刺刀的叢林,一片明晃晃的閃光奪人二目。配合以整齊劃一的隊列,橫看成行,豎看成列,僅僅這氣勢就足以激動人心。
雖然在旁觀的新兵看來,刺刀只是一種擺設,但是也被眼前的場景所感染,一起用力鼓掌起來。他們哪裡會知道,幾天前正是一場刺刀見紅的白刃戰,才挽救了第七軍團。
其實如果不是武器的火力高度發達,白刃衝鋒造成的的己方傷亡,並不會超出火力對射。但是白刃衝鋒一旦成功,卻會摧毀對方整支部隊的士氣和意志。而且這種戰術對軍人有著極高的要求,必須有勇敢無畏和視死如歸的精神,有著對命令的自覺執行,有鋼鐵一般的意志,更要有森嚴的軍紀。
儘管在未來的歲月中,縱橫天下的第七軍團極少有機會再次發起白刃戰,但是成立之初的這場惡戰,卻使得「第七軍團,上刺刀!」這句話成為激勵士氣的一劑良藥,也成為第七軍團榮譽的象徵。
授旗儀式結束後,龐勁東用深沉而又洪亮的聲音,對所有的士兵們說:「在過去的這些日子裡,你們共同在一起訓練、休息、吃飯,形影不離如同最親密的家人。雖然你們互相之間會因為種族,或者膚色而互相敵視,但是在戰鬥來臨的時候,你們一起迎著敵人的子彈衝鋒,一起分享狹小的掩體,一起與敵人白刃搏鬥,一起為勝利而歡呼,因此在此時此刻,我相信你們已經意識到,那些人為製造的、無聊的因素,已經不能夠成為彼此間的鴻溝,真正重要的是這些天裡凝聚下的這種情誼!它如鋼鐵一般堅強,牢不可催,在未來的歲月中將會幫助你們戰勝任何一個強大的對手!」
很多士兵的身上還帶著傷,但是仍然強忍著疼痛,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保持著整齊劃一的隊列。天空正當中的太陽,無情的把熱浪傾瀉到所有人的身上,讓他們汗流浹背,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好像要爆裂一樣,但是所有人都把這些視若無物。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緊盯著隊列最前面的龐勁東,這位最高指揮官如同他們一樣,穿著沒有一絲褶皺的軍裝站在那裡,同樣忍受著烈日的炙烤。
龐勁東繼續說:「儘管剛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你們只是一群狗雜種!儘管你們不是因為熱愛這個職業,而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才成為了一名僱傭兵!但是現在我為你們感到驕傲,我很榮幸能夠與你們一起服役!」話音一落,龐勁東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而所有士兵齊刷刷的回以同樣的敬意。
直到此時此刻,所有士兵才真正有了成為一名軍人的感覺,包括那些有過軍旅生涯的退役士兵,這種感覺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強烈。
儘管這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但是眾人的心頭並不輕鬆,因為明天一早,其中多數人就要開赴伊拉克了,軍旗將和他們一起走。
當初前來報到的第一批新兵,除去主動離開的、被考核淘汰掉的和陣亡的,把傷病員也加進來也不過二百多人。龐勁東向第二連和第三連補充了一些人員,勉強組成兩個滿編的連隊投入伊拉克。仍然留在基地的,有一部分是參謀部和後勤部的必要人員,其餘分散到第一連和新組建的第二營三個連當中,或是擔任軍官,或是協助軍官訓練和指導新兵。
由於人手嚴重不足,司令部基本就是一個空殼子,龐勁東這個光桿司令,一切都要事必躬親。
龐勁東始終認為,新兵訓練至少應該在三個月左右,但是這些士兵從報到、訓練再到開拔,連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到,訓練幾乎可以說嚴重不足。幸運的是,這些人當中有大量的退役士兵,有著良好的基礎和豐富的經驗,這不僅可以幫助他們自己,還能夠指導身邊的戰友。更加幸運的是,那場戰鬥恰到好處的起到了鍛煉的作用,讓他們用更短的時間,走過別人很長時間走過的路。
簡短的成軍儀式很快就結束了,士兵們撤了下去,龐勁東允許他們利用最後一天時間休息,或者到附近城市去玩,只要在晚上十點閉營之前回來。
龐勁東也離開了操場,到了自己在辦公樓頂層的辦公室,在這裡可以俯瞰整個操場。安德森此時正站在窗前,看著士兵們有條不紊的解散。
得知龐勁東要舉行成軍式,安德森特意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讓龐勁東很是感動。不過這個行程必須是十分機密的,防止外界知道以後用來大做文章。因此他就只能躲在辦公室裡,觀看了成軍儀式的全部經過。
「很不錯!中國人有句話——強將手下無弱兵,正好用來形容第七軍團!」安德森微笑著點了點頭,由於不能直接參與,語氣中帶有一絲遺憾。
龐勁東也有些遺憾:「如果士兵們知道,你這位總統候選人蒞臨,士氣會更加高漲的。」
「這個遺憾,以後我會補上的!」安德森這一次來,不僅僅是為了觀看成軍式,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親自告訴龐勁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至少再準備五百人,開赴伊拉克!」
「這……」龐勁東面現難色,試圖盡量委婉的回絕安德森:「難度恐怕很大!」
龐勁東的不領情,讓安德森很是遺憾:「你不知道,我為了給你爭取這個合同,遇到了多麼大的困難!」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要在一個月的時間裡,訓練出五百名有足夠戰鬥能力的士兵,難度確實太大了!」
「你有什麼困難?」
龐勁東一條條的說起來:「首先,能夠協助我工作的人,多數將會去伊拉克。就算我想從第一批新兵中選拔這樣的人,都沒有足夠的選擇範圍,因為留在基地的人各司其職,沒有一個閒著的;其次是軍官問題,各級軍官都由我當年的戰友擔任,同樣面臨著人數不足。雖然同樣可以從新兵當中選拔,而且新兵當中有曾經擔任過軍官的,但是他們需要時間適應第七軍團的環境和作風,而且忠誠度也是一個問題……」
安德森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我的最大威脅既然已經被你清除,而且我也把一些自己的精銳力量調回到身邊,就沒必要在我這邊繼續留有你的人了。把你的人全部調回去為主,從新兵當中大力選拔人才為輔,應該可以解決這兩個問題。至於新兵們是否忠誠可靠,需要時間來考驗,如果畏首畏尾放不開手腳,那麼永遠也發展不起來。」
「也好,不拘一格用人才!」龐勁東點點頭,繼續說:「再次還是和人有關的,我擔心應募新兵數量不足,再經過不斷的淘汰,和其他原因造成的非傷亡性減員,能夠送到戰場上去的就更少了!」
第七軍團招募新兵的方式,是利用安德森的毒品網絡,在M國全國範圍內傳播徵兵的地下消息,有意者可以通過很多方式與這個網絡取得聯繫,然後會被帶到尼克的徵兵辦公室進行篩選。
如果直接在M國徵兵,龐勁東根本沒有足夠的關係和資源,所需的人手更是不足。而採用這樣的方法,只需要派尼克一個人作為總負責就可以了。
這種方式現在開始逐漸轉向公開化,以保安公司的名義在社會上發佈公共廣告,看到廣告並有興趣的人,可以自行前往徵兵辦公室,但是卻需要一個過程才能見效。
此外,雖然很多人曾經聽說過當年第七傭兵團的大名,但是如今的第七軍團的待遇一般,其他吸引人的地方也不多。願意當僱傭兵的人本就很少,結果能加入第七軍團的就更少了。
「先在M國盡量的招募,能滿足需要是最好的……」安德森沉思半晌,然後意味深長地說:「如果說人力資源,最豐富的還是你的祖國。你的祖國的軍人,也是最容易被訓練、最服從指揮的。」
「願意用生命換取金錢的人,在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太多。」
「你們國家軍隊的待遇那麼差,仍然有很多人加入進去。我曾聽國防部的人說,很多時候需要動用非正常手段,才能爭取到一個參軍的名額」
「不一樣的……」龐勁東搖了搖頭,索性直言其中的區別:「我們國家有擁軍優屬的傳統,成為軍人是一件很光榮的事。但是到國外去當兵,尤其是一個對祖國不太友好的國家,多數中國人在感情上是無法接受的。」
其實龐勁東的這番話是很理想主義的,國內軍隊不缺兵源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很多青年需要通過參軍,來解決自己將來的就業問題。
而且Z國已經幾十年沒有打仗,對國際糾紛極盡委曲求全之能事。從國防這一角度上來說,軍隊基本上就是一個擺設,做的最多的事情是救災。加之訓練程度低,多數時候不過就是走走隊列,很多人當兵兩年甚至沒有碰過幾次槍,因此雖然加入這樣的軍隊要吃些苦頭,卻很少有生命危險。
Z國是人口第一、領土面積第三、經濟總量位居全球前十的國家,任何國家都不能夠忽視它的存在。對於M國而言,與Z國的關係也是非常重要的,安德森作為總統候選人,在國際關係上必須有自己的政策方針,因此這段時間惡補了一下與Z國有關的功課。
不過安德森對Z國社會實際情況的瞭解,始終不可能超出龐勁東,所以他並不瞭解沒有說出的那些原因,只是就龐勁東已經明言的分析起來,只不過說出的話有些刺痛了龐勁東的民族感情:「移民局現任主管是我的人,他曾經告訴過我,你們Z國的公民為了加入M國的國籍,幾乎可以作出任何事情。」
龐勁東的嘴角抽搐了兩下,沒有說什麼。
安德森打量著龐勁東,緩緩的說:「我知道這讓你很難接受,但畢竟是事實!」
龐勁東盡量掩飾心中的不快,就事論事:「我知道F國的海外軍團中有許多中國人,為的就是退役之後可以獲得F國的國籍,但是我沒有能力讓這麼多的中國人加入M國。」
「這件事情,我可以有限度的幫助你,每年提供一定的綠卡甚至國籍配額,可以用來獎勵那些表現突出,立有戰功的人。」
安德森一直以來都認為,龐勁東是一個沒有民族主義情緒的人,否則在某些方面不會對龐勁東提供幫助,哪怕是為了培植屬於他的勢力。因為他雖然沉溺於對金錢和權力的追逐,但卻是一個真正的愛國者,任何可能影響到M國國家或公民利益的事情,他都不會做。
第092章 破產邊緣
龐勁東並非真的沒有民族主義情緒,只是隱藏的很深,很少有人能夠察覺到,龐勁東在感情上對待祖國和M國的區別。
聽到安德森的這句話,龐勁東心中暗想:「最好能移民幾個億過來,下一任總統就是我們華人!」
安德森之所以能夠提出這個建議,也是因為M國是一個開放的國家,從來都是熱烈歡迎那些富有才華、技術或者金錢的人。從世界各國蜂擁而入的人力資源,是M國國力的不斷發展的重要原因之一。而對於那些創造不了太多價值,或是有污點的人,則一定會拒之門外。
此外,M國社會的主流始終是白人及其文化,無論是哪一種人在M國都得夾著尾巴做人,無論哪一種文化都只能做綠葉。想找到哈韓之類的腦殘,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這種國策比之Z國高明了許多,Z國在本國人口過剩,需要實施計劃生育的情況下,默許大量外國移民湧入,而且還是發達國家的窮人,或者窮困國家的低級勞動力。這些人到了這個國家後,更是和少民一起享有超國民待遇,本國老百姓反而退居二等公民。
安德森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過第一個有這種想法的人不是他,卻是龐勁東自己。而且此前在談及兵源問題的時候,米麗婭和劉弗懿也曾經提出過類似的建議,都被龐勁東基於政治考慮而否決了。
同樣一句話,從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效果是截然不同的。米麗婭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龐勁東認為她是真正在為軍團考慮。等到劉弗懿提出的時候,龐勁東怎麼看都覺得他像個漢奸,是在極力教唆自己成立偽軍。
現在安德森提出了同樣的建議,則意味著龐勁東有機會解決可能面臨的問題:「我擔心Z國政府會設置障礙!」
「這是你過慮了,每年那麼多的人才湧入其他國家,Z國政府都不予以干涉,何況是一些出去當兵的平民。」
龐勁東點點頭:「那麼我就想想辦法!」
「還有問題嗎?」
「第四個問題是和訓練有關的,雖然很多士兵是從軍隊退役下來的,並不缺乏作戰技能和經驗,但是讓他們熟悉第七軍團的環境,並形成團隊精神,一個月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如果讓我就這個問題發表觀點的話,我只能讓你碰運氣了。」安德森拿出一支雪茄,切開一個口,剛要叼在嘴裡又放了下來,繼續說:「能夠訓練出優秀的士兵當然最好,如果不能,也要派到伊拉克去。因為現在的機會實在太難得了,必須牢牢的把握住。如果你不去填補這個市場空白,不要說其他保安和防務公司,就是那些已經在伊拉克的也會去迅速佔據。這個機會還可以讓你樹立起自己的形象和品牌,幫助爭取以後的生意。」
「好吧!」
安德森最後總結說:「無論是任何困難,都可以想辦法解決。」
這句話算是否決了龐勁東的所有問題。不能不說安德森是在設身處地的為龐勁東考慮,否則第七軍團爭取到多少安保合同,對他都沒有什麼影響。龐勁東於是答應道:「我盡全力克服一切困難,有合同就儘管拋給我!」
其實龐勁東的困難不止這些,不過有的與眼下的出兵計劃沒有直接關係,例如基地建設工人不足。
前幾天的戰鬥,雖然距離工地有很遠的距離,但是工人們仍然親眼目睹了,戰戰兢兢的躲在未完工的建築裡面,等待槍聲和爆炸聲的結束。
東瑤美國公司的管理人員是韓風從國內調派的,這些人倒是容易控制,而基層工作人員和施工工人則不然,他們都是在M國本地招聘的。做為普通的平民百姓,這種戰鬥超出了他們的承受能力,因此事後紛紛提出辭職。
儘管龐勁東一再安撫他們,謊稱只是一場實戰演戲,但是如此真實的場景無法欺騙所有人,結果還是走了一大半,導致多數工程陷入了停頓狀態。
不過這個問題很容易解決,只需要重新招聘一批工人,不多幾日之後就可以恢復正常施工。
安德森很熱心的問:「有什麼需要我去做的嗎?」
「暫時沒有!」雖然安德森只說幫忙,卻沒有提出任何要求,龐勁東還是主動想到了一件事:「我手下的部隊的軍紀,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那就好!」安德森滿意的點了點頭,問:「資金方面有問題嗎?」
儘管沒有明確提出來,但安德森事實上很擔心第七軍團到伊拉克後,會像黑水公司一樣任意妄為,所以龐勁東的這個保證讓他寬心不少。
龐勁東回答:「目前還足夠!」
「等你的人到達伊拉克之後,政府支付給你的第一筆安保服務費就會到賬!」安德森提起了錢,立即想起向龐勁東表示感謝:「你提供給我的那筆資金十分及時,解決了很大的問題!」
「你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現在應該由我來回報你了!」
「你為我做的更多,解決掉了我的最大對手,揪出了隱藏在幕後的......」安德森說到這裡,語氣變得凶狠起來:「艾森參議員留下的那個死剩種!」
龐勁東感到有些不自在,解釋說:「其實我也是為了自己!」
安德森今天心情大好,有意歷數龐勁東的功勞:「而且你還給我提出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建議,解決了那條醜聞!」
龐勁東的不自在,立即演變成了尷尬:「我只是盡自己所能!」
對安德森涉及毒品網絡的醜聞,唐韻提出了建議之後,龐勁東立即轉告給安德森,結果被欣然採納。
就在第二天晚上,《芝加哥太陽報》報社發生了一起郵件爆炸案,主編及多名工作人員殞命,辦公室遭到嚴重損壞,報紙因之停刊數日。接下來,一些相關人員先後死於各種原因,有車禍,有劫殺等等。
當全社會都懷疑這是安德森殺人滅口的時候,安德森本人立即站出來,指出一系列事件都是有人在栽贓嫁禍,起因則是自己對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分子持有強硬立場。
安德森在策劃這些行動的時候,有意留下了許多線索,指向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分子。結果兩相印證之下,安德森立即成了蒙冤的小可憐,受同情因素的影響,民意支持率上升了不少,輿論的矛頭也開始指向那些替罪羊。
龐勁東當時以自己的名義提出的這條建議,安德森自然也就把功勞算到了龐勁東的頭上:「你的主意看似冒險,其實很高明。而且一舉兩得,不僅洗脫了我的嫌疑,也除掉了那些不利的人證。現在就算又有消息說,我操縱著毒品網絡,也不會有人相信了。」安德森說罷,點燃了雪茄,得意洋洋的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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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博突然傳來消息,要把一百萬美元還給龐勁東,給出的理由是,考慮到龐勁東現在正需要用錢。
龐勁東推測實際是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他及其幾個巨頭想要獨佔目標公司,哪怕是只佔有小份額的股東,也不願意增加進來。
不過,龐勁東對此已經無所謂了,本來這筆錢也是準備送給別人的,如今倒好像是撿來的一般。坦然收回這筆錢後,加上剛剛到賬的一億美元,龐勁東全部投入了紐約證券交易所。
唐韻預計在兩大次級貸機構放出利空消息後,美國股市的三大指數將會應聲下挫,於是將自己連同龐勁東的錢,逐步沽空股指期貨。
這種行為有些類似於賭骰子押大小,如果開出的結果與自己買定的不一樣,將會血本無歸,而龐勁東和唐韻兩個人現在就面臨這樣的結果。
五千萬美元的合約已經買到手裡,但是指數卻仍然在原位徘徊。唐韻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沉得住氣,但是股指卻始終沒有出現預料中的下跌,甚至一度出現上揚,她漸漸坐不住了。
龐勁東看了看紅色的股指,又看了看臉蛋發綠的唐韻,寬慰道:「一定會跌下來的!」
唐韻香唇嚅囁著說:「你對我倒是很有信心啊……」
「如果沒有信心,會把這麼多錢交給你投資嗎!」
唐韻對這句話的理解,與龐勁東的本意不太一樣。她以為龐勁東對自己不放心,於是立即保證說:「我不會騙你的,每一筆交易都當著你的面,而且我自己也有很多錢在裡面!」
「你人在我手裡,我有什麼可怕的!」
唐韻看了看龐勁東,歪了歪嘴,沒說出來話。
龐勁東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對自己有點信心!」
「我本來是一個很自信的人,但是現在……」唐韻搖了搖頭,眼睛緊盯著股指的走勢,幾乎是帶著哭腔地說:「這一次無論如何不能輸,否則我將永無翻身之日!」
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一切都可以重來的!」
「從頭再來?」唐韻的聲音猛然提高了,顯得十分亢奮:「你說得輕鬆!可是靠什麼重來?你知不知道老娘攢下這些錢用了多少年?那可是老娘拿皮肉換來的!轉眼就這麼打水漂了,你讓老娘今後怎麼辦?出去坐台嗎?」
唐韻有些失態了,說起話口不擇言。她自己沒感覺難堪,龐勁東卻覺得有些尷尬,吭哧了兩聲說:「現在還沒有輸!」
唐韻怔了一下,轉過頭去看著滿臉輕鬆的龐勁東,奇怪的問:「你就一點不緊張嗎?」
「一點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不過比你輕鬆一些!」
「可是……你知道我們現在虧了多少錢嗎?」
「不知道!」龐勁東果斷的回答,然後又說:「我只知道我們還有幾千萬的資金,也就是說還有機會翻盤!」
「那麼……」唐韻近乎是求助的看著龐勁東。
「那麼就全投進去!」龐勁東走到計算機前,手指輕輕地敲動鍵盤,將其餘資金全部投入。
唐韻本來想要阻止,但卻好像被施了定身術,一動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龐勁東完成交易。她沙啞著嗓子問:「你瘋了嗎?我們是通過槓桿放大效應操作的,就是說如果輸了,損失的不止是現在的這些資金,可能是一輩子都要欠銀行的錢!」
「是嗎?!我還真不知道!」龐勁東撓撓頭,淡淡地說:「如果贏了,是不是也有翻倍的利潤?」
「那……那倒是!」唐韻傻傻的點點頭,暗自祈禱龐勁東的運氣比自己好。
唐韻平日裡面對任何事情都保持著從容鎮定,而此時卻完全亂了陣腳,因為這一次一旦失敗,不僅意味著她對今後的全部規劃都要落空,更意味著她從此只能做一個窮人,而這對她來說是比死亡還要痛苦的事情。正是這種憂慮摧毀了自信,讓她陷入無比的惶恐當中。
龐勁東看著唐韻,暗自感歎道:「終歸還是一個女人……」
其實龐勁東的心情也不輕鬆,但是卻能夠控制自己不表現出來。當然這裡面也有性格因素,龐勁東自問是個能輸得起的人,自己本就是從一無所有發展到今天的地步。
在此之前,龐勁東仔細分析過唐韻的推測和計劃,認為完全符合當前的形式發展,故而才敢於果斷投入。
然而股市的波動往往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更是經常違背常理,所以真正在股市賺到錢的人永遠是極少數,龐勁東現在就有可能成為大多數中的一個。剛才的那一單是孤注一擲,至於輸了會怎麼樣,龐勁東已經不敢想像了。
龐勁東的運氣顯然也不怎麼樣,股指繼續一路上揚,眼見已經臨近收市,唐韻「噗通」一聲趴到桌子上,不動也不說話。
看著不斷增加的負債和不斷減少的資金,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我出去一下,有事情喊我!」
第093章 乞丐同學
龐勁東並沒有走開,而是站在門外點了一支煙,然後低低的聲音自問:「真的會輸嗎?」
伴隨著外面傳來士兵們訓練的口號聲,龐勁東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答案,龐勁東一支煙還沒吸完,就聽見唐韻在裡面如同殺雞一般喊了起來:「跌了!跌了!終於跌了!」
龐勁東近乎條件反射似的,立即推開門回到辦公室裡,只見唐韻手舞足蹈的喊著:「跌!繼續跌!」
因為「跌」這個字與「爹」的發音相同,所以如果不是唐韻後面還跟了一句「繼續」,龐勁東會以為她真的神經失常了。
這時的唐韻臉蛋紅撲撲的,性感之中帶上了一些可愛。龐勁東看了她一會,才把目光挪到電腦屏幕上。
股指在向上衝了一下之後,就突然掉頭向下狂跌起來,速度之快如同從高處落下的蘋果,一絲反彈的跡象都沒有。如果牛頓當初炒股票而不是坐在蘋果樹下發呆,可能同樣會發現萬有引力。
轉眼之間,龐勁東和唐韻的虧損就被全部彌補回來,而且開始出現巨額盈利。看著賬面上不斷增加的數字,唐韻簡直心花怒放,龐勁東則在輕鬆之後,感到了些許的悲哀。
唐韻注意到龐勁東的表情,奇怪的問:「你怎麼了?」
龐勁東長歎一聲:「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唐韻脫口而出:「婦人之仁!」
「你就是婦人,沒發現你有多麼仁慈!」
「所以你尚且不如我!」唐韻輕哼一聲,不屑說:「股票市場就是這樣弱肉強食,你賺到的錢就是別人賠掉的。如果你覺得自己的錢太多,我不介意你進來賠錢做善事,但是這一次絕對不行!」
「我明白!」龐勁東無奈的點了點頭,問:「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讓股指跌成這個樣子!」
唐韻查了一下,發現一條新發佈的消息,新世紀金融宣佈已經瀕臨破產。如果說股指剛剛的上揚是迴光返照,那麼這條消息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新世紀金融……」龐勁東低低的聲音,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怎麼了?」
龐勁東思考片刻,回答說:「陳宇博的目標是美國金融服務公司,俗話說樹大招風,這個第一大次級貸機構被很多人關注著,其中包括各大財團和M國政府,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吃下的。而且我們和陳宇博現在還沒有決裂,沒有必要去和他爭。」
「你的意思是退而求其次,把目標放到新世紀金融?」
「對!」
「也好!」唐韻贊同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我現在就重新擬定計劃!」
話雖這麼說,但唐韻沒有立即重擬計劃,而是緊緊的盯著屏幕,笑容越來越誇張,嘴角幾乎已經接近耳根了。最後到收盤的時候,她「噌」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興奮的問:「你知道我們賺了多少錢嗎?」
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跌2%、標準普爾指數跌2.04%、納斯達克指數跌2.15%,通過保證金的槓桿放大效應,龐勁東湊的一億多和唐韻的一千萬美元,不需要計算器也能夠大致算出賺了多少。
面對如此巨額的盈利,龐勁東也拋開了那種兔死狐悲的感慨,感到很是興奮。不過,龐勁東沒有像唐韻這樣溢於言表,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明天繼續!」
龐勁東的這種淡定在唐韻看來,實屬裝逼的表現。不過她沒有把話說全,撅起小嘴只吐出了一個字:「裝……」
龐勁東正要回擊唐韻,卻見米麗婭門也不敲,興沖沖的衝了進來,後面跟著同樣樂不可支的伊莎貝爾。
「怎麼了?」龐勁東奇怪的看著兩個大咧咧的女孩,大感還是唐韻有女人味。
米麗婭勉強收住笑容,一本正經的報告說:「劉弗懿撿了個人回來!」
「是被遺棄的嬰兒嗎?」
「不!是個大活人!準確的說是個大男人!更準確的說是個男性乞丐!」
龐勁東不由得皺起眉頭,心中暗忖:「劉弗懿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福利院嗎?」
在米麗婭和伊莎貝爾的帶領下,龐勁東去了劉弗懿的辦公室,果然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乞丐。
雖然國內的大城市街頭,經常可見到各種各樣的乞丐,但通常都是婦女兒童,或者身有殘疾的人。由於國人的性格使然,一見到這樣的弱勢群體就會同情心氾濫,而見到青壯年男子行乞,輕則會嗤之以鼻,重則在民風較為剽悍的地方,甚至可能還會動手打一頓。久而久之,基於達爾文學說中「適者生存」的定律,那些有勞動能力的人就退出了乞丐的行列。
拜託於那些涉及丐幫的武俠電影所賜,龐勁東才對青壯年乞丐有了一個大致的概念,因而分辨了出眼前的這個東西。
說是「東西」並不過分,穿著一身百納僧衣,很多地方爛成了布條垂在那裡,遠看就像是一堆破布。身上數不清有多少個口袋,龐勁東估計以這身行頭穿越回古代,在丐幫的地位絕對無兩。凡是用線縫紉的地方基本都開了,這位仁兄顯然不擅長針線活,於是簡單用膠水粘了一下,看起來硬邦邦的,竟然比龐勁東的軍裝禮服還要筆挺。頭髮不知多久沒有修剪過,長及肩膀,而且亂糟糟的,乍看之下倒有些像是奧運場館。
唯一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情是,他已經很久沒吃飯了,屋子裡面進來三個人都不知道,自顧自的在那啃著一大塊麵包,饕餮的樣子讓索馬裡難民都自愧弗如。
劉弗懿坐在旁邊,愁眉苦臉的看著這個人。
龐勁東差一點就脫口而出:「你從哪撿來這麼個活寶?」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只是輕聲咳嗽了一下。
劉弗懿這才注意到龐勁東,慌忙站起身來報告:「他是我的同學!」
龐勁東還沒等說話,身後傳來一陣吱吱咯咯的笑聲,回頭一看才發現米麗婭、伊莎貝爾和追過來看熱鬧的唐韻,此時已經笑做一團了。米麗婭更是悄聲揶揄:「原來西點軍校還有行乞課程!是為了幫助士兵投降以後謀生嗎?」
龐勁東又咳嗽了一聲,低低的聲音警告她們:「放尊重點!乞丐也是人!」
米麗婭和伊莎貝爾立即強忍住笑,顛顛的走開了,倒是唐韻很自然的收起笑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龐勁東。
乞丐這個時候已經不捨的放下麵包,尷尬的站起身來,向龐勁東伸出手:「你好!」
「你好!」龐勁東權當作沒注意到對方的手掌有多麼髒,手指甲裡積下了多少泥垢,禮貌的和對方握了握手。
乞丐似乎很想自我介紹一下,但是轉念一想,覺得應該由別人說比較好,於是求助的看向劉弗懿。後者則窘迫的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
原來這個乞丐叫唐傳江,是劉弗懿的高中同學。兩人關係還算可以,但也不是很密切的那種。等到劉弗懿進入西點軍校之後,漸漸的就和唐傳江失去聯繫了。
劉弗懿到曼哈頓去採購基地醫院所需的設備和器械,本來這個工作應該是米麗婭和伊莎貝爾的,但是兩個女孩想偷懶,就把劉弗懿支去了。結果劉弗懿偶然遇到了流落街頭的唐傳江,基於一些考慮帶了回來。劉弗懿也是由此才知道了他後來的遭遇。
唐傳江是武術世家,其父親曾師從李小龍,秉承李小龍的武學原則,注重實戰而擯棄無用的花架子,同時吸納各類武術的精華。與空手道和跆拳道高手幾次較量的勝利,使得他在當地很有名氣,全家的生活來源也正是依靠其開辦的武館。
在父母雙雙過世之後,唐傳江肩負起了武館,本以為這輩子也就是當個武師了,卻沒有想到意外生變。他在一個朋友的慫恿下,參與了一次投資,但是這個朋友卻是個騙子,他就此失去了全部財產,武館作為抵押也被銀行收走了。
騙子的手段很高明,表面上合理合法,唐傳江曾嘗試追回財產卻失敗了,高額的律師費花掉了他僅存的一點錢。面對這種情況,空有一身武功的他束手無策,連工作都找不到,以致餬口都成問題。經過一番痛苦的自責、愧疚和怨天尤人之後,他流落在曼哈頓的街頭,成為一個無家可歸者。
劉弗懿介紹到這裡,唐傳江立即說:「幸虧遇到劉弗懿……」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麵包嚥了一口口水。
麵包是劉弗懿從食堂拿來的,龐勁東日常很注意伙食的質量,不僅高薪聘請高水平的廚師,而且食物的用料也用上乘的。雖然這麵包的確很好吃,但是也只有餓得肚皮貼脊樑的唐傳江,才能對其產生如此之深厚的感情。
唐傳江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讓龐勁東對他的印象多少好了一點。
劉弗懿看了看唐傳江,對龐勁東說:「我有事情向你匯報!」
龐勁東會意的點點頭,轉身出了辦公室,劉弗懿灰溜溜的跟在後面。
唐韻沒走,而是倚在門框上,津津有味的看著。一見到龐勁東,她急忙說:「我回去了!」
龐勁東白了一眼這個好奇寶寶,問劉弗懿:「你打算怎麼安置他?」
劉弗懿撓撓頭,把問題複述了一遍反問龐勁東:「你打算怎麼安置他?」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人是你帶回來的!」龐勁東心裡感到自己很冤,嘴上吩咐劉弗懿:「給他一些錢,讓他走!人總是要靠自己的,我們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劉弗懿小心翼翼地說:「可他畢竟是華人……」
龐勁東看了看這根香蕉漢奸,本來欣慰於他還有些民族良知,但是轉念一想,擔心他又是為了成立偽軍:「你把他帶回來,一方面是為了幫他,另一方面也有其他原因的吧?」
「是啊!」被看穿了想法,劉弗懿有些不好意思:「你現在手下缺人,我想讓他給你做助手!」
「他?」龐勁東回頭看了看這位蘇察哈爾燦的傳人,正在那裡趁著沒人注意,繼續狼吞虎嚥的吃麵包。那副德行雖然可以成為襯托自己這朵鮮花的最佳綠葉,但是領出去總是有些丟人的。
見龐勁東猶豫的樣子,劉弗懿加強了攻勢:「我對唐傳江還是很瞭解的,大概和他自幼練武有關係,生性憨厚耿直,完全可以寄予高度信任。」
雖然劉弗懿的話是在讚揚別人,但是龐勁東看著他討好的笑容,仍然覺得這是一副天生的漢奸相。
不知為什麼,龐勁東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這樣的場景,一個身穿黑色馬褂、斜挎盒子槍、身材精瘦、滿臉媚笑、梳著中分頭的男人,點頭哈腰的對一個身穿黃色軍裝的人說:「太君,村裡有花姑娘!」
龐勁東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喊一句:「花姑娘?由希!開路滴乾活!」不過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這樣的人很多!」
真正打動龐勁東的,還是劉弗懿接下來的一句話:「作為一個華人漂泊在異國他鄉,如果我們這些同胞不幫助他,難道還能指望鬼佬嗎?」
「好吧!」龐勁東點點頭,高興於漢奸要反正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讓他留在我身邊做助手!」
「他還可以是你的保鏢!」
人都有疏忽的時候,在一系列的襲擊發生之後,龐勁東覺得自己縱然身手不錯,也確實應該配備幾個專職保鏢。巴尼已經調了回來,龐勁東本來打算讓他擔任,現在多出來一個唐傳江,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劉弗懿看出了龐勁東的疑慮,很有信心的笑著說:「至於唐傳江的身手如何,僅僅憑借我的描述很難讓你相信,你以後有機會肯定會發現的。」
「我是擔心,唐傳江會答應加入我們嗎?」
「他現在一無所有,又沒有親戚朋友,很想有個安身的地方。在回到基地之前,我已經大致介紹過我們的情況,他很高興的同意加入。」
第094章 午夜誘惑
劉弗懿用力點點頭,又補充說:「不過,雖然他的武功很高,卻不善於使用武器,也沒有作戰技能和經驗…….」
「好吧,你帶他去洗個澡,理個發……」龐勁東又看了看唐傳江,此時吃完了麵包正噎得直打嗝。「尤其重要的是,帶他去大吃一頓!」龐勁東說罷,轉身就走了。
看著龐勁東的背影,劉弗懿鬆了一口氣。憑心而論,他在這件事中沒有夾帶任何私心,一則是為了給自己的同學找個安身的地方;二則是認為唐傳江會成為很好的助手。他覺得自己是一手托兩家,至少能換來一聲感謝,卻沒想到龐勁東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看著自己,讓他感覺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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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跌了!哈哈哈哈!」由於笑得太多,唐韻的嗓子已經沙啞了,但是仍然止不住表達自己的興奮。
龐勁東看著唐韻搖了搖頭:「希望你不要還沒來得及花錢,就心臟病發作!」
實在怪不得唐韻這樣興奮,今天從開盤到收盤,三大指數呈現單邊下挫的態勢,不要說反彈,就連一點抑止的跡象都沒有。
唐韻正要說話,手機響起了。她一看號碼,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接起來後有氣無力的說了一聲:「喂!」
龐勁東知趣的出去了,昨天一夜忙於制定各方面的計劃,只是凌晨才打了個盹,打算這個時候回去睡一會。
龐勁東確實太累了,一覺睡到晚上,才被敲門聲驚醒。
「誰啊!」龐勁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開了房門,見唐韻站在外面。
「不請我進去嗎?」
「請進!」龐勁東說著,打了一個哈欠。
唐韻進到房間裡,往沙發上一坐,甜甜的一笑:「我打電話的時候,你怎麼出去了?」
「你的私人電話,我不方便在旁邊聽!」
「很懂得禮貌哦!」唐韻點點頭,告訴龐勁東:「這個電話和你是有一定關係的!」
龐勁東雙眼無神的看著唐韻:「啊?」
「是陳宇博!」
龐勁東木訥的點了點頭:「哦!」
唐韻認為,龐勁東的呆滯有可能是裝出來的,於是決定無視:「他知道美股大跌,責怪我沒有沽空期貨!」
除了龐勁東和她自己的錢,唐韻現在還掌握著陳宇博的大筆資金,是用來實行初步收購的。陳宇博當然希望在此之前,這些錢盡可能地增值。
「你怎麼說的?」
唐韻得意洋洋的回答:「我告訴他,我錯估股指還會出現一段時間的上揚。我也不希望自己判斷失誤啊,可是沒辦法。」
「他少賺這麼多錢,會大發雷霆的!」
「沒錯!不過他不敢把我怎麼樣,因為我被掌握在你的手裡!」
龐勁東覺得這句話聽起來非常刺耳:「你說什麼?」
「這是你自己說的哦!」唐韻拿出一把指甲銼,一邊修著自己的指甲,一邊淡淡地說:「不過你可以放心,陳宇博不敢和你作對的!」
龐勁東記起自己昨天有這麼一句無心的戲言,沒想到此時竟然落到唐韻的手裡成了話柄。
這個女人已經決定和陳宇博決裂了,如果她是在正常情況下離開,陳宇博雖然會有些失落,卻也可能會有些欣喜,加之對她的勢力有所忌憚,因此不會做出過激的反應。
但是龐勁東估計,唐韻很可能會把陳宇博的錢席捲一空,如此一來陳宇博不抓狂才怪。為此她要與自己捆綁到一起,借助自己的力量威懾陳宇博。
龐勁東想到這些,立即與唐韻劃清界限:「我們之間的關係,僅僅是這次合作而已,你的其他事情與我沒有任何原因!」
唐韻輕哼一聲:「沒想到你作為一個男人,竟然這麼懦弱!」
這招激將法對龐勁東基本沒有作用:「你就當我是懦弱好了!」
唐韻嫵媚的一笑,隨手扔掉指甲銼,站起身來,身條曼妙,婀娜多姿,婷婷款款的走過來,一提裙子坐到龐勁東的腿上。
龐勁東抱了一個溫香玉滿懷,感受著那肉感又富有彈性的***,和撲面而來的一股醉人的芳香,不禁有些心旌搖蕩。
唐韻輕輕的撫動起龐勁東的鬢角,附在龐勁東的耳邊,緩緩的吹送進一股熱氣。這外來的溫度刺激著龐勁東的耳膜,產生了一種癢癢的感覺,通過神經傳導開來,一直到了下身。
勾引男人不是長得漂亮,刻意的搔首弄姿就足夠了,其中有很多的方法和手段。而唐韻不僅是外表風情萬千,為人更是精於此道,再加上她的動作總是那麼的自然,毫無做作的感覺,能不動心的男人實在少之又少。
唐韻感覺到了龐勁東身體上的變化,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又輕輕的挪動了一下臀部。她的手段得到了進一步的發揮,龐勁東只覺得自己的飽脹,剛剛還被緊緊地壓迫著,這時突然得到了釋放,可以盡情的伸展開來,但是周圍又好像被什麼若有若無的圍繞著,還不時的蠕動幾下,讓自己有些許的舒服,卻又不能盡興。儘管隔著衣服,這種感覺仍是如此的清晰,讓龐勁東甚至覺得,自己可能已經進入了她的那個部位。
「難道我用自己,交換陳宇博那老傢伙,你還不滿意嗎?」唐韻輕聲細語的說著。
龐勁東強忍著自己的慾望,冷冷地說:「我很高興能夠和你成為搭檔,但是我不希望自己的搭檔把別人的錢捲走,然後讓我去頂缸!」
唐韻又輕輕挪動了一下香臀,然後說:「我的,還不就是你的?!」
「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我們之間是不一樣的!」
「我只知道,我是女人,你是男人!不知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不一樣!」
雪白細嫩的大腿裸露在外面,龐勁東從腳踝開始,用目光一直撫摸到裙裾下方,然後閉上眼睛享受了起來。片刻之後,龐勁東突然睜開雙眼,精光四射:「我和你之間的區別,可以用兩幅很有名的對聯形容!」
「什麼?」
「我是『榮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謝。去留無意,滿隨天外雲卷雲舒。』而你是『想入後門,盡享後庭花開花落。若走花徑,眼見前門鳥進鳥出。』」
「你…….」唐韻臉色登時通紅一片,「噌」的站起身來,怒斥龐勁東:「你太不尊重我了!」
「想讓我尊重,就應該做出讓我尊重的事情!」
「你對一個乞丐都那麼客氣,而我竟然連一個乞丐都不如!」
「對不起!」龐勁東聳聳肩膀,冷冷的說:「我認為一個人可以落魄,但是不能為了金錢出賣自己。」
「龐勁東,我恨你!」唐韻大吼一聲,氣洶洶的向房門走去。
唐韻本想直接離開,拉開了房門之後卻愣住了。一股比她還濃的香味撲鼻傳了過來,緊接著是一個想裝作很嗲,卻有些生硬的聲音傳了過來:「龐先生……啊,不是……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走錯房間了。」
門口站著一個東方女孩,圓圓的臉蛋,長長的睫毛,大大的雙眼。頭上帶著一頂深咖啡色的寬簷帽,下面露出染成栗色的波浪形頭髮。
唐韻感覺她在努力做出一副嫵媚的表情,但是卻仍給人感覺冷冷的,而目光比表情還要冰冷。
她的個子不高,身上穿著一件棕色的、近似於斗篷的外衣,肥肥大大的遮住了整個上半身。腳上是一雙長不過膝蓋的棕色靴子,從靴沿到衣服的下擺,露著兩段白皙苗條的玉腿。
唐韻一眼就看出,這個女孩在外衣之下再無他物,最多不過有一套內衣。這種穿著不僅很前衛,而且裡外都透露出一種異樣的性感。
見到唐韻,女孩多少有些詫異:「對不起。」
唐韻先是有些嫉妒女孩年輕漂亮,不多時的工夫,心裡又覺得對方不如自己有女人味:「很漂亮的女孩,可惜好像不會笑!」她喊住正要轉身離去的女孩,冷冷的說:「不用對不起,你沒有走錯。」
「啊?」女孩回轉身來,驚奇的問:「難道…..您就是龐勁東先生?」
「我長得很像男人嗎?」唐韻感到有些鬱悶,沖房間裡一努嘴:「裡面的才是。」
龐勁東剛才的一番話並不是義正詞嚴,但是戲謔之間卻也表明了自己的為人。對龐勁東給自己的評價,唐韻雖然非常的生氣,卻感覺龐勁東是個好人,但是她此時恨不得龐勁東去撞牆:「偽君子,他這種男人不好色才怪!長夜漫漫,沒有女人陪伴能夠安心入睡?怪不得剛才對我一點反應沒有,原來是早就準備好了!」
「誰找我?」龐勁東隔著唐韻,只聽到門口的是個女孩,不知道除了唐韻之外,還有誰想和自己深夜「暢談」。
唐韻側開身,很優雅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微微一笑,剛才的怒容早已不見:「你是個好人,我就不打擾你這個好人休息了,再見,你慢慢享受吧。」
「咚」的一聲巨響,房門已經被關閉,唐韻站在門外,聽不到房間內的動靜,突然之間憤恨起來,緊咬著銀牙,「登登登」的向自己房間跑去。
龐勁東本來有些糊塗,這下徹底發懵了。等到房門關閉後,龐勁東才發現一個美貌的女孩站在門口,倩影還未到,香氣已撲鼻。
想起唐韻臨走的話:「你是個好人,我就不打擾你這個好人休息了,再見,你慢慢享受吧。」龐勁東有些疑惑,這是什麼意思,難倒是因為知道自己不能答應她的要求,便不願意以身相許,但是又擔心自己已經被挑起慾火,長夜孤單難耐,特意找了個女人進來解決?
屋子裡很寂靜,或許這就是傳說中,那種無聲勝有聲的境界。
龐勁東心潮澎湃,發出了一個十分俗套的感慨:「還是好人多啊!」就比如說這唐韻,雖然試圖謀取陳宇博的錢,但是陳宇博的錢來路並不正,自己也做過類似的事情。而且這事安排得更是漂亮,充分體諒了男人的心思,真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只不過這裡是戒備森嚴的軍事基地,唐韻是怎麼把這個女孩找來的。一絲疑惑閃過了龐勁東的腦海,不過面上卻只是笑笑,「我就是,小姐,你貴姓?找我什麼事情?」
「先生真會說笑,找你什麼事情?」女孩子笑了起來,如銀鈴般悅耳,只是說起中文有些生硬,而這種生硬讓龐勁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難倒不是您找我來的嗎!這樣寂靜的深夜,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單獨在房間裡,還有一張床,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
「可能是聊聊天、喝喝茶、談談人生、談談理想什麼的。」龐勁東也笑了起來。
「沒有想到,龐先生很幽默呢。」
「謝謝誇獎!」龐勁東點點頭,回敬對方:「你也一樣!」
女孩笑得彎下了腰,片刻之後才直了起來。一道需要用慾望填滿的溝壑,從衣服的領口處一閃即逝。看到龐勁東直勾勾的望著自己,女孩讚歎道:「龐先生不但幽默,還是個很有情調的人。我本來以為,只要一進房間,龐先生就會急不可耐的把我扒個精光。」
靜謐的環境,誘人的香氣,如此性感的穿著,嬌艷的紅唇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有點粗魯的話來,聽在男人的耳中,實在是件十分香辣刺激的事情。
龐勁東剛才已經被唐韻勾起慾火,但是理智卻需要與她保持足夠的距離。所以此時的龐勁東,真的很想把這個女孩的衣服扒下來。
但是龐勁東沒有動手,這並不是因為女孩稱讚的情調,而是因為隱隱覺得有些對不起一個人。
金玲玲,地球那邊的她,這時應該正在忙於工作吧,不知道是否會經常想起自己。總之她的身影,從未離開自己的腦海中,只是經常會伴有另一個人。
第095章 殺機陡現
那天與帕克小姐意料之外的**,已經讓龐勁東有些愧疚,現在更無法再做出同樣的事情,儘管自己與金玲玲之間,並沒有明確需要彼此負責的關係。
龐勁東看著窗外的月光,訕笑一聲,心中暗暗祈禱:「天啊,或者佛祖啊,或者玉皇大帝啊,或者上帝啊,或者真主啊,還是讓我穿越回古代吧,可以娶個三妻四妾!」
見龐勁東把目光從自己的身上移開,迎向外面的月光,女孩心有不甘,立即主動起來。她手指微微一動,已經解開了紐扣,衣服隨之向下滑落。
女孩的手纖細,如羊脂白玉一般溫潤剔透,如果放在任何一個男人的身上,估計都可以讓對方發狂並衝動。
龐勁東嚥了口吐沫,既沒有發狂,更沒有衝動,只是好像忘記了舉動,渾身上下只有思想能夠活動。
衣服落到地上,女孩內裡給人的感覺,是無比的驚艷。
一套寶藍色的內衣,佈滿美麗的花紋。下身是一條三角內褲,腰身很低,把胯骨露在外面,正中間剛好勉強的遮住恥骨。正常情況下應該還會露出恥毛,但是女孩卻沒有,應該是已經修剪過了。那個部位只有光滑的一片冰肌,微微的凸起延伸到胯下。此時她如果躬身,後面肯定會露出誘人的臀溝。
女孩飽滿高聳的***傲然聳立,即便比起唐韻也不逞多讓。儘管她矮小瘦弱,遠不如唐韻身高適中,豐潤飽滿。
胸罩能夠遮蓋住的地方也很可憐,***有多半露在外面,***被勉強藏在裡面。四周繡著金邊,絲絲縷縷的鏤空,內中彷彿蘊含著春光無限。還綴有許多白色的花飾,更顯嬌美挺拔。兩邊完美的圓形***,竟如外面的月光一般皎潔,被胸罩向中間擠壓,形成一條深深的***。
如此極致的尤物,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摸上去,龐勁東也不例外。
龐勁東的目光已經移回到女孩的身上,陷入那***之中不能自拔。過了許久,龐勁東緩緩的歎了口氣,欣然吟道:「鬢垂香頸雲遮藕,粉著蘭胸雪壓梅。」
女孩微微一笑:「韓偓,《席上有贈》。」
「看來今晚,我是俞伯牙遇到鍾子期了。」龐勁東努力控制住手腳,可是一雙眼睛還是不由自主的盯著女孩的胸前。
「那麼,是不是會上演一場高山流水的佳話?」女孩走上前一步,嬌軀雖然誘人,卻有些冰冷,缺乏唐韻那種勾人的氣質。
「可是我覺得,你更想要的不是高山流水,而是巫山雲雨!」
「高山流水,巫山雲雨,我都喜歡!」女孩又上前一步,柔荑輕輕舒展,搭在了龐勁東的肩頭。「我還是**,對我溫柔一點!」
龐勁東想把頭低下來,卻又做不到,只得唯唯諾諾的問道:「這麼說,你竟然還是第一次?這讓我有些不忍了!」
「你說的這首詩,後面還有兩句的。」女孩沒有接話,手指撫摸著龐勁東的臉龐,輕聲的問:「你應該知道吧?」
「我一時有些想不起來。」龐勁東的雙眼瞇縫了起來,露出了一臉傳說中的淫笑。
女孩望著龐勁東,有些詫異的問:「你既然記得前兩句,怎麼會忘記後兩句?」
「的確不記得了,不妨由你來告訴我。」龐勁東站在那裡如木雕一樣,如果旁人看到了這火辣的春色,幾乎都會懷疑龐勁東不是男人。
因為真的男人,怎麼能經得住這種誘惑!
「莫道風流無宋玉,好將心力事妝台。」女孩嬌笑了起來,這一次比以往的笑多了一些自然的味道,震動得帽子微微發顫。她的最後一個字拖音很長,彷彿一縷情絲鑽入了心口,纏綿住人心再也不鬆開。
龐勁東還是沒有動手,只是緩緩說道:「看來今晚難免要風流一場了!」
「你不願意嗎?」女孩的一雙手收了回來,抓住帽子摘下,隨後手一揚,向龐勁東的頭上拋了過來。
在正常情況下,女孩接下來似乎就應該去除胸罩了,任何一個男人碰到這種場面,都是無法忍住不動手的,恐怕就連柳下惠也做不到,不動手只能是因為沒有手。
龐勁東當然有手,而且反應還很敏捷,一隻手抓向了空中的帽子,另外一隻手則像正常的男人一樣,向前抓了過去。
室內本是春光無限,突然間卻變成寒冬一般。一絲光亮劃破了空間,落在了龐勁東的手上,女孩也已經變了臉色。她的面龐從一開始都是那樣平靜,完全不像勾引人一般,此時則充滿了殺氣。
在一片寂靜當中,無邊的香艷只不過是瞬間,已如讓香煙化成灰的煙霧不知去向,留下的只是刺骨的寒意籠罩著一男一女。
龐勁東右手抓出,並沒有襲向女孩的***,而是如磐石般的堅定,手指緊緊捏住了一把太刀的刀身,虎口幾乎已經貼上刀刃,雙眼中帶著高度的警覺。
太刀的另一端握在女孩手中,她用力往前一送,但見泛出寒光一片,嘴裡同時高喊了一聲:「西達義!」就在龐勁東的視線被帽子遮住的同時,她從身後抽出了刀。
龐勁東知道這句話是日語,風間雅晴在與人交手時常說,意思是「去死吧!」。
縱然龐勁東力氣比女孩大,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絕對不可以硬碰硬。女孩只要雙手一較力,龐勁東的手就得變成兩半了。龐勁東用力往身側一帶,讓女孩的刀刺偏了。
龐勁東冷笑一聲:「太刀有些長,建議你下次使用短一些的脅差。」
風間雅晴曾給龐勁東講過,日本刀主要分做太刀、打刀、脅差和短刀四種。
太刀是指刀身具有較大彎曲度,長二尺至三尺的彎刀。二尺以下的稱為小太刀,三尺以上的稱為大太刀或野太刀;打刀與太刀的形式基本相同,區別之一是打刀的鞘口兩側插有小柄和笄,前者是一種長六寸的小刀,一般做切割工具用,或者作為暗器投擲。後者則是用來整理頭髮和撓癢癢的東西。另一個區別是,太刀佩戴時刀刃衝下,打刀則是向上;刀長在三十公分與六十公分之間的稱做脅差,「脅」是漢字「肋」的訛寫,「差」就是「叉」,加起來意思就是向肋下叉進去,也就是剖腹的基本動作,所以這種東西基本是切腹專用的;三十公分以下稱做短刀。
一長一短插在腰間的打刀和肋差,構成了日本武士的經典形象。
風間雅晴身上總是暗藏不到二尺的小太刀,身形顯得有些僵硬。這個女孩使用同樣的武器,身形給人同樣感覺,龐勁東因此早就做好了準備。
女孩扯回刀,手腕一翻,劃出一輪明月般的刀光,電閃雷鳴般劈了下來。
刀鋒刺骨,寒意逼人,龐勁東幾乎能感覺到刀鋒散發的寒意,心中不由得一凜,當時就地一滾,同時順手抄起了一個茶杯,回手擲出。
女孩側身躲過茶杯,只聽「呯」的一聲響,茶杯撞到牆壁上粉身碎骨,而此時龐勁東已經閃身到了沙發之後。
龐勁東人剛站穩,驀然間聽到「啪」的一聲,頓覺眼前一黑,女孩關了房間裡的燈。
燈滅的一剎那,龐勁東無聲無息的移開兩步,不到半秒的工夫就換了位置。
緊接著「刷」的一聲響,沙發竟如薄紙一般分成了兩半,緩緩的向兩側倒去。可見對方出手之快,刀鋒之利,無論什麼東西在她的刀下,都彷彿脆弱得不堪一擊。
龐勁東暗道一聲「僥倖」,在沙發被劈裂的同時,藉著聲音的掩蓋又移開兩步,靜靜地屏住了氣息。
突然而來的黑暗讓龐勁東一時無法適應,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借助外面投進的月光,勉強分辨屋裡的陳設。而對方也是在燈光滅掉前的一刻,找準位置飛快劈出一刀,此時也同龐勁東一樣成了夜盲。
整個房間此時入耳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現在是比耐性的時候,誰先動,誰就會先暴露,但是卻又不同。女孩動一分,龐勁東沒有把握置其於死地。但是龐勁東如果動了一下,幾秒的工夫就會被劈十幾刀。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咚咚」的幾聲敲門響,龐勁東的閨房又來訪客了。
龐勁東無法出聲示警,只能希望來人能夠有些自覺,聽不到回應自動離去。
但是來人執著的敲著,絲毫沒有停歇,室內的兩人則仍保持著靜默。
「龐勁東,開門,是我。」唐韻的聲音傳了進來。
龐勁東暗暗叫苦,不知道唐韻又來幹什麼。剛剛她放進來個美麗的瘟神,這個時候難倒是來看戲。
「我的手機落在你這裡了。」其實手機忘記帶了,完全可以明天來取。但是唐韻不知道為什麼,感到心煩意亂,非要把門敲開才安心。
唐韻絕對不相信龐勁東已經睡了,就算簡單的回答一聲,讓她捉弄過也就算了,而龐勁東偏偏是一聲不吭。她本來心中就有怨氣,這一下如火山爆發般噴薄湧出。
「我拿了手機就走,絕對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唐韻有些佩服自己的幽默了,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能想出「工作」這個詞語。不過她仍然抱定了讓龐勁東難堪的打算,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那點事情,她懂得比龐勁東多得多。而且她閱人足夠多,什麼樣的場面都見識過,臉皮也夠厚,就算直接看到了也不擔心長針眼。
唐韻的心裡正胡思亂想著,甚至開始揣測龐勁東是喜歡背入式、傳教士式還是女上位,抑或是比較另類的玩法,然而門卻無聲的打開了。她還沒有看清什麼,裡面伸出一隻赤裸的胳膊,揪住衣領把她拽了進來。她整個人幾乎像是飛起來一樣,等到落地,眼前只見一片黑暗。
唐韻被摔得七葷八素,看到房間中這種詭異的氣氛,心中開始惶恐起來,緊張的叫了一聲:「龐勁東,你在嗎?」
沒有一個人應聲,唐韻覺得恐怖開始慢慢的籠罩週身,此時她想要依靠的人只有龐勁東。
房門打開時射進的一束光亮,讓龐勁東看到唐韻跌了進來,當時就立即意識到,這是對方的誘敵之計。
龐勁東當然可以救人,但是只要自己暴露,必會有一刀砍來。唐韻的臉龐在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到,龐勁東竟然感到有些痛心。
不過龐勁東並沒有救人,而是選擇了攻擊,既然那個女孩要殺的是自己,而不是唐韻,那麼自己如果要救唐韻,反而有可能會害了她。
龐勁東雙手抓住一半沙發,用盡全力拋了出去,目標是房間的天花板。
那個女孩像蝙蝠一樣的掛在天花板上,只用一隻手抓住吊燈,仔細的觀察著房間裡的動靜,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
龐勁東不得不佩服女孩的功夫和經驗,自己趁著聲響到了角落的時候,她一刀不中,立即無聲無息的上了天花板,長刀已經收回身後,以防刀光外洩。
如果不是龐勁東有著豐富的格鬥技巧和經驗,及時發現了對手的位置,並知道如何應對,此時恐怕已經死翹翹了。但是儘管如此,龐勁東擁有的技巧和經驗,卻是面對面,拳拳到肉的那種,這種需要配合以捉迷藏的交手,著實從未遇到過。
龐勁東心中暗忖:「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日本忍者?」
沙發飛上來的時候,女孩多少有些意外,既沒有想到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也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力氣。她從吊燈上跳下,同時右手一揮,抽刀和出招一氣呵成,利用身體的下落加重了刀力,只一招便劈落了沙發。
女孩畢竟沒有長翅膀,落下之後還能振翅飛上去,而龐勁東已經算準了她的落腳點,橫到唐韻的身前,舉起另一半沙發迎了上去。
女孩果然落了下來。不過比身體更先一步的,則是一片刀光。
(1/1)
第096章 賠罪佳人
龐勁東料到對方在出刀前,肯定不會告訴自己一聲,因此早已有了準備,刀甫一劈到沙發上,龐勁東立即撒手後撤。
一陣「唰唰」聲響過,沙發被砍成數塊,如同斷了線的木偶一樣散開。
緊接著傳來了一聲悶哼,龐勁東趁著女孩劈開沙發的工夫,一拳搗在了她的腹部。如此對待那溫潤如玉的肌膚,倒是頗有暴殮天物的嫌疑。
女孩雖然中了暗算,卻也只是哼了一聲,既不後退也不變招,反而驀然間將刀勢大盛。
龐勁東不敢衝過去再對女孩飽以老拳,只得抽身後退,結果一不小心踩到了唐韻的腳,後者發出一聲極為誇張的慘叫,龐勁東條件反射似的衝向前去。
不過女孩也無心再戰了,腳下已經有些踉蹌,見到龐勁東衝過來,將刀一晃,斜斬了出去。龐勁東見勢不好,側翻一個跟頭,躲過這一招。
女孩隨即一刀劈在地上,手腕一用力,再一卸力,藉著刀身的彈性凌空而起,轉瞬到了門口,打開門衝了出去。
唐韻一直在傻傻的看著這場搏鬥,剛才被龐勁東的一腳踩清醒了,這時見到女孩跑了出去,她高聲大喊了起來:「來人啊!救命啊!殺人了!哪家黑店的小姐謀財害命了!」
整間臥室裡只有床上有一把槍,剛才女孩橫在龐勁東和床之間,使得龐勁東無法上前拿槍。此時龐勁東顧不得唐韻,衝到床前從枕頭下面摸出槍,緊接著追了出去。
女孩動作輕盈靈巧且飛快無比,難怪可以突破基地的警衛和監控,潛入進來。龐勁東根本不指望自己能追上,本來想出去拉響警報,讓整個基地戒嚴起來,然後拉開大網細細的搜查,卻未想到女孩並沒有走遠,而是在走廊裡和人打了起來。
與女孩交手的人是唐傳江。
唐傳江在基地安頓下所涉及的各方面事宜,全部屬於後勤部的職責。米麗婭考慮到他是龐勁東的助手,就給他安排到了龐勁東隔壁的臥室,正是這個安排才讓這個女孩被擒。
剛到一個陌生環境裡,唐傳江有些不適應。習慣了街頭的風餐露宿,基地的住宿條件對他來說太過舒適,結果反而睡不著覺了。
失眠之餘,唐傳江索性屏息打坐起來,多年的習武使得他的感官能力超出常人,因此很快就注意到龐勁東的房間有輕微打鬥聲。
因為覺察到龐勁東這個老闆對自己不太得意,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唐傳江不敢去看個究竟,安慰自己可能是有別的事情,在這個基地裡不太可能出現意外。等到唐韻發出一聲高呼,他知道的確是出事了,於是火速衝出了自己的房間,正遇到持刀逃遁的女孩。
兩相一照面,對方的身份已然明瞭,一言不發就交起手來。
儘管唐傳江的一生中,從沒遇到光著身子的對手,而且還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孩,但是見對方攻勢凌厲,他不敢有半點疏忽。
龐勁東出來之後,並沒有立即參戰,而是站在旁邊觀察起來,不多時工夫就發現,劉弗懿對唐傳江的評價並非謬讚。
唐傳江此時已經洗漱過,還換了一身行頭,整個人顯得高大魁梧,相貌堂堂,身手更是了得。女孩每當攻上前去的時候,他並不像龐勁東那樣予以躲閃,而是巧妙的卸掉對方的招式。
女孩一刀直直的劈下來,唐傳江右拳迎向刀刃,刀拳相交的結果是完全可以想見的,就如雞蛋碰石頭一般,因此女孩保持這攻勢。但是當刀刃即將碰到拳頭的時候,唐傳江突然化拳為掌,手腕一翻拍在刀身上,這一刀當時就偏了。
緊接著,唐傳江身體向前一探,回手用手背抽在女孩持刀的手上。女孩只覺得一陣劇痛傳來,一時握不住刀,撒手扔在地上。
唐傳江顯然是想在龐勁東的面前表現一下,每一招的時機和力道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有時甚至讓旁觀者緊張不已。女孩功夫雖然不弱,終究還是遜色一籌,前後不過十餘分鐘就被下了武器。如果這只是一場友誼賽,龐勁東肯定要止不住大聲叫好,然而現在卻沒有這分心情。
女孩正試圖把刀從地上撿起來,龐勁東用槍口抵住了她的後背,冷冷的說了一句:「別動!」
這時宿舍裡的其他人也被驚動了,拿著武器衝上來,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女孩自知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索性束手就擒。
還是唐韻想得周到,從屋子裡拿出女孩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以防春光外洩給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
龐勁東沒有辦法繼續休息了,把女孩帶到辦公室,捆綁在一張椅子上,然後開始審問:「你是什麼人?」
「山口組!」龐勁東本來以為女孩需要吃些苦頭,才能回答自己的問題,因為心中不忍下手,所以正在猶豫怎麼辦,沒想到女孩回答的倒是很痛快。
只不過這個答案,卻讓龐勁東很吃驚:「山口組?」
女孩平靜的問:「沒聽說過嗎?」
「當然聽說過,而且還有一定的接觸,只是你不像山口組的人!」
「哪裡不像?」
「在加入山口組的時候,必須切掉小手指以示忠心,而你的手指似乎每一根都在!」龐勁東聳了聳肩膀,打趣的問:「難道你過去是六指?」
女孩並沒有龐勁東的幽默感,就事論事的回答:「我們是山口組從小培養的職業殺手,不需要和普通成員一樣!」
「普通成員……」龐勁東搖搖頭,質疑道:「我見過山口組的若頭,同樣缺一根小指。」
聽到這句話,女孩微微皺起眉頭,略有些奇怪的問:「你見過哪位若頭?」
「山口組好像只有一位若頭吧,我見過的是現在的這位,既不是過去的,更不是將來的,她的名字叫風間見月。」
「哦!」女孩點了點頭,顯得有些不自然的說:「就是她派我來的!」
「啊?」女孩的這句話比自曝山口組身份,更加讓龐勁東感到驚訝。風間見月曾經把自己從紅狼的手裡救出來,對自己的態度也很是恭謹客氣,而且還是風間雅晴的堂姐,怎麼轉眼竟派人殺自己。
龐勁東倒是知道,日本民族有一個很大的特點,那就是翻臉不認人。倒不是為了個人私利,而是如果組織、團體、民族或者國家有需要,無論怎樣親密的關係,他們都會拔刀相向。日本侵華的時候,官兵當中不乏對華很有好感的,殺起中國人來卻仍毫不留情。
但是儘管如此,龐勁東想來想去,也找不出自己與山口組會有什麼利益衝突。
唐韻和唐傳江一直站在旁邊,不過唐傳江是為了保護龐勁東,而唐韻純粹是為了看熱鬧。唐韻這時走到龐勁東身旁,附在耳邊悄聲說:「我對山口組不瞭解,不過我估計所有黑幫應該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派人去做一件事,假如失敗被擒了的話,這個人不可能輕易招供。而這個女孩說起話來,未免有些太痛快了。」
龐勁東點了點頭,既像是對唐韻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看來有必要和風間見月談談了!」
「你打算現在嗎?」
「當然!」
「不!」唐韻微微搖了搖頭,微笑著說:「最好等到明天,而且是忙完其他事情之後,再和那個什麼見月聯繫。」
龐勁東看著唐韻,會意的笑了。
女孩被關押起來,龐勁東則和其他人回到臥室,美美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早,龐勁東首先來到唐韻的辦公室,打算繼續操作股市。
然而唐韻竟然好像變了一個人,冷冷的看了看龐勁東,就默然坐在那裡,再不說一句話。
想起昨天自己送給唐韻的那副對聯,龐勁東知道她有足夠的理由生氣,雖然覺得自己確實有些過分,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尷尬的陪坐在旁邊。
讓龐勁東感到更加鬱悶的是,昨天晚上對付那個女殺手的時候,唐韻的態度還很正常,卻未想等到現在翻舊賬。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唐韻並沒有閒著,手指不斷在鍵盤上輸入一串串的交易指令,而無事可做的龐勁東則越來越不自在,足足過去一個小時後,龐勁東才鼓起勇氣說了一句:「對不起!」
唐韻斜睨了一眼龐勁東,問:「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昨天晚上……」
唐韻立即說道:「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攪擾了你的好事!」
龐勁東撓撓頭:「那算什麼好事啊……」
「那麼我更應該說對不起,如果我留下來陪你玩雙飛,沒準能提前發現那個女孩是個殺手!」
「雙……飛……」龐勁東沒想到唐韻蹦出來這麼一句話,感到自己的腦門出了一層白毛汗,默念了一遍這個經常出現在旅遊廣告裡的詞,心裡明白此時的含意是不同的。
「是啊,雙飛,沒玩過嗎?」唐韻盯著龐勁東,帶著一股挑釁的架勢。
龐勁東乾笑著回答:「沒……沒玩過……」
「那太遺憾了!」唐韻輕哼一聲,繼續說:「不過也可以理解,你是正經人,老娘則是呆著沒事就看鳥進鳥出。我打算有機會,就把底下的毛弄成鳥巢形狀,你看怎麼樣?」
「你就是弄成黃土高坡,我是既看不著,也不想看!」龐勁東心裡這樣想,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只得老老實實的道歉:「對不起,昨天是我口不擇言,但是我沒有惡意!」
「老娘當過二奶,被很多人玩過,你有足夠的理由看不起我!」唐韻說著,眼睛裡蒙上了一層霧氣。
龐勁東最怕出現涕泗滂沱的場面,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道歉,更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只得支支吾吾的說:「我說過,乞丐也是人,二奶同樣是人,都應該得到尊重!」坑吃了一會,龐勁東又擠出一句:「何況你現在從良了!」
話剛一出口,龐勁東立即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索性閉上眼睛等待唐韻的狂風暴雨,卻沒想到後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還差不多!」
唐韻剛才的不悅一掃而空,竟然換上一副比較高興的神情。她變臉從來都是這樣的快,至於心底的實際感受,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龐勁東訕訕的說:「你不生氣了就好!」
「但是不管你怎麼說,陳宇博的錢,我拿定了!」
「我事後想過了,他的錢本就來的不乾淨,我們從他手裡弄過來,不過就是黑吃黑而已。」
「說得好!」唐韻嘿嘿的笑了笑,竟然伸出手指在龐勁東的臉頰上刮了一下,然後介紹說:「陳宇博在我的手裡有三千萬美元,作為計劃的初期啟動資金。雖然以後還會有更多的資金劃撥過來,但是我不想太過貪心,就只要這三千萬,當做是陳宇博給老娘的青春損失費了。」
「好!」
「對於這筆資金,我有權進行股票和期貨的買賣操作,卻無權進行轉賬或者提現,因為他設置了兩套密碼。」
「你打算怎麼辦?」
「太簡單了!」唐韻又在龐勁東的臉上刮了一下,得意洋洋地說:「讓這些錢慢慢賠到我的賬戶上!」
龐勁東立即明白了,不由得佩服唐韻詭計多端。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唐韻用自己的帳戶,以市價買入微軟的股票,然後以接近漲停板的價格賣出,這樣的高價當然不會有人買。但是如果陳宇博的帳戶掛出同樣價格的買單,那麼系統就會自動撮合成交。這樣一來就等於其間的差價,從陳宇博帳戶轉移到唐韻的帳戶。
接下來,陳宇博的帳戶再以市價賣出微軟,而唐韻則掛出下一個高額的賣單,讓陳宇博繼續接盤。
只要往復操作數次,陳宇博賬戶裡的錢最後剩不下多少。
不過道理雖然說著簡單,實際操作卻要複雜許多,搞不好不但弄不到陳宇博的錢,反而容易讓自己遭受系統性風險。
第097章 長野風花
M國證券市場的監管非常嚴格,法律法規更是完善,這種做法會引起管理部門的注意,被疑操縱證券價格或者洗黑錢。所以必須採用很多技術手段,合理合法的繞過監管。
雖然做起來很麻煩,需要交納手續費,而且操作週期長,但是卻很穩妥。這也是唐韻沒有用這筆錢買股指期貨的原因,因為從一開始就已經被佔用,進行這種利益輸送。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其實,你已經足夠有錢了,沒必要費這麼多心思……」
「你也足夠有錢了!」對龐勁東的這句話,唐韻很是不服氣:「為什麼還搞什麼保安公司,帝國控股集團,還要收購M國的金融機構?」
「唐韻……」龐勁東神情黯然起來,深沉的說:「我的生活道路,就像走在一座正一段段不斷坍塌的橋上,只要不想掉入萬丈懸崖,就要不停的往前跑。後來我到了一座以為不會坍塌的鐵橋上,卻沒有想到開始著火了,我還得繼續跑。」
唐韻聽到這番話先是怔了一下,然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著龐勁東意味深長的說:「或許我選擇你這個盟友是對的!」
自從龐勁東見到唐韻,後者就很明顯的流露出結盟的意思,但是卻又從不明確提出來,使得龐勁東根本無法予以拒絕。
既然沒有拒絕,那麼就是贊同。結果時間一長,唐韻潛移默化的把雙方當成了盟友,無論是制定計劃還是處理其他事情,都從雙方共同的立場出發。基於自己的利益,龐勁東更無法反對唐韻的安排,漸漸的兩人的利益就捆綁到了一起。隨著這種捆綁越來越緊密,龐勁東就算想拆開也很難了。
這也就是說,唐韻在無形之間,達成了與龐勁東結盟的目的。
龐勁東面對這種情況,既歎服唐韻的足智多謀,卻也沒有設法阻止這次結盟。
雖然對唐韻的過去有些牴觸,但是龐勁東覺得這個女人對自己並沒有惡意,甚至還可以給自己帶來許多的利益。此外,龐勁東身邊現在最缺乏的,就是有足夠智謀的人。因此讓唐韻成為自己的搭檔,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只是一切都需要由自己來主導。
而對於唐韻來說,追求的是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在保證了這一前提之下,並不介意讓別人主導自己。跟隨陳宇博的時候是這樣,現在跟隨龐勁東也一樣。就在前一段時間,她篤定了完成這次計劃之後,再也不需要任何男人,由自己來主導一切。但是遇到龐勁東之後,這種想法悄然發生了改變,甚至覺得自己身居龐勁東這樣的男人身後,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兩個人盯著屏幕上紅紅綠綠的線圖,各自想著心事,窗外傳來士兵們訓練的聲音。
過了一會,龐勁東打破了沉默:「等到這批新兵訓練完成,我需要離開一段時間!」
唐韻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問:「我怎麼辦?」
「啊?」龐勁東眨了眨眼睛,對這個問題頗感多餘:「當然是繼續留在這裡了,收購計劃需要有人盯住操作,除了你還能有誰幹這事?」
「哦!」唐韻自知有些失態,輕聲咳嗽了一下,裝作不經意的問:「你要去幹什麼?多久回來?」
龐勁東本來也沒打算隱瞞,這時索性實話實說了:「我前段時間得知,在緬甸有我的一位叔祖和他的家人,我打算過去拜望一下。記得楊家威吧,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
「就這事啊……」唐韻沿下有些不以為然。
龐勁東搖搖頭:「我自幼父母雙亡,而且再沒有其他親人,雖然我有一個乾爸,但是卻在國內,我則遠在異國他鄉。所以我是在一個沒有親情的環境中長大,這讓我格外珍視親情。」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問:「你認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親情更重要的東西嗎?」
唐韻看著龐勁東,木訥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龐勁東本來以為,唐韻肯定會回答「金錢」,卻沒有想到得到這樣一個答案。雖然這不能證明唐韻有著高尚的人品,但是龐勁東仍然感到些許欣慰,或許自己需要對她有新的認識。
「你放心,如果沒有意外,我很快就會回來!」話音剛落,龐勁東就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唐韻並不是自己的女朋友,而自己表現得像人家的男朋友。
唐韻對此沒有任何反應,至少是裝作沒有反應,只是淡淡的問:「你與果敢共和軍有什麼關係?」
「你還知道果敢共和軍呢?」
如今流行骨感美人,美女都要刻意保持身材,唯恐發胖。但唐韻則不然,說她「胖」她就「喘」上了:「我不知道的事情不太多!」
唐韻雖然認識楊家威,也多少瞭解他的身份,但是並不知道龐勁東與果敢共和軍的淵源。龐勁東倒也沒有隱瞞,大致的講述了一下。
知道了這些事,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麼,唐韻心裡卻暗道:「這個龐勁東,各方面的勢力和關係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了……」
見好奇寶寶竟然保持沉默,沒有發表任何評論,龐勁東感到有些意外:「你想什麼呢?」
「我在想,你有一件事情該去解決了!」唐韻推了推龐勁東,提醒說:「有個美女等著你呢!」
不知道為什麼,任何一句正常的話從唐韻的嘴裡說出來,都能讓龐勁東聽出其他的味道來。雖然這件事情提醒得很對,龐勁東卻覺得唐韻像是在挖苦自己。
上次那批俘虜被釋放後,龐勁東考慮到今後可能會出現類似的情況,於是讓人把剛建成倉庫改造了一下,關鍵的時候可以充作牢房使用。女孩正被關押在那,與成堆的物資呆在一起,外圍由值班士兵把守。龐勁東沒有實施任何限制人身活動的措施,但是她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兩名憲兵正站在倉庫門前聊天,見到龐勁東即刻立正,然後報告說:「俘虜一切正常!」
龐勁東點點頭:「跟我進來!」
由於擔心不守軍紀進來騷擾女孩,龐勁東沒有讓新兵看守,而是指派第一批新兵中選拔出來的,這些比較守紀律的憲兵。同樣是基於這個顧慮,龐勁東才沒有限制女孩的活動能力。雖然女孩身手不錯,普通男人三五個近不了身,但龐勁東也怕母虎架不住群狼。
走到門前的時候,龐勁東突然擔心女孩對自己不利,有些後悔沒有把唐傳江帶來,所以讓兩名憲兵跟著自己。
出乎龐勁東意料之愛的是,女孩並沒有搞什麼小動作,而是老老實實的坐在地上看著天花板。
「你叫什麼名字?」龐勁東覺得這個問題實在俗套,但是如果不問,對方肯定不會主動做自我介紹。
女孩淡淡的回答:「長野風花。」
「很好聽的名字!」龐勁東點點頭,又問:「你說是風間見月派你來的?」
雖然龐勁東的這個恭維,同樣十分的老套,女孩聽到之後,眼睛中卻閃過一抹亮色,然後迅速恢復成那種冷冰冰的樣子:「是的!」
「她為什麼要你殺掉我?」
「不知道!」看了看龐勁東,長野風花補充說:「我們只負責執行任務,從不問為什麼,也沒有必要知道為什麼!」
龐勁東不再問長野風花,而是找出風間見月的名片,按照上面的電話撥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一個粗重的男人,用蹩腳的英文問:「你是哪位?」
龐勁東很不客氣的說:「我找風間見月,別跟我說你就是,上次見面的時候,她沒說自己打算變性!」
對方被這種粗魯的態度弄愣了,接著傳來一陣低語的聲音。過了一會,對方問:「你是哪位?」
「龐勁東!」
「稍等!」電話明顯交到了風間見月的手裡,聲音換作是冰冷低沉,卻又不失嬌柔,只不過她的開場白卻很不客氣:「龐勁東,你還活著!」
「我正在閻羅殿和你通電話,閻王爺對我十分客氣,請我落座喝茶,還點了一支古巴雪茄,問我壽限沒到怎麼就下來了。我說自己倒霉,不知道為什麼,就被一個陰險的女人害死的。閻王爺覺得很十分遺憾,雖然不能送我還陽,但是允許我拉上一個墊背的,而我就找到了你。」龐勁東剛說完就有些後悔,因為涉及到中國的古典神話,風間見月未必能聽懂。
風間見月對這番話沒有一點反應,所以無法確定是否聽得懂。但是長野風花肯定是聽懂了,用手摀住嘴微微一笑。昨晚的對詩讓龐勁東知道,長野風花對中國傳統文化很瞭解,因為韓偓並不是特別有名的詩人,而她卻知道。
龐勁東看了看這個女殺手,突然之間覺得她很可憐,看樣子不過就是十七八歲,正是普通女孩無憂無慮享受大好生活的年紀,她卻不得不做一個殺人的工具,被山口組利用。
接下來說的一番對話,讓龐勁東越發同情起長野風花的命運。
「別廢話!」風間見月輕哼一聲,直截了當的問:「長野風花呢?」
龐勁東把目光從長野風花的身上挪開,氣哼哼的回答:「死了!」
風間見月滿不在乎地說:「那就算了!反正我還有其他手下!」
龐勁東把手機的音量調的很大,可以讓長野風花清楚的聽到對話,但在風間見月說出這句話之後,龐勁東卻很後悔這樣做。
風間見月的態度,就好像長野風花是一樣不值錢的貨物,這是感情和心理上的莫大傷害。
龐勁東偷偷瞟了一眼長野風花,發現她泰然自若,好像早就料到自己有這樣的待遇。
「她就在我身邊,安然無恙!」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決定不再與風間見月廢話了。
按理說這應該是一個好消息,但是風間見月卻提出一個出人意料的問題:「你覺得她怎麼樣?」
龐勁東奇怪的反問:「什麼怎麼樣?」
「相貌,身材,相信你已經見識過了!或者年齡等等什麼的,或許你有特殊的愛好,是否可以滿足你?」
「你什麼意思?」
「請如實回答!」
「身材不錯,雖然比西方女人嬌小……」長野風花裸露在外兩段雪嫩的玉腿,龐勁東的眼睛在上面來回掃視了幾圈,無意間撞到腿主人的目光,立即窘迫的轉過頭去。「相貌很漂亮,雖然稱不上是完美……至於年齡,看起來是十七八歲,實際上誰知道呢,你們國家整容技術那麼發達!」
「整容技術發達的不是日本,而是韓國。希望你不要在談論日本女人的時候聯想到大餅子臉,我會認為這是對我們的一種侮辱。」
龐勁東打趣道:「你還知道大餅子這個詞呢!」
風間見月依舊沒有表現出幽默感,自顧自的說道:「她的年齡是十八歲多一點,其他方面你已經見識到了,她還是**……」
龐勁東奇怪的打斷了對方的話:「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風間見月不理會龐勁東,繼續說了下去:「而且她有十分不錯的武功,即便在整個山口組,能夠與她匹敵的人也極少,因此還可以成為很不錯的保鏢。」深吸了一口氣,她緩緩的問:「你喜歡她嗎?」
長野風花聽到這個問題之後,緊緊的盯著龐勁東,試圖從表情中找到答案。
「你們山口組最近開始涉足婚介行業了嗎?」
「回答我的問題!」
兩名憲兵聽到這番對話,知趣的悄悄退到了門外。長野風花則繼續盯著龐勁東的面龐。
但是龐勁東已經沒有興趣開玩笑了,又看了看長野風花,十分平靜的回答:「如果不考慮她用刀砍我,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我無法給你性格方面的評價,因為和她的接觸畢竟很少。」
「我不是讓你評價她,而是問——你喜歡她嗎?」
「應該說很有好感吧!」頓了頓,龐勁東補充道:「同樣是在假設她沒有用刀砍我的前提下!」
第098章 人口販子
「那就好……」風間見月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告訴龐勁東:「我把她送給你了!」
長野風花聽到這句話,緊盯著龐勁東的目光,變得更加緊張了。
「你說什麼?」龐勁東一時之間糊塗了,弄不明白究竟是自己聽錯了,還是風間見月改行了:「你什麼時候開始當人口販子了?」
龐勁東並不知道,山口組確實做人口生意,例如組織日本婦女到國外去***。
風間見月這一次表現出了罕見的耐心,給龐勁東進行關於黑幫知識的掃盲:「你不知道嗎?我們經常倒賣人口!」
「這種生意倒是很常見,送貨上門也正常!但是我從沒聽說過,讓被倒賣的人先設法謀殺僱主,這難道是為了證明貨品的質量嗎?而且我好像也沒有向你提出過買人!」
「這件事情與生意無關。」風間見月頓了頓,把長野風花的任務說了出來:「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如果她能夠殺掉你最好,如果不能的話,她就是送給你的禮物!」
風間見月話音一落,龐勁東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長野風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向龐勁東深深的叩了一個頭,低低的聲音說:「先生,請收下我吧!」嘴裡說著話,一雙美目已經氤氳了。
龐勁東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怔了好半天之後,顧不上回答長野風花,狂吼著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風間見月有些不耐煩了:「我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希望你不要裝糊塗!」
「可是我的確糊塗!」龐勁東用力晃了晃頭,緩緩的分析說:「現在有點亂……等等……我們從頭開始,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派人殺我!你不但沒有回答這個原因,反而要把殺手送給我!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龐先生,儘管那樣對待我的妹妹……」風間見月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突然壓低了,似乎有些難為情。「但是我還是很尊重你的,所以希望你做出值得讓我尊重的事情,至少現在不要繼續裝糊塗了。」
「我不是裝糊塗,而是的確糊塗!」
風間見月進一步解釋說:「如果能夠殺了你,我的妹妹自然就會獲得自由。既然你沒有死,那麼我就用長野風花交換我的妹妹。」
「你說什麼?」龐勁東把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風間見月當然是看不到的,倒是把長野風花嚇了一大跳。「你開什麼玩笑?你不會是認為我軟禁了你的妹妹吧!小晴可一直都是自由的!」
「是嗎,可是小晴自己告訴我,她在給你做僕人!」風間見月的聲音變得咬牙切齒,聽得龐勁東一個勁的打擺子。「我們風間家的女人,竟然會給別人做僕人!」
龐勁東深吸一口氣,解釋說:「我想這裡面有點誤會,小晴從來都不是我的什麼僕人,我也從沒有把她當作僕人。我更願意把她當做自己的助手,甚至於是家人!」
「是嗎!可是我要小晴來見我,她卻說自己不能出門!我要去見她,她又說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這……」龐勁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心中暗暗叫苦:「小晴啊小晴,你這不是在害我嗎!」
風間見月冷冷的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無論我說什麼,你肯定都不會相信,所以我也就不說了。」龐勁東搖了搖頭,無奈的說:「我會馬上與風間雅晴聯繫,這件事情肯定給你一個交代!」
「好!」
「那麼長野風花……」
「我說過送給你了,如果你不要,就讓她自裁吧!」風間見月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風間見月的考慮是,妹妹假如真被龐勁東軟禁,把長野風花留下,可以用來交換。但是這個安排卻給龐勁東添了不少的麻煩,看著跪在地上不起來的長野風花,龐勁東大撓其頭。
「你……先起來吧!」龐勁東有意站到旁邊,不正對著長野風花。
「如果您不答應收留我,我是不會起來的!」長野風花額頭觸在地上,用哀求的口吻說。
「好!好!好!」龐勁東連連點頭,答應說:「你就留在我身邊……做個保鏢吧!」
龐勁東話音剛落,長野風花「噌」的從地上跳了起來,滿面高興的笑容,只不過臉蛋上還掛著兩串淚珠,看來剛才是哭過了。
「謝謝先生收留!」長野風花說著,深深的鞠躬。
「你……跟我來辦公室,我有事情要問你!」
打發走了兩名憲兵,龐勁東把長野風花帶到自己的辦公室。龐勁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長野風花則乖乖的站到身後。
「你……」扭頭一看低眉順眼的長野風花,龐勁東直咧嘴:「坐到我對面好嗎?」
長野風花點點頭,聽從了龐勁東的吩咐,但屁股只是在椅子上搭了一個邊。
龐勁東想起甘做僕人的風間雅晴,看著要當保鏢的長野風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最難消受美人恩!」
長野風花雖然仍那樣平靜甚至有些冰冷,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很是輕鬆,既不同於昨夜刻意的媚惑,也不同於方才哀婉的告求。甚至可以說她興致不錯,和龐勁東對起詩來:「贐別臨歧裹淚痕,最難消受美人恩。出自牟伯融的《紅棉歎》。」
龐勁東微微點點頭,看著長野風花的目光變得溫柔許多。
長野風花在中國古典文學上的這種造詣,讓龐勁東產生了非常大的好感,而且這種好感要遠遠超出對其武功的欣賞。不過這種風雅之事,還是應該留到解決眼下的問題之後。
龐勁東問:「風間見月把你派來之前,都說了些什麼?」
「其實我是不應該說出關於山口組內部任何事的,但是既然現在已經是先生的人了,說出來也就無所謂了。」長野風花微微一抿嘴,不顧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後的古怪表情,把風間見月的命令和盤托出:「她只是給出地點和您的資料,命令我來殺掉你,還說如果我失手,可能就會用我交換一個人,此外再沒有說別的。」
「她還告訴你,如果失手之後,問什麼就回答什麼,對吧?」
長野風花用力的點點頭:「是的,先生很聰明吶!」
龐勁東盡量忘記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你昨天回答問題有些太痛快了,所以我才產生這樣的懷疑。現在我更是明白了,風間見月這樣交待你的原因,是擔心你受到傷害或者被殺,無法用來交換自己的妹妹。」
「是的……」長野風花垂下頭去,神色變得黯然了。
「我從沒有想到過,山口組竟然會把人當作貨物……」龐勁東感到十分氣憤,譴責說:「不過,我本來就不應該指望他們會有多麼高尚的品行,因為他們畢竟是黑幫,不幹點缺德事也對不起『亞庫扎』的招牌。」
「其實我也做過許多壞事……」長野風花說著,頭垂得更低了。
「我相信你是被迫的,因為你也受害者!」
長野風花的螓首立即揚了起來:「謝謝先生理解!」
「我並沒有軟禁風間見月的妹妹,也就是說你不久就可以回去了,不過我希望你可議脫離山口組。他們這次如此對待你,很難說是不是會有下次……」龐勁東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電話,想要給風間雅晴打過去。
長野風花「噗通」一聲又跪在地上,帶著哭腔哀求說:「先生千萬不要讓我回去!」
龐勁東「豁」的站起來,手足無措的說:「起來!你先起來!」
「先生不答應把我永遠留在身邊,我就不起來!」
龐勁東始終認為,對於女孩子絕對要慎重使用「永遠」這個詞,但是形勢所逼,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好!好!我答應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你馬上給我站起來!」
長野風花條件反射似的,又從地上又彈了起來,乖乖坐回到椅子上,目光真誠的看著龐勁東說:「先生真的不能把我送回去!我們這些人從小就被山口組控制,被培養為殺手,任務失敗必須自裁謝罪!如果先生不讓我留在身邊,就意味著我的任務失敗了!剛才先生也聽到了,風間若頭就讓我自裁呢!因為謀殺先生,或者換回風間雅晴,這兩個任務都沒有完成!」
「你的任務根本就是偽命題,因為風間雅晴並沒有被我軟禁。退一步來講,等風間雅晴回到自己姐姐身邊,同樣相當於你完成了任務。」
「可是組規是非常嚴格的,沒有先生這樣有人情味,就算風間雅晴回去了,也不是我換回去的,我還是得自裁!」長野風花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狡獪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問:「或者,先生現在讓我殺掉?」
龐勁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還是留下給我當保鏢吧!」
正如長野風花所說,山口組的組規極為嚴苛,而且絲毫沒有變通的餘地。這就是說只要龐勁東沒被殺死,長野風花回到組裡就得自裁。就算她可以逃走,一生都將被無限忠於組規的山口組成員追殺。
山口組一直自恃為武士道精神的最後傳承者,其成員多為悍不畏死者,但是並不不是所有成員都如此。尤其是這種精神雖然在過去很被推崇,現在卻不是特別有號召力了。
長野風花就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更願意享受美好的生活,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事物值得留戀,她絕對不願因為一些無謂的事情葬送自己。
事實上就算山口組不予追究,長野風花也不願意回去。她在組裡沒有人身自由,甚至沒有人的起碼尊嚴,只是一樣工具而已,有時還會客串成禮物被送給別人。
此外,山口組殺手中的女性,但凡是有點姿色的,除了執行各種任務之外,還要供頭目們洩慾。已經有一個頭目看上了長野風花,只是因為她是風間見月的直接手下,所以才沒有馬上弄到手,但也是遲早的事情。這個頭目一旦向風間見月提出來,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風間見月也無法回絕。
因此長野風花被俘之後,突然發覺這是一個脫離山口組的機會,不管用什麼樣的理由,只要能夠留在龐勁東的身邊,自己的生活肯定會變好。
長野風花這種人自幼還接受了這樣一種教育,那就是要效忠於一個人或者組織。這種思想根深蒂固,如同宗教信仰一樣,使得他們需要有一個精神上的寄托,如果上帝死了,就要去尋找佛祖。
而且長野風花作為一個女孩子,固然有著強悍的武功,但在社會上仍然是一個弱者,需要有人庇佑,龐勁東自然而然的成為最好的選擇。
這些事情是後來經過深入接觸,龐勁東才慢慢瞭解到的,眼下雖然訝異於長野風花的要求,卻也沒有精力去搞清楚。
龐勁東給風間雅晴打去電話,卻總是也打不通,家裡電話則是根本沒人接。
「這姐妹兩個在搞些什麼啊!」無奈之餘,龐勁東給林佩雯打去電話。
「喂?龐勁東?你還在M國嗎?什麼時候回來?」林佩雯一聽是龐勁東的聲音,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龐勁東一個都沒回答,憂心忡忡的問:「風間雅晴在哪裡?」
「去M國了!」
「啊?」
「不是你讓她去的嗎?」龐勁東的這個反應有些誇張,讓林佩雯感到很驚訝:「她說,你給她打過電話,你在那邊照顧不好自己,讓她去幫忙打理一下生活,過幾天就回來!」
「是嗎……」龐勁東乾笑了兩聲,解釋說:「我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已經出發了!」
「走了有幾天了……」林佩雯還要說什麼,被突然傳來的一陣吵嚷聲打斷了,她匆匆告訴龐勁東:「我有點事,有空給我打電話!」說罷就掛斷了。
龐勁東把手機扔到辦公桌上,傻傻的看著長野風花,腦袋裡不停的思考著。直到長野風花被看得臉紅心跳,龐勁東猛地一拍桌子,悟出了四字真言——「愛咋咋地」。
第099章 風間姐妹
龐勁東想起一副很有名的對聯,稍加改動一下,成了自己奉行的原則:「風聲雨聲讀書聲,一聲不出。家事國事天下事,關我鳥事。」
無論風間姐妹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龐勁東全都不管,躲在紅巖谷基地裡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哪怕風間見月再次派人行刺,勢力日漸增強的第七軍團,也絕不會讓她輕鬆的猶入無人之境。
倒是長野風花很久就進入角色,天天和唐傳江一起跟在龐勁東身後,幾乎是寸步不離,龐勁東去哪裡,他們就去哪裡。除了睡覺的時候,龐勁東就算是上廁所,唐傳江也會跟進去,長野風花則守在門外,時常向裡面窺視兩眼。
這兩個保鏢的反差實在太大,一個高大魁梧壯實,另一個嬌小玲瓏可人,走到哪裡都形成一道奇特的風景線。
不過長野風花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因為之前有了米麗婭、伊莎貝爾和唐韻,所以從軍官到士兵都堅定的認為,如果沒有美女出現在總司令的身旁,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尤其是有很多人,曾試圖招惹前兩個女孩,結果被打得鼻青臉腫,此時更是敬而遠之了。
兩天之後的早晨,基地入口的哨位向龐勁東報告:「有一個叫風間雅晴的女孩請求見您!」
龐勁東放下電話飛也似的跑了出去,正在走廊裡無所事事閒逛的唐傳江和長野風花,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急三火四的跟在了後面。
三個人就這樣一路小跑到了基地入口,只見風間雅晴穿著那套黑色女僕裝,拎著一個小皮箱,正站在門崗的哨兵旁。
「小晴,你可算來了!」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快步走上前去。
「先生……」風間雅晴扔下皮箱,撲到龐勁東懷裡,靜默了片刻才離開,神情黯然的說:「先生沒事就好!」
龐勁東苦笑一聲:「你這麼說,應該是知道我可能會出事!」
「我擔心姐姐對你不利!」
「先和我回辦公室再說吧!」
回到龐勁東的辦公室,唐傳江知趣的離開了,長野風花則被龐勁東留了下來。
風間雅晴的表情很複雜,目光在長野風花的臉上掃來掃去,後者則微微昂著頭,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神情。
龐勁東看了看兩個女孩,向風間雅晴介紹說:「她叫長野風花,是你姐姐派來殺我的!」
「我姐姐果然動手了!」風間雅晴表現的仍然是那樣和善,但是右手卻悄悄的摸向身後,龐勁東知道她是準備出手了。
龐勁東輕聲咳嗽了一下,告訴風間雅晴:「不過她失手了,而你姐姐把她送給了我。」
「哦!」風間雅晴的手移回到身前,轉而問長野風花:「你是山口組的雪櫻?」
長野風花點點頭:「是的!」
龐勁東奇怪的問:「什麼是雪櫻?」
風間雅晴告訴龐勁東,所謂的「雪櫻」,是長野風花這種人的代號。
山口組每隔幾年,或是收養孤兒,或是從人口販子手中買下一些孩子,年齡都不超過五歲,然後把他們培養為殺手。因為其中女孩子居多,所以被賦予「雪櫻」這個浪漫的名字。
雖然「雪櫻」們名為殺手,實際上培養過程相當的複雜和全面,除了各種殺人技巧和格鬥技術,甚至包括禮儀、文學和各種外語,幾乎相當於培養一名特工或間諜。只不過作為一個黑幫,山口組的技術條件和水平,自然要比那些大國政府的情報部門差上許多。
但是山口組的「雪櫻」們卻也有一點,是普通國家的情報部門比不了的,那就是他們的選拔過程相當的嚴苛,任何落敗者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不像那些特工和間諜,大不了就是收拾行李回家。這個選拔過程,考慮的因素也非常多,例如相貌是否漂亮、身材是否夠好都在其中。至於這樣做的原因,就不言自明瞭。
某種程度上來說,難怪山口組會把雪櫻視作工具或者禮物,被這樣培養出來的她們,自身的情感和其他很多方面,也表現得像是機器一般。
不過雪櫻們雖然命運可憐,但是在山口組卻也能得到一些特殊待遇,勉強可以補償她們的付出,例如說不需要切斷小指,可以隨意利用山口組的資源等等。
風間雅晴介紹到這裡,陰陽怪氣地說:「真的要恭喜先生了!」
龐勁東一怔:「恭喜我什麼?」
「又多了一個女僕!
「吃醋了?按理說多個女僕,是分擔她的工作啊!」龐勁東心裡想著,急忙向風間雅晴解釋:「她現在是我的保鏢!」
風間雅晴點了點頭:「哦,保鏢啊!」
「你現在應該告訴我,為什麼你的姐姐會派人來殺我!」
「這個嗎……」風間雅晴低下頭,眼珠漫無目標的轉折,久久沒有答話。
「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我已經約了姐姐,大概等一下她就會來,到時候我們一起說清楚吧!」風間雅晴說著,向龐勁東深深鞠了一躬:「給先生添麻煩了!」
正如風間雅晴所說,哨位沒過多久就報告說,風間見月帶著大隊人堵在基地入口處。
第七軍團和紅巖谷基地並不完全是一回事,前者是全集,而後者是派生出來的子集。目前人手比較充足,龐勁東就對人事做出了一些調整,巴尼擔任第一團團長,下轄目前組建的四個營。米麗婭兼任基地長官,負責基地的整體運作。
風間見月來的時候,米麗婭正在巡視檢查各個崗哨,見來者不善,她一面命令哨位向龐勁東報告,一面發出了二級戒備的警報。不多時的工夫,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跑步集結到基地入口。
風間見月帶來了大約三十多人,都穿著黑色的西裝,身形顯得僵硬,明顯是藏有利器。他們剛開始的時候氣勢洶洶,見到對面列隊的士兵之後,就有些收斂了,但卻也沒有任何退縮,一個個高高仰著頭,滿臉不屑的看著。
「歡迎光臨!」龐勁東走到風間見月的面前,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到這裡來的目的,但是我只想和你一個人談,所以你帶來的人,就請留在外面!」
風間見月對自己的手下點了點頭,然後滿不在乎的向基地裡面走去,步伐雖然很小,速度卻很快,一如日本女人慣常的那種小步快走。
風間雅晴正等在龐勁東的辦公室裡,見到自己的姐姐,輕哼一聲,側過頭去。
風間見月尷尬的喚了一聲:「小晴…….」
風間雅晴仍然不理姐姐,風間見月尷尬之餘,將怒氣發到了龐勁東身上:「你什麼時候給我妹妹自由?」
未等龐勁東辯解,風間雅晴搶先說:「我什麼樣子不需要你管!」
風間見月向前走了一步,低低的聲音說:「可我是你的姐姐!」
「我沒有你這個姐姐!」風間雅晴對自己的姐姐說著話,眼睛卻看向天花板,語氣頗為不屑。
龐勁東不指望風間雅晴可以幫助自己辯誣了,主動告訴風間見月:「小晴是我的助手,如果她不是自由的,就不可能從Z國來到M國。」
風間雅晴這才想起自己冤枉龐勁東了,急忙補充說:「是的!我是自由的,沒有被先生軟禁!上次這麼對你說,是因為不想見你!」
風間見月聽到這番話,難過的低下頭去。
從龐勁東那裡拿到電話號碼之後,風間見月急不可耐的打了過去,果然找到了風間雅晴。
一般人都會認為,姐妹分散這麼多年後,重逢一定會很激動,即便是在電話裡,風間見月也是這樣想。
然而接到風間見月的電話之後,風間雅晴先是怔了一下,接下來就表現得十分冷淡,先是謊稱對方找錯人了,接下來又說自己沒有人身自由,最後索性掛斷了電話,怎麼打都不接了。
風間見月暴怒之下,遷怒於龐勁東,於是才有了長野風花的事。
風間雅晴事後仔細想了想,立即意識到姐姐可能會因為自己說的話,而對龐勁東不利,因此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就來到了M國,然後約好了姐姐見面。
龐勁東看著姐妹兩個,意識到風間雅晴心中有結,把她叫到一邊去,低低的聲音說:「前些天的時候,有人告訴我說,我有一些親戚在緬甸。儘管別人會認為我當時很平靜,但是卻只有我自己知道,那種心情是有多麼的激動。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所以親情對我格外可貴。我覺得,你和我在這一點上,還是很像的……」龐勁東說到這裡就頓住了,接下來的話讓風間雅晴自己體會。
風間雅晴的神情變得黯然起來,過了良久才緩緩地說:「在她的心裡,還有我這個妹妹嗎?」她猛然提高了聲音,質問自己的姐姐:「十年前,父親因為得罪了若頭,被迫帶著母親和我移民到南美洲,你和伯父都做了些什麼?後來父親被謀害了,我一個人回到了日本,你們仍然沒有出現……」
「對不起!」風間見月深深地鞠躬,語氣中充滿了愧疚:「在你過去的生活中,我和父親什麼都沒有做……對不起,請允許我們現在補償你!」
風間雅晴繼續說:「現在你突然出現了,讓我管你叫姐姐,我做不到!至於補償,就不需要了,我現在生活得很好!」
風間見月始終保持著鞠躬,沉默了良久才直起身來,緩緩的說:「對不起,打擾了!」說罷,她轉過身去,拖沓著步伐,慢慢的就要離去。
「等等!」龐勁東看看風間雅晴,喊住了風間見月:「我想當初的這些事,你們是有苦衷的,為什麼不說出來?」
「既然小晴不理解我,說出來也沒有用!」
「你說啊!」風間雅晴看著姐姐,氣鼓鼓的說:「你要是能說出站得住腳的理由,我就相信你!」
風間見月又是許久的沉默,然後黯然回答:「叔叔帶著全家離開日本之後,當時的組長和若頭對父親這一邊的人十分的戒備,暗中監視著一切言行。如果那個時候父親對你們表現出任何的關注,都會惹來殺身之禍,所以父親只能裝作漠不關心,但是我知道他的心是痛苦的,經常在深夜裡暗自流淚。」
「是嗎…….」風間雅晴雖然仍裝作不屑,但是語氣卻緩和了許多。
「正是這種做法,讓父親獲得了組長和若頭的信任,可以不斷的積蓄力量,最後一舉推翻他們!中國人有一個成語叫做『韜光養晦』,說的正是當時的情況!」頓了頓,風間見月繼續說:「我們是幾年後才知道叔叔被害,父親到處尋找你的下落。聽說你回到了日本,但是當找去的時候,你卻已經被人帶到M國去了。雖然一直音信全無,但是父親一直都沒有放棄……」
龐勁東立即佐證:「我認識風間見月的時候,當她知道你在我身邊,表現得非常關切,我相信這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訕笑了一聲,龐勁東又說:「如果她不關心你,也就不會派人來殺我!」
風間雅晴撅著小嘴問:「真的?」
「小晴,還有……你知道山口組是有進無出的,叔叔離開山口組之後始終沒有被追究,正是因為父親的暗中努力!」
「姐姐……」風間雅晴站起身來,慢吞吞的走到風間見月的面前,深深的鞠躬說:「對不起,誤會你了……」
龐勁東見姐妹兩人冰釋前嫌,向長野風花使了一個眼色,一起悄悄地出去了。兩個人坐到外面的走廊上,聽著辦公室裡隱隱約約的哭泣聲,對視了一眼,同時一笑。
不過這笑容卻又不同,龐勁東是感到欣慰,而長野風花則是苦笑。
注意到長野風花的這種表情,龐勁東關切的問:「你怎麼了?」
「既然事情都已經結束了,我可能要回到山口組……」長野風花撇撇嘴,顯得十分可愛。
第100章 科洛博黑手黨
龐勁東問:「你真的不願意回去嗎?」
「不願意再過那種生活!」
「那麼……」龐勁東又笑了笑,安慰道:「就留在我身邊吧!」
風間姐妹雖然不是力量上的弱者,但畢竟是女孩子,心理有脆弱的一面。不知道過了多久,龐勁東和長野風花在走廊裡已經睡著了,兩個人才躑躅著腳步走出來。
「先生!」風間雅晴推了推龐勁東,輕聲呼喚。
龐勁東很快就醒了過來,發現風間姐妹躬身關切的看著自己,長野風花則把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還在呼呼大睡。
「看來你們的問題解決了,那麼我也就放心了!」龐勁東一邊說著,一邊悄悄拍了拍長野風花。
長野風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略有些緊張的看著風間見月。
風間見月看了看兩個人,告訴龐勁東:「我要帶小晴回日本去見父親!」
風間雅晴立即補充說:「不會用去太長時間的!」
「哦!」龐勁東乜斜了一眼長野風花,思考著應該怎樣對風間見月說。
讓龐勁東和長野風花喜出望外的是,風間見月主動提了出來:「既然我已經把長野風花送給先生了,就讓她留在你這裡吧,希望先生可以好好對待她!」說罷,她走到長野風花身邊,目光看著龐勁東,用極低的聲音說:「你自由了!不要回山口組了!再也不要回來!」
在一剎那間,長野風花明白了,風間見月早有深意,要借這個機會把自己送出山口組。
風間見月深深的鞠躬,向龐勁東道歉:「之前的事情,誤會先生了!」
「沒關係!你們姐妹能夠言歸於好,我就安心了!」看著風間見月,龐勁東突然想起自己還留有承諾:「關於科洛博黑手黨的事情,雖然紅狼並沒有明確限定時間,但是我仍會盡快解決!」
「原來先生還記得這件事情,你走之後紅狼還說,中國人是最不守信諾的,我當時還和他吵了一架……」
風間見月的這句話,擺明了是暗示龐勁東應該守信,但是這種方式讓龐勁東很不快:「你如果聽說過一諾千金的故事,就會知道我們中國人是最講誠信的!這件事情是你以山口組的名義擔保的,我絕對不會讓你夾在中間難做!」
「先生大可不必急於一時!」
「我會安排好的!」
送走了風間姐妹之後,龐勁東把劉弗懿叫到辦公室來:「你是在紐約長大的,對科洛博黑手黨瞭解多少?」
劉弗懿的眉頭登時扭到一起,十分為難的回答說:「我只知道他們是紐約五大黑手黨家族之一,其餘的就不瞭解了!」
龐勁東點點頭,心想:「看來要向安德森瞭解一下了……」
沉默了一會,劉弗懿突然說:「或許唐傳江有所瞭解!」
「他和科洛博家族有過接觸?」
「那倒沒有,不過他過去與大圈幫的關係很密切,或許會聽說過科洛博。」
龐勁東多少知道一點大圈幫的事情,他們的出現以及興盛,需要追溯到二十世紀七十年代。
唐人街過去一直由黑手黨控制,但是到了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紐約唐人街崛起的ABC黑幫,與黑手黨進行了長達數年的戰爭,並且最終佔據了上風。
這場戰爭對甘比諾家族造成的損失是最大的,至少三十多名得力干將喪命,從此走上了下坡路,後來的那名臥底警探則是給了它最後一擊。
根據當年FBI方面掌握的情報顯示,黑手黨認為已經無法繼續控制唐人街,不如乾脆徹底放棄。
所謂「ABC」的英文全拼是American-bornChinese,意思就是在美國出生的中國人。後來黑手黨果然撤走了,他們於是「解放」了唐人街。
但是在地下世界,和平永遠是短暫的,衝突才是永恆的主題。
ABC們雖然思想意識已經完全美國化,卻仍然從自己的父輩那裡,繼承了一種中國人特有的意識深層次中的過濾性病毒,那就是對內鬥的高度熱衷。他們沒有想到對外開拓地盤,而是開始了時間更長的內訌,直到1985年警方成功臥底,將所有的老大都扔進了監獄。
之後的唐人街出現了暫時的勢力真空,不過這種真空並沒有持續太久,大圈幫就崛起了。
「大圈」這個詞最先是香港人開始使用的,是一句粵語口頭語,意思是指中國大陸。「大圈仔」是指大陸來的人,「大圈幫」指的就是大陸人創立的幫派。
毗鄰大陸的香港最先嘗到大圈幫的厲害,到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隨著大陸的改革開放,許多大陸人湧向異國他鄉尋找新的天地,大圈幫隨之登陸海外,並打出了威風,尤其是在北美地區。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有過軍旅生涯,國內多年的封閉式生活和教育,使得他們相對於當地華人不僅要更團結一些,性情也要勇猛得多。
大圈幫很快接管了紐約唐人街,其中很多事跡經常為人所津津樂道。其實大圈幫在加拿大的作為更是了得,當地華人都是性情比較懦弱的台州人,唐人街竟然被越南黑幫控制住。
這是一個很難讓人接受的事實,就是那些又黑又瘦的矮猴子,竟然控制著比他們更加富有和文明的華人,直到大圈幫把他們徹底趕了出去。
大圈幫的主要收入來源是組織國人偷渡,和收取當地華人店舖的保護費,有的時候也會從事毒品生意。與一些傳聞所不同的是,大圈幫成員的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因此只能從事這些低技術含量的工作,但是他們學得卻非常快,很快就開始從事各種高科技犯罪。
唐傳江在唐人街長大,很偶然的一個機會,認識了大圈幫的一個頭目蝦米陳。兩個人的關係不錯,唐傳江經常培訓大圈幫成員的格鬥技能。
東北地區民風剽悍,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他手下的一干人好勇鬥狠,鄰近的幫派沒有不忌憚他們幾分的。但是另一方面,東北人心性耿直,不善權謀,又有些懶惰,因此他的勢力始終沒有得到太大的發展。
龐勁東奇怪的問:「既然唐傳江與大圈幫有這樣的關係,為什麼當初被騙流落街頭的時候,沒有找蝦米陳幫忙?」
「唐氏武館原來在唐人街,但是後來搬走了,離開了大圈幫的勢力範圍。而且唐傳江這個人很有骨氣,不願去開口求別人。上一次我遇到他,如果不是主動提出幫忙,他是絕對不會向我求助的。」
「原來是這樣!」
龐勁東在自己辦公室的隔壁,給唐傳江和長野風花安排了一間辦公室,兩個人無事的時候就在那裡上網玩。龐勁東另一邊的隔壁就是唐韻了,因此三個人是經常碰面的。
以讓男人看著自己的目光發直作為享受的唐韻,對唐傳江感到十二萬分的鬱悶,因為唐傳江每次見到她都沒有什麼反應,甚至目光都不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難道我的魅力還不夠?」唐韻心裡經常畫問號,甚至歸罪於唐傳江可能是同性戀。「還是本家呢,一點面子不給,多看兩眼會死啊!」
唐韻哪裡知道,練武出身的唐傳江,把「色」視為第一大禁忌。
龐勁東讓唐傳江來自己這裡的時候,此人正在連連看,匆匆放下鼠標走出來,正遇到唐韻,微微一點頭:「你好!」就目不斜視進了龐勁東的辦公室。
唐韻懶得和他打招呼,高高昂著頭走開了。
對唐傳江這樣的人,龐勁東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的問:「你認識大圈幫的蝦米陳?」
「是啊!」
唐傳江告訴龐勁東,蝦米陳是東北人,其實本來的外號叫「瞎瞇陳」。「瞎瞇」是一句東北話,形容一個人的視力不太好,總是瞇縫著眼睛看東西,蝦米陳就是這個樣子。因為「瞎瞇」與「蝦米」諧音,因此大家慢慢的就把他叫做蝦米陳。不知道的人聽到這個外號,以為他一定是長得又瘦又小,就像條蝦米一樣,實則不然,其人又高又壯,滿身的肌肉,還長著一個特大號的啤酒肚。
「你要見蝦米陳嗎?我可以幫你聯繫一下,不過……」唐傳江硬擠出一絲笑容,尷尬的要求道:「能不能……別說我前段時間……無家可歸的事……」
「我都不知道你曾流落街頭,別人更不會知道!」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想到這個武夫還很好面子。「不過,我眼下沒打算見蝦米陳,只是因為你和他有一定接觸,所以想瞭解一些關於黑幫的事!」
「是大圈幫嗎?」
「不是,是科洛博黑手黨!」
「科洛博黑手黨……」唐傳江撓撓頭,面有難色地說:「我對他們瞭解也不是很多,只知道他們與甘比諾黑手黨的關係非常好,而且雙方控制的地頭也是緊挨著的。後來大圈幫接管了唐人街之後,就和科洛博成了鄰居了。」
「科洛博與大圈幫的關係怎麼樣?」
「經常會發生些衝突,不過沒有啥太大的矛盾!」
「甘比諾現在已經垮掉了,科洛博還有什麼盟友嗎?」
「好像是沒有,不過我也不敢說的太肯定!」
龐勁東站起身,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腦海裡不停地思考著。突然間,龐勁東停住腳步,告訴唐傳江:「安排和蝦米陳見一面,但不是我去,而是你去!」
唐傳江一拍胸膛:「老闆要我做什麼,儘管說吧!」
龐勁東嘿嘿一笑:「讓你去給他送錢!」
「啊?」
「見到他之後,你就這麼說……」
為了兌現對風間見月的承諾,龐勁東已經決定除掉科洛博,但是又擔心,以一己之力很難做到。
龐勁東畢竟在黑道上沒有勢力,對黑道也沒有足夠的瞭解,關於科洛博黑手黨的具體情況更是一無所知。僅僅憑借自己的傭兵貿然出擊,可能無法擊中對方的要害,從此陷入與黑手黨的漫長戰爭。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就不如借助黑道上的其他勢力。
此外,科洛博黑手黨垮台後,也需要有人接管他們的地頭,與其便宜了外人,不如送給同為華人的大圈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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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知道你沒事就好了!」蝦米陳見到唐傳江,熱烈的擁抱了一下,感慨的說:「知道你被人騙了之後,我就想幫你出頭,不過卻到處找不到你人,可把我愁壞了。」
唐傳江乾笑幾聲:「被騙就被騙吧,誰讓自己不多長個心眼呢,這下長了教訓,以後多注意點就好了!」
「老弟現在幹什麼呢?如果看得起大哥,就到大圈幫給我幫忙吧!」
「這倒不用了,我找到落腳的地方了!」
「哦?」蝦米陳感到有些遺憾,隨口問道:「是哪裡?」
「聽說過第七軍團保安公司吧?!我給他們的老闆當保鏢!」
「好像是姓龐吧,聽說也是個華人,挺有本事的!有能力幹起這麼一個買賣,要在政府那裡有相當強硬的後台!咱們這幫長著一身黃皮的,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步!」蝦米陳說到這裡,突然察覺到一件事,冷笑一聲問:「你找我,不會是為了你的這位老闆吧?」
唐傳江尷尬的笑笑,解釋說:「這只是一方面,同時也是為了看看大哥你!」
「好吧!」蝦米陳摸了摸自己頭頂,笑呵呵地說:「你這位老闆,找我幹嗎?」
「我們老闆久仰陳哥的大名,一直都想有機會認識一下,可惜沒什麼機會……」這一句話並不是龐勁東教的,而是唐傳江臨場發揮,說的顯然不太好。
蝦米陳擺擺手,打斷了唐傳江的話:「老弟,咱們哥倆不用整這些虛的,有什麼事你就直說!能幫上忙的,大哥絕對不給你含糊!」
第101章 大圈幫的條件
「呃…….」唐傳江不再繞彎子,乾笑了幾聲,對蝦米陳實話實說了:「我們老闆請你們幫助擺平科洛博黑手黨…….」
「什麼?」蝦米陳帶來的一個小弟,豁的站了起來,大聲叫嚷:「你們老大憑什麼讓我們幫他做事?」
蝦米陳皺起眉頭,衝著這個小弟搖搖頭,示意噤聲。他混跡道上這麼多年,不用想也能知道,龐勁東不會讓他們白做事,而且給出的代價可能還會很高。但是有的錢可以賺,有的錢卻不能賺,龐勁東的這筆錢到底能不能賺,他心裡現在還很沒底。
唐傳江是個直腸子,聽小弟這麼一說,立即拿出一張支票放到蝦米陳的面前:「這是我們老闆的一點心意!」
由於唐傳江的這種性格,蝦米陳才和他成為好朋友,但是雖然脾氣秉性相投,蝦米陳的心機卻不是唐傳江能比的。事實上,蝦米陳甚至為此感到很頭痛,因為擔心唐傳江可能不會成為良好的溝通渠道。
蝦米陳瞟了一眼支票上的數字,眉頭擰得更緊了,因為龐勁東給出的價格實在夠高。如果錢數很少,他可以隨便找個借口回絕掉,但是面對這樣一塊肥肉,只是看著嚥口水卻不吃到嘴裡,對任何人都是一種巨大的心理折磨。
唐傳江有些緊張的問:「大哥,你認為怎麼樣?」
「大哥不知道你對科洛博那邊瞭解多少,那幫意大利鬼佬勢力不小,在紐約扎根幾十年了,就算不說是根深蒂固吧,至少各方面的關係比咱們牢靠,在政府那裡也吃得開!如果我們跟他們幹了起來,政府和雷子肯定會背地里拉偏架!」深吸一口氣,蝦米陳繼續說:「咱們這些長了一身黃皮的,能夠在這地方站住腳就不錯了,想要去挑他們,很難…….」
「我們老闆說了,你們只需要向他們發動攻擊,把科洛博的人全部逼出來,尤其是那些隱藏在幕後的老大!接下來,我們老闆會自己想辦法把他們搞定,而你需要做的只是把他們的地頭再接過來!」
對接管科洛博黑手黨的地頭,蝦米陳還是很有興趣的,但是這塊地頭不是天上掉下的餡餅,因此蝦米陳立即回絕說:「這樣就更不行了!」
「為什麼?」
「科洛博的主要買賣是毒品,你知道我是從來不沾那東西的!」
「那…….就開始販…….毒吧……..」一想到自己是在教唆別人犯罪,唐傳江說話磕巴起來了。
「咱們收保護費也好,窩娼聚賭也好,雖然撈的是偏門,但說到底不過就是弄點錢。可是毒品這玩意兒不一樣,會把人的身體禍害掉,還會逼得人家破人亡!」蝦米陳拍了拍胸口,竟然表現出一股子豪氣:「我經常說『盜亦有道』,可是現在的那些年輕人都不相信這一套!反正不管他們信不信,我是要堅持的!」
唐傳江全力開動起大腦,調動自己掌握的那點有限知識,試圖找出可以說服蝦米陳的理由,最後從嘴裡迸出這麼一句話:「你知道鴉片戰爭嗎?」
「當然知道!」蝦米陳這幫從國內來的人,自幼接受深刻的愛國主義教育,對過去的百年屈辱史更是記憶深刻。反倒是唐傳江,除了聽說過「鴉片戰爭」這四個字之外,就不知道更具體的了。
「咱們就不能對鬼佬們發動一場鴉片戰爭?」
「你的意思是,只把貨賣給鬼佬,不讓華人碰?」
「對啊!你知道坤沙嗎?金三角最大的毒品頭子之一,他只把海洛因往外賣,絕對不允許自己手下的人碰!」唐傳江點點頭,拿出全力說服蝦米陳:「科洛博的地頭不在唐人街,那邊的華人也少…….」
蝦米陳打斷了唐傳江的話:「但是我們哪來的貨源?」
唐傳江急忙說:「我們老闆可以幫你們搞定?」
蝦米陳站起身來,來來回回的溜躂了兩趟,最後搖了搖頭:「還是不行!」
「啊?」龐勁東教給的話基本都說完了,此時聽蝦米陳這樣一說,唐傳江有些沒主意了:「為啥啊?」
「那個姓龐的又搞保安公司,又有路子搞毒品,擺明了在黑白兩道上都混得開,這樣的人都不是善茬!」蝦米陳沒有詳細解釋這個原因,反倒開始勸起唐傳江:「老弟,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唐傳江本來沒把這件事想得很複雜,沉默了良久,他的腦袋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似乎有一招叫做激將法:「大哥,你不會是不敢吧?」
「不敢?」蝦米陳把眼睛一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子當年兩手空空來到紐約,鬼佬們那個時候多猖狂啊,結果現在見了咱們不還是得滿臉賠笑!」
「那就把這買賣接下來唄!」唐傳江把支票往前一推,不失時機的說:「我們老闆說了,只要事情能擺平,支票立即就可以兌現!」
「你們老闆真那麼守信用?」
「那當然了!」唐傳江拍拍胸膛,就好像是在說自己一樣。
「老弟,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這事就先小人後君子,有醜話都說在前面!就憑著這麼一張支票,還完全可能是空頭的,讓我怎麼相信你們的誠意?」
「你難道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是我和你的那個老闆沒打過交道,讓我怎麼相信?」蝦米陳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唐傳江一眼。
唐傳江縱然是一根筋的腦袋,但是此時也意識到了,開門見山的問:「大哥,你有什麼條件?」
「條件嗎……..」蝦米陳的手指無意識的敲著桌子,拖著長音慢悠悠地說:「我當然是有的,就看你們老闆肯不肯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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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唐傳江提供的消息十分籠統,所以龐勁東專門調查了一下,結果得知科洛博黑手黨正是安德森的下線之一。於是,龐勁東厚顏向安德森提出要求,想要進一步瞭解科洛博的毒品生意。
安德森當時沒有說什麼就掛斷了電話,但在第二天派出一個助手來到紅巖谷,向龐勁東大致講述了一下。
安德森的毒品網絡有幾條主幹,其中之一主要是運送和販賣海洛因,根源在南美洲,枝葉覆蓋於M國西海岸和其他很多地區。安德森直接控制的是中間環節,也是毒品網絡中最重要的部分。
安德森的手下在南美洲擁有幾個毒品種植基地,但是產量並不是很大,大多數貨物還是從南美洲的毒品種植者們那裡買入的。
這些種植者有的是反政府武裝,毒品養軍以實現自己的政治目的,就像龐勁東當年服務過的那支,有的則純粹是毒品軍隊。他們雖然在規模上比金三角地區的毒梟差很多,但是有非常先進的技術手段,通過輕型船舶、小型飛機、甚至是微型潛水艇向M國販毒。因為走陸路的風險太大,所以極少會採用,走空中路線的時候是最多的。
他們派出滿載著海洛因的小型飛機,超低空飛行躲避過M國的雷達,然後降落在M國靠近邊境的一個秘密機場,將貨物交給安德森的手下,後者則把貨款交給他們。
毒品從飛機上運送下來之後,片刻不停,立即送進飛機場不遠處的一間工廠。這間工廠名義上是可口可樂公司的一家外包商,實際上真正的生意並不是幫助可口可樂生產糖水,而是採用化學方法將海洛因溶解進可樂當中,然後向各個地方運送出去。
這些毒品被出售的地方,分成了幾個大區,每一個大區有一個地下工廠。海洛因可樂被運動到這些地下工廠之後,採用化學方法結晶分離出來,然後批發給該地區的各個分銷商,也就是下線。
接下來的事就與安德森再無關係,而是由這些分銷商出去兜售毒品了,他們一般都是各類黑幫或專門的毒販。
雖然很早以前,龐勁東就對安德森的毒品網絡有大概的瞭解,但是知道得並沒有這樣詳細。不僅沒有想到這個網絡規模如此龐大,更沒有想到他們掌握著如此先進的技術。
龐勁東通過這位助手向安德森提出,暫時中斷科洛博的貨源,助手當時提出:「我不管你與科洛博家族之間有什麼恩怨,只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這會損失多少錢!」
「我知道會損失很多錢,所以我不會讓這筆錢損失掉!」
「那麼你一定已經有新的下線了?」
「對!」龐勁東點點頭,回答說:「是大圈幫!」
「他們…….」助手看了一眼龐勁東,深沉的說:「我知道你與他們是鄉親,但是他們能不能做得比科洛博更好,並不能夠由你的個人感情決定!」
對方的這番話十分敏感,龐勁東當然不能承認自己的真實用意,強作平靜的緩緩補充道:「我的人已經與大圈幫取得了聯繫,具體的計劃細節正在逐步敲定,我相信他們會比科洛博更加出色!安德森與我有過很多次的合作,應該對我有足夠的信心!」
助手想了想,告訴龐勁東:「這件事情太重要,我不能做出決定。我會回去如實報告,希望安德森會做出讓你滿意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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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你開什麼玩笑?」綽號食人魚的僱傭兵頭子,將支票還給尼克,有些不滿意地說:「我們都做了許多年的僱傭兵,應該知道我們這種人與那些黑幫,通常是盡量不接觸!」
在尼克的對面圍坐著十幾個人,都是僱傭兵組織的頭目,龐勁東讓尼克把他們召集到一起,僱傭他們出擊科洛博黑手黨。然而在座的這些人,卻沒有一個願意接下這筆生意。
食人魚說得並沒有錯,僱傭兵與黑幫之間很少有接觸,後者沒有機會遭遇前者,前者倒是偶爾會碰上與前者有關的生意,但是只有極少數的僱傭兵敢接,多數僱傭兵對這樣的生意都是迴避的。
龐勁東當年帶領第七傭兵團,掃蕩了住吉會在南美洲的據點,很大程度上是基於一種意氣。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今天,龐勁東仍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只不過卻不再是意氣而是義憤。
有龐勁東這種氣魄的僱傭兵實在是少數,僱傭兵並不是勇敢到無所畏懼,也有自己的恐懼和顧慮,其中就包括黑幫。這裡所說的黑幫,不是那些只有幾個或幾十個人,依靠在某條街上收保護費、賣點搖頭丸過活的小混混,而是那些有龐大勢力、成員眾多的大幫派,例如黑手黨或哥倫比亞的麥德林卡特爾集團,他們的能力幾乎就是一支准軍事力量。
僱傭兵只有在戰場上的時候才是僱傭兵,而黑幫成員無論何時都是黑幫成員;僱傭兵是在戰場上解決一切,而黑幫的戰爭則包括了各種方式,往往並不是在看得見的戰場上;僱傭兵不會因為自己的任務,而保持長久的恩怨,但是黑幫則不然,如果被人嚴重觸犯到利益,他們會展開無休無止的復仇。
龐勁東沒有遭到任何報復,是由客觀背景決定的。
住吉會當時向南美洲的發展帶有試探性質,如果失敗就立即撤回本國。事情發生後,他們在當地已經不再有任何勢力,遠隔著浩瀚的太平洋,不要說報復,就連調查兇手都很是問題。而且他們當時還陷入了與山口組的戰爭之中,根本沒有精力去為幾個無足輕重的卒子復仇。
此外,亞庫扎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則,那就是不對女人和孩子下手。而住吉會的那幾個成員在殺害父親之後,還試圖殺死女兒,這讓他們在亞庫扎社會內部,面臨嚴重的道義譴責,因此寧願當作沒發生一樣。
第102章 科洛博的末日
僱傭兵之間的衝突,由僱傭兵的準則予以協調;黑幫之間的衝突,可以依靠黑幫的準則解決。兩者屬於不同的世界,行事準則互相間是如此的截然不同,所以雙方一旦發生衝突,很難做到有效的調停,也很少有人具有這個能力。於是長時間以來,僱傭兵與黑幫之間就形成了這樣一種現狀,井水不犯河水。
尼克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知道不能非常容易的說服這些僱傭兵,此時淡淡一笑,揶揄道:「沒想到幾年不見,你們都變得這樣愛惜生命!」
食人魚搖搖頭:「你是孤身一個人,不知道家庭的重要!但是我們有妻子和兒女,我們不希望他們被黑手黨到處追殺,從此過上膽戰心驚的生活!」
「這就是我請的是你們,而不是其他人的原因!」尼克聳聳肩膀,向對方提出了一連串的假設:「你們都來自南美洲,而不是北美洲。黑手黨想要報復你們,首先要找到你們,你們認為距離這樣遙遠,他們有可能做到嗎?你們為反政府武裝作戰的時候,所在國的政府軍想方設法除掉你們,結果全都沒有能得逞,難道這些可憐的小混混,還會把你們怎麼樣嗎?」
「如果僅僅是一個科洛博黑手黨,或許無從對我們造成威脅,但是如果是黑手黨最高委員會,就有這種能力了!」
在五大黑手黨家族之上,存在著的一個所謂的最高委員會,據說協調著黑手黨之間的利益和關係,組織共同對外發動攻擊。如果他們出面調集全部黑手黨勢力發動反擊,不是沒有可能對這些僱傭兵造成威脅。
「所謂的最高委員會只存在於傳說中,從沒有任何跡象證明他們確實存在。我對此也很懷疑,如果他們真的存在,為什麼在甘比諾黑手黨垮台的時候,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呢?」尼克不屑的笑著,微微的搖了搖頭,腦後短短的辮子隨之左右晃動,讓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搞笑。
食人魚和其他僱傭兵頭目對視一眼,但是都沒有做出什麼表示。
尼克繼續說:「事實上,我剛才的話是建立在最壞的結果之上,也就是科洛博黑手黨沒有被徹底消滅。而我們的根本目的,則是讓他們從這個星球上消失。」
一個僱傭兵頭目立即聲明:「假如我們同意接下這個任務,也只能夠根據你提供的情報,把科洛博的據點清除掉,殺掉他們一批人。或許會讓他們大傷元氣,但是不會讓他們消失。因為沒有人知道這些黑手黨都有哪些成員,而且他們的實權人物往往躲在幕後,即便想要找出他們都很困難,更不要說清除掉了。」
「別忘了,我也是僱傭兵,是知道規矩的!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們,毀滅科洛博的計劃,不止邀請了你們參與,還有其他力量!不久之後,科洛博的頭目們會一個一個的浮上水面,就像瘸腿的兔子一樣等待你們的子彈,再接下來會有人接管他們的地頭、剩餘成員和全部的生意!」尼克聳聳肩膀,問:「後顧之憂已經解決了!還有問題嗎?」
食人魚問:「我們可是在M國動手,它的政府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在M國政府做出反應之前,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們會給你們提供詳細的情報,你們只需要一夜的時間就可以完成,然後拿著你們的錢去逍遙快活一段時間!」
「前提是……」食人魚冷笑一聲,緩緩的說:「我們能夠離開M國!」
「你們當然可以離開M國,我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事情結束之後你們就可以立刻離境!」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僱傭兵們有些動心了,尼克見狀,把支票推到了食人魚的面前:「看看這個數字,然後計算一下,你們需要打多少場仗,才能夠賺到這些錢?」
食人魚雖然只是一個組織的頭目,但是此時其他人都把他當作主心骨,所有的眼睛都盯著,想看他會做出什麼反應。
「你和傑瑞真的有把握做到這些?」
「如果沒有把握的話,最先倒霉的不是你們,而是我們!」
食人魚斜睨了一眼支票,目光實在不願意從那個數字上移開,但是他還有一個重要問題必須得到解答:「那麼為什麼你們第七傭兵團不去自己做這件事呢?對不起,我差一點忘記了,你們現在叫第七軍團!」
「我們的人都在伊拉克!」尼克誇張的撇了撇嘴,裝出十分遺憾的樣子說:「我們現在是保安公司,不再擁有從前的那種自由,每一名士兵的調動都要聽從僱主的安排!」
聽到尼克的這番話,在場的僱傭兵的感受各有不同,有的人對於龐勁東的這種轉變不以為然;有的人則看成是一個飛躍,就像反政府武裝突然變成政府軍一樣;還有人則是抱有一種酸酸的態度,龐勁東可以通過M國政府的僱傭賺取巨額的財富,然後用其中的一部分僱傭自己去清除對手,這讓他們為自己感到悲哀。
事實上,龐勁東僱傭這些僱傭兵,而不是讓第七軍團親自動手,是有其他原因的。
這種戰鬥一旦爆發,無論怎樣注意細節,都不可能做到絕對的乾淨,不留下一絲痕跡指向自己。龐勁東今後事業將有相當大的比重,不得不放在M國,如果因此開罪於黑手黨勢力,顯然會帶來極為惡劣的負面影響。如果暗中僱傭這些外來的僱傭兵,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而這些是不能講給在場的這些人的。
尼克緩緩掃視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突然一指支票,恍然大悟的說:「對不起,我差一點忘了,這筆錢不是按照規矩支付的百分之五十,而是百分之二十。任務完成之後,其餘款項立即到帳。」
剛開始的時候,尼克沒有說出這個任務的實際標的金額,是想瞭解他們有什麼問題和顧慮,然後一一設法予以解決。這不僅可以讓他們安心執行任務,也可以幫助查找計劃的不足。
常言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龐勁東則認為「有錢能使磨推鬼」,想讓這些僱傭兵接下這個任務,最可行,也是見效最快的方法,就是用錢砸,而僱傭兵們確實被砸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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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幾天的時間裡,各種媒體上充斥了大量關於黑幫火拚的報道,內容無外乎都是華人黑幫向黑手黨發動了大規模的襲擊。
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大批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睛的人,如同從地下冒出來的一樣,攜帶各種武器襲擊科洛博黑手黨控制的酒吧、飯店和地下賭場。在警察得到消息趕到之後,這些人迅速消失不見,如同從空氣中蒸發一樣,讓他們口中的「雷子」撲了個空。
在遭受到一連串的打擊,損失了大批成員之後,科洛博黑手黨控制的許多生意和地盤,很快落入大圈幫的掌握之中。其家族一直隱藏在幕後的那些大佬,果然開始浮出水面,有消息說他們將召開一次家族高層會議,找出辦法應對當前的危機。
比起大圈幫的動作來,警方的效率顯得出奇的低下,不僅沒有制定出任何相關的對策,甚至連稍微具體一些的情報也無從掌握。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局面,一方面的原因,只有極少數的警方高層人員才知道,那就是政府內部有人作梗。而另一方面,與大圈幫本身有很大的關係,他們行動迅速,相當有針對性,計劃周全。
大圈幫的很多成員,是隱藏著的非法移民,他們平常的時候是地下工廠的工人,得到召集會立即聚集到一起,完成任務後又立即散開。這些在法律上並不存在的人,平常隱藏的極為隱秘,根本就無從追捕,讓警方很是頭痛。
在紐約和舊金山,從二十世紀上半葉開始,就流傳著華人地下城的傳說。很多人堅信,華人在這兩個城市的地下修建了許多隱蔽所,供源源不斷而來的非法移民居住。
傳言這些隱蔽所經過數十年的經營和不斷的擴建,最後連接在一起,成為了設施完善、規模龐大的兩個地下城。有相當數量的非法移民居住和工作都在這裡,但是待遇卻各有不同,有些人是自由的,還有很不錯的待遇,缺的只是一個M國社會的合法身份;而有的則缺乏起碼的人身自由,在血汗工廠裡沒日沒夜的工作著,用粗糙的飲食、極少的休息時間創造財富,以償還自己偷渡來時欠下蛇頭的巨額債務。
不過雖然傳說有板有眼,卻沒有人真正見過。倒是曾有幾個據信是地下城邊緣的地方,被M國警方發現,而且在其中發現了許多非法移民。但是沒有人能據此進一步發現地下城的主體,只能肯定大圈幫與地下城有很密切的關係。
總體來說,大圈幫的行動是很成功的,但是卻也面臨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媒體開始惡炒這起事件,很多媒體甚至憑空捏造出一些聳人聽聞的報道。
龐勁東毫不懷疑,任其繼續發展下去,很可能會演變成一場變種的中國威脅論鬧劇。一旦到了這個地步,安德森在警方的嫡系也無法繼續暗設障礙,大圈幫可能面臨毀滅性的打擊。
這就意味著蝦米陳那邊即將撐不住了,整件事情必須盡快予以解決。
紅狼要挾龐勁東進攻科洛博的時候,曾說過這樣一句話:「我給你提供時間和地點,讓你的人掃平這個家族的首領!」這說明他可能在科洛博家族的高層有臥底,至少對這個家族有著極深的瞭解。
基於這些考慮,龐勁東與紅狼取得了聯繫。
紅狼當時礙於山口組的面子,不得不放棄放走龐勁東和伊莎貝爾,其實他並不指望龐勁東真的可以履行諾言,正打算過一段時間以此向山口組發難,按照規矩由他們出面向科洛博宣戰。現在接到龐勁東的電話,他十分的興奮,立即予以高度配合,提供了關於科洛博家族近期活動的詳細情報。
於是,在一個週末的夜晚,上百名僱傭兵悄悄包圍了紐約郊外的一棟別墅,然後迅速發動了突擊。
整場戰鬥只用了二十分鐘,科洛博家族的高層人員幾乎被一網打盡,不多幾名陣亡的僱傭兵,屍體迅速被處理掉。在警方得到消息趕赴現場的同時,這些僱傭兵已經分頭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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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得到科洛博家族覆滅的消息之後,紅狼的狂笑聲充斥了整棟房子。他那已經被大麻徹底麻痺的大腦,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為現實興奮,以致他一度懷疑自己還沉浸在大麻的作用中,這條消息只是自己在那美妙幻境中產生的幻覺。
一個金髮美人依偎在他身邊,嬌聲嬌氣的說:「現在應該想想,怎麼接管科洛博的地頭和生意了!」
紅狼在金髮美人肥碩的屁股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後者發出了一聲疼痛的尖叫,但是不敢對紅狼有任何不滿的表示。
這尖叫聲在紅狼聽來,並沒有任何痛苦,而是一種興奮的表示,通過耳膜刺激著他的神經。他的手掀起美人的短裙,撫摸著肥嫩的大腿。
這個女人的確是一個尤物,難怪紅蠍當初趴在她的身上,連生意都懶得做了。
女人的疼痛還沒有過去,有些顫抖著聲音說:「快想想科洛博家族的地頭該怎麼辦吧,我聽說現在被大圈幫接管了!」
「那些黃皮膚的猴子……」紅狼滿臉的不屑,讓人以為他早有成竹在胸。
第103章 紅狼之死
金髮美女提醒道:「但是這些黃皮膚的猴子已經在事實上控制了科洛博的地盤!」
紅狼仍然是一副不屑的樣子,但是語氣卻有些咬牙切齒:「只不過是藉著龐勁東攻擊科洛博的時候,鑽了一個空子而已,我不相信他們會有什麼本事。」
「難道你沒有發覺,很多事情有些過於巧合嗎?」
金髮美女沒有穿內褲,紅狼的手往上探去,立即就找到了恥毛。他抓住一綹一用力,當時便揪了下來。
金髮美女發出一聲慘叫,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痛的額頭冒出了汗珠。但是面對陰險凶狠的紅狼,她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悅。因為她很清楚的知道,紅狼剛剛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壞了,因為自己說出了紅狼沒有意識到,或者說不願意正視的問題。
「告訴過你很多次……」紅狼把恥毛拿到鼻孔下,深深地嗅了一下,然後繼續說:「你不要管幫派的事情!」
話雖這麼說,但對金髮美女指出的問題,紅狼不能視若無睹。他一邊在屋子裡來回踱步,一邊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讓科洛博高層全部覆滅的那次襲擊,已經有消息說是來自境外的僱傭兵所為,這顯然是龐勁東指使的。然而凡事有因才有果,這次會議能夠召開,完全是因為大圈幫對他們發動的一系列進攻。
在常年與政府和其他黑幫組織的鬥智鬥勇中,黑手黨們總結出了一套適合自己的經驗。甘比諾黑手黨家族因為臥底而垮台的教訓,促使科洛博黑手黨家族採取了這樣的做法——讓家族的高層人物隱身。
科洛博與其它黑手黨的不同之處在於,其內部很民主,掌權者不止一個。他們貫徹著不把雞蛋放到一個籃子裡的精神,將自己當作雞蛋,平常很少聚集到一起。只有在需要決定重大事項的時候,他們才會碰頭,依據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投票決定。至於日常管理,則是輪流掌權。
除了屈指可數的幾個高層人物,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些實際掌權者都是誰。一個鬱鬱不得志的底層黑手黨成員,可能就是他們其中之一;一個看似憨厚樸實的看門老人,也可能是他們其中之一。他們日常偽裝成其他身份生活,每當在必要的時候,就會暴露出本來面目,暗中操縱一起又一起的罪惡活動。
這是因為科洛博意識到,沒有辦法徹底杜絕臥底,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即便是內部成員,也盡可能少的瞭解自己的組織。
只要這些掌權者還在,黑手黨就沒有失去靈魂,垮了可以重建,遭受的損失可以想辦法彌補。
這一招相當的有效,無論是紐約警方,還是其他黑幫,在與五大黑手黨家族的戰爭中,能夠給科洛博造成的損失,往往是最小的。紅狼在他們的內部有臥底,但是從來都沒有能獲取一點關於掌權者的情報。
結果正是因為大圈幫的行動,使科洛博感受到了空前的危機,掌權者們紛紛從幕後走了出來,讓紅狼的臥底掌握了詳細情報,並提供給了龐勁東。
考慮到科洛博的地盤正在不斷被大圈幫接收,紅狼突然間意識到,這兩件事情不是一個驚人的巧合。這也就是說,大圈幫突然對科洛博開戰,並不是因為他紅狼運氣好,而很有可能是與龐勁東串通的。
「如果大圈幫是有意配合龐勁東,雙方之間的關係一定不同尋常!這說明龐勁東的勢力比我想像的大得多,這幫該死的黃皮膚猴子……」紅狼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發覺自己從一開始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金髮美女的一聲尖叫打斷了紅狼的思緒,紅狼惡狠狠的回過頭去,正要責罵這個女人,卻立即就楞住了。
紅狼的這個安樂窩,是一個十分寬廣的大廳,由倉庫改造而來,人走在空蕩蕩的裡面,會聽到自己腳步的迴響。儘管有一些槮人,紅狼卻非常喜歡這種感覺。不過在很多時候,他也會隱隱嫉妒那些出入豪華別墅,坐乘高檔轎車的黑手黨。同樣都是黑幫,那些人像紳士,而自己卻像一個流浪漢。
這裡四處陳放著一些舊傢俱、床鋪,是日常的生活設施,還有一個檯球案子,和幾台吃角子老虎之類的遊戲機,算是娛樂設施。由於燈光沒有全部打開,在這些娛樂設施那裡有一大片的暗影,此時一個人正緩緩從暗影裡走出來。
這個人走起路來沒有一點聲響,竟如鬼魅一般。
「閉嘴!」紅狼呵斥了一聲金髮美女,後者立即噤聲了。他回過頭看著這個人,兀自鎮定的問:「你是誰?」
「我們中國人有一句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個人冷笑一聲,自我解嘲道:「沒有想到幾天沒見,我的變化竟然讓你認不出來了!」
「傑瑞……」即便不去聽這聲音,紅狼也認出了對方的相貌,因為龐勁東已經走出了那片陰影。
「你不是想喊人?」見紅狼的嘴唇張合了幾下,龐勁東冷冷的說:「你的手下已經全都回老家了,不過這個老家不是俄羅斯,而是……」龐勁東說著,用手指了指天空。
金髮美女的反應比紅狼要快,立即發出極為恐懼的嘶喊:「紅狼,快殺了他,否則他就會殺掉我們!」她有足夠的理由害怕龐勁東,自從紅蠍死後,她在俄羅斯黑幫內到處流竄,鼓動俄羅斯人給龐勁東添了不少麻煩。
龐勁東不願意和這個女人廢話,右手只是用力的一揮,沒有人看到龐勁東從身上什麼地方拿出了一把槍,也沒有人聽到槍聲,但是一發子彈卻準確的擊中了金髮美女的額頭。
金髮美女的額頭開了一個洞,暗紅色的鮮血從裡面噴湧出來。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最後只是吐出了幾個含混不清的音節。
看到金髮美女死了,紅狼知道自己就是下一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呆滯了片刻,他提問出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你要幹什麼?」
「紅狼,我如果沒說錯,你現在正為科洛博的下場感到興奮。」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你知道我為剿滅那些人渣而花了多少錢嗎?僱傭兵,大圈幫,僱請每一方,都需要大量的資金,還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你不會天真的認為,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吧?」
「你……你是要錢嗎?」雖然嘴上這樣問,但紅狼根本不相信,龐勁東會回答「是」。
「雖然我現在的確有些缺錢,但是不會找你要的。而且我需要的數目太大,你也根本拿不出來。」
「那你到底要什麼?」
「山口組為了讓你釋放我,在你的面前做出擔保!如果我不履行承諾,會讓山口組很為難,做人不能這樣自私!當然我也可以直接幹掉你,這讓承諾不復存在!但是,我的家庭在很多年前,被甘比諾黑手黨逼的走投無路,在我終於有能力向他們復仇的時候,他們卻垮台了!所以你向我提出的這個要求,突然讓我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憎恨這些人渣,我完全可以把科洛博當作甘比諾的替代品!」龐勁東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無比,語氣也隨之凶狠起來:「但是我恨別人用槍指著我的頭,更恨別人要挾我去做某件事情!在你這樣對待過我之後,我有可能放過你嗎?」
紅狼知道自己今天必死無疑了,突然怪叫了一聲,向龐勁東猛撲過去。
龐勁東鎮靜的站在那裡,迅速抬手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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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說啊!」唐韻睜著大大的眼睛,嫵媚的神情之中帶了一些可愛。
唐韻的消息總是那樣靈通,不管到了什麼地方,都能迅速建立起自己的情報網,即便是在紅巖谷基地。因此她很快就知道了科洛博黑手黨的事,纏著龐勁東要聽詳細經過,一場血腥的黑幫戰爭在她聽來,與精彩的網絡小說沒什麼區別。
「能說我都已經說過了,你還讓我說什麼,胡編亂造一部小說給你看?」
「好啊!」
「自己上逐浪網去看!」
「哎!」唐韻知道不能再探聽到什麼新鮮東西,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但是她的聰明才智,很快就在龐勁東已經說出的這些事情上,得到了充分發揮,並察覺到龐勁東計劃裡的一個漏洞:「如果大圈幫的進攻,沒有讓科洛博的掌權者聚首,科洛博卻照樣發動了有力的反擊,那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根本沒考慮過萬一!」龐勁東一攤雙手,無奈的說:「如果真出現這種情況,就讓大圈幫另外想辦法!」
「他們憑什麼聽你的?」
「已經和他們說的很明白了,我要的是科洛博的頭頭腦腦們全都出來,做不到這一點,就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如果實在想不出來辦法,我至少是可以把錢省下了!」龐勁東現場發揮,想出了這麼一個應對措施,就連自己都不寄希望。
「不!」唐韻搖了搖頭,對龐勁東的這種想法,感到有些好笑:「僱傭黑幫做事是很容易的,但是如果想找借口不給他們錢,你的麻煩就來了。而且不管怎麼說,人家畢竟如約進攻科洛博了。」
「我又不是職業黑社會成員,只是偶爾客串一下。對他們的事情和行為方式又不瞭解,怎麼可能計劃的那樣周詳呢!」
「凡事總有第一次,慢慢學習就好了,沒有人天生就是塊當黑社會的料!」唐韻洋洋自得,竟然表現得如同龐勁東的老師:「這一次實在是算你走運,下一次可就要當心了,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都必須考慮到。」
龐勁東看著唐韻,乖乖的回答說:「是!」
「話說回來,這個科洛博黑手黨還真是高明,如果他們的當家人死活不肯出來,誰都拿他們沒辦法!」
「我倒是覺得,傑諾韋塞家族的前任教父,文森特.吉甘特更加高明!他公開暴露在警方面前,天天招搖過市,卻沒人能把他怎麼樣?」
「哦?」唐韻的興趣立即又上來了,急忙問:「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甘比諾黑手黨的盟友是科洛博黑手黨,死對頭就是這個傑韋諾塞黑手黨,龐勁東因為曾調查過甘比諾,很自然的也掌握了傑韋諾塞的一些情況。
傑韋諾塞黑手黨的主要收入來源,是賭博、敲詐和放高利貸,基礎都是其前任教父吉甘特奠定的,也正是在吉甘特的領導下,傑韋諾塞黑手黨成為五大黑手黨當中勢力最強的。
吉甘特出生在一個紐約的意大利裔家庭,其母給了他一個綽號叫「下巴」。這就是文化上的差異,西方的父母竟然會給自己的孩子起外號,而且外號還是那麼的古怪。
吉甘特身強體壯,年輕的時候是紐約小有名氣的業餘拳擊手,結果得到了傑韋諾塞黑手黨成員維托.傑諾韋塞的賞識,讓他給自己當司機兼保鏢。
後來,維托成了傑韋諾塞的教父,在他的栽培下,吉甘特在黑手黨家族內青雲直上,直到1985年正式接班,成為該黑手黨的新一代教父。
據傳,黑手黨的最高委員會每當調解和裁定內部糾紛,最後拍板的總是吉甘特,他甚至能否決其他幫派老大的任命。即便是死對頭甘比諾家族的教父,對他都是十分的忌憚。
所有瞭解吉甘特的人,都給他一個共同的評價:「像狐狸一樣狡猾!」如果說這些能證明吉甘特很有才幹,那麼他為了保護自己所採取的方法,則是證明了何謂「大智若愚」。
這個方法是裝瘋賣傻,吉甘特以此做到了龐勁東所說的「招搖過市」。
第104章 黑幫學徒
從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末開始,紐約一些地方的人常會看到,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在大白天穿著浴衣在大街上行走,嘴裡不知咕噥著什麼,此人就是吉甘特。
監視吉甘特的特工發現,他的生活很有規律,每天天剛一擦黑就從母親家中走出來,穿著浴衣或睡衣,身後跟著一兩個保鏢。他先是來到一家俱樂部,這裡是他的大本營,在那兒玩紙牌,與自己的心腹談事。等到午夜一過,他回到妻子在市中心的住宅,換上體面的衣服,繼續和手下談事,或者看電視、***睡覺。等到第二天上午,又換上破衣服回到母親家。
有一次,聯邦調查局特工去吉甘特家裡傳喚他,發現他穿著一件破爛的浴袍、打著一把雨傘,站在淋浴噴頭底下。他從此獲得了「瘋子老爹」、「睡衣老怪」等綽號,知名度遠遠超過童年時母親賦予的那個。
為了證明自己是真傻,而不是裝作缺心眼,吉甘特還買通精神病醫生,為自己作出智商不到70、患有精神分裂症的診斷。
不過,吉甘特雖然對外界演戲,對內部人卻毫不馬虎。他要求手下在提到他時不得直呼其名,而是摸一下自己的下巴,或者在空中寫一個字母C。
吉甘特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暗中帶領傑韋諾塞黑手黨「建功立業」,甚至影響著整個紐約的黑幫。
後來,警方終於搜集到足夠的證據,把吉甘特送上法庭,並以敲詐勒索、陰謀殺死同夥以及妨礙司法等罪名判處十二年監禁。他在入獄後繼續裝瘋賣傻,並遙控著傑韋諾塞黑手黨。
再後,警方通過竊聽到的電話錄音,揭穿了他的把戲,因為他在給手下打電話時,思路清晰,語言連貫。
這個時候,吉甘特對幾十年如一日的裝瘋賣傻,也感到很累了,大概也是擔心自己最終假戲真做,於是坦然承認自己是在裝瘋,並因此被加刑3年。
此後的吉甘特再就沒有什麼作為,直到因心臟病發而逝世。
「還真別說……」唐韻看著龐勁東,笑嘻嘻的說:「如果你當黑社會老大,這一招還真的很適合你!」
「去死吧!」龐勁東嘲弄的呲牙一笑,告訴唐韻:「我這輩子都沒打算進入黑社會,因為我恨這幫人!」
「龐勁東……」唐韻突然收起笑容,一字一頓的問:「你認為對付你最恨的人,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把他們徹底消滅,從肉體到精神上!」
「不!」唐韻緩緩的搖了搖頭,用一種教訓的口吻說:「對付你最恨的人最好的辦法,是成為他們的統治者,讓他們為你服務!」
在唐韻的面前,龐勁東某些方面的心機顯得簡單,兩個人的心裡對這一點都很清楚。唐韻經常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教導龐勁東應該這樣做,或者那樣做。不過語氣並不讓人討厭,倒是有些諄諄教誨的樣子。
龐勁東聳聳肩膀,無奈的要求唐韻:「拜託你說話的時候,不要把我當作是小弟弟一樣!」
「小弟弟?」唐韻曖昧的一笑,打趣說:「我倒是很希望,你身上那個叫小弟弟的部位足夠堅強,不像你本人這樣軟弱!」
龐勁東自知失言,咳嗽了幾聲掩飾尷尬,正色說:「就算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也做不到,這不是因為軟弱,而是因為我沒有這樣的機會!」
「機會現在來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科洛博黑手黨的地盤已經被大圈幫接管了,這事之前早有協議,你最好別勸我打主意!」
「誰說科洛博黑手黨了?我說的是俄羅斯黑幫的地頭!」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愣住了,這件事是這個計劃中的另一個疏忽。雖然不能算作是漏洞,但是龐勁東之前的確沒有考慮到。
俄羅斯黑幫的規模本就不打,接連損失了光頭佬和紅狼兩位老大,以及多名成員之後,其餘人已經不能有效地讓組織運作下去,整個幫派現在搖搖欲墜。接下來的事情完全可以想見,俄羅斯人為了爭奪老大的位子,將在內部展開火拚,消耗掉最後的一點力量,然後整個俄羅斯黑幫將會名存實亡,地盤和生意被其他幫派接管。
唐韻的意思是很明顯的,龐勁東的心也活泛了一下,但也僅僅就是一下:「恐怕很難啊!」
「難在哪裡?」
「一個黑幫不可能憑空誕生,需要有小弟供指揮,需要有生意可作,需要有足夠的社會關係支撐組織的運作和發展,還要有一些老大負責具體管理每個地區或者每項生意。」歎了一口氣,龐勁東補充道:「我可以建立起一家保安公司,是因為我過去就是僱傭兵,當年的戰友可以幫助我,而且在其他方面也有足夠的資源。如果建立黑幫,我根本就無從做起。」
唐韻鐵心要把龐勁東發展為黑幫學徒,不厭其煩的勸說道:「第七軍團也不是一開始就有的,還不是你一步步的發展起來,從兩個人開始一直到有了今天的規模!」見龐勁東驚訝的看著自己,唐韻狡獪的眨了眨眼睛:「別問我為什麼知道這些事,我的消息可是很靈通的!」
因為瞭解唐韻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所以她究竟從誰那裡知道的第七軍團發展史,龐勁東已經懶得追問了,只是繼續剛才的話題:「我走上僱傭兵之路,是有人帶領和指引的!如果我想兼職做黑社會,沒有人可以起到這個作用!」
唐韻差一點就脫口而出:「有我啊!」但是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她知道自己雖然對國內的事情很瞭解,但是M國這邊的情況,或許還不如龐勁東有發言權,因此只能在一些大致相通的道理上,對龐勁東予以指導:「不一定要親力親為,還可以借助別人之手!」
「借助誰?大圈幫嗎?你以為他們為什麼同意幫助掃平科洛博?不僅僅因為我肯支付高昂的費用,還因為我答應了他們的一個條件!」
唐韻立即問:「什麼條件?」
「幫助他們搞武器!」龐勁東點燃一支煙,正要吸一口,又說:「幸好他們沒要什麼重型武器,也沒有火箭筒或者機槍,只要了幾把衝鋒鎗,還有許多的手槍!雖然他們願意按照市價付錢,但是你要知道這些武器一旦出事,就會追查到我這裡來!」
「我如果沒說錯,你是不會讓人會查到你這裡的!」
「對!」龐勁東吸了一口煙,輕鬆的說:「在交貨之前,我把武器上任何可能追查到我這裡的痕跡,全部抹除掉了!」
「哈哈!」出乎龐勁東意料之外,唐韻竟然放聲大笑起來:「這簡直太好了!」
「我沒聽錯吧?就這還算好?假如借助他們控制俄羅斯黑幫的地盤,不要說可能要我幫助搞導彈,他們是否會聽話也很是問題!大圈幫可不是提線木偶,想怎麼操作都可以聽我們的!」
「傻弟弟!」唐韻伸出手指,在龐勁東的臉上刮了一下,興奮地說:「你還真傻的可愛!」
龐勁東苦笑著問:「這算是誇獎嗎?」
唐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立即分析起來,刻意模仿著龐勁東的說話方式,自問自答:「大圈幫在紐約扎根幾十年了,各方面都有自己的關係,但是他們卻要找你弄武器,為什麼?因為他們搞武器很困難!為什麼他們肯付錢而不是白拿?因為他們想要和你長期合作,不希望科洛博的事情結束之後,你找借口拒絕他們!」
「這些我都已經想到了!」
「你打算賣給他們嗎?」
龐勁東「嘿嘿」一笑,坦然承認:「如果有足夠的錢賺,兼職做個軍火商也不錯!」
「這就對了!」唐韻一拍龐勁東的肩膀,興高采烈地說:「槍支這種東西不是挖耳勺,有一兩個就足夠了,會因各種原因造成丟失和損壞。而且也不是片刀,經常磨一磨就可以了,需要不斷的補充彈藥。如果他們只能從你這裡買,慢慢的就會對你形成依賴。你甚至會對他們形成影響,如果你操控得當,不是沒有可能就此控制他們。」
對龐勁東來說,唐韻的這一番話實在有如醍醐灌頂一般,雖然不能說就此大徹大悟,但是很多問題卻也得到了解決。
其實龐勁東並沒有對唐韻和盤托出,把一些極為重要的事情隱瞞了下來,其中包括安德森的毒品網絡。
安德森答應了龐勁東的要求,暫時中斷向科洛博黑手黨供貨,並在稍後將這一條線轉接給大圈幫,但是同時也提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這一條線今後由龐勁東負責。為了保證計劃順利實施,龐勁東只得答應了下來。
雖然龐勁東並不需要親自做什麼,只是躲在幕後協調整條線的運行,但卻是一種身份的轉變。這也讓龐勁東意識到,安德森已經在著手將毒品網絡交出去了,而自己很可能是接手的人選之一。
毒品網絡的人互相之間只保持單線聯繫,龐勁東現在已經與自己的下屬辦事人見過面,接下來還要找機會視察整條線的運行狀況。
眼見自己就這樣成了毒品販子,龐勁東正在為此頭痛,卻突然之間被唐韻點醒了。大圈幫逐漸嘗到販毒的甜頭之後,將會熱衷於這門生意,而自己控制著貨源,對他們又是一種制約。
見龐勁東想著事情不說話,唐韻哼哼了幾聲,想引起龐勁東的注意。
龐勁東回過神來,不滿的問:「你又不是豬,總哼哼什麼?」
「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就照你說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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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M國政府的合同要求,龐勁東已經向伊拉克派出八個連,總數八百餘人的兵力。留守在紅巖谷基地的,除了第一營的第一連之外,還有新編入第一營的第四連,隨著大批選拔出來的軍官和技術人才走上各自的工作崗位,人手短缺的問題總算是得到了解決。
第七軍團目前共有三個營,下轄十個連,千餘人的兵力。除了第一營轄四個連之外,其餘兩個營各轄三個連。龐勁東組建了第一團,將這些兵力全部劃歸其中,並對軍旗制度做出改變,規定最基層擁有軍旗的部隊為團級,並為第一團制授了軍旗。而第一營作為第七軍團第一支建制部隊,將保留唯一一面營級軍旗作為榮譽的象徵。
通過龐勁東對建制和軍旗的調整,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其中蘊含著多麼大的野心。目前一千餘人的隊伍,對於地下僱傭兵們來說,已經是一個令人咋舌的數字了。如果換作是一個月多前,米麗婭和尼克等人會立即站出來反對這種瘋狂擴張,但是在他們瞭解到保安公司這個行業,以及當前M國軍事政策之後,坦然接受了接受了龐勁東的計劃,甚至盼望這種發展能夠更迅速一些。
在九一一事件發生的前一天,當時履新的M國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發表了一番宣言,其中聲稱M國安全的最大威脅,是五角大樓的官僚機構。他號召用新的模式替代舊的國防部官僚體制,這個新模式的基礎是私人機構。
結果就在第二天,彷彿為了驗證拉姆斯菲爾德的這番話,九一一事件發生了。拉姆斯菲爾德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展開軍事變革,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對私人僱傭武裝的依賴,這種政策被稱為「拉姆斯菲爾德主義」。
後來作為伊拉克戰爭的替罪羊,這位國防部長被輿論趕下了台,但是由其發起的軍事改革仍被延續下來。而且在此前,他已經採取特別的步驟,將私人僱傭武裝作為M國戰爭機器鏈條的一部分。
第105章 新兵報到
通過早前就已經實施的「國防部改革路線圖」,M國軍事力量的組成被定義為「現役以及預備役的軍事機構、文職人員以及僱傭武裝」,由此確認政府可以公開使用僱傭軍,僱傭軍的地位更是由此得到了法律上的認可。
從此之後,M國政府在進行高危險性的海外軍事行動時,可以公開的動用僱傭軍,而不再像除掉艾迪德時暗中通過地下關係聯絡中間人,僱傭地下僱傭軍動手。其他西方發達國家唯M國馬首是瞻,隨之紛紛採用了同樣的政策。
但也正因為如此,來自發達國家政府的僱傭,將被那些公開的保安公司奪得,地下僱傭兵的生存空間被壓縮掉了很大一塊。因此龐勁東的這件保安公司,可以說是順應時勢,為弟兄們創建更大的發展空間。
到伊拉克戰爭爆發時,五角大樓已將僱傭兵作為行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動用了現代戰爭中最大規模的僱傭軍力量。到戰爭結束執行佔領時,M國政府對外公開的數字是駐軍十萬人,但公眾們並不知道,實際上的數字遠遠超出。而超出的這批影子部隊就是僱傭兵,據估計有等同於M國軍隊的僱傭兵出現在伊拉克,總數不下十餘萬人。
僱傭軍為M國政府提供了政治上的迴旋餘地,讓這些僱傭兵執行任務,可以避開公眾和媒體的監督,而其傷亡可以忽略不計,發生犯罪更是與M國軍隊無關。M國政府及共和黨控制的國會,則在暗中庇護犯事的僱傭兵免予被監督和起訴。
最初的時候,公眾對此並不知情,但是隨著伊拉克戰爭的繼續,黑水公司爆出了一連串的醜聞。於是在民主黨逐步掌控國會之後,國會開始就僱傭兵展開聽證,被討論最多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黑水公司。該公司多次引用拉姆斯菲爾德的聲明,聲稱自己是M國國防整體力量的組成部分,以證明自己作為國家安全力量存在的合法性。該公司借助這份聲明實際上已擁有高於法律的特權,不受民事訴訟制約,不受軍事法庭制裁,不必遵守軍事指揮官的命令。
隨著調查的深入進行,黑水公司真實面目呈現了出來,簡直就是現政府直接驅使的近衛軍。它擁有世界上最大的私人軍事基地,有兩千多名員工在九個國家執行任務。這還是一個公開數字,實際數字據信幾倍於此,同時另有兩萬人隨時待命。它還擁有包括武裝直升戰機在內的二十多架飛機,有自己的情報機構,同時具有建造偵察和定位系統的能力。
黑水公司在現政府的庇護下,甚至打算一鼓作氣,參與制定和規範僱傭武裝的規則,爭取阻止國會和五角大樓將僱傭兵置於軍事法庭的臨時管理之下,以灰色身份游刃於公開的國際社會和地下世界之間。
但是事情並沒有得逞,由於一系列的麻煩,黑水公司開始走上下坡路,不久前不光彩的撤出伊拉克,就是一個開始。
但是這種僱傭兵制度雖然麻煩多多,卻讓M國政府嘗到了甜頭,不可能輕易的放棄。
這種甜頭的在於,犧牲的僱傭兵的人數並不計入M國軍隊死亡人數的當中,他們的犯罪行為也沒有被記錄和懲處,從而掩蓋了戰爭的真正代價。世人皆以為M國軍隊傷亡低是因為武器先進,卻不知道背後有僱傭兵的付出,這種付出從十幾年前秘密的開始,到現在逐步走向公開。
此外,法律對僱傭兵不適用,什麼日內瓦公約、普世的道德價值全被拋棄,軍隊派系之間的勾心鬥角、輿論和民眾對軍隊的負面影響也不存在,這也就是說,僱傭兵可以變成M國政府實現其政策的有力武器。
現任政府既然有自己的近衛軍,力圖問鼎總統寶座的安德森,當然也要建立屬於自己的近衛軍,而龐勁東的這支僱傭兵力量就是他的選擇。
第七軍團即便想達到黑水公司的同等水平,也意味著要組建一支兩三萬人的僱傭軍。以安德森做事追求大手筆的風格,第七軍團的規模恐怕還要超過黑水公司。
每次一想到這些,米麗婭就會拍著龐勁東的肩膀說:「三萬人,就是三個師啊!當初你和我兩個人闖入南美叢林,想方設法拉別人加入第七傭兵團的時候,可沒有想到會發展到今天的規模!」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則必定回答:「本來想去長箐山拜望叔祖,現在不得不又拖延下來了!」
龐勁東本來打算第二批士兵訓練結束之後,就立即前往長箐山,但是直到第三批士兵訓練完成也沒能啟程,因為一批特殊的新兵抵達紅巖谷基地,龐勁東打算親自監督訓練。
按照龐勁東的要求,韓風在國內委託各類出國勞務中介,或是公開、或是私下、或是半公開的散發招兵信息,並將重點放在了貧困地區。龐勁東考慮到,這樣地方的人生活艱難,會願意通過參加戰爭獲得財富。
但是龐勁東卻想錯了,不止是貧困地區,大城市和較為富裕發達地區的人,在聽說這個消息之後,也有很多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和意願。而貧困地區由於信息比較閉塞,應募的人數最後只佔到了一半略強。
龐勁東制定的政策是,不需要應募者交納任何保證金,也不需要承擔任何費用,徵兵過程產生的全部費用都由公司承擔。應募者簽訂合同之後,還可以先行得到一部分佣金作為安家費,其餘事情全部由公司負責安排。雖然薪水只有外籍士兵的一半,但是在國內也屬於高收入了,又可以到國外去長見識。這樣的條件對很多人來說,實在太有吸引力了。
祖國充足的人力資源此時顯現了出來,尼克在M國費盡力氣,第一批才招募了四百一十一人,而從國內前來報到的第一批就有一千六百餘人。這些人都是經過考核合格被選中的,整體應徵人數要遠超於此,本來還有很多人有意應徵,但是因為太晚得到消息或其他原因沒能成行。
劉弗懿對這批新兵的訓練給出了許多建議,例如要充分發揮中國人吃苦耐勞的優秀品質,經常讓他們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安排大量的訓練甚至是勞動。因為他認為中國人一旦閒下來,就喜歡生事或嚼舌頭。
龐勁東對這頭漢奸越發反感,如果不是因為很有用處,真想一槍崩了他。尤其是聽到劉弗懿一口一個「他們中國人」,龐勁東的火更大。
事實上,中國兵的待遇低於外籍士兵的建議,也是他提出來的。他認為如果不這樣做,就無法凸顯人力資源豐富的優勢。加之在國內徵集後,跨過大洋集結到M國,其間產生很高的成本,必須通過降低待遇予以彌補,否則不如在M國本土直接徵兵。此外,外籍士兵普遍都有實戰經驗,受教育程度也高,應該有較高的待遇。
龐勁東靜下心來想一想,覺得劉弗懿說的未嘗沒有道理,降低中國兵待遇的做法也為公司降低了大量運行經費,說明他對自己和軍團還是高度忠誠的。
新兵抵達M國後剛開始很興奮,但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遊覽這個超級大國,甚至還沒有領略到城市的樣貌,就被帶到了荒涼的紅巖谷,很多人的心情不由得立即跌落谷底。
這種落差很快得到了彌補,龐勁東準備了豐盛的飯菜,讓他們可以大快朵頤,只是卻不提供任何酒。
龐勁東在就餐的時候做了簡短的講話,也無外乎就是希望每人都能成為優秀的士兵,精誠團結,開創第七軍團更加輝煌的明天之類。話說得很俗套,讓龐勁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卻很必要。
新兵們就餐結束之後被分配了營房,然後休息了,讓旅途的疲勞得到了徹底的緩解。他們一覺睡到大天亮,直到被刺耳的軍號驚醒。
新兵們還沒有進入角色,多數不知道軍營的生活應該是什麼樣子,一個個揉著朦朧的睡眼不知所措。
然而他們的不知所措並沒有持續太久,頭戴白色鋼盔的憲兵衝進營房,把他們強行從床上拉起來送到操場上,如果其中哪個動作稍有遲疑,就會一軍棍狠狠地打過去。
這些人當中有當過兵的,以為肯定是要出早操訓練,然而卻沒有想到集合之後被分批帶到了浴室裡,命令他們脫光了衣服,好好的洗澡。
這間浴室十分寬大,被一排排的隔斷分開,頭頂是縱橫交錯的管線,垂下一個個花灑,可以同時提供給三百多人洗浴。
等到洗澡過後,新兵們發現自己的衣服不見了,正在吵吵嚷嚷,軍官給每人發下兩套軍裝,從內褲到襪子一應俱全。
穿戴整齊之後,新兵們重新在操場上列隊,其中多數都不知道應該怎樣集合站隊,於是軍官帶著憲兵教導他們,並不斷調整隊列,糾正站立的姿勢。
這一番忙亂過後,新兵們才發現自己剛來時穿的衣服,都被堆在了前方的空地上。
龐勁東站到了隊伍的前面,緩緩的掃視著這些新兵,只見更多的是一副憨厚樸實的面容,很多人還是稚氣未脫的樣子。從不少人黝黑的皮膚和壯實的身材,可以看出是農民出身。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軍人了!今天讓你們洗澡,換掉過去的衣服,就是要你們擺脫過去的一切,從現在這一刻開始真正以一名軍人的姿態去看待這個世界!」龐勁東說罷拍了拍手掌,兩名憲兵過來往那些衣服淋上汽油,然後一把火燒掉了。
一股股濃煙向隊伍飄來,帶著一股嗆人的氣味,看著自己的衣服在熊熊的火光中猛烈的燃燒著,新兵們有些騷動,但是立即就被軍官們制止了。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Z國的軍隊更加能吃苦和容易訓練的,具備了這兩個條件可以誕生出強大的戰鬥力,只要再配以先進的武器裝備,就可以稱雄天下。
一想到新兵接下來將會面對怎樣艱苦的訓練,龐勁東的心中就有些不忍,因為這些新兵畢竟是自己的同胞。而對於M國本地的士兵,無論遭受怎樣的磨難,龐勁東都不會有太多的感覺。
但這卻又是不能避免的,一支優秀的軍隊絕對不會在溫室裡培養出,龐勁東此時已經對未來有了很多的設想,尤其是在知道了果敢共和軍的事情之後。而這些設想能否實現,或許就要取決於眼前的這些人。
米麗婭在所有人當中,是最能夠明白龐勁東心思的,也看出了這種矛盾心態。她用十分之不標準的漢語,磕磕巴巴的說:「寶劍鋒從磨礪出,熊貓網上在燒香。」
龐勁東眼睛瞪得溜圓:「你說什麼?」
「你說這是一首勵志詩啊!」
龐勁東這才想起來,有一次計算機中了這種大名鼎鼎的病毒,無奈之餘信口吟了這麼一句「詩」。米麗婭當時問是什麼意思,因為漢語的精妙和幽默難以用英語表達出來,龐勁東就把這首詩被歪前的意思說了出來,卻沒有想到被米麗婭學會了。
龐勁東不得不糾正一下,然後勸告米麗婭:「以後千萬那別再說這首詩了!」
米麗婭對此倒是不介意,更關心的是眼下這些新兵:「我知道你很愛護他們,但是除了第七傭兵團的弟兄們,他們可能將會是你最可依賴的力量,為了能夠做到這一點,就必須讓他們多吃點苦頭。」
「說的對!」龐勁東拍了拍米麗婭的肩膀,感歎道:「還是你最瞭解我!」
「而且他們還將是你開創更大事業的基石!」
龐勁東低聲重複了一遍:「更大的事業……」
「我們如果不想再做武器,而是做使用武器的人,就不能把第七軍團做為最終目標,而是要視為一塊基石!」
第106章 新世紀金融
新兵們在訓練之餘還參與到基地建設當中去,成了一支不可多得的勞動大軍,緩解了基地建設工人不足的問題,極大的降低了成本。
無論是訓練還是其他任何事,他們都表現出了高度的適應能力和吃苦耐勞的精神,對自己身份的認同和接受速度,也要比M國士兵快得多,讓M國籍的軍官既驚訝又讚許。
但是Z國籍士兵存在一個很大的麻煩,那就是語言問題。他們當中有部分人懂一些英語,水平卻沒有太高的,勉強應付日常會話還可以,想要進行軍事方面的專業交流就很困難了。軍官們卻都是M國人,因此官兵之間進行交流很是困難。
儘管從M國招聘了一批華裔作為翻譯,但是仍不敷使用,於是唐傳江也被派了上去,就連中文說的磕磕巴巴的劉弗懿都披掛上陣,龐勁東本人更是經常客串。然而即便在翻譯充足的情況下,一道命令或者講解經過翻譯之後再被執行,效率無形中大打折扣。
龐勁東對這個問題的解決是雙管齊下,一方面對新兵培訓英語,另一方面則對軍官培訓中文。希望在兩個月左右的時間裡,可以讓他們基本突破語言難關,能夠準確的執行命令並進行日常交流。
此外,這些新兵的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因此還要進行必要的培訓,加上語言學習,極大的延長了訓練時間。不過儘管如此,他們的優勢也是無可取代的。
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新兵的訓練總算步入了正軌,使得龐勁東可以抽身出來忙些其他的事情。
在這段時間裡,次級貸危機愈演愈烈,而且進一步深化,開始向全球擴散,大有演變成一場全面金融風暴的勢頭。
在M國方面,面對來自華爾街的一百七十四億美元逼債,新世紀金融已經申請破產保護,同時裁剪百分之五十四的員工。此後,另一大金融機構美國住房抵押貸款投資公司申請破產保護,第五大投行貝爾斯登宣佈旗下兩支基金倒閉。花旗集團也宣佈損失七億美元,不過對於它這個年盈利二百億美元的金融集團,這個只不過是個小數目。
在歐洲方面,D國工業銀行發出盈利預警,旗下的一個規模為百億歐元的萊茵蘭基金以及銀行本身,因參與了M國次級貸市場而遭到巨大損失,預虧達八十二億歐元。F國第一大銀行巴黎銀行亦宣佈凍結旗下三支基金,這幾件事情導致歐洲股市重挫。
在亞洲方面,日本第二大銀行瑞穗銀行宣佈損失六億日元,而全國的損失還不止於此,其九大銀行據估計持有M國次級貸擔保證券過萬億日元。
以上這些只是危機露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也僅僅是一個開始,全球的金融機構掀起了一場倒閉風暴,股市更是遭遇了自九一一事件之後最慘重的暴跌。儘管各國中央銀行都投入巨資試圖救市,但是卻收效甚微,至少作用是短暫的。
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有哭的就肯定有笑的。唐韻在這種形勢下,足不出紅巖谷基地,操縱資金轉戰M國和歐洲。現在的她幾乎在電腦屏幕前度過每一天的二十四個小時,連吃飯的時候都不例外,只有困得撐不住的時候才打個盹。對她來說,看著投入的資本如同滾雪球一般不斷增長,是一種無可取代的樂趣。
同樣是在這個時候,唐韻與陳宇博徹底決裂了。
與龐勁東設想不同的是,唐韻的攤牌並沒有什麼技術性,只是直接了當的告訴陳宇博,雙方的關係就此中止,那幾千萬全當做是補償。
陳宇博的反應也很冷靜,簡單說了一聲:「知道了,再見!」就掛斷了電話。根據唐韻的監控,陳宇博已經重新調集人手和資金,緊鑼密鼓的籌備收購美國國家金融服務公司。
由於唐韻的變節,陳宇博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眼下的機會再也不能錯過。雖然他事先安排的計劃已經全部順利展開,例如鼓動大批貸款人起訴起訴CFC,CFC也的確變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但是這個山芋並非沒有人敢碰。這也就是說,陳宇博的收購計劃遇到了競爭者,使得預計價格可能將會被提高。
龐勁東就幸運得多了,收購新世紀金融的計劃實施順利,相關的談判已經開始。龐勁東為此調集了三支力量,包括直接屬於自己的帝國控股集團,間接屬於自己的嘯東基金管理公司旗下全球發展基金,以及正東集團。此外還有唐韻以個人名義的出資,不過這部分資本相對於這三家就很少了。
值得一提的是嘯東基金管理公司,因為事先已經得到金融危機的預警,因此各基金一直輕倉前行,很多時候甚至乾脆是空倉,結果這次金融危機對其沒有造成太大影響。
國內那些出海的QDII接連鎩羽,普通開放式基金因為股市一路慘跌,導致淨值損失慘重,嘯東基金公司在這種情況下一枝獨秀,最大限度的保證了基金持有人的利益,聲譽因而獲得了更大的提升。
由於帝國控股集團的份額最大,因此收購行動由其牽頭。韓風召集了三方代表,延攬各領域的人才,組成了一個龐大的收購團,已經抵達M國進行談判。
龐勁東雖然沒有親歷談判現場,但是一直在關注著談判的進行情況,並且與乾爸沈昊通了一次電話,進行了一次長時間的探討。
沈昊提出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收購成功後,你打算怎麼做?」
「繼續開展房貸業務,雖然這個市場目前遭遇寒冬,但人生四件大事就是『衣食住行』,房地產市場不會永遠處於低迷狀態,而買房子能夠一次付清全款的人畢竟是少數,所以放貸市場也必將隨之被帶入新的春天。」
「但是現在看來,這場經濟危機不會在短時間內結束,也就是說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們對新世紀金融的投入,是不會見到產出的,而且還需要投入大量的運營成本。」歎了一口氣,沈昊意味深長的說:「當然,這是在維持這家公司當前狀況前提下!」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立即明白了,乾爸對新世紀金融並沒有太大的興趣,當時他沒有答應陳宇博的邀請,真正原因也是短時間內對海外金融市場不看好。他能夠加入這個收購計劃,則完全是為了支持自己的事業。
對沈昊的性格不甚瞭解的人,如果知道這件事的前因,會困惑於他既然不看好收購行動,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勸阻龐勁東。以沈昊的頭腦和縱橫商場這麼多年的經驗,似乎應該遠比龐勁東有見地。
龐勁東卻足夠瞭解沈昊,知道自己的乾爸一向敢於放手。龐勁東記得在小時候,自己去攀爬樹木或房子,乾爸從來不會像別的家長那樣予以阻止。他的理論是,第一、這樣可以鍛煉勇氣;第二、如果現在阻止,自己不會真正意識到這種行為有多麼危險,只有摔下來,感到了痛,才會有切身的體會。
此外,沈昊為人固然自信,但卻不是剛愎自用,願意給別人機會去嘗試,這也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
想到乾爸的這一層良苦用心,龐勁東心中頗為感動,自己現在能夠賺錢還是賠錢都已經不重要了,真正重要的是絕對不可以讓關心自己的人失望:「現在看起來只有國內是最穩定的,所以我打算把它引入國內。」
「具體怎樣做?」沈昊的語氣很平靜,似乎早就預料到龐勁東會有這樣的想法。
「首先設立銀行,可以開展普通儲蓄業務,接著全力開拓國內的房貸市場。」
「你看好國內的房貸市場嗎?」
龐勁東很果斷的回答:「是的!」
「但是現在已經有斷供現象了!」
「那只是個案,不具有普遍意義!在這件事情上,國內與國外唯一相同的是,只要房地產市場興盛,放貸市場也會跟著紅火起來!」
「那麼你如何看待國內房地產市場?」
龐勁東具體分析道:「雖然現在政府採取一系列措施試圖壓低房價,但是房價卻始終沒有真正降下來,為什麼?因為房地產行業最大的老闆其實是國家,國家從中賺的錢是最多的。當年對公有制住房實施商品化和貨幣化改革,目的就是從中汲取資金。這些政策的本質是在保證國家利益的前提下,壓縮房地產商的利潤以降低房價,這顯然是不可能做到的。政府又不肯少賺點或者掏出一部分錢來,讓老百姓買到便宜房子,所以房價絕對不可能降。」
「很多城市的房價已經出現大幅度下跌!」
「這些城市都是人口高度密集、經濟發達的,下跌的又是其中的繁華地段,這些房子在前兩年的時候被炒得太高了,已經嚴重偏離原有價值,因此出現一定的回調是情理之中的。」
沈昊質疑道:「你就這麼肯定?」
「我們實行的不是藏富於民的政策,國家對百姓有三大吸金機器,第一個是名列世界前茅的重稅,不過對多數普通百姓而言,沒有太多的直接影響;第二個是證券市場,只要控制好自己的貪慾,不去涉足,基本可以不受影響;第三個就是房地產市場,而買房子安家是任何人都迴避不了的,更不用說有多少人依靠炒房子為生。」
沈昊雖然沒有附和,但在內心中早就有了類似的觀點,不過他需要龐勁東獨立做出深入分析,只有這樣才能讓龐勁東對未來制定出正確的計劃:「房地產市場現在很低迷,許多新盤根本賣不出去,你對這一點怎麼看?」
「只是暫時的!任何事物都不會呈現直線上升的趨勢,必然會有反覆!低迷的根本原因在於,很多人對降低房價抱有期望,因此採取了持幣觀望的態度!」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別看現在吵吵要降低房價,如果房價真的降下來了,不用中央政府下令,各個地方政府就會先行採取各種手段刺激市場。因為我們的經濟發展在現階段,很大程度上是房地產行業帶動的,它直接關係到幾十個上百個行業。如果房地產垮了,大家都要受到波及,經濟甚至可能會因此長期進入低迷。所以在我們的經濟徹底轉型前,房地產行業無論如何不能垮掉。此外,有了M國的前車之鑒,如果真的出現大幅度降價,目前只是個案的斷供就會擴大化,演變成國內版本的次級貸危機。」
「你肯定房價一定會重新漲起來?」
「過了這段時間後,就算不重拾升勢,也肯定會保持現在有價格水平。」
「嗯!」沈昊只用了這一個字,表示自己認同龐勁東的理論,然後把話題轉回到了新世紀金融的發展規劃上:「就算國內的房地產可以保持長期的興旺,可以把新世紀金融帶到國內開展房貸業務,但是不會出現水土不服嗎?」
「目前國內的那些國有銀行不僅服務差,一副官老爺作風,而且經營理念相當落後。它們操縱媒體和司法,利用壟斷優勢釀成的很多事例,幾乎已經發展到人神共憤的境地。例如說,ATM取出假錢,銀行無責;網上銀行被盜,儲戶的責任;銀行多給了錢,儲戶義務歸還;銀行少給了錢,離開櫃檯概不負責;某銀行行長貪污四個億,竟然只被判了十二年;而有人利用ATM的故障多取了十七萬,卻被判了無期。面對這樣的銀行,理智正常的人都希望它們破產。相形之下,國外銀行良好的服務,早就被國人所期盼。」
沈昊笑了笑,提出了一個十分致命的問題:「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國人的品牌意識是非常強的?」
「乾爸……你的意思是……」
第107章 中心的危機
沈昊緩緩的說:「信息技術在當今時代的高速發展,可以讓任何人及時掌握這個世界上正在發生著的任何事。新世紀金融在M國破產的消息,Z國的公民可不是一無所知。你認為一家在國外混不下去的金融機構,到了國內會有多大的認同度?」
「這個……我還沒想過……」龐勁東剛開始被問懵了,但是轉念一想就知道,沈昊肯定早已有了計劃:「乾爸有什麼想法,就直接告訴我吧!」
「不愧是我的乾兒子,知道我早有想法!」
「看來我還是考慮不周,需要和乾爸多學學!」
沈昊笑了笑,簡單乾脆的回答:「讓新世紀金融入股國有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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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哀順變!」卡爾先生拍了拍帕克小姐的肩膀,語氣極盡安慰。只是當帕克小姐的目光瞟過來的時候,他竟然從中找不到一點悲傷。
「謝謝你!」帕克小姐淡淡地說了這三個字,算作是對卡爾先生的安慰表示感謝。
帕克小姐逃離紅巖谷基地之後,立即回到了中心,然而等待她的卻不是關懷,而是一個噩耗——父親死於心臟病。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帕克小姐沒有表現出一點難過的樣子,十分平靜的參加了自己父親的葬禮。穿著一身黑衣的她,在父親的棺木上放下一束白花,便悄然轉身離去了。
「我知道你很難過……」卡爾先生覺得這句話簡直就是自欺欺人,但是如果不這樣說,就無法引出接下來真正重要的話:「但是如無論如何,希望你能夠整理好情緒,迅速投入到工作當中去。」
卡爾先生是中心三巨頭中的另一位,與帕克先生並列。他還算是年輕,大概不比龐勁東大幾歲,論資歷更無法與其他兩位巨頭相比。因此他能夠爬到這個位子上,讓很多人感到不解。
他總是掛著和善的笑容,無論對誰都彬彬有禮,只有對他有一定瞭解的人才會知道,他的心機有多麼的陰沉,性格有多麼的狠毒。
事實上,卡爾先生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加入中心了,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龐勁東的前輩。他在各方面的表現都十分的出色,十四歲的時候就可以獨立執行中心的計劃。
龐勁東在中心的那兩年,與卡爾先生的接觸很多,但是卻不知道正是這個人策劃了關於自己的一切。
帕克小姐則是通過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從父親那裡知道了這件事,不過卻沒有說出來,否則將會有更多的人死去。
「我不知道自己原來對中心這麼重要!」看著卡爾先生關切的表情,帕克小姐感到陣陣作嘔。但是她不想得罪卡爾先生,至少在眼下還沒有這個必要。
「你父親的死是中心的一大損失,中心不能再失去你。」
帕克小姐終於有些無法忍受這種虛偽,嘲諷道:「請恕我直言,中心現在的損失已經不小了。紅巖谷的戰鬥丟掉了多數精銳力量,現在整個中心幾乎就是一個空殼,除了那些只能把屁股放到椅子上的文職人員,已經沒有可以真正辦事的人。」
「我知道你有足夠的理由感到不滿!」卡爾先生聳聳肩膀,顯得有些難過地說:「這都是我的責任,如果不是我策劃了這次襲擊,就不會有這樣大的損失。」
見卡爾先生大方的承擔了責任,帕克小姐也緩和了口氣,做出了自我檢討:「我是行動的直接負責人,應該由我負責!」
「應該說,我們都沒有想到,龐勁東已經具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卡爾先生順水推舟,不去探討誰的責任更大,而是鼓勵帕克小姐:「暫時的困難一定會過去的,中心的力量將會重新積累起來……」
卡爾先生的話沒有說完,帕克小姐替他接著說了下去:「只要能夠把伯納德的那筆錢弄到手,對嗎?」
「是的!」卡爾先生坦然承認了,甚至補充了一句:「只要有錢,就有一切!」
帕克小姐深邃的目光打量著卡爾先生,盡量不讓語氣表達出自己的不滿:「為了這筆錢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你認為這值得嗎?」
卡爾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或許我們彼此的觀念不同吧!」
帕克小姐看看四下無人,壓低了聲音:「而且這筆錢就算弄到手,也不可能屬於中心!」
「在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互相利用,既然中情局可以利用我們,我們同樣可以利用中情局。至於最終誰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就看錢到底落在了誰的手裡。就如同你和我去做同一件事,如果我先達到了目的,有理由把勝利轉讓給你嗎?」
帕克小姐不禁愣住了,雖然知道中情局扶持中心的目的只是為了錢,雙方早晚要決裂,但是她卻沒有想到,卡爾竟然如此直言不諱。
見帕克小姐不再說話,卡爾先生淡然一笑:「總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卡爾先生轉身離去之後,兩行熱淚從帕克小姐的眼中滑落,敲打在面頰上,竟是那樣的滾燙,加重了帕克小姐心中的悲傷。
儘管父親總是那樣的忙碌,儘管從小到大很少能夠見到他的身影,儘管在這冰冷的環境裡,親情似乎也蒙上了一層寒霜,但是蘊藏於血液之中那種割不斷的紐帶,仍然讓帕克小姐感到了無比的悲痛。雖然她在別人面前不願意表現出來,但是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卻再也無法抑制了。
處理好中心的事務之後,帕克小姐驅車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中心的氣氛變得越發壓抑,每一個人都惶惶如末日來臨,卻又不敢表達出來,只是帶著緊張的神情,不管見到什麼人都不願意多說話。能夠離開這種環境,哪怕只是暫時的,多少讓帕克小姐的精神放鬆了一些。
然而此時對於帕克小姐來說,家也不是一個安樂窩。這不是因為只有她一個人住,也不是因為這裡總是缺乏生氣,而是因為她在開門的時候,發現有人來過,或許是還沒有走。
帕克小姐立即從腰中拔出了槍,警惕的注視著屋子裡面的動靜,摸索著在門旁找到了燈的開關。
屋子裡的確有一個人,正坐在那深沉的看著帕克小姐,當帕克小姐看清楚這個人之後,把槍收起來,同時鬆了一口氣;「西德尼,你在這裡幹什麼?」
西德尼的聲音低沉雄渾,非常有磁性:「不歡迎嗎?」
西德尼是中心的研究人員,有許多個專業的學位,大家都叫他「西德尼教授」。他已經年逾六旬,滿頭的白髮。性格就像他的聲音一樣深沉,臉上總是帶著和善的微笑,與卡爾先生不同的是,那是真正的和善,其中不帶有一絲奸詐。
在中心的所有人當中,西德尼是為數不多被帕克小姐所尊敬和信任的人之一,兩個人的關係非常好,很多時候表現得像父女一般。帕克小姐甚至經常覺得,西德尼比中心的那位巨頭更像自己的父親。只不過,西德尼與帕克先生的關係卻不怎麼樣,兩人只是維持著表面的友好。
帕克小姐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雙手叉著腰,揶揄說:「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學會撬鎖了!」
西德尼一聳肩膀:「沒辦法!有的時候,總得去學一些不願意學的東西!」
「好吧,告訴我,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需要和你談一談!」
「為什麼不在中心談?」
西德尼站起身走到門前,將房門輕輕的關上,然後意味深長地說:「我認為接下來的談話,不應該有第三個人聽到!」
帕克小姐會意的點了點頭:「我的家裡絕對安全!」
「你確定沒有竊聽器?」
「如果有竊聽器,你的身份和剛才的話,也已經被人知道了!」帕克小姐罕見的笑了笑,繼續說:「你完全可以放心,我經常檢查的!」
西德尼點點頭,突然問:「你知道你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帕克小姐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過了一會,才低低的聲音問:「不是……死於心臟病嗎?」
西德尼緩緩的搖了搖頭:「你知道,我和你的父親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友好,但我還是尊重他的。」
「因為他是中心的創立人?」
「不!中心已經害了太多的人,現在這種局面未嘗不是好事!我尊重帕克先生,是因為和他在一起共事許多年!」
帕克小姐深吸一口,說:「好了,西德尼,不要繞彎子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父親難道是死於謀殺?」
西德尼默然許久,最後斷然說道:「是的!」
帕克小姐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似乎有些難以相信這個事實。過了許久,她語氣冰冷,用一種近乎是命令的口吻說:「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巖谷戰鬥失敗的消息傳來之後,卡爾先生立即去了中情局。在他回來之後,你的父親就去世了,時間上未免太巧合了。」
「還有呢?」
「於是我暗中進行了一些調查,發現你父親強烈反對追回伯納德那筆錢。我認為原因在於,追回那筆錢也意味著,中心要為過去做過的事情負責。他想讓中心與過去徹底決裂,成為能真正從事一番事業的地方,而不是變成中情局的工具。」
帕克小姐點點頭:「這是我父親一直以來的夙願!」
「但是你要知道中情局究竟是為了什麼才幫助中心重建,如果不是為了追回那筆錢的同時掩人耳目,他們根本不需要我們這個工具!所以你的父親對他們來說,無疑成了絆腳石!」
帕克小姐高高的昂起頭,用手摀住眼睛,恨恨地說:「於是他們需要踢開!」
「卡爾先生回到中心之後,去了你的父親辦公室一次。他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我剛好去請他在一份文件上簽字。當時他裝作不經意的往廢紙簍裡扔了一樣東西,清潔工清理過他的辦公室之後,我到垃圾堆裡找到了這樣東西。」西德尼說著,拿出一樣廢紙包裹著東西,遞給了帕克小姐。「東西被我發現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不過裡面的成分我已經化驗過了!」
帕克小姐接過這樣東西,凝神注視了許久,才緩緩的拆開了外面的那層廢紙,手竟然有些顫抖。
廢紙裡面包裹著一個極小的注射器,裡面殘留著些許藍色的液體,一種可怕的念頭立即湧上帕克小姐的心頭。
西德尼解釋說:「我想你應該知道這種注射器,便於隱藏,可以趁人不備……」
帕克小姐拿起注射器在西德尼的面前晃了晃,打斷了他的話:「告訴我,這就是中情局的那種藍色毒藥嗎?」
「是的!」西德尼歎了一口氣,低下頭沉重的說:「針頭上殘留有你父親身體的細胞組織。」
「哈!」帕克小姐竟然笑了一聲,只是這笑聲中充滿了恨意。「沒想到這種藍色毒藥並沒有消失,而且還有人用來謀殺了我的父親!」
「現在看來是這樣!」無力的搖了搖頭,西德尼繼續說:「這藥在你父親身上發作得太快了,大概卡爾先生也沒有想到!」
「卡爾先生真是一箭雙鵰啊,一方面完成中情局的要求,獲得了主子的賞識;另一方面,父親的死在無形中,讓他的權利又大了許多!」帕克小姐沒有說出,卡爾先生今天與自己進行過一次交談,因為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很明顯的是,卡爾今天的這番話,尤其是關於中情局的那些表白,完全是一個圈套,試探自己對中心和中情局的態度。
帕克小姐十分慶幸,由於一直以來對卡爾先生的戒備心理,所以今天沒有說出一句不該說的話。
第108章 超豪華游輪
西德尼若有所思的說:「事實上,我一直都懷疑,卡爾先生是中情局派在我們內部的臥底。他謀殺你父親並不是為了增加權力,而是摧毀中心的開始!」
「為什麼要摧毀中心?」帕克小姐微蹙起眉頭,略有些驚訝的問道。與西德尼的這一番談話,讓她吃驚的事情太多了。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中心對於中情局只是一個工具,如果我們不甘心做一個工具,那麼對於中情局來說也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價值了!而且紅巖谷的慘敗讓中心大傷元氣,中情局顯然沒有耐心幫助或者等待我們恢復如初,索性就親自出馬了!接下來他們所需要做的,就是把我們徹底分解掉,然後從中汲取有用的成分!」
「原來如此!」帕克小姐的目光漫無目的的飄動著,最後落在一張擺放在茶几上的父親的照片,久久不能挪開。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帕克小姐咬牙切齒的說:「卡爾先生,還要那位把我們當作工具的中情局局長……」
「你不要輕舉妄動!」聽出這句話裡蘊藏的殺機,西德尼急忙勸阻:「我建議你先和傑瑞商量一下!」
「龐勁東!」帕克小姐輕哼一聲,憤恨之情溢於言表:「他假意釋放中心的俘虜,但是卻在半路上伏擊,將他們全部殺死!」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傑瑞做的,為什麼你會平安回來?」
「我……」帕克小姐臉一紅,支支吾吾的解釋說:「我是……逃出來的,不是被他放回來的!」
西德尼笑著搖了搖頭:「我相信傑瑞不是那樣的人,他如果想殺掉那些俘虜,就在他的基地直接動手了。」
「那麼是其他人幹的?」
「我收到消息,對方是來自亞洲的一個反政府武裝,你們集結準備對傑瑞的基地發動進攻時,從你們身後發動突然襲擊的也是他們。這些人好像與傑瑞有什麼關係,但是為什麼對你們下手卻不得而知。」
「原來是這樣」帕克小姐說得若無其事,內心卻悄然鬆了一口氣,同時還意識到一件事——卡爾先生對俘虜被全殲的事隻字未提,她心中暗忖:「卡爾先生,看來你真的要毀掉中心了,而且還想讓我在無意中去協助你……」
西德尼打斷了帕克小姐的思緒:「總之現在什麼都不要做,一切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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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想去唐韻的辦公室慰問一下,讓她不要太過拚命,多加注意身體,卻沒有想到遠遠地就聽到,她的辦公室傳來陣陣的歡笑聲。
自從全球股市暴跌以來,龐勁東已經習慣了唐韻時常發出的肆意的笑聲。但是這一次的笑聲卻有些不同,不是唐韻一個人,而是好幾個女人用好幾種語言,在興奮的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
龐勁東滿腹狐疑的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米麗婭、伊莎貝爾和長野風花圍在唐韻身旁,正盯著電腦屏幕看,每一個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之色。
「幹什麼呢,這麼高興!」龐勁東皺起眉頭,困惑的搖了搖頭,又問米麗婭:「你把私房錢交給唐韻幫你炒期貨了嗎?」
「我的錢都投到保安公司了,哪裡還有私房錢!」米麗婭噘起小嘴,有些鬱悶的說。她過去從不會做出這種比較有女人味的表情,現在大概是和唐韻學來的。這讓龐勁東不由得感歎,古人所謂「白紗入緇,不染自黑」實非虛言。
龐勁東奇怪的問:「那麼你們在高興什麼?」
「在為你高興啊!」唐韻轉過頭來,笑容滿面看著龐勁東,但是這笑容當中有一絲古怪。
「為我…….我高興什麼?」龐勁東說話已經開始磕巴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長野風花解釋說:「大家是在為唐韻姐姐送您的禮物感到高興呢!」
龐勁東硬擠出一絲笑容,問唐韻:「你送我什麼了?」
「游輪!」
「模型?」
「是貨真價實的游輪!」頓了頓,唐韻補充說:「而且是豪華游輪!」
「你……很有錢啊!」
唐韻急忙糾正說:「我是拿你的錢買的!」
「你拿我的錢買禮物送給我?」龐勁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心中暗暗祈禱不會花太多的錢。
「當然可以算作是我給你的禮物了,因為在正常情況下,你根本不可能花這麼便宜的價錢買來這樣的游輪。」觀察著龐勁東臉色的變化,唐韻緩緩的說:「這是沙特阿拉伯一位酋長訂購的,目前完工度已經接近百分之百了,差的只是內部的裝飾和裝潢。因為這位酋長在本次經濟危機中遭受重大損失,不得已把游輪出售抵債。恰好我認識負責出售的公司,所以搶先一步買了過來,哪怕是再等上幾天,價格至少也要飆升百分之二十。」
「多少錢?」當聽到游輪原本的主人是阿拉伯酋長的時候,龐勁東就知道肯定便宜不了。
唐韻沒有報出價格,而是開始向龐勁東介紹起來:「這艘游輪只比目前最大的游輪『海上自由號』小了那麼一點點,總噸位在十五萬噸,共有十八層甲板。長度在三百三十米左右,快度為五十米左右,最大巡航速度可以達到二十四節。按照既定設計,需要一千二百餘名船員,並為接近四千名遊客提供一千多個房間。整艘游輪就像是一座海上城市,也像是互動的海上公園。有一個專供水上運動項目,譬如水上排球、水上籃球等使用的游泳池,以及從船兩側延伸開來的旋轉泳池,還有人造衝浪裝置、高爾夫球場、攀巖牆、溜冰場等。甚至還有六層樓高的購物中心,和可以容納一千多人的音樂廳。當然了,你可以不把他投入商業運營,對這些佈局可以做出改變。反正現在在完工的只是船體,你想怎麼改都成。」
米麗婭急忙補充說:「當然也可以留下來,當作度假屋!」
龐勁東白了一眼米麗婭,顫抖著聲音問唐韻:「多少錢?」
「呃……」唐韻看著龐勁東慘白的面孔,猶豫著是不是要實話實說。
龐勁東不耐煩的催促道:「快說!」
「三億…….」
「啊?」
唐韻咬牙補充道:「三億五千萬!」
龐勁東只覺自己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問:「日元?」
「美元!」
「我要槍斃你!」龐勁東在腰間摸索著,當時就要拔出槍來。
米麗婭和長野風花立即死死的抱住龐勁東,同時勸慰道:「唐姐姐也是為了給大家找一個休假的地方!」
「三億五千萬美元找一個休假的地方?」龐勁東眼睛瞪得溜圓,狂吼著說:「你知道這家保安公司的註冊資本才是多少錢嗎?」
唐韻「嗖」的躲到了椅子後面,緊盯著龐勁東的手說:「這艘游輪預計造價至少要達到八億美元,你買到手就已經賺了!」
「我才不要賺這錢呢,你把錢還給我!」龐勁東一邊喊著,一邊掙扎著仍要拔槍。
眼見局面就要僵持住,伊莎貝爾靈機一動,告訴龐勁東:「這艘船轉手賣掉就能賺幾億美元,唐姐姐是在幫你投資啊!」
龐勁東當然不能真的拔槍殺掉唐韻,只是在憤恨她自作主張,同時痛心花費如此巨資之餘,做出這樣一種姿態。聽伊莎貝爾這樣一說,龐勁東算是找了個台階,冷靜下來問唐韻:「說!你到底為什麼要買這艘船?」
女人始終是一種感性動物,感性動物的最大特點就是喜歡感性消費,唐韻也不例外。看著自己的資產不斷增值之餘,她開始考慮用什麼方式犒勞自己,恰好知道了這艘游輪要出手的消息。
剛開始的時候,唐韻對買一艘船並不怎麼感興趣,直到對方傳真過來游輪的詳細資料,她才被深深的吸引住了,衝動之餘就有了買下的念頭。
唐韻在衝動之餘,頭腦倒還是清醒的,知道自己的身價還沒有能力消費如此奢侈的東西,於是就想到了龐勁東。因為負責操縱整個收購計劃,因此她有權調動龐勁東的資金,只需事後向龐勁東匯報一下就可以了。
不過衝動總是要付出代價的,等到這艘船真的買到手裡,唐韻也有些後怕,倒不是因為花了太多的錢,而是怕龐勁東找自己的麻煩。於是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把米麗婭、伊莎貝爾和長野風花都拉到自己這裡來,大肆講述這艘船有多麼的好。
三個女孩子果然被說動了,站到了唐韻一邊,打算一起說服龐勁東接受。
龐勁東基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則,賦予了唐韻這樣的權力,是希望她可以放開手腳大膽操作,卻沒有想到她還真沒客氣。
為了這次收購行動,韓風總共籌集了十一億美元的資金,經過唐韻的操作已經增長到十九億。收購新世紀金融預計需要二十五億,龐勁東出十億,其餘十五億由正東集團和全球發展基金分攤,唐韻也拿出些錢佔有了一定的股份,這就是眼下的錢已經綽綽有餘了。
龐勁東當然可以算明白這筆賬,而且很快就意識到,這艘游輪如果說是唐韻給自己賺來的,也毫不為過。
「既然是投資,過段時間就賣掉!」龐勁東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對唐韻說:「有時間一起去看看這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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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龐勁東佇立船頭,暢然吟道。
儘管游輪仍然停放在干船塢裡,但是龐勁東感受著迎面而來的微風,閉上雙眼,似乎已經能夠想像到它遨遊大海時的樣子。在龐勁東的身旁和腳下,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上千名工人正在為這艘船下水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龐勁東本來打算現場看看這艘船,然後盡快聯繫買家轉手賣掉,不管預計造價和自己實際付款之間有多大的差額,只要不賠錢就好。
然而當龐勁東真正看到這艘船,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儘管還沒有徹底完工,但是這艘船偉岸的身姿已經顯現出來了,尖削的船首可劈波斬浪,寬厚的船身能承載無數的夢想,高大的船體更如巍峨的高山一般,站在上面可以讓人俯視大地上的一切生靈。
三個女孩被唐韻和施工負責人帶領著,在船上到處參觀,這時回到了龐勁東身旁,發現龐勁東正站在船頭享受。
米麗婭小心翼翼地說:「這艘船……要不……留下來吧!」
米麗婭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長野風花即幫腔說:「是啊!以先生現在的身價,應該有一艘屬於自己的游輪!」
過去的有錢人是玩車,而現在這年頭窮人也可以玩車,所以有錢人都改玩船了,長野風花的這話是很有道理的。
伊莎貝爾卻是站在另外一個角度:「這艘船有驚人的運載能力,動力性能也不錯,續航能力更是優秀,只要改裝一下就可以成為戰略運輸艦,用來運載兵員部署到世界各地。」
龐勁東挨個打量了一下四個女孩,然後對長野風花說:「我最近遇到一個聯,不知道應該怎麼對。你深諳中國傳統文化,能不能對出來?」
「先生請說!」
「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頭面。」
「這個聯很有名啊,先生不應該不知道!」長野風花微微一笑,給出了下聯:「魑魅魍魎,四小鬼各具心腸。」話音剛落,她猛然意識到什麼,從自己開始,到唐韻、米麗婭和伊莎貝爾,一個個的認真數了起來:「一、二、三、四……先生,你是在說我們是四個小鬼嗎?」
第109章 暗殺事件
龐勁東決定留下這艘船,也不投入商業運營,只是作為自己和公司之用。回紅巖谷基之前,龐勁東在專家的幫助下,制定了游輪的具體改造方案,並起了一個名字「海洋開拓號」。
龐勁東的要求不僅僅是一艘度假游輪,而是可以兼做戰略運送艦。原設計的大部分予以保留,主要是餐廳之類的基礎設施;部分設施做出一些改變,比如本來只能停放一架直升機的停機坪被擴建,至少可以同時停放五架直升機,並為其中的三架提供機庫和全部的維修保養設施;另一些設施則被砍掉,例如購物中心、歌劇院、水上排球場地等。
在四個小鬼女孩的強烈要求下,龐勁東保留了部分娛樂設施,比如人造衝浪灣,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高爾夫球場。其實即便她們不提出這個要求,龐勁東也會這樣做,因為這艘船畢竟還要供自己度假使用,甚至還是自己的海上指揮中心。
此外對艙房也做出了改變,要求完全符合軍營標準,可以盡可能多的攜帶兵員。根據設計人員估計,改造後至少可以運載五千名士兵,及其全部裝備和彈藥。士兵當然不可能住得像花錢上船遊玩的客人那樣舒服,每一個人的獨立空間也小得多,但是這艘游輪能夠提供給他們卻也是相當不錯的享受。
對於保守預計造價達到八億美元這艘船,唐韻能夠以三億五千萬的價格買下,不僅僅是因為碰到了一個好機會,也是因為買下的只是船體本身,這只佔預計造價的一部分。還有一筆昂貴的費用是裝飾裝潢,而這個工作還沒有開始,原主人也沒有進行投入,現在就完全由龐勁東決定了。
龐勁東的方案是把船體分為度假和實用兩個部分,保留一小部分豪華奢侈的裝修和設施,主要是供自己使用的地方和船上的度假部分,佔據大部分地方的實用部分則採取樸素的原則。
儘管龐勁東自認已經比較節儉了,這艘船想要繼續修建下去,卻仍需投入大量資金。但是龐勁東現在已經不是那樣心痛了,擁有這樣一艘船是每一個人的夢想,龐勁東也不能免俗。現在龐勁東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關注海洋開拓號的修建進度,還會時常欣賞一下效果圖。
然而幾天之後,龐勁東的注意力就從游輪上轉移開了,起因是巴尼急三火四送來的一張報紙。
龐勁東日常除了偶爾上網瀏覽新聞,關注一下大選情況之外,不怎麼關心時事,報紙更是基本不看。紅巖谷基地也沒有訂報紙,巴尼的這張還是到附近城市辦事時順便買的,上面的頭版頭條報道是《中情局局長遭暗殺身亡》
這篇報道稱,中情局局長日前在大庭廣眾下突然遭到槍擊,經醫治無效宣告死亡,總統都為此致以悼詞。更加重要的是,報道還指出了嫌疑犯,竟然是帕克小姐。不過報道的只是說,帕克小姐是中情局下屬機構的一名員工,暗殺動機不詳,也沒有提供其他的具體消息。
龐勁東倒吸一口冷氣:「怎麼會這樣?」
就在這個時候,崗哨報告:「有一位姓帕克的女士想見您!」
「說帕克,帕克就到,這輕功也太好了!」龐勁東告訴崗哨:「讓她進來吧!」
帕克小姐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樣子,穿著一身筆挺的職業套裝,只是顯得有些狼狽,可見這些天過的並不太好。她往龐勁東的對面一坐,開誠佈公的說:「對不起,我是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來求助你!」
看著這個與自己曾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龐勁東心中百感交集,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就事論事問道:「我能幫你做些什麼?」
「讓我在這裡躲一段時間!」
龐勁東把報紙放到帕克小姐的面前,指著上面的新聞問:「真的是你幹的?」
「沒錯!」帕克小姐的目光在那篇報道上輕輕劃過,坦然承認道:「不僅中情局局長,中心的巨頭卡爾先生,也被我殺了!」
「為什麼?」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奇怪於對中心忠心耿耿的帕克小姐,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帕克小姐的回答很簡單:「因為他們謀殺了我的父親!」
「你的父親去世了?」對帕克先生的死,龐勁東沒有太多的感覺。在龐勁東的記憶中,那是一個十分陰冷的老頭,就如同中心的環境一樣,給人的感覺總是那樣一本正經,除了見到自己女兒的時候,基本沒怎麼笑過。
「是的!」帕克小姐點燃了一支煙,低著頭深吸了幾口,然後側臉看著龐勁東說:「你應該感到高興,中心已經徹底垮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龐勁東儘管這樣說,但是語氣中聽不出一絲的喜悅,這是因為,一則畢竟當著帕克小姐的面;二則是中心對自己已經不能構成太大的威脅。但是中情局局長之死的確是一個喜訊,這個一直隱藏在幕後,而且實力強大的敵人,讓龐勁東感到很頭痛。
「你的反應有些過於平靜了!」帕克小姐說罷,衝著龐勁東吐出一個煙圈。
「哦!那我表現得激動點,告訴我中心是怎麼解體的?」龐勁東仍然表現得很平靜。
帕克小姐懶得糾正龐勁東的態度,把中心解體前後的經過,大致講述了一遍。
中心在紅巖谷一戰付出了慘重的損失,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在中情局局長決定拋棄中心之後,這種崩潰就全面開始了,而帕克小姐的復仇行動,無疑加速了這個進程。
帕克小姐的復仇幾乎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在中心打死了卡爾先生,然而埋伏到中情局外,在中情局局長下班的時候,突然開槍擊中了他。
不過帕克小姐的逃跑過程就很有技術含量了,不僅成功的離開現場,而且幾天來安全的躲過了中情局特工的追殺和警方的追捕,最後來到了紅巖谷基地。
帕克小姐並不願意面對龐勁東,但是走投無路的她,已經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龐勁東的表情依然沒有變化,淡淡的問:「你根據什麼確定,是卡爾先生串通中情局謀殺了你的父親?」
「是西德尼告訴我的,他掌握了充分的證據!」
「但你還是有些太冒失了!」龐勁東知道,西德尼為人是不會說謊的,在這樣重大的事情上更不會。他和伯納德是整個中心裡,龐勁東唯一信任和尊敬的兩個人。
帕克小姐一挑蛾眉:「你認為殺父之仇可以忍耐嗎?」
「忍耐不意味著放棄,我們中國人有一個成語『韜光養晦』,有興趣的話可以瞭解一下其內涵。」
「這麼說……」帕克小姐一邊看著龐勁東,試圖通過表情捕捉到內心的變化,一邊緩緩的說:「你沒有忘記中心對你做過的一切,而是在積蓄力量?」
「某種程度上並不是這樣!因為我認為現在的中心,與過去的已經不同了!」
「這是父親的願望…….」帕克小姐說著,神色不禁黯然。
龐勁東本來想告訴帕克小姐,當中心謀殺了本傑明,試圖追回伯納德的錢,自己就已經決定正面和它抗衡了。但是看到帕克小姐的這種神情,龐勁東把話又嚥了下去。
帕克小姐喘了幾口粗氣,振作起來說:「現在你也沒有復仇的必要了,因為正是卡爾先生策劃了當初關於你的一切!」
這個消息震驚了龐勁東,因為龐勁東原本以為,當初制定科比諾計劃的人都已經死掉了,卻沒有想到自己生活的悲劇,竟然是那個偽君子的傑作。龐勁東傻傻的看著帕克小姐,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很驚訝是嗎?」帕克小姐冷笑一聲,繼續說:「我剛知道的時候,也感到很驚訝。因為卡爾先生不比你大幾歲,竟然能主宰你的生活。」
默然了良久,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我的生活沒有被任何人主宰過,卡爾先生欠我的,是我父母的生命!」
「現在我已經讓他償還了,如果你想感謝我,就給我提供一段時間的庇護!」
「你最好搞清楚,我庇護你的原因,並不是為了感謝你……」
帕克小姐打斷了龐勁東的話,不耐煩的說:「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因為我們之間有過那事兒,所以你覺得對我負有責任!這實在太可笑了,別忘了這是在M國,把東方人那種思維收起來吧!」
無論帕克小姐的這句話究竟是出自真心,抑或還是假意,總之她的這種態度讓龐勁東釋懷了:「那就好!」
「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太久的!」
「我真正擔心的不是你會打擾我,而是你就算想打擾卻沒有機會!」龐勁東也點燃了一支煙,透過淡藍色的煙霧看著帕克小姐,不無憂慮的說:「你這一次惹的麻煩實在太大了!」
「不過就是中情局局長嗎……」帕克小姐冷笑一聲,竟然流露出滿不在乎的神色:「如果是平常時候殺掉他,將會是很嚴重的問題,但是現在卻不是。」
「你最好不要這樣自信!」龐勁東知道帕克小姐的意思,覺得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她的這種態度,還是把問題看的太簡單了。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正是改朝換代的時候,一連串涉及總統大選的暗殺事件,以及從未有過的驚人醜聞被披露後,注定了這屆大選將會是不平凡的一屆,一切都已經隨之陷入了混亂。
而且由於伊拉克戰爭和正在爆發的金融危機等一系列原因,共和黨在失去國會之後,很可能還將失去總統寶座。志得意滿的民主黨掌控局勢後,將會對共和黨留下的政治問題進行一次總的清算。因此現政府的既得利益者們,正忙於毀滅證據,沒有人會關心究竟誰是兇手。
此外,中情局局長掌握了太多的秘密,所以他的死對很多人來說,實在是一件好事。他們為此可能會掩蓋暗殺的真相,但是不意味著會真的放過帕克小姐。
「可是我還能怎麼辦?!」帕克小姐流露出了一絲無奈,與其說是在問龐勁東,到不如說是在問自己。
「你先在我這裡躲避一段時間,然後……」龐勁東搖了搖頭,繼續說:「去我的國家吧!我會在那裡給你安排一份工作,就此告別現在這種充滿危機的生活!」
「好!」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帕克小姐竟然很爽快的同意了,或許這個女人並不像外表那樣堅強,也希望過上一種穩定的生活。
龐勁東看著窗外正在訓練的士兵,思緒似乎飄到了遠方:「過幾天會有一批士兵被派往伊拉克,乘坐游輪從水路出發,中途將停靠在我們國家的一個港口。你化妝一下混在士兵當中,到時候和我一起下船,我處理好國內的事情之後還要回到船上,而你就留下吧!」
「好的!」帕克小姐把隨身帶的一個盒子,放到了龐勁東的面前,然後告訴龐勁東:「你不會無償的保護我,這是我給你的報答!」
龐勁東打開盒子,發現裡面全都是刻錄光盤,竟然有數百張之多。龐勁東不由得皺起眉頭,奇怪的問:「這都是什麼?」
「是中心的研究資料!」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的目光落在那些光盤上,再也不能挪開。多年來,中心的研究涵蓋了很多領域,包括一些邊緣學科,而且獲得了許多成果和突破,其中一些研究甚至遙遙領先於所處的領域。
不過科比諾中心這個機構,是絕對不會把自己公開在世人面前的,在內部都採取高度保密的措施。很多成果都是借助了其他機構或企業的名義,提供給了M國政府,進而帶動了M國軍事技術的進步。儘管龐勁東曾在中心工作過一段時間,但是對這些事也只是瞭解一個大概,具體到那些研究的內容和成果,同樣是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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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歸國之旅
帕克小姐見龐勁東如此感興趣,進一步補充說:「這只是中心研究資料的一部分,我在中心垮台的時候帶走的,具體有哪些內容我也沒看過,希望對你有用處!」
「無論對我是否有用處,這些資料的價值都是難以估量的!」
「沒錯!中心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集合了全世界最優秀的人才,當然也能創造出最優秀的成果!」帕克小姐說到這裡,語氣變得意味深長:「本來你也是這些人才中的一員!」
龐勁東冷笑一聲,極盡挖苦的說:「對!做一個不值錢的特工,然後在偷襲別人的時候,丟掉自己的小命!」
帕克小姐緩緩的搖了搖頭:「不!傑瑞,你不夠瞭解中心!」
「我很慶幸自己不夠瞭解那個邪惡的地方!」
帕克小姐不理會龐勁東的態度,緩緩的解釋道:「中心把所有被選拔出來的人,分為三個級別。第一個級別是C級行動人員,負責具體執行一些特殊的任務,也就是你所謂的不值錢的特工,但在特工這個領域裡是相當出色的;第二個級別是B級研究人員,都是具有高智商,對某一學科擁有特殊天賦和能力的人,他們被充分開發潛能後,成為了最優秀的科學家,負責中心的各類研究工作;第三個級別是A級全能人員,也就是兼具上述兩級人員的能力。」
龐勁東第一次瞭解到科比諾計劃的這些內容,饒有興趣的問:「我是哪一級?」
「A級!」頓了頓,帕克小姐繼續說:「我曾經告訴過你,你是M國政府一件價值不菲的武器!」
龐勁東聽到這些話後呆住了,並沒有像帕克小姐想像的那樣為自己感到驕傲,而是痛恨於這種能力讓自己失去了親人。
這些同時也說明了,龐勁東在中心的那幾年,為何除了特工訓練之外,還接受了諸多學科領域的專業教育。
見龐勁東不說話,帕克小姐頗為遺憾的說:「可惜你加入中心時間太晚,呆的時間也太短!如果你在中心繼續工作幾年,就會被真正培養為一個全能型的人才!」
沉默了良久,龐勁東才黯然說道:「小的時候,我總是期望自己可以有過人的天賦,但是現在當我知道自己的確具備這種天賦,卻更希望用來交換回自己的家人。」
「對不起……」龐勁東的話觸動了帕克小姐的傷痛,父親的死對她造成了一些影響和改變。在過去的歲月中,她冷漠的看著中心製造的一起又一起慘劇,並毫不介意的參與其中,但是類似的事情發生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她才明白這種痛苦是多麼的折磨人。
龐勁東又沉默了一會,然後告訴帕克小姐:「我給你安排一個房間,暫時住下吧!」
帕克小姐安頓下來後,龐勁東抽空看了一下那些資料。中心保存資料用的都是新一代的藍光盤技術,力求以最小的體積儲存最多的內容,龐勁東本來以為會採用一些加密措施,卻沒有想到內容直接就可以調閱出來。或許因為中心的保密措施已經足夠嚴格了,因此沒有必要畫蛇添足,又或許這些是帕克小姐製造的拷貝。事實上,即便中心已經解體,除了帕克小姐這樣保密級別極高的,尋常人也難以接觸到這些資料。
第一張光碟的內容就把龐勁東驚呆了,裡面竟然是M國新一代戰艦DDX的設計藍圖。
DDX型驅逐艦是M國海軍未來水面打擊力量的基石,每艘DDX都將是一個通用型的武器平台,通過安裝不同的作戰模塊可轉換為各種專用型戰艦,如掃雷艦、防空型驅逐艦、火力支援艦,甚至還可被作為反導彈防禦系統的一個部分。其上所採用的新技術的比例,將創下人類軍艦史的記錄。
對於這樣一艘軍艦,沒有哪個機構能夠承擔全部相關裝備和技術的設計與研發,中心負責的也不是軍艦的整體,而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卻也是十分關鍵的一部分。例如155毫米口徑先進艦炮系統AGS,它全自動操作,比現有艦炮反應時間更短、射程更遠、可使用的彈藥更多、火力更猛。
雖然這份藍圖除去中心承擔設計的部分,其他部分只是一個大概,並不詳盡,但是也有驚人的價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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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輪正式竣工後,龐勁東親自出席了下水儀式,按照西方的風俗,在船頭上敲碎了一個玻璃瓶,然後看著龐大的船體緩緩的滑入水中。
這艘游輪的**航就承擔了十分繁重的任務,需要跨越大半個地球,停靠到好幾個港口。
因為第七軍團在伊拉克表現得十分出色,不僅拿出了高超的作戰技能,而且展示了嚴明的軍紀,結果接到了M國政府的新合同,要求在伊拉克再行部署兩個連,然後向阿富汗地區也投送兩個連。
以往的任務都是M國政府提供兵力運送,由於這一次不是很緊迫,M國政府讓第七軍團自行前往指定戰區報到,並承擔由此產生的相應費用,而且時限很寬鬆。
龐勁東因此決定由游輪運送這批部隊,並制定了航行路線,具體是從M國西海岸出發,先行抵達Z國TJ港,等龐勁東回國處理一些事情後離開;然後停靠到緬甸,龐勁東將前往長箐山拜望叔祖,游輪則直接駛往巴基斯坦的港口。在M國政府的協調下,巴基斯坦政府允許派往阿富汗的第七軍團入境,並經本國由陸路進入阿富汗,只不過一路上都由巴基斯坦軍方監控,第七軍團必須保持封閉狀態,任何官兵都不能擅自離開車廂;接下來,游輪抵達伊拉克,卸下派往這裡部隊後,最後回到緬甸接走龐勁東。
當龐勁東佇立在船頭,迎著海面吹來的風,聽著船首劃開碧波的聲響,還有天空中海鷗的鳴叫,第一次感到這筆錢花的還是值得的。
按照已完工度繼續施工所需要的時間,加上把龐勁東進行的修改付諸實施,至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龐勁東讓船廠二十四小時不停的晝夜施工,所有的崗位都加派了兩倍乃至四倍的人力,才在半個月內的時間裡完工,而龐勁東為此只能用錢驅動。
游輪裝修所需的費用也是一筆巨資,僱用一千多名工作人員的花費更是不小。每每想到這些,龐勁東縱然認為值得,卻也決心絕不能讓這艘船閒下來。
比起龐勁東這種複雜的心緒,船上的其他人則很享受這次旅程。各類遊樂設施二十四小時都有使用者,甲板上從來不缺吹風曬太陽的人。很多Z國籍的士兵因此認為,加入第七軍團是一個絕對正確的選擇,畢竟在他們的一生當中,也沒有幾次機會乘坐豪華游輪。由於龐勁東允許士兵們在海上航行其間,可以不按照平日的要求作息,權當做是一次休假,船上因而更顯熱鬧。
只是唆使龐勁東買下這艘船的四個小鬼,沒有能夠一起享受這次航行,因為米麗婭和伊莎貝爾要留在紅巖谷基地主持日常事務。
唐韻悄然走到龐勁東身邊,低低的聲音說:「韓風剛傳來消息,新世紀金融的收購談判進行順利,馬上就可以正式簽訂合同了!」
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哦!」
「你好像不是很高興!」
「本來很高興,但是一想到花了這麼多的錢,就高興不起來了!」
唐韻小心翼翼的問:「你不會是還在生我的氣吧?」
龐勁東沒有回答唐韻的問題,只是緩緩搖了搖頭,轉而說道:「我們現在向祖國駛去,在M國的這段時間,稱得上是腥風血雨,回到祖國大概是我最大的期盼了。雖然坐飛機是最快的,但是坐船卻另有一番感受,可以讓人慢慢的感受祖國與自己的距離在逐漸的拉近。」
這番感慨讓唐韻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記得你說過,這批新兵訓練完畢後就立即去長箐山,為什麼沒去反而回國了呢?」
「因為我回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是我多年來的一個夙願。等到辦完這件事之後,再去長箐山也不晚。」
儘管很好奇龐勁東「多年的夙願」到底是什麼,但是唐韻並沒有追問,而是寬慰龐勁東:「既然現在有機會,就把這個夙願完成吧!」
唐韻剛才的問題,讓龐勁東也想起一件事:「一直以來,你很不願意離開紅巖谷,為什麼這次堅持要跟我回國呢?」
「啊……」唐韻猶豫了一下,回答說:「因為收購行動基本已經完成了,我也沒有繼續留在M國的必要了!」
「但是我們還有大筆閒置資金,可以繼續在證券市場賺錢!」
「在國內一樣可以操作啊!」
「正常情況下,你的這個解釋是可以接受的!」龐勁東笑了笑,向唐韻證實了自己觀察力的敏銳:「你剛到紐約的時候,堅持要跟在我身邊。哪怕紅巖谷那裡荒涼冷清,沒有購物中心,沒有星級酒店的服務,你也堅決不肯離開,好像不僅僅是為了操作收購計劃吧?」
唐韻硬擠出一絲笑容:「是嗎?我自己怎麼沒意識到?」
「你應該是很害怕,想要躲避什麼事情!」
唐韻看著龐勁東,默然了許久,最後終於承認了:「你說得對!因為我掌握了陳宇博太多的秘密,也弄走了他太多的錢,因此一直擔心他會除掉我。在國內的時候,他忌憚我的能力,所以不敢動手。但是他在M國的勢力就比我大了,所以我必須多加防備。而紅巖谷作為軍事基地,可以說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為什麼不繼續留下呢?」
「留在紅巖谷的確安全,但是我在那裡人生地不熟,而跟在你身邊同樣安全!」
「我想真正的原因,是你已經查清楚了,陳宇博沒有膽量除掉你,即便是在M國!」
「哈!」唐韻笑了一聲,伸出手指刮了刮龐勁東的臉頰,嘉許道:「咱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你是第一次把姐姐的心思猜得這麼明白!」
唐韻這個動作,把龐勁東弄得紅了臉,丟下一句:「我要回房間了!」就倉皇離去。
龐勁東的房間正中間擺著一個大盒子,裡面是兩個陶瓷骨灰罈。回到房間後,龐勁東站在骨灰罈的面前,面容掛上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低低的聲音說:「爸爸,媽媽,快了,很快就回國了!」
給父母的遺骨帶回祖國正是龐勁東多年的夙願,過去由於種種原因沒能成行,現在所有事情都已經了結,龐勁東終於可以完成這個夙願。
海上的航行雖然有些枯燥,但是卻不乏味,時間一天天的過去,TJ港終於近在眼前了。
在進港前的一刻,龐勁東抱著父母的骨灰,悵然自語:「回來了……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這艘註冊在M國的豪華游輪抵達的消息,很早就被消息靈通的無聊媒體傳開,並轟動了整個TJ市,無數男男女女湧到碼頭觀看。只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知道,這艘船並不只是一艘普通的游輪,上面還在有數百名軍人和大量的武器彈藥,只不過任何武器都得深藏艙內,不能在這裡落地罷了。
在碼頭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龐勁東的目光拚命的尋找著,然而直到游輪靠岸,龐勁東也沒有能在人群中發現自己期盼的那個身影。
龐勁東在啟程前給金玲玲打去電話,告知了自己回國的時間,金玲玲當時的表現十分冷淡,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
B市距離TJ很近,龐勁東一直都暗暗祈禱,自己回國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金玲玲,但很顯然的是她沒有來。
「玲玲……你此時在做什麼呢……」
==========================第二部完============================
第三部:自由理想
第001章 帝國控股集團
B市的新興CBD從開發建設初期,就引起了無數人的關注,既是因為其規模太大,對全市GDP有著重要影響,也是因為相關的各種內幕流傳甚廣,其中真假參半,但無一例外都涉及到了驚人的腐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無數人參與到茶餘飯後的討論中來,傳播著這些流言,同時也製造新的流言,無論這個CBD究竟是否與他們自身有關。
東瑤公司開發的幾個樓盤,無疑又是CBD裡最受關注的項目,一方面它是最先破土動工,又是最先完工的;另一方面則同樣是因為被各種各樣的內幕傳聞圍繞著,而且相關人員先後或是死亡,或是鋃鐺入獄。
不過,這個項目並沒有因此被人視為不祥之物,反而獲得了上至各大企業,下到各方求職人員的青睞。其主體是一棟命名為「東瑤大廈」的寫字樓,其高度在B市來說並不算是冒尖,但是大氣雄偉的樓體設計卻是獨樹一幟的。
據說很多大企業入駐這裡,就是衝著這種外觀設計,希望能博一個好綵頭。甚至還有人神神秘秘的宣傳說,這也是因為大樓的風水設計極佳,招財擋煞。那些不甚瞭解風水學說的外資企業倒是很務實,僅僅注重於樓體良好的質量,還有細緻周到的物業服務。
這棟大樓同時也是東瑤公司及其母公司帝國控股集團的所在地,母公司的地位顯然要比子公司高出一些,可以擁有這樣的權力——在樓宇外部標示出碩大的公司徽標,和中英兩種文字的「帝國控股集團」字樣,並在每到夜晚的時候,用絢爛的霓虹燈將其點亮。
如果說關於這個項目的流言是盆滿缽盈,那麼關於帝國控股集團的各種傳聞則是車拉船載了,起因是沒有人足夠瞭解這個神秘的企業。
前些時候,這家龐大的集團如同從地下冒出來的一樣,轉眼就擁有數十億美元的註冊資本,控股許多企業,而背景卻始終是個謎。有人說其在政府高層擁有廣泛的人脈,也有人說它是來自海外的游資組建的,目的是在國內市場將自身利益最大化,同時躲避目前正在席捲全球的經濟危機。
讓這家集團真正引起關注的,是在M國金融風暴中,收購了第二大次級貸機構新世紀金融,並準備將其引入國內市場。據信新世紀金融已經獲准在國內開設銀行,入資某國有銀行的談判也在進行中。
各種說法千差萬別,講什麼的都有,不過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這家集團的主人是一個二十餘歲的小伙子,好像是剛從國外回來不久。但是這位小伙子很低調,外界對他幾乎沒有什麼更具體的瞭解。
人們總是對神秘事物抱有濃厚的興趣,哪怕真的曝光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原來是那樣的平淡無奇。於是一時間,這個鑽石王小五成為許多同齡男青年奮鬥的目標,也成了許多同齡女孩子的夢中情人。
今天從一大清早開始,帝國控股集團的樓下就排起了長長的人龍,因為集團今天面向全社會公開招聘百餘個崗位。
不限戶口所在地、不限學歷、不限性別、待遇優渥,在就業形式一年比一年嚴峻的情況下,這樣的機會簡直就是天上掉下的餡餅。
有人懷疑這餡餅是有毒的,所以進行了一番調查,結果發現帝國控股集團並不是那些欺詐勞動者血汗錢的無良企業,一直以來全力保障員工的待遇和福利。
不過天上的確不會無故掉下餡餅,想要得到這塊餡餅,需要經過嚴格的考核,更要過五關斬六將,用各種方法從眾多應聘者中脫穎而出。
如今女性就業是最難的,因此女性應聘者採用的方法也是最多的,或是穿著筆挺的職業套裝,希圖給人留下精明幹練的印象;或是帶上一大堆學歷和等級證書,證明自己有足夠的才幹;也有劍走偏鋒的,通過穿著充分展示自己的姿色,以達到同樣的目的,胸大的一定要露出深深的***,腿美的一定要露出渾圓飽滿的大腿。
相比之下,男性求職者能採用的方法就少多了,有的是一身西裝,展示自己擁有白領代言人的形象;有的則穿著很隨意,帶著一種休閒悠然的氣質,寄希望於考官喜歡自己的這種調調。
但不是所有的求職者都去追求這些枝微末節的東西,很多人完全是本色出場,以自己的實際能力爭取機會,至於是否會被欣賞,就聽天由命了。
無論採用什麼方法,只有五分鐘的時間能夠充分展示出來,而為了這五分鐘,需要經歷漫長的等待。
雖然已經是入秋,但是天氣仍然悶熱,密密麻麻的人群擁擠在一起,將溫度進一步增高,並使得中央空調的作用完全喪失。不多時的工夫,很多人就已經汗流浹背,但是看看前面,人龍還是沒有一點縮短的跡象。
「借過,借過!謝謝!」一個小伙子從人龍後面開始,一點點的向前擠去。
「喂!排隊好嗎?我們都等了很長時間了!」一個求職者不耐煩的說。
小伙子淡然一笑,回答對方:「我不是來應聘的!」
說話的求職者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小伙子,不由得微微的搖了搖頭。
一身西裝顯然是名牌,但是穿得太過隨意,讓那種本應體現出來的優雅線條不見蹤影;一雙皮鞋大概許久沒有打過鞋油了,顯得灰突突的,根本沒辦法與這位求職者珵亮的皮鞋相比;尤其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頭髮亂蓬蓬的,看來是出門的時候忘記了梳頭。再看那一雙惺忪的睡眼,此人應該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
其實仔細看起來,此人英俊瀟灑,說是玉樹臨風一般也不為過,如果好好修飾一番,完全可以如王子蒞臨一般出現在這裡。但是這種不修邊幅的作風,使整體形象大打折扣。
求職者心想:「幸虧不是來應聘的,否則僅憑第一印象,就已經可以讓考官把他PASS掉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這位求職者這樣有耐心,有一位穿著套裝短裙,濃妝艷抹的女孩,不耐煩的嚷了一句:「擠什麼啊?想吃豆腐啊?」
這個女孩長得很漂亮,一身普通的職業套裝,都能讓她穿出異樣的性感,大腿和***無一不以最佳姿態呈現出來,只是給人的感覺太過妖冶。
小伙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笑呵呵的回答說:「對不起,我不喜歡吃豆製品!」
女孩白了對方一眼,沒有再說話。在她的心裡,對這個小伙子,乃至這裡的全部求職者,都是有幾分不屑的。她應聘的是東瑤公司的一個秘書職位,而她的同學周瞳是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秘書,只要巧妙的運作一下,這個職位是唾手可得的。
無論是這個女孩,還是在場的這些應聘者,都不知道剛才過去的這個小伙子,正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龐勁東。
龐勁東現在自己給自己當老闆,沒有了過去給別人打工時的那種壓力,晚睡晚起的好毛病更上一層樓。今天從床上懶洋洋的爬起來,才想起是集團的招聘大會,而且還有很多事情等待自己處理,於是匆匆的趕了過來。
不過這不是龐勁東以這幅儀容出現的唯一原因,不修邊幅是多年僱傭兵生活養成的習慣。在戰場上的時候,沒有人會在意自己的頭髮是否蓬亂,襯衫的領口是否乾淨齊整。雖然龐勁東現在的生活已經離開了那種環境,卻也是進入了另外一個戰場,一個雖然沒有硝煙,卻同樣險惡的戰場。
「董事長,今天應聘人數遠超預期,原計劃的時間肯定不夠用。如果每一個人都予以考核,至少也要持續到後天……還有,剛才沈昊先生來過電話……」見到龐勁東懶懶散散的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周瞳立即跟了上去,喋喋不休的匯報起來。
「現在集團發展速度太快,需要有足夠的人才支撐起來!應聘者多是一件好事,從更大的基數中選拔出的,必然會更加優秀!」龐勁東脫下外套交給周瞳,自己坐到了椅子上,然後問:「我乾爸打來電話有什麼事,為什麼沒有打我的手機?」
「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他知道你不在,就讓我轉告你,新世紀銀行的籌備正在順利進行,但是入股招商銀行的事情,還是沒有一點進展。」
這兩件事情的結果,在很早之前就已露出端倪,而且龐勁東早已有預料。
國內對外資介入銀行業,沒有太多的限制和門檻,事實上外資還能從國內銀行業,獲得超出正常水準的利潤,而這種利潤是國有企業和國人自己無法得到的,例如說以遠低於市場價格購入國有銀行的股票。
新世紀金融進入國內後,做了兩件事情,第一是投資開設新世紀銀行,第二件事是入股招商銀行。前一件事沒有遇到太大的問題,但是後一件事卻遇到不小的障礙,儘管新世紀金融與招商銀行方面的談判始終進行著,而且頗有進展。
其實在理論上來講,當前是外資入股國內銀行一個絕佳的機會,因為政府修改了相關的法律法規,對外資佔有國內銀行股份的比例不再設上限,而且此前有一大堆成功入股並獲得豐厚利潤的案例擺在那,新世紀金融似乎不應該遇到當前的局面,但凡事總是有兩個方面。
政府出台的這一規定遭到了廣泛的非議,很多人認為,這使得Z國變成了人類歷史上唯一的一個任憑外資控股國有銀行的國家,也是國人喪失經濟主導權和金融控制權的開始。
結果政府相關部門接到相關申請的時候,不得不審慎起來,雖然不予明確的否決,但是也不予批准。儘管新世紀金融並非要完全控股招商銀行,投入的資本也不絕會占太高的份額。
「這件事情,我也沒有辦法……」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繼續說:「一方面,作為一個國人,我對這個政策很有意見;但是另一方面,我現在又需要藉此牟利。我不願因私廢公,也不想自己退出來,然後把這個機會讓給國外的金融大鱷,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
「秦嘯天也打來電話要徵求你的意見,讓嘯東基金公司旗下的基金保持多大的倉位。」
「當然是輕倉,最好是空倉了!」
「但是證監會最近發文,要求所有基金必須保持一定比例的倉位。」
國內股市自從股指連創新高以後,開始不斷的下跌,暴跌小跌接連不斷,跌跌不休。剛開始的時候,股民們懷著良好的願望,認為只是正常回調,但是最終卻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那就是牛市已經轉變為熊市了。
這種下跌的勢頭沒有止歇的跡象,任何試圖進場抄底的資金,無不全線套牢。因為目前的股市根本沒有底,以為已經到了底,卻沒有想到下面還有地下室;等到了地下室,下面還有地窖;地窖的下面還有地獄,而這地獄還是十八層的。
嘯東基金公司因為提早獲得了信號,知道股市將會出現轉變,因此及時的躲過了暴跌,把大部分資產以現金形式持有,到目前在股市仍只保持很低的倉位。
龐勁東撇了撇嘴,雖然表情依然平靜,語氣卻變得憤恨起來:「剛開始的時候不採取任何措施,任憑股市過熱,股指不斷離譜的拉升。等到製造出泡沫了,老百姓已經把足夠多的錢投入進去,再通過一連串的利空打壓股市,美其名曰擠壓泡沫。現在泡沫雖然沒了,股市卻還在跌,管理層又開始想救市,但是自己不出手,而是以行政命令讓開放式基金出動,說到底砸下去還是老百姓的錢。現在這行情,進去就出不來,老百姓的錢可真不值錢。」
第002章 集團招聘大會
「我們應該怎麼做?」周瞳不炒股票,對經濟形勢也不太關心,因此對龐勁東的這番評論沒有任何感覺。
「一邊是顢頇無能的官僚,另一邊是基金持有人,也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他們把錢交給我們,只是想獲得一些收益。」龐勁東攤開雙手,彷彿同時托著兩邊,問周瞳:「你認為我應該為誰服務?」
周瞳猶豫了一下,回答說:「我想應該是後者!」
「對!」龐勁東放下雙手,靠到椅子背上:「讓那些官僚見鬼去吧,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可是如果管理部門採取強制手段,甚至對我們進行懲罰呢?」其實周瞳只需要把龐勁東的命令傳達下去,並監督執行就可以了,這些事情不是作為一個秘書應該過問的,但是從個人角度來講,她很關心龐勁東這樣做是否會招致惡果。
龐勁東神秘的笑了笑:「那麼我就會讓他們明白一件事——不是我們應該聽他們的話,而是他們應該聽我們的話!」
周瞳無法理解龐勁東的自信來自何處,更不知道龐勁東怎樣做到這一點,不過龐勁東既然不肯多說,她斷然也不會多問:「還有一件事情,有幾家報社和雜誌社找上門來,希望對你做一個專訪!」
「就說我出差了,或者生病了,或者你隨便找個什麼理由,把他們統統打發掉!」
每個人都喜歡被燈光集中照射,被攝像機和相機對準的感覺,猶如明星出場或者官員講話一般。但是龐勁東卻反其道行之,甚至不願意讓外界知道自己的名字。
偏偏帝國控股集團現在風頭日盛,越來越多的人對其產生興趣,各路大小媒體更是如過江之鯽找上門,想請出幕後的這位董事長,或是採訪發家秘史,或想瞭解對未來經濟運行有什麼看法,也有打算探聽一下私生活的。
龐勁東的態度是全部拒之自己的門外,推到韓風那裡去。韓風很享受做這些事,而且做的也非常好,久而久之,外界以為韓風就是帝國控股集團的靈魂人物,儘管也都知道後面有一個神秘的董事長在執掌大權。
周瞳如今每天必做的工作,就是應付這些媒體,雖然知道龐勁東的性格是喜歡低調,卻還是覺得有些低的過分了。
很少有人知道,龐勁東的這種低調作風,除了性格使然外,還有其他原因。
龐勁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走出幕後,難免要對外界談及帝國控股集團的發展經歷,而這經歷隱藏著太多的秘密,不能夠暴露在陽光下面。當然龐勁東也可以選擇避而不談,或者胡編亂造一段辛酸的發家史,但是言多必然有失,出鏡率高的人,犯的錯誤也就越多,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給自己創造犯錯誤的機會。
更為重要的是,龐勁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窺視著,等待自己出現,然後瞄準。
又處理了一些事務,在許多文件上簽了字,龐勁東吩咐說:「我現在要去招聘現場,畢竟是為集團選拔人才,我不能躲在幕後!」
「這……」剛才同學發來短信,這個時候差不多應該是她入場了。周瞳並不知道自己的這位同學與龐勁東已經有過一點小摩擦,只是想起自己應聘時回答的那些問題,便很不願意讓龐勁東去。同學縱然很有才幹,面對龐勁東卻也有些危險。「有很多人在那邊忙呢,龐總沒必要親力親為!」
「我也很希望自己不必事必躬親,但是現在能夠讓我充分信任的人畢竟不多。」
龐勁東一旦決定的事情,旁人是很難阻止的,周瞳於是不再說什麼,只是乖乖的跟在身後。讓她感到十分不走運的是,龐勁東來到招聘現場的時候,剛好碰到自己的同學。
周瞳做為董事長的秘書,敢不給面子的人不太多,本來已經向主考人員囑托好了,但是現在卻只能寄希望於同學可以發揮良好。
招聘辦公室正中央有一排桌椅,後面坐著招聘負責人員,對面的一張椅子則是留給應聘者的。見龐勁東走進來,所有人都很恭敬的站起身來,主動讓出地方。龐勁東很大方的往中間一坐,然後衝著對面的女孩微微一笑。
周瞳的同學剛剛坐到椅子上,還沒有來的及做自我介紹,見到龐勁東就立即愣住了。她沒有想到剛才讓自己如此不屑的人,竟然是負責這次招聘的重要人物。她看了看現場的氣氛,心跳立即加速,心知自己這次鐵定要出局。她求助似的看向站在龐勁東身後的周瞳,後者則衝著她無奈的擠了擠眼睛。
帝國控股集團的招聘與其他企業有點不一樣,既把門檻設的很低,也沒有收取應聘者簡歷的過程,而是公開發佈廣告,讓有意者攜帶任何可以證明自己能力的材料,直接在指定的時間和地點接受面試。今天進行的是初試,選拔出被認為有足夠能力競聘崗位的人,接下來的複試就是優中選優了。由於時間短促,淘汰率高,今天這一關是最難過的。
女孩的心裡本來十分輕鬆,此時開始緊張起來,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膝蓋。
「張芊芊……」龐勁東看了看女孩遞上的個人資料和簡歷,目光落到了女孩的身上。
「是!」張芊芊輕聲回答,試圖躲避龐勁東的目光,卻又不知該如何躲開。這目光雖有些柔和,卻也不乏犀利,如同朋友之間的對視,與尋常男人見到她時的如饑似渴完全不同。
「仰視山巔,肅何芊芊。」龐勁東淡然一笑,稱讚道:「好名字。」
同樣的一句話,在同樣的環境下,不同的人說出來,給人的感覺是不同的。
如果是換成其他人說出這句話,旁人會認為這小子是看上張芊芊了,在用一種很俗套的方式恭維人家。但是龐勁東說出這句話,卻讓下屬們在心裡豎起大拇指:「咱們龐總真有學問!」
對於張芊芊而言,龐勁東的這句話讓她多少放鬆了一些,認為或許龐勁東能夠忘記剛才不快的小插曲,那麼自己還是有希望的。不過她後來才明白過來,龐勁東說出的這句出自《文選》的話,其實暗含了譏諷自己的意思。
按照正常程序,接下來應該向應聘者提問,龐勁東沒有別出心裁搞其他的方式,不過問題卻有些出乎張芊芊意料之外:「你認為我們為什麼要進行這次招聘?」
張芊芊略加思索,回答說:「在應聘之前,我對貴集團做過一些瞭解,由於公開資料十分有限,無助於完全的瞭解集團,但是卻能夠發現一件事情,那就是集團的擴張速度極快。從最初的東瑤公司和嘯東基金管理公司,到入股蘇黎世銀行,再到收購新世紀金融,直至將新世紀金融引入國內市場。這些既說明了集團有著雄厚的實力,同時也必將帶來一個問題,那就是人力資源捉襟見肘。相信這一次的招聘,正是為了解決這一問題。」
「說的對。」龐勁東點點頭,又問:「那麼你又是怎麼認為,我們將應聘門檻設置的很低呢?」
張芊芊認為,這個問題的答案看似顯而易見,但是龐勁東此時說出來,顯然是有其他的答案,而龐勁東心裡的這個答案,卻是她無論如何猜測不到的。她猶豫了一下,抱著試探的態度,用不確定的語氣說:「不拘一格用人才?!」
「一方面是,至於另一方面……」頓了頓,龐勁東突然轉而問道:「現在有一種說法,大學畢業就是失業,你怎麼看這個問題?」
「因為……」龐勁東如果問一些「馬葫蘆蓋為什麼是圓的」、「B市有多少加油站」之類的問題,反而更容易讓人接受,而這些問題卻實在有些刁鑽,張芊芊覺得自己冒汗了,支支吾吾的回答:「因為大學生太多了……」
「這只是原因之一,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大學生在四年的大學時間裡,基本不會學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如果用同樣的時間去做其他的事,反而可以學到。畢業意味著失業,正是因為大學生們在社會上,沒有什麼可供自己謀生的知識和一技之長……」
張芊芊十分聰明,聽到這些話,立即順著龐勁東的意思說了下去:「正是因為有能力的人未必有學歷,而有學歷的人,能力可能已經在大學被扼殺了。所以貴集團在招聘的時候,不像其他企業那樣對學歷做出要求。」
「對!」
「我也是這樣想,事實上很多人都這樣想,大學的教育缺乏創造力,但是沒有學歷又是萬萬不能的,使得大家只能主動到大學去被人扼殺自己……」
張芊芊侃侃而談,龐勁東不時微微點點頭,時而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
此時的龐勁東精明幹練,眼中閃爍著精明狡黠,完全不若剛出場時那副懶散邋遢的樣子,這讓張芊芊的目光為之一亮。
周瞳倒是早已習慣龐勁東的這種反差,站在後面想的是另外的事情。聽著兩人的對話,她漸漸的寬心了,認為張芊芊獲聘已經基本沒有問題,事實後來證實了她的感覺。
一直到了晚上下班的時候,龐勁東才離開集團回到家裡。
兩個專職保鏢跟著龐勁東回國後,搬進了別墅,使得家裡現在很熱鬧。雖然陰盛陽衰的局面沒有改變,女孩仍佔有數量上的絕對優勢,但是因為多了一個唐傳江的關係,家裡還是多了些男人氣。
風間雅晴、長野風花和林佩雯三個女孩,全都頗具姿色,而且各有各的特點,任何一個男人終日與她們在一起,都難免心癢難耐。但是唐傳江則不然,一則是他對女色本就採取敬而遠之的態度;二則是他始終弄不明白,龐勁東與這三個女孩到底是什麼關係。
唐傳江倒是聽說,國內的有錢人都會養好幾個老婆,或許自己的這位老闆就是這樣,而且把這些老婆集中到一起,建立了一座後宮。他覺得這樣一來,意味著自己成了後宮總管,也就是太監的角色,這讓他很是鬱悶。只是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龐勁東從不與其中任何一位同房。
漫說是唐傳江,就是龐勁東自己,現在也懶得釐清種種關係了。風間雅晴名義上是女僕,實際上也起著保鏢的作用。而長野風花名義上是保鏢,卻也經常做一些僕人的工作。只有林佩雯,天天什麼都不幹,完全是一副長房大太太的德行。
唐傳江能順理成章的做出這個推測,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三個女孩關係不睦,很有爭風吃醋的嫌疑,而這也是龐勁東很頭痛的一件事。
風間雅晴與長野風花都是日本人,同在異國他鄉,又都曾與山口組有關係,按理說會很團結,至少關係應該不錯。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兩個女孩互相討厭。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恐怕兩個女孩自己都說不清楚。
風間雅晴每當碰到長野風花,必定是高高的昂著頭,滿臉不屑的神情。大家畢竟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可以想見風間雅晴每天有多累。而長野風花也不拿風間雅晴當回事,很少和風間雅晴說話,就算是後者不得已主動和她說話,她也是愛答不理的。
慢慢的,龐勁東倒是自己弄明白了,兩個女孩都覺得對方搶佔了在自己心裡的位置。風間雅晴認為,長野風花做的事本屬於自己,她的出現是對自己的否定;而長野風花則認為,風間雅晴這個不明不白的傭人,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龐勁東身旁。兩個女孩總是搶著做對方分內的事,正是為了加強自己的地位。
兩個日本女孩有一個共同點——都很討厭林佩雯,長野風花權當林佩雯不存在,風間雅晴剛開始還可以忍耐她,現在則是處處躲著。
第003章 星龍幫的女婿
長野風花剛住進來的時候,林佩雯很高興,以為多了一個可供自己驅使的傭人,然而在過了幾招之後,她才發覺這朵玫瑰全身是刺。她在此前已經知道,風間雅晴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不敢再像從前那樣對待了。
到目前為止,只有風間雅晴和林佩雯之間,維持著表面上的友好。幸好龐勁東的這棟別墅足夠大,再住進十個人也不成問題,每個人都有足夠的空間。
龐勁東認為自己在國內是比較安全的,因此沒有讓兩個保鏢時刻跟著自己,而是讓他們去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唐傳江唯一的愛好就是武學,整日在院子裡練功,見龐勁東回家,才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進了充斥著火藥味的屋子。
不過今天的火藥味淡了許多,因為林佩雯不在,此時正在外面會見一個對她來說十分重要的客人。
這個客人是龐勁東的老對頭,紅色高棉的宋雙上校。
「上校,這家飯店的水煮活魚很有名,嘗一嘗吧!」林佩雯慇勤的斟酒夾菜,無微不至的招呼著。
上次在龐勁東家裡招待宋雙上校,是因為林佩雯認為會顯得不見外,環境也很舒適自在。但是龐勁東和宋雙上校撞到一起,林佩雯由此瞭解到兩人的關係,這一次便很自覺的在外面招待宋雙上校。
一段時間不見,宋雙上校老了許多,兩鬢又增添了許多華髮,精神也不像過去那樣爍爍了。林佩雯知道,他在這段時間過得不怎麼樣,紅色高棉的根據地被進一步的壓縮,支撐生存的毒品網絡也受到果敢共和軍的強力競爭。
對於宋雙上校所追尋的那種理想,林佩雯既不感興趣,也不瞭解。她所在乎的只是雙方的合作,可以給自己帶來多少利益。不過有的時候,林佩雯也會在心中思索,宋雙上校為一個遙遠的理想而付出一生,究竟是否值得。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雙方的談話進入了正題。林佩雯要借此達到一個很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給宋雙上校的貨壓價。
林佩雯先投了一顆小石子:「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你們的貨價格實在太高了!」。
「哦?」宋雙上校不動聲色,看了看林佩雯,慢悠悠地說:「但是你們往外賣的價格更高,轉手就是至少一倍的利潤,我們相比之下賺的還是小頭兒呢。」
「那是過去……」林佩雯喝了一杯酒,然後繼續說:「現在賣粉賣藥的人越來越多,想進來分一杯羹的人更多。這麼多人擠在一起互相競爭,靠什麼打壓對手?就是要靠價格低!」
林佩雯的酒量不錯,說罷又喝了一杯酒,同時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以此讓人相信自己現在的確有難處。
對於林佩雯的這套說辭,宋雙上校早有應對:「星龍幫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幫派,對那些敢來搶飯碗的小門小戶,難道還清不出去?至於那些賣點散貨的矮騾子,更不是你們的對手了!」
宋雙上校先是扣過來高帽子一頂,接下來的話就有些激將法的味道了。
其實林佩雯的這些話,固然有些誇張成分在裡面,為的是可以降低成本,獲得更大的利潤,畢竟沒有人會嫌自己賺得太多。但是另一方面,生意現在越發不好做也是事實,這個國家的特點是人太多,不管合法的還是非法的生意,只要有錢賺,就會有一大幫人過來競爭。
「這種買賣和別的不一樣,處理方法也就必然不同。例如說,我們要和其他人搶奪一個工地挖槽和運土方的活兒,那麼直接派弟兄們上去和他們拼一下就行了,官方對我們這些幫派之間的毆鬥,通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事情鬧得大也沒關係,給那些管事的官兒們上點供,結果也不過就是以治安管理處罰條例處理一下,這個活兒最後還是會落到我們手裡,頂多給對方賠點錢就了事了。」歎了一口氣,林佩雯告訴宋雙上校:「如今道上的這些事兒,很多是半合法半違法,只要不是鬧得太大,也不是官方非要給上綱上線,不管多大的麻煩,都可以用錢擺平。但是咱們共同做的這個買賣不一樣,是徹頭徹尾的犯法,一旦事情鬧開了,不管花多少錢都沒法擺平。」
宋雙上校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正要端起來喝,又緩緩的放下,說:「你們中國人有一句話:『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有哪個幫派不識相,直接除掉他們的頭目就好了。」
「但是兩個幫派會就此結怨,我們需要用大量的精力和時間與他們糾纏。」儘管林佩雯認為宋雙上校出了一個好主意,面上仍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這樣的方法,對付一個兩個幫派還可以,如果用來對付所有人,難免會結怨太多。上校應該明白,這會搞得星龍幫很難混。」
宋雙上校從來不在乎犯眾怒,但是此時也不得不設身處地的為星龍幫考慮,提出了這樣一個建議:「你可以請我們下手,保證做的乾淨利落,讓任何人都找不到你們頭上去!至於價錢嗎,好商量!」
見宋雙上校總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林佩雯忍不住揶揄道:「上校別怪我說的太難聽,我很懷疑你們是不是還有這個能力!」
「哦?」宋雙上校剛端起酒杯,聽到林佩雯的這句話,又一次放下來,平靜的問:「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們的據點已經被端掉了,今後在國內做事會很難!」
「這個嗎……」宋雙上校終於把酒喝了下去,緩緩的說:「還不是龐勁東幹的好事!」
林佩雯的臉上一直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這時立即蒙上了一層寒霜,語氣也變得支支唔唔:「你說……是……龐勁東?」
「龐勁東的嫌疑最大,我的手下現正在調查!」
「我覺得……應該不會是他!」
其實林佩雯一直以來,不是沒有懷疑過紅色高棉據點的爆炸,是龐勁東一手策劃的。但是她知道是一回事,讓宋雙上校知道就是另一回事了,這讓她不得不擔心起龐勁東的安危。
林佩雯的心裡澎湃起伏,表面上卻沒有流露出太多,然而卻仍被宋雙上校捕捉到了。而且宋雙上校還覺察到,林佩雯是關心則亂:「你好像很在乎他?」
林佩雯的社會閱歷和心機遠超同齡人,否則無法領導一個黑幫。但是她畢竟還是一個小女孩,城府沒有深到可以掩飾內心的所有情緒變化。尤其是在面對宋雙這條老狐狸的時候,她更顯得稚嫩。雖然在很多時候,宋雙上校對她很是欣賞,但是此時卻只有在心中揶揄一笑。
「他……是我的朋友嗎,上校你也是,我一手托兩家,自然不希望你們之間出現矛盾!」
「恐怕不止吧?」
林佩雯的臉「騰」的紅了,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這種過於激動的表現,更讓宋雙上校認定了自己的推測:「你很喜歡他!」
林佩雯立即否認:「我……沒有啊!我幹嘛會喜歡他呢?!」
「喜歡他也不要緊,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事!」宋雙上校笑了笑,淡淡然的說:「從多年前開始,我就開始與星龍幫合作,與你父親是故交,所以也算看著你長大的。我在這裡攀個大輩,喊你一聲侄女。你現在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能夠找到一個好婆家,叔叔也替你高興啊!」
「我就算想找婆家,幹嘛要找龐勁東?」林佩雯猛然意識到,宋雙上校突然關心起自己的婚姻大事,根本就是在發動親情攻勢,以軟化自己的態度。於是林佩雯試圖將話題轉回到方才:「爆炸發生後,我暗中進行過一些調查,確實沒有證據能說明是龐勁東干的。」
宋雙上校不為所動,堅持談論林佩雯的感情生活:「龐勁東是個很不錯的小伙子,如果能成為你的老公,相信你父親在九泉之下,也會很滿意的!」
林佩雯頗感無奈,宋雙上校這些話說的就好像,龐勁東真的炸掉了他的據點,他也絕對不會記恨一樣。既然如此,林佩雯決定奉陪到底:「龐勁東一天到晚糊里糊塗的,真找這樣一個老公,也是很夠受的!」
「龐勁東雖然性格不拘小節,但是在大事上從來不糊塗!」宋雙上校看著林佩雯,意味深長的說:「他當年一無所有,在南美洲叢林闖蕩,到今天積攢下這樣的基業,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不就是搞了一間地產公司嗎,聽說最近又成立了一個什麼控股集團!」林佩雯盡量在語氣中帶有一絲不屑,但是宋雙上校的這些話,還是產生了一些感染力,讓她聯想起龐勁東的生活。
林佩雯的心中由此湧起一種複雜的感情,其中包含著同樣失去家人、獨自在這個殘酷世界上打拼的惺惺相惜,也有對龐勁東堅忍不拔的欣賞,還有對龐勁東不諳男女之情的惆悵。
對於宋雙上校來說,卻是意識到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林佩雯的情報渠道有限,因此並不瞭解龐勁東的近況。而他卻一直在暗中關注著龐勁東的發展,哪怕是隔著半個地球。但他懶於向林佩雯介紹這些,只是提出一個建議:「有時間多關心一下他的生活,對促進你們的感情有幫助!」
在宋雙上校的這種親情攻勢下,林佩雯的臉更紅了,倉皇發動了反攻:「不管怎麼說,如果據點爆炸真的是他幹的,我也不會放過他!」頓了頓,林佩雯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又補充說:「但是的確與他無關!」
反攻很無力,宋雙上校輕易化解了,而且拋出了一顆更重的感情炸彈:「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龐勁東能夠成為星龍幫的女婿,我願意既往不咎!」
「啊?」面對宋雙上校的大度,林佩雯頗有些意外:「你說真的?」
「很多人都以為我睚眥必報。」宋雙上校冷笑一聲,繼續說:「事實上,我的確是。只不過,我不願意與某些人成為對手,例如龐勁東,除非……」
林佩雯急忙問:「除非什麼?」
「他成為我前進道路上的障礙!」深吸了一口氣,宋雙上校斬釘截鐵的說:「如果真是這樣,不要說龐勁東,而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了!」
林佩雯知道,宋雙上校是說得出就做得到,而且不擇手段。為了所謂的理想,他親手槍斃了自己的髮妻,讓無數人成為地下冤魂。
一想到這些,林佩雯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本來她想告訴宋雙上校,果敢共和軍已經派人和自己接觸,願意取代紅色高棉,以更低的價格提供貨源。但是現在她卻說不出口了,不是不敢,而是不願。不願的原因則是,自己很可能是唯一能調解龐勁東與紅色高棉矛盾的人,為此不能和紅色高棉鬧翻。
就在林佩雯與宋雙上校談論龐勁東的同時,龐勁東本人則在處理一個很大的麻煩。
龐勁東剛剛得到消息,原計劃在緬甸港口上岸,然後經陸路前往長箐山,眼下還是做不到的,只能從國內出境直接前往。這裡面的麻煩在於,前往長箐山的並不是龐勁東自己一個人。
在紅巖谷基地的時候,唐韻就給龐勁東提出一個建議——攜帶兩支部隊同行。
因為緬甸國內不是很太平,尤其是果敢共和軍出沒的地區更是混亂,緬甸政府尚且不能實施有效管轄。各方勢力割據這一地區,經常發生大大小小的衝突。這兩支同行的部隊,可以有效保護龐勁東的安全。只不過,想要攜帶全部武器裝備就不可能了,只能設法偷運一些。
其實唐韻的這個建議還有另外一個考慮,只不過沒有對龐勁東明言罷了。
緬甸的龐氏家族與龐勁東雖然是親戚,但畢竟是割據一方的軍閥,一家子又有很多人,必然會有爭權奪利的現象,而且難免會把這種心思用到龐勁東的身上。這樣做卻可以向這些人暗示,龐勁東也不是善於之輩。
第004章 壽宴
這支部隊共計兩個連,二百餘人左右,目前都呆在船上。
龐勁東不得已對原定計劃作出調整,讓這批部隊下船,暫時安頓在B市,武器裝備當然不能帶著,游輪則直接駛往巴基斯坦。
東瑤公司在CBD項目之後,著手開發了一個高檔住宅小區,命名為「東瑤花園」。規模雖然不大,但是處於黃金地帶,而且距離CBD項目的距離也很近。現在已經接近完工,住戶開始陸陸續續的入住進去。韓風按照行業的習慣做法,預留下來了一棟樓,打算等到整個小區完工後,抬高價格再出售,現在正好充作這批人的宿舍。
龐勁東沒讓帕克小姐搬到自己家裡,而是在宿舍那裡給她單獨安排了一個房間。雖然答應給她安排一個工作,但是具體做些什麼,龐勁東卻沒有主意,只能讓她他充當自己的助手。
助手這個概念的含義十分廣泛,從公司到軍團的事務,都屬於職責範圍之內,倒是很適合帕克小姐。
安頓好這些事情之後,龐勁東又與沈昊和秦嘯天分別通了一個電話,商議下一步的發展規劃。
龐勁東回國之後雖然還沒來得及去見秦嘯天,但是第一時間就拜望了自己的乾爸,然後在他和沈家瑤的陪同下,在京郊的一所豪華公墓,給自己的父母舉行了隆重的下葬儀式。
當看到父母的骨灰終於落入祖國的土地,龐勁東感到自己多年的心願終於了結了,彷彿搬開了心頭一塊沉重的石頭。多年來支撐著龐勁東的精神力,轉瞬化作雲煙,讓龐勁東感到渾身癱軟,差一點就坐到了地上。
久別龐勁東父母的沈氏父女顯得十分傷感,沈家瑤當時哭得不像樣子,沈昊更是在瞬間蒼老了許多,喟然長歎一聲:「沒有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之後,回來已經是陰陽兩隔了……」
離開國內這麼長時間,集團的各類事務如同大山一般壓了上來,龐勁東本來還想再處理一些,卻被風間雅晴的敲門聲打斷了。
「先生……」風間雅晴打開一條門縫,先是把頭探進來,然後身體才怯生生的挪進來,告訴龐勁東:「有人想要見你!」
「誰?」
「唐韻!」
唐韻回國之後就回自己家了,龐勁東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不知道她來有什麼事。
龐勁東來到客廳的時候,唐韻正坐在沙發上與長野風花閒聊。兩個人的關係不錯,長野風花雖然武功高強,但是頭腦單純,除了龐勁東之外,很聽唐韻的話。
林佩雯已經回來了,緊鎖眉頭看著唐韻,顯見對其很沒有好感。
龐勁東坐到唐韻對面,開門見山的問:「你來什麼事?」
「來拜訪一下,難道不歡迎嗎?」唐韻說著,嫣然一笑,在男人眼中是嫵媚的典範,在旁邊的林佩雯看來,則是狐狸精的化身。
「你這人可是無利不起早!」龐勁東低聲嘀咕一句,然後回答:「我只是覺得,有事可以打電話,讓你的千金之軀折騰一趟,我於心不忍呀!」
「看來你很關心人家呢!」唐韻說罷,笑容向縱深化發展,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唐韻竟然當著另外三個女孩的面,公然向撒嬌,讓龐勁東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你是我的合作夥伴,當然要關心了!」
「所以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好好關心我!」唐韻指了指地上的一堆東西,告訴龐勁東:「我決定搬到你家來住了!」
「啊?」龐勁東聞言瞠目結舌,順著唐韻手指的方向一看,才注意到她是帶著行李來的。
「我還是擔心姓陳的會對我不利,住在你這裡可以保證安全……」唐韻低下頭去,蛾眉微蹙,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龐勁東撓撓頭,做出一副更加為難的樣子:「我記得你說過,陳宇博在國內不能把你怎麼樣!」
「凡事都怕萬一……」唐韻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精光,緩緩的掃視著其他三個女孩,意味深長的說:「你要是覺得實在不方便,我可以在你這裡住幾天,再回家住幾天,就這樣來回走……」
唐韻的目光和語氣中刻意表現出些許曖昧,龐勁東當然能夠注意到,急忙解釋說:「方便!方便!」
見龐勁東果然中計,唐韻加強了攻勢:「而且住在你這裡,我們可以隨時溝通,策劃或修訂計劃……總之做任何事都很方便……」
「任何事」的含義實在太廣泛了,屋子裡的另外三個女孩本來對唐韻的嬌媚各有不同感受,此時在這句話上無意之中達成了共識,一起緊張的看向龐勁東。
龐勁東並沒有那麼多的聯想,只是覺得家裡女孩子已經挺多了,再多一個唐韻也不算什麼,於是吩咐風間雅晴:「給你唐姐姐安排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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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自從回國之後,金玲玲就一直躲著不見。一頭霧水的龐勁東無奈之餘,甚至打算直接殺到金家府上去。
然而龐勁東有意見不著,無意間卻碰上了金玲玲。
當時龐勁東在一間酒店招待幾位客人,都是政界高官,對新世紀入股招商銀行有很大話語權的。賓主盡歡之後,龐勁東送走了客人,發現酒店的大廳正在舉辦壽宴。
壽宴的現場拉起了一條橫幅,從上面可以看出,這是為一位叫程鶴初的老人舉辦的。老人已是耄耋之年,被冠以教授的頭銜,顯然是一位學者。
龐勁東對當代國內的那些所謂學者多有不屑,其中不乏欺世盜名之輩,不見學者風度,倒是滿臉奸商的市儈氣。但是這位老人卻不然,衣著樸素,氣質敦厚儒雅,面上帶著和善的笑容。
故而龐勁東多看了兩眼,卻赫然發現金玲玲在座,正伸長了脖子,笑容滿面的看著老人。
龐勁東悄悄走到金玲玲身旁,輕聲了咳嗽了幾聲。
金玲玲回頭一看是龐勁東,嚇了一大跳,差一點從座位上蹦起來。讓龐勁東十分驚訝的是,金玲玲見到自己後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給我姐姐打電話了嗎?」
龐勁東支吾著回答:「我……回國的事,還沒來得及告訴她!」
金玲玲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尷尬的抿起香唇,沉默了一會後質問道:「你怎麼也在這?你跟蹤我?」
「你是警察,我要是跟蹤你,而你卻沒有發現,說明犯罪分子同樣有機可乘!」說到這裡,龐勁東壓低了聲音:「別的倒還好說,我擔心你被劫色……」
金玲玲低低的聲音嘀咕了一句:「除了你,沒人敢劫我的色……」
兩個人在這邊交談著,被那邊與來賓攀談過的程鶴初看到了,慢慢踱步過,看了看龐勁東,然後微笑著問金玲玲:「是你的朋友嗎?」
「是……我的朋友……恰好在這裡碰到的!」金玲玲看著龐勁東,猶豫著說出了這句話。
程鶴初看著兩個年輕人,笑容中多出了兩分會意的神色。他向龐勁東伸出手,自我介紹道:「老朽程鶴初!」
龐勁東和程鶴初握了握手,見對方說話頗有古風,索性效仿著說:「晚輩龐勁東,今天恰巧路過,不知道老人家做壽,未備禮物,只能恭祝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孺子可教!」程鶴初點點頭,又問:「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做點小生意!」
程鶴初對龐勁東表現出極大興趣,追問:「什麼生意?」
「我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股東。」龐勁東不願表露身份,所以只說出自己是股東,而股東這個概念可大可小,大到董事長,小到有幾萬塊錢股本的小散戶。只不過帝國控股集團的股東,事實上只有龐勁東一個人。
「帝國控股集團……」程鶴初微皺眉頭,似乎在記憶中搜尋這個名字,不過最後還是沒想起來:「什麼樣性質的企業?」
「我們主要從事資本運作,尋找有投資價值的企業,然後向其注入資本,通過企業的發展獲利。」龐勁東一邊回答著,一邊在心裡暗暗叫苦:「這位程教授還真是好奇,什麼事情都問。他沒有聽說過帝國控股集團,應該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真正學者。」
龐勁東雖然不明白,金玲玲卻看得出來,程鶴初是誤解了自己與龐勁東的關係,急忙打岔說:「對不起,程伯伯,您的壽宴也快結束了,我還有點急事需要處理一下!」
「去吧!去吧!」程鶴初擺擺手,笑呵呵的說:「去忙你們的事吧!」
「程伯伯再見!」金玲玲聞言如蒙大赦,拉起龐勁東的衣襟就要開溜。
程鶴初在後面叮囑:「玲玲,有空來家裡玩……」話還沒說完,兩個人已經不見了。
出了宴會大廳,兩個人走向停車場,金玲玲長長出了一口氣:「還好溜得快!」
龐勁東乜斜了一眼金玲玲,略有不滿的問:「你是擔心程伯伯把我誤當作你的男朋友吧?」
金玲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介紹起了程鶴初:「程伯伯是我爺爺的老部下,和我們家的關係非常好,可以說是看著我長大的……」
龐勁東奇怪的問:「程伯伯應該是搞科研的,可你爺爺是軍人啊!」
金玲玲猶豫一下,看了看周圍,還是說了出來:「我爺爺曾經領導國防科研工作,程伯伯是咱們國家最優秀的艦艇專家。」
龐勁東腦海中頓時靈光一閃,試探著問:「如果有機會的話,能不能安排我和程伯伯單獨見一面?」
「你要幹什麼?」金玲玲說這些話的目的,本來是想岔開話題,卻沒有想到聽者有意。尤其讓她感到奇怪的是,龐勁東的話中特意強調了「單獨」兩個字。
「我想幹什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龐勁東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說:「不過事後一定要保密!」
聽龐勁東這樣一說,金玲玲的興趣也被勾起了:「好,我給你安排!」
這件事就此決定下來,兩個人之間沉默了起來。
金玲玲走到自己的車前,告訴龐勁東:「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回家了!」
「你……」龐勁東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懦弱的人,這個時候卻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有些缺乏勇氣,這是過去在槍林彈雨中搏殺時都沒有過的。又默然了許久,龐勁東深吸幾口氣,問:「你為什麼總是躲著不見我?」
「我……」這一次輪到金玲玲缺乏勇氣了,不知道該怎麼樣回答龐勁東。最終,她用了一個十分俗套的借口,敷衍道:「我很忙!」
「難道你還比我更忙嗎?」龐勁東極少低頭,此時卻把頭低下了,目光迷茫的給地球相面。「我回國第一次告訴的人就是你……」
「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姐姐?」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當時便明白了,金玲玲是打定了主意要***情活雷鋒。呂菁是個好女孩,龐勁東對她有一定的好感,但是卻不負有任何責任,這一點與金玲玲是不同的。
「呂菁是我的好朋友……」龐勁東一邊說著,一邊偷眼看著金玲玲的表情變化:「但是我的朋友很多,不可能一一的及時通知!」
「姐姐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回來!」金玲玲搖了搖頭,語氣中透露出些許的無奈,還有更多的酸楚:「我也是你的好朋友,為什麼我要對你的行蹤掌握的那樣詳細?可我就偏偏知道!姐姐明白這一點才來問我,雖然她不會多說什麼,但是我知道她的心裡不好受!」
「我不是可以隨便踢來踢去的皮球,至少是一個有自己想法和感情的皮球!」龐勁東說著,幫金玲玲拉開了車門。「再見!」
這些高幹子女、富家千金,身邊不乏優秀的各類追求者,應該學會遊戲感情才對,至少不該如此癡情,但是龐勁東偏偏碰到了其中的另類。
第005章 軍艦
金玲玲第二天就安排了好了約見,將龐勁東帶到了程鶴初的家裡。
在路上的時候,金玲玲問龐勁東:「你找程伯伯到底什麼事?」
「去了就知道了!」
金玲玲乜斜著龐勁東,冷冷的問:「你不會是去竊密的吧?」
龐勁東「嘿嘿」一笑,回答說:「我是去送秘密的!」
金玲玲警告道:「你最好不要有什麼不良企圖!」
龐勁東突然收起笑容,正色說道:「我倒是更想知道,程鶴初這個人是否可靠!」
聽到這個問題,金玲玲當時便愣住了,許久才點了點頭,回答說:「絕對可靠!」
「那就好!」
金玲玲被這幾句話說得好奇心更勝,但是既然龐勁東不肯說,她也就不再繼續追問下去,索性等到了程鶴初的家裡再弄個明白。
程鶴初享有諸多榮譽頭銜,諸如工程院院士、國家級專家之類。可以想見的是,與榮譽上的尊崇相對應,物質上的收入也必然頗為豐厚,但是這一點從老頭子的家裡根本就體現不出來。
程鶴初家的居住面積倒是比較大,裝修卻極為普通,除了生活必須之外,看不到任何奢侈的東西。倒是被汗牛充棟的各類書籍,以及陳列的一些古玩,渲染出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老人家將龐勁東和金玲玲請進客廳,笑瞇瞇的看著兩人,卻不主動開口說話。
龐勁東唯恐昨天的一幕重演,主動說道:「程伯伯,我聽玲玲說,您是我國最優秀的艦艇專家,所以有些事情想向您請教!」
比起龐勁東想要請教的事情,程鶴初更在意的是自己被賦予的頭銜,急忙擺擺手說:「最優秀絕對不敢當,只是最出名罷了。真正優秀的專家,都在默默無聞的工作著,不屑於拋頭露面的。」
「程伯伯高風亮節,值得我們這些晚輩學習!」龐勁東說著拿出筆記本,然後放入中心的資料光碟。「我有一張軍艦的設計圖,請程伯伯指點一下!」
「好!」程鶴初點點頭,捧起筆記本認真的看起來。
國內軍事愛好者的數量恐怕要超出任何國家,其中精英者的水平,即便比起M國的軍事發燒友們也不逞多讓,缺的只是將自己的設想付諸實施的機會和能力。他們借助當今發達的信息技術、大量公開的資料和個人的才華,經常做出一些有見地的分析和設計,水平甚至不見得比某些所謂的專家低。
經常有認識程鶴初的軍迷,捧著自己設計的圖紙來請教或交流。在不設計到洩密的前提下,程鶴初也願意對他們進行一番指點。多數設計都很幼稚,存在致命的缺陷,或者考慮不周全。但也有極少一部分,不乏可圈可點之處,甚至相當具有使用價值,然而卻因為體系原因,最終無法得到有效地採納。
對於這種情況,程鶴初既失望又惋惜,但又不願打擊這些人的熱情,因此從不拒之門外。
剛開始的時候,程鶴初把龐勁東也當作這一類人,但是當他把設計藍圖細細看下去的時候,笑容就僵在臉上了。到後來更是換上一副極為專注的神情,眉頭深深皺起,還找出了老花鏡戴上。
金玲玲注意到了程鶴初的表情變化,向龐勁東投去質詢的目光,而龐勁東則只是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過了良久,程鶴初才放下筆記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問龐勁東:「這是M國的DDX嗎?」
龐勁東微微一笑:「程伯伯果然好眼力!」
程鶴初看著龐勁東,聲音變得有些顫抖了:「你……你是從哪搞來的?……你……你難道是間諜嗎?」
金玲玲聽到這句話,立即拿過筆記本看了起來。作為一個准軍迷,她也分辨出了M國這型儘管仍處在設計階段,卻早已有了鼎鼎大名的戰艦。其上的詳細構造和數據,顯然不可能是網上的公開資料,也絕不是龐勁東能自己搞出來的。
「你……從哪來的?」金玲玲的感覺與程鶴初類似,差一點就問龐勁東是不是轉行當間諜了。
龐勁東看了看兩個人,回答道:「你們可以放心,這圖紙雖然來得不合法,但是也稱不上違法!」
程鶴初從筆記本裡退出光盤,看了看光盤表面上,果然在上面發現了一串數字和字母組成的代碼,明顯是資料的編號。他指著這串代碼,告訴龐勁東:「這是原本資料,不是拷貝的!」
「當然是原本了,拷貝的我還不要呢!」龐勁東承認的很坦然,但心中卻驚歎於程鶴初心思縝密。
「是嗎……」在程鶴初看來,龐勁東的這句話帶了些無賴的色彩,使得他先前對龐勁東的好印象大打折扣。這就像是一個採花賊,滿不在乎的對別人說:「我只採黃花大閨女,結了婚的下小媳婦不要!」
但是另一方面,程鶴初突然想到,龐勁東的這種做法未嘗不對,甚至可能還會幫助自己。
「程伯伯,我有幾句話,不知道是否可以直言不諱!」龐勁東琢磨出了程鶴初內心的矛盾,一方面敬仰於程鶴初的耿直的人格,另一方面卻也有些不屑。
程鶴初微微頷首:「但說無妨!」
「這份資料就算是我偷出來的,損失的也是M國——我們國家最大的對手之一,這對我們這些國人來說是一件好事。而且這份資料,我即便不是用於我們國家,也會用於我們的民族,幫助我們用更短的時間走過更長的路。」默然了片刻,龐勁東繼續說:「或許會有人對這種行為感到不屑,但是我對這種不屑是不以為然的。」
程鶴初深沉的看著龐勁東,緩緩的問:「怎麼講?」
「因為國家和民族的利益本就是自私的,很多情況下還是需要獨佔,也是需要排他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合作或者分享。無論政府還是人民,都應該維護自己國家和民族的利益,並為此不擇手段。毫不利己專門利人,或者總想著和別人分享自己的蛋糕的國際活雷鋒,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最終的結果只是做了國家大傻逼而已!」
聽到龐勁東最後使用的名詞,金玲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在程鶴初這樣的人面前,使用如此粗俗的字眼,實在有些唐突,也有些搞笑的感覺。但是程鶴初並沒有感到自己就像秀才遇到兵,更沒有金玲玲這樣輕鬆。他站起在屋子裡來回踱步,良久之後感歎道:「有道理!不應該等別人來分享我們的蛋糕,而是我們應該去主動分享別人的蛋糕!」
「對!」
程鶴初歎了一口氣:「我擔心的是,你把M國政府的絕密資料搞到手,會對你本人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脅!」
「絕對不會的,程伯伯大可以放心這一點!」
「別說你不是偷來的!」程鶴初表示懷疑的搖了搖頭,質問道:「難道還是別人送給你的?」
龐勁東淡然一笑:「還真就是別人送給我的!」
這些話不僅讓程鶴初疑惑不解,金玲玲在旁邊也是聽得一頭霧水,催促龐勁東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別繞彎子了,快說吧!」
龐勁東最終揭開了謎底,不過說的很簡單:「我曾經在國外一間研究機構工作過一段時間,這個機構專門負責為M國政府選拔各類精英人才,同時進行很多領域裡的高端研究。它的一切都是高度機密的,平常工作以其他機構或者企業的名義進行,即便在M國政府內部也極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它對於所從事的每一項研究都保存有一份資料——包括DDX戰艦——同樣是高度保密的,同樣連M國政府都不知道。這個機構不久前解散了,一個高層人員帶走了這些資料,後來送給了我!」
這些話不只是為了寬慰程鶴初,也是龐勁東基於自己對中心的瞭解才說出的。
中心保存這些資料的目的,自然是為今後更深度的研究積累經驗和技術,不要說M國政府,就連中心的內部人員,也極少有人知道這些資料的存在,瞭解內容的人就更少了。
但凡是機密資料,每份都有一個獨立的編號,而且註明相同的總共有多少份,每份的去向及保存地點都要登記在案。中心的這些資料全部是唯一的,採用獨立的編號系統,獨立於M政府各部門之外,也不在M國政府的記錄當中。
當然,沒有任何事可以下一個絕對的定論,也就是說不排除M國政府已經、或者將來會獲知這些資料的存在,並且設法追回。但是目前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龐勁東暫時就不操心了。
龐勁東的這些解釋,程鶴初雖然相信,卻仍有疑慮:「那麼給你這份資料的人可靠嗎?」
「可靠!因為她目前正在我手下做事,而且她不是技術人才,對這些資料一竅不通!」說到這裡,龐勁東低聲嘀咕了一句:「至少暫時是這樣!」
金玲玲盯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問:「我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你還有這麼一段經歷?」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龐勁東聳了聳肩膀,轉而問程鶴初:「程伯伯認為這些資料有價值嗎?」
「有價值,太有價值了!」程鶴初搓了搓雙手,顯得十分興奮。但是轉瞬之間,他的神色陰沉了下來,問龐勁東:「你是打算把這些資料貢獻給國家嗎?」
「如果可能的話……」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並沒有明確給出一個答案,而是觀察著程鶴初的反應。
程鶴初沒有注意到龐勁東語焉不詳,而是主觀得出了一個肯定的結論,但這也正是他所擔心的:「恐怕你要失望了……」
龐勁東奇怪的問:「為什麼這樣說?」
「首先,我們國內的科研體系過於信奉權威,這份資料如果以你的名義提交上去,只要權威說個『不能實行』,就根本不會被採納;其次,就算以我的名義提交上去,在那些權威們面前,一個人也是孤掌難鳴。」無奈的搖了搖頭,程鶴初繼續說:「而對於那些權威們來說,這艘軍艦創新的地方太多,很多設計理念都是他們的思維無法接受的。」
程鶴初說出的這些話讓人感到很悲哀,但卻是事實,任何一個專家學者如果不被主流權威們認可,那麼就算是正確上一千次一萬次,也只能做一個處處被排斥的非主流,理論和學說也只能壓箱底睡大覺,最著名的例子就是耿慶國。古人「卻將萬字平戍策,換得東家種樹書。」的無奈,在這個時代的到了最好的體現。
對那些資深軍迷的小方案、小建議,程鶴初都只能想辦法迂迴上報採納。想要投巨資造這樣一艘軍艦,基本是沒有可能實施的。
龐勁東對這種現狀有所瞭解,但是仍質疑道:「可這不是我個人別出心裁設計的,而是M國的精英機構實實在在研究出來的!」
「問題就在這裡,這艘軍艦一旦拿出來,M國馬上就會知道是剽竊了它的設計。就算我們加入自己的特色和改良,把這軍艦盡可能的改變一些,卻沒有辦法不顯露出任何痕跡。一直以來,M國天天捕風捉影,說我們剽竊了他們的技術。別說這資料確實從人家那裡弄來的,就算不是……」程鶴初看著光盤,語氣中透出極端的無奈:「政策你是知道的,這樣的軍艦誰敢造?」
龐勁東平靜的問:「除了避免引發國際糾紛,還有其他不能造的原因嗎?」
「有!」程鶴初果斷的點了點頭,告訴龐勁東:「我說過,這艘軍艦的創新理念太多,是很多人不能接受的。事實上,國內很多人都對M國的建軍和戰略思想持有異議,儘管事實總是能夠證明人家是對的,但是這些老舊思想的影響力仍然非常大。小事情上還有做工作的可能,但這樣龐大的工程……」
第006章 計劃
龐勁東問:「我們現在不是也學習M國的東西嗎?」
程鶴初搖搖頭:「但不全面的,只局限於一些枝微末節的東西。而這艘軍艦是一種戰略進攻性武器,擁有它就意味著戰略思想要發生根本性轉變!」
「程老先生認為,憑借這些圖紙和資料,能不能造出一艘DDX?」
程鶴初將光盤放回到筆記本裡,又開始細細的看起來。片刻之後,他回答說:「這裡不包含DDX的全部細節,只有一部分是有詳細技術資料的,另一部分則只有一個大概。我猜測你曾經工作過的這家研究機構,應該是負責了一部分設計。」
「對!」龐勁東點點頭,又一次問道:「能夠造出來嗎?」
「這些資料可以幫助我們提升戰艦技術,但是想要複製一艘完全一樣的DDX,還是做不到的!」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雖然表情仍看似平靜,但還是隱隱的流露出些許的失望。
程鶴初寬慰道:「DDX剛一出籠,我就一直在關注著,雖然我無法得到如此詳盡的資料,但是對M國軍方的設計要求還是有一定瞭解的。這個項目目前還處於研製階段,就算能夠擁有全套資料,也無法製造出可以達到設計目的的戰艦。」程鶴初目光不離那些資料,緩緩的繼續說了下去:「以現在的圖紙倒是可以仿製一艘,但是性能最多就只能達到百分之五十了。」
聽到程鶴初最後的一句話,龐勁東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急忙問:「造價呢?」
「咱們國家的人力和原材料成本都很低,一般來講,製造一件同樣性能的武器,咱們國家和M國的造價可以用一比一來衡量,也就是M國用一美元做到的事,咱們只需要用一人民幣。但是這艘戰艦涉及到的很多技術和部件,是咱們國家造不出來的,只能實施國外採購,所以造價可能會高一些。M國方面估計首艘造價可能達到三十億美元,我估計我們只需要百分之三十到四十就可以造出來,如果控制的好的話,百分之二十五也不是不可能。」
「這麼划算……」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感歎說:「這麼說來,雖然我們國家的武器在性能和技術水平上不如M國,但是性價比卻要遠遠超過他們!」
「當然了,否則我們拿什麼對抗M國鬼子的威脅?!」
「據我所知,仿造一件武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掌握了人家的全部技術,但是如果工業基礎、設備、技術人員的水平達不到要求,也是沒有用的。過去曾經有過失敗的案例,你認為我們現在能夠支撐這艘軍艦的建造嗎?」
「我知道你說的失敗案例是什麼!」程鶴初笑了,自信滿滿的說:「但是不要忘記,沒有人不驚歎我們的發展速度,去年還做不到的事情,今年就可以了。只不過這艘軍艦實在太先進了,在M國也只是概念武器,而不是現役的!所以,雖然大體上沒有問題,但是有些關鍵的東西還是需要依靠進口!」
「可是西方國家對我們進行技術封鎖啊!」
「封鎖又不是只有今天,半個世紀前就封鎖過,結果我們的衛星也上天了,原子彈也造出來了!封鎖……」程鶴初輕哼一聲,不屑的說:「越封我們就越有骨氣!」
對於程鶴初表現出的這種氣節,龐勁東雖然很欣賞,卻並不關注,因為龐勁東更在意解決實際問題:「你剛才說進口,可是怎麼才能突破封鎖呢?」
程鶴初就事論事道:「單說仿造這艘軍艦的話,如果是在過去,這種封鎖的確很讓我們頭痛。但是現在卻不然了,因為在武器研製成本不斷水漲船高的情況下,當今各國在進行研發的時候,大力強調應用軍民兩用技術以降低成本,而DDX正是這一思想的代表作。」
龐勁東恍然大悟:「換句話說,那些需要進口的關鍵技術,都可以偽裝成民用品弄到手!」
程鶴初不置可否的說:「封鎖本身,也不是沒有辦法可以突破……」
龐勁東明白,程鶴初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明白,於是只是會意的點了點頭,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程鶴初地歎了一口氣:「可惜啊,這麼好的東西,出現的不是時候……」
龐勁東淡然一笑:「我自己造!」
這句話讓金玲玲和程鶴初都驚呆了,幾乎是異口同聲問:「你說什麼?」
「我能花幾十億美元收購一家破產的金融機構,難道就不能花幾億美元造一艘軍艦?」
「可是…….」龐勁東的這個理由很狡猾,也很無賴,讓金玲玲一時無言以對。眨巴了幾下眼睛,她才奇怪的問:「可你要一艘軍艦有什麼用?」
「有錢人喜歡玩遊船,不過我已經有了,現在還想再玩軍艦,不可以嗎?」
「可……可以……」金玲玲苦笑連聲,無奈的說:「你玩吧,當心別把自己玩進去!」
「你可以不當作我是在玩,而是當作我在為國家做貢獻!」龐勁東說罷,轉而問程鶴初:「我應該怎麼著手?」
程鶴初緊鎖眉頭,不放心的問:「你……是當真的嗎?」
龐勁東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默然了良久,才緩緩的說:「早在幾百年前,鄭和就說過這樣的話:『財富取之於海上,危險亦來自於海上。若有列強外侮自海上進犯,則華夏危矣。』但是之後我們又做了什麼呢?數百年的閉關鎖國,片板不許出海,結果鄭和那些本來領先當時世界近一百年的巨艦,到後來竟然沒有人會造了,再後更是被其他國家遠遠的超越。等到國門被西方列強用堅船利炮敲開,那個島國也發出『開闢萬里波濤,布國威於四方』的叫囂,我們才匆匆花巨資從西方訂了幾艘鐵甲艦,結果黃海一役極盡全軍覆沒……」頓了頓,龐勁東感歎道:「再看今日稱雄於世的M國,靠的正是一支強大無匹的海軍。若是我們的先人提早意識到這個問題,又怎會有後來百年的屈辱史……」
程鶴初擺擺手,打斷了龐勁東:「我知道這些歷史,現在我們已經不同了……」
龐勁東同樣打斷了程鶴初的話:「既然不同了,就應該做出改變!」
「可你只是一個人而已……」
「我一個人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成了就是大功一件,敗了也只是我一個人損失點錢而已!」
「好!」程鶴初的目光回到筆記本上,分析說:「但是即便有了這些資料,仿造前也要進行理論研究和實驗室實驗,一些理論上的問題必須解決。」
「我可以帝國控股集團的名義成立一個研究中心,資金不成問題,設備可以花錢買,但是研究人員…….」
程鶴初明白龐勁東的意思,保證道:「我可以推薦一些導師和在讀研究生,以到你那裡實習為名進行研究。如果你想要僱請長期員工,我也可以向你推薦一些應屆畢業生。」
「我只有兩個要求,第一是要有真才實學;第二是必須可靠!」
「沒問題!不過……」程鶴初的目光落到龐勁東的面孔上,緩緩的說:「你可以在國內進行理論研究,大型實驗和調測也可以,但是整艘軍艦的建造恐怕要移步境外了,你有合適的地點嗎?」
龐勁東是臨時起意,事先並沒有通盤的計劃,因此對地點問題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程鶴初提出這個問題後,龐勁東想也不想就回答了兩個字:「緬甸!」
「緬甸……」如果說龐勁東驚訝於自己未加思考就說出這個答案,那麼更讓龐勁東感到驚訝的,就是程鶴初的態度了:「這個地方不錯!」
龐勁東奇怪的問:「這裡有什麼優勢?」
「這個地方是你提出來的!」程鶴初不解的搖了搖頭,進一步解釋道:「緬甸與我國關係不錯,處於我們海空軍的作戰能力範圍之內。前些年,我們還幫助緬甸政府在勃生修建了一個軍港,這個軍港的吞吐能力超出了緬甸海軍的現役船隻,其背後的目的已經不言而喻了。而且以投資者的身份去那裡興建船廠,當地政府也是支持的,但是這投資嗎……」
龐勁東斷然說道:「我現在最不在乎的就是錢!」
「好!」程鶴初意味深長的看了金玲玲一眼,然後又說:「如果真到緬甸去的話,在當地的政治層面上還可以關照一下!」
金玲玲不自在的撇了撇嘴,把頭側過去不看兩人。
路要一步步地走,龐勁東與程鶴初敲定了建立研究中心的具體細節,然後迅速趕到集團總部,著重準備籌建研究中心。
龐勁東很急切的將計劃付諸實施,心裡卻很清楚的知道,雖然只是一艘軍艦,但整個相關配套工程和設施的建設、技術人員和工人的聘用,所需要的費用已經不僅僅是幾億美元了,沒有幾年的時間也無法見到成效。而所有這些,還沒有考慮到政治上的麻煩。
然而龐勁東是那種做了不悔,悔了不做的人,既然已經決定造艦,就絕對不會打退堂鼓。龐勁東甚至考慮軍艦竣工後,就算國家不接受,還可以配屬到第七軍團。為此建立的工廠可以轉型生產民用船隻,成為帝國集團涉足工業領域的一個契機。
等到忙完這些,龐勁東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夜色闌珊了。
龐勁東此時最大的願望是飽餐一頓,然後立即***睡覺,緩解一天的疲勞,然而剛一進屋,龐勁東卻發現了一點異樣。
「一、二、三、四……五……怎麼多了一個人?」龐勁東數了一下,撓了撓頭,又挨個看了一遍,立即驚訝的問道:「呂菁?你怎麼在?」
林佩雯一點不把自己當作外人,呂菁也把這裡當作自己家一樣,龐勁東回來的時候,她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手頭的遙控不停地換著台。
唐韻躺在另一組沙發上修指甲,林佩雯則坐在呂菁不遠處,惱怒的看著屬於自己的權利被他人踐踏,卻又無可奈何。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則在壁爐前打遊戲,時常窺視一下另外三個女孩。
平常只有四個女孩的時候,唐傳江就已經感到很彆扭了,此時多了一個呂菁,更讓他不知所措。見龐勁東回來,他簡直像是見到救星一樣,立即溜到了龐勁東身後。
呂菁把遙控器扔到一旁,抬眼看著龐勁東,冷冷的問:「你回來了?」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感到自己真的就像是在呂菁家做客一樣,而且因為自己同時帶來了太多的人,讓主人感到很不高興。
不過呂菁的話在其他女孩聽來,卻是另外一番感覺,唐韻和林佩雯覺得她表現得就像這裡的女主人,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則敏銳的意識到,似乎將會爆發一場風暴。
「是……是啊……回來了!」龐勁東無意識的看著天花板,似乎想要查清上面有多少粒灰塵。
「你回國,為什麼不告訴我?」到目前為止,呂菁還是耐著性子說話的,語氣雖然冰冷,卻還可以讓人勉強接受。但是龐勁東知道,她的這種耐心就快耗盡了。
「因為……我馬上還要走……」
「去哪裡?」
「緬甸!」
「那你倒是走啊!」呂菁的聲音開始提高了,同時擺出一副質疑的架勢:「為什麼你還不走呢?我要是沒說錯,你回來應該有幾天了!」
「因為最近幾天太忙,集團現在擴展得太快,很多事情急於處理,而且都是非常緊急的。儘管如此,我也不能再耽擱下去,馬上就要啟程,新世紀銀行的開業典禮都不能參加。」
「是嗎!不過你除了集團,恐怕還忙其他的事情了吧?」
龐勁東硬擠出一絲笑容,盡量讓自己顯得輕鬆一些:「我……還忙什麼了?」
第007章 房客
「你來問我,你忙了些什麼?我還要問你呢!」呂菁豁的從沙發上跳起來,聲音越發高亢起來:「我看,你忙著風月無邊了!」
龐勁東怔了一下,搖頭晃腦的吟誦道:「風月不知人意緒,酒醒夢斷又催詩。」
見龐勁東如此不知羞恥,呂菁手指點著屋子裡的幾個女孩,厲聲痛斥道:「你看看自己,把家裡搞得春色無邊、春色滿園、春水綠如藍、一江春水向東流……」
呂菁顯然是被氣糊塗了,龐勁東聽到這些話,擠出一絲笑容:「原來你詞彙量這樣豐富!」
呂菁自幼練武,沒有讀過太多的書,也就是認識了龐勁東之後,才開始學著讀書充實自己。因此龐勁東的這句話,等同於戳了她的肺管子。她也不再廢話了,跳起來一拳搗向龐勁東的面門。
若是憑心而論,呂菁是絕對不願傷了龐勁東的,兩個人之前已經交過手,因此她知道這樣簡單一招,絕對不會對龐勁東造成任何傷害,所以也就借此機會一洩心中的悶氣。
但是呂菁知道自己心裡有數,旁邊的唐傳江卻不知道她心中有數。做為保鏢,職責是時刻護衛老闆的安全,就在呂菁出招的同時,唐傳江近乎是本能的躥到龐勁東身前,右手為掌掃向呂菁的手腕,磕開了這一拳。
呂菁一拳落空,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傳江,驚歎道:「高手啊!」
龐勁東急忙不失時機的說:「他是我的保鏢,叫唐傳江!」然後指著長野風花,繼續介紹說:「她叫長野風花,也是我的保鏢!」
同樣是保鏢,但是呂菁對長野風花的興趣,顯然超過了唐傳江。聽到這句話,她一擰腳後跟,就要向長野風花衝去。
雖然弄不清楚龐勁東與這個新出現的女孩到底什麼關係,唐傳江卻也知道,自己此時絕對不能多手。因此只是護在龐勁東身前,而不管呂菁針對別人的動作。
龐勁東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也知道自己的爛攤子只能自己收拾,連忙一把抱住呂菁,嘴裡苦苦的哀求:「都是我的錯,你要打就打我吧!」
呂菁一落到龐勁東的懷裡,立即變得骨酥肉麻,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龐勁東這個時候再解釋一下,呂菁的火氣或許就消了,但是唐韻在旁邊插了一句話:「好像有人把自己當作這裡的女主人了!」
呂菁剛來的時候就注意到唐韻了,她缺乏的是女人味,而唐韻具有的正是女人味。但是她卻絲毫對唐韻沒有好感,正相反的是,唐韻身上那種妖媚的氣質,讓她感到很噁心。她甚至都懶得搭理唐韻,直接質問龐勁東:「這個人是誰?」
「她是我的助手,叫唐韻!」
呂菁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問:「你的助手竟然住到你的家裡?」
「是啊……為了工作方便!」
「工作」這個詞可以被看做其他行為的借口,呂菁顯然就是這樣認為的,嬌顏被氣得漲紅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龐勁東,似乎想要生吞活剝一般。
龐勁東慘笑看著呂菁,腦袋裡飛快思索著對策。眼看場面就要僵在這裡,呂菁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當電話掛斷之後,她的臉色就變了,憂慮中夾雜著些許的困惑。
「怎麼了?」龐勁東料想到可能是出事了,立即關切的問。
「玲玲打來的,她家裡失竊了!」呂菁說著,搖了搖頭,似乎無法理解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也很驚訝:「哪個賊這麼不開眼,竟然偷到公安部長家裡去了!」
「玲玲家一進門的地方,就掛著好幾件警服,竊賊不可能不知道家裡住的是什麼人!」
「我們過去看一下吧!」
「也好!」
兩個人轉眼之間就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不過彼此間是有區別的,呂菁是真的忘了,而龐勁東則是順水推舟。
警察家裡失竊也得報警,龐勁東和呂菁趕到了金玲玲家裡的時候,勘察現場的警察剛剛離開,金玲玲正陪父親收拾東西。
與龐勁東和呂菁事先想像的不一樣,金玲玲並不是一副驚魂甫定的樣子,而是十分的平靜,因為整個失竊過程也很平靜,沒有任何驚人心魄的地方。
金玲玲下班的時候回到家裡,發現自己前一天放在梳妝台上的一條項鏈不見了。她剛開始的時候沒有在意,後來聽父親說家裡的現金全丟了,才急急忙忙尋找起來,結果發現自己的所有首飾和錢也全部不不見,這才知道家裡失竊了,於是立即報警。
公安部副部長家裡失竊,市局當然不敢馬虎大意,立即抽調刑偵支隊的精銳力量趕到現場。經過一番仔細勘察之後,果然發現有其他人潛入行竊的痕跡。從腳印上來看,作案的應該有兩個人,手法小心仔細,沒有留下指紋。
金玲玲家裡平常有一個傭人,但是案發的時候剛好在外面採購生活物品,回來之後也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財產的損失可以彌補,知道金玲玲本人安然無恙之後,龐勁東就寬心了。
但是接下來,又有一件讓龐勁東感到不寬心的事情,那就是金玲玲的父親金嘯,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龐勁東和呂菁兩人隨後告辭,金玲玲把兩人送到家門口,然後問呂菁:「姐姐,你就要搬家了嗎?」
呂菁點點頭:「是啊!」
龐勁東問呂菁:「你要搬到哪裡?」
呂菁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金玲玲搶先說道:「你不知道嗎?你家附近的別墅出售,我姐姐買了下來了,這幾天就打算搬過去住!」
「啊?!」這句話實在出乎龐勁東意料之外,瞠目結舌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金玲玲說的那棟出售的別墅,就是原主人炒股失敗自殺,後來被秦雨詩買下的那棟。龐勁東聽說過出售的消息,卻沒有想到是被呂菁買下來了。
一想到這棟別墅,龐勁東被勾起了思念故人之情。秦雨詩去M國之前,說過很快就會回來,現在卻把別墅都賣了,看來是要失言了。
金玲玲和呂菁姐妹發現龐勁東不說話,而是站在那裡傻傻的發愣,不約而同的咳嗽了一聲。
龐勁東回過神來,急忙對呂菁說:「你知道嗎,你買的那棟別墅是死過人的!」
「當然知道了,當時還是玲玲出的現場呢!」呂菁淡然一笑,略有些不屑地說:「這些東西還是留著去嚇唬小女孩吧,本大小姐才不在乎呢!」
金玲玲又問呂菁:「收拾好了嗎?」
龐勁東臉一紅,把頭側了過去,不再說什麼了。
「已經差不多了,本來今天想去拜會一下鄰居,也不知怎麼就走到龐勁東家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龐勁東竟然已經回國了,卻沒有告訴我!」
「是……是嗎……」金玲玲看看姐姐,又看了看龐勁東,訕訕的乾笑了兩聲。
呂菁沒有注意到金玲玲的情緒變化,自顧自地說:「你還不知道吧,龐勁東家裡現在多了好幾個女孩…….」
龐勁東打斷了呂菁的話,急忙更正道:「不是好幾個,是兩個!」
姐妹兩個都沒有搭理龐勁東,金玲玲問呂菁:「都是什麼人?」
「一個據稱是保鏢,還有一個據稱是助手……」頓了頓,呂菁十分不滿的補充說:「那個所謂的助手一副放蕩相,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金玲玲若有所思的看向龐勁東,龐勁東則解釋說:「她們都是因為各自的原因,暫時沒有地方去,只能在我那裡當房客!」雖然呂菁對唐韻的評價很難聽,但是龐勁東覺得到也算是符合實際情況。
呂菁搖搖頭,感歎道:「真是純情房東俏房客啊!」
龐勁東實在無法繼續忍受這一話題,打岔問金玲玲:「家裡沒有丟什麼重要的東西吧?」
「損失倒是不小……」
龐勁東打斷了金玲玲的話:「你應該知道,我說的不是財產上的損失!」
「這個……」金玲玲面顯難色,有些支吾的回答:「我也說不好!」
呂菁歎了一口氣:「真沒想到,這幫傢伙偷來偷去,竟然偷到公安部部長的頭上去了!」
「偷來偷去?」龐勁東注意到呂菁話裡的這個詞,奇怪的問:「這麼說,近期應該發生了一系列類似的盜竊案?」
呂菁點點頭:「你前段時間在國外,所以不知道,從兩個月前開始,出了一個京城大盜,幾乎已經把B市鬧翻天了!」
「京城大盜?」
呂菁衝著妹妹努了努嘴:「你讓玲玲說吧!」
這件事情當然還是金玲玲掌握的比較清楚,於是就給龐勁東大致講了一下。
所謂的「京城大盜」,是社會上給近期系列盜竊案的罪犯起的外號,正如呂菁所說,這個大盜大約兩個月前突然出現在京城,稱得上是一鳴驚人。
首先是某著名地產商家裡的細軟被人席捲一空,接下來,又發生了一系列的盜竊案,失竊的全部都是高官顯貴。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人把這些案子聯繫到一起,但是經過警方的調查,發現這些案子的手法幾乎如出一轍,現場都有兩個人的足跡,基本可以斷定是同一夥犯罪分子所為,於是「京城大盜」的稱號橫空出世。
龐勁東問金玲玲:「這個案子現在有什麼進展嗎?」
「沒有!」金玲玲本來不願意承認,因為擔心被龐勁東嘲笑警方無能,但事實終歸是事實,她最後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龐勁東這一次倒是沒有揶揄警方,但是說出的話仍然讓金玲玲和呂菁感到很彆扭:「如果不是因為你家也失竊了,倒是要為這京城大盜浮一大白了!」
金玲玲杏眼圓瞪,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偷就應該偷這幫為富不仁的!」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龐勁東反問:「那我應該怎麼說?不偷他們的,難道去偷老百姓?這幫王八蛋丟個百八十萬都不算什麼,但卻可能是好幾萬老百姓一個月的純收入!」
「為什麼一定要偷呢?」
「我相信很多人並不是天生的壞坯,他們能夠走上犯罪的道路,肯定是因為有逼不得已的原因!」
「不管因為什麼原因,犯罪就應該得到懲罰!」
「那你去懲罰人家吧!」龐勁東十分有風度的揮了揮手,似笑非笑的地說:「去吧!請!」
金玲玲上哪裡能找到京城大盜,一跺腳,恨恨的說:「如果被我抓到他們……」
龐勁東又一次打斷了金玲玲的話:「如果的事情還是不要討論了,等到真正發生的事情再說吧!」
呂菁看得出來,龐勁東和金玲玲很可能會吵起來,急忙告訴金玲玲:「既然你沒有什麼事,我們就走了!」說罷,拽著龐勁東的衣襟就溜了。
看著龐勁東與姐姐遠去的身影,金玲玲的面孔流露出一種複雜的神色,怪怪的讓人說不清楚。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金玲玲家裡遭遇這樣的事情,龐勁東是沒有理由坐視不理的,因此回到家裡之後,龐勁東徹夜未眠,根據網上的公開信息,開始研究起這對「京城大盜」。
想要偵破一個系列案件,首先要做的是弄清楚所有受害人有什麼共同點,但是龐勁東剛開始就碰了一個釘子。
這些受害人各有不同,既有商界的也有政界的,商界的有房地產商、金融家等等,政界的則有地方政府的領導、主管經濟的官員、還有司法系統的領導。性別有男有女、年齡相差很大、籍貫不同,也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這些人互相是認識的,也就是說基本沒有什麼共同點。
龐勁東最後只能做出這樣一個結論,那就是作案人是隨機選擇的受害者,並沒有任何規律可循。
然而這個結論很快又被推翻了,起因是龐勁東一番研究下來,毫無頭緒,煩亂之餘便瀏覽起了新聞,發現金嘯在這幾天在媒體上的曝光非常多。
第008章 竊案
公安部有好幾位副部長,金嘯是其中的常務副部長,在部裡是僅次於正部長的二把手,負責主持日常工作。
金嘯履新之初沒有任何動作,而是慢慢的熟悉和掌握部裡的情況,結果就在不久前,拋出了一整套的公安系統革新方案。該方案經過部裡領導討論通過,已經正式開始在全國範圍內實施。
改革方案涉及到的範圍很大,許多革新措施更是前所未有過的,因此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主導這次改革的金嘯,因此成為近期出鏡率最高的官員,
這給龐勁東帶來了一絲靈感,馬上根據幾起案件發生的時間順序,查閱起同一時期的媒體報道。結果完全可以肯定,竊賊專門挑選那些最熱門的人物下手,例如說第一個失竊的地產商,經常對媒體侃侃而談,就房價走勢做出一些評論和分析。
整整一夜的時間,龐勁東都在做這個工作,等到確定了這一點之後,天光已經放亮了。龐勁東簡單吃了幾口早飯,給金玲玲把電話打了過去,簡單講了一下自己的發現。
「這麼說……」聽到龐勁東的分析,金玲玲馬上意識到:「用這種方法可以確定竊賊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對!」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十分肯定的告訴金玲玲:「知道下一個目標是誰,想要抓到他就很容易了!」
「那麼下一個目標是誰?」
「玲玲……」龐勁東默然了片刻,然後用商議的口吻說:「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希望這個案子,由我負責處理!」
「你又不是警察!」金玲玲的聲調提高了一些,略帶有不滿的說:「你怎麼能隨便干涉警察的工作?」
「我沒打算干涉警察的工作,只是鑒於你們的無能,履行我作為一個公民的義務,與違法犯罪行為作鬥爭!」
龐勁東對警方的各類譏諷,金玲玲已經聽得太多,所以此時反而不介意了,何況警方在調查的時候的確沒有發現這條線索。只是對於龐勁東的這個要求,她仍然不能答應:「你知道這個案子引起多大的關注嗎?你知道目前公安部正掛牌督辦嗎?你知道市公安局已經立下軍令狀了嗎?」
對於金玲玲的這一連串問題,龐勁東不以為然:「如果我能讓這起犯罪悄無聲息的結束,比你們的那些關注、督辦和軍令狀都更加有意義!」
「可是這些關注、督辦和軍令狀,不會讓這個案子悄無聲息的完結的!」
「悄無聲息完結的案子多了,最後也沒見怎麼樣!」龐勁東冷笑了一聲,提醒金玲玲:「我們家在東北住過幾年,當地曾經出了一個著名的呼蘭大俠,你也應該聽說過,結果如何了呢?」
呼蘭大俠活動於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當時龐勁東和金玲玲都是剛剛懂事的孩子,但是因為這個案子在當地的影響實在太大,金玲玲本身又出自警界家庭,因此在兩人長大**之後,仍然聽過許多傳聞。
想說服金玲玲讓系列竊案成為無頭懸案,龐勁東顯然是選錯了例子。提起這個最終也沒有落網、專門殺警察的大俠,金玲玲就氣不打一處來:「那是什麼時代的事情了,各方面的信息閉鎖落後!現在卻不同了,而且社會廣泛關注這個案件……」
龐勁東打斷了金玲玲的話:「現在的無頭懸案難道少嗎?」
金玲玲斬釘截鐵地說:「總之,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你想縱容罪犯是絕對不可以的!」
「如果我不說出來,你也不可能知道這條線索,為什麼就不給我機會呢?」龐勁東長時間以來,幾乎已經養成了習慣,遇到類似的問題就與金玲玲商量,但是現在卻開始後悔打這個電話了。
「給你機會縱容罪犯?」
「或許這個人罪無可恕,但肯定情有可原!」
金玲玲針鋒相對:「你怎麼知道他情有可原?」
「玲玲,這個罪犯專門挑選那些官員和富商下手,就已經足夠可以說明問題了。」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苦口婆心的勸告起來:「因此我相信他並不是壞到家的,如果可以給他一個機會重新做人,為什麼要放棄呢?就算把他繩之以法又能怎麼樣?扔進監獄關幾年,出來之後還是個罪犯!如今刑滿釋放人員的再犯罪率有多高,不用我說你也能知道!」
龐勁東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金玲玲,態度有些軟化下來:「你怎麼知道他專挑富商和官員下手?」
「因為我注意到,近期沒有類似的案子發生在普通百姓身上!當然,你對這些瞭解的比我清楚,如果有的話可以告訴我!」
沉默了片刻,金玲玲無奈的承認道:「的確沒有!」
「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這個竊賊實際做的案子,可能遠不止浮上水面的這幾樁。不能排除有些受害人,出於某些顧慮而沒有報案!」
「我們在調查的時候已經推定,案犯料定了這些富商和官員的家裡,都有見不得光的東西,所以才挑選他們下手!」思考了一會,金玲玲問:「如果他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情有可原呢?」
「那麼我就支持你把他繩之以法!」頓了頓,龐勁東強調說:「但是在我明確這一點之前,你最好對這件事情裝作不知!」
儘管還是有些不情願,但是金玲玲最後終還是答應了:「那好吧!但是如果罪犯的確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希望你不要姑息縱容!」
「玲玲,如果不是因為你家被偷了,我才懶得管這件事情呢!事實上,我給你打這個電話都屬於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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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韓風的盡心組織安排下,帝國控股集團研究中心終於成立了,程鶴初推薦的幾名教授帶著一些研究生,很快就入駐進來,另有幾名則被聘請為集團正式員工。對所有這些人,龐勁東都給與了相當不錯的待遇,同時提出了一個嚴格的要求,那就是必須對中心的一切嚴格保密。
不出龐勁東所料的是,中心剛剛落成,韓風就找自己談話來了。
韓風坐到龐勁東的對面,一點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建立這個研究中心的目的,是要涉足船舶建造業嗎?」
「不僅是船舶,甚至整個工業都有可能!」
韓風小心翼翼的問:「恐怕更側重於軍工行業吧?」
龐勁東微皺眉頭,驚奇的問:「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注意到那些研究人員中,有幾位是武器專家!」
「你還真夠細心!」龐勁東點點頭,這才明白在設立這個研究中心的時候,韓風為什麼一點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對於帝國控股集團涉足軍工領域,韓風的態度雖然說不上支持,但是倒也不反對。這是因為他對軍工行業毫不瞭解,而對於自己不瞭解的事情,他是從來不多言的。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在M國部分目睹了第七軍團的建立過程,知道有源源不斷的僱傭合同湧來之後,他對自己的這位老闆越來越欽佩,這種欽佩既是因為龐勁東在M國所擁有的能力,也是因為龐勁東在軍事領域裡的勢力。
韓風的欽佩進而產生了一種信任,相信龐勁東做出這個決定,肯定是因為有把握獲得豐厚的利潤,並能夠解決因之而來的各種問題。
不過儘管如此,韓風仍然不是很放心:「董事長對軍工行業的前景有什麼看法?我們未來的重點將是軍事船舶嗎?」
「對於後一個問題,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是』,而對於前一個問題……」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因為找不到更好的措辭,可以說服這個滿腦子生意經的屬下。
韓風乾笑兩聲:「董事長不會還沒有對這一行業進行調研吧?」
「的確沒進行調研!」龐勁東坦然承認了,不顧韓風目瞪口呆,接下來繼續說道:「我的計劃是先成立這個中心,進行初期的理論研究。等到技術上的問題解決之後,將成立帝國工業集團,研究中心將隸屬於這個集團。集團的目的是要全力建造一艘軍艦,而這艘軍艦並不是為了賺錢的。」
「啊?」韓風的目瞪口呆開始向誇張化發展,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換句話說,帝國工業集團是為了這艘軍艦而成立的。在軍艦完工之後,集團會擁有完善和全套的生產設備、基礎設施和工作人員,完全可以投入其他船舶生產當中,可以到時候再考慮盈利!」
韓風磕磕巴巴的問:「那麼……你……造這艘軍艦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可以說是為了國家、為了民族,不過這話說得太大了,我也根本沒有這個能力。不過這艘軍艦確實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扭轉近幾十年……不!或許應該說是一百餘年來,我們在海洋力量上的弱勢地位!」
「你是打算把這艘軍艦貢獻給國家?」
「對!」龐勁東點了點頭,進一步補充道:「而且還是無償的!」
「如果國家不要呢?」
「那麼就配屬給第七軍團!」
「為什麼不讓國家自己建造呢?」
聽到韓風的這個問題,龐勁東不由想起程鶴初的那些話,無奈的回答說:「出於某些原因,國家不能造!所以我就以個人名義在境外施工!無論成敗得失,都由我一個人承擔!」
韓風的部分疑問得到了解答,但是新的疑問隨之而來:「這到底是怎麼樣一艘軍艦?」
「很抱歉那我不能對你說太多,你只需要知道,我現在得到這樣一個機會,可以建造全世界最先進的戰艦,而且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龐勁東目光深邃的看著韓風,語氣變得意味深長:「我知道你考慮任何問題,都是從商業角度出發!在做出任何決定之前,都要計算這個決定會帶來多大的利潤!我和你不太一樣,我認為人生不止有賺錢!」
韓風黯然點了點頭:「有道理!」
龐勁東不願因為自己的話引起韓風的不快,於是又解釋說:「這樣說並沒有譴責你的意思,更不是標榜我自己有多麼高尚,只不過是因為我現在足夠有錢,也有一定的能力,所以應該多考慮一些賺錢之外的事!」
韓風思考了許久,最後緩緩的問:「你已經決定好了嗎?」
「是的!」
「那麼我全力支持你!」
「謝謝!」
「你先別著急感謝我!」韓風聳聳肩膀,不無憂慮的問:「你計算過組建帝國工業集團需要花多少錢嗎?」
「大約十幾億美元吧!」
「可是集團現在拿不出來這麼多的錢,而且集團現在已經負債纍纍,在還清債務之前,不能再進一步舉債了!」
「集團現在能夠拿出來多少?」
「五億多,不超過六個億!」說到這裡,韓風低聲嘀咕了一句:「如果沒有那艘游輪,會寬裕許多!」
龐勁東心裡對韓風的牢騷很理解,但是在面上不能表現出來,只是淡然一笑:「如果沒有唐韻成功的操作股指期貨,在收購了新世紀金融之後,我們現在連五個億都拿不出來!那艘游輪就算是我獎勵給她的也不過分,何況畢竟還是屬於我的名下!」
「有道理!」龐勁東表現出的這種慷慨,讓韓風的野心突然被激發起來,心想:「如果我能協助他開創一番事業,他會獎勵給我什麼呢?」
「這麼大的資金缺口,該如何彌補呢?」龐勁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地說:「現在唯一值得稱幸的是,集團下屬的幾家企業都已經步入正軌,不需要再進行投入了。」
「不是資金有缺口,而是根本就沒有資金,因為這五個億暫時還不能動!」
「為什麼?」韓風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龐勁東的眉頭鎖得更深了。
第009章 出售東瑤
韓風一邊觀察著龐勁東的神色,一邊緩緩的解釋說:「集團現在的負債只能依靠旗下各公司的盈利來償還,而這些公司當中,第七軍團保安公司和新世紀金融的盈利還不能確定,只能依靠盈利比較穩定的東瑤公司、嘯東基金公司和蘇黎世銀行。在集團負債如此龐大的情況下,它們的能力實在捉襟見肘!」頓了頓,韓風補充說:「這場經濟危機現在有向全球蔓延的趨勢,對我們將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現在還不能確定。即便是目前還算穩定的企業,將來的盈利也可能出現大幅度的波動,所以這筆錢應該作為緊急準備金,以在必要時用來償債。」
韓風如果不是滿腦子生意經,而是和龐勁東一樣充滿理想主義,就不會做出這樣一番分析。為了集團的長久健康發展,這樣切中時弊的分析是斷然不能缺少的。而在另一方面,過於功利的韓風,目光沒有龐勁東長遠。這也就是說,龐勁東與韓風兩人恰為互補。
龐勁東並沒有考慮到這些問題,不過這時倒是也明白了,韓風說的這一大堆話,其實核心只有一個——這筆錢不能動。
「這麼說……」龐勁東看著韓風,無奈的問:「我的手頭根本就沒有能夠動用的錢?」
韓風點點頭:「是這樣!」
「那我該怎麼辦?」前期工作已經鋪開,但是後期工作卻又缺乏資金,龐勁東頓感騎虎難下:「難道現在立即解散研究中心?」
「解散倒是不必,暫時緩解集團的基金難題也不是沒有辦法……」
「那麼你就快說!」
韓風面露難色,吞吞吐吐的回答:「出售東瑤公司!」
「什麼?」
韓風以為龐勁東要惱火,急忙解釋說:「我只是提一個建議而已,不見得只有這一條出路!」
東瑤公司是龐勁東擁有的第一家企業,也是龐勁東一切事業的起點。即便僅僅從感情上而言,龐勁東也必然是難以割捨的,更不要說這家公司目前能夠創造豐厚的利潤。正是因為考慮到這些,韓風才遲遲不肯說出這個辦法,但是這個辦法卻是他當下唯一能夠想到的。
龐勁東站起身在辦公室來回踱步,時常歎一口氣。韓風看著龐勁東,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已經做好龐勁東大發雷霆的心理準備。
過了良久,龐勁東喟然長歎一聲,然後不無惋惜的說:「如果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也就只有這麼做了!」
龐勁東算是很痛快的做出了這個決定,完全出乎韓風意料之外,一時間傻傻的坐在那裡,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是不是很驚訝,我怎麼會捨得東瑤?」龐勁東看出韓風的心思,微微一笑:「我的確不捨得,但是為了一件更偉大的事業,必要的時候只能壯士斷臂!」
龐勁東的這種態度,讓韓風開始羞愧於自己的建議:「我們再想想,或許有其他辦法……」
「不用了!」龐勁東擺擺手,打斷了韓風的話:「我已經考慮好了,不僅僅為了解決目前的資金問題,從其他一些方面出發,也有必要出售東瑤公司!」
一聽這話,韓風反而糊塗了:「其他方面?」
「東瑤公司的主業是房地產,而我乾爸沈昊的正東集團,主營之一也是房地產。你應該知道,儘管我們帝國集團與正東集團之間,並沒有任何寫在書面上的戰略合作協議,但是由於我個人與沈昊的關係,我們兩個集團事實上是戰略夥伴。因此我們在經營業務上出現重疊,事實上是嚴重浪費了有限的資源與能力。」
韓風恍然大悟:「有道理!」
「出售東瑤公司,就等於把我們目前的資源重新調整部署,進而發揮出更大的效能。」龐勁東點燃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雖然神情果斷決絕,語氣中卻難免有些不捨:「另外,我對地產行業也不太感興趣,既不如金融業驚險刺激,也不如工業那樣能帶來一種無比的成就感。」
韓風順著龐勁東的思路說了下去:「最好的辦法是將東瑤出售給正東集團,這樣一來,也等於我們仍然保有東瑤。」
「我們想賣,人家也得願意買啊!」龐勁東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知道,無論於公還是於私,沈昊都斷然沒有理由不買。於公來講,東瑤公司盈利豐厚,擴展速度極快,目前業務已經橫跨國內和M國,於私的原因就更加明顯了。
「我們現在就應該與正東集團進行溝通!」
「對!」龐勁東想了想,又說:「帝國工業集團不會立即就組建,用賣掉東瑤公司的錢作為償債準備金之後,那五億美元暫時沒有用場,應該用來盡可能的創造價值!」
「這就要靠唐韻了!」提起唐韻,韓風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一方面欽佩於她的能力,另一方面卻又對這個女人的***感到很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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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你找我?」金玲玲從門縫裡探進半個腦袋,怯生生的看著裡面。
這是一間裝潢十分古樸的辦公室,各種文件資料堆積如山,倒是有點像檔案館。在正中央一個寬大的辦公桌上,一位身著黃綠色軍裝的老人正低首奮筆,在一張宣紙上如行雲流水般迅速寫就了《沁園春雪》。
「是玲玲啊!」老人抬頭一看,微微一笑:「快進來吧!」
這位老人就是金玲玲的祖父,身居高位的金振宇將軍。
金振宇平日裡給人的感覺及其威嚴,只有在見到自己最寵愛的這個孫女的時候,才會露出罕見的笑容,讓人感到是那樣的親切慈祥。
其實金玲玲在爺爺面前,一向是很隨意的,經常還會撒撒嬌,要這要那,金振宇則無一不應允。不過金玲玲今天有一種預感,那就是爺爺會和自己談一些敏感的問題,因此才會表現得如此緊張。
金玲玲踮著腳走到爺爺面前,看著爺爺手下的毛筆字,輕聲吟誦道:「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作為一個老革命家,金振宇極為崇敬這首詞的作者,並鍾愛臨摹其書法。多年下來,他已經練得一手出色的毛體字,不僅形似,更加神似,達到了幾可亂真的程度。
「玲玲,這段時間又漂亮了!」金振宇站直身體,看著金玲玲,目光中充滿了慈愛。
「爺爺,你也太會騙人了……」金玲玲臉蛋一紅,一撅小嘴:「才兩天沒見,我又漂亮了?」
「漂亮了就是漂亮了,爺爺一輩子實事求是,難道還能哄你不成?」金振宇坐到椅子上,意味深長的說:「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
「爺爺……」金玲玲一聽這話,臉色更紅了。剛才的紅,多少是因為撒嬌,而現在則多了些羞赧。
「有男朋友了嗎?」金振宇的目光深邃的看著金玲玲,似乎可以洞穿一切心思。
金玲玲低下螓首,磕磕巴巴的回答:「沒……沒有……」
「可是我聽說,有一個小伙子,和你關係很密切啊!」如果是換作其他人,金振宇是不會這樣迅速將談話切入主題的,而是會多繞幾個彎子,把對方層層繞進中間出不來,想不如實交代都不行。不過對於自己的孫女,他實在沒有這樣的心思,希望更加迅速的直接得到答案。
「我和龐勁東只是普通朋友!」金玲玲剛說完,就察覺到自己失言了。
「哦!原來這個小伙子叫龐勁東!」金振宇調皮的眨了眨眼睛,顯出一種很幽默的神情,這是其他任何人都見不到的。
「我……」金玲玲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否認,突然間卻又意識到:「爺爺,你不會派人跟蹤我吧?」
「還用跟蹤嗎?!傳言都已經塞滿耳朵了!」頓了頓,金振宇繼續說:「我對傳言是不相信的,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孫女,不過前提是你能對爺爺說實話!」
金玲玲前思後想,最後還是堅決否認道:「實話就是……我們的確是普通朋友!」
金振宇斷然不會和金玲玲強嘴,一個說「是」,一個說「不是」,直到臉紅脖子粗。見金玲玲堅決不肯承認,金振宇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轉而問:「你瞭解龐勁東這個人嗎?」
「還算瞭解吧!」
「那麼說一說,他是怎麼樣一個人?」
「他……果敢、堅毅、正直……」金玲玲本來還想繼續說下去,卻發覺自己似乎說了龐勁東太多的優點,於是立即改口說缺點:「他不修邊幅,經常都是一副邋裡邋遢的樣子!而且還喜歡睡懶覺,經常直到中午才起床!」
金振宇耐心的聽金玲玲說完,然後緩緩的搖了搖頭,糾正說:「他的性格如何,是否適合你,我相信你自己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所以我指的不是這些,而是這個人的經歷和背景!」
「他的家庭在十年前移民國外後,父母欠下了當地黑手黨的債務,後來又不幸遭遇車禍罹難。為了幫助自己父母償還這筆債務,他不得不成為一名國際僱傭兵…….」金玲玲侃侃而談龐勁東的既往,如果是換作其他人,她是不會實話實說的,但是面對爺爺,隱瞞卻沒有任何意義。
事實證明金玲玲的選擇是正確的,因為金振宇掌握的情況要比她多得多。
「他還曾經在中央情報局屬下的一個研究機構科比諾中心工作過!」金振宇補充了一句,又問:「你知道他前段時間去M國幹什麼了嗎?」
金玲玲木訥的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只是說有些非常重要的事要處理!」
Z國也有自己的情報機構,而且十分出色能幹,只是長久以來秉持著低調和韜晦的作風,所以不為外人所瞭解。這些機構一直都在暗中關注M國的總統大選,作為其直接領導者的金振宇,對於龐勁東做的一切都是知道的,只不過不是那麼詳盡罷了。
看著金玲玲複雜的表情,金振宇不願意把事情都說出來,讓自己的孫女擔心。當然,這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孫女,很多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因此金振宇只是說出了大選陰謀之後,龐勁東組建第七軍團的事。
金玲玲萬萬那沒有想到,龐勁東現在竟然是一支千餘人僱傭兵部隊的首領,更沒有想到的是爺爺對此竟然如此清楚,甚至對那個紅巖谷基地的具體情況瞭若指掌。
「我……這……」面對這些,金玲玲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是吐出一連串的單音節。
金振宇知道,今天孫女是難免要大吃一驚了,索性繼續說了下去:「你知道果敢共和軍嗎?」
「中南半島的那個恐怖組織?」
「對!」
金玲玲想起那個差點置自己於死地,接著卻又莫名其妙放人的楊家威,心中一動,急忙問:「難道他們與龐勁東有關?」
「果敢共和軍的創始人是龐勁東的叔祖,我如果沒有說錯,龐勁東過段時間可能要去那裡拜望一下。」
金玲玲不再輕易說什麼了,而是開始思考起眼前的局面。片刻之後,她突然意識到,爺爺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這些事了,今天打破沉默說了出來,肯定是有誘因的:「爺爺為什麼突然想起和我說這些事?」
「因為……」金振宇歎了一口氣,語氣複雜的說:「程鶴初告訴我,他想要到緬甸去造一艘軍艦!」
金玲玲頓時便明白了,龐勁東說出了建造DDX的計劃之後,程鶴初立即告訴了爺爺。
事實的確如此,程鶴初其人是個優秀的科研專家,但不是一個政治家,因此他做事不會考慮太多後果和影響,只是憑借自己的主觀感覺。
程鶴初覺得自己除了在人力方面應該盡量幫助龐勁東之外,還應該幫助解決一些其他方面的麻煩,於是就想到了自己的老上司,也是老朋友——金振宇。
第010章 擒賊計劃
程鶴初的初衷其實很簡單,只是希望金振宇可以在政治層面上運作一下,暗中給龐勁東保駕護航,而對這件事可能引發的後果卻沒有做任何考慮。因為他覺得龐勁東有這樣的志向是為國家民族爭光,金振宇斷然沒有反對的理由。
金振宇的確沒有反對,但是考慮到的事情就比程鶴初多得多了,其中包括Z國一直以來與緬甸的關係,中南半島的勢力分佈、各國之間的關係,還有周邊其他國家可能出現的反應等等,不一而足。
事實上,金玲玲剛與龐勁東交往的時候,金振宇就已經知道了,並對龐勁東做出了充足詳盡的瞭解。只不過金振宇非常尊重孫女的意見,在沒有察覺到龐勁東此人斷不可靠的情況下,不會出來主動干涉這段感情。但是龐勁東搞出來這麼大的動靜,老人家有些坐不住了,覺得有必要與金玲玲談一談。
金玲玲緊張的注視著爺爺的表情變化,試探著解釋說:「我相信龐勁東建造這艘軍艦,並不是為了他自己!」
金振宇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讓人無法窺視心緒,但是說出的話卻讓金玲玲多少有些松氣了:「我也這樣想,他要這艘軍艦總不會是為了謀反!當然也不會是為了M國,因為M國根本就不需要……」金振宇接下來的話,讓金玲玲的心驟然緊張起來:「但是如果考慮到他與果敢共和軍的關係,這艘軍艦是否與這個恐怖組織有關,就很難說了!」
金玲玲深吸一口氣,急忙為龐勁東辯護道:「我不知道他是否會把這艘軍艦交給果敢共和軍,但是我相信他還是為了自己的國家!」
金振宇當然明白這一點,而且分析的比金玲玲更深入。就算龐勁東真的將DDX交給果敢共和軍,這幫和土匪沒有太大區別的傢伙,根本無法有效維護並補充彈藥,甚至於他們是否有技術水平和能力操縱這艘軍艦都是一個問題。鳥槍換大炮固然好,但是專門打鳥的獵人卻根本沒辦法用大炮。
金振宇說出這些話的目的,就是為了試探金玲玲對龐勁東的態度,結果一試便見分曉。不過,對於龐勁東的所作所為,金振宇並非沒有一點憂慮,而且也有一些疑問,只是這些憂慮和疑問都不是金玲玲能夠解答的。
金玲玲看著金振宇,越來越緊張,額頭甚至滲出了一排排的汗珠。因為她很清楚的知道,龐勁東未來的道路,甚至於生死存亡,都取決於這一刻。
突然間,金振宇淡然一笑,右手在《沁園春雪》的最後一句上輕輕揮過,吟誦道:「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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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沒有告訴金玲玲的是,竊賊的下一個目標是陳宇博。
由於經濟危機的爆發,世界各主要貨幣的匯率出現巨大波動,作為為國家管理外匯部門的主管,陳宇博這段時間在媒體上的曝光率非常高,大談對未來全球經濟局勢的分析,幾乎超越了任何一個官商富賈或者影視明星。
如果換做一個不認識的人,龐勁東需要主動登門將情況解釋一下,然後盡力爭取到對方的信任和支持。由於熟識陳宇博,這一步可以省略了,但是卻有一個更加麻煩的問題,那就是唐韻和他的決裂可能會造成的影響。
幾天以來,龐勁東一直都在思考著怎樣向陳宇博開口,結果被唐韻看出來有心思:「你最近在想些什麼呢?」
唐韻的臉上依然飄蕩著那種性感嫵媚,讓龐勁東看得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既然這種困境是她造成的,龐勁東索性就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聽龐勁東敘述完之後,唐韻只是無所謂的一笑,毫不在乎地說:「你直接找陳宇博,把你擒賊的計劃告訴他就可以了!」
「你過去是他的助手,現在跳槽到了我這邊,還捲走了他那麼多錢……」
唐韻搖搖頭,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我在陳宇博的眼中只是一個肉體工具而已,早晚有失去利用價值後扔掉的那一天,現在只不過是我這個工具提前丟失了而已。雖然我這個工具現在落到了你的手裡,而且還讓給造成了一些損失,但只要他認為你可以為自己帶來更大的利益,他絕對會把這一頁翻過去的。」
當聽到唐韻說道「落到你的手裡」的時候,龐勁東突然用起了一種怪怪的感覺,硬擠出一絲笑容問:「這麼說…….」
唐韻還是沒有讓龐勁東繼續說下去:「更何況,你的行動會讓陳宇博避免一大筆損失,他感謝你還來不及,根本沒有心情和你算舊賬。」
「但願吧!」
「真正的問題是,你怎麼能夠肯定下一個失竊的會是陳宇博?難道天天在他家裡蹲坑?可是蹲到什麼時候是終點?」
「我研究過這個竊賊的作案規律,我發現幾次已經曝光的竊案的相隔時間,最短的是一周,這種間隔出現了三次。最長的一次間隔是二十一天,其次是十四天,出現了兩次,都是七的整倍數。考慮到有一些失竊者報案,因此我認為竊賊應該就是每週作案一次。」
「距離下一次作案還有多久?」
「應該就是明天?」
唐韻點點頭:「你要抓緊了!」
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那我就試試看!」
就像唐韻說的一樣,龐勁東直接登門找到陳宇博,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陳宇博剛見到龐勁東的時候,儘管態度很是客氣,但是面色十分陰沉。這也著實難以責怪他,龐勁東先是給他安排了個陷阱,接著又拐走了他的助手和那麼多的錢。
龐勁東能夠揣測到這些,但是卻沒有辦法向陳宇博解釋,唐韻的事情與自己無關,只能耐著性子給陳宇博解釋下去,這讓龐勁東感到很是不自在。
但是當龐勁東說出自己的推測,得知自己可能是大名鼎鼎的京城大盜的下一個犧牲者,陳宇博的臉色緩和起來,而且帶上了許多的焦慮:「老弟,你真的能肯定嗎?」
「我不敢說是百分之百,但是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有的。而且就算我錯了,陳叔叔也沒有什麼損失!」
「說的對!」
陳宇博在自己家裡給龐勁東及帶來的手下安排了一個房間,以方便他們在竊賊沒有出現的時候,能夠有地方休息。他住在一棟連體別墅裡,雖然不是特別的奢華,但是面積很大。
龐勁東感到很慶幸,陳宇博沒有把自己的好意當作是別有用心,誤會自己擒賊的計劃是為了再給他添點麻煩。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龐勁東把風間雅晴、長野風花和唐傳江全部帶上,進駐陳宇博家。
陳宇博對唐傳江沒有什麼感覺,目光在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的身上掃來掃去,不時露出幾絲曖昧的微笑。很顯然的是,他非常羨慕龐勁東身邊竟然有如此可人靚麗的女孩,或許他還會在心裡感到奇怪,龐勁東既然有如此多美女了,為什麼還會貪圖自己的唐韻。
這些小動作全部被龐勁東看在眼裡,而龐勁東只能無奈的笑一笑。其實龐勁東很想找機會把唐韻的事情解釋一下,但是陳宇博卻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使得龐勁東沒有辦法主動提起。
一個中年婦女見到龐勁東等人,親密的依靠在陳宇博身旁,問道:「老公,這些人是誰啊?」
龐勁東一見這個女人,不由得有些同情陳宇博,任何人有這樣一個老婆,都難免不動拈花惹草的念頭。
陳宇博的老婆又矮又壯,身高大概不足一米六,體重卻足足有二百斤。整張臉就像鼓鼓的氣球,胖的讓人擔心隨時可能扎裂開一樣。
不過雖然先天條件不佳,陳夫人卻很愛美,臉上擦著厚厚的白粉,至少有一角錢硬幣那麼厚。一件開到大腿根的白色旗袍,把兩條大胖腿全部露在外面,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到豬肘子。
無論別人怎麼看待自己,陳夫人自己顯然感覺良好,看著龐勁東等人的時候,臉上充斥著一種高傲的神色。作為陳宇博這種高官的妻子,她顯然有足夠的資本去高傲,只不過這種高傲在龐勁東看來一文不值。
陳宇博簡單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陳夫人剛剛的傲然自得頃刻不見,換上了一副驚懼的神情:「老公……咱……咱們報警吧!」
「哦,我的這位朋友有把握抓到這個賊,警察們都很忙,咱們還是少給他們添麻煩吧!」陳宇博說罷,求助的目光看向龐勁東。
其實龐勁東手底下的人,究竟能否抓到這個竊賊,陳宇博根本就沒有把握。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夠報警,就算竊賊最終沒有出現,就算他在自己家裡已經做足了表面功夫,他也不能疏忽大意,讓人無意間發現自己隱藏起的秘密。
但是陳夫人並沒有陳宇博那樣聰明,儘管很多賄款就是她親手收下的,她卻沒有想到這一些,極力要求陳宇博立即報警。或是因為真的恐懼,或許是因為她想要裝出一副嬌弱的樣子,讓自己的老公心痛,說起話來竟然嗲聲嗲氣的,讓人聽起來幾乎可以嘔出隔夜飯。
龐勁東強忍著噁心,告訴陳夫人:「陳夫人完全可以放心,我的手下有能力制服那兩個竊賊!」
「你的手下?」陳夫人的聲音猛然提高了,恢復了那種高傲不屑的神情:「你是幹什麼的?你有什麼把握能抓賊?」
「我……」
陳夫人根本不給龐勁東機會去證明,聲音越發高亢起來:「你們連把槍都沒有,竟然說要抓賊?你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陳夫人的這些話讓陳宇博感到很難堪,陳宇博心裡明白,龐勁東做這件事情,畢竟是基於一種好意,就算真的沒有辦法抓到賊,畢竟是一份心意,自己夫人刁難龐勁東的這些話,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是過分的。
但是陳宇博是一個懼內派,就算對自己的夫人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當面流露出來。所以只是乾笑著對夫人解釋,卻不敢拿出一家之主的威風一錘定音。
龐勁東看著陳夫人臉上跳躍著的橫肉,心裡實在有些同情陳宇博,面對如此母老虎,想不懼內都不行。但是龐勁東畢竟是客,只能苦笑看著眼前的場景,時常插幾句話為自己的能力做出證明,但是卻不能固執己見,那樣就喧賓奪主了。
龐勁東的禮貌,陳宇博的忍讓,在陳夫人的眼中看來都是理虧的表現,她由此覺得自己確實有道理。而她又偏偏得理不讓人,因此越發激動起來,最後拿出手機要報警,嘴裡同時嚷嚷著:「你說你能保證我們的安全?!要是我們真有點閃失,你能負責嗎?你死上一萬次都賠不起,你以為自己是誰啊!」
龐勁東很想問問她:「你以為自己是誰?你老公見了我都得賠笑,別說是你!一旦離開老公,你狗屁都不是!」但是話到嘴邊,龐勁東又嚥了下去。
此時龐勁東和陳宇博的心裡都很著急,兩個人因為各自的原因,都不希望陳夫人報警,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阻止,總不能從她的手裡把手機搶下來。龐勁東不屑於這樣做,陳宇博則是不敢這樣做。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銀光一閃,陳夫人突然發覺自己手變輕了,耳畔傳來絲絲涼風。她定睛一看,發現龐勁東身旁的一個女孩手裡拿著一把長刀,然後側頭一看,手機早已經被砍成兩半了,切口整齊平滑,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的電路板和構造。
是風間雅晴,她早就受夠了這個女人的嘮叨,又痛感龐勁東的軟弱,於是自作主張出手了。她手中的太刀閃爍著寒光,而臉上則保持著迷人的微笑。
第011章 陳家悍婦
陳夫人的嗓子不適合撒嬌,卻極其適合嚎叫,只聽一聲笸籮嗓子高喊來:「救……救命啊!殺人了!」
在場的所有人立即臉色大變,不過心情各有不同,陳宇博是不知道怎樣安撫自己的夫人,龐勁東則為自己手下給人家添了麻煩感到難堪,而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人,痛感於陳夫人的聲音具有太大的殺傷力。唐傳江則發覺,那種傳說中的獅子吼功夫,或許並不是存在於武俠小說當中,而是確有其事。在一剎那間,唐傳江甚至很想拜陳夫人為師,學習這種驚世駭俗的功夫。
龐勁東白了一眼風間雅晴,還沒想好怎樣為她的行為向陳宇博解釋,卻沒有想到旁邊的長野風花目睹這一幕,竟然認為自己錯過了在龐勁東面前表現的機會,也出手了。
長野風花手只是輕輕一揮,既看不到她抽刀的動作,也看不到她如果砍向陳夫人,但見寒光一閃,陳夫人腹部的旗袍被劃開一個大口子,一撮嫩嫩的白肉突破了束縛,迸裂而出。
讓人歎為觀止的是,長野風花出刀又快又準,給陳夫人的旗袍開了這麼一個口子,卻沒有讓陳夫人的皮膚受到一點傷害。只不過和風間雅晴不同的是,她不會笑,出手的同時臉上散發出一股寒氣,與手中的太刀相映成趣。
陳夫人傻呆呆的看著長野風花,嗓子裡面「咕嚕」一聲,這一次既不喊也不叫,一翻白眼就昏了過去。
陳宇博急忙把夫人抱在懷裡,龐勁東正要向他表示歉意,卻沒有想到他一擦額頭的汗珠,低聲咕噥了一句:「世界終於安靜了!」
龐勁東繼任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過了一會,陳宇博才反應過來,發覺在外人的面前,還是應該盡量表現的恩愛一些。他急忙問龐勁東:「她不要緊吧?」
龐勁東看了看長野風花,後者則微微搖了搖頭,用生硬的漢語告訴陳宇博:「她沒…….有受傷,只是被驚嚇,昏……..了過去!」
聽到這句話,陳宇博的目光中微微呈現出失望的神色,但是卻裝出如釋重負的樣子:「那就好,那就好!」
龐勁東毫不懷疑,如果陳夫人此時死在當場,陳宇博是最高興不過的。但是龐勁東並沒有興趣成全他,而且自己作為客人,也需要對女主人表現出些許的關切。
龐勁東假意安慰陳宇博一番,後者則把夫人抱進臥室,自己也找個房間躲了起來,唯恐可能出現的竊賊給自己帶來傷害。
安頓好了這對活寶夫妻,龐勁東帶著自己的人埋伏了起來。
儘管是連體別墅,但是陳宇博家的院子還是很大的,外面是一道實體圍牆。龐勁東在圍牆上面安裝了紅外線探測裝置,只要有人出現在牆頭,就會立即向龐勁東的手機發送信號。
做完這些之後,龐勁東和三個手下在陳宇博家裡逛了一圈,唐傳江嘖嘖歎道:「陳宇博這樣大的貪官,家裡的裝修和擺設竟然這樣樸素!」
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你長年生活在國外,不瞭解國內的情況。如今的貪官都開始裝樸素了,穿著打補丁的襪子,十幾二十年的外套,把家裡弄得徒有四壁,目的就讓看到這些的人以為他很清廉。但是呢,衛生間馬桶的水箱可能塞著金條,床下的紙箱子可能藏著幾百萬現金,舊鞋裡面可能是一摞子存折!」
唐傳江目瞪口呆:「啊?」
「啊!」龐勁東點點頭,十分肯定的告訴唐傳江:「如今國內這些貪官的事情,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不可能發生的!」
「那為什麼……」唐傳江說話聲音越來越高,龐勁東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告訴他:「小點聲!」
唐傳江可以說是個武癡,對人情世故不太懂,雖然陳宇博的確是一個貪官,但是龐勁東也不想當著他的面說出來,至少眼下還沒有這個必要。
竊賊動手基本都會選在晚上六點到七點之間,按照龐勁東的分析,秋天的這個時間已經天黑了,而且那些失竊者在這個時候,通常都會在外面應酬,方便動手行竊。,
接下來的時間,龐勁東帶著三個手下安心的隱藏在客廳裡,等待著那個竊賊的出現。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七點半鐘,報警器始終沒有響,龐勁東等人的耐心也漸漸耗盡了。
失去耐心的還有陳宇博,終於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房間鑽出來,躡手躡腳的走到龐勁東身邊,輕聲細語問:「來了嗎?」
「沒有!」龐勁東無奈的搖了搖頭。
龐勁東話音剛落,手機就傳來一陣「滴滴」的警報聲,龐勁東急忙衝著陳宇博點點頭,後者則一句話不說,一溜煙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事實上,龐勁東並沒有設計什麼太複雜的圈套,只是讓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躲在們的兩側,自己則和唐傳江躲在沙發後面。
龐勁東設想自己如果是一個竊賊的話,首先會查證屋子裡面是否有人,然後可能會從任何一個地方進入室內,走正門經過客廳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但是兩間臥室都已經被陳宇博夫婦佔用了,龐勁東就只能領著人埋伏在客廳裡。
陳宇博夫婦足夠走運,不多時的功夫,就見一個黑影摸索著到了門前,只見手輕微擺動幾下,門就悄無聲息的被開了一條縫。
屋子裡只有很微弱的燈光,可以勉強看清這個黑影的形體,不僅穿著一套緊身黑衣,就連頭部都包裹在黑布裡。他體態輕盈,四肢纖細,顯見為了活動方便,裡面沒有再穿其他的衣服。
黑影側身一閃就進了屋子,快的甚至讓人看不清動作。暗中觀察著對方的唐傳江,微微衝著龐勁東點了點頭。龐勁東明白,唐傳江的意思是來人輕功很好。儘管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但是行家卻可以看出身手。
或許是因為察覺到屋子裡面氣氛不太對,黑影在門前猶豫了片刻,才輕身前進。
竊賊顯然對所有目標人物的家做過一些研究,對各種豪宅的佈局,傢俱的擺設都有所瞭解。他只到處打量一下,就立即本著陳宇博的臥室去了。
龐勁東明白,此時必須要動手擒拿,如果竊賊闖進臥室,就有可能挾持陳宇博做為人質,那樣情況就麻煩了。但是竊賊有兩個人,現在只出現了一個,出手就可能會驚走另外一個,而龐勁東篤信,這些人就算是被抓了,也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同夥。
竊賊到臥室去就要經過沙發,這樣就會發現趴俯在沙發後面的龐勁東和唐傳江。只見他距離沙發已經越來越近,龐勁東和唐傳江不得不把頭低下去,避免對方發現自己的頭頂。
唐傳江焦急的看著龐勁東,臉上畫滿了問號,顯然是想徵求龐勁東的意見。
龐勁東見不能再等下去,突然高呼一聲:「動手!」
竊賊的反應速度非常快,龐勁東話音還沒落,就意識到自己中了埋伏,腳跟一擰轉身向門外衝去。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立即從門旁窗簾後衝出來,兩把太刀帶著寒風,橫劈向竊賊。
竊賊已經來不及側身閃躲了,更沒有機會掉頭往回跑,但見他腰部向後一彎,竟然像雜技演員一樣,成了一個人橋的樣子。
兩把太刀落空了,竊賊也不直起身體,而是就勢做了一個後滾翻,轉眼就與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拉開了一段距離。
龐勁東見唐傳江只是站在一旁看,急忙催促道:「你快動手啊?」
唐傳江傻傻的解釋說:「他背對著我,我這樣出手不仗義!」
龐勁東咬牙切齒地說:「這是命令,馬上把他給我拿下!」
唐傳江猶豫了一下,對著竊賊出手了。其實他此時不出手也不行了,因為竊賊一經發現了他,衝他而來了。
竊賊的想法是,雖然身後是兩個女孩子,但是畢竟人數上佔有優勢,而身前雖然也是兩個人,但看起來只有一個可堪一戰,另外一個個文文弱弱的,就像是一個書生。因此竊賊決定,把龐勁東這一邊當作突破口。
但是當唐傳江的拳頭帶著風聲撲面而來的時候,竊賊立即覺察到了這一拳的力道,自知自己捱不住,也擋不住,於是雙腳一點地,拔地而起,跳起兩米多高,頭頂幾乎撞到了天花板。
竊賊畢竟不會飛,畢竟還是要落下來,唐傳江吃定了這一點,雙拳虎虎生風,把竊賊的下方圍的風雨不透。
但是竊賊還真就不落下來了,雙手抓住吊燈,在天花板上打起鞦韆。
這個竊賊不僅輕功足夠好,而且身體輕便靈活,簡直如同猿猴一般。再加上身材矮小,很難被擊中。唐傳江在下面揮舞著拳頭,還真就對其無可奈何。
龐勁東想起,當初長野風花來殺自己的時候,也曾吊在天花板上,目光就看向了長野風花。
長野風花不等龐勁東吩咐,早就已經出手了,太刀劃出一道圓圈,飛斬向了吊燈。
竊賊自己躲過了這一刀,但是吊燈不會動,所以沒躲開,「啪」的一聲響就變得粉碎。竊賊只覺得手頭一空,身體不由自主的墜了下來。
唐傳江在下面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雙拳大開大合,如同擁抱一般,恰好搗在了竊賊前胸和後背。
竊賊如同喝醉了一半,搖晃了幾下,隨後身體一軟,栽倒在地上。
唐傳江過去要抓人,龐勁東急忙攔住他:「小心有詐!」
「老闆放心!」唐傳江「呵呵」一笑,解釋說:「他們這種人練的是輕功,因此硬功夫不行,更不能挨打。我這兩拳下去,僅僅憑借手頭的感覺就能知道,他肯定是捱不住的。」
唐傳江沒有說錯,竊賊口吐白沫,已經昏迷在了地上。
就在唐傳江纏鬥竊賊的同時,風間雅晴已經飛奔出屋子,想要尋找竊賊的同夥,然而卻不見半個可疑的人影。
「無論如何,畢竟抓到了一個!」龐勁東安慰大家一句,然後就去向陳宇博告辭了。
「這就是名動京城的那個大盜?果然來我家了!」陳宇博戰戰兢兢的看了竊賊一眼,問龐勁東:「要報警嗎?」
「這件事情就交給我處理吧!」頓了頓,龐勁東意味深長的叮囑道:「希望陳伯伯就當做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以後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陳宇博愣怔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好吧!」在他看來,龐勁東擒獲了這個竊賊之後,所有失竊的人都會鬆一口氣,或明或暗的予以表示感謝,而且龐勁東還會就此出名,完全就是件名利雙收的事情。因此龐勁東的這個要求,他有些難以理解。
龐勁東把賊抓回家之後,直接在客廳裡開設公堂,把竊賊牢牢的綁在椅子上,然後其他人圍坐一旁,等待著他自然甦醒過來。
不過在此之前,龐勁東還做了一件事,就是檢查了一下竊賊的傷勢。結果發現雖然前胸和後背青紫了一大片,但是並沒有造成什麼內傷,骨骼也沒有問題。
「嘿嘿!我下手是有分寸的!」唐傳江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不無得意的說:「如果我出盡全力的話,他早就已經前胸貼後背了!」
過了大約一個多小時,竊賊從昏迷中悠然醒來,喘了幾口粗氣,然後才無力的睜開雙眼,目光顯得很是迷茫。
過了一會,竊賊的眼睛習慣了這裡的光線之後,才看清楚自己身邊的環境,他挨個打量了一下周圍的人,又用力的掙動了幾下身體,卻絲毫動彈不得。
「你醒了?!」龐勁東笑呵呵的問,緩緩端起茶杯,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茶。
「要殺要剮,你們隨便吧!別再廢話了!」竊賊怒目圓睜,死死的瞪著龐勁東,竟然沒有一點怯弱。在龐勁東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龐勁東是這裡的頭目。
「不錯!很有古之豪俠的風範!」龐勁東嘉許的點了點頭,突然語氣一變:「但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你以為還是佔山為王、聚義分金的年代?
第012章 放虎歸山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竊賊臉先是一紅,接著破口大罵起來:「我日你娘哦!你們這幫貪官污吏的幫兇,老子他媽早晚有一天上山拉隊伍,打你們這幫狗娘養的…….」
除了林佩雯以外,大家此時都在,其中的唐傳江、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的能力,更是這個竊賊曾經見識過的,但是他毫無懼色,越罵越凶,有幾次甚至想要掙脫開繩索衝上來,與大家一拼短長。
竊賊的這種表現,不但沒讓龐勁東生氣,反而對他油然而生幾分敬意:「聽你說這些話,還真是條好漢!可是好漢為什麼做賊呢?」
聽到龐勁東把自己稱作「好漢」,竊賊先是怔了一下,接著不服不忿的說:「老子做賊是替天行道,偷來的東西和錢,都送到希望工程了,捐給貧困地區了!」
龐勁東眉頭微微皺起:「你能證明嗎?」
「你他娘的愛信的不信,老子為啥子要證明?」
「能證明的話,對你有好處!」看著竊賊滿臉憤然的神色,龐勁東覺得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要殺要剮隨便你啦,別他媽拿老子開心!」
龐勁東微微搖了搖頭,沉默半晌之後,突然說:「你走吧!」
話音落地,不僅是竊賊,屋子裡的所有人都驚呆了,目光齊刷刷的落到龐勁東身上。
龐勁東站起身來到竊賊身旁,解開了繩索,然後重複了一遍:「你走吧!」
竊賊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體,疑惑的看著龐勁東:「你…….說真的?」
「我這個人說話,雖然談不上一言九鼎,但肯定不會食言自肥!」龐勁東緩緩擺了擺手,又一次重複道:「走吧!」
竊賊運了一下氣,感到渾身雖然酸痛,但是沒有大礙,他疑惑的看著龐勁東,緩緩的向門口走去。
龐勁東沒有阻攔竊賊,而是坐回到沙發上,點一支煙吸了起來,直到竊賊馬上就要走出門,才突然說了一句:「我已經檢查過了,你身上的傷沒有大礙!但是我建議你還是去醫院看看,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釋放竊賊的時候,其他人都沒有說什麼,等到竊賊走出門之後,除了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之外,大家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起來,有的人直接,有的人委婉,紛紛對龐勁東的這一決定表示質疑。
龐勁東剛開始一聲不吭,直到大家都說完了,才緩緩的說:「我覺得他比我強!」
這個竊賊是一個小矮個子,身高大概連一米七都不到,而且身形瘦削,在屋子裡上躥下跳的時候,就像一隻成精的猴子。但是不知怎地,這個竊賊的形象,在龐勁東的心裡突然變得高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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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把他放走了?」金玲玲難以置信,聲音無意間高了八度。
「啊……」龐勁東一邊思索著,一邊磕磕巴巴的解釋:「這是因為……..我…….我覺得,他這個人本質不壞,應該給他一個機會……..改過自新!」
「大哥…….」金玲玲無奈之餘,蹦出這麼一個稱呼:「你把他放走之前,至少應該追回贓物啊!」
其實龐勁東放走這個竊賊,很大程度上是基於一時的義氣,事後想起來確實有些考慮不周的地方,其中就包括金玲玲說的這件事。但是既然已經做了,龐勁東就無法再挽回,只能設法給自己尋找借口:「竊賊有兩個人,但是我只抓到一個,而且另外一個當時也沒有出現在現場。我估計,他們很有可能發生了內訌,這種情況下,無法弄清贓物到底歸誰有所,不如再慢慢想辦法追回好了。」
金玲玲一聽這些話,就知道龐勁東是在敷衍塞責,但是既然警方無能,抓不到這個竊賊,她也無法對龐勁東做出過多的指責:「但願你能想到好的辦法吧!」
剛放下金玲玲的電話,房門被人輕輕的敲響了,龐勁東吩咐一聲:「進來!」
敲門的竟然是林佩雯,這讓龐勁東感到很驚訝,因為林佩雯從來不會敲門,而是徑直往裡闖。
不知道為什麼,林佩雯一副嬌羞的樣子,來到龐勁東面前,低聲細語的說:「飯做好了,快下來吃飯吧!」
「哦!」龐勁東傻呆呆的看著林佩雯,過了半天工夫,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有些難以相信林佩雯竟然會表現成現在這副樣子。
來到餐廳的時候,龐勁東發現飯菜果然已經準備好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豐盛,擺了滿滿一桌子。龐勁東夾了一筷子宮爆雞丁,嘗了一口,然後稱讚道:「小晴,最近廚藝進步很大啊!」
風間雅晴臉色一紅,支支吾吾的解釋說:「先生……今天的飯……不是我做的!」
「哦?那是誰?」
風間雅晴一指林佩雯:「是林小姐!」
「啊?」龐勁東看向林佩雯,只見後者站在那裡,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龐勁東就坐之後,其他人也圍坐下來。有好吃的東西,總是讓人感到愉快,桌上的氣氛變的熱烈起來。
「林佩雯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龐勁東又夾了一筷子菠蘿古老肉,嘗了嘗後,打趣道:「我怎麼覺得有股飯店的味道!」
飯店做出的菜的確有點不同於家裡的味道,不過龐勁東的嘴並沒有那麼刁,只是信口一說而已,卻沒有想到正中事實,讓林佩雯的臉頓時紅了起來。
林佩雯很想照顧龐勁東,至少做上幾頓飯。但是她實在缺乏這方面的才能,有沒有任何可資利用的經驗。把風間雅晴從廚房攆走之後,她在那裡一頓忙活,只是徒然浪費了許多材料,沒有一道能吃的菜。萬般無奈之餘,她只能從飯店定了幾道菜,並請風間雅晴等人幫助自己保密。
此時聽龐勁東這樣一說,林佩雯氣鼓鼓的說:「你愛吃的不吃!」一邊說著,一邊拿著筷子用力的在碟子裡戳了起來。
「吃!吃!吃!」龐勁東連聲答應著,把自己的嘴裡塞滿了菜。
看到龐勁東狼吞虎嚥的樣子,林佩雯才有些消氣了,同時又感慨於,如果這頓飯真正是自己做的該有多好。
過了一會,林佩雯偷眼看著龐勁東,緩緩的說:「我要搬家了!」
「啊?」龐勁東急忙嚥下嘴裡的東西,差一點就被噎住,而且猛烈的打嗝起來。
風間雅晴給龐勁東捶起後背,過了一會龐勁東壓下嗝之後,奇怪的問:「你怎麼突然要搬家了?」
「現在你這裡人太多了,我繼續住下去不方便!」林佩雯緩緩的掃視著屋子裡的人,語氣中略有不滿地說:「剛好你附近的一棟別墅出售,我就買了下來!咱們可以做鄰居,不過以後除了睡覺的時候,我還是要留在你這裡的!」
林佩雯堅持住在龐勁東家裡,是因為覺得龐勁東可以很好的保護自己,而許許多多的事情,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但是正如她剛才所說,現在龐勁東家裡的人越來越多,她覺得自己與龐勁東沒有什麼明確的關係,名不正言不順的繼續住下去,只會增添太多的麻煩,還會讓人看不起自己。
除此之外,住在這裡雖然舒服,卻畢竟不是自己家,這讓林佩雯多少有些失落感。
剛好就在前些天,龐勁東家附近的幾棟別墅出售,林佩雯就買了一棟下來。與龐勁東做鄰居,既可以仍然像現在這樣生活,自己又有了一個真正的安身之所。
雖然一直都希望林佩雯可以搬走,但是林佩雯現在真的要搬走了,龐勁東卻沒有感到高興。家裡的人越來越多,自己的也越來越熱鬧,讓龐勁東在多年之後,突然感到了一種家庭的溫暖。現在的龐勁東很享受這種生活,並不覺得林佩雯有多麼討厭。
龐勁東放下筷子,叮囑說:「沒什麼事情的話,就來我這裡玩吧!」
其他人與龐勁東的感覺不同,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什麼,但是在內心暗自慶幸,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終於覺悟了;唐韻的感覺則要複雜一些,一方面很想與星龍幫的這個老大處好關係,但是另一方面,卻又隱隱的擔心她會對自己與龐勁東的關係造成威脅;而唐傳江則是沒有任何感覺。
吃完飯之後,大家來到客廳閒聊,突然有人按動了門鈴,風間雅晴出去看了看之後,回來訝異的告訴龐勁東:「是那個賊!」
「他怎麼回來了?」龐勁東同樣感到很驚訝,吩咐風間雅晴:「讓他進來吧!」
這個賊的確回來了,而且還不是空手回來的,手裡拎著兩袋水果,略有些尷尬的站到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看了看他:「跟我到書房來!」
到了龐勁東家的書房之後,竊賊把水果放到龐勁東面前,不好意思地說:「一點心意!」
龐勁東笑著點了點頭:「謝謝啦!」
「應該是我謝謝你!」
「我知道你為什麼要謝我!」龐勁東直到這一刻,才真正認為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放你走嗎?」
「因為我是劫富濟貧!」這個竊賊做俘虜的時候,一副不畏生死的樣子,此時竟然表現的如此怯懦,讓龐勁東感到有些好笑。
龐勁東緩緩的搖了搖頭:「這只是一方面原因!」
竊賊奇怪的問:「那另一方面的原因呢?」
「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因為你比我強。」頓了頓,龐勁東進一步補充道:「很多時候,我也痛感於這個社會的不公正,憤恨於貪官污吏和奸商巨賈的行為,但是我卻沒有做過什麼。即便是做了,對自己的利益考慮得也要更多一些,而不是為更多的人謀福利。而你是則把想法輔助於實施,並且極力造福於更多的人。」
聽到龐勁東的這一番話,竊賊十分驚訝,這種驚訝並不是因為龐勁東說他比自己強,而是因為龐勁東對他表現出的這種信任。
竊賊雖然說自己劫富濟貧,卻沒有拿出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但是龐勁東卻欣然採信。在當今社會,這種信任對於陌生人來說,是極為可貴的。
「你……」竊賊看著龐勁東,極力思索著更好的措辭,但是最後只是直接了當的問:「你為啥相信我?」
「我並不認識你,沒有什麼可以相信你的理由,所以我對你的信任,只是基於一種感覺。如果一定要讓我說出原因……」龐勁東笑了笑,緩緩的解釋說:「第一、你並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更不能確定我會認同你劫富濟貧的做法,而你在被我俘虜後毅然說出了這些,顯見不是在撒謊;第二、如今的賊就是賊,偷竊就是為了偷竊,絕對不會給自己的行為尋找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而你竟然搬出了劫富濟貧這塊古時才有的招牌,為自己的行為辯護。如果你是在說謊的話,除非是你瘋了,或者是我們都瘋了;第三、你當時表現出的對某些人和事的那種憤怒,不像是偽裝出來的。」
竊賊默然良久,突然用力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而是拿出了一大堆票據,堆放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仔細的看了起來,把這些票據全部檢視過一遍之後,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向竊賊投去了欽佩的目光。
這些票據都是向希望工程、西部扶貧工程或者災區的捐款證明,而且全部是匿名捐款,大致累計一下,可以看出總額不小,少說也有幾百萬。
龐勁東在研究系列竊案的時候,注意計算過那些已經公開的竊案涉及的錢物總額,此時看到這些票據,驚訝的發現其總額尚且不如這些捐款多。由此可見,這個竊賊沒有給自己留下多少錢,而是都做了善事。
第013章 盜亦有道
尤為重要的是,這些證明了這個竊賊並沒有說謊,龐勁東也沒有看錯人。因此當龐勁東放下最後一張票據的時候,心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還好,我沒有看錯你!」龐勁東將票據還給竊賊,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竊賊臉一紅,吭哧著說:「做人要講義氣,你信任我,我也應該信任你……」
「所以,你今天回來?」
竊賊點點頭:「對!」
「你回來也好,可以解答我的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
竊賊的這個問題,多少有些明知故問,但龐勁東沒有表現出不快,只是耐著性子說:「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走上今天這條路?」
聽到龐勁東的話,竊賊沉思了許久,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事。
這個賊本名叫凌越,來自一個十分落後貧困的農村地區。家鄉民風十分尚武,如同其他許多鄉親一樣,他自幼就開始習武。其他人習武僅僅是為了強身健體、防身自衛,但凌越卻有所不同,在武學當中找到了自我。
俗話說「拳怕少壯」,這就是說,無論技巧怎樣高超,體能在武技當中的重要性還是非常大的,年輕且身體強壯的人始終佔有優勢。凌越先天有些不足,身材瘦削矮小,在體能上是很難佔有上風了。雖然不能說但凡是這樣的人,都無法成就武學之大器,但諸如李小龍這樣的人,仍然是萬中無一的。所以他劍走偏鋒,專門練習輕功縱躍之技,為他日後當賊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為了提升自己,凌越到處拜訪名師,而且不恥下問,向不如自己的人學習一兩招勝於自己的技巧,有時為了這一兩招,甚至用去一兩年的時間。
凌越就這樣度過了自己的青少年時代,但是縱然有著高強的武功,卻也不能當飯吃。於是在長大**之後,他就像自己的鄉親們一樣,開始務農種地了。
然而凌越有自己的一番雄心,不願意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度過自己的一生,於是當了兩年農民之後,他收拾了一下行李,跑到大城市來打工了。
不過到了B市之後,凌越不得不悲哀的發現,自己在拳來腳去之間花費了太多時間,結果沒有可以安身立命的一技之長,根本無法在這樣的大都市裡謀生,而他所學的那些功夫又根本派不上用場。
凌越在心灰意冷之餘,本想灰溜溜的回家鄉去安心做一個農民,但是在他目睹了一些事情之後,想法再一次的改變了。
大都市中心的繁華與家鄉的落寞,官員們的強橫與平民的怯弱,富人的奢華與窮人的潦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種樸素的階級情感在凌越的心中油然而生。凌越沒有什麼文化,獲取知識最大的一個途徑,是講述各種傳奇演義的評書。在聽評書的過程當中,他完成了自己世界觀和人生觀的建立。
正是基於這種階級情感,和對評書中古之豪俠的敬慕,凌越決定鋌而走險,以自己之力改變這種不合理的現狀,於是走上了現在這條道路。
沒有文化不代表凌越很傻,何況他還很有做賊的天分,無師自通,不學自會。而且在動手以前,他做足了準備功課。
為了瞭解有錢人家裡的樣子,凌越跑遍了B市的豪華樓盤,研究房屋的各種佈局,細細的參觀那些樣板間。目高於頂的售樓員們,並不願意搭理這個一見就可知是窮小子的傢伙,凌越為此嘗盡了白眼和冷漠。但是時間一長,他倒也摸索出了一套打交道的方法,很快就掌握到了所需的資料。
凌越接下來開始選擇下手的目標,由於對達官顯貴們不瞭解,因此他便挑選那些近期在媒體上頻頻曝光的。至於這些人的家庭住址及其他一些情況,凌越則通過網絡上的人肉搜索得到。由於現在的仇富仇官的心理十分強,因此凌越匿名出現在網上尋求這些資料的時候,很多人慷慨的提供了幫助。
十分遺憾,或者也可以說幸運的是,警方沒有注意到出現在網絡上的這條線索。
聽到這裡,龐勁東疑惑的問:「你的同夥呢?」
「我沒有同夥!」凌越狡黠的一笑,告訴龐勁東:「我每次下手的時候,都會多帶上一雙鞋,故意留下一些腳印,讓雷子誤以為是兩個人。這樣一來,我一個單獨在外的盲流,目標就小了很多。」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點點頭。
「因為我看哥們你是個辦事敞亮的人,所以才告訴你這些…….」
龐勁東打斷了凌越的話:「如果你想要感謝我,就答應我一件事情!」
「儘管說吧!」凌越根本不問是什麼事,一拍胸脯便答應了下來,可見他本人就是那種所謂「辦事敞亮的人」。
龐勁東提醒道:「你偷了公安部副部長的家!」
或許是因為堅信自己在替天行道,因此聽到「偷」這個詞的時候,凌越的臉色變得很不自然,有一些窘迫,但是仍坦然承認道:「沒錯!」
「你膽子夠大的!」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凌越:「不過我不是要和你討論這件事,也不想知道你到底偷走了什麼,只希望你把在那裡得到的所有東西都交給我!」
「沒問題!」滿口答應下來之後,凌越才想起追問:「你要那些東西幹嘛?是想要搞倒那個姓金的部長嗎?」
「不是!」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就知道,凌越從金嘯家裡搞到的東西,有見不得光的。龐勁東搖了搖頭,坦率的告訴凌越:「金副部長的女兒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他出事!」
「那個金嘯為人還不錯!」知道了龐勁東與金嘯的這層關係,凌越急忙表白:「比其他警察強多了!」
凌越說出的是真心話,為了讓自己做的那些事可以更加穩妥,他充分瞭解過所有目標人物的資料,因此十分清楚的知道,金嘯目前在公安系統內部進行的改革,是從未有過的創舉。
這次改革著重整頓公安系統內部的風氣,力圖提升工作效率,改變機關臃腫、人浮於事的現狀。
例如說,要求警員在穿著警服和工作時間不得出入娛樂場所,將機關人員大量下方到基層執勤,對警容警風做出嚴格要求,嚴格所有警員的年終考核,對科級以上幹部實行競聘上崗制度。
其實這些改革都是早就應該進行的,而且相關的一些規定也早就有了,只不過長時間以來,不過就是一紙空文而已。直到現在才在金嘯的推動下,雷厲風行的貫徹下來。
但也正因為如此,這個改革觸動了很多人的利益和位子。在家中失竊之後,金玲玲曾一度懷疑是有人藉機整治父親。在龐勁東抓到凌越之後,這個可能性已經被排除了。但是凌越的這個舉動卻很有可能被人利用,因此龐勁東必須盡快將凌越偷走的東西拿回來。
落實了這件事情,龐勁東的心頭猶如搬走了一塊巨石。但是這件事情並沒有了結,在瞭解到凌越的為人之後,龐勁東很關心他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聽到龐勁東的問題,凌越把眼睛一瞪,似乎認為龐勁東是多此一問:「這次栽了,是我不小心,幸虧哥們你是個好人!至於以後嗎,我會小心謹慎一些的,不讓人逮到!」
「你還要繼續偷?」龐勁東搖了搖頭,問:「你現在二十多歲,可以以此為生!但是等你到四十歲的時候呢?六十歲的時候呢?顫顫巍巍的出去當個老賊?」
凌越愣了一下,有些底氣不足的回答:「太遙遠的事情,我還想不到,先顧好眼下再說!」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我倒是想有遠慮,可是我做不到!」
「你應該明白,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這次栽到我的手裡,下次就可能栽到別人手裡!更何況雷子們並不都是飯桶,萬一你落到他們手裡呢?無論你怎樣小心謹慎,都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失手!而只要你失手一次,也就沒有下次了!」頓了頓,龐勁東強調道:「無論你做這些事的初衷有多麼的好,但畢竟是在違反法律,所以等待你的必將是法律的嚴懲!」
龐勁東的這番話對凌越沒有什麼影響,在做這些事情之前,他已經考慮過了各種後果,包括龐勁東所謂「法律的嚴懲」。龐勁東話音剛落,他略帶有些不屑的說:「不就是上苦窯裡待幾年嗎,出來以後老子再接再厲!就因為偷了幾個貪官污吏,難道還能殺了老子不成?」
龐勁東冷笑一聲:「這可不好說!」
凌越聞言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這樣繼續下去,恐怕小命難保!」龐勁東又是一聲冷笑,進而解釋說:「你應該能夠想到,這些貪官污吏必然都有些見不得人的東西,而你這樣偷來偷去,讓這些東西脫離了他們自己的掌控,面臨隨時可能曝光的危險。或是為了滅口,或是為了報復,你覺得他們有可能放過你嗎?」
龐勁東著實給凌越提了一個醒,這些事都是他此前從未想到過的。他瞠目結舌了好一會,像是在問龐勁東,卻更像是安慰自己的問:「他們有膽子這樣做嗎?」
「看來你對這些貪官污吏不夠瞭解,他們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搜刮民脂民膏,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敢做的!」龐勁東指了指自己,笑著告訴凌越:「你面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你……」如果是其他人說這些話,凌越會心存疑問。但是想到此前的事情,凌越完全相信龐勁東。
「他們沒本事把我怎麼樣,不過你就不同了……」龐勁東看著凌越,緩緩的說:「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是你在這個社會上有多大的勢力,能夠和他們抗衡呢?」
「那就任他們逍遙?」凌越「霍」的站起身來,聲音開始變得有些激動:「在我們老家,普通農民一年吃飯的錢也不過幾百塊,可是那些當官的過得是什麼生活?!一年花多少錢出國考察?他們考察回來什麼了!一年又花多少錢給自己買小轎車?他們想到過有多少人吃不飽飯嗎?政府大樓越修越漂亮,有沒有想過多少孩子在破屋子裡面上課……他媽了個巴子的,這幫王八羔子花的全他媽的是老百姓的錢!」
凌越說的都是事實,即便是一個清官,每年花在出國考察和公車上面的錢,也不是一個小數字。龐勁東看著這個小個子,突然感到自己很欽佩他,在如今的社會,他這樣的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
但這些都是制度性腐敗,絕不是區區一個凌越能改變的,因此龐勁東必須勸阻他:「你今天偷一個貪官,明天就冒出來十個!你今天讓他們丟了十萬塊,他們明天就要想方設法數倍的撈回來!你覺得自己能起多大作用?」既然凌越沉醉於古代那些劫富濟貧的故事,龐勁東索性以此為例:「明朝以酷刑治天下,貪官污吏一旦抓住就剝皮實草,可是貪官污吏仍然如過江之鯽一般!放到今天來說,你一個小賊,難道還能比當年的明朝政府更有力量?」
凌越愣怔了片刻,突然向龐勁東深深鞠躬,嘴裡說道:「以後我就跟你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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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便嗎?」林佩雯打開書房的門,探進半個腦袋,溫婉的看著龐勁東。
「你有什麼事?」對林佩雯近期的轉變,龐勁東既有些驚訝,也十分的不習慣。
「想和你聊聊!」
龐勁東點點頭:「進來吧!」
林佩雯搬家之後,雇了兩個僱傭人照顧自己的生活,但是正如她事先說過的一樣,除了休息,大多數閒暇時間還是在龐勁東家裡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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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超級星期二
既然林佩雯已經搬走了,而且品行最近又有些轉變,因此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也不是那樣討厭她了。目前矛盾的新焦點是兩個女孩把矛頭對準了唐韻,一致認為這個***的女人在勾引龐勁東,而她們是斷然不希望龐勁東落到這種人手裡的。
林佩雯坐到龐勁東的對面,東拉西扯起來,說了半天也沒有一件正事。
龐勁東剛開始還耐著性子聽,過了許久之後,實在耐不住性子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林佩雯被龐勁東看穿了目的,顯得有些不太自在,忸怩了片刻之後,小心翼翼的說:「想讓你給我幫個忙!」
「如果做得到,一定效勞!」
林佩雯猶豫了一下,才回答說:「幫我除掉楊雲龍!」
聽到了林佩雯的這個要求,龐勁東的眉頭立刻緊鎖起來。
B市公安局的現任局長楊雲龍是洪迎峰的老部下,長時間以來或是明裡或是暗裡,沒少與龐勁東作對。即便是在洪迎峰倒台之後,他也沒有放棄,策劃了針對龐勁東和陳冰□的桃色事件,卻讓金玲玲誤打誤撞的上了鉤。不過在龐勁東殺掉他的兩個親信之後,他就一直很安靜,沒有再生事端。
對於這樣一個人,龐勁東也是很想將他除掉的,只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
見龐勁東只是低頭不語,林佩雯試探的問:「你同意嗎?」
龐勁東反問:「我為什麼要幫你?」
林佩雯本來想說:「我可以給你報酬!」但是一想到龐勁東現在可能比自己還有錢,話到嘴邊又嚥下去了,只是強調道:「因為我們是朋友嗎!」
龐勁東笑呵呵的看著林佩雯,揶揄說:「我說你最近怎麼變了,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原來是有求於我啊!」
一聽龐勁東的這句話,林佩雯忘了自己的來意,十分不滿的說:「你是不是以為,我非求你不可啊?!」話音落地,「噌」的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門後狠狠的摔上了房門。
龐勁東傻傻的看著房門,愣怔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龐勁東確實冤枉了人,林佩雯的這種改變,無關於有事相求龐勁東,而龐勁東自己,也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林佩雯想要除掉楊雲龍,是因為近期市公安局針對星龍幫,發動了一系列的打擊行動,讓星龍幫的各項生意大受影響,尤其是毒品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儘管紅色高棉的宋雙上校很難纏,林佩雯已經沒有什麼理由繼續殺價,但或許是為了保持雙方一直以來良好的合作關係,宋雙上校在離境前,終於同意壓低價格,讓星龍幫無形間可以多賺一大筆。然而林佩雯還沒來得及高興,楊雲龍這個煞星橫插一腿,讓林佩雯不得不動了殺機。
瞭解到這些之後,再考慮到楊雲龍對自己做過的事,龐勁東決定幫助林佩雯一次。儘管星龍幫畢竟做的是非法的生意,除掉一個楊雲龍,還會有其他人接替這個位子繼續掃蕩。
但是具體怎樣做,龐勁東卻找不到辦法。思索了許久,龐勁東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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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那個賊從你家裡偷出的東西,一樣不少,全在裡面!」龐勁東將一個黑色塑料袋放到金玲玲的面前,同時保證說:「你放心好了,我沒有看過都是些什麼!」
金玲玲收起塑料袋,會意的笑了笑,然後問:「那個賊真的改邪歸正了?」
「我知道你很擔心他再犯罪,但是你完全可以放心,他的行為雖然是錯的,但是出發點還是好的!而且他不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人,我跟他把道理講清楚之後…….」
金玲玲打斷了龐勁東的話,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奸笑:「你敢保證他沒有再犯罪過?」
龐勁東舉起右手,做出發誓的樣子:「當然,我可以保證!」
「可是…….」金玲玲打量著龐勁東,慢吞吞的說:「幾天前,B市公安局局長楊雲龍家遭竊,作案手法與其他幾起竊案完全相同。尤為重要的是,失竊的物品當中有一本賬冊,其中記錄著楊雲龍收受賄賂的情況。就在昨天,這本賬冊被人匿名送到了中央紀檢,現在楊雲龍本人已經被雙規,而且根據內部消息,公安部在兩天後就會公佈將他開除公職、開除黨籍的決定。」
金玲玲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讓龐勁東對事情的發展狀況,有了一個充分的瞭解。
「是我指使的!」龐勁東淡然一笑,索性把話挑明了:「你不就是想聽這話嗎?」
對龐勁東的坦白,金玲玲既沒有做出從寬,也沒有做出從嚴的表示,只是說:「真沒有想到,楊雲龍平日裡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原來暗中給許多黑幫充當保護傘!」
那本賬冊送交到紀檢之前,龐勁東仔細的看了一遍,因此知道金玲玲說的這件事。從中可以看出,星龍幫沒有給楊雲龍「上供」,可以肯定這正是楊雲龍大力掃蕩星龍幫的原因。
「這下子,林佩雯該高興了!」龐勁東心中暗忖。
「你在想什麼呢?」金玲玲見龐勁東不說話,略有些不放心的問:「那個賊……不會落下什麼馬腳吧?」
「放心!他的手腳絕對利落!」
金玲玲的目光變得深沉起來,突然拋出一個出乎龐勁東意料之外的問題:「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緬甸?」
龐勁東很想知道金玲玲問話的動機,但是並沒有問出來,而是告訴她:「現在國內的事情差不多都解決了,估計過兩天就要啟程!」
「年輕人,好好幹!」金玲玲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鄭重:「這句話,是我替某人傳達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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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時間以來,國內媒體最為關注的一件事情,莫過於M國的總統大選了。
成功的解決了毒品網絡的醜聞之後,安德森不負眾望,一路高歌猛進。在近期舉行的超級星期二當中,民主黨有二十二州、共和黨有二十一州舉行總統提名的黨內初選,已無有力對手的安德森,輕鬆拿下了其中的二十個州,穩獲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他接下來所需要面對的,就是正式的總統大選了。
作為安德森最大的支持者之一的羅斯柴爾德家族,不知道內部出現了什麼狀況,雖然仍有資金源源供給,但是卻不如從前一樣慷慨,也不對安德森需要面對的大量競選演說,和施政綱領的頒布給出任何指導意見。而這種指導是相當重要的,作為M國金融界翹楚的羅斯柴爾德家族,對經濟形勢的分析和對策,要超出任何一個坐在辦公室裡的理論家或者研究機構。
但是沒有人能夠瞭解神秘的紅盾家族,他們內部的事情只能由他們自己解決,任何想要渾水摸魚的人,都會發現自己無從找到任何機會。事實上就算是有機會,龐勁東也絕對不願意參與這個家族的事情,一則是自己的力量不夠,二則是沒有必要趟這渾水。到目前為止,龐勁東與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接觸,僅只限於與奧多.羅斯柴爾德的一次交談而已。
至於安德森因此面臨的資金難題,龐勁東倒是可以盡可能的幫一些忙。
由於帝國控股集團與正東集團的談判十分順利,東瑤公司被以十分不錯的價格出售給了後者,因此那五億美元可以自由使用,讓龐勁東現在手頭暫時很寬鬆。在這種情況下,龐勁東再次拿出三千萬美元送給了安德森,用作形同燒錢比賽的總統大選。
花錢的同時,當然也需要賺錢,龐勁東讓唐韻全權操作這筆錢,力圖在最短的時間內可以獲得最大的增值。
不過在眼下,龐勁東最關心的事情並不是這些,而是即將開始的長箐山之行。在此之前,龐勁東做了一定的準備功課,對緬甸做出了一定的瞭解,卻沒有想到原來這個國家的民族和政治勢力之間的關係如此之複雜。
緬甸共有四十二個民族,主要有八大民族——佔有人口大多數的主體民族緬族,還有吉仁族、撣族、若開族、孟族、克欽族、欽族和克耶族。果敢共和軍所代表的果敢人,世居緬甸北部地區,實實在在是少數民族中的少數民族,人口大約十餘萬,接近二十萬。
事實上,如今的果敢人並不全都是大明遺民的後人,其中也包括各個歷史時期遷入的國內移民,其中包括來自雲南的馬幫,還有龐勁東的叔祖這種從內戰中潰敗下來的殘軍。
果敢人雖然不是緬甸華人的全部,但是與東南亞其他地方的華人比較起來,緬甸華人的數量很少。這主要是因為緬甸都是山區,走海路要兜一個大圈子,經馬六甲海峽繞過去,所以中國沿海一代的居民就很少能到這個國家去。來自廣東、福建一代的華人,主要居住在緬甸南部沿海地區。從雲南過去的華人就多半住在緬甸的上部份。所以在緬甸湖人當中,有「上緬甸」和「下緬甸」這樣的說法。
不過華人從雲南一帶,早在漢唐時期就開始移居緬甸,這也是緬甸華人與其他東南亞國家區別最大的地方。至於移居的原因則有很多,或是前往從事商業貿易,或是被緬北豐富的礦藏吸引了大批華工。
但果敢人儘管只是緬甸華人的一部分,卻又不同於其他緬甸華人。
緬甸在經歷了近幾十年的政局動盪,尤其是排華事件發生之後,當今的緬甸華人已經是面目全非了。據粗略估計,緬甸華人大約為八十萬到一百萬,仰光可能有三十多萬。
緬甸是一個軍政府掌權的國家,每7個緬甸人中就有1名警察。在這樣一種環境下生活,華人是相當低調的。他們與緬甸人在公開場合穿同樣的服飾,講著一口道地的緬甸話,使用緬甸人的名字,與緬甸人雜居一起。在身份證件上也不再表明自己是華人,反而極力掩飾自己是華人的特徵,免得受到歧視。不僅如此,華人與當地人的通婚現象也十分的普遍。完全可以說,華人的民族性已經從外在的生活、相貌到體內血液,與緬甸人進行了數百年的長期融合而被同化了。
這主要是因為奈溫時代推出的《緬甸公民法》,包含了許多歧視非緬甸籍華人的條款。例如,只要父母當中一方是非緬甸籍,本人就不准入大學。而且沒有緬甸國籍,華人就幾乎不可能尋找工作和做生意,因此華人被迫不情願的紛紛入籍。加之華文學校和華文報紙一度被禁,因此華人社會才會呈現出今天這樣一種局面。
相比之下,果敢人則不同,這種不同即在於他們保持了中華傳統文化,也在於他們的國籍問題始終沒有得到解決。
緬甸軍政府曾經試圖向果敢人頒發有特殊區別的紅皮身份證,但是被果敢人嚴詞拒絕,願意花錢購買普通身份證的果敢人,又少的可憐。而且果敢人的自治權力很大,基本上就是國中之國。
嚴格的來說,龐勁東四叔祖龐文瀾組建的果敢共和軍,並不能夠代表果敢人。
在歷史上最為紛亂的那個時期,果敢地區有三大勢力,一是楊振聲的反緬武裝,其中一部分在泰國由楊振業領導;二是大毒梟羅星漢受政府扶持的自衛隊武裝;三是彭家聲領導的由年輕人組成的反緬武裝。
果敢共和軍遊走於三大勢力的邊緣,而且表現的像變色龍一般。時而與這股勢力走得近,時而隸屬於那股勢力;一會要求果敢自治,過一會又支持緬甸政府完全接管果敢。因此從沒有人把他們單獨看待,也從沒有人拿他們當回事。
第015章 果敢共和軍
緬甸民族關係複雜,各派勢力林立,龐文瀾帶殘軍在果敢地區落足後,時時如履薄冰一般,不得不採取這樣的方法創造生存與發展的機會,同時與當地的果敢人結合併獲取他們的支持,還採用通婚、漢化等方式,吸收融合其他民族。
事實證明,龐文瀾的這種變色龍政策是非常有效的,不僅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果敢地區的三大勢力身上,爭取了時間發展壯大自己的力量,同時也讓所有人以為自己只是一根牆頭草,從而隱藏了自己的真實用心。
不過長時間以來,外界對果敢共和軍實力的猜測,有許多不實之處,楊家威對龐勁東的講述也有一些吹噓的成分在裡面。根據龐勁東掌握到的情況,果敢共和軍今日能夠調動的兵力不過一千餘人而已。其中有三百多人是真正的核心力量,主要是當年殘軍的後代,和認同龐文瀾政治理念的果敢人。其餘的則是各個民族拼湊到一起的雜牌軍,還有來自境外的國際僱傭兵。
表面看起來,龐文瀾在叢林裡打拼了幾十年,發展起來的隊伍不過千餘人,尚且不如自己侄孫用了半年不到的時間,在M國訓練出的僱傭兵,但實際上問題並不是這樣的簡單。
龐勁東組建第七軍團的時候,上有來自M國高層的支持,下有當年的弟兄們鼎立支持,中有雄厚的財力支撐龐大的開銷,不可不謂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相比之下,叔祖龐文瀾既無天時,也無地利,更無人和,除了一幫在內戰中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殘軍,幾乎是一無所有。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面對著複雜的民族關係和政治環境,還有環伺左右的敵人,能夠生存下來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完全可以說,果敢共和軍能夠有今天的實力,龐文瀾需要付出的努力,比龐勁東多出百倍。
除此之外,緬甸的歷史、政治和民族條件,也決定了這裡不會出現太過強勢的力量,通常一支幾十人的小隊伍就可以稱王稱霸了。今日統治著果敢地區的彭家聲,當年起家的時候也不過就是一支一百五十人的隊伍而已。
而也就是這樣一些力量,人數和戰鬥力連中國打仗時的一支先鋒部隊都不到,竟然讓緬甸政府軍無可奈何。幾方打了幾十年的仗,誰也沒有把誰如之何,最後只能坐在談判桌上簽訂和平協議,彼此承認對方的存在。
瞭解到這些之後,龐勁東不免奇怪於,雖然英國人走了日本人又來,但今日的緬甸竟能以主權獨立國家的姿態出現,卻沒有被其他國家吞併。
在這些勢力當中,既有以民族為基礎的,也有以政治信仰為根基的。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緬甸的最大反政府武裝是緬共,龐文瀾由於其政治立場的關係,本應該與緬共水火不容,但是他雖然與其走的不是很近,但也沒有處於敵對狀態。
龐文瀾這種政治上的變色龍本事,同時還表現應對反攻大陸的要求上。他原本隸屬的一方已經潰退到TW,其領導者對他及其他殘軍,仍然保持著間接的影響力。這一方一度把這些流落異國的殘軍,視為自己反攻大陸的基石。但龐文瀾心裡很清楚,這只是一個不可能的夢。於是他拿著TW方面給的支援,卻只是虛與委蛇,根本不作出任何實質性舉動。
到了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後期,緬甸的奈溫政府上台,加強了對所有反政府武裝的攻擊掃蕩,首當其衝的就是緬共。在政府軍的打擊下,緬共的白旗派逐漸喪失了原有的優勢,隊伍四散。其中的克欽族部隊,以及部分緬族部隊退入到了中國境內,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龐文瀾此時已經解決了立足問題,但是自己作為外國軍隊存在於緬甸領土上的事實,卻始終沒有辦法改變。為了躲過緬甸政府軍的攻擊,他主動做出了姿態,一方面向緬甸政府表示,自己支持緬甸政府統一國家的決心,另一方面則與緬共決裂,並發動了一些針對緬共的軍事行動,雖然都是些無關痛癢小動作而已,卻幫助他獲取了緬甸政府的信任,躲過了那個最艱難的歲月。
這個時候還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基於中緬的「胞波之情」,Z中國政府與緬甸進行了領土談判,間接承認了英國殖民地政府與清朝簽定的不平等條約,一大塊本屬於Z國的土地,就此劃入了緬甸的國土,其中包括果敢的部分地區。
不過這種用領土換來的蜜月並沒有持續太久,二十世紀六十年代,Z國國內開展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政治運動,波及到了緬甸的華人當中,結果由此引發了一場由緬甸政府幕後操縱的反華活動。
在這一次事件當中,緬甸的華人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衝擊,華人與緬族的矛盾也同時進一步加深。但是果敢人受到的影響,並沒有其他地方的華人那麼大,而且龐文瀾已經開始融入當地社會,韜光養晦,不出風頭的政策,讓他幸運的躲過了這一劫。
在這樣的原因和背景下,Z國開始全力支持有著與自己相同政治理念的緬共,及其武裝——緬共人民解放軍。這支力量迫使緬甸政府軍不得不撤出了果敢地區,在不久之後,緬共領導的果敢縣與果敢縣委會成立。
就在緬共的南部武裝氣息奄奄之時,北部被Z國支持的,由各種先進武器裝備的人民軍,不斷地佔山為王,勢力與影響越來越大。龐文瀾因此面臨了一生中的又一個艱難時期,變色龍戰術也失靈了。
由於此前對緬共的背叛,使得龐文瀾在緬共領導下的果敢地區十分被動,不得不放棄了自己已經步入正軌的基地,遊走於緬甸、泰國、老撾等國家的邊境地區。
不過此時的緬共忙於擴充勢力範圍,倒也顧不上看起來不起眼的龐文瀾,而龐文瀾本人的運氣也實在夠好。
到了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緬共已經控制了薩爾溫江以東的大塊土地,在薩爾溫江以西也建立了根據地。它的勢力範圍幾乎囊括了中緬邊境線,甚至已達緬老邊境和緬泰邊境,控制了近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一百多萬人口,武裝力量達到近三萬人。
但是Z國與緬甸的兩個黨都在發生變化,Z國的文化大革命已經接近尾聲,輸出革命的時代即將結束,開始奉行「獨立自主,互不干涉」,後來更是把派駐緬共的軍事顧問組分期分批撤回國內。
緬共因為經濟上長期依賴Z國,使得其自身幾乎沒有任何造血的財政收入功能。長時間的戰爭、軍費與根據地的巨大開支,越來越成為了問題。在Z國斷奶之後更是亂了章法,終於做起了鴉片生意。毒品的巨額利潤,反過來又使許多中高級幹部私慾膨脹,成為了拜金主義者,最終由腐敗走向了崩潰。
面對一個已經腐敗變質的緬共,龐文瀾完全沒有了憂慮,結束了到處逃亡的生活,回到了在果敢地區已經經營了數年的基地,並以長箐山為中心,不斷向周邊地區擴展勢力,甚至還堂而皇之的與緬共一起做毒品買賣。
緬共從前由於嚴密的組織紀律和Z國的影響,是嚴格禁止鴉片生意的,結果現在剛一下海就嘗到了巨大的甜頭。因此,他們早已顧不上追究龐文瀾當初的行為,反倒要借鑒果敢共和軍豐富的毒品種植和提煉技術,並利用其毒品走私渠道。
過去的金三角地區,幾乎沒有精煉的海洛因,但是此時在果敢共和軍與緬共的合作下,整個緬共控制區瞬間狼煙起,海洛因加工廠如雨後春筍,遍地開花。到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僅雙方合作建立的海洛因加工廠就多達數十家。
只不過,世人的眼睛都落在了緬共的身上,卻很少注意到果敢共和軍,因為龐文瀾始終小心翼翼的躲在幕後。當時在果敢共和軍內部的很多人看來,似乎雙方的合作會如此這般長久的進行下去,但是龐文瀾並不這樣看,因為他已經敏銳的意識到,失去了理想的號召能力、蛻變成販毒集團的緬共,已經來日無多了。
事實正如龐文瀾預料的一樣,到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後期,世界格局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東歐劇變,蘇聯解體。正熱衷於全黨販毒的緬共,人心因此進一步渙散了。從中央到地方,從高層到基層,都在尋找今後的出路。
在這種情況下,龐文瀾悍然撕破了雙方的「友好合作關係」,發動了突然軍事襲擊,控制了緬共的部分毒品種植基地和工廠。
緬共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彭家聲在果敢發動了兵變,迅速接管了果敢縣大隊、緬共果敢縣委員會,以及各種機構與倉庫。接下來,時任緬共中央後補委員、北佤縣長的佤族趙尼來,時任緬共人民軍中部軍區副司令、雲南思茅地區西盟縣佤族頭人的後裔鮑友祥,率中部軍區全體官兵「起義」,扣押了緬共主席及其他中央領導人,然後送入Z國境內。最後,八一五軍區在林明賢的領導下脫離緬共,值得一提的是,林部絕大多數領導人是從中國出去的知青。
緬共至此土崩瓦解,而龐文瀾早已借助緬共的力量,將自己原本形同小打小鬧的毒品生意,擴大了數倍。雖然因為緬共的倒台而受到了一定的衝擊,使得最終規模還是不如同時期的大毒梟坤沙和羅星漢,但是由於其獨特的產供銷體系,其利潤額卻不低於這兩者中的任何一人。
看起來,龐文瀾似乎要迎來自己事業的春天了,然而實際情形則不然。
緬甸國內複雜紛亂的形勢開始得到解決,不僅是果敢地區,其他民族如克倫族和克欽族的反政府武裝,開始逐漸被政府招安,曾經以毒養軍的武裝也開始禁絕毒品。
當前緬甸的情勢正是由此確立下來的,其國內的第一、第二和第四特區的領導集體全部是華人,是由當初從緬共分離出去的三支力量組建的。他們名義上是緬甸政府的特區,但實際上是三個國中之國,都有自己獨立的軍隊和完整的行政體系。果敢隸屬於第一特區,由彭家聲創立的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領導
人們常說「人算不如天算」,龐文瀾韜光養晦這麼多年,終於積蓄了足夠的力量,本想趁亂起事,爭取果敢的自由獨立,為海外華人創造一片樂土,卻沒有想到一直不太平的緬甸,如今竟然太平下來了。
幸運的是,雖然沒有接受政府招安,也沒有與其他勢力達成聯盟,但是由於龐文瀾一直低調行事,無論緬甸政府還是其他勢力,包括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暫時都沒有打算根除果敢共和軍。至少在眼下還能守在長箐山,作為一個逍遙的山大王,儘管龐文瀾的志向根本不是這樣簡單。
說起來,龐文瀾這樣的人所接受的教育和經歷的環境,使得他們在組建政治或軍事勢力時,通常喜歡使用諸如「民族」、「民主」、「同盟」之類的字眼,「果敢共和軍」這樣的稱謂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其實這支軍隊過去本來叫做「果敢民族同盟軍」,後來龐文瀾看到了一篇關於愛爾蘭共和軍的報道,便將名字改成現在的樣子。他覺得兩者有幾分類似的地方,都是想要爭取本地區獨立回歸母國,同時都是因為英國人劃定的邊境,才使得自己的母國喪失了原來的土地,同一個民族分屬不同的兩個國家。而且「共和」這樣的字眼包括了明確的政治體制訴求,明顯有別於其他勢力。
但是北愛爾蘭已經實現了和解,果敢人的和解仍然遙遙無期。
第016章 前往長箐山
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心中突然有一種感覺,自己的這次長箐山之旅,絕對不會是一路的和風細雨。因此龐勁東決定把自己手頭的全部力量都帶上,包括正在待命的兩個連,貼身保鏢唐傳江和長野風花,還有名義上的僕人風間雅晴。
但是這樣一來,唐韻就孤單單一個人住在別墅裡了,考慮到陳宇博隨時可能報復她,讓龐勁東多少有些不放心。而且在龐勁東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唐韻也很不高興自己落單。
龐勁東不願意帶著唐韻一起去長箐山,是因為擔心成為拖累,唐韻則是想起了紅巖谷基地的激戰,唯恐這次出現同樣的狀況,所以自己也沒有流露出這個意思。
林佩雯雖然可以經常來陪伴唐韻,但是卻不能保護唐韻,而且她自己恐怕還會經常面臨威脅。想來想去,龐勁東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廖承豪,就是那個退役後收廢品的特種兵。
龐勁東把廖承豪派到集團總部當保安之後,就再沒有關心過他的情況,也不知道他現在那邊做的怎麼樣,於是龐勁東給韓風打去了電話。
集團現在的工作人員越來越多,正常來講,但凡是關於員工的事都應該直接找人事部,韓風作為集團的CEO管不了那麼多的事,何況是一個小小的保安。
但那是龐勁東曾經特意關照過韓風,對廖承豪其人多加留意,而且就在不久前,韓風升任他做新組建的安全保衛部的部長。
「廖承豪這個人很不錯,工作認真敬業,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否則我不會讓他做安全保衛部部長。」聽到龐勁東徵求對廖承豪的評價,很少表揚別人的韓風予以了高度表揚:「我注意到他工作的時候,在集團門前一站兩三個小時,腳步都不挪動一下。這就不僅僅是敬業了,還需要很強的毅力。」
龐勁東點點頭,吩咐說:「既然這樣,把他派到我家裡住一段時間,安全保衛部的事情暫時讓其他人負責!」
「沒問題!」
「你把我和一個男人單獨放到一起,就不擔心出現什麼狀況嗎?」龐勁東剛掛斷電話,唐韻就靠了過來,豐潤飽滿的軀體緊緊貼著龐勁東,同時散發著一股誘人的香氣。
龐勁東感到很不自在,向旁邊稍微挪動了一下,回答說:「我看人不會出錯的,廖承豪是一個很正直的人,不會對你做出什麼不軌行為的!」
「可是萬一呢?」察覺到龐勁東想要逃離自己,唐韻又往龐勁東的身邊靠了靠。
「我會讓林佩雯過來和你住一段時間,給你做伴的!兩個女孩總不會對付不了一個男人,何況林佩雯在黑幫混了十幾年,身手很不錯的!」
「哦!」唐韻微微點了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可是人家還是喜歡和你在一起!」
龐勁東咳嗽了兩聲,一本正經的告訴唐韻:「我倒是希望你不要獸性大發,主動勾引廖承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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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與楊家威取得了聯繫,很幸運的是楊家威目前剛好在緬甸,兩人約定在果敢首府老街市會面,然後楊家威帶龐勁東去長箐山。
幾百人在國內同時行動,難免會引起注意,並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因此龐勁東決定讓所有人分成幾路分別出發,在雲南省會昆明回合。
老街市位於雲南省臨滄市鎮康縣城對面,龐勁東等人先在昆明火車站的南窯車站包了幾輛客車,經過了十餘個小時的長途跋涉,來到了鎮康縣。在當地住了一夜之後,經過楊龍寨口岸來到了老街市。
龐勁東去過很多國家,不過隨行的普通士兵都是鄉下的農民,雖然去過M國受訓,但是沒等領略到M國的風土人情,就被送到荒漠之中的紅巖谷基地去了。因此一想到自己又要出國了,他們對此行充滿期待。
但是真正抵達老街市之後,士兵們卻大大的失望了,因為這裡雖然顯得很落後,但總體上與國內西南邊陲的縣城幾乎沒有任何區別。滿大街的漢字招牌,多數人都懂得普通話,人民幣是通用貨幣,手機用的是雲南區段,就連電話區號都是臨滄市的。龐勁東後來才知道,電力供應同樣是來自國內。
唐傳江四處看下去,感歎道:「真無法想像,我們已經到了其他國家了!」
龐勁東搖了搖頭,笑著衝著前方怒了努嘴。
只見對面走歪歪斜斜的走過來兩名士兵,身材矮小黑瘦,一見便可知是當地人。他們穿著邋裡邋遢的軍裝,一副標準的兵痞模樣。剛剛離開口岸的時候,見到過國內邊防軍人嚴正的軍容和端正的身姿,與眼前的這兩個兵一比,真好像是天上地下一般。
「是緬甸兵!」龐勁東低聲咕噥了一句,以此提醒所有人知道,自己現在的確是在異域。
在果敢地區駐軍,是唯一可以證明緬甸政府對該地區擁有主權的事例,這些軍人的風紀很差,民憤也很大。
龐勁東一夥人太多,站在街上實在顯眼,龐勁東衝著大家使了個眼色,示意立即分別散開。
直到看著兩個緬甸兵走遠,龐勁東才重新聚攏大家,先找地方住宿下來,等待楊家威前來迎接。
楊家威很快就到了,但卻不是直接到賓館去找龐勁東,而是把龐勁東約到了郊外。
等到龐勁東帶著大隊人馬,一路打聽著到達了指定地點,只見楊家威正坐在那裡悠閒的抽著煙。
一見到龐勁東,楊家威趕忙掐滅了煙蒂,站起身迎了過來:「終於在這裡見到你了!」
「是啊!」龐勁東一抹額頭的汗水,嘲諷道:「我以為你會表現得更熱情一些!」
儘管聽出了龐勁東的話外之音,但楊家威沒有表現出一絲羞愧,只是笑嘻嘻地解釋說:「老街市裡認識我的人太多,我不能輕易拋頭露面!」
「沒有想到你還是個大名人呢!」
「當然了!」楊家威聽到這句話,乾脆當作了龐勁東是在誇獎自己:「在這片土地上,提起『楊家威』三個字,不知道或是沒聽說過的人,還真就不太多!」
龐勁東與楊家威說話的時候,唐傳江、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成「品」字型,將龐勁東護在中間,而兩個連的士兵則分散在四周,或是閒聊,或是觀賞附近的景色,但是隱隱的可以看出保持著作戰隊形。
如果換作是其他人,看著這些憨厚的面孔和黝黑的肌膚,會當作是一些普通農民,但這卻瞞不過楊家威的眼睛。他一邊說著話,目光一邊在這些人身上掃視著。突然之間,他話鋒一轉,對龐勁東反問:「這些都是你的手下吧?」
龐勁東點點頭:「是啊!」
「完全能看出來,老弟你訓練有方,這可是一支很有戰鬥力的部隊!」沒有穿著軍裝,沒有攜帶武器,楊家威能夠看出這些人的真實身份,目光不可謂不銳利。
龐勁東回頭看看自己的士兵,顯得頗為得意:「如果不是優秀的部隊,我也不敢帶到這裡來獻醜!」
楊家威似乎有意想給龐勁東一點顏色,微笑著拍了拍手,只見從周圍的樹林、草叢中,突然「嗖嗖」躥出十幾個人。
這些人穿著破爛的綠色軍裝,手裡都拿著武器,暴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塗著偽裝油彩。再加上他們身材瘦小苦幹,因此十分便於隱藏。
見到這個場景,龐勁東臉色微微一變,手下的士兵也要立即做出反應。
楊家威告訴龐勁東:「他們是一路跟你們來的,為了保護你們!」
「跟著我們來的……」十幾個人保護二百多人,實在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這件事情讓龐勁東很難為情,作為一名軍人,不但沒有發現自己早已被跟蹤,竟然也沒有發現自己所在地方周圍有埋伏。如果對方是敵人,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楊家威有意炫耀一下果敢共和軍的本事,不想讓龐勁東下不來台,見自己目的已經達到,擺擺手解釋說:「我們對這裡的環境和地貌足夠瞭解,你們和我們不一樣!」
「是啊……」龐勁東尷尬的咧了咧嘴。
「果敢共和軍有許多敵人,老弟和我們不一樣,來果敢是為了見自己的親人,怎麼說的好像是要打仗一樣?!」
「緬甸國內畢竟不太平……」
「但是果敢這裡卻很太平!」楊家威哈哈大笑起來,對龐勁東的無知既感到好笑,卻也多少能夠理解:「國內的很多人以為,越是落後的地區就越亂,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搶劫和盜竊之類的事,在果敢都是重罪,更不用說殺人放火了!再加上果敢已經同緬甸政府實現停火,所以治安要比國內的很多地方都好許多!」
「那麼你們……」龐勁東看著楊家威,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
楊家威明白龐勁東的意思,緩緩的解釋說:「果敢共和軍與特區政府之間有默契,不在果敢地區生事!」
「但你們是為了爭取果敢地區的獨立!」
「所以我們要找緬甸政府算賬,而不是其他華人……」楊家威說到這裡,似乎陷入了迷茫之中。
楊家威沒有想到的是,這番話在龐勁東的內心中,引發了一番思考。
果敢共和軍的目的自然是為了造福這裡的華人,但是他們為此採用的手段,卻很可能使剛剛擺脫戰亂的果敢地區,再一次陷入戰火之中,那麼他們做的這一切究竟是否值得呢?
事實上,這也是龐文瀾所不願意見到的局面,所以果敢共和軍與特區政府之間才會達成這種互不侵犯的默契。
龐文瀾在用了幾十年的時間積累和發展自己的力量,躲過了種種勢力的矛頭之後,現在面對這個和平環境,卻可能將是他遇到的最大困難,龐勁東的思考恰好觸及到了這個十分關鍵的問題。
如今的果敢地區追求的是發展,人民也早已厭倦了戰爭,渴望過上安定幸福的生活,龐文瀾的理想顯然是違背了這一潮流的。但是如果放棄這一理想,卻又意味著自己要永遠寄人籬下,自己的民族要永遠看異族政府的臉色。
換句話說,龐文瀾現在面臨的是一個兩難的抉擇,進又進不得,退又不甘心。
這些事情,楊家威從沒有對龐勁東提起過,龐勁東後來通過對一系列事情的觀察,加上自己的分析判斷,才得出了這個結論。
在楊家威的帶領下,龐勁東一幫人開始穿山越嶺,向長箐山進發。龐勁東在這一路上,切身領會到了果敢地區的地貌和自然環境。
果敢地區的很大一部份被西藏高原所包圍,多為崇山峻嶺,很少有大塊的平坦土地。山頂上既沒有高原,也沒有完整的山脊,被切割成大大小小的丘陵山地。這些山地多石灰石,佈滿了山洞,有的山洞還特別深。到處都是陡峭的坡,通視性非常的小。每走一步路,不是往上就是往下。龐勁東等人的出發點老街市,也是一片被叢林和草原分割的丘陵。全地區唯一的一塊平原是麻栗壩盆地,長也不過二十公里,寬寬僅為六公里。
很容易就可以想像一下這裡的地貌,只要把一張紙捏攏在手中,然後放開攤開在桌子上,即是這個地方的地形摸擬圖,紙上的褶皺就是高山峽谷。
總體而言,這裡相當的荒涼和險惡,毒蛇猛獸隨處可見,如果不是對這裡十分熟悉的人,很容易就迷失在這裡。而如果沒有相當的忍耐力,也絕難生存在這裡。
而果敢人與僳僳、景頗族的兩個分支——木魯和來希,卻不怕這種險惡環境,仍居住在這裡。他們住的寨子都修建在斜坡上,在蓋房子之前,先要把地基挖平
第017章 長箐山基地
相比較之下,果敢人居住地方的環境,還是要比其他民族好上許多。
果敢地區的這種地形地貌,處處都是藏身之所,現代化交通工具無法充分使用,因此根本就不適合大兵團作戰,高精度武器也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反倒是比較原始的作戰方法更有效果。這也就是解釋了,那些只有百餘人的小股武裝,為何會在這裡橫行數十年卻沒有被殲滅。就算一支高度現代化的機械化部隊開到這裡,也是如同大炮打蚊子一般,根本就使不上勁。
龐勁東以軍人的職業眼光看著周圍的一切,總算是從感性上認識到了,當年武裝到牙齒的M國軍隊,為何會在越南一敗塗地。
果敢共和軍的基地長箐山,位於果敢地區的西部,瀕臨怒江,處於果敢特區政府與緬甸其他地區的交界地帶,也是被其他勢力所忽視的地方。這種特殊的地理位置,也是果敢共和軍能夠保持安全的原因之一。
長箐山的地貌如同果敢地區其他地方一樣,不過長箐山本身只是這裡的崇山峻嶺中,很普通的一座山。「長箐山基地」事實上包括了周邊整個地區的所有主要山嶺,只不過以長箐山為中心而已,因為龐文瀾就住在長箐山。
如果從空中俯視下來,不起眼的長箐山似乎無險可守,但是如果像龐勁東一樣從陸路上山,便會發現這座低矮山四面峭壁,處處是險,不僅現代化交通工具無法開上去,就算是徒手攀登也很難。
整座山只有一條人工開鑿出來的羊腸小徑,逶迤蜿蜒,從山腳下直通山頂。這條小徑隱沒在茂密的樹林和草叢中,不要說從空中無法發現,如果是不認識路的人,繞遍山麓也無法發現入口。
龐勁東一行人在楊家威的帶領下,才找到了這條小徑,順著向山頂攀登而去。小徑十分的狹窄,剛好可供兩個人並肩而行,四處都是堆積在一起的巨石。
儘管頭頂被樹林密密麻麻的枝葉覆蓋著,灼熱的陽光不能直接傾瀉到中人的身上,但是由於長時間的勞頓,眾人都十分的疲累,汗水濕透了全身。
龐勁東因為過去的傭兵生活,早已能夠適應各種不同的氣候,但是手下的士兵則不同,他們都來自北方,比較適應乾燥寒冷的氣候,而果敢地區的氣候則是他們無法忍受的。這種對氣候的不習慣,無形之中加重了疲勞感。結果這些身強體壯的北方漢子,一個個氣喘吁吁,反倒是瘦小的楊家威,腳步輕盈,毫無疲態。
龐勁東仔細觀察一番,發現只需要用兩挺重機槍,就可以完全封鎖這條小徑,縱然有千軍萬馬也衝不上來。
楊家威注意到了龐勁東的目光,嘿嘿一笑,得意洋洋的問:「你看這長箐山是不是固若金湯?」
「強攻肯定是不行的!」龐勁東又四下看了看,然後分析說:「只能用密集火力進行覆蓋,摧毀所有的工事和火力點,然後再發動衝鋒!」
龐勁東當然給自己叔祖找麻煩的意思,但也正因為這裡是叔祖的大本營,所以龐勁東希望能夠真正像楊家威說的那樣固若金湯。考慮一個基地的安全性如何,最直接和有效的辦法,就是把自己假設成為進攻這裡的敵人,然後從中發現弱點。
然而楊家威顯然有些當真了,立即告訴龐勁東:「這座山到處都是地下工事和坑道,就算用火力摧毀表面陣地,可以退守到地下!而且我不怕告訴老弟你,地下工事分為三層,就算把整座長箐山標高削低五米,也不會大傷我們元氣的!而且山上的彈藥和糧秣準備充足,固守個兩三年都不是問題,任何軍隊敢來進攻我們,拖都能拖垮他們!」
楊家威的這些話並不算言過其實,這種叢林險隘中的進攻戰,是任何一支軍隊都頗為頭痛的。即便是稱雄全球的M國軍隊,在阿富汗也是頭痛無比,不得不花費大量金錢研製大威力的鑽地炸彈,以摧毀塔利班的地下工事。龐勁東去過阿富汗,此時與長箐山這裡一比,恐怕阿富汗還算是比較好打的地方。
龐勁東剛才的話只是順口一說,自己既然能夠設想出這樣的戰術,在這裡固守了幾十年的叔祖自然也可以想到,而且肯定會做出應對之策。而且這句話也是提醒了龐勁東,這一路走來,幾乎沒有看到任何火力點,就連果敢共和軍的士兵也半個不見。現在眼看就要登到山頂了,竟然都沒有人出來盤查過。
不過龐勁東仔細一想,覺得也沒有什麼難以理解的。想來果敢共和軍的士兵都躲在暗處,仔細觀察著眼前的動靜,只是沒有被自己發現而已。如果不是因為楊家威於自己一路同行,恐怕剛才在山腳下就已經被狙擊了。
龐勁東感歎道:「難怪緬甸政府軍和其他各勢力,都對你們無可奈何!」
一聽龐勁東這句話,楊家威更加得意了:「就算是M國軍隊來了,照樣要在我們這裡一敗塗地!」
聽楊家威這樣一說,覺得這種自滿情緒過於危險,因為長箐山並非沒有弱點:「長箐山不是沒有辦法攻克,只能說是你們現在的敵人,都不具備這個能力而已!」
「哦?」楊家威一挑眉頭,既有些不屑,又有些不滿的問:「用什麼辦法攻克?」
「很簡單,空中機降作戰!」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最好是用特種部隊進行斬首作戰,或者說是點穴作戰!」
楊家威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機械一般的複述了龐勁東的話:「機降作戰……」
「不錯!」龐勁東點點頭,進一步補充道:「先行使用遠程火炮,或是通過空中打擊,用集束炸彈之類的武器進行大面積火力覆蓋,暫時壓制住反擊的火力。緊接著,利用直升飛機機降特種部隊,摧毀指揮中心和彈藥庫,如果對這裡的情況足夠瞭解的話,還可以直接襲擊指揮人員。這樣一來,整個基地就基本癱瘓了,地面部隊從容上山收拾殘局就可以了!」
龐勁東的這番分析給楊家威提了一個醒,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由得不承認這種戰術的確對長箐山有很大的威脅:「但是我們的敵人都沒有這種作戰能力!」
「準確的說,應該是現在的敵人沒有這種能力!但是你能夠肯定,將來還會面對其他敵人嗎?」長歎了一口氣,龐勁東不無憂慮的說:「例如說M國!雖然你覺得自己可以拖垮他們,但是你要知道,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上,M國軍隊的裝備是最先進的,軍費是最多的,而作戰部隊的數量,也可能是最多的!在可以預見的將來,這些都是不可能被超越的!當然,他們在越南失敗過,但也正是在那以後,M國加強了戰術和裝備上的研究,專門針對這種叢林作戰。不能不說,他們已經有了巨大的飛躍!」
楊家威疑惑的問:「作戰部隊數量最多的應該是Z國吧?!」
經過與廖承豪的一番接觸,讓龐勁東對Z國軍隊的現狀有了許多瞭解,因而也就知道了,雖然Z國軍隊人數是全球第一,但是頭大身子小,真正可以拉到戰場上打仗的部隊,卻遠不如M國。
龐勁東笑了笑,沒有做出更多的解釋,而是繼續自己剛才的話題:「雖然M國軍隊從來沒有來過這裡,但是不代表以後他們不會!相信楊大哥也知道,M國一直都想干涉緬甸內政,推翻現在的軍人政府,扶持一個親西方的傀儡政權!」
楊家威在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照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雖然沒有再說什麼話,一路上卻一直低頭想著心事。
在長箐山的山頂有一所宅院,風格一如江南水鄉的那種古雅,與這裡的民族風情截然不同。
或許是因為事先得到了消息,龐勁東來到門前的時候,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目光都齊刷刷的落在了龐勁東及手下的臉上。
龐勁東把雙手背到身後,悄悄的打了一個手勢,兩百名士兵立即衝到了龐勁東的前面去,齊刷刷的站成兩派,把龐勁東等人夾在了中間的過道裡。
雖然他們沒有穿軍裝,但是往那裡一站就是一堵牆,風雨不透。這些北方漢子個個人高馬大,而當地人相比之下身材相當的矮小。即令是果敢共和軍,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由於氣候和與當地人通婚的關係,在這一點上早已被同化了。
龐勁東的這一個出場式,就已經先聲奪人了,讓任何人都不敢看清龐文瀾將軍的這位侄兒。
但是這二百人而出現,也引起了果敢共和軍的不安。龐勁東注意到許多持槍的武裝人員,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分散到了院子裡面,把槍口一致對準了外面。同時牆頭也出現了許多武裝人員,趴伏在牆頭上瞄準著龐勁東的手下。
這些武裝人員都穿著破舊的迷彩服,看他們迷彩服的樣式、身上背的子彈帶、手裡拿的八一槓一衝鋒槍,還有其他很多方面,都近似與國內的軍隊,只不過卻是國內軍隊十幾年前的樣貌了。
自從來到長箐山之後,這是龐勁東第一次看到果敢共和軍的作戰人員,此前只見到過平民。雖然這一地區槍支氾濫,經常可見到持槍的人,但卻可以看出絕對不是軍人。
而這些軍人訓練有素,戰術動作嫻熟,懂得互相配合和充分利用地貌地勢,這一點就已經達到了許多國家正規軍的水準。如果考慮到昂揚的精神面貌,則還要遠遠超出那些半死不活的緬甸政府軍。他們如同幽靈一般出現,沒有發出半點聲息,龐勁東相信他們也可以像幽靈一般消失。
龐勁東毫不懷疑,這時候只需要一聲令下,自己及其手下的人就會變成篩子。只不過,這一幕是不會出現的,除非有人欺騙自己,憑空捏造出這麼一個遠在緬甸的叔祖。
看到龐勁東坦然的樣子,剛剛面對果敢共和軍還有些不安的士兵,也都鎮定了下來,一個個把腰板拔得更加筆挺了。
很快的,當龐勁東看到正堂屋裡坐著的一位老人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並不是被騙來到緬甸的。
這位老人不怒自威,已逾耄耋之年,滿頭灰白色的頭髮,但是精神爍爍,雙眼放出的光芒似乎可以洞穿一切。他的眉頭似乎總是緊鎖著,因此前額出現了幾道「川」字型的深壑。而且他似乎很少笑,因為每一個人站在他的旁邊,都是畢恭畢敬的。
龐勁東仔細凝視著這位老人,立即想起了自己幼時見過的祖父照片,兩個人長的實在太像了。儘管照片上的那形象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早已深深的掩埋在了內心的最深處,並且蒙上了厚厚的記憶灰塵,但是在這一刻卻清晰起來,讓龐勁東幾乎是機械一般的走到了老人的面前,不需要任何人介紹,張口招呼道:「四叔祖……」
「你就是龐勁東……」龐文瀾老將軍微微頷首,聲音顯得很是沙啞:「你……和你的爺爺,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在一剎那間,龐勁東內心的大堤,被感情的洪水沖垮了,龐勁東幾乎是無力的跪倒在龐文瀾的面前,抱住了龐文瀾的大腿,哽咽著嗓子說:「叔祖……見到您真好……原來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親人……」
龐文瀾欣慰的笑了笑,抬起手輕輕的撫摸著龐勁東的頭頂,輕聲說:「能找到你,叔祖也很高興啊……漂泊異國他鄉這麼多年,本來以為自己就要爛死在這裡,從沒敢奢望還能見到自己的親人……」
「可惜,爺爺、爸爸、媽媽,都沒有等到今天……」
「可是你等到了,等到了就好!」龐文瀾出聲的笑了起來,聲音變得更加沙啞了。
第018章 拜望四叔祖
楊家威走到龐勁東旁邊,俯下身低聲說:「龐將軍為了找到自己失散在大陸的親人,實實在在是費盡了心思和力氣,過去的幾十年中,從沒有放棄過!」
「是啊……」龐文瀾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更加深沉了,似乎陷入了追憶:「大陸與外界隔絕數十年,本來我以為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親人了,沒有想到皇天不負有心人啊……」
「我很高興,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親人!」龐勁東抬起頭凝望著龐文瀾,在一瞬間,龐勁東發覺他似乎蒼老了許多,那種剛毅果敢的神色,此時被愴然惆悵所取代。
「我在後廳擺了一桌酒,給你接風!」龐文瀾說著,輕輕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
龐勁東極力止住心中的悲傷,笑了笑說:「四爺爺,您是長輩,我是晚輩,哪裡有您給我接風的道理!」
「你到了四爺爺的地面,四爺爺當然要款待你了!」龐文瀾淡然一笑,擺了擺手,示意龐勁東跟自己到後面去。
龐勁東請楊家威安頓好那兩個連的士兵,帶著唐傳江、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一起來到宅子的後廳。這裡已經佈置了一桌豐盛的酒席,龐勁東進來的時候剛好準備停當,由此可見,龐文瀾準確的知道龐勁東將會在什麼時候到,這一路上都有眼線及時向他匯報情況。
爺孫兩個人再沒有說過對這種相逢的欣喜與激動,而是聊起了各自的事業,還有國內與緬甸的政治經濟環境。這並不是說他們沒有欣喜與激動,正相反的是,這種感覺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真正的原因是,他們兩個人都習慣於將感情埋藏在內心的最深處,剛剛的表達已經是很少出現的了。
龐勁東落座之後才發現,除了自己帶來的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整張桌子上沒有一位女士,料想自己叔祖的家裡不可能沒有女眷,於是低低的聲音問楊家威:「我叔祖的……妻子和女兒呢?」
楊家威看了看龐文瀾,用同樣低的聲音回答說:「龐將軍的家法是很嚴的,這種場合通常不允許女眷出席!」
「啊?」龐勁東尷尬的看了看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只見這兩個女孩正端坐在那裡,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現在讓她們離開顯然是不合適的,但如果繼續坐在這裡,龐勁東又擔心會讓叔祖不高興。
就在龐勁東左右為難的時候,龐文瀾指了指兩個女孩,微笑著問:「侄子的情況,我還是很瞭解的,沒聽說已經婚配了!」
「她們……不是我的妻子……」龐勁東急忙擺了擺手,這個時候再看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前者的臉蛋變得通紅,後者則安之若素,和剛才完全一樣。
長野風花的臉龐通常都是淡如止水,很少有強烈的表情,雖然有的時候也會笑,但卻帶有一絲冷冷的殺氣,龐勁東是領教過的這一點。
龐文瀾微微頷首:「那就是妾室了!」
「啊?」龐勁東撓撓頭,又急忙擺擺手:「她們是我的保鏢,不是……妾室!」
龐勁東雖然為龐文瀾的話感到尷尬,但是卻也能理解他何以會這樣說。
龐文瀾還在國內的那個年代,達官顯貴們娶十幾個老婆都是很正常的,雖然他那個時候還很年輕,但是耳濡目染也受到了影響。他後來到了緬甸,更是不受任何法律約束,遑論是婚姻法,一連娶了好幾個。因此在他的思維裡面,根本就沒有一夫一妻制這種意識。
風間雅晴的臉「騰」的紅了,羞赧的低下頭去。長野風花仍然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把目光向龐勁東投去,那目光當中包含著一些怪怪的東西。
「哦……」龐文瀾知道自己錯了,但沒有流露出任何不自然的神色,對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說:「你們兩位如此年輕漂亮的女孩,竟然能當保鏢,肯定是身手不凡了!」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一起搖搖頭,又異口同聲的謙虛道:「龐……將軍客氣了!」
「我這侄孫的人身安全,可就拜託二位姑娘了!」龐文瀾淡然一笑,又問:「不知道二位姑娘怎麼稱呼?」
「風間雅晴!」
「長野風花!」
兩個女孩做自我介紹的時候,龐文瀾正要伸手夾菜,一聽這兩個姓名,筷子「噹啷」一聲掉落在了桌子上。龐文瀾盯著兩個女孩,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問:「你們是日本人?」
「是啊!」兩個女孩一起點了點頭。
龐文瀾看著風間雅晴,有些難以置信的問:「你也是?」
「是的!」風間雅晴點了點頭。
長野風花是標準的東方女孩相貌,但是風間雅晴因為具有拉丁血統,因此面部比較有稜角,眼睛如碧綠的湖水一般,所以龐文瀾才對她的國籍產生疑問。而這也正是風間雅晴與她姐姐風間見月的最大區別,否則兩個人真的就如同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看到龐文瀾對自己國籍表現出的這種大驚小怪,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都有些不解。但是她們兩個雖然不明白,龐勁東的心裡卻清楚得很。
龐文瀾將軍早年正是為了抗日才穿上了戎裝,八年艱苦的戰爭下來,目睹了日寇的種種暴行,自己的兩個哥哥又先後馬革裹屍,因此他有足夠的理由討厭日本人。
一想到這些,龐勁東實在不願意因為這些無謂的小事,惹得自己叔祖不高興,但是此前偏偏疏忽了這一點。
龐文瀾沒有對龐勁東表示出一絲的不快,而是把銳利的目光射向了楊家威,後者則立即深深地低下頭去,苦笑著偷看向龐勁東。
楊家威負責調查並向龐文瀾匯報有關龐勁東的一切,他的工作還是很盡責的,龐文瀾對龐勁東的事都很瞭解,但其中唯獨沒有關於家庭生活方面的。這是因為楊家威認為,一則個人生活問題並不重要;二則是不知道龐勁東的身邊有如此多的女人;三則是忘記了龐文瀾對日本人很反感。
幸運的是,龐文瀾的不悅只是片刻工夫,很快就恢復了常態,開始向龐勁東介紹起自己的家人。
龐文瀾因為老婆多,所以子女也就多,龐勁東對自己的每一位叔叔、伯伯和姑姑都謙卑的予以問候,但是並沒有一一記住,只是對龐文瀾的長子,也就是自己的大伯龐天寵印象比較深刻。
龐天寵是龐文瀾在國內娶的原配所生,這位夫人隨著龐文瀾敗退到緬甸,不久之後生下了龐天寵,自己則因為難產而過世了。
由於父母雙方都是中國人,因此在龐文瀾的幾個子女當中,龐天寵無論是氣質、身材還是膚色,都和普通國人完全一樣,相貌也是最像龐文瀾的,與他那些矮小黑瘦的弟弟妹妹完全不同。
或許是因為自幼失去了母親,所以對性格造成了一些影響,龐天寵給人的感覺很陰鬱,目光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眉頭不時微微皺到一起。每次看到這位大伯,龐勁東就感到很不舒服。
龐天寵對待龐勁東的倒是很熱情,目光每次掠過龐勁東,他總是會微微一笑,這讓他那張病懨懨的臉龐,看起來有些怪怪的。不過相比較之下,他的這種態度還是讓人感到很溫暖,因為其他人對待龐勁東基本就是不冷不熱,席間只有龐文瀾與龐勁東說話最多,再就是這位大伯經常詢問一些個人狀況。
龐勁東還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龐文瀾的所有子女當中,龐天寵顯得比較孤獨。其他叔叔、伯父和姑姑經常私下聊些什麼,卻從沒有人主動和他說話。而且這些人互相間交談,似乎經常使用其他語言,而不是漢語。
龐文瀾現在執掌著果敢共和軍,龐勁東據此認為,很可能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使得其他人對大伯多少有些敵意。兄弟姐妹中因為爭權奪利而鬩牆,甚至反目成仇的事例,就算是沒有見過,也被各種小說和影視作品演繹濫了。龐勁東對此既不關心,更不想參與進去,雖然事關自己的家族。
飲宴持續了很長時間才結束,此時天已經擦黑了,龐文瀾告訴龐勁東:「你們一路前來,一定很辛苦了,先好好休息吧!如果沒有什麼事,就在我這長箐山多住幾日!」說罷,龐文瀾拍了拍手,喚過一個屬下,低聲耳語了幾句。
這個屬下立即開始分配房間,先是給龐勁東的手下安頓好,然後將龐勁東本人和風間雅晴、長野風花帶到了面積最大、裝修最豪華的一間臥室,微笑著說:「這是您們三位的!」
「什麼?」龐勁東眼睛瞪得溜圓,大惑不解的問:「其他人每個都有自己的房間,怎麼到我這裡卻要三個人擠在一起?」
「這個……」這個屬下搓了搓雙手,似乎是在思索借口。過了一會,他硬擠出一絲笑容,對龐勁東解釋說:「沒有想到您帶來這麼多人,所以事先準備不周!結果現在房間不夠用了,您看是不是將就一下?」
「將就一下?」龐勁東求助的目光,看向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而兩個女孩也沒有了主意,只能用同樣的目光回敬龐勁東。愣怔了片刻,龐勁東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回過身質問龐文瀾的屬下:「為什麼不讓別人將就一下?」
屬下看了看三個人,笑容中多了一絲狡黠:「我可以讓兩位小姐和其他人安排住到一起,但是這樣恐怕不太好吧……」
還沒等龐勁東作出反應,風間雅晴急忙擺了擺手:「不要!不要!我還是在這裡吧!」頓了頓,她看著長野風花說:「可以讓她和其他人住一起!」
對於長野風花來說,這個提議像是把她當作皮球般一腳踢開,自然滿心的不願意,她立即反駁風間雅晴:「為什麼你不去別人的房間住?」
風間雅晴微微一挑娥眉:「因為先生需要人照顧!」
「我也可以照顧先生!」長野風花如尋常一樣平靜,不像風間雅晴那樣表情豐富,因此說出來的話多少缺乏說服力。
風間雅晴正要說話,龐勁東歎了一口氣:「你們兩個都留下吧!」自己畢竟是客人,龐勁東不願意給人添太多的麻煩,於是吩咐這個屬下:「我們自己想辦法,你先回去吧!」
龐勁東帶來的屬下中,只有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兩個女孩,在沒有其他房間的情況下,但凡正常人都願意讓女孩留在自己身邊,而不是和別的男人住到一起,龐勁東自然也一樣。
實事求是的說,龐勁東對兩個可人的女孩並未存有歪念,這倒不是因為沒有興趣,而是因為龐勁東素來把各種關係分得很清楚,僕人就是僕人,保鏢就是保鏢,不能充作性伴侶。不過龐勁東後來認識到,這種嚴格的劃分並沒有任何意義,區別只在於對方是否有這樣的意願。
龐勁東在屋子裡溜躂了兩圈,發現雖然自己願做柳下惠,環境卻很難允許自己坐懷不亂。整間房間裡只有一張床,再就是幾組衣櫃,一張八仙桌和幾把圈椅,就算是想將就一夜都做不到。
在一霎那間,龐勁東突然明白了,叔祖是有意這樣安排的,目的就是創造機會,讓自己「拿下」這兩個日本女孩。至於叔祖為什麼存這種用心,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怎麼辦?」龐勁東一聳肩膀,與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面面相覷。
這張床倒是足夠大,睡四五個人都不成問題,但是三個人究竟是一起分享,還是某人獨佔,顯然是需要經過協商的。
長野風花微微躬身,沒有給出答案,倒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我可以侍奉主人休息!」
聽到「主人」這兩個字,龐勁東頓時瞠目結舌,頓時聯想到長野風花準備做女奴了,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僕人,而是***調教遊戲裡的那種性奴。
第019章 山兵的後人
「不愧是**大國的公民啊!」龐勁東心中暗忖,感到自己的心跳猛然加速了。
不過龐勁東的熱血沒有沸騰多久,就立即想到了一件事情——「主人」這個詞在日語當中,有老公、丈夫和家長的意思,因此實實在在是自己想歪了。但是這也說明了,長野風花早有了把龐勁東視為「主人」的想法,所以這時才脫口而出。換句話說,長野風花對自己使用這個詞,並非要額外提供其他「服務」,而是在暗示希望身份獲得轉變。
風間雅晴是正牌女僕,但是卻從來沒有稱呼過龐勁東為「主人」,此時被長野風花搶了先機,心中自然有些不悅。不過她的不悅不是通過語言,而是行動表達出來的。只見她身影一晃,只聽「嗖」的一聲,人就已經躺到床上去了,只留下龐勁東和長野風花愣在當場。
龐勁東對著床榻深深的作揖,然後無奈的說:「看來今天是要考驗我能否做柳下惠了,可惜龐某自知是塊做西門慶的料,此情此境絕難把持得住,所以就只有打地鋪了!」
兩個女孩被這句話逗樂了,卻沒有想到龐勁東說的完全是心裡話。本來龐勁東想聲明,自己絕對不會睡到地上了,但是這個時候卻不得不改注意了。
見龐勁東要搬動被褥,長野風花輕輕推了推龐勁東:「主人,一起睡……床上吧,我相信主人會很尊重我們的……」
讓長野風花這種冰山美人說出這樣溫情的話,實在是有些勉為其難,因此她做的也不是很好,讓人感覺有些啼笑皆非。
龐勁東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不勉強自己,於是搭著床邊和衣而臥。
這種謹慎顯然不是長野風花想要的,她用力的把龐勁東推到床裡面,然後自己睡到了床邊。
三個人就這樣穿著衣服躺在一張床上,彼此間保持著一定距離,但是誰都沒有睡過去,而是伴隨著窗外傳來的蟋蟀叫聲,想著各自的心事。
不過到過了多久,龐勁東突然感到自己的腹部被壓上了東西,低頭一看,原來是長野風花將一條腿搭在了上面。
長野風花此時穿著的,是第一次見到龐勁東時的那身衣服,看起來很保守,實則性感撩人。這樣一個動作便將兩條如嫩藕般的玉腿,完全呈現在了外面,上面似乎泛著乳白色的光暈,如同外面皎潔的明月一般。如果不是屋子裡面漆黑一片,順著這條玉腿向上看去,幾乎可以看到底褲的顏色。
儘管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玉腿的香滑柔順,而且身體的某個部分也不爭氣的做出了反應,但是龐勁東沒有太多情色的想法,沒有繼續在那神秘的空隙之中繼續窺視,而是直接把目光落到了長野風花的臉上,只見她緊緊地閉著眼睛,呼吸既不勻稱,又沒有規律,明顯是在裝睡。
龐勁東正在思忖著,要不要將長野風花的腿推開,卻聽到身旁風間雅晴的呼吸聲,變得逐漸的粗重起來。
龐勁東微微側過頭去,發現風間雅晴正大睜著雙眼看著自己,目光如這個季節的湖水一般微微蕩漾著。
很明顯的是,風間雅晴對長野風花的那條腿很有意見,但她不是要討論長野風花為什麼要勾引龐勁東,而是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風間雅晴見龐勁東要說話,急忙將中指豎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用極低的聲音告訴龐勁東:「門外有人!」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身旁拿出了太刀。
無論何時,風間雅晴都保持著高度的警覺,即便是在睡覺的時候,武器也放在觸手可及之處。正如她說的一樣,門外的確有人,而且來人也沒打算藏起來。風間雅晴話音剛落,只聽響起了三下輕微的敲門聲。
不等龐勁東發話,兩道人影一前一後的射向門旁,手裡都拿著明晃晃的刀,緊張的觀察著外面的動靜。
看著自己的這兩個保鏢,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可以想見的是,在這樣一個環境當中,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都不敢有絲毫大意。但是龐勁東卻不以為然,一則是叔祖沒有傷害自己的理由;二則是敵對勢力想要混進長箐山,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龐勁東從床上起來,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輕聲問:「誰啊?」
「老弟,睡了嗎?」聽到門外傳來的這個聲音,龐勁東立即分辨出來人是楊家威,於是向兩個女孩做了一個安全的手勢,同時示意把門打開。
門剛打開一條縫,楊家威就一溜煙的鑽了進來,笑著問龐勁東:「沒耽誤你休息吧?」楊家威說著話的同時,目光在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的身上飄來飄去,但是兩個女孩的衣服沒有一絲凌亂,沒有跡象表明剛才曾出現他所期待的那種畫面。
楊家威狡詐的笑了笑,突然又變得一本正經:「有時間嗎?出來陪哥哥喝點酒!」說罷,他將手裡的一個食盒和一瓶酒高高舉起,給龐勁東看了看。那食盒傳來一股香味,看來裡面準備了幾個好菜。
龐勁東知道,楊家威找自己喝酒只是一個幌子,真實目的怕是要和自己談一些事情。守著兩個女孩本來就睡不好覺,龐勁東於是慨然應允:「好!」
楊家威將龐勁東領到山頂的一塊空地上,佈置好酒菜,慇勤的給龐勁東斟了一杯酒,然後自己一舉杯:「老弟,陪你楊哥喝了這杯!」
這個時節的長箐山每到夜晚,氣溫會變得十分適宜,不冷不熱。抬頭可見頭頂的一輪彎月,俯首可望腳下萬籟俱寂的森林。感受著周圍秋風颯颯,把酒舉杯,真是一件好不快意的事情。
只是如果知道了天空中正不斷堆積起烏雲,此時此景恐怕就沒有那麼令人愜意了。
兩人一連喝了三杯酒,又吃了幾口菜,才停杯投箸。
楊家威微微一笑:「你楊哥我可是等了好久,才終於能夠在長箐山看到你!而且,龐老將軍最大的一樁心願,也總算是了結了!」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觀察著楊家威的表情,試探著說:「恐怕我四爺爺最大的心願,不止是找到自己的親人吧?!」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楊家威神色沒有一點變化,只是舉杯勸道:「老弟,再乾一杯!」
見自己的試探毫無效果,龐勁東索性也不談下去了,滿飲這杯酒,打定主意看對方何時主動把談話步入正題。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龐勁東接著吟誦道,然後稱讚楊家威:「沒有想到,楊大哥生在緬甸,長在緬甸,對傳統詩詞如此熱愛!」
「其實我不是中國人,也不是果敢人……」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楊家威的臉色突然一變,剛剛那種輕鬆的神情不見了,轉而帶上了一些惆悵。
「那你是……」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頗為感到奇怪,因為在自己看來,楊家威與一個普通的中國人幾乎毫無區別。
「我是克欽族……」長歎了一口氣,楊家威繼續說:「我的父母是山兵,後來被緬甸政府殺害了,那個時候我才三歲!龐將軍收養了我,一直把我帶在身邊,培養我**!其實說起來,除了血統之外,我和一個中國人或果敢人,基本沒有什麼區別了!」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不禁有些同情起這個吊兒郎當的傢伙。
克欽族是東南亞的一個民族,主要分佈於緬甸北部、印度的阿薩密省,以及中國的雲南省。中國的景頗族和僳僳族,與緬甸的克欽族系出同源。
楊家威所說的「山兵」,是當地人對克欽族士兵——主要是克欽獨立軍——的稱呼,因為克欽族人極善於在山區行動,而且他們的活動範圍也基本都在山裡,無論生活還是打仗,很少有機會走出來。
克欽族驍勇善戰,當年的英國殖民政府經常從他們中僱用青年從軍。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盟軍從印度打回緬甸,克欽族部隊往往打前鋒,為收復緬甸立下了汗馬功勞。
克欽獨立軍是緬甸最大的地方民族武裝之一,也是緬北勢力最大的武裝,數十年來他們與緬甸政府軍戰爭不斷。到了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他們與緬甸政府談判,並簽署了《停戰協定》,由此得到了與果敢人類似的待遇,所控制的地區被稱作「克欽邦第二特區」。
但是這種歸順只是表面上的,軍中有很多人對這種「投降路線」感到不滿。到目前為止,如果不考慮表面態度一直很曖昧的果敢共和軍,在緬甸的十七支少數民族武裝中,僅有克欽獨立軍和克倫族的武裝沒有歸順政府。
提起克欽獨立軍,就說到緬甸的民族矛盾,這在很大程度上,是英國人和日本人種下的禍根。
英國人殖民緬甸時,一開始即採取「七邦七省」的政策,對緬甸分而治之,利用一些歷史矛盾,挑撥各少數民族與主體民族緬族的關係,以此鞏固自己的統治。當時的克欽族拋棄了傳統的佛教信仰,改信基督教,與英國人合作對付緬族。後來的日本佔領軍,也奉行了同樣的政策,從而誘發了緬甸民族分離主義的抬頭。
緬甸脫離英聯邦獨立後,克欽族也藉機要求獨立,於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成立了「克欽獨立軍」,和獨立的「克欽政府組織」、「克欽政黨」。
楊家威告訴龐勁東,龐文瀾曾經將生意擴展到了克欽邦,而克欽獨立軍所轄地區是,克欽邦最主要的罌粟種植區。正是那個時候,在一場戰鬥結束之後,龐文瀾遇到了剛剛失去雙親的楊家威。
但是自從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開始,克欽獨立軍開始禁毒,不僅不准販毒,也不准吸毒,凡販毒和吸毒者一律處死,而且處死的手段令人毛骨悚然。經過努力,他們確實一度做到了無罌粟種植和鴉片販賣,就連龐文瀾如今也不願涉足那裡。
這樣的身世,把楊家威這個山兵的後人,與同樣自幼父母雙亡的龐勁東,彼此間在心理上拉近了距離。
在另一方面,楊家威說出自己的身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把談話切入正題:「正是因為諸多的反政府武裝,和錯綜複雜的民族關係,才讓龐將軍的果敢共和軍能生存下來,並不斷發展壯大……」頓了頓,楊家威突然發問:「你對果敢共和軍,以為如何呢?」
「我剛來一天而已,不便發表評論!」對楊家威的這個問題,龐勁東實在沒有辦法回答,一則是因為自己對情況的確不夠瞭解,二則是擔心自己的話如果傳揚開,就容易被曲解。
楊家威揣測到了龐勁東的心理,環顧一下四周,淡然一笑:「老弟儘管放心,這裡除了你我之外,再無第三個人!不管任何話,出自你口,入自我耳,再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權當是咱倆閒聊吧!」
「既然是閒聊,楊哥何必問這個問題呢?!」
「因為我關心果敢共和軍的前途,所以希望盡可能多的聽到一些意見,可以幫助我們發展!」
龐勁東一挑眉頭:「我的意見那麼重要嗎?」
「老弟也是槍林彈雨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對軍事上的事情必然有深刻的見解,有句話說得好——兼聽則明!」深吸了一口氣,楊家威緩緩的說:「更何況,果敢共和軍這攤子買賣,不是任何人的,而是你叔祖龐將軍的。相信老弟你也希望,這支隊伍越來越好,而不是越來越孬!」
「既然楊哥這麼說了,我就講講自己的第一印象吧……」龐勁東的目光掃過楊家威的面龐,緩緩的說:「軍紀嚴正,戰術嫻熟,只是裝備就太差了!」
楊家威徵求龐勁東的看法,其實還有一個沒有明言的目的。龐勁東心裡也明白,只是表面上裝作沒有意識到。
第020章 叔祖的家事
龐勁東正要繼續說下去,楊家威卻擺擺手打斷了:「好聽的話就不要說了,我希望老弟能講些更加實在的,換句話說,能夠指出些缺點來!」
「至於缺點嘛……」龐勁東一邊打量著楊家威,一邊緩緩的說:「還是那句話,我初來乍到,實在沒有什麼深刻的認識!」
「既然這樣……」楊家威頓了頓,突然轉而問道:「你對龐天寵印象如何呢?」
龐勁東儘管知道,叔祖把楊家威當作半個兒子看,但是這個問題畢竟有關自己的家事,而且還可能涉及到家族內部的權力爭奪,因此龐勁東立即對楊家威產生了警惕:「楊大哥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楊家威自斟自飲了一杯酒,然後笑呵呵的回答說:「就是想知道老弟對自己的這位大伯,都有些什麼看法!」
「時間不早了……」龐勁東豁然站起,冷冷的告訴楊家威:「我要回去休息了!」
「你們中國人講的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一般情況下,好像都不太在乎一個人的民族血統……」楊家威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輕輕的晃動著杯子,看著裡面的酒液。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龐勁東聽到這句話,警惕立即轉化成了戒備,手悄悄的向身後摸去。儘管沒有辦法把槍支帶進來緬甸,但是龐勁東還是準備了一把匕首用來防身。
無法肯定的是,楊家威有沒有注意到龐勁東的小動作,因為他表現得若無其事,只是緩緩的說:「雖然寬容和多元是對的,但是有的時候,血統真的能夠決定一個人的立場!」
龐勁東冷笑一聲:「你的意思是說,你的克欽血統很可能會讓你……不再忠於果敢共和軍?」
「嘿嘿!沒有想到,你也會這樣說!」楊家威大笑起來,其中多少摻雜了一些無奈。
「那麼……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注意到楊家威並沒有對自己不利的表示之後,對這些話和他所表現出的態度,龐勁東越來越感到奇怪。
對於果敢共和軍和龐文瀾的家事,龐勁東既不瞭解,也沒有發言權,至少在眼下是這樣。如果說楊家威在三更半夜把龐勁東約出來,就是為了說明因為自己的克欽血統,所以決定和果敢共和軍一刀兩斷,實在是一種無比愚蠢的舉動。
楊家威默然了片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緊盯著龐勁東,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問:「你知道嗎,除了龐將軍之外,真心歡迎你到來的,只有你的大伯龐天寵。其他的伯父、叔叔和姑姑,或是無所謂,或是……還很可能對你抱有敵意!」
楊家威先是談果敢共和軍的發展,接著又說血統問題,如今又扯到龐文瀾的子女,這三件看起來毫不相關的事情,如果真的放到了一起,卻讓龐勁東猛然意識到了一些什麼:「你的意思是說,只有大伯是地道的中國血統,而其他人卻不是,所以叔祖才選定他作為接班人?」
「你很聰明!」楊家威「嘿嘿」一笑,剛才的那種悵然轉瞬不見,代之以狡獪:「說的一點都沒錯!」
見龐勁東很快就領悟到了自己的意思,而且話也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楊家威索性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龐文瀾前後總共娶了六個老婆,除了從國內帶來的第一位是中國人之外,其餘的都是當地人,而龐天寵是龐文瀾與原配夫人唯一的一個孩子。
第二個妻子是果敢當地一個華人世家的女兒,龐文瀾迎娶她的目的,自然是為了通過這種聯姻,拉近殘軍與果敢人之間的關係。然而這位妻子過門之後沒多久就病故了,沒有給龐文瀾生下一子半女。
第三位妻子是撣族一位土司的女兒,緬甸的撣族和中國的傣族、泰國的主體民族泰族、老撾的主體民族佬族,屬於同一個民族。撣族受中國文化的影響很深,其數目字和許多生活用語與雲南方言及閩粵方言接近。儘管到了今天,除居住在較偏僻的緬甸東部的撣族之外,大部分撣族在文化上與緬甸人較接近,但是這仍然是一直可以拉攏的力量。但很遺憾的是,這位妻子同樣沒有給龐文瀾留下後代,在一次戰鬥中,由於沒有來得及撤退而慘遭毒手。
第四位妻子是克欽族,龐文瀾當年在克欽邦跑的那趟生意有兩個收穫,一個是楊家威,另一個就是這位妻子了。她給龐文瀾生下了二兒子龐天懿,和大女兒龐佩珂。
第五位妻子是克倫族,給龐文瀾生了二女兒龐佩瑤,和三女兒龐佩瑾。
第六位緬族妻子很是能生養,生了三兒子龐天嘯、四兒子龐天彪,還有幼女龐佩琪。
龐文瀾其人的思想雖然老舊,極為重男輕女,對自己的幾個兒子倒還是一視同仁的,給與他們同樣的寵愛、教育和物質生活。
但是時間一長,龐文瀾無奈的發現,或許是因為各自母親的民族成分不同,而一個民族的性格是具有過濾性的,因此幾個兒子慢慢的表現出了很大的區別。
長子龐天寵性格較為內向,平日裡言語不多,在各方面都勤奮好學。三兒子龐天嘯和四兒子龐天彪則頑劣不堪,終日游手好閒。
果敢共和軍實質上是一個小王國,具有許多獨立政權的特徵,如麻雀一般,雖小卻五臟俱全。而且它還是一個半軍半農半工的組織,除了精銳部隊和外來的僱傭兵之外,其餘軍人都屬於兼職,平常是農民或者工人,時常進行一些軍事訓練,只有在打仗的時候才會成為真正的軍人。
在果敢共和軍任何一個需要勞動的地方,總是能夠見到學習之餘的龐天寵。他不僅參與建設基礎設施和農作物養殖,也跟著種植罌粟和提煉海洛因。而就在龐天寵勞動的同時,兩個弟弟卻在拿著槍在外面打獵,或者嚼檳榔。
一家如果有很多子女,那麼在通常情況下,老二一定是最狡猾和精明的,但是龐文瀾的家庭卻似乎例外。龐勁東的二伯龐天懿,兼具了大哥和兩個弟弟的特點,雖然肯於學習,卻又不積極。他從來不主動參加勞動,但是如果被分派工作到了頭上,他卻也是老實聽話。總體而言,他是一個很淡泊的人,對於家族內部的權利爭奪總是盡量避開。
隨著龐文瀾年歲的增長,子女逐漸長大**,龐文瀾需要給自己選定接班人了。
當時果敢共和軍內部的許多高層人員,和龐文瀾身邊的親信,甚至包括楊家威在內,雖然對這個問題都盡力迴避,但是私下裡卻也揣測紛紛。多數人認為,龐天寵的可能性最大,他們也希望由龐天寵來繼任,同時還認為,在龐家內部肯定要展開一場激烈的爭奪戰。
然而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這場預期之中的爭奪戰並沒有爆發,在一次普通的軍內會議上,龐文瀾用十分平淡的語氣宣佈,讓龐天寵就任特別行動隊司令。
所謂的「特別行動隊」由最忠誠的果敢人和殘軍後代組成,是果敢共和軍內部專職負責毒品走私的,他們掌控著果敢共和軍全部的販毒網絡,換言之也是果敢共和軍的財源。
龐天寵在此前曾負責管理過罌粟種植場和海洛因提煉工廠,後來又擔任了連長職務,如今接管特別行動隊,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這是龐文瀾在培養他做接班人,讓他熟悉和掌握果敢共和軍的全部事務。
果然不出所料,兩年之後,龐文瀾正式宣佈自己退居二線,由龐天寵接任果敢共和軍總司令一職。
龐天嘯和龐天彪固然志大才疏,雖然無德無才,野心卻是不小。其實這個世界上從來不乏這樣的人,儘管他們連最起碼的軍事理論知識都不瞭解,卻夢想自己可以與大哥爭奪果敢共和軍。
多數果敢共和軍高層人員還是擁戴龐天寵的,儘管其中很多人的擁戴,僅僅是出於對龐文瀾的習慣性服從。但是另一方面,果敢共和軍並非全部是果敢人和其他華人,不僅有外來的僱傭兵,還有大量的其他民族成員。由於民族血統和家族關係的因素,龐天嘯和龐天彪在軍中也不是沒有支持者。
只不過,在一貫強勢的龐文瀾的重壓之下,無論龐天嘯和龐天彪本人,還是他們的支持者,都不敢做聲,只能私下裡發發牢騷。可以想見的是,這種平靜只是表面的,而且只是暫時的。
楊家威告訴龐勁東:「龐將軍立龐天寵為接班人,表面上的理由是不能廢長立幼,實際上則是基於這些考慮,更是因為龐天寵是純粹的中國人,沒有外族血統!」
得知了這些事情,龐勁東不由得到吸一口涼氣,既沒有想到叔祖的家事如此複雜,同時也隱隱意識到了楊家威約自己出來的用意:「你和我說這些,恐怕是在我叔祖的授意之下吧?」
楊家威「嘿嘿」一笑:「老弟果然聰明。」
龐勁東喝了一杯酒,默然了良久,然後緩緩的問:「可是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這些事情本來和你是沒有關係,也不應該告訴你知道,但是……」楊家威又是「嘿嘿」一笑,面容帶上了些許詭異的神色:「龐將軍瞭解到你的事情之後,在這種親情關係之外,還很賞識你呢!」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也就是說,叔祖希望我幫助果敢共和軍?」
「說到底,果敢共和軍畢竟是你們龐家的買賣,你應該是希望共和軍越來越好,而不是越來越差勁!」楊家威夾了一口菜,一邊咀嚼著,一邊咕噥著說:「而現在最有能力幫助龐將軍的,就只有你了!」
「這些話已經對我說過一次了!」
「那就動手去做吧!」
龐勁東心中暗忖:「大概正是因為我可能會幫助大伯,所以三叔和四叔才對我抱有敵意吧!」
無論如何,楊家威的這些話還是讓龐勁東鬆了一口氣,因為證實了他並非想要不利於叔祖或者自己。但是與此同時,龐勁東又多了一個憂慮,那就是自己可能要捲入果敢共和軍的事情當中來。而且龐勁東對這支軍隊的前途,也有很大的疑問:「你怎麼看待果敢共和軍?」
楊家威沒有想到龐勁東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怔了一下,才有些底氣不足的回答說:「我們最終會爭取果敢地區獨立的,到時候我們就全都是開國元勳了!」
「我不這樣樂觀!」龐勁東緩緩的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告訴楊家威:「果敢共和軍會長期維持現狀,最好的結果是成為割據一方的軍閥,或者接受政府的招安,或者與現在的果敢特區政府合作!」
「你……」楊家威很少有激動的時候,但是此時卻有些無法保持平靜了。他恨恨的盯著龐勁東,嘴角微微的抽搐了幾下:「這話任何人說都行,從老弟你嘴裡說出來,讓大哥我很不理解!」
「正如你說的一樣,我希望果敢共和軍越來越好,不僅因為它是四爺爺的心血,也是因為我的民族感情,希望海外華人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土地!但是……」龐勁東說到這裡,有意停頓了一下:「良好的願望不能取代一切,更不能改變果敢共和軍的前途和所面對的外部環境!」
楊家威指著龐勁東的鼻子質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龐勁東淡然一笑:「我不是給果敢共和軍判了死刑,只是想告訴你,果敢共和軍的未來恐怕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其中有很多隨時變化著的重要因素,而且必須考慮到國內外的大環境。楊哥先聽我說,然後再發火!」
楊家威努力平靜了一下心緒,但是聲音仍然顯得有些高亢:「那你說!」
「第一、先從國際環境開始說,這些年來很多國家出現了分裂勢力,包括Z國和俄羅斯都面對這樣的問題,其中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雖然具體情況和背景各有不同,但也都有些共同因素,楊大哥可曾考慮過?」
第021章 難解的問題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但凡是成功的,都發生在弱國小國,如南聯盟,而且其分裂勢力得到了西方列強的支持。但凡失敗的,都是發生在大國強國,如Z國和俄羅斯。」楊家威對這些顯然是有過思考和分析的,此時侃侃而談起來,讓龐勁東對其人的認識更加深了一層:「緬甸是個弱國小國,而且以M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又一直都想推翻現在的軍政府,所以我們是完全具備這些條件的。」
「大哥說的基本不錯,但是卻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龐勁東淡然一笑,重重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你們要建立的是一個華人國家!」
楊家威此前從未想到過這一點,但是此時聽龐勁東這樣一說,以他的頭腦立即就能明白了這意味著什麼,低下頭去不做聲了。
龐勁東繼續說:「從近代伊始,西方列強對待中國的政策往往會不斷調整改變,但是對待海外華人的政策卻是始終如一的,那就是極力圍堵和扼殺。很多時候還不是由他們自己出手,而是鼓動華人所在國家的政府,對當地華人在肉體上消滅、精神上同化,經濟上掠奪。從十七世紀的菲律賓排華屠殺,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印度尼西亞反華暴亂,背後都有西方列強的影子。在歷史上,華人曾建立的幾個國家,也都是毀於西方列強之手,他們的這種政策在事實上一直延續到了今日。可以想見本就不願意出現獨立華人國家的西方列強,必然會支持華人所在國家嚴厲打擊華人武裝。」
楊家威想了想,很快找到了一個反駁龐勁東的事例:「可是新加坡呢,不就是一個華人國家嗎,而且與西方國家關係還好得出奇!」
「新加坡是否是一個華人國家,要從兩個方面看!」龐勁東早就料到楊家威會有此一問,不緊不慢的分析道:「新加坡的多數國民雖然具有華人血統,但是其自身是一個徹底西方化的國家,社會文化是如此,就連政府的工作語言都是英語,而且很多新加坡人乾脆就不懂得華語。中國人何以是中國人?華人何以是華人?不僅僅是因為黑頭髮黑眼睛黃皮膚,全世界有幾十個億的人都長成這個樣子!真正的關鍵在於文化,因為民族不僅僅是一個血統概念,還是一個文化概念,失去了對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承,新加坡人不能算是真正的華人,最多就是華人後代而已。也正是因為這些因素,馬來等地的很多華人,對新加坡人是看不起的。從這一層意義上而言,新加坡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華人國家。」
事實上,龐勁東並沒有把話全說出來,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新加坡不但不是華人國家,還是一個很反華的國家,正是因為它的這種政治立場,換取了西方列強的支持。而無論龐文瀾抑或其他果敢共和軍的領導人,甚至於其他很多地區的華人,都是不願意走新加坡的這種道路的。
儘管不願意面對,但是楊家威在內心中,還是不得不承認,龐勁東說的話很有道理。在一剎那間,楊家威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老弟你既然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還能夠把這些話說出來,肯定是已經思考過對策了!」
「不敢說有什麼對策!」龐勁東連連擺手,多少有些無奈的謙遜說:「只不過確實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
楊家威一挑眉頭,急忙問:「那麼老弟不妨把思考過的東西說出來,和我研究一下!」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在達成獨立這個目的之前,首先要對外界淡化果敢共和軍的華人色彩,在政治訴求上也盡量規避民族性。而且還要不失時機的強調自己是多民族的,不僅對外界宣傳的時候要這樣說,而且也確確實實的要吸引大量其他民族人員加入,以充實我們自己的力量。須知,即便是在Z國,雖然漢族是主體民族,也是所有民族中最能夠代表中國的,但是畢竟是多民族國家,民族關係至關重要,少數民族的貢獻不可忽視。此外,除了不多的外來民族,各個民族之間數千年來,早已結下深厚的淵源,而這種淵源是割不斷。同樣的條件也存在於緬甸,緬甸境內的土著人種是散居在南部的、人數已經不多的少數民族,屬於澳大利亞人種的尼格利多人。其餘的所有民族均是從中國大陸遷徙到緬甸境內的,屬於黃皮膚的蒙古人種。其中很多民族的語言,還屬於漢藏語系,我相信蘊含在其中的數千年的這條餘脈,完全是可以被喚醒的。」龐勁東說到這裡,語氣變得有些猶豫,似乎對自己的設想並不具有完全的信心:「其次嗎,要採取兩條腿走路的辦法……」
儘管楊家威基本上已經被同化了,但是流淌在血管裡的克欽血液卻是沒有辦法改變的,因此聽到龐勁東的這番話,他感到十分的高興。見龐勁東停住,他急忙催促道:「老弟快繼續說啊,怎麼叫做兩條腿走路?」
「一條腿是追求果敢地區的徹底獨立,另一條腿嗎……乾脆奪取整個緬甸國家的政權!」
龐勁東的這句話,對於楊家威來說如醍醐灌頂一般,也讓一直躲在一旁傾聽的一個人,不由得重重的點了點頭。過去一直以來,他們只追求讓果敢獨立,卻沒有想到控制整個緬甸國家。
「老弟說得對啊,過去我們怎麼就沒想到?!這道理就如同窗戶紙一樣,隔著就看不清楚,但是一捅就破!」楊家威的聲音無形間又提高了許多,但是這一次不是因為惱怒,而是因為興奮:「無論是對於周邊國家,還是國際社會、聯合國,接受一個地區的徹底獨立很難,但容易接受一個國家政權的更迭!更何況,如果控制了整個緬甸,我們讓哪塊地方獨立還不就是幾句話的事!雙方和平分裂,就像當年的捷克斯洛伐克,誰也不能說什麼!」
龐勁東看了看楊家威,不無憂慮的說:「我只是提出這樣一個建議,是否可行並沒有把握!畢竟改變一個國家的政權,難度也要超出追求一個地區事實上的獨立!更何況,緬甸各派政治勢力和民族關係錯綜複雜,現在的緬甸政府都擺弄不清楚,我們同樣可能不行!換句話說,就算我們控制了整個緬甸,現在緬甸政府面臨的問題,到時候我們同樣需要面對,而且由於我們的單一民族性,難度可能還要超出現在!」
楊家威擺了擺手,顯得有些不以為然:「我們對這個國家的瞭解,要超出老弟!我可以告訴你,爭取果敢的獨立與奪取整個緬甸,只是五十步和百步,只有量上的區別,沒有質上的區別!假如我們能夠掌控整個緬甸,雖然這個國家的情況很複雜,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擺平!就算是擺不平,我們還有退路,那就是退回果敢安心經營,或者撒手讓所有想獨立的地方獨立,充分利用他們的民族矛盾,亂中取利!」
「那麼,就引申出了我要談的第二個問題!」龐勁東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告訴楊家威:「不要說控制整個緬甸,即便是長久的保持果敢地區的獨立和完整,都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果敢人和華人必須在政治和經濟,尤其是人口數量上,佔有絕對優勢!事實上,主體民族能否保持各方面的絕對優勢,也是任何一個多民族國家想要獲得安定團結的最重要的前提!『人』是一切的事業的基礎,也是力量的源泉!但是整個緬甸不過八十餘萬華人,其中果敢人數量更少,才十幾萬而已!緬甸雖然落後貧窮,但人口並不算少,共有五千兩百萬人!如果我們沒有人力上的優勢,如何能與之抗衡?」
「這個問題不是只有你意識到了,但是的確不好辦……」楊家威一咧嘴,無奈的說:「一直以來,龐將軍都極力鼓勵果敢人多生育,而且吸收其他民族加入!在他當政的這些年裡,果敢共和軍的人口已經翻了幾番,就算是整個果敢地區,人口都有很大程度的增長。但是比起緬甸全國的人口,的確還是太少了……」
龐勁東得意的笑了笑,告訴楊家威:「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
楊家威眼睛一亮,急忙問:「快說,怎麼辦?」
「漢族從誕生的那一天起直到現在,始終是這個世界上最龐大的民族!雖然現階段還很落後,缺錢缺技術缺資源,但是對於這個民族而言,什麼時候缺過人?再往北一點點,就是所有漢民族的祖國——中國,也是世界上的人口第一大國!」
「你的意思是說,從中國引進人力資源……」楊家威微微搖了搖頭,因為這個設想是他們早就有過的:「可是這地方又窮又落後,而且還戰亂不斷,人家憑什麼來我們這裡?龐將軍曾經採用了很多辦法想要吸收移民,但是成效一直都不太好!最近幾十年,大概也只有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曾經從北方來了大量的知青!但是他們是受紅色理想的感召,跑到這裡干革命的!等到革命失敗了,他們的熱情也過去了,很多人都回國了!留下的那幫人目前分散在很多勢力裡,來到果敢共和軍的人很少……」
龐勁東打斷了楊家威的話:「能否吸引移民,最重要的是採用正確的手段!中國歷史上的唐朝、宋朝乃至明朝時期,都是世界第一強國,但是仍然有大量國民移居海外,你們沒有考慮過這是為什麼嗎?」
楊家威被這句話徹底問住了,看著龐勁東傻傻的搖了搖頭:「沒有……」
龐勁東一攤雙手,毫不客氣的告訴楊家威:「可這個問題恰恰是最關鍵的內部問題,如果不能得到有效解決,恐怕會讓你們的事業在最緊要的關頭功虧一簣!」
楊家威的愣怔沒有持續太久,就立即恢復了那種狡獪的表情:「我想聽聽老弟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第一、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就會吸引大量的中國人來開採。如果能夠在政策上放開,還會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緬甸有豐富的礦產資源,完全具備這個條件。當初最早來緬甸發展的華人,就有很多是礦工;第二、儘管在歷史上,政府一度採取重農抑商的政策,但中國人是一個非常善於經商的民族。只要盡量發展工商業,給中國人提供機會,便會吸引大量中國人前來。」
「老弟,今天和你這一番談話,真是收穫不小啊!」楊家威舉起了杯子,臉色因為酒精的作用,再加上興奮而變得有些潮紅。
龐勁東與楊家威碰杯後一飲而盡,然後多少有些慚愧的說:「楊大哥實在過於抬舉小弟了,但是還有第三和第四個問題,老弟卻是想不到解決辦法的!」
「還有問題?」楊家威一皺眉頭,有些難以相信的問:「怎麼還有問題?而且還是解決不了的?」
「有一句話說得是很有道理的——攘外必先安內,果敢共和軍的基石始終是果敢人,前途更需要依賴於果敢人和整個華人群體。把所有的果敢人和華人調動起來,團結在果敢共和軍的周圍,是果敢共和軍起步的前提,也是事業長久開展並達到最終目標的有力保證。第三個問題就在於,有多少果敢人和其他華人認同果敢共和軍的政治理念,並願意拋棄現在的安定生活,投身到這場隨時可能讓自己送命的事業當中來呢?這個數字恐怕不會太多!」長吁一口氣,龐勁東搖了搖頭:「作為一個漢人,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民族有時是很短視的,而同胞也很自私……儘管我們的文明綿延了數千年之久而沒有中斷!」
第022章 慷慨論未來
「我相信……」楊家威本來想要反駁龐勁東,但是信心不足,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
儘管龐勁東對果敢人和果敢地區還不夠瞭解,但是在已經掌握的基礎上做出的推斷,卻觸動了果敢共和軍始終不願面對的一個現實,那就是即便在動盪的緬甸,和平發展也已經成為主流,還想打仗的人並不多。同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使得各支武裝勢力紛紛與政府達成和解。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果敢地區,果敢特區政府正是在此前提下建立起來的。
換言之,還在堅持武裝鬥爭的果敢共和軍,其理念很可能已經行不通了。雖然果敢共和軍的勢力仍然在不斷壯大,但卻是在表面的和平和中立掩蓋之下。如果果敢共和軍公然撕破這層表象,全面武裝起事,能夠爭取到多少果敢人和華人的支持,完全是一個未知之數。事實上,還可能在果敢人和華人社會內部造成分裂,考慮到華人善於內鬥的天性,很多果敢人和華人甚至可能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與政府合作,就此掉轉槍口對付自己的同胞。
龐勁東看著啞口無言的楊家威,微微的搖了搖頭:「此外還有第四個問題,是和經濟有關的。想要爭取果敢獨立,甚至控制緬甸這個國家,都需要一支強大的軍隊。而一支強大的軍隊從何處而來?」
楊家威長歎了一口氣,十分無奈的回答說:「是用錢堆出來的!」
「沒錯!」龐勁東點點頭,繼續說:「現在階段,你們可以依靠毒品獲取高額的利潤,但是這種生意畢竟違法,而且具有極高的風險性。供養一支小型軍隊沒有問題,如果供養一支大型軍隊呢?緬甸領土遼闊,人口眾多,不是一支千八百人的部隊可以掌控的。就算是僅僅保持果敢地區的完整獨立和繁榮富強,恐怕也很難做到。更為重要的一點是,當你們以一個被各國政府承認的、獨立自主的政權面貌出現的時候,就不能再從事毒品生意了。事實上,你們的毒品生意已將成為你們身上抹不去的一個污點,這也正是其他幾支與緬甸政府和解的武裝勢力全面禁毒的原因。」
「這些可以慢慢改變……」
龐勁東搖了搖頭,打斷了楊家威的話:「更近一步講,將來無論對果敢地區還是緬甸政府,你們都需要面臨發展經濟的問題!如何讓國家繁榮昌盛,讓人民過上更加富足的生活,是你們必須考慮的!否則,你們憑什麼證明自己比過去的政府要優秀?又憑什麼不讓其他境內勢力進而反對你們?」
楊家威其人有很豐富的學識,對許多事情的見解很是深刻,心思也足夠縝密,與其大大咧咧、吊兒郎當的外表並不一樣。但是經濟方面的問題卻不是他的專長,聽到龐勁東說的這些話,他撓了撓頭:「這個……我也想不出辦法……」
「我方才說出的這四個問題都是大方面的,小的零零碎碎的問題,我還沒有說呢,但是同樣至關重要!例如說,建立一支現代化軍隊就需要現代化的武器,就憑你們手裡那些型號不一、製造年代不同、先進程度更是天差地別的槍支是遠遠不夠的。但是這些現代化武器,你們從何而來?這又是一個問題!」
楊家威思索了片刻,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似乎已經不再考慮這些問題:「無論如何,今天與老弟這番談話,實在是收穫多多啊……」
楊家威的這些話被第三個人的聲音打斷了:「說得不錯!沒有想到我的這個侄孫,竟然還有這番見地!」伴隨著話語聲,龐文瀾從一塊巨石後悠然走了出來。
在龐文瀾的身後,是垂頭喪氣的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而圍繞在這兩個女孩旁邊的,則是幾個矮小精幹的小伙子,他們的眼中無一不是釋放著銳利的目光,從身形、動作和腳步可以看出,各個身手不凡。
龐勁東一看到這個場景就立即明白了,自己與楊家威的這番談話,龐文瀾全部聽得一清二楚。事實上,今夜的交談很可能就是叔祖安排的,而他本人早就已經侯在這裡,等著自己發表見解。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則是擔心自己的安全,於是悄悄地跟了過來,結果發現了正在偷聽的龐文瀾。無法知道雙方是否有過交手,但很明顯的是,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沒有佔到便宜,很快就被龐文瀾的手下制服住,乖乖的陪在旁邊一起當聽客。
一想到這些,龐勁東不由有些汗顏,自己剛才一直顧著大放厥詞,卻沒有想到周圍隱藏著這麼多的人。如果這些都是敵人,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楊家威急忙走過去,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龐文瀾的身上,關切的說:「入夜了,天氣有些冷,將軍早些回去休息吧!」
龐文瀾拍了拍楊家威的肩膀,然後鼓了幾下掌,給龐勁東的話做了一個總結:「侄孫所言大體不差,第一個問題談到了外部環境因素,第二個問題談到了人力資源,第三個問題談到了內部因素,第四個問題則是經濟因素。前兩個問題,都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後兩個問題就只能慢慢的思索對策,並等待機會了……」
龐勁東笑了笑,尷尬的說:「把酒淺談而已,只是我個人的一些見解,四爺爺千萬不要當真!」
「四爺爺知道你很有抱負,也很有才幹,所以很想聽聽你對果敢共和軍的意見!但是在這場情況下,四爺爺料定你是不會說出心裡話的,所以才安排了今夜這麼一件事!這都是我的注意,你不要怪家威!」龐文瀾說著,目光看向楊家威。
龐勁東急忙說:「這是哪裡的話!四爺爺肯聽我的意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敢責怪楊大哥!」
「我果然沒有失望,你的確很有見地……」說到這裡,龐文瀾微微皺起眉頭,略有些奇怪的問:「不過,四爺爺卻以為,你似乎漏掉了一個同樣重要的問題!」
聽到最後一句話,龐勁東同樣皺起了眉頭,不過不是為了效仿龐文瀾,而純粹是一種習慣性動作。思索了一會,龐勁東低聲問:「四爺爺的意思,可是Z國的態度?」
龐文瀾打量著龐勁東的表情,微笑著點了點頭:「不錯!」
「四爺爺請恕我直言,我覺得Z國的態度根本就無所謂!」
這句話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之外,楊家威急忙問:「有了Z國的支持,我們不管做什麼事,都將像你說的那樣事倍功半,你怎麼反而說Z國的態度無所謂呢?」
「說無所謂還是好聽的,難聽點說,倒是要防備Z國!」
聽到這句話,楊家威更加驚訝了,龐文瀾卻明白了龐勁東的意思,擺了擺手說:「繼續說下去!」
「Z國的歷史有一個傳統,那就是漠視海外僑民,這個傳統從幾百年前就已經開始了!不要說扶持海外華人勢力,就算是在海外華人遭到屠殺和迫害的時候,Z國的歷代政府全都噤聲不做!這種政策即便是到了今天,也絲毫沒有得到改善,甚至還演變得更加怪異!」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儘管感到十分的痛心,卻又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現代以來,世界上那些著名的反華分子,比如印尼的蘇加諾、緬甸的奈溫、柬埔寨的波爾布特等等,無一不與Z國政府交好,有些甚至還稱得上是關係密切,得到過Z國的大力幫助,是『Z國人民的老朋友』!如此古怪的現象,在人類歷史上絕無僅有,但卻是我們必須考慮到的!」
龐文瀾默然了良久,最後沉重的點了點頭:「Z國對海外僑民的大力支持只有過一次,那就是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在理想的感召下援助他們搞革命!但是這些革命後來給海外華人帶來了沉重的災難,今天的Z國政府考慮到這些因素,必然會更加畏首畏尾了!」
這番感慨引起了反響,龐文瀾身邊的一個青年恨恨的說:「話說得不錯,Z國不在背後裡給我們捅刀子就不錯了,不要指望能夠幫助我們!」
身邊人的這一番牢騷,讓龐文瀾的情緒更加沉重了:「就算是我們血濃於水,就算我們可以給他們拱衛南大門,就算我們可以永為藩屏,也不會支持我們的……」
龐文瀾說著,聲音漸漸的變得低沉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一抹陽光投射到了他的身上,映照起他那滄桑的面容。也是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已經是天光放亮了。不知不覺的,一夜的時間在這番縱論之中度過了。
在這一剎那間,龐勁東猛然發覺,四叔祖真的老了。燦爛的朝陽與他那蒼老的身形,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對比,讓人感慨於世事無情。
叔祖畢竟已經是一位耄耋老人,儘管強健的體魄、堅強的毅力和英偉的形容,往往讓人忘記他的年齡,但歲月終歸無情,所帶來的改變,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抗拒或改變的。
看著叔祖略有些佝僂的身形,仍然盡力挺直,站在山巖上眺望著北方的河山,那種滄桑與感慨,幾乎難以用文字形容。曾幾何時,叔祖也是一位意氣風發的少年,羽檄征馳於沙場之上,夢想著為國建功立業。然而大半生的時間,卻困於這片深山老林之中,與罪惡的罌粟花為伍,與野蠻的異族對峙著。多少年下來,年少時的壯志理想並沒有被消磨殆盡,而是一直堅持著。
突然間,龐勁東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向叔祖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您當年為什麼不去TW呢?」
「我當時的確有機會去TW,而且你二叔組不止一次這樣勸過我!我自己也想過,去了TW,或許可以混個高官厚祿,或許寂寂無聞淡泊一生,但是至少還是有個選擇的,可以安定的度過後半生!而留在這片異域,則永遠……」說到這裡,龐文瀾的神情雖然依舊剛毅,聲音卻變得有些愴然了:「但是跟著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們怎麼辦?丟下他們一個人去享福?我龐文瀾做不到!」
龐文瀾話音一落,守在旁邊的幾個手下互相看了幾眼,無不充滿了欽佩敬仰的神色。
龐勁東微微的點了點頭:「幾十年來,叔祖在異國他鄉,倒是開創出了一番事業!」
「當年帶著殘軍來到緬甸,最初的時候只是想著如何生存。TW那邊要求我們反攻大陸,我總是虛與委蛇,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想法。慢慢的,我們更加清楚的認識到,反攻大陸根本是不可能的了,又不能所有人一起去TW,所以我們就只能在這片土地上扎根下來,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這樣一來,就需要我們做更多的事情,把這個家經營好,不被別人侵佔掠奪……」龐文瀾的目光變得越發深邃,似乎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之中:「再後來,看到了華人在海外艱難的生活現狀,就想到為他們做一些事情,為我們的民族在海外打出一片天空……」
聽著龐文瀾的這些話,龐勁東不禁跟著心潮澎湃起來,同時也被提醒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應該還有一個二叔祖尚在人世。
自從龐勁東知道了家族的往事,決定尋找親人們之後,只有這位四叔祖有些音信,所以龐勁東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這裡。對於絲毫不瞭解的二叔祖,龐勁東想去尋找,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龐勁東本來以為,四叔祖既然一直與二叔祖保持著聯繫,那麼自己見到四叔祖後,他就一定會讓自己前去拜望二叔祖。但是出乎龐勁東意料之外的是,自從抵達長箐山,四叔祖對二叔祖絕口不提,好像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一樣,直到剛剛,才說出了四叔祖當年一直勸他去TW。
第023章 突發的戰鬥
龐勁東正在思忖著,該如何開口詢問二叔祖的情況,卻猛的聽到山下傳來一陣劇烈的槍聲,同時還伴隨有隱隱約約的喊殺聲。
龐勁東幾乎是本能的迅速貓下腰,然後一個箭步衝到龐文瀾身旁,身體橫擋在龐文瀾的身前,十分焦急的說:「四爺爺,快隱蔽!」
話音剛落,龐勁東看了看四周,卻發現其他人全部泰然自若,好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般,只有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緊張的跟在了自己的身後。
龐文瀾看了看龐勁東,微微一擺手:「不打緊的!你聽槍聲很近,實際上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子彈無論如何飛不上來的!」
「是演習嗎?」龐勁東頓時覺得有些尷尬,作為一個多年來轉戰世界各地的僱傭兵,此時理應做到臨危不亂。
「不是演習!」龐文瀾微微搖了搖頭,嘴角浮現出一絲冷酷的笑意:「是紅色高棉來搶貨!」
龐勁東點點頭:「我在國內和M國的時候,就聽說紅色高棉現在處處和果敢共和軍搶生意!」
龐文瀾沒有說話,楊家威冷冷一笑:「不止搶生意,還來搶我們的貨呢!」
楊家威告訴龐勁東,果敢共和軍與紅色高棉各自控制的地區並不交界,雙方一直以來也沒有什麼往來,可以說是無仇無恩。然而,隨著雙方不斷擴展自己的毒品銷售網絡,結果導致雙方的銷售市場出現很大重疊,這就進而導致了競爭關係。
可以想見,這種競爭關係不像普通商業競爭一般,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訴諸武力。於是,雙方近期發生了大大小小數十次武裝衝突,既有在毒品銷售地區或國家進行的火拚,也有在毒品產地的大規模衝突。
總的來講,雙方在衝突中互有勝負,但是果敢共和軍的毒品網絡卻不斷擴大,而紅色高棉卻在收縮。在這種情況下,宋雙上校採取了孤注一擲的做法,那就是不斷襲擊長箐山基地,摧毀果敢共和軍的罌粟種植基地、海洛因提煉廠,同時掠奪走已經加工好的鴉片和海洛因。
楊家威指著遠處一個正冒起濃煙的地方說:「那裡就是我們的一個工廠,現在正在發生戰鬥!」
楊家威所指的地方從遠處看起來,不過就是一片普通的森林,不要說是工廠,甚至都看不到任何建築物。但是不斷變得濃厚的煙霧,圍繞在附近的激烈槍聲,卻印證了楊家威的說法。
楊家威的這些話,讓龐勁東意識到一件事情:「你能夠準確判定戰鬥的發生地點,而且絲毫沒有表現出慌亂,應該是早就有準備了!」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龐文瀾哈哈大笑起來。他先是對龐勁東嘉許的點了點頭,然後吩咐楊家威:「告訴他!」
「老弟果然目光敏銳!」楊家威也笑了,表現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紅色高棉第一次對長箐山發動攻擊的時候,我們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們撈了不少好處!於是,我們索性故意向他們示弱,不發動任何有力的反擊,而且讓他們總是能夠嘗到一些甜頭!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小心謹慎,參與襲擊的人並不多,而且只敢騷擾外圍的一些小工廠和種植場,結果慢慢地,他們的膽子就越來越大了,不僅參與襲擊的人越來越多,而且襲擊的地點越來越深入!」
龐勁東點點頭:「於是你們準備好伏擊,這一次便將他們全殲於那個工廠!」
「沒錯,現在他們在那裡已經被包餃子了!不過呢,想要全殲他們是不可能的,因為紅色高棉的主力並沒有傾巢出動,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隱藏在什麼地方,所以我們最多就是讓他們大傷元氣!」
聽到這些事情,龐勁東產生了一個問題:「紅色高棉的根據地離長箐山很遠,而且還跨越了幾條國境線,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楊家威輕聲歎了一口氣,剛才的得意變成了沮喪:「宋雙上校自從執掌紅色高棉後,對這個組織做出了很大的改變!現在的紅色高棉雖然仍舊躲藏在深山老林裡,但是根據地的數量卻有所增加!而且其主力變得行蹤不定,如同鬼魂一般神出鬼沒!今天出現在緬甸,明天可能就出現在越南!不要說消滅他們,就算是找到他們的蹤跡都很困難……」
龐文瀾輕哼一聲,打斷了楊家威的話:「紅色高棉就是一個恐怖組織,也是犯罪組織,它欠下了中南半島各國人民許多血債!這幫陰溝裡的老鼠永遠不敢露頭,只能到處躲來躲去,否則早就被人消滅多少次!」
龐文瀾的話雖然說出了事實,但是畢竟有些極端。龐勁東細想起來,覺得這是政治立場導致的情緒,由於過去的經歷,自己的這位叔祖對任何抱有某種理想的人或者組織,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何況這個組織現在還是他的競爭對手。
基於這些考慮,龐勁東本來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以免因為政治立場問題引發不愉快,但是有件事情卻是龐勁東必須要提醒自己叔祖的:「四爺爺,不管怎麼說,我認為還是不要馬虎大意,宋雙上校這個人不簡單!」
龐文瀾蹙起眉頭,奇怪的問:「聽你這麼說,應該是認識宋雙上校!」
「談不上認識,只不過有幾次接觸而已!」
「哦?是敵是友?」
「談不上是敵是友,我當僱傭兵的時候,曾經接到過幾次任務,就是抓獲宋雙上校,不過每一次都是功虧一簣!」
「嗯!那就是敵人了!」
「算是吧!」龐勁東本來想解釋一下,對於僱傭兵來說,公是公、私是私,不會因為執行被僱傭的任務,而與別人結下個人恩怨。但是想了一想,龐勁東覺得說這些話是多此一舉,因此又嚥了下去。
還有一件事情,龐勁東也沒有說出來,因為既覺得沒有必要,也不知道會引起龐文瀾怎樣的反應。龐勁東與宋雙上校之間不止是獵人與獵物,其實還有一層關係,那就是林佩雯的星龍幫。林佩雯是龐勁東的好朋友,而她的星龍幫的毒品來源,正是宋雙上校的紅色高棉。
但是儘管龐勁東沒有提到星龍幫,龐文瀾自己卻說出來了:「Z國B市最大的一個幫派叫星龍幫,你住在那座城市,對這個幫派有多少瞭解?」
「只是聽說過……談不上有什麼瞭解……」龐勁東說罷便緊張的盯著楊家威,因為不知道楊家威掌握多少自己的事。如果他知道自己與林佩雯的關係,龐勁東擔心他會當眾戳穿自己。
但是楊家威並沒說話,好像是根本沒聽到龐文瀾的問題,眼睛只是緊緊的盯著遠處的戰鬥,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
龐文瀾說:「星龍幫的毒品生意做得很大,也是紅色高棉最重要的財源之一。我們現在正在和星龍幫談判,盡力把他們爭取過來,如果能談成功,宋雙上校這下可就好看了!」
就在這個時候,楊家威突然說:「將軍,戰鬥結束了!」
正如楊家威所言,槍聲已經變得零星散亂,取而代之的是許多人的高聲吶喊,像是在勸降敵人,又像是在押送俘虜。
龐文瀾點點頭,對龐勁東說:「昨天一夜大家都沒有睡,現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中午起來,四爺爺要審問俘虜,你有興趣就過來看個熱鬧!」
龐勁東立即答應道:「好的!」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訕訕的走過來,風間雅晴張嘴想要對龐勁東說什麼,但是最終卻沒有說出口,只是吐出兩個字:「先生……」
龐勁東看著風間雅晴垂頭喪氣的樣子,明白她現在的情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用手指掐了她的臉蛋一下,寬慰說:「這裡都是自己人,又不是敵人,根本就不需要你們保護我,因此也就談不上你們失職!」
龐勁東的這一個動作,讓風間雅晴如同觸電一般,當時就是一個激靈,腰間的刀隨之「噹啷」落到了地上。
龐勁東笑了笑,俯下身去幫風間雅晴把刀撿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親暱動作完全是無意間做出的,根本就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可是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龐勁東此時站在一塊巨石的前面,手裡拿著風間雅晴的刀,正要直身站起,猛然只覺得後脊樑似乎吹過了一股涼風,緊接著是一聲清脆的槍響。龐勁東身旁的巨石「啪」的一聲,被一發子彈激起無數碎小的石子,敲打在了龐勁東的身上。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久經戰陣的,立即意識到遭遇偷襲,同時迅速做出了反應。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護在龐勁東左右,龐文瀾的手下則立即站成了一個圈,把龐文瀾圍在正當中,楊家威帶著另外兩個人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迅速射向槍響的地方。
楊家威等人的身影沒入了一塊岩石的後面,只聽那裡傳來一陣打鬥聲,緊接著,有人「哎呀呀」的求饒起來。
片刻之後,楊家威押著一個矮小壯實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等到了龐文瀾的面前,楊家威沖這個人膝蓋後猛踹一腳,同時一聲斷喝:「跪下!」
這個人跪倒在龐文瀾的面前,渾身不住的哆嗦著,額頭抵著地面,不敢抬頭看龐文瀾。
「怎麼會有人混進長箐山呢?目的究竟是要謀殺四叔祖,還是我?會是誰派來的呢?」龐勁東正在思考這個人的身份,龐文瀾卻已經給出了答案:「阿猛?怎麼是你?」
「將……將軍……」阿猛渾身哆嗦著,表現的極為驚恐。但是龐勁東卻注意到,他的眼睛精光四射,不斷的向四下裡掃視著。
楊家威走到龐勁東的身旁,低低的聲音說:「這個人叫阿猛,是……是你三叔龐天嘯的親信……」楊家威提高了聲音,質問阿猛:「阿猛,你是瘋了還是想要造反了?竟然謀殺將軍!」
「我……我沒……沒想謀殺將軍啊!」阿猛發出一聲慘號,急忙辯解說:「我怎麼敢謀殺將軍!」
龐勁東發覺,阿猛這個人此刻雖然心懷鬼胎,但是表現出的恐懼卻是真實的,這種恐懼主要是對龐文瀾產生的。由此可見龐文瀾平日治軍甚嚴,手下的人無不對其十分畏懼。
正是因為龐文瀾奠定了嚴明的紀律,才保證了果敢共和軍的戰鬥力,進而保證了整支隊伍的生存。同時,也使得果敢共和軍這個龐大的販毒組織,其自身內部竟然沒有一人沾染毒品,無論是軍人還是毒品生產人員。
「哦?不是要殺我?」龐文瀾沒有大發雷霆,正好相反的是,表現得極為平靜。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這種平靜更加恐怖:「那是要殺誰?」
「我……要……要殺……」阿猛打住了話語,沒把目標說出來。
「說!」龐文瀾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字,音調提升了許多。
阿猛渾身猛地一哆嗦,近乎條件反射似的抬起了手臂,指向龐勁東:「我要殺他!」
其實就算是阿猛不說,在場的人對這個答案也是心裡有數的。因為那發子彈明顯是射向龐勁東的,如果不是因為龐勁東彎腰撿刀,此時恐怕已經魂飛極樂了。而龐勁東當時與龐文瀾並不算近,以阿猛開槍時的距離,就算是瞄錯了目標,也絕不會這樣差得這樣多。
龐文瀾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問:「是誰指使你的?你的主子?」
「是……是……」
面對阿猛的吞吞吐吐,龐文瀾的耐性很快就耗盡了,當時一聲斷喝,如晴空閃過一個霹靂一般:「說!」
阿猛的身體又是一抖,急忙回答:「的……的確是三少爺!」
「這個小畜生……」龐文瀾的牙齒咬得「咯咯」響,眼中射出銳利的目光,像是要把眼前的阿猛撕成碎片一般。
第024章 家族的矛盾
「跪下!」龐文瀾猛地一拍桌子,對著面前的三兒子龐天嘯一聲斷喝。
龐天嘯身材高大,卻很瘦弱,皮膚黝黑,面部長得比較像當地人,只能依稀找到一點父親龐文瀾的影子。他的身上帶著一種浪蕩的氣質,沒有大哥龐天寵那種嚴謹端正的風度,也不如二哥龐天懿的淡然素雅,活脫脫就是一副浪蕩公子的德行。就算是沒有剛才的槍擊事件,僅僅憑借第一印象,龐勁東對這位三叔也實在難以產生好感。
顯而易見的是,龐天嘯雖然滿面輕浮不屑的樣子,但還是很畏懼自己的父親的,龐文瀾話音還未落,他的膝蓋已經「噗通」一聲墜落到地上了。
「爸……爸爸……」龐天嘯低垂著雙眼,磕磕巴巴的問:「我……我怎麼了?」
「你怎麼了?」龐文瀾用手點指著龐天嘯,厲聲呵斥道:「你要是忘了自己幹過些什麼,就問問你的親信阿猛!」
阿猛正跪在龐天嘯的身旁,以頭觸地,根本不看抬眼看任何人。
龐天嘯儘管在父親面前像只小綿羊,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卻有幾分威嚴。他轉過頭去,咬牙切齒的質問阿猛:「你到底幹了些什麼?」
阿猛咧了咧嘴,保持著那種姿勢一動不動,低低的聲音回答說:「少……少爺……事情沒辦成……您還是招認了吧!」
「招認?我招認什麼啊!」龐天嘯被眼前的場景弄得莫名其妙,父親的興師問罪,手下的支支吾吾,讓他不由得惱羞成怒起來。他不敢對父親發作,只有拿手下撒氣,抬手就要揍阿猛。
「住手!」龐文瀾的只說了兩個字,就讓龐天嘯怪怪的把手收了回去。龐文瀾清了清嗓子,索性親自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怒斥龐天嘯:「叔叔竟然派人殺侄子,如此喪盡天理人倫的事情,你竟然都幹得出來?一旦傳揚出去,我們龐家的臉可都被你一個人給丟光了!」
「什麼?」聽到龐文瀾的這些話,龐天嘯的臉色立即變得煞白,與他的膚色形成一種很奇妙的對比。他看了看屋子裡的所有人,顫抖著聲音問:「爸,你說我派人殺龐勁東?我是他三叔啊!我怎麼會這麼做啊!」
「你怎麼會這麼做?你問我啊?我倒還要問你呢!」龐文瀾一指阿猛,恨恨的命令道:「從頭到尾細細地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實交代的話,我就饒你這條狗命,否則你會死的很慘!」
阿猛微微抬起頭,偷眼看了看龐天嘯,然後用低低的聲音回答說:「將軍決定讓自己的侄孫來長箐山,讓三少爺很不高興,因為擔心龐勁東會幫助…..」阿猛說到這裡,偷眼看了看一直噤聲不語的龐天寵,然後才繼續說:「三少爺擔心,龐勁東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將軍如果讓龐勁東幫助大少爺治理果敢共和軍,可能會幹出來些名堂……可……可是三少爺不希望大少爺幹出名堂,所以……」
阿猛的這番話邏輯關係混亂,而且前言不搭後語,龐文瀾聽了之後,不得不另外做一個總結:「你的意思就是說,我的這個侄孫龐勁東很有才能和勢力,所以你的主子擔心他會幫助大少爺,導致你家三少爺的地位受到威脅,是這個意思嗎?」
「對!對!對!」阿猛連連點頭,一個勁的說:「就是這麼回事!」
「爸,你別聽他胡說,這王八蛋在撒謊啊!」阿猛的這些話嚴重刺激到了龐天嘯,跪爬了幾步來到龐文瀾的面前,用近乎哭喊的聲音說:「我怎麼會這樣做呢!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啊!其實,大哥能夠幹出成績,成績越大越好,我這個當弟弟的才能跟著高興啊!我從沒有想過要和大哥爭權奪勢!」
由於這件事屬於家族內部問題,龐文瀾是個很傳統的人,本著「家醜不可外揚」的想法,在對質的時候只把家裡的人留下,讓其他所有不相關的人全出去了。
儘管沒有外人,龐文瀾說話仍然留了幾分餘地的,沒有直接了當的說出龐天嘯的本意,是謀奪果敢共和軍總司令的職位。事實上,雖然大家心裡都很清楚,但是這層窗戶紙也不能揭開,否則家族內的所有矛盾就會公開化,甚至於幾個兒子、女兒和女婿很可能會就此公開對抗。
儘管如此,這些話一說出口,整間屋子裡的人都很尷尬,互相偷偷看了幾眼,都沒有做聲,而是一邊看著眼前的場景,一邊想著各自的心事。
此時最尷尬的人則是龐勁東,龐勁東來到長箐山拜望叔祖,僅僅是為了找到自己失散的親人,並沒有任何雜念,既不想參與到果敢共和軍的事情當中去,也沒有興趣干預叔祖的家事。然而龐勁東卻萬萬沒有想到,雖然自己與人無爭,別人卻早就已經盯上了自己。
當然,龐勁東大不了可以一走了之,不理會這裡發生的任何事情。但是因為自己給叔祖家裡添了這些是非,讓龐勁東的心裡感到很是過意不去。
就在龐勁東心緒煩亂的同時,龐天嘯還在那裡苦苦的申辯著,言辭激動之下,撲上前去,惡狠狠地扼住了阿猛的喉嚨。
阿猛根本不敢反抗,只得發出「呃呃」的聲音,眼睛無助的向屋子裡的人看去,像是在乞求幫助
龐文瀾厲聲何止:「住手!想殺人滅口嗎?」
龐天嘯近乎條件反射似的鬆開手,匍匐在地上一動不敢動。渾身上下不停地哆嗦著,冷汗浸透了衣服。
龐文瀾盯著阿猛打量了半天,突然間「哈哈」笑了起來:「你撒謊的手段真不高明!」
「我……我沒撒謊……」龐文瀾的目光似乎可以洞穿一切,在這種目光的逼視之下,阿猛更加緊張了。他覺得自己也開始冒冷汗了,順著脊背往下淌去,身上的衣服隨之變得濕漉漉的,和自己的主子龐天嘯倒是一模一樣。
「沒撒謊?」龐文瀾收起笑容,把話全部說開了,語氣變得刺骨一般的冰冷:「按照你說的意思,你家主子不過是想當果敢共和軍總司令,那麼派你殺掉大少爺龐天寵不是更直接?!龐勁東既不是果敢共和軍的人,對果敢共和軍有沒有什麼影響,殺他不是多此一舉嗎?!再者說,就算你家主子想殺自己的侄子,完全可以挑個其他方法或者地點下手!派你這個親信,當著我的面,那麼近距離的開槍,不是等於告訴大家是他幹的嗎?!我相信你家主子沒有蠢到這個地步!」
龐天嘯聽到這番話,抱住龐文瀾的大腿,激動地說:「爸爸明鑒!」
龐文瀾的這些分析,讓在場所有人都很認同,不禁紛紛點頭。而對於阿猛來說,每一個字都如鋼釘一般,狠狠地敲在他的心頭。他的身體開始更加劇烈的顫抖起來,汗水更是如同瀑布一般傾斜而下。
龐文瀾輕聲咳嗽了一下,語氣依然冰冷:「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老實交代,到底是誰指使你,又是為了什麼!」
「是……是……」阿猛的眼睛再也不那樣滴溜溜轉了,而是死死的盯著地面,像是想要發現一條縫隙,能讓自己立即鑽進去一般。
「說!」龐文瀾的手掌再次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似乎把桌腳都敲進了地面,帶來的猛烈震動,讓整間屋子裡的灰塵都飛舞起來。
「是……」阿猛的手緩緩的抬起,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躲開幾步,唯恐被他指到自己。阿猛的指尖最後落到了龐天寵的身上,顫抖著聲音說:「是……是大少爺指使我的……」
「什麼?」龐文瀾霍然站起,怒視向龐天寵。
龐天寵一直在旁邊不出聲,聽到阿猛的這句話,臉色立即變成了死灰色,激動的質問阿猛:「你胡說些什麼?!我什麼時候指使你謀害自己的侄子了?」
龐文瀾看了看龐天寵和阿猛,冷靜了下來,坐回到原位上,告訴阿猛:「你從實講來,不要冤枉了好人,也不要放過了壞人!你不需要擔心別人報復,我自然會為你做主的!但是如果你敢說一句瞎話……」龐文瀾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儘管沒有告訴阿猛,謊言將讓他面臨什麼樣的後果,但是其背後隱藏的意思,已經不言自明瞭。
「的確是大少爺指使我的,讓我謀殺龐勁東,然後栽贓給我們家三少爺!」阿猛緩緩的抬起身子,目光正視著龐文瀾,從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其中似乎還混合了一些淚水。
同樣面臨指控,龐天寵的表現比龐天嘯穩重多了。雖然神色有些激動,但是他的語氣卻不慍不火:「你是我三弟的手下,我就算想要謀害自己的侄兒,又怎麼會讓你下手?」
阿猛轉過頭去,看著龐天寵,苦苦的哀求道:「大少爺,您也看到了,阿猛不是不敢聽話,的確是盡力了!但是龐勁東福大命大,沒有受到一點傷!看在阿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您就放了我們一家老小吧!」
聽到這句話,龐天寵終於有些按捺不住了,「豁」的站起身來:指著阿猛的鼻子問:「你胡說些什麼?」
龐文瀾白了一眼龐天寵,冷冷的吩咐了一句:「坐下!」緊接著,龐文瀾轉而問阿猛:「聽你的意思,是大少爺綁了你一家老小,脅迫你做這些事?」
「將軍高明啊…….就是這麼回事……」阿猛說著,兩行熱淚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滾落到了地上。「阿猛哪敢胡作非為,實在是逼不得已啊!事情現在既然發展到這個地步了,阿猛不得不實話實說!還希望將軍給阿猛做主,保證阿猛一家老小的性命啊!」
龐文瀾又問:「大少爺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大少爺沒說,我……我也沒敢問……」頓了頓,阿猛補充道:「只是,我偶然聽大少爺提了一句,好像說是龐勁東在國外有什麼仇人,找到大少爺要求幫忙……我還聽大少爺說過,這事是一箭雙鵰,可以藉機除掉三少爺……」
阿猛話音一落,屋子裡面立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每一個人都偷眼觀察其他人,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些什麼。
過了良久,龐天寵長歎一聲,打破了這種可怕的寂靜:「爸爸,這個阿猛在說謊!我根本沒有做過這些事!」
龐文瀾乜斜了一眼龐天寵,咬牙切齒的問:「真的?」
龐天寵身體搖晃了一下,目光呆滯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訥訥的問:「爸爸,你不相信我?」
面對眼前的場景,龐勁東有些糊塗了。
大伯龐天寵能幹,而且受叔祖寵信,繼任果敢共和軍總司令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三叔龐天嘯游手好閒,無德無能,很不被叔祖喜歡,在果敢共和軍只是擔任一個無關緊要的閒差。
這也就是說,大伯前途光明,而三叔則暗淡無光。這兩個人之間,如果有誰對另外一個人心懷怨恨,並試圖栽贓嫁禍,也應該後者對前者,而前者斷沒有理由去為難後者,因為後者對前者基本沒有任何威脅。但如果後者有所野心,那麼前者就是他前進道路上最大的障礙。
但是龐勁東現在所看到的場面,卻與這種常理不同。阿猛稱自己受龐天嘯指使栽贓龐天寵的時候,叔祖龐文瀾根本不予相信,立即揭穿了謊言。但是當阿猛反過來說自己是受了龐天寵的脅迫,栽贓龐天嘯的時候,不僅叔祖不再說什麼,其他人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反駁。
打一個比方,這就好像是一個班級裡,後進學生指責三好學生抄襲自己的作業,而老師竟然相信了一樣。
此外,龐勁東儘管可以斷定阿猛這個傢伙油頭滑腦,說了許多的謊,但是前後兩種大相逕庭的說法之間,究竟哪一種更貼近實際,抑或兩種全都是謊言,龐勁東也無法做出判斷。
第025章 多了個堂妹
如果說阿猛是受龐天嘯的指使,是有足夠理由的。但如果是受龐天寵指使,理由似乎更加充分。龐勁東現在也說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或明或暗的敵人,執掌著果敢共和軍的龐天寵有極為廣泛的各方關係,受他人收買除掉自己,不是沒有可能。
想來想去,龐勁東只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自己不應該來長箐山。
其實所有人都沒想到,龐勁東這次簡單的探親之旅,竟然會變得如此複雜。
龐勁東本來不想說話,但是事情畢竟因自己而起,總這樣保持沉默也不是辦法。於是龐勁東輕聲咳嗽了幾下,打破了眼下的沉默:「四爺爺,這個阿猛之前說的那些話是說謊,後來說的那些話也未必就是實話。我覺得他有可能是受了外人的收買,既是為了除掉我,更是為了在我們家族內部造成猜忌和不和。在事情沒有徹底查清楚之前,不能因為一個外人的胡言亂語而為難家裡的人,否則就是親者痛仇者快了。」
龐勁東話音一落,龐天嘯立即投去感激的一瞥,龐天寵則微微點了點頭,就連龐文瀾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說的不錯,還是我這個侄孫有見地。」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又說:「現在唯一應該做的,是把這個阿猛好好看管起來,讓他說實話!」
龐勁東實在痛恨這個阿猛,就算是他的確是受了家裡人的指使,龐勁東對他的憎恨也要超出對自己的親人。龐勁東原本以為,以叔祖的個性,會對阿猛嚴刑拷打,卻沒有想到叔祖只是一擺手,吩咐道:「把阿猛給我押起來!」然後命令楊家威:「從今天開始,著你對大少爺嚴加管束,不管他幹什麼都要跟在後面,而且要每天向我匯報他的情況。」
阿猛掙扎這想要站起來,向龐文瀾哀求道:「將軍,我們一家老小的性命……」
龐文瀾似乎忘記了自己的承諾,衝著阿猛的肩頭狠踹一腳,罵道:「滾下去!」
事情就這樣暫時告一段落,由於真兇始終沒有浮出水面,因此所有人的心頭都更加沉重了。
紅巖谷基地那邊傳來消息,由於基地和第七軍團發展速度過快,因此有許多問題亟待解決,而且現在M國的選戰已經進入最關鍵的時刻,安德森是否能夠勝出還是未知之數,龐勁東本來計劃過兩天就離開長箐山,前往M國處理這些事務,現在卻沒有辦法拍拍屁股走人,只能繼續在長箐山耽擱下去了。
由於楊家威需要監管龐天寵,沒有時間繼續陪龐勁東,龐勁東就只得帶著自己的一干手下,在長箐山各處晃蕩。索性果敢共和軍的人也都認識他,無論去任何地方,都沒有人阻擋。
但是龐勁東卻發覺,似乎總是有一雙大眼睛悄悄的跟在自己的身後。當龐勁東猛然一回頭,這雙大眼睛就消失不見了。
直到有一天,龐勁東帶著唐傳江、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來到山腳下的一片田野當中。
「這裡好美啊!」女孩子都有愛美的天性,這種天性既包括對自身美麗的追求,也包括對美好事物的熱愛。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讚歎,立即撲到了田野當中。
這片田野種滿了一種美麗的草本花卉,一眼望不到邊際。這種花全株都是粉綠色,葉長橢圓形,抱莖而生,單生枝頭。此時正是開放的季節,花朵很大,而且極為艷麗。多數花朵都是紅色的,間或有一些紫色和白色,一同向上開放著。每當微風吹拂過,每一片花瓣都會隨風擺動、搖曳,讓這美麗的色彩跟隨著了流動起來,更使得這種美在一閃那間似乎有了生命力。間或還會有一股的馨香飄來,落入人的鼻孔當中,如陳年好酒一般醉人。
其他人都不知道這種花,龐勁東卻認識。在南美洲當僱傭兵的那幾年,龐勁東經常看著這種鮮花怒放,然後結成果實,再然後被收割,被製造成罪惡。
風間雅晴的鼻尖俯在一朵花上,深深地嗅了一口,然後問龐勁東:「這是什麼花啊?」
龐勁東微微一笑,回答說:「這種花叫罌粟,我們中國人通常也叫做鴉片花!」
聽到這句話,風間雅晴如同畫面被定格一般,立即愣在了當場。過了一會,她「噌」的躥起來,和長野風花一起躲到了龐勁東的身後。
龐勁東微笑著搖了搖頭,告訴兩個女孩:「如果只是作為花而言,罌粟只是一種花,而且還是非常美麗的花,對人沒有任何危害,也不會上癮的。」
長野風花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真的!」龐勁東點點頭,告訴長野風花:「罌粟花結成果實之後,割裂果實會流出一種乳白色的液體,這種液體就是鴉片的原料,而鴉片經過進一步加工和提純,就會成為海洛因了。」
到達長箐山的幾天來,龐勁東第一次見到這裡種植的罌粟,這也提醒了龐勁東,這個地方畢竟是毒品生產基地。
長野風花微蹙峨眉,表情十分可愛:「主人為什麼這樣明白呢?」
龐勁東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風間雅晴回答道:「主人當年在南美洲……」說到這裡,風間雅晴突然覺得,沒有必要讓長野風花知道那麼多,於是又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事實上,風間雅晴是要通過這句話,完成自己對龐勁東稱呼的轉變。龐勁東自己也覺察到,風間雅晴現在同樣不稱呼自己「先生」了,而是改叫「主人」。
龐勁東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轉而問長野風花:「古人通常把罌粟叫做米囊花,你知道有什麼描寫米囊花的詩句嗎?」
長野風花立即答道:「濃紅淡白間禾麻,流出膏脂幾萬家。原隰畇畇田上下,可憐栽遍米囊花。清代,林鴻年,《咸陽道中見罌粟花感賦》。」
龐勁東鼓起掌來,只用一個字稱讚道:「好!」
除了龐勁東之外,長野風花的才學在另外兩個人身上,引起了截然不同的反應。風間雅晴是氣得鼓鼓的,不斷對長野風花翻白眼,因為她對詩詞韻律這些東西根本就是一竅不通。唐傳江則是站在遠處看著,心中好不羨慕龐勁東的艷福。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插了進來:「還有……鄯闡東風不作寒,米囊花似夢中看。珊瑚舊是王孫玦,瑪瑙猶疑內府盤。嘶過驊騮金匼匝,飛來蛺蝶玉闌干。瘴煙窟裡身今老,春事傷心思萬端……是明朝程本立的。」
龐勁東順著聲音看去,發現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盯著自己看。
這是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個子比長野風花還要矮一點點,肌膚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滿頭烏黑的頭髮,隨意的披散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烏黑閃亮,閃動著如同湖水一般的波粼。
「你是……」龐勁東說著,不由自主的跨前了一步。
「你是……龐勁東?」女孩說著,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其實兩個人之間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這個女孩剛出現的時候,唐傳江就已經發現了,因為發覺她沒有什麼惡意,也沒有能力造成什麼威脅,所以就沒有採取任何措施,以免打擾正忙著吟詩作賦的龐勁東。
「我就是龐勁東,請問你是……」龐勁東注意到對方的動作,立即停住了腳步。
「你真是龐勁東?我是你堂妹龐無雙!」
「啊?堂妹?」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立時想起,四叔祖的幾個子女年紀都不小了,大伯龐天寵更是已逾知天命之年,家中應該早就有了第三代,甚至第四代都有可能。只是四叔祖沒有允許孫子孫女們出席歡迎宴會,緊接著又出了阿猛的事情,大家心裡都十分煩亂,也沒有人把這些堂兄弟、堂姐妹介紹給龐勁東。
龐無雙歪著頭,打量著龐勁東,小心翼翼的問:「你怎麼證明自己是龐勁東?」
龐勁東的一生中遇到過很多問題,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如同龐無雙的問題一樣,既非常簡單,又讓人難以回答。龐勁東想來想去,實在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確是自己,只得問龐無雙:「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龐無雙想了想,回答說:「像你這種人,時刻處於危險之中,會準備幾個替身的。誰知道現在的你,究竟是真正的你,還只是替身?!」
這句話讓龐勁東不得不佩服堂妹豐富的想像力,看似如此單純可愛,實際上已經有了裡維參議員這種政客的覺悟:「我如果沒說錯,你已經跟了我兩天了,還沒確定我就是我?」
龐無雙立即反問:「我既不認識你,以前又沒見過你,怎麼知道現在的你的確是真正的你?」
「問得好,這就要從人和宇宙的關係開始講起了!」龐勁東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在你身上長久以來,一直就有一個問題在纏繞著你:『我,是誰?』我是龐勁東嗎?不!這只是一個名字……」
龐無雙擺擺手打斷了龐勁東:「經典台詞不要亂抄!」
龐勁東頓時語塞,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雖然沒有看過《武林外傳》,但是也看得出來,這個堂妹剛一出場,就給了龐勁東一個下馬威。兩個女孩抿嘴偷笑起來,看著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龐勁東愣怔了許久,最後訕訕地說了一句:「反正我就是龐勁東,你願意相信就相信,不願意相信就算了!」
「嗯,本來我還想來個滴血認親的,聽你這麼一說,我就相信你了!」龐無雙說罷,「咯咯」的笑了起來,這讓龐勁東猛然意識到,其實剛才她一直是在逗自己。
龐勁東本來想問:「你怎麼證明自己是我的堂妹?」想想又覺得無聊,自己作為哥哥理應寬容大度,於是轉而問道:「你是我哪位叔伯的女兒?」
龐無雙告訴龐勁東,她是龐勁東二伯龐天懿的女兒,也是龐天懿唯一的孩子。龐天懿本人雖然在同輩中排行第二,卻是老來得女,這個女兒是家族第三代年紀中最小的,剛過及笄之年。
正是因為年紀小,加之機靈可愛,因此龐無雙在家族裡很受寵愛,就連重男輕女的龐文瀾,也把她視若掌上明珠。
「哦!」龐勁東點點頭,說:「原來你是二伯的女兒!」
「我知道你是我堂叔的兒子……」龐無雙用手指點著龐勁東,慢慢悠悠地說:「你真的很帥呢,爸爸說你有我們龐家男人的風度!只不過,你這一來,倒是給我家裡惹了不少麻煩!」
「我也不想啊……」龐勁東無奈的聳聳肩膀,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說到這裡,我倒要問你一件事,在大伯和三叔之間,四爺爺更加寵信誰?」
龐勁東原本以為龐無雙是個小孩子,才毫無忌諱的說出這個問題,但卻沒有想到她是人小鬼大。龐無雙一瞪大大的眼睛,煞有介事的問:「你不會是想干預我們家的事情吧?」
「哪裡,哪裡!」龐勁東急忙擺擺手,解釋說:「我只是關心而已,所以隨便問問,你可以不說!」
龐無雙「撲哧」一笑:「逗你玩呢,大家都是一家人,你關心我們的事情也是應該的!」又笑了笑,龐無雙繼續說「爺爺當然最喜歡大伯了,其次就是我爸爸,對三叔嗎……始終不太得意!」
龐勁東試探著問:「阿猛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吧?」
龐無雙點點頭:「是啊!」
「有一件事情讓我感到很奇怪,阿猛指責自己是受三叔指使的時候,四爺爺根本就不相信,還當面戳穿了謊言。但是當阿猛自稱是被大伯脅迫的時候,四爺爺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懷疑。這樣看起來,四爺爺好像對三叔的信任,要更多一些。」
第026章 遭遇緬甸兵
「是這樣的,有些事情大家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卻是一清二楚。」龐無雙一本正經的解釋起來,搖頭晃腦的樣子煞是可愛:「爺爺最寵信的人是大伯,將來接替果敢共和軍總司令,是遲早的事情!其次喜歡的呢,就是我爸爸了……..對於三叔,爺爺一直是不怎麼得意的。雖然他這個人蠻有野心的,但是根本就沒有機會……」
「這個我知道……」龐勁東搖搖頭,打斷了龐無雙的話:「所以我才奇怪,為什麼四爺爺好像更加相信三叔!」
「不是更加相信三叔,而是因為大伯的確有理由除掉三叔……」
「啊?」龐勁東眉頭擰了起來,感到更加奇怪了。「可是三叔對大伯沒有任何威脅啊!」
龐無雙見龐勁東的好奇心被完全勾起來,「嘿嘿」一笑,把事情的原委講了出來。
龐天嘯的母親是一位緬族頭人的女兒,其家族在當地緬族中很有影響力,叔祖龐文瀾通過這次聯姻,獲得了很多緬族的支持。現在果敢共和軍裡有一些緬族兵,與龐天嘯母親的家族都或多或少有些關係。
也正是因為這個關係,龐天嘯儘管顢頇無能,但在這些緬族士兵當中卻非常有號召力。雖然龐天寵現在是果敢共和軍的代理司令,但這些緬族士兵根本就不服他管,只聽命於龐天嘯一個人。
雖然果敢共和軍的軍紀十分嚴明,對軍人不能有效服從命令有嚴厲的懲罰措施,但是這些措施在很多情況下形同虛設,尤其是考慮到錯綜複雜的民族關係。
如果因為緬族士兵不聽從龐天寵的命令,予以任何懲治的話,那麼必然將導致所有緬族士兵離心離德,甚至可能會導致嘩變。儘管緬族士兵的人數不是很多,但如果發生嘩變,必將使本就缺乏力量的果敢共和軍大傷元氣,而且還將帶來更進一步的問題,那就是當地的緬族人全面與果敢共和軍對抗。
儘管龐文瀾的理想是建立一個純粹的華人國家,但是在現階段仍需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哪怕是最有可能反對果敢共和軍的緬族。
正是基於這些考慮,對這種現狀,即便龐文瀾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他們不鬧出太大的亂子,就不予深究。
這也就是說,龐天嘯指使阿猛除掉龐勁東,對他頂替大哥龐天寵擔任果敢共和軍總司令,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幫助。但如果是龐天寵脅迫阿猛除掉龐勁東,同時嫁禍給三弟龐天嘯,讓那些緬族士兵失去靈魂,以此加強自己對果敢共和軍的控制,卻完全是有可能的。
龐無雙縱然機靈,但終歸還是一個孩子,這一番講述換作龐勁東的其他堂兄弟、堂姐妹,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難道真的是大伯?」龐無雙沒有解答龐勁東的任何問題,反而讓龐勁東感到更加困惑了。
龐無雙微微一挑眉頭,好奇的問:「堂哥,你有什麼打算啊?」
「打算?」龐勁東搖搖頭,無奈的說:「現在還不能斷定誰就是兇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寄希望於真兇能夠自己露出馬腳!」
多了這麼一個堂妹之後,龐勁東在長箐山的日子倒也不寂寞。這丫頭天天纏著龐勁東,不僅讓龐勁東陪著她玩,同時還充當了導遊,帶領龐勁東遊覽長箐山及附近地區。
這一天,龐無雙帶著龐勁東來到附近的一座集市,興致勃勃的介紹起來。
這座集市完全是因為果敢共和軍的存在,而逐步發展起來的。最初的時候,果敢共和軍約定商人在這裡定期交易,出售特產,購買所需的物資。後來就慢慢發展成了一個集市,附近村寨的居民都會定期到這裡來。
雖然是因果敢共和軍而來,但是這裡並沒有任何毒品和軍火,至少表面上看不到這些東西。總體而言,這裡與國內偏遠地區農村的大集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是多了一些異國風情。一條土道旁邊有兩排殘破的房屋,都是些店舖,更多的則是一些零散的攤位。每個攤位前都聚集了大量的人群,在查看貨物或討價還價。
人們在這裡出售的通常都是一些土特產,還有生活日用品。偶然可以見到一些來自國內的商品,但是價格奇高。龐勁東注意到,人們交易的時候都是使用人民幣,有時也會省略使用貨幣作為中間媒介,直接採用最原始的以物易物。
龐無雙興沖沖的問:「哥,你看這裡怎麼樣?」
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還不錯!」
「僅僅是還不錯?」龐無雙噘起小嘴,略有些不滿地說:「這可是附近整個地區,最大的集市了哎!」
「是嗎!」龐勁東微微一笑,實在不想打擊小妹的這份信心。
但是龐無雙卻沒有意識到,龐勁東是給自己留了情面,因此絲毫不領情,不依不饒的問:「你們那裡也有這樣的集市嗎?」
龐無雙的這句話,讓龐勁東想起一千多年前的一句名言「漢孰與我大?」,不過這句名言給漢語貢獻了一個「夜郎自大」的成語,而龐無雙的這番發問,只是讓龐勁東無奈的一笑:「你沒有去過中國吧?」
「中國?」龐無雙手指撓了撓額頭,很認真地說:「我經常聽爺爺和爸爸說,那是我們祖先陵墓所在的地方,但是我從沒去過……」
「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玩吧!」
「好啊!好啊~!」龐無雙一蹦三尺高,興奮地說:「除了長箐山,我還沒有去過其他地方呢!」
龐勁東不由得驚訝的問:「你從小到大就只呆在長箐山?」
「是啊!」龐無雙點點頭,剛才的興奮變成了無奈:「因為在緬甸這裡,除了我們的長箐山,到處都不安全,家裡人絕對不允許我走得太遠。大人們去其他地方的時候,都是為了執行任務,因為太過危險,所以也不肯帶上我的。」
「那不是很無聊嗎?!」瞭解到龐無雙過去的生活範圍是如此的狹窄,龐勁東不禁為她有些難過,也理解到了何以會說出剛才那句夜郎自大的話。
「沒有辦法啊……不過我可以在網上瞭解這個世界,我知道北京有天安門,巴黎有埃菲爾鐵塔…….哥,北京和巴黎這樣城市真的很大嗎?」
「是啊,大到你無法想像!」
「那裡的集市是不是也比這裡大很多?」
「那裡沒有什麼集市!」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告訴龐無雙:「這些地方只有大商場,還有shoppingmall。」
「賣的都是什麼東西呢?」龐無雙指著旁邊貨攤上的東西,好奇的問:「也像我們這裡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那些地方賣的都是時裝和家用電器,還有其他工業製成品!
「這麼說,沒有我們這裡的東西啦……」龐無雙說著,顯得略有些失望。
「你們這裡的土特產和手工製品,那些地方是不賣的!」
「昨天還聽爺爺說,要發展果敢地區的商業和貿易,讓我們的東西能夠賣到大城市去。聽你這麼一說,我們的東西,人家根本就不要啊……」
堂妹的這種天真,既讓龐勁東感到有些好笑,同時也十分的喜歡:「不賣的原因是因為沒有,正相反的是,手工生產的東西和土特產品,在高度發達的工業社會往往更加受歡迎,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返璞歸真吧!」
幾個人正在聊著,對面走過來幾個軍人。龐無雙一看,臉色立即變了,低聲咕噥道:「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些是緬甸政府軍的軍人,龐勁東在老街市曾經見過。他們穿著普通的綠軍裝,與果敢共和軍的士兵沒有區別,但是頭頂的黃色大沿帽,卻表明了他們的身份。
龐勁東問:「附近有政府軍的駐地嗎?」
「雖然緬甸政府在果敢地區有駐軍,但是一般很少來我們這裡!」
猛然之間,龐勁東隱約意識到,幾名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緬甸士兵,可能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龐勁東一拉龐無雙的衣襟,悄悄地說:「我們回長箐山吧!」
「怕什麼!」龐無雙的小嘴又噘了起來,不滿地說:「這是在咱們的地面,怕什麼啊!」
龐勁東正要說話,卻沒有想到自己這一行人,已經被緬甸士兵發現了。
一名軍官模樣的人隨手抄起攤位上的貨物,看了看便隨手往地上一扔。貨主眼睛憤怒的瞪著軍官,但是卻不敢有任何不滿的表示。
軍官剛一抬頭就發現了龐勁東,立即喊道:「你們,過來!」竟然說得一口流利標準的普通話。
比起當地人,龐勁東身材顯得高大許多,皮膚也要白皙,因此一見便可知道是外地人。
龐勁東裝作沒有聽到,拉著龐無雙,向另外一個方向快步走開。
這一個動作引起了緬甸士兵的不滿和警惕,飛速跑過來,把龐勁東等人團團圍在當中。龐勁東只聽「卡嚓」幾聲傳來,知道那是槍支拉開保險的聲音。
軍官把手伸向龐勁東:「你,證件!」
龐無雙眼珠一轉,拿出幾百元人民幣,塞到軍官手裡,笑嘻嘻的說:「我們都是當地人,這是我的一位堂哥,前幾天來來這裡探親的!」為了證實自己的話,龐無雙隨後又說了幾句當地話。龐勁東既聽不懂,也不知道是哪一族的語言。
過去在其他地方遇到類似的情況,緬甸士兵通常可以被收買,對任何人都於放行,至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這一次卻不同,軍官看也不看,「啪」的將錢扔到地上,用當地話罵了一句。
龐勁東沒有聽懂,龐無雙卻聽得明白,那是「漢人狗」的意思,小臉當時就氣得通紅。
軍官上下打量了一下龐無雙,臉上立即露出一絲淫笑,一邊用當地話說著什麼,一邊把手伸向龐無雙的下巴。
龐勁東本來不願意惹事,但是看到自己妹妹被人調戲,卻再也忍耐不住了,一掌劈在軍官的胳膊上。
軍官「啊呀呀」的叫喚了起來,捂著自己的胳膊一個勁蹦躂。其他緬甸士兵見狀,立即把槍對準了龐勁東等人。
龐勁東等人沒有攜帶武器,風間雅晴等人沒有接到龐勁東的命令,又不敢妄動,只能乖乖站在那裡。
這樣一來,緬甸軍官一見自己這一方佔了上風,立即恢復了威風,「噌」的躥到龐勁東的面前。
這名軍官身材如同多數當地人一樣矮小,站在龐勁東的面前就像一隻小雞雛。很顯然的是,他想要裝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但是和龐勁東一比身材,氣焰立即矮了幾分。
軍官沒有和龐勁東說什麼,一擰頭對自己的手下吩咐了幾句。
龐勁東問龐無雙:「他們要幹什麼?」
「他們要把我們抓到司令部去!」龐無雙說著,緊張的抓住了龐勁東的胳膊:「我們不能被他們帶走,到了那個地方就是九死一生了,何況我們還是……」
龐無雙說到這裡就打住了,但是龐勁東能夠猜到她在「何況」之後想說什麼。如果被這些緬甸士兵知道了果敢共和軍的身份,結果將會十分的麻煩。
軍官下達完了那昂長的命令,又轉過身來打量起龐無雙,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淫笑。
龐勁東拉住龐無雙,想要護在她的身前,卻沒有想到另外兩名緬甸士兵立即衝上來,一左一右將龐勁東夾住,硬是給拖到了後面。
緬甸軍官更加肆無忌憚了,索性將龐無雙拉進懷裡,雙手在那嬌小柔嫩的軀體上,肆意的撫摸揉搓著。
由於當地氣候的關係,女孩子的衣服都很單薄,裸露在外面的部位也很多。僅僅一轉眼的工夫,龐無雙的身上就被捏出了好幾條淤痕。
看到眼前的場景,龐勁東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雙臂奮力一抖,將兩名瘦小的緬甸兵甩到一旁,然後高喊一聲:「動手!」
第027章 惹下大禍
幾個手下早就已經憋了一肚子氣,聽到龐勁東一聲令下,立即紛紛動手。而緬甸兵也意識到了對方要反抗,子彈上膛就要開火。
唐傳江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兩名緬甸兵的槍往天上一舉,兩聲槍響過後,子彈飛向空中。緊接著,唐傳江兩腿連環踢出,分別踢在了兩名緬甸兵的脖頸上。兩個瘦小的緬甸兵當時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比起習慣徒手肉搏的唐傳江,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仍然熱衷於使用刀刃,兩個女孩從身上抽出太刀揮舞起來,就如同兩道白光一般在人群中穿梭著,每過之處,緬甸兵的脖子上必然被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兩個女孩的刀法實在夠快,也夠準,就連唐傳江也很是佩服。緬甸兵們剛開始的時候只是覺得脖頸一涼,隨後又開始變得火熱,而且逐漸變得愈來愈熱,最後變成了劇痛。此時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反抗,只覺得頭暈腦漲,渾身酥軟無力,直接癱倒在地上。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會看到一股鮮血從自己的脖頸上噴射而出。
不過片刻功夫,幾名緬甸兵全部倒地斃命,雖然在此之前開了幾槍,子彈卻無一例外射入了蔚藍的天空。
接下來,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沒有閒下來,而是在那些昏倒在地的緬甸兵身上補刀。此時殘忍凶狠的她們,完全不若平日裡婉約的樣子,每一刀下去必會噴濺起幾道血箭,槮人的寒光映射著她們冰冷的面龐。
緬甸軍官沒有料到這些人會敢於反抗,而且出手如此迅猛狠毒。他傻傻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直到最後一個手下死去,才慌亂的拔出腰間的手槍,顫抖著瞄準龐勁東。
龐勁東飛快伸出右手,按住緬甸軍官的手槍,在上面的一個按摯上輕輕的一按,只聽「碴」的一聲輕響,手槍的彈匣應聲脫落。
緬甸軍官身體一抖,邁開酥軟的雙腿就要逃走,但是已經晚了,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從兩側將太刀插進了他的軟肋。緬甸軍官的嗓子含混不清的突出了幾個音節,嘴邊冒出了血沫,身體搖晃了一下,倒在地上死了。
這場交手雖然迅速且短暫,但是早已經引起了集市上其他人的注意,一連串的尖叫聲響起,婦女兒童最先開始四處逃竄,成年男人隨後被帶動起來,整個集市立即變成混亂無比。商販們忙著收拾起自己的貨物,防止被人趁火打劫。
龐無雙深吸一口氣,拉了拉龐勁東的衣襟:「哥,我們闖禍了!快回長箐山吧!」
龐勁東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為意味著什麼,但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憂慮,只是看著龐無雙欣慰的點了點頭。這個堂妹固然天真年幼,但是這份臨危不亂的氣魄,卻不是同齡女孩能夠輕易具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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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上校!」一名士兵筆挺的站在辦公室門前,向通萊上校敬了一個禮。
通萊上校是緬甸政府軍七十七師的師長,這個師是作為緬甸政府主權的象徵,而存在於果敢的土地上,同時扼守著果敢地區與緬甸本部地區的咽喉——滾弄,因這支部隊的意義和作用不同尋常。
在當年的和解協議簽訂之後,七十七師一直很低調,一方面約束官兵的軍紀,盡量不騷擾當地百姓,另一方面則是盡量不干涉特區內部事務。前幾任師長都秉持著這個原則,但是在通萊擔任師長之後,這些開始發生了悄然變化。
無論是果敢特區政府還是果敢共和軍,習慣了七十七師一直以來的這種作風,對其師長的印象仍舊停留在幾位前任,卻忘記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更忘記了去瞭解通萊的為人。
通萊是緬甸政府少壯派的代表,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鷹派,堅信鐵血政策,要求採用強力手段解決國內的民族問題,對政府為爭取和平而採取的一些妥協政策深感不滿。
通萊年紀輕輕就能夠成為上校,一方面的確是基於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則是憑借自己在緬甸政府內部有很深厚的背景。也正是因為這種背景,使得通萊有機會可以把自己的理念付諸實施。
通萊就任上校的時候,曾有機會選擇到哪支部隊任職,他自己選擇了七十七師。這是因為他認為,七十七師所轄的果敢地區最具有象徵意義,如果能夠通過這個師解決了果敢問題,讓緬甸政府完全收回果敢地區的主權,撤銷現在所謂的特區,會對其他民族特區產生示範效應。更進一步而言,逐個解決了這些所謂的特區之後,緬甸成為一個他所夢想的中央集權國家,就指日可待了。
其實,通萊擔任七十七師師長只是最近一段時間的事情,但是在他上任之後,立即就對師內的人事做出了重大調整,所有被認為軟弱無能的軍官都調離了原崗位,由通萊所喜歡的鷹派接任。只是由於他一貫奉行的低調作風,所以這些事並沒有引起各方的注意,很多人都不知道七十七師已發生重大人事變化。
通萊抬起頭看了看這個士兵,用低沉的聲音問:「進來吧,有什麼事?」
通萊的皮膚黝黑灰暗,面部更是如此,這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他的目光中包含的陰騭。但是儘管如此,當他的目光掃過士兵的時候,這個倒霉蛋仍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我們有一名軍官和六名士兵在長箐山集市被人殺死了!」
「哦?」聽到這個報告,通萊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抬起頭看著這個士兵。但是手下的死並沒有讓他產生任何的痛惜,甚至連一絲憤怒都沒有,反倒饒有興致的問:「是什麼人幹的?」
「不清楚,但是根據報告,兇手向長箐山方向逃走了!」
「那就是龐文瀾的人了!」通萊的表情很平靜,但是語氣卻洩露了他的情緒,讓手下發覺他似乎有些高興。
手下小心翼翼的問:「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
「什麼應該怎麼做?」通萊冷笑一聲,傳下話去:「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
事實上,通萊等待著一天已經很久了,在就任師長之後,他把士兵派出去到處流竄,並且故意惹事生非,就連緬甸政府軍過去從不涉足的一些地方,也留下了通萊士兵的腳印。通萊做這些為的就是這一天,自己的士兵只要與任何一方勢力發生衝突,都可以給他製造充足的借口,名正言順的對特區政府發動進攻,進而控制整個果敢地區。
對通萊的陰謀一直蒙在鼓裡的果敢各方勢力,都沒有給通萊製造機會,反倒是小心翼翼不願惹事的龐勁東,無意間將火星落到了導火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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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爺……」龐勁東筆挺的站在龐文瀾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事情既然是我惹起來的,那麼就由我來承擔全部責任!」
龐文瀾正要說話,卻被龐天寵搶過了話頭:「你承擔責任?你承擔得起嗎?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嗎?」
龐無雙乖乖的站在龐勁東的旁邊,心裡盤算著如何向爺爺解釋。本來她還沒打算說話,但是龐天寵的這句話,卻引發了她的不滿:「大伯,你在說些什麼啊,那個緬甸軍官非禮我,如果不是堂哥……」
龐天寵重重的哼了一聲,打斷了龐無雙的話:「侄兒龐勁東初來乍到,不瞭解這裡,但是你不應該不瞭解!那些緬甸兵素來粗俗無禮,你們見到他們不躲著一點,還靠到跟前去,能不惹來麻煩嗎?」
「你……」龐無雙沒有想到大伯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被氣得瞠目結舌,過了半晌,才怒氣沖沖的說:「他們誠心來找茬,我們就算躲得過今天,能永遠躲過去嗎?碰巧今天被我碰上了,萬一是嬸子不小心遇到了……」
「混賬!」龐天寵一拍桌子,豁的站起身來,對龐無雙怒目而視。
自從龐勁東認識龐天寵以來,從沒有見他說過這樣多的話,情緒表現的如此激動。這讓龐勁東意識到,自己有必要重新認識這位大伯。
在另一方面,龐勁東想起楊家威曾經說過,只有這位大伯才是真心歡迎自己到長箐山的。但是看到他此時這副興師問罪的樣子,龐勁東實在難以相信這份真心。
想到這裡,龐勁東目光掃向楊家威,只見後者表情古怪,先是皺了皺眉頭,接著又撇了撇嘴。
龐無雙哪裡肯服氣,和龐天寵頂嘴起來,把龐天寵氣得鼓鼓的。龐天寵說不過自己的侄女,最後竟然向弟弟龐天懿發作起來:「二弟,你有時間應該多管教一下自己的女兒,不要在外面闖了禍,還表現得自己很有道理似的!」
龐天懿平日裡很少說話,又是給人的感覺比龐天寵還要內向。但是比起龐天寵的沉悶,他卻多了幾分陽光。這一次闖禍的畢竟是自己的女兒,龐天懿本來難以發表意見,正在思忖著如何為女兒開脫,見大哥把矛頭對準了自己,立即不滿的問:「大哥,難道認為自己的侄女應該被緬甸兵欺侮嗎?」
龐天寵愣怔了一下,才無奈的回答:「當然不應該……」
龐天懿不等龐天寵繼續說下去,又問:「果敢共和軍的最終目的是爭取果敢的獨立,緬甸政府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人家也不拿我們當朋友!就算沒有雙兒這件事情,你以為緬甸政府軍就不會找我們的麻煩了嗎?」
「但是……」
龐天懿再一次打斷了龐天寵的話:「或者就是,果敢共和軍要改變自己的目標,不再爭取果敢人的自由,要和緬甸政府徹底妥協了!只不過這個目標是父親確立下來的,如今大哥剛剛代理總司令,就做出這樣重大的改變,實在讓我擔心會導致軍心不穩!更何況,大哥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否經過父親的同意?而且果敢共和軍我們也是有份的,為何大哥沒有和我們商量過?」
龐天寵深吸一口氣:「我沒有要改變果敢共和軍的目標,只是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不應該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破壞我們韜光養晦的大計!」
龐天懿還要反駁,龐文瀾一拍桌子,怒喝一聲:「夠了!」
眼見在叔伯之間將要引發不和,龐勁東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了:「無論如何,這件事情畢竟是我惹出來的,我將會承擔全部責任!」
龐天寵冷笑一聲,陰測測的問:「你打算怎麼承擔?」
龐勁東正要回答,外面一個傳令兵急匆匆跑了進來,向龐文瀾匯報說:「彭仁浩求見!」
龐文瀾微微一皺眉頭,自言自語的說:「來的可真夠快的!」
彭仁浩是果敢特區政府的現任主席,也是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的總司令。他所代表的政府和軍隊與龐文瀾的果敢共和軍的區別在於,前者是被緬甸政府招安並予以承認的,而後者則可算作是佔山為王的草寇。
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特區政府是果敢地區的唯一合法政府,而獨立於特區政府之外的果敢共和軍,其存在是對這種合法性的破壞,但是一直以來,這兩支勢力之間沒有明確的敵對或者友好關係,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衝突,而且私下裡還經常有往來,只是雙方維持這種現狀的初衷卻是各有不同。
龐文瀾的考慮在於,大家畢竟都是華人,血脈相連。經歷過慘烈內戰的他,不願意在同胞之間爆發爭鬥。
而特區政府則考慮,在果敢地區保持幾支不受緬甸政府挾制的力量,可以凸顯出特區政府穩定果敢地區的重要作用,有助於鞏固自己的地位。在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成為要挾緬甸政府的籌碼。
第028章 興師問罪
雙方同床異夢,基於各自需要建立起的這種平衡,注定是脆弱且不堪一擊的。而且還存在一個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對方的所做所為,必須符合自己的需要,不能對自己的存在造成破壞。
而龐勁東與緬甸兵的衝突,在當前情況比較穩定的局面下,毫無疑問正構成了這樣一種破壞。無論是龐勁東自己,還是在場的其他人,都估計彭仁浩是來興師問罪的。
不出大家所料,彭仁浩進到屋子裡,一見龐文瀾,立即開門見山的問:「龐將軍,你是怎麼約束手下人的?」
龐文瀾表情淡定,對彭仁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舉起茶杯招呼道:「彭主席,請坐,喝茶!」
彭仁浩沒有心情喝茶,不過還是坐在了龐文瀾的旁邊,不滿的問:「龐將軍應該已經知道了吧,你的手下在集市上殺了幾名緬甸官兵!」
龐文瀾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淡淡的說:「彭主席的消息很靈通啊!」
「靈通?!」彭仁浩緊鎖眉頭,質問道:「龐將軍難道不知道,緬甸政府的七十七師開始集結了!」
長箐山這邊正忙著互相指責,根本沒有得到這條消息,此時聽彭仁浩這樣一說,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麼快……」龐文瀾雖然心裡也是一驚,但是表面上仍不動聲色:「緬甸軍方如此迅速做出反應,可見是早就有了準備!」
龐文瀾指出的這個事實,彭仁浩也有所察覺。但是果敢地區的和平穩定畢竟來之不易,更為重要的是,彭仁浩是現在這種局面的既得利益者,不希望出現任何改變。這就使得他即便是在緬甸軍方的不斷尋釁之下,也不敢有所作為,只是隱忍不發。而龐文瀾的人破壞了這種局面,是他無法忍受的:「龐將軍,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尊重你,但是眼下我不得不說你一句——事情既然已經出了,應該多多反省一下自己的毛病,不要到別人身上找不是!」
龐文瀾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冷笑一聲說:「既然彭主席號召大家自我反省,想必自己已經做過了!既然如此,老夫倒要問問,為什麼緬甸兵能夠肆無忌憚在果敢地區橫行?」
見自己的父親開始發難,龐天嘯立即插了一句:「也不知道你這位特區主席是怎麼當的!」
彭仁浩來長箐山之前就已經預料到,自己在這裡肯定是要碰釘子的,但是卻又不能不來。現在兩顆釘子敲了過來,他不敢對龐文瀾發作,便把矛頭對準了龐天嘯:「賢侄,我在和你父親說話,你有什麼資格插嘴?!」
龐天嘯沒有來得及回答,龐天懿發言了:「既然事關果敢共和軍和長箐山,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發言權!」
龐天懿話音一落,龐天寵又接著說:「彭主席,你知道我一向很尊重你,而我尊重你的原因,則是你敢做敢當,有膽識有魄力!」龐天寵先把一頂高帽子丟了過去,然後繼續說:「你應該知道,緬甸政府遲早要吞併果敢地區,缺乏的只是一個借口!今天是我們果敢共和軍給了他們這個借口,明天就可能是其他人,甚至可能是彭主席您自己……」
龐家人多勢眾,彭仁浩一個人當然說不過這麼多張嘴,有些惱羞成怒起來:「不管怎麼說,現在事兒畢竟出在你們果敢共和軍的身上,你們應該給個交代!」
龐天嘯答道:「你想要什麼交代?緬甸政府想打想殺,衝著我們果敢共和軍來就是了!」
彭仁浩咧嘴冷笑一聲,不屑的說:「緬甸政府有幾十萬軍隊和警察,憑你們果敢共和軍這區區千八百人,就算渾身是鐵,能捻幾根釘?!更何況,現在緬甸政府軍不是衝著你們果敢共和軍來,而是整個果敢地區!老百姓好不容易剛過幾天安定日子,到時候生靈塗炭,果敢地區重新陷入動盪不安,你龐文瀾擔得起這個責任嗎?」說罷,彭仁浩霍然站起,大步流星的走了。
彭仁浩出去之後,屋子裡再次陷入了可怕的沉默,直到一名傳令兵快步跑進來,附在龐文瀾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什麼。
「剛剛傳來消息……」龐文瀾揮了揮手,示意傳令兵出去,然後淡淡的說:「七十七師的一個加強連,已經開始向長箐山進發了!可以斷定,這只是一支先頭部隊,後續部隊會立即跟上來!」
龐天寵瞪了一眼龐勁東,問龐文瀾:「爸爸,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做?」
「其實這場仗早晚要打,只不過碰巧讓龐勁東趕上了!既然如此,我們也不能逆來順受!」龐文瀾一拍桌子,猛然提高了聲音:「傳我的命令,全軍進入一級戰備,全殲任何來犯之敵!」
雖然龐文瀾的話,事實上是在給龐勁東開脫,但是龐勁東自己並不願意逃避責任,立即站出來請命:「四爺爺,我帶來了三個連,請允許我殲滅這支先頭部隊!」
「你帶來的那些人,一眼可見就是軍人!」龐文瀾看著龐勁東,笑了笑:「你主動請纓也好,就讓我見識一下我這侄孫訓練出來的部隊吧!」
「是!」龐勁東一個立正,就如同真正的軍人一樣,請示說:「但是我們沒有武器,希望四爺爺可以提供!」
「沒問題!」龐文瀾指了指龐天懿,吩咐說:「去找你二伯,裝備和後勤方面的事務,都由他負責!」
「是!」
龐文瀾又提高了聲音,洪亮的對屋子裡的所有人命令道:「第一團駐守怒江邊,防止緬甸政府軍渡江偷襲;第二團第四連、第五連防守右翼,第六連防守左翼;第三團作為戰略預備隊!」
三個團共計九個連,一千餘人的隊伍,這是果敢共和軍的全部力量了。龐文瀾的這種戰略安排,讓龐勁東感到有些困惑。
龐勁東從楊家威那裡瞭解到,第一團由果敢人和殘軍子弟組建而成,不僅訓練程度高、準備好,而且忠誠度也最可靠,是全軍的精銳力量,歸龐天寵直接指揮。一般情況下而言,這樣的部隊應該部署在正面迎擊敵人的主力部隊,而防守後方的任務交給偏師就可以了。考慮到怒江兩岸沒有出現緬甸軍隊的跡象,實在是有點殺雞用牛刀的嫌疑。
此外,第二團由國際僱傭兵和緬族士兵混編而成,讓他們與同樣由大量緬族組成的緬甸政府軍對抗,必須考慮到軍心士氣的問題。一旦對方採取策反,出現通敵甚至嘩變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
至於第三團則是其他民族士兵拼湊起來的雜牌隊伍,平常的時候從事生產勞動,戰時才會拿起武器成為軍人,留為戰略預備隊倒是情理之中的。
懷揣著種種疑慮,龐勁東跟著龐天懿去武器庫,給自己的部隊支取武器。
龐文瀾一家雖然內部有許多矛盾,但是在遭遇外來威脅的時候,倒是能夠團結一致,這讓龐勁東感到很高興。不過,龐勁東如今無論對龐天寵還是龐天嘯,都已經不再信任了,因此如果是這兩個人負責管理裝備和後勤,龐勁東都要擔心他們藉機給自己穿小鞋。既然是龐天懿負責,就讓龐勁東放心了許多。到目前為止,龐勁東與龐天懿沒有過摩擦,也沒有任何利害關係,更何況這件事還是因為龐天懿的女兒惹起的,龐勁東料想他絕對不會刁難自己。
但是道理雖然如此,當龐勁東看到自己領到的槍械的時候,卻頗感哭笑不得。
這些槍械簡直就是萬國牌,有美國造的,英國造的,也有國產的;新舊程度不一,有剛出廠的,也有嚴重損壞,只能勉強維持使用的;從技術和程度上而言,更是千差萬別,有大名鼎鼎的AK47和中國仿造的八一-一,有M國的M16,有二戰期間日本軍隊使用的三八大蓋,甚至還有兩把雙筒獵槍和一把燧發毛瑟槍。
士兵們拿著手裡的槍面面相覷,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都掛滿了苦笑。最後,所有人抱著最後一次希望,把目光一起落在龐勁東的身上。
龐勁東看著龐天懿,試探著問:「沒有更好一些的了嗎?」
「倉庫就在這,你可以進去隨便挑!」龐天懿聳聳肩膀,無奈的說:「庫裡全都是這樣的了!」
龐勁東隨手拿過一支槍,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發現雖然槍身殘舊,但是都經過定期保養,還很仔細的塗有槍油。龐勁東由此斷定自己不是被刁難了,而是果敢共和軍的裝備就是這種水平。
龐勁東不由得搖了搖頭,感慨的說:「這麼多年,真的難為你們了!」
話音落地,龐勁東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挺搞笑的,但是大戰在即,沒有人有心情真的笑出來。
龐天懿告訴龐勁東:「其實好裝備是有的,不過都集中在第一團,他們畢竟是精銳!」
龐勁東點點頭:「我明白,現役裝備沒有辦法抽調,只能提取庫存!」
「侄兒能理解是最好的!」龐天懿歎了一口氣,繼續說:「我知道你在國外的時候,一定都是使用最先進的裝備,這一次是難為你們了!」
「二伯這句話有些見外了,我們都是自己家人,何況事情畢竟是我惹出來的,談不上被難為!」
龐勁東將責任全部攬在自己的身上,讓龐天懿更有些過意不去了:「雙兒這孩子不懂事,都是我把她慣出來的!不過有的時候想想,也挺難為這個丫頭……」龐天懿說到這裡,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愧疚的神色:「女孩子都很愛美,也貪玩,這些在長箐山是都享受不到的!但是雙兒從一出生到現在,就一直住在長箐山,從沒有去過其他地方!整天和一些五大三粗的軍人在一起,看見的是滿眼的罌粟花和白粉,聽到的是不絕於耳的槍炮聲……」
見龐天懿要把話題引到自己的家事上,龐勁東一舉手中的槍,急忙打岔說:「二伯不必太過慮了,我倒是認為,越是低劣的裝備,越是能夠考驗一支部隊的士氣和戰鬥力!」
龐天懿顯然對龐勁東的話題沒有興趣,亦或是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面:「二伯要謝謝你啊,如果沒有你在場,真不知道雙兒會被那些緬甸兵……」
龐勁東雖然不願意參與叔祖的家事,但是對龐無雙這個堂妹還是非常喜歡的,見龐天懿執意談論自己的女兒,龐勁東也就把話題轉到這上面,提出了一個自己很關注的問題:「對無雙的未來,二伯有什麼計劃嗎?」
「能有什麼計劃?!」龐天懿苦笑一聲,繼續說:「當然是嫁給果敢共和軍內部某位年輕有為的軍官,要麼就與其他民族或武裝勢力的公子聯姻!說到底,就是成為一樣政治工具,與她的姑姑和姐姐們一樣…….」
龐勁東設身處地的想,覺得毫無感情基礎、僅僅作為政治需要而被安排的婚姻,是任何人都不願意接受的。再考慮到龐無雙那種活潑開朗,略有些叛逆的性格,完全可以肯定,這樣的婚姻對她是一種極度的折磨。龐勁東毫不懷疑,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龐無雙一定會起而反抗。
龐勁東從做為堂兄的身份出發,也不希望龐無雙將來過這樣一種生活。
「二伯……」龐勁東觀察著龐天懿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問:「希望無雙將來過這樣的生活嗎?」
龐天懿又是一聲苦笑,語氣中透露出了滄桑與無奈:「家長的都希望子女的生活比自己要好,長箐山這裡什麼都沒有,既不能讓人接受良好的教育,也沒有什麼物質享受,還要一天到晚提心吊膽。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已經在長箐山度過了大半輩子,當然不希望兒女們重蹈自己的覆轍。但是不希望又怎麼樣……」
龐勁東鼓起勇氣說:「那就去設法改變!」
第029章 無人可用
龐天懿搖搖頭:「果敢共和軍是父親畢生的心血,我們這些做子女的沒有理由置之不理。而且家族的全部根基都在長箐山,在這裡我們畢竟還算是呼風喚雨的土皇帝,一旦離開就什麼都不是了。還要考慮到,這些年來我們畢竟結下不少仇家。我們只要在長箐山,對方就不敢怎麼樣,但是一旦離開……」
在一剎間,龐勁東差點就要說出:「讓無雙跟我回國內,我會照顧她的!」但是想了想,龐勁東還是把這句話嚥了回去,只是說了一句:「我堅信四爺爺一定會達成自己的理想,在這片土地上建立一塊華人的樂土,到時候就會獲得真正的和平了!所以,二伯還是不要太過擔心了!
龐天懿笑了笑,將一張地圖交到龐勁東的手中:「這是長箐山附近地區的詳圖,每一座山的的海拔和其他數據、每一條道路的寬窄、路況和可承受過重,都有詳細的標注,就算是緬甸政府方面,也沒有這樣詳細的地圖!」龐天懿說著,用筆在上面花了一條線,然後介紹說:「根據我剛剛得到的情報,緬甸政府軍是沿著這條道路進軍的!」
龐勁東看著地圖,微微一點頭:「謝謝二伯!」
告別龐天懿後,龐勁東帶著隊伍就下山了,但是並沒有立即尋找伏擊地點,而是給M國的紅巖谷基地打了一個電話。
「嘿!傑瑞,你在緬甸還好嗎?」電話那邊的米麗婭,聲音顯得很興奮。
「不怎麼樣!」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悻悻的說:「否則就不會給你打這個電話了!」
就在前段時間,龐勁東對第七軍團的人事做出了一點調整,尼克擔任後勤部主官,將招兵工作併入後勤部,照舊由他來負責。劉弗懿仍然任參謀部參謀長,米麗婭轉任司令部司令兼紅巖谷基地司令。巴尼則擔任戰區司令部司令,負責管理和指揮受M國政府僱傭,在各國戰鬥的第七軍團部隊。
巴尼的司令部與米麗婭的司令部是有區別的,前者的地位在後者之下。戰區司令部的性質屬於聯合司令部,設立於戰區,職責範圍也只限於戰區。而米麗婭的司令部是總司令部,直接或間接指揮第七軍團在全球任何一個地方的部隊。
戰區聯合司令部整合了司令、參謀和後勤等方面的職能,如果第七軍團將來擴充軍種,那麼處於戰區的各個兵種,都需要服從戰區司令部的直接指揮,除了龐勁東之外,其他人或者部門不能僭越對戰區部隊發佈命令。戰區司令部接受司令部、參謀部和後勤部的指導,協調這三者在戰區的各類工作,但是它只對第七軍團最高指揮官龐勁東負責。
目前,第七軍團只設立了一個戰區聯合司令部——中東司令部,負責第七軍團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全部事務。
米麗婭兼任的基地司令,則屬於總司令部和戰區司令部之外的第三個司令部——基地司令部。龐勁東設立的三套班子是第七軍團整體的運作架構,而紅巖谷基地只是這個架構下面的一塊基石。換句話說,司令部司令比紅巖谷基地司令的官要大,後者與戰區司令部是平級的。
對於米麗婭這個當年一起和自己殺入叢林、並肩站到到今日的戰友,身為第七軍團最高長官的龐勁東,早就想給她安排一個僅次於自己的職位。當初讓她擔任後勤部主官,就是旨在對她進行鍛煉,讓她充分學習和掌握必要的知識和經驗。
讓龐勁東感到欣慰的是,米麗婭肯學也能幹,之前把後勤部搞得很不錯,現在也足夠勝任司令了。
但是龐勁東在眼下卻對這些安排有一點後悔,主要是覺得應該把巴尼留在紅巖谷基地,這樣他就可以立即帶兵增援自己。而現在他卻在伊拉克督戰,分身乏術,其他能戰的軍官又沒有一個能抽調過來的。
多年來的共同生活,在兩個人之間早已經形成了默契,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米麗婭立即意識到龐勁東有了麻煩:「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基地現在有多少能夠立即投入戰場的部隊?」
「第二團下屬有四個連!」米麗婭想了想,然後用不確定的語氣說:「我正在著手組建第三團,目前雖編制上雖然已經有三個連了,但都是剛剛報道不久的新兵,訓練遠遠不足!讓他們現在就上戰場,基本等於送死!」
「海上開拓號已經完成預定任務回到M國,我命令第二團攜帶全部裝備和足夠的給養立即上船!」
「明白!」米麗婭點點頭,然後關切的問:「能知道你要做什麼嗎?」
「簡單的說,我們多了一個新客戶——果敢共和軍!」頓了頓,龐勁東補充道:「我會命令海上開拓號立即前往緬甸外海,接到我進一步的命令之後,強行登陸支援果敢共和軍!」
米麗婭對龐勁東的家事是瞭解的,因此聽到這句話之後,頗感擔憂:「過去我們做地下僱傭兵,可以受雇於反政府武裝!但是現在我們有了公開身份,而且還有了M國政府的背景,如果公然幫助反政府武裝顛覆一個國家的政權…….」
「米麗婭,曾幾何時,我們兩個都沒有任何親人,因此都知道親人的寶貴,和對自己的重要性!」龐勁東打斷了米麗婭的話,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所以,無論這個決定會來怎樣的負面影響,我都不會改變主意,更不會後悔!」
默然了片刻,米麗婭緩緩的說:「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全力支持你!」
「謝謝你!」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抱有過於樂觀的態度,因為你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
龐勁東苦笑了一聲,問:「你的意思是說,現在沒有能夠指揮作戰的軍官,是嗎?」
「對!」儘管龐勁東已經預想到了問題所在,但是米麗婭仍然沒有一絲輕鬆的感覺:「有能力承擔起這個任務的,現在都有其他任務在身,沒有一個處於待命狀態的!」
「你有什麼建議?」
「現在從士兵當中選拔軍官,已經是來不及的了!最直接的辦法,是把大家抽調出來,巴尼、尼克幾個人的任務比較重要,最好不要輕易調動!相比之下,我和劉弗懿還算輕鬆,你可以讓我們兩人中的一個去!」
「不!」龐勁東搖搖頭,斷然拒絕了這個提議:「你負責整個紅巖谷基地的運作,而紅巖谷基地不僅要負責補充兵源,還要承擔起大後方的作用,所以你不能輕易離開!」
「那麼劉弗懿呢?」
「他也不行!」
對於劉弗懿這個人選,龐勁東的回絕十分乾脆,卻又沒有給出任何充足的理由。這不是因為真的沒有理由,而是因為龐勁東覺得,這個理由沒有必要告訴米麗婭,米麗婭也未必能夠理解。
這次戰鬥很可能會演變成為一場全面戰爭,在果敢共和軍和緬甸政府之間長久的進行下去。龐勁東既然基於責任感和民族感情,決定投入進去,就必然要傾盡全力,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緬甸政府軍雖然裝備差、素質低、作戰能力有極大的欠缺,但是畢竟是一個主權獨立國家的象徵。尤為重要的是,緬甸政府軍完全動員起來,至少可以調動一二十萬之眾。而第七軍團無論怎樣精銳,集結全部的力量才兩千餘人,加上果敢共和軍也不過三千人左右。緬甸政府軍擁有如此巨大的人數優勢,可以彌補任何戰鬥力上的不足。
除此之外,還必須考慮到緬甸政府軍擁有地利,甚至可能還有人和,對緬甸國內的環境也要比第七軍團熟悉。
看到叔祖家庭內部的分裂,果敢人在異國土地上戰戰兢兢的生活,龐勁東在一剎那間,就決定介入果敢。而在做出這個決定的同時,龐勁東打定了這樣的主意,那就是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採用拖延戰術,爭取時間讓國際社會介入。
龐勁東當然不能指望國際社會全面傾向果敢一方,但是想到在大選中正一路高歌猛進的安德森,龐勁東認為M國政府多少還是會對緬甸政府施加一些壓力的。至於Z國方面的態度,根本不在龐勁東考慮範圍之內,這是因為,一方面,Z國政府既不會幫助果敢人;另一方面,Z國政府解決國際問題時的行事風格,向來是只說不做,所以其態度不可能對事態產生太大的影響。
在這種情況下,龐勁東當前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最大程度上激發出第七軍團的戰鬥力,讓他們能夠以一當十,甚至一以當百,以爭取到必須的時間。而就算是國際社會沒有介入,或者態度背離了自己的預期,那麼自己至少也不會輸得太慘。
龐勁東激發第七軍團戰鬥力的方法是民族主義,第七軍團現在能夠調動的兵員都是Z國人和華人,與果敢人血脈相連。因此只要激發出這些人的民族情緒,讓他們明白自己是在為海外同胞的利益奮鬥,龐勁東相信他們可以發揮出超乎尋常的熱情和能力。
劉弗懿這個香蕉人缺乏必要的民族認同感,而且看事情的方式也非常現實,不會考慮任何感情或者理想。如果真的讓他帶兵,他既不會理解也不會完全服從,因此結果恐怕會適得其反,還不如交由地道的外籍軍官。
雖然龐勁東沒有把這個原因說出來,但是米麗婭也沒有追問,而是出於習慣的服從了。她思考了片刻,突然提出一個候選人:「你認為伊莎貝爾如何?」
「她?」
一想起這個不務正業的女警察,龐勁東就有些頭痛。雖然知道她是個軍事迷,也擁有足夠優秀的作戰技能,但是做一名軍人和做一名軍官是不同的,後者要求擁有豐富的軍事理論知識、一定的實踐經驗、準確的判斷能力和必要的決斷能力。伊莎貝爾是否具備這些素質,龐勁東心裡很沒有底。正相反的是,一想到她滿嘴的「狗雜種」,衝動的性格,龐勁東倒是擔心她會比劉弗懿還能壞事。
「我知道你大概對伊莎貝爾有些成見……」想起伊莎貝爾當初自行找到紅巖谷基地,毛遂自薦的場景,米麗婭就想開懷大笑。不過現在畢竟是在談正事,米麗婭只能強忍住笑意,向龐勁東解釋說:「伊莎貝爾的性格過去可能有些衝動,但是現在已經改變了很多!而且在基地的這段時間裡,她一直在努力學習,我認為現在已經是一名足夠優秀的軍官了!」
米麗婭與伊莎貝爾的接觸是最多的,這一點要遠遠超出龐勁東,故而也就必然對她有足夠的瞭解。此外,米麗婭的為人是公私分明,絕對不會出於個人好惡,而對一個人做出不切實際的褒獎或貶斥。
換句話說,米麗婭的這個評價還算是公正客觀的,儘管龐勁東有些無法相信,但還是接受了這個提議。儘管伊莎貝爾仍缺乏必須的經驗,但是在目前已經無人可用的情況下,已經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哪怕是一個冒險的嘗試。
龐勁東思索了許久,最後說:「好吧,就讓她帶兵!」頓了頓,龐勁東歎了一口氣,不無憂慮的說:「希望她不要讓我失望,因為這一次的情況不同,我不能失敗!」
「明白!」米麗婭有意笑了兩聲,想要寬慰龐勁東緊張的情緒,然後補充說:「如果伊莎貝爾失敗了,我就發佈總動員令,把我們的人全部集結起來,然後迅速去支援你,你只需要撐住就可以了!我瞭解過緬甸的地理環境,那裡十分的複雜,你完全可以爭取足夠的時間!」
「只能這樣了!」又歎了一口氣,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還有,我要第三團以最快的速度形成戰鬥力!」
第030章 峽谷伏擊
「這個沒問題!」對於這個要求,米麗婭表現得自信滿滿,而且與此同時,還考慮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部隊在緬甸外海接到你的命令之後,採取怎樣的登陸措施?」
這是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卻又恰恰被龐勁東忽略了。如果不是米麗婭及時提出,恐怕會釀成一次慘重的失敗。很有可能發生的情況是,部隊已經做好登陸準備,卻無法實施登陸,那就真的是「望洋興歎」了。
「海洋開拓號」是做為一艘游輪設計的,而不是軍艦,更不是登陸艦。只能停靠在足夠寬大的深水碼頭,才能將上面的人員和裝備卸載下來。顯而易見的是,緬甸政府軍不會給「海洋開拓號」這個機會。
一般來講,真正的大型兩棲戰艦也不會靠岸,而是在外海將兵力投送出去,利用兩棲戰車、氣墊艇或登陸艇進行奔襲,但是海洋開拓號又沒有這方面的配備。
當然,在這種情況下可以採用偽裝戰術,以普通游輪身份和平靠岸,然後發動突然襲擊。但是這也就意味著「海洋開拓號」將要犧牲掉,因為部隊可以突入叢林,隱匿蹤跡的同時迅速馳援果敢,而這艘船卻不可能憑空從雷達,甚至人們的肉眼之中消失。到時候,緬甸政府軍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慢慢的收拾「海洋開拓號」。
龐勁東並沒有那麼慷慨,打算把這艘價值數億美元的巨輪,當作是一次冒險軍事行動的陪葬品。
儘管龐勁東把「海上開拓號」買下來之後,做出了一些設計上的改變,以適應一些軍事需要,但畢竟還不是一艘地道的軍艦,缺乏一些必要的性能和自衛能力,而龐勁東又無法提供軍艦護航,因此即便是在緬甸海軍的那些落後破爛的小船面前,這個龐然大物也只是一座浮動的標靶。
「你有什麼建議?」龐勁東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慶幸這個問題被米麗婭及時發現。
「通過安德森局長搞幾艘機械登陸艇,能買下來就買,買不下來就租借!由海上開拓號攜帶到緬甸外海,在關鍵的時候實行遠程奔襲登陸!」
其實米麗婭提供的這個答案,龐勁東自己也完全能夠想到,只是米麗婭既然已經準確指出了龐勁東失誤的地方,龐勁東也就索性給她機會徹底表現一下才幹。
「好!」龐勁東點點頭,吩咐說:「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全權負責!」
M國經常會退役下來許多軍艦,其中的很多並不會被拆毀,而是封存。由於M國發達的軍事技術,以及對軍事裝備質量的嚴格要求,這些軍艦往往狀況良好,技術條件也不比世界平均水平落後,繼續使用一二十年根本就不是問題,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被更新換代下來。
這些被封存的軍艦往往得到嚴格細心的保管,物理和化學環境都處於一個穩定狀態,不僅使用壽命得到延長,而且避免了各種可能出現的損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像是這些軍艦在休假。這樣做的目的,一則是可能將來會出售或租借給其他國家,二則就是留作戰略儲備。
前幾年M國出售給TW的基德級,就是這種被封存然後重新啟用的軍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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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密密麻麻的叢林中,許多士兵排成了幾路縱隊,緊張的向前推進著。正午猛烈的陽光透過頭頂的層層枝葉,形成了支離破碎的光影,灑在了他們的身上。
森林顯得格外寂靜,不知道為什麼,居然連一聲鳥叫都聽不到。大概是因為感受到戰前的窒息,所有的鳥獸都遠遁了。整座樹林裡充斥的,只有腳步踏在地上的枯葉發出的「沙沙」聲,還有隱約的汽車馬達聲。這支裝備落後,機械化程度低下的部隊,只有不多的幾輛汽車,全部用來運載彈藥,連軍官都得像普通士兵一樣,只能徒步前進。
這種令人不安的氛圍加上炎熱的氣候,讓久無戰事的士兵們很不適應,每一個人身上都是黏糊糊的,分不清楚是流的汗水,還是森林裡的潮氣竟然浸透了衣服。士兵們就這樣默默的前行,偶爾傳來幾聲牢騷。
這支部隊就是緬甸政府軍七十七師的前鋒連,他們從駐地出發一路奔波,已經進入了果敢共和軍的控制範圍。隨著距離長箐山越來越近,從軍官到士兵都把心懸到了嗓子眼。
七十七師長期駐守果敢地區,在和平協議簽訂後,已經多年沒有戰事了。儘管少數軍官瞭解通萊這位新師長的計劃,知道在不久的將來,局面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但是對於多數人來說,無論軍官還是士兵,神經都難免放鬆下來。
這一次的命令來得十分突然,部隊被緊急動員起來,然後迅速開拔前往長箐山。閒散慣了的官兵們,精神狀態還沒有來得及調整過來,在得知自己的對手是果敢共和軍之後,更是頗感頭痛。
這支部隊中有一些老兵曾經和果敢共和軍打過交道,而果敢共和軍給他們留下深刻印象的,倒還不是超強的戰鬥力和頑強的戰鬥意志,而是像鱔魚一樣的滑頭。
由於果敢共和軍經常搖擺在各個勢力之間,緬甸政府對待他們的態度隨之一再改變,緬甸政府軍也跟著團團轉。有時甚至是早晨接到進攻果敢共和軍的命令,部隊開拔之後,中午又接到取消的命令,因為果敢共和軍向政府投誠了。結果部隊回到駐地之後,過兩天再次接到剿滅命令,因為果敢共和軍又和某支反政府武裝勾結一起。
可以想見,這種當世呂布一般的作風,如果放在其他國家或地區,早被痛下決心徹底剿滅了。而緬甸複雜的政治環境和民族關係,則注定了每一支力量都不會太過強大,因此大家都要盡量徵得同盟者,哪怕這個同盟者可能給自己背後捅刀子。也正因為這裡是緬甸,龐文瀾才可以毫不顧忌的採用這種做法。
在與緬甸政府軍發生的幾次交火,果敢共和軍同樣表現得及其滑頭。只是這種滑頭就不是左右搖擺了,而是將游擊戰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
有一次,緬甸政府軍出動數萬人,撒開大網進行搜索,竟然連果敢共和軍的人影都沒有捉到。而幾天之後,果敢共和軍突然出現在後方,切斷了緬甸政府軍的補給通道,燒燬了後勤倉庫。
在其餘的幾次戰鬥中,緬甸政府軍同樣沒能討到半點便宜。果敢共和軍如同鬼魅一般行蹤不定,永遠沒有人知道他們將會出現在什麼地方,對緬甸政府軍狠狠的咬上一口,然後安全的悄然而退。
幾經交手下來,緬甸政府軍傷亡慘重,果敢共和軍卻毫髮無傷。由於果敢共和軍很少搗亂,加之至少在表面上威脅還不大,因此緬甸政府慢慢的也就放棄了。只要果敢共和軍的所作所為不是太出格,緬甸政府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果敢地區實現和解和停火之後,這種態度得到了更好的延續,直到通萊擔任七十七師的師長。
此外,長箐山地區複雜的地勢地貌,也是緬甸政府軍頭痛的另一個原因。
這裡山連山,嶺連嶺,滿眼都是茂盛的原始叢林,只見走獸,不見人煙。對防守者來說,處處都是最佳的伏擊地點,而對於進攻者來說,處處都可能成為自己的葬身之處。
儘管名義上屬於緬甸,但是緬甸政府對長箐山並不瞭解,尤其是在果敢共和軍佔據這一地區之後,政府和軍方的人更少進入這一地區了。通萊擔任師長後,從箱子底翻出一些粗略的老舊地圖,然後間或的秘密派人勘測,對地圖予以完善。
面對這樣一個對手,在這樣一個地區,緬甸政府軍不得不小心翼翼。他們的行動遵循著一條比較瞭解的路線,前方的數名偵查員不斷向後方傳來「安全」的報告,主力部隊才緩慢的向前推進著,結果行軍速度大受影響。
儘管深入果敢地區數公里後,仍然沒有發現半個敵人,緬甸政府軍仍然不敢大意,尤其是當前方出現了一個葫蘆形的峽谷。
緬甸政府軍並不知道,龐勁東的伏擊陣地就設在這裡。在峽谷兩側的山上,到處都是第七軍團的士兵,依照各自的武器配備,分成了幾個火力層。
第七軍團的士兵們或是隱藏在叢林裡,或是披著偽裝網,一動不動的趴伏在那裡,手裡舉著武器,緊張的瞄準著峽谷的入口。在正常情況下,士兵們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還應該塗抹上偽裝油彩,但是長箐山這裡沒有那麼完善的配備,只能因陋就簡,用黑灰代替了。
由於考慮到Z國籍士兵相當數量來自農村地區,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接觸科學技術不多,因此缺乏熟練操縱高技術武器的能力。所以龐勁東在對他們進行訓練的時候,採用了和M國士兵不同的訓練大綱,盡量突出他們的特點和優勢,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注重偽裝。
毫無疑問,龐勁東當時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哪怕是從近處觀望過來,也只能見到這裡只有一片片的樹林和草叢。
儘管肉眼觀察不出來,但如果借助紅外成像儀對這裡細細觀察,第七軍團恐怕就要暴露出來了。因為人體散發出的紅外線不同於周圍的樹木和岩石,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來。幸運的是,緬甸政府軍並沒有這樣的裝備。就算是有這樣的裝備,每走幾步路就用紅外成像儀探測一番,顯然也是不現實的。
龐勁東通過望遠鏡看著,眼見緬甸政府軍已經走到了峽谷的入口,馬上就要進入伏擊圈,不由得緊張起來。但是剛剛走進來幾個人,緬甸政府軍卻突然停住了,一群軍官模樣的人圍聚在一起,對著峽谷裡面的地勢指指點點。
「見鬼!」龐勁東心中暗罵了一句。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突然感到有人在後面輕輕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角,龐勁東緩緩的回過頭去,發現拉自己的人是蒙放。
蒙放趴在地上,依靠手肘和膝蓋爬了過來,不僅極其緩慢,每一個動作都需要很長時間,而且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才來到龐勁東這裡。如果不是因為他拉了龐勁東一下,龐勁東都沒有發現他已經來到了自己身後。
第七軍團有自己的軍銜標準和晉陞制度,蒙放是從第一批受訓的中國士兵中選拔出來的軍官,曾在國內有過三年的軍旅生活,目前在第七軍團已經官至上尉。這樣快的提升速度,一則是因為第七軍團目前求才若渴,二則是因為蒙放的確很有才幹。
龐勁東這一次帶到緬甸來的部隊,總的負責人就是蒙放。
「什麼事?」龐勁東用極低,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問道。
如此緩慢的動作,如此低沉的聲音,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讓峽谷入口的緬甸政府軍發現自己。
蒙放用同樣低沉的聲音回答說:「炸藥已經安好了!」
龐勁東微微點點頭:「等他們一進來,立即引爆,截斷他們的退路!」
「沒問題!」
龐勁東沉默半晌,突然輕聲歎了一口氣,問:「你認為我們能贏嗎?」
「我們在人數上佔有絕對優勢,而且根據我的觀察,這些緬甸人的訓練不足,裝備也很一般,我們可以說擁有絕對的勝算!」
「有個偉人曾經說過一句話;『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永遠不要小看自己的敵人。」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有把握勝利的戰爭,正相反的是,很多本來絕對有勝算的戰爭,都因為一些偶然因素而失敗了!」
第031章
「長官說的對!」蒙放用力的點了點頭,動作幅度大了許多。這倒不是他為了恭維龐勁東,而是從內心中認同龐勁東說的這些話。
「更何況,在這一百多人的後面,是擁有數千人的第七十七師,而在第七十七師的後面,則是擁有四十餘萬軍隊的緬甸軍政府!其中可以迅速投入果敢地區的,就有一二十萬之眾!」歎了一口氣,龐勁東不無憂慮的說:「就算緬甸政府軍素質低、訓練程度差、裝備落後,但是人數上的優勢畢竟是我們無法比擬的……」
「打仗不是靠人多就可以的……」戰鬥在即,龐勁東說出的這樣一番話,等同與在給大家洩氣,蒙放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
龐勁東注意到蒙放的表情,苦笑一聲問:「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
蒙放愣怔了一下,才無奈的點點頭:「是啊!」
「這是因為我不想欺騙大家,而是要讓大家知道,我們面對的是怎樣一種境地!」
蒙放盯著龐勁東,試探著說:「我們畢竟是僱傭兵,這場戰爭和我們自身沒有關係!無論進展如何,我們只管收錢!就算果敢共和軍最終失敗了,我們大不了保護著你四爺爺,抽身走人……」
龐勁東乜斜了一眼蒙放,緩緩的說:「你要明白,我並沒有把這場戰爭,當作是一次普通的生意!」
蒙放並不瞭解這次事變的詳細經過,因此不知道龐勁東並沒有與果敢共和軍建立真正意義上的僱傭與被僱傭關係。這一次軍事行動,完全是龐勁東依據自身的想法,並以個人的名義對叔祖龐文瀾提供幫助。就這一點而言,所有第七軍團的士兵其實都被蒙在鼓裡。
龐勁東並沒有對此做出詳細解釋,但是蒙放已經瞭然於胸了。默然了片刻,他又用力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你能明白最好!」龐勁東說著,目光伸展開去,看向遠處的長箐山。儘管那裡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了,果敢共和軍的士兵已經分赴各個陣地,但這座山卻仍作為一個象徵堅強的屹立在那裡。
蒙放小心翼翼地說:「我想這次戰鬥,不僅僅是為了你的四爺爺……」
「不!至少在眼下,的確是為了我的四爺爺!」龐勁東緩緩的搖了搖頭,又補充說:「如果需要賦予這場戰鬥一個崇高的意義,那麼就是為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華人,從此不再受這份窩囊氣!」
就在龐勁東和蒙放兩人輕聲交談的時候,緬甸政府軍終於謹而慎之的行動了。隊伍分成組,第一組鑽進了峽谷裡,而第二組仍然停留在峽谷外面。
「他們怎麼沒有全進來?!」蒙放看向龐勁東,焦急的問:「怎麼辦?」
龐勁東搖搖頭,回答說:「等等看!」
只見第一組緬甸政府軍小心翼翼的在峽谷裡面前行著,時刻緊張注意兩側山坡上的動靜,但是行進的速度卻非常快,不多是工夫就已經接近峽谷另一側的出口了。而第二組緬甸政府軍仍然停留在峽谷的外面,看著自己的同伴,卻絲毫沒有追上去的意思。
這條峽谷並不險惡,兩側的山坡很平緩,而且也不算長。龐勁東之所以選在這裡,就是因為覺得這種地勢地貌在長箐山地區十分常見,因此不會引起緬甸政府軍的特別注意。峽谷的出口處是一個「丫」字型的路口,龐勁東在那裡設置了第二個伏擊陣地。按照龐勁東的原定計劃,緬甸政府軍的退路一旦被切斷,必然會拚命向前方突圍,這樣就會進入二號陣地,而他們在那裡將會遭致來自四面八方的火力襲擊。
但是現在眼見緬甸政府軍分成了兩批,一次性圍殲的打算就落空了。
「怎麼辦?」蒙放又一次緊張的問到,說話間的工夫,第一組緬甸政府軍已經來到出口了。
「呵呵!」龐勁東笑了笑,無奈的說:「你的經驗還略顯淺薄,這種戰術是部隊在峽谷地區推進時經常採用的,為的就是避免遭到圍殲,同時在遭到進攻時能夠互相支援!其實我早就應該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我把緬甸政府軍看得太蠢了!」又笑了笑,龐勁東自我解嘲地說:「剛剛還告訴你不要輕視自己的對手,轉眼自己就犯了同樣的錯誤!」
聽到龐勁東的自我批評,蒙放顯得很不自在,撇了撇嘴,第三次請示道:「怎麼辦?」
「引爆炸藥,截斷峽谷入口!」龐勁東一揮手,斷然說道:「能吃掉多少就吃掉多少!」
蒙放早已經做好準備,龐勁東話音剛落,他就拿出信號槍,按照約定打出了一顆紅色的信號彈。
幾乎就在信號彈升起的同時,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幾乎要把人的耳膜刺穿。大地緊跟著劇烈的顫動起來,士兵們趴伏在地上,感覺就像篩子上的黃豆,五臟六腑幾乎都要被震出來了。
伴隨著這場劇烈的爆炸,峽谷的入口立即淹沒在一片煙塵之中。這片煙塵是如此的濃密,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塊固體一般,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冷酷的隔絕在了外面。但是與此同時,其間又分做一股股,就像蟒蛇一般緩緩的流動著,又使得這片煙塵似乎具有了某種生命。
煙塵很快擴散開來,向峽谷內部流淌,又像是洪水一般沖沒了一切。第七軍團士兵雖然隱蔽在山坡上,距離煙塵還有一段距離,但是看著眼前的這個場景,仍然感到了一種窒息。
爆炸對緬甸政府軍造成的影響,要遠遠超出第七軍團。很多處於峽谷入口附近的緬甸士兵,當時便死於非命。其餘的緬甸士兵意識到自己遭遇了偷襲,但是酸痛的身體和暈暈乎乎的大腦,還有那模糊不清的視線,讓他們無法立即做出有效的反應,只能互相間用大聲的喊話,給自己和同伴壯膽。
兩組緬甸政府軍都陷入了這樣混亂,此起彼伏的聲音裡面摻雜著士兵們的怒罵,和軍官們含糊不清的命令。
龐勁東當然不會給緬甸政府軍時間做出調整,一個「開火」的命令下達之後,第二顆紅色的信號彈升起,山坡兩側立的第七軍團士兵,立即對峽谷裡的緬甸政府軍猛烈射擊。
人在遭遇絕境的時候,都會爆發出空前的潛力,緬甸政府軍正面臨這樣的情況。如雨點一般傾斜而來的子彈,讓他們暫時忘記了爆炸帶來的痛苦,開始飛快的整理隊形,進入戰鬥狀態。
當緬甸政府軍終於展開還擊的時候,已經在陣地上丟下了二十幾具屍體。
龐勁東冷靜的觀察著陣地上的局面,然後不斷下達命令,對緬甸政府軍做出有針對性的戰術調整。此時此刻,龐勁東不得不意識到,自己的確低估了緬甸政府軍的水平。
被困峽谷中的第一組緬甸政府軍,在又付出了十餘條生命之後,終於進入了狀態,還擊開始變得有組織。他們並沒有像龐勁東預想的那樣,盡量向峽谷出口方向衝去,反而向已經被封堵住的峽谷入口緩緩撤去。
不多時的工夫,這一組緬甸政府軍就隱沒在了煙塵當中,使得第七軍團的士兵們無法準確瞄準,只能向著大致方向射擊,用密集的火力模糊的攔阻。
「見鬼!」龐勁東一拳用力的搗在了地上。
蒙放在旁邊急忙寬慰說:「他們的傷亡很慘重,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
龐勁東正要下令,讓第七軍團立即組織對峽谷外的第二組緬甸政府軍發動攻擊,卻沒想到峽谷入口處發出一陣陣吶喊聲。
「怎麼回事?」龐勁東急忙向峽谷入口處望去,但是卻被煙塵遮擋住了視線。
蒙放通過對講機和駐守峽谷入口的士兵交談了幾句,然後立即向龐勁東報告說:「第二組緬甸士兵開始向峽谷內部突擊!」
龐勁東一把掀掉自己身上的偽裝網,「嗖」的站起身來,吩咐道:「馬上跟我過去看看!」
龐勁東帶著蒙放在山坡上一路奔跑,不斷跳躍過岩石,穿過樹叢,最後來到峽谷入口。
這時煙塵已經淡了一些,但是仍然很濃密,灰塵夾雜著一些細小的石粒,拚命的向人鼻孔中鑽來。龐勁東不得不用袖子掩住鼻孔,同時雙眼緊緊地瞇起,防止眼睛被迷住。
駐守在這裡的士兵,早已經將上衣脫下包裹住頭部,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即便這樣做也不能根本解決問題,只能讓人略微感到一絲好受。但是士兵們仍然堅守在崗位上,一動不動,任憑灰土灑落在自己的身上,讓自己變得如同一座雕像一般,最後甚至與這山坡融為一體。
龐勁東到了這裡之後,才能勉強看到入口外第二組緬甸政府軍。入口已經被炸落的碎石徹底用堵住,只見政府軍的士兵們正拚命攀爬到碎石上面,試圖翻越過去,與裡面的第一組同伴會合。
龐勁東冷笑一聲,說:「沒有想到,緬甸政府軍還是很勇猛的!」
話音剛落,幾個身影搖搖晃晃的出現在亂石堆頂部,打算翻到峽谷裡面。蒙放見狀,一聲斷喝:「幹掉他們!」
接到蒙放的命令,三挺重機槍一起開火,用三道火龍組成的火網,罩住了亂石堆的頂部。
第一個翻過亂石堆的緬甸士兵是最先中彈的,中國造的QJZ89式重機槍的威力,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發揮。一發12.7毫米機槍子彈集中了他的左胸口,將整個上半身左側徹底炸爛,右側也只剩下一條臂膀,頭部僅僅被一點皮肉連著,聳拉在肩膀上。飛濺起的鮮血,將他身後幾名戰友的正身全部染紅,如同剛從染缸裡鑽出來一樣。
其餘幾名緬甸士兵見到自己戰友的慘狀,立即停止了衝鋒,呆在了那裡,許久沒有反應過來。似乎是為了加強這種恐怖效果,屍體並沒有立即倒落在地上,而是站在那裡搖晃了幾下,才一頭栽倒。
在一些廉價矯情的國產電影電視劇和港台警匪片中,子彈往往具有一種兩面性,當目標是反派的時候,可以一發斃命。而目標是正面人物的時候,卻像是小石子一般輕輕敲打在身上,只能讓英雄人物貢獻出一些血液,並藉機表現出一些慷慨英邁之氣。大英雄們在需要犧牲的時候,至少也要挨上十幾發,甚至幾十發才肯戀戀不捨的告別觀眾。
事實上,子彈真實的威力並不是如此簡單,也不是人們憑空想像可以猜想到的。只有切身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即便是不起眼的手槍子彈,在合適的條件下也能造成驚人的傷害。
這種QJZ89型重機槍,是中國自主研發的第一款以平射為主,用以殺傷敵集群目標、壓制輕型武器火力點、毀傷輕型裝甲目標的重機槍,必要時還可進行高射,攻擊武裝直升機等低空目標。龐文瀾費了很大力氣才搞到了幾挺,不捨得全部拿出來用,在軍械庫裡儲備了幾挺。
龐勁東從果敢共和軍的軍械庫中,只得到為數不多的幾樣好東西,其中就包括這種機槍。
在這個世界上,切身體會過這種機槍威力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從這一層意義上而言,這名緬甸士兵還是很幸運的。他的死也給第七軍團的機槍手以機會,從容的敲掉他的戰友。
第二名緬甸士兵的待遇比第一名要好,得到的不是一發,而是一排子彈。他被攔腰斬斷,上半身飛落出十幾米遠,下半身卻還傻傻的站在原地。內臟和腸胃夾雜著大量的鮮血,從身體的斷面中緩緩流淌而出。
幹掉這幾名緬甸士兵後,龐勁東讓蒙放立即傳達命令:「第二伏擊戰地保持不動!第一伏擊陣地全體立即向峽谷口方向集結!」
就在這個時候,聚集在峽谷口外的第二組緬甸士兵已經擺好戰隊隊形,對第七軍團發動瘋狂反擊。
第032章 峽谷血戰
從第二組緬甸政府軍的陣地,傳來了幾聲沉悶的「噗噗」聲。透過煙塵,龐勁東依稀看到幾個黑點,飛速射向第七軍團的陣地。
龐勁東立即高呼了一聲:「是RPG!注意隱蔽!」
RPG的中文譯名叫做火箭助推榴彈,是一種結合了迫擊炮和榴彈特點的武器。其實RPG本來是一類武器的統稱,但是如今提起這個詞,通常都是指RPG7——前蘇聯生產的一種火箭助推榴彈。前蘇聯版的這種武器實在太有名了,得到使用的範圍也過於廣泛,在全世界的所有武器中,在這兩點上唯一能夠與其相比的,只有前蘇聯生產的另外一種武器——AK47。
這種發明於半個世紀前的武器,按理說應該進入博物館頤養天年了,卻沒有想到在當今時代重新煥發了青春。歸根結底,蓋因為其使用方便、維護簡單、成本低廉,而且威力足夠大。
M國軍隊在伊拉克,吃盡了這種武器的苦頭。一旦從反美武裝那裡繳獲,必定要用焊槍切割粉碎以洩憤。
龐勁東曾用過這種武器,也曾經與使用這種武器的軍隊交手過,今天在緬甸這裡遇到也不奇怪。
峽谷的外面也被籠罩在煙塵中,雖然由於空間較為開放,濃度沒有峽谷內那樣稠密,但是對緬甸士兵的瞄準也造成了很大的困難。加之RPG這種武器的精確對不是很高,因此幾發榴彈全部落空了,擊在了第七軍團上方或是旁邊。
爆炸帶來的衝擊波夾雜著石塊敲打在身上,但是士兵們毫不在意,用重機槍向緬甸政府軍回以猛烈的掃射。
重機槍的子彈在緬甸士兵當中打出無數彈坑,一排排的交織在一起,無數灰塵和石子迸濺而起,形成一叢叢奇特的花束。凡是被籠罩其間的緬甸士兵,身體都隨之被切割成了好幾塊。殘肢斷臂和內臟伴隨著鮮血到處揮灑,不多時工夫,第二組緬甸政府軍所在的地方,就被侵染成了一片暗紅色。
接到龐勁東的命令之後,第一伏擊陣地的第七軍團士兵迅速集結到峽谷入口周圍,用各型武器向亂石堆兩側的兩組緬甸士兵猛烈的傾瀉著子彈。
到此時為止,戰鬥爆發不過十餘分鐘的時間,一個連的緬甸政府軍已經傷亡過半。正常情況下,一支部隊的傷亡如果達到這個水平,就基本已經喪失戰鬥力了。但是緬甸政府軍的士氣雖然大受影響,卻沒有放棄戰鬥,既沒有讓陣地陷入混亂,也沒有表現出一絲後撤的意圖。
如果有果敢共和軍的人在場,他們一定會驚訝於緬甸政府軍表現出的頑強意志,是過去從未有過的。龐勁東由於沒和緬甸政府軍打過交道,所以對此倒是能夠沉著應對。
第七軍團佔據了全部制高點,在人數和火力又擁有壓倒性優勢,緬甸政府軍的這種頑強根本無法改變這種局面,慢慢開始處於下風,最後終於接近潰退的邊緣。
龐勁東看著緬甸政府軍陣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和堅決不肯撤退的緬甸政府軍,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他們……不會是想要拖住我們吧!」
蒙放一直陪在龐勁東的身邊,看著眼前的場景,喜滋滋地說:「看來我們馬上就可以清理戰場了!」
「不!」龐勁東搖了搖頭,立即命令道:「所有士兵立即撤退到第二伏擊陣地!」
蒙放萬萬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會下達這樣一道命令。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從命,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從嘴裡吐出了一個字:「啊?」
龐勁東狠狠的瞪了蒙放一眼,催促道:「等什麼!馬上傳達!」
「是……是!」蒙放答應一聲,立即將命令傳達下去。
對命令不理解的人不止蒙放一個,第七軍團的這批士兵都是第一次參加真正的戰鬥,而對於軍人來說,第一次戰鬥是十分重要的,甚至可能會影響他們從此往後的戎馬生涯。勝利或者失敗,將注定他們從此究竟是擁有一種強烈的自信,還是一種不願流露的自卑。
看著緬甸政府軍陣地上不斷增加的屍體,和不斷減少的火力,第七軍團的士兵興奮到了極點,發揮出了在紅巖谷基地學到的全部技能。擁堵在峽谷入口的煙塵已經漸漸的散淡,視野變得清晰了不少,更有助於瞄準射擊。
第七軍團到目前為止只付出了很輕微的傷亡,眼見勝利在望,龐勁東在這個時候下達的撤退命令,對士兵們的士氣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哪怕不理解也要服從。第七軍團的士兵們猶豫了一下,還是在各自負責軍官的指揮下,用火力互相掩護,開始有條不紊向第二伏擊陣地撤去。
這個連的緬甸政府軍已經做好了全軍覆沒的準備,卻突然發現對方的火力開始減弱了。他們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第七軍團竟然開始撤退。
無異於重生一般的緬甸政府軍根本不敢追擊,只是保持著有限度的交火,同時開始整頓隊伍,救治傷兵。
蒙放看著一排排的士兵從隱身的地方走出來,慢慢吞吞的向後方撤去,十分不解的問龐勁東:「長官,為什麼要撤退?」
龐勁東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急轉直下的戰局回答了蒙放的問題。
葫蘆型峽谷的兩側——也就是第七軍團藏身所在——是兩座矮山,幾處的山坡都十分平緩。就在這個時候,第七軍團上方的山頂,突然出現了大量的緬甸士兵,吶喊著向第七軍團衝了過來。
緬甸士兵一邊衝鋒,一邊猛烈射擊,正在撤退當中的第七軍團完全暴露在了他們的火力之下,距離山頂最近的兩排士兵最先被擊中,身上崩出了一朵朵血花。他們還沒有來得及還擊,就順著山坡滾落下去,在身後揚起一股股的塵土。
「繼續撤退!不要戀戰!」龐勁東剛剛高喊了一聲,一枚手榴彈在身體不遠處爆炸。
劇烈的衝擊波將龐勁東和蒙放一起掀翻在地,迸濺起的泥土和草根石塊落在了兩個人的身上,幾乎將兩個人徹底掩埋。
龐勁東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睛一片模糊,看不清楚任何東西。耳中則充斥著巨大的嗡鳴,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就像是似乎有無數只蜜蜂圍著耳朵飛。
第七軍團的士兵都知道龐勁東的大概位置,見到那裡剛剛遭到攻擊,立即陷入了一陣驚恐之中。有的士兵正準備還擊,結果變得軟弱無力且沒有組織,距離龐勁東較近士兵則得到了剛才的命令,繼續向第二伏擊陣地撤去。
龐勁東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就被士兵從地上攙扶起來,只感到渾身劇痛,似乎五臟六腑都被炸爛了。龐勁東急忙渾身上下摸索了一下,發現自己沒有受傷,才多少鬆了一口氣。
蒙放距離爆炸點要遠一點,因此受傷比龐勁東輕,很快就恢復過來,急忙對龐勁東說:「長官,我掩護你先撤吧!」
「這個時候任何人都能撤,唯獨我不能!」龐勁東擺擺手,竭盡全力挺直了胸膛,堅定的站在那裡,發佈了一連串的命令,組織第七軍團一邊還擊,一邊繼續向第二伏擊陣地撤退。
遠遠的看到龐勁東沒有大礙,第七軍團的士兵立即恢復了士氣,按照命令行動起來。
緬甸政府軍畢竟先發制人,而且居高臨下。第七軍團經過剛才的戰鬥,體力和彈藥消耗都很大,完全憑藉著平日裡嚴格訓練積累下的技能和經驗,勉強與緬甸政府軍打平。
第七軍團在撤退著,緬甸政府軍則緩緩的圍攏上來,直到第七軍團終於到達峽谷出口處。
只要出了峽谷就進入第二伏擊陣地,這個陣地是龐勁東精心佈置的,數個火力點全部擁有良好的視野和射擊角度,分佈在四面八方的所有制高點。只要把新出現的這股緬甸政府軍引入這裡,龐勁東有把握將他們全部報銷。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峽谷出口的山頂上突然又出現了幾股緬甸政府軍,與追擊在第七軍團後面的緬甸政府軍,對第七軍團形成了合圍之勢。
這樣一來,形式變得十分危急,龐勁東大致掃看了一眼,就知道到了此時此刻,第七軍團不僅地勢上吃虧,在人數上也喪失了優勢。幾股緬甸政府軍加在一起,人數要遠遠超出第七軍團。
蒙放緊緊跟在龐勁東身後,焦急的問:「怎麼辦?」他今天說得最多的就是這三個字,儘管他是一個優秀的軍人,但畢竟缺乏實戰經驗,有些亂了方寸。
龐勁東則不同,在幾年的僱傭兵生活當中,曾面對過各種各樣的情況。而且龐勁東十分清楚的是,無論自己內心有多慌亂,此時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表現出來。因為自己一個不經意的動作,或者一句未經深思的話,都可能對軍心士氣造成嚴重印象。
龐勁東冷笑一聲,突然高喊了一聲:「第七軍團,上刺刀!」
這一聲斷喝如同雷霆一般,壓蓋過了峽谷裡震耳欲聾的槍炮聲,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
第七軍團的這一批士兵,儘管並沒有參加紅巖谷基地的那次激戰,但是關於那場激烈戰鬥的種種傳說,在他們剛剛加入第七軍團的時候就已經塞滿了耳朵。因此他們也知道,「第七軍團,上刺刀!」這句話的來歷,更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聽到龐勁東的命令,士兵們先是愣怔了一下,緊接著齊刷刷的抽出刺刀裝在了槍口上。伴隨著陣陣的高喊聲,一排排閃亮的刺刀向緬甸政府軍刺去。
這個時候,第七軍團距離緬甸政府軍已經很近了,幾乎沒有經過什麼衝鋒,雙方就交錯糾纏到了一起。
白刃戰剛剛進行沒有多久,峽谷出口處又傳來一陣劇烈的槍聲,是第二伏擊陣地的士兵接到龐勁東的命令,知道戰局沒有按原定計劃發展,迅速殺進谷來增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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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傳令兵戰戰兢兢的站到通萊的面前,心裡忐忑的揣測著,通萊會對自己帶來的消息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說!」通萊只說了一個字,然後端起水杯送到嘴邊。
「剛剛接到前線的戰報……先鋒營……先鋒營全軍覆沒!」傳令兵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乎連他自己都聽不到了。
但是通萊卻聽得一清二楚,他還沒有喝到水,就用力將水杯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脆響,可憐的茶杯用自己的粉碎,證明了通萊辦公室的地面還是很結實的。
通萊出動的先鋒部隊是一個營,下轄共計三個連,而不是只有一個連。暴露在龐勁東面前那個加強連是當誘餌的,大張旗鼓的進軍,其他的兩個連則在全力隱秘行蹤的同時,悄悄地尾隨在後面。
當做誘餌的連在遭遇敵人之後,其餘兩個連就迅速分散開,從兩側將敵人包抄圍殲。通萊並不敢奢望可以用這一次戰鬥,就徹底殲滅果敢共和軍,但是他估計大傷果敢共和軍的元氣還是沒有問題的。
從很早之前開始,通萊就為這個計劃做了準備工作。這個先鋒營駐紮在一個人煙比較稠密的地方,儘管實際上是一個滿編營,但是對外卻聲稱只有一個連,為此他們從不集體出動或訓練。
為了更好隱藏先鋒營的真正實力,通萊還在補給上做了手腳。這個營通常是從附近的集市採購一個連的所需,然後其餘人的補給從師部直接運抵。久而久之,各方都以為這個地方只有一個連隊,包括果敢共和軍也依據自己得到的情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第033章 意外生變
因此在這個先鋒營開拔的時候,得到消息的各方,都認為只有一百餘人的兵力。
事實上,通萊還做了許多類似的事情,目的就是為了掩蓋緬甸政府軍在果敢地區日漸壯大的事實。
在緬甸政府軍內部,縱然有人對通萊急躁冒進的行事作風和極端的民族主義情緒不滿,但也都會佩服通萊的軍事才幹,因為他的確大大扭轉了緬甸政府軍的作風,增強了戰鬥力。
通萊就任七十七師師長以後,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嚴明軍紀,要求所有官兵能夠嚴格執行命令。尤其是在戰鬥的時候,如果接到進攻命令卻不進攻,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卻主動撤退,將會被嚴格追究責任。而且這種追究並不只限於違反命令的官兵本人,還連帶其主管負責的軍官。
例如說,士兵如果擅自敗退,那麼其排長就要受到懲處,排長如果擅自撤退,那麼其連長就要受到懲處。而所謂的「懲處」,其實方式只有一種,那就是槍斃。
這種法西斯似的軍紀雖然冷酷得不近人情,讓通萊在緬甸政府軍內部招致許多非議,但是的確收效顯著,通萊治下的部隊由此一改頹廢鬆懈的風貌。過去畏敵如虎的七十七師,雖然沒有因此變得悍如瘋虎,但是戰鬥意志和精神面貌卻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
龐勁東是有幸第一個領教這種提升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緬甸政府軍的基礎實在太差,軍隊制度、戰術理念和訓練方法落後太多,那麼這場戰鬥的勝負就很難說了。
這個營是通萊親手訓練出來的精銳部隊,也是通萊的一把殺手鑭。在通萊徹底改變果敢地區現狀的計劃當中,這支部隊就是先鋒,要第一個出擊果敢地區,然後用一場完全的勝利,鼓舞自己一方的軍心,同時撼動果敢人的意志。
通萊本來認為自己的這個計劃完美無缺,卻沒有想到遭到了徹底的失敗,這個被自己視為驕傲的營,遭致了全軍覆沒的下場。在一霎那間,通萊感到了一股揪心般的疼痛。他的雙拳緊緊的攥握在一起,目光凶狠的到處掃視著,像是期盼對手立即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可以讓自己撕得粉碎以洩憤,又像是在尋找一個出氣筒。
傳令兵戰戰兢兢的站在通萊面前,大氣都不敢出,唯恐自己變成那個可憐的出氣筒。
不知道過了多久,通萊的雙手才鬆開,面容恢復了往日那種樣子,平靜當中帶有陰鷙。
「上……上校……」成為出氣筒嫌疑最大的傳令兵,本來想請示接下來應該怎樣做,但是只吐出了這兩個字,接下來的話卻只是在嗓子眼裡打轉,無論如何說不出來了。
任何與通萊有過一定接觸的人,都對他的殘暴留有深刻印象,這種殘暴不僅僅體現在軍紀上,也體現在平日為人處世的方方面面。事實上,通萊的軍事才能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建立於這種殘暴的基礎之上。
這種殘暴並不是通過語言表達出來的,而僅僅是一個動作,或是一種表情。因此儘管通萊並沒有說什麼,傳令兵卻連一句簡單的話都沒有勇氣說出口,哪怕通萊的表情已經緩和下來。
又過了良久,通萊突然冷冷一笑,像是對傳令兵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幸虧我還有一張王牌,本來打算留到關鍵的時候用,現在……」通萊站起身來,透過辦公室的窗戶眺望著遠方,似乎想要看到長箐山。「龐文瀾,我直接端你的老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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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種程度上,清理戰場是一件比戰鬥自身還要殘酷的事情。在戰鬥的時候,人們往往陷入一種瘋狂狀態,根本不會去考慮自己的遭遇,或者自己給對方造成的傷害,都有多麼的殘忍。但是在戰鬥結束之後,人們的熱血已經冷卻下來,那種瘋狂也隨之消散而去,就會開始仔細觀察並思考眼前的一切。
第七軍團的這批新兵贏得了第一場戰鬥的完勝,喜悅和興奮之情本來是到極點的,但是這種心情現在卻被眼前的場景沖淡了許多。
遍地的屍骸和殘肢斷臂散發著一股奇特的味道,比這種味道更強烈的是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兩種味道同時猛烈刺激著人們的嗅覺,進而讓胃部產生一陣陣的痙攣,不時想要嘔吐。
地上的一灘灘東西,本來都曾屬於一個活蹦亂跳的人,現在卻與一堆爛肉沒有任何區別,混雜著暗紅色的鮮血和黑色泥土四處拋灑開。偶見幾具還算是完整的屍體,很多地方也已經被戰火燎成了黑色。
所謂的「清理戰場」,其實並沒有技術含量,全世界所有軍隊都會做類似的事情,不過就是救治己方傷員、尋找並殲滅殘餘的敵人、計算雙方的傷亡情況、整理並收繳敵人的武器等等,有的時候基於人道主義精神,也會對敵方的傷員進行救治,而所有這些都要被寫入作戰日記和部隊戰史當中。
儘管性質上屬於僱傭軍,但龐勁東對第七軍團的要求,與一支真正的軍隊沒有任何區別,第七軍團的士兵們或是有條不紊的做著這些,或是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蒙放走到龐勁東的身旁,似乎像是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嘴唇張合了幾下,卻沒有說出口。
龐勁東多少揣測到蒙放是想發些感慨,意味深長的說:「任何一名軍人,都有一天需要面對這樣的場景!沒有經歷過我們今天經歷的這些事的軍人,就不是一名真正的軍人!」
蒙放歎了一口氣,又沉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龐勁東嘉許的笑了笑,轉而問道:「傷亡情況統計出來了嗎?」
「我軍陣亡二十一人,重傷十二人,輕傷三十四人。擊斃敵軍一百零四人,俘虜二十七人,其中傷員十五人。」
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很好!」
「很好」這個評價有兩層意思,一是對第七軍團在今天的表現感到滿意,二則是嘉許蒙放的工作做得周到細緻。
蒙放不由得高興起來,這場血戰帶來的震撼因之變淡,同時繼續說了下去:「我們繳獲敵軍的武器和物資包括……」
「這個就不用說了!」龐勁東擺擺手,打斷了蒙放的話:「人是一切的基礎,有人就有了一切,所以我也只關心人!能夠最低程度上降低我們的傷亡,最大程度上殺傷敵人,就是真正的勝利!盡力救治傷員,能保住一個是一個!至於繳獲了多少武器和物資,或者損失了多少武器和物資,我根本就不在乎!」
龐勁東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仍然被周圍的很多官兵聽到了,無不紛紛向龐勁東投來感激的一瞥。
這些來自國內的士兵,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和接觸的環境,都不是人本主義的。正相反的是,他們從小耳濡目染的,全是「草原英雄小姐妹」這樣的故事和典型。這種故事和典型確立起的道德和社會行為準則,往往會要求人們為某樣東西去犧牲自己,哪怕這樣東西不怎麼值錢。
那對保護羊群的小姐妹固然有值得學習的地方,但是如果被無限上綱成為整個社會的榜樣,結果就會讓人們產生逆反心理,在面對一些真正無價的東西,例如國家榮譽和民族尊嚴的時候,反而變得很惜命,甚至不怎麼在乎了。
自幼在國外長大的龐勁東,接受了西方人本主義的理念,並將這種理念應用到部隊建設當中來。這些士兵生平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對龐勁東立即肅然起敬,同時堅定了追隨龐勁東的決心。本來是為了賺錢,或是尋找刺激來到這裡的他們,這個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在第七軍團有了其他的收穫。
蒙放正要轉身離開,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那些俘虜怎麼處理?」
「審問一下,看看能不能提供有價值的情報!然後……」龐勁東的聲音漸漸壓低了,同時用手在脖子上一抹。
龐勁東剛剛對待自己人的態度充滿了人文關懷,這時談到敵人,雖然語氣十分的平靜,卻暗含著殺氣,這讓蒙放不由得一凜,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龐勁東看了看蒙放,以為是在質疑自己的決定:「你是不是想和我談《日內瓦公約》,或者善待俘虜之類的國際交戰準則?很抱歉,我們只是僱傭軍,而不是一個國家的政府軍隊!制定《日內瓦公約》的時候,我也沒去簽字!」
這個決定儘管有些殘忍,但卻是龐勁東真實意思的表述,也是龐勁東嘗試扭轉國人普遍存在的一種心態,哪怕只是在很小的程度上。
中華民族有一個很可愛的劣根性,那就是厚待外人而薄自家人。說好聽點是「熱情好客」,說難聽點,則純粹是一種缺心眼的行為。舉例來說,外國人在國內犯罪,量刑肯定是最寬鬆的,而犯了同樣錯誤的國人卻可能被處以最嚴苛的懲治。
抗戰時期,八路軍戰士寧可忍饑挨餓,也要讓那些日本俘虜吃飽穿暖,同樣的事情是龐勁東無論如何做不出來的。因為這種行為就算是感化一批日本人,也絕對不能讓整個日本民族放下武器,更不能讓日本人全都變成中國人。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種競爭,歸根結底都是民族間的競爭,而民族間的競爭——特別是戰爭——經常是人口數量上的競爭,有效減少敵人的數量,增加己方的人數,永遠是取得勝利的王道,武器就是因此而誕生的。
正因為如此,人類為了解決互相間的群體矛盾的時候,從來都是通過戰爭手段,而不是下國際象棋。
蒙放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更不知道《日內瓦公約》是何物,急忙解釋說:「我只是覺得在這裡審問有些草率了!」
「我也知道草率,很可能問不出來有用的東西!但是我們不是長箐山的主人,只是在這裡幫忙,而且…….」龐勁東說到這裡,聲音低至幾不可聞:「果敢共和軍對待我們究竟會是什麼態度,現在恐怕還不能確定!我們自己下一步何去何從還不知道,這些俘虜帶在身邊就是累贅!」
龐勁東說罷,臉龐上浮現出一抹愁苦,這是哀歎於原本純潔溫暖的親情,竟然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對於龐勁東叔祖家在前幾天出的那件事,蒙放多少有些耳聞,但是他很聰明的予以迴避,對龐勁東的話也裝作沒聽到,只是提出了一個建議:「不如我們轉交給果敢共和軍吧!」
對於自己所面對的問題,蒙放根本就幫不上一點忙,龐勁東剛才的那句話,準確地說只是發發牢騷。思考了片刻,龐勁東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就移交給果敢共和軍吧!」
但是,這些俘虜注定要和自己的戰友一起在這峽谷中死去,因為龐勁東很快就改變主意,下令將他們就地處決了,原因則是突然發生的巨變。
龐勁東正向蒙放交代著事情,長箐山方向突然傳來幾聲巨響,緊接著響起了如同爆豆一般的聲音。龐勁東急忙舉起望遠鏡看過去,發現長箐山冒起了數股濃煙,隱約可見無數明顯屬於緬甸政府軍的軍人,飛快穿梭在樹林中,正在向山頂衝去。
龐勁東呆若木雞,過了許久,才子言自語道:「怎麼會這樣……」
長箐山的周邊都有部隊把守,正面是龐勁東的第七兵團,背部的怒江沿岸是果敢共和軍精銳的第一營,左翼和右翼有第二營,山上還駐守著作為戰略預備隊的第三營。就算是緬甸政府軍主力突然從側翼猛攻,也斷然不應該這樣快就潰敗,毫無預兆的就被攻上了山。
第034章 長箐山淪陷
葫蘆形峽谷的出口正對著長箐山,在峽谷裡面可以清楚的眺望長箐山。第七軍團的士兵也注意到了那裡的戰鬥,紛紛站起身來,茫然的看著遠處,然後又紛紛的將目光落到龐勁東身上。
面對這種突然急轉直下的形式,龐勁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做,傻呆呆的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長箐山在淪陷。
當一股濃煙在長箐山頂燃起的時候,一個儘管不願意、卻必須面對的事實終於發生了——長箐山徹底落入敵手。
看著這一幕,龐勁東的腦海中飛快劃過一連串的問號:「長箐山怎麼會淪陷?四爺爺怎麼樣了?無雙怎麼樣了?我的叔伯和姑姑們呢?……」
蒙放看了看躁動不安的士兵們,又看了看龐勁東,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做點事情。他來到龐勁東的身旁,輕聲提醒道:「長官……」
蒙放的聲音,將龐勁東從一連串的問號中解脫出來,看了看自己的周圍。此時所有的士兵都來到龐勁東的身旁,密密匝匝的聚集在峽谷裡,如果有人發動突然襲擊,難免會被一網打盡。
「怎麼辦?」龐勁東的腦海中飛快思索著各種對策,過了良久終於決定直接馳援長箐山。
龐勁東在峽谷中組織伏擊的時候,與果敢共和軍並沒有保持任何聯繫。楊家威只是派了兩個熟悉地形的人,給龐勁東充當嚮導,而他們現在同樣是一頭霧水。這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長箐山的情況還不明朗就立即馳援,從純粹的軍事角度來說,是極為冒險的舉動。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先去探查情報,最多也不過就是將部隊部署到外圍。
但是對四叔祖的擔憂,使得龐勁東不願從軍事角度出發思考眼前的局面,也不願意去考慮這種冒險會造成怎樣的傷亡。對龐勁東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能夠確保親人們的安全。
為此,龐勁東不得不自私一次,動員第七軍團立即集結開拔。
「所有的弟兄們!」龐勁東站到高處,緩緩的掃視著傷痕纍纍的士兵們,用高亢的語調鎮靜的說道:「相信你們也已經知道了,就在剛才,果敢共和軍的基地遭到了緬甸政府軍的突擊,現在已經接近陷落了,需要我們立即前往增援!」
龐勁東說完這幾句話後,仔細注意著士兵們的表情。讓龐勁東感到些許寬慰的是,聽到即將又要投入新的戰鬥,只有少數人才表現出了沮喪的神色,多數人則表現得很平靜。
當年在南美叢林的時候,龐勁東經常需要帶著隊伍接連轉戰幾個地方,其間只有很少的時間可以休息。但是那些都是成熟的僱傭兵,戎馬生活的經驗、戰鬥的意志和身體素質,都要遠遠超出眼前這些新兵蛋子。此外,新兵的軍心士氣也是最容易動搖的。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通常的做法是把新兵和老兵混編一起,讓老兵在各個方面提攜新兵。但是龐勁東現在唯一可用的力量只有這些人,因此這些原本不算什麼的問題,在眼下變得格外重要。
「我知道你們很累,需要好好休息和放鬆一下!更知道有很多人帶傷在身,急需要醫療救治!但是現在情況卻不允許,我們不得不立即投入一場新的戰鬥!我不想隱瞞你們的是……」說到這裡,龐勁東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我們對長箐山那裡的情況還絲毫不瞭解,敵人有多少兵力、裝備如何、攻佔了哪些地方,我們全都不清楚!讓你們這些只攜帶有輕武器的人去增援,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而且,相信你們也多少有所瞭解,長箐山的地勢有多麼的險要!如果那些險隘已經被緬甸政府佔領,對我們來說……」
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儘管沒有明確告訴大家,將會出現的情況會是怎樣的,但是每一個人都能夠猜測到。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龐勁東的這些話是在給大家洩氣,但龐勁東自己並不這樣想。龐勁東一直都認為,在執行一個任務之前,直言不諱的把困難講出來,能夠最大程度上收攏人心。如果採取遮遮掩掩的態度,讓大家到時候自己去認識到困難,反而更容易動搖軍心。而事實則一再證明,龐勁東的觀點是正確的。
「但是,我相信即便是這樣,我們同樣可以做得很好!因為第七軍團是一支優秀的部隊,你們更是一群優秀的士兵!更加重要的是,這場戰爭並不是一場普通的戰爭,對我們這些僱傭兵來說,並不僅僅是為了賺錢!更是為海外的同胞而戰!」龐勁東又掃視了眾人一眼,繼續說;「相信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果敢地區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也知道了果敢人是怎樣的一群人!而你們只要平常多關注一點新聞,更會知道,海外華人這些年來過的是怎樣的生活!我始終堅信,我們是一個優秀的民族,但是為什麼優秀的民族卻要被那些土著的矮猴子欺侮?!在今天,在這裡,這一切都要發生改變,而做出這些改變的人,就是你們!」
除了少數哈韓哈日的腦殘們,絕大多數的國內年輕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民族主義情緒,同時兼具一些憤青特徵。龐勁東的這一段話,是在用民族主義情緒鼓舞他們,收效十分顯著,很多士兵的臉上都表現出了激動的神色。有的人甚至躍躍欲試,似乎想要現在就和緬甸政府軍再拼一個高下。
在這熊熊燃燒而起的情緒之上,龐勁東不失時機的澆了些油:「每一名加入第七軍團的士兵,在剛剛報道的那天,都會被自己的軍官告知這樣一句話,那就是:『我對你們沒有其他要求,只是希望當敵人像叢林一樣覆蓋了大地,當軍艦像高山一樣擁堵了海面,當炮彈像雨點一樣遮蔽了視線所及的天與地,我們要有決心和勇氣一起去死!』只有能夠做到這一點,才能成為第七軍團的一員,而現在正是踐行這一諾言的時刻!」
龐勁東話音落地,在片刻的沉默之後,第七軍團突然爆發出整齊的吼聲:「長官!是,長官!」
這聲音如同山呼海嘯一般響徹雲霄,同時讓大地都為之震動,峽谷兩側山坡上的石塊,似乎都因此鬆動滾落了下來。
緊接著,在龐勁東的指揮下,第七軍團重新列隊,然後如同滾滾洪流一般湧向長箐山。
此時此刻在長箐山那裡,緬甸政府軍高喊著:「殺光中國人!」瞪著血紅的眼睛,四處尋找果敢共和軍。
部隊這個時候如果能迅速投入戰場,就算不能取得戰鬥的完全勝利,至少也會在極大程度上殺傷敵人,對長箐山的守軍構成有力的支援。然而十分讓人洩氣的事情發生了——幾名果敢共和軍的嚮導故意磨磨蹭蹭,拖延隊伍的行進速度。而且每到一個路口,這幾個嚮導都要研究半天,然後再商量半天,最後才能決定具體走哪條路。
眼見長箐山那裡濃煙越來越多,槍聲卻越來越稀疏,龐勁東知道戰鬥已經快接近尾聲了。雖然勝負難料,但是根據眼前的情況,可以肯定果敢共和軍落敗的可能更大。
龐勁東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然而這些嚮導仍然不緊不慢。剛開始的時候,龐勁東沒有好意思予以責問,因為考慮到自己畢竟是客人,而且這些嚮導沒有理由希望果敢共和軍失敗。但是當不熟悉這裡地形的龐勁東,發現嚮導竟然帶著自己兜圈子的時候,龐勁東實在按捺不住了,揪著一個嚮導的衣領厲聲質問起來。
比起這些嚮導的做法,他們的回答更讓人驚訝,龐勁東的問題不但沒有得到解答,反而大吃一驚。因為他們告訴龐勁東,這都是楊家威吩咐的。至於為什麼這樣做,楊家威沒說,他們也不知道。
「什麼?」龐勁東眼睛瞪得溜圓,難以相信的問:「你們說的是真的?」
「真……真的……」被問話的嚮導身形格外瘦小,不過一米六多一點的身高,在龐勁東面前就像只小雞雛。面對如同凶神惡煞般的龐勁東,可憐的向導體似篩糠,不停的哆嗦著。
另外一個嚮導見狀,想要為自己的同伴開脫,但是卻說出一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司令……長官……孫少爺,你再等等,再兜兩個圈子就好,我們就領你去一個地方!」
嚮導的話固然可笑,但是讓龐勁東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意識到了一些事情。
長箐山莫名其妙的遭到進攻,再聯繫到嚮導的話和所作所為,很可能說明了龐文瀾或者龐天寵有這樣一個的計劃,那就是有意從側翼將緬甸政府軍放進來,讓他們攻佔長箐山,然後切斷他們的補給線,將長箐山圍困起來,將這些緬甸政府軍徹底困死在山上。而嚮導有意拖延時間,則是為了讓第七軍團能夠準時與果敢共和軍會師,對緬甸政府軍發動反攻。
但事情如果真的是這樣,會帶來了新的疑問:
第一、為什麼要從側翼,而不是正面直接把緬甸政府軍放進來,還讓龐勁東攔截正面的敵人;
第二、為什麼事先不將這個計劃全部告訴龐勁東;
第三、就算想要甕中捉鱉,沒有必要拿經營了多年長箐山做賭注。長箐山周邊還有很多據點和基地,完全可以另外選擇一個地方;
第四、緬甸政府軍擁有數量上的極大優勢,就算困住這一批,其友軍必然會前來增援,這樣一來會讓整個計劃功虧一簣,因此並沒有必要實行這樣的戰術;
考慮到這些就產生了另外那一種可能,那就是龐勁東從一開始便落入了楊家威的圈套之中。這次戰鬥,緬甸政府軍的突然襲擊,甚至於針對龐勁東的暗殺,很可能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龐勁東心中暗忖:「四爺爺那樣信任楊家威,但願他不是叛徒吧……」
龐勁東想著事情而不說話,卻比大發雷霆還讓嚮導們感到恐懼。他們又偷偷看了看圍聚在一旁的士兵,手中無不拿著武器,於是更加害怕了,一個個臉似白紙一般,與他們黧黑的膚色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對比。
龐勁東知道自己的問題無法依靠這些嚮導回答,只能找到自己的叔祖或楊家威再說。龐勁東看著剛才被問話的嚮導,緩緩的問:「你剛才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嚮導急忙點頭:「是!是!是!」
「那麼現在就帶我去吧!」
「是!是!是!」嚮導再也不敢兜圈子了,而是直接帶著龐勁東去了目的地。
在路上的時候,龐勁東把蒙放叫到一旁,悄悄的告訴他:「告訴所有的弟兄,暗中做好戰鬥準備,記住不要聲張!」
很快的,龐勁東來到了曾路過的一個十字路口,這裡十分狹窄擁堵,四周都是懸崖峭壁,上面長滿了綠色的青苔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草本植物。
嚮導們撥開一座山崖下的樹叢,赫然現出一個隱蔽的路口。
「這裡走,孫少爺!」嚮導們對龐勁東畢恭畢敬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帶頭鑽了進去。
這個路口從外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山洞,只有鑽進去之後才會發現,其實裡面是一座極為狹窄的峽谷,只能供兩人並肩行走。兩側的峭壁成九十度角聳立著,如同刀砍斧削一般整齊光滑。抬頭向上望去,可以看到天空就像一條蔚藍色的線,溫柔的從頭頂拉過。
如果不是身處戰鬥之中,這種「一線天」的景色,倒是旅遊觀光的好地方。只是現在任何人都沒有這種心情,行走在這裡如果遭到偷襲,對方甚至不必使用武器,只需從上面扔下一堆石頭即可。而那些熟悉地勢地貌的嚮導,則有可能找機會溜之大吉。
(1/1)
第035章 家族的叛徒
「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沒有其他選擇的龐勁東,抱定了這種想法,寸步不離的跟在幾個嚮導的身後。
其實這件事情根本不用龐勁東操心,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一左一右守在嚮導們的旁邊,手緊緊的按著刀柄,做好了隨時出刀的準備。唐傳江直接參與了戰鬥,而龐勁東出於愛護的心理,讓她們留在第二伏擊陣地的後方。兩個女孩因為沒能幫上忙,所以早就憋足了一股勁想要好好表現一番。
幾個嚮導如果試圖逃走,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機會的,但是他們絲毫沒有表現出這種意圖。大概是因為發覺自己已經被懷疑,所以為了洗脫嫌疑,經常還有意放慢腳步,讓自己和隊伍的距離盡可能地近。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左右,眼前豁然開朗,雖然仍然置身於峽谷之中,但卻不再是那種一線天了。第七軍團的士兵見狀,不等龐勁東下達命令,迅速展開隊伍成一個半月形,把龐勁東和嚮導們拱衛在正當中,同時把槍口對準了向四下裡。
龐勁東見士兵們反應如此迅速,可見平日裡的訓練沒有白費,不由得嘉許的點了點頭。
不過士兵們的反應雖然到位,卻沒派上什麼用場,因為就在不遠處,楊家威倚在一棵樹幹上,悠閒的抽著煙,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身邊不過只帶著六個人。
龐勁東四下看了看,既沒有發現有埋伏的跡象,也沒有察覺楊家威有什麼惡意。於是,龐勁東索性走到楊家威面前,開門見山的問:「是你囑咐人帶著我兜圈子,然後又把我領到這麼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這地方不僅是兔子不拉屎,還是鳥不下蛋呢!」楊家威見龐勁東走了過來,立即站起身來,笑嘻嘻地說:「很高興又見面了!」
看著楊家威的樣子,聽著楊家威說的話,龐勁東感覺自己就像個被大人耍了一通的小孩子。龐勁東既痛恨於楊家威的狡黠,卻又不便在弄清情況之前大發雷霆,只得強壓著怒火問:「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當然是良藥了,而且是治病的良藥!」
「治病良藥,所以必然苦口!」龐勁東想到自己走的冤枉路,不由苦笑了幾聲。
「孫少爺……」楊家威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龐將軍正在等你!」
剛一見到楊家威的時候,龐勁東就預感到叔祖安然無恙,此時聽楊家威這樣一說,心中的一塊石頭算是徹底落地了:「那就快點帶我去吧!」
正如楊家威所說,龐文瀾毫髮無傷,事實上,整支果敢共和軍都沒有損失一兵一卒。只不過隊伍已經不在長箐山,而是轉移到了怒江邊。
怒江比鄰長箐山,發源於中國境內青藏邊境的唐古拉山南麓,由西北向東南斜貫西藏,入雲南省折向南流,然後注入緬甸,被稱為薩爾溫江。嚴格的來說,這條江有很多稱呼,「怒江」只是其中的一段,在嘉玉橋至雲南省的瀘水之間。怒江在這裡奔流在怒山與高黎貢山之間,兩岸嶺谷的相對高差極大,山谷幽深,危崖聳立,水流在谷底咆哮怒吼,故而得名。到了緬甸之後,高差已經不大,河面也變得開闊,早已經失去了原本的磅礡。不過儘管如此,想要渡過怒江也不是很容易的事,足以成為長箐山基地可以依靠的天塹。
此時在怒江的沿岸已經遍佈果敢共和軍的戰士,雖然從遠處看去,這條江及其沿岸一如往日那樣壯美,但是如果走盡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裡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帳篷。所有的帳篷都被覆蓋上了很厚的樹枝和雜草,而且被擺弄成自然狀態,幾乎看不出來原本的樣貌。如果不是有偶爾士兵進進出出,甚至讓人感到都是自然的產物。
這樣高超的偽裝技術,讓有著多年叢林作戰經驗的龐勁東都歎為觀止。只要果敢共和軍想要完全隱藏自己,幾乎就沒有人能夠發現他們。這也是他們多年來在各種勢力的夾縫中,能夠不斷發展壯大所憑借的能力之一。
其實果敢共和軍的偽裝技術還不知這些,例如在生活做飯時如何避免飄起炊煙,都很值得其他軍隊學習,不過龐勁東在眼下卻還沒有機會全部見識到。
龐文瀾住在一座很普通的帳篷裡,沒有絲毫特別之處,楊家威把龐勁東帶進去的時候,龐文瀾正斜倚在床上看書。
一見到龐勁東,龐文瀾立即站起身來,眉開眼笑的說:「我聽說峽谷那一仗了,打得漂亮!我的好孫兒,不愧是咱們龐家的後人,沒給你四爺爺丟臉!」
龐勁東卻沒有那麼高興,歎了一口氣說:「四爺爺,你安全就好!」
「安全,安全得很呢!」龐文瀾拉著龐勁東的手坐了下來,繼續說:「你四爺爺不讓閻王待見,所以閻王現在還不想招你四爺爺去!」
「可是,四爺爺,這都是怎麼一回事啊?」
龐文瀾沒有回答,而是對著帳篷的一個角落說道:「天寵,還是你來說清楚吧!」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才發現原來龐天寵也在帳內,只是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到了龐文瀾的身上,而沒有發現他。
龐勁東回想起此前的種種,在所有事情弄清之前,並不願意見自己的這位大伯。但是此時既然見面了,就不能躲過去,龐勁東只有尷尬的打了個招呼:「大伯……」
龐天寵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笑容,走到了龐勁東的面前:「剛開始的時候,我對你很是擔心,本來想派人幫幫你!但是大伯不客氣的告訴你,咱們龐家世代戎馬,如果你不能打贏這場仗,就不配做龐家的人!還好,你沒有讓你四爺爺和大伯我失望,而且做得還十分出色!」
龐天寵說前幾句話的時候,收起了笑容,變得有些聲色俱厲,但是說到後面的時候,笑容又重新浮現在臉上。
看著這種其妙的表情變化,龐勁東突然意識到,龐天寵所謂「不配做龐家的人」並不是對自己說的,而是另指他人。
這讓龐勁東感到更加尷尬,急忙說:「先別說我了,我想知道長箐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件事情要從頭說起!」龐天寵說罷,就轉身走出了帳篷。
過了大約一刻鐘,龐天寵回來了,但不是自己一個,而是帶了四個人,這四個人還抬著一個。
四個人走到帳篷當中,將抬著的人放到了地上,整個帳篷裡立即瀰漫起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這個人渾身血肉模糊,身上到處是傷。雙手無力的攤放在腹部,十根手指向不同方向扭著,從傷口處隱約可以看到裡面的白骨。臉上滿佈血痂,連五官都看不清楚。
龐勁東剛開始見到這個人的時候,還以為是戰鬥造成傷員,但是仔細一看卻發覺是遭受了殘酷的拷打。
龐勁東皺起眉頭,奇怪的問:「這個人是誰啊?」
「是阿猛!」龐天寵冷冷的回答道,不知道為什麼,語氣讓人感覺渾身不自在。
阿猛此時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不斷起伏的胸口才能證明他還活著。而這起伏不但沒有規律,幅度也不一樣。龐勁東根據經驗可以知道,就算是得到了及時救治,阿猛恐怕也時日無多了。
「竟然是阿猛……」龐勁東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機械的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過去常聽說某人被打得不**形,龐勁東雖然在戰場曾經見過,但卻都是死人。而眼前的阿猛還活著就已經不**形,倒是龐勁東第一次親眼看到。
「阿猛……」龐天寵走到阿猛身旁,俯下身去低聲說:「孫少爺來了,你自己做過一些什麼,都主動交代出來吧!」
「孫少爺…….」阿猛的嘴唇蠕動了幾下,聲音輕的幾乎讓人聽不到:「對不起,孫少爺,我受我們家主子指使謀殺你…….」
「你們家主子?!」龐勁東再次倒吸一口涼氣,終於為自己的疑問找到了答案,謀殺的幕後主使人是三叔龐天嘯。
剛才的這句話雖然很簡單,卻已經讓阿猛耗費了全部的力氣,大口地喘起了粗氣。過來片刻之後,他頭往旁邊一偏,就昏厥了過去。
阿猛顯然已經說不出來話了,其餘的事情都是龐文瀾說出來的:「阿猛受了你三叔龐天嘯的指使,試圖在暗殺你之後,將責任栽贓到你大伯的頭上!目的呢,當時是擔心你幫助大伯,不過更重要的,倒是要借你四爺爺的手除掉你大伯!」龐文瀾說到這裡,猛然一派桌案,恨恨的說:「這個小畜生,覬覦總司令這個職位很久了,只是我沒有想到,他為此竟然要手足相殘!」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這是阿猛說的嗎?」
「當然!這小子本來不肯說實話,不過老夫有辦法撬開他的牙!」龐文瀾陰測測的一笑,儘管語氣很平靜,但是卻帶出一股令人恐怖的殺氣。
自從龐勁東抵達長箐山,龐文瀾始終表現得那樣慈祥和善,而到了此時此刻,龐勁東卻認識到了自己叔祖陰險狠毒的一面。但是轉念一想,龐勁東卻也不難理解,若非如此,叔祖絕難在異國的土地上生存下來。
看到阿猛的這副樣子,再聯繫到龐文瀾的這番話,龐勁東大致也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龐文瀾讓人把阿猛帶走,並不是簡單的看押起來,而是秘密關押並嚴刑拷打。很明顯的是,龐文瀾對於刑訊逼供很有一套,楊家威受不住才吐露了實情。
必須承認的是,龐天嘯的手腕還是很高明的,考慮到阿猛被抓後,剛開始說出來的話必然不會被大家相信,因此就吩咐阿猛先把他自己咬出來。經過他的一番表演,再加上龐文瀾的精明,矛頭才會指向龐天寵。
這也就是說,阿猛當時之所以選擇那個位置開槍,是因為他本來就是想要被抓的。這樣一個差事很可能送命,至少也會吃些苦頭,阿猛能夠答應下來,必然是因為龐天嘯許給了很多好處,而且還答應能夠保住他的性命。而龐天嘯能夠做下這樣的承諾,說明他在除掉龐天寵之後,有足夠的把握當上果敢共和軍總司令,甚至可能還有把握同時除掉龐文瀾。
一想到這些隱藏在親情裡的殺機,龐勁東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但是龐天嘯究竟有什麼把握當上果敢共和軍的總司令,龐勁東始終沒有想明白。儘管聯繫到當前的這種大環境,龐勁東在突然之間似乎找到了答案,然而這個答案過於殘酷,龐勁東實在不願意面對。
但是龐勁東儘管不願意面對,龐文瀾卻主動把這個的可能性說了出來:「你大伯當時保證了阿猛的生命安全,還許以高官厚祿!你知道他為什麼敢這樣做嗎?」
「不知道!」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把所有的話都留給龐文瀾說,而不是由自己進行推測。
「因為他早和緬甸政府軍勾結到一起了,參與其中的還有你四叔龐天彪!這兩個小畜生……」龐文瀾說著,又是猛地一拍桌案:「早知今日如此,當初在他們剛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應該把這兩個逆子摔死!」
龐文瀾說罷,衝著楊家威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長的問龐勁東:「你覺得應該怎麼處置你的三叔和四叔?」
「這……」龐勁東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回答說:「我覺得這件事情當中可能存有誤會,希望四爺爺調查清楚再說,不要冤枉了三叔和四叔!如果他們真的犯了錯誤,也應該交由四爺爺來處置!我作為一個晚輩,在這些事情上沒有發言權!」
這是一顆很明顯的問路石子,龐文瀾是要借這個問題考察一下龐勁東為人處世的態度。龐勁東的回答讓他很滿意,立時微微的點了點頭。
第036章 反攻長箐山
龐文瀾吩咐楊家威:「把你家孫少爺帶下去吧,還有他的那些手下也要好好安頓!」接著,龐文瀾笑容滿面告訴龐勁東:「你好好休息一下,準備反攻長箐山!今後,四爺爺還有很多需要借助你的地方!」
龐勁東點點頭:「那我先下去了!」
龐天寵指了指地上的阿猛,問龐文瀾:「這小子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龐天寵揮了揮手,略有些不耐煩的說:「勁東既然已經知道事情的原委,他也沒什麼用了,留著礙眼!」
龐勁東一聽這句話才知道,原來是為了能在自己面前作證,阿猛才能夠活到今天,否則早就被處死了。
龐勁東本來想為阿猛求情,保住性命,但是看到他的這幅慘狀,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對於現在的阿猛來說,死未嘗不是一種解脫,繼續活下去反而更加痛苦。
就在龐勁東懷揣著沉重的心緒走出去之後,帳篷裡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宣告了阿猛生命的終結。
見龐勁東低頭不語,陪在旁邊的楊家威以為龐勁東是在揪心於龐天寵剛才的一句話,於是立即解釋說:「別聽你大伯說什麼,要是沒本事就不配做龐家的人,那是在激勵你上進!其實在你伏擊緬甸政府軍的時候,你四爺爺派了第一營隱藏在旁邊,一旦你失手就會立即前往增援,你的安全是絕對有保障的!這件事情我最清楚不過來,因為當時負責指揮的就是我!不過,你四爺爺和大伯確實想借這個機會考察一下你的能力!」
楊家威的這句話說明了一件事情——精銳的第一營暗中一直跟在第七軍團的後面,派駐怒江沿岸只是一個幌子,他們的真正使命是支援龐勁東作戰。至於龐文瀾為何沒有直接下達命令,而是做出了這樣一個安排,龐勁東多少能夠揣測到原因,那就是叔祖要給自己一個表現的機會。
從現在的很多跡象可以看出來,龐文瀾對龐勁東經過一番或明或暗的考察,心裡存的打算就如他明言的一樣,將有很多事情需要龐勁東去做。換言之,龐文瀾想讓龐勁東直接或間接的加入果敢共和軍。
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龐勁東必須表現出足夠的能力和實力,讓果敢共和軍的普通官兵乃至元老,能夠尊重並服從。而如果龐勁東是在龐文瀾的幫助下取得勝利,對龐勁東樹立威信顯然缺乏足夠的支持。
無論是從家族這個角度來說,還是考慮到這些在異國土地上艱難生活的同胞,龐勁東很願意去做一些事情。不過眼下,龐勁東卻沒有考慮這些,只是對楊家威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是嗎…….」
楊家威說:「更何況,我對你還算是比較瞭解的,知道你的能力,這場戰鬥不過就是小菜一碟!」
「哦!」龐勁東輕輕點了點頭。
看到龐勁東的這種態度,楊家威發覺自己會錯了意,龐勁東的沉悶另有原因:「你到底在想什麼!」
「沒什麼……」龐勁東長歎一聲,無奈的說:「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親情竟然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對於很多人來說,親情不像你想的那樣值錢!」楊家威顯得不以為然,輕哼了一聲,繼續說:「其實三少爺和四少爺一直都想謀奪總司令的職位,龐將軍早就看在眼裡了!但正因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總是想要給他們一個機會,卻沒有想到他們這一次竟然搞出來這樣大的事情!」
龐勁東試探著問:「四爺爺是不是將阿猛秘密關押,然後嚴刑拷打才問出的口供?」
「沒錯!雖然三少爺很不放心,不斷派人探聽阿猛情況,但是龐將軍做得很隱秘,具體的看押地點只有不多幾個人知道!三少爺就算是想派人滅口,都找不到任何機會!」楊家威點了點頭,坦然承認道:「結果,不僅知道了真兇到底是誰,更是有了意外的發現!」
「三叔和四叔勾結緬甸政府軍?」
「對!」楊家威說到這裡的時候,情緒開始顯得有些沉重:「龐將軍執行軍法極為嚴格,而且還十分看重親情!因此他們兩個篤定,只要坐實了龐天寵試圖謀害你的罪名,雖然龐將軍很賞識大少爺,也必然予以處決!二少爺素來淡薄,與世無爭,大少爺只要一死,果敢共和軍總司令的職位,必然落到三少爺龐天嘯的頭上!」
「但是據我的觀察,四爺爺是個十分傳統的人,家中大小事務從來都要把長幼尊卑分得很清楚!而且從古至今,廢長立幼都是取亂之道!就算二伯生性淡泊,四爺爺也很可能強迫他挑起這副擔子!」
「你說的很有道理,三少爺和四少爺也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性!所以,他們還準備了另一套方案……」楊家威向四周看看,注意到身旁沒有其他人,才壓低了聲音說:「那就是引緬甸政府軍攻山!咱們隊伍中的緬族軍官和士兵一向聽從三少爺和四少爺的命令,而且在這件事情上也早就被收買了!只要緬甸政府軍一來,他們就會在自己的防線上讓出一個缺口,讓緬甸政府軍直取長箐山!」
「可是這樣做,他們有什麼好處?」
「好處多得很!阿猛因為是三少爺的親信,因此對這些事情瞭如指掌!」楊家威的聲音依舊低沉,眼角的餘光不時向四周看去:「緬甸政府軍已經答應,只要能夠拿下長箐山,保證讓三少爺當上果敢共和軍的總司令!而且還將支持三少爺奪取果敢地區,甚至整個撣邦!到時候,三少爺就是撣邦特區主席,而四少爺是副主席!兩個人成了佔據一方的土皇帝,雖然是被緬甸政府操縱的傀儡!」
當楊家威把話說到這裡,龐勁東先前的疑問基本得到了解答:「於是四爺爺將計就計,索性將緬族士兵擊中部署到側翼,給他們機會把緬甸政府軍引進來,將長箐山拱手相讓!然後集中力量切斷他們的補給線,將他們困死在山上!」
楊家威撫掌大笑,聲音無意間提高了許多:「你真的很精明!」
「但我還是不明白,三叔和四叔是怎麼與緬甸政府軍勾結到一起的?」
楊家威再一次環顧了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一邊,才告訴了龐勁東一些事情。
原來,龐天嘯和龐天彪的母親有一個十分龐大的家族,在緬族當中很有影響力,而且緬甸政府的許多高官都與其有一定關係,甚至本就是出身於這個家族。
龐文瀾當年與他們的母親結婚,就是想通過這次聯姻爭取到當地緬族的支持,哪怕只是一部分,甚至於緬甸政府對自己存在的默許。現在回顧起當初的這件事,可以肯定地說是一個十分正確的決定,但是卻也給今天留下了隱患。那就是龐天嘯和龐天彪利用母親家族的關係,拉攏了果敢共和軍中的緬族士兵,而且與緬甸政府始終保持著私下聯繫,雖然這種聯繫時松時緊。
楊家威總結說「其實三少爺和四少爺之所以能這樣做,也是因為他們更加認同緬族,對果敢人沒有什麼感情,對果敢共和軍的政治理念缺乏認同!他們同時具有中國和緬族血統,但是在他們身上,緬族顯然是顯性基因!」
聯想起在M國有為數眾多的劉弗懿這樣的香蕉人,龐勁東不由得暗自感歎,中華民族向來具有強大的同化能力,何以從近代開始卻總是被其他民族同化。
不過一看到眼前的楊家威,這個實為克欽族卻始終把自己當作中國人的傢伙,龐勁東的信心又恢復了不少。
「也許那個阿猛說的話都是在撒謊!」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繼續說:「在掌握更加充分的證據之前,還是不要輕易斷定三叔和四叔有罪!」
「還想要什麼樣的證據?」楊家威輕哼一聲,不滿的說:「龐將軍制定這樣一個計劃,其實也是不敢相信阿猛的一面之詞,給了三少爺和四少爺一個機會!所以在主力部隊悄悄撤出長箐山之後,我們一直在暗中觀察他們兩個的所作所為!如果他們沒有背叛果敢共和軍,到時候我們再悄悄的回去,大家在面上都過得去!但是他們竟然真的把緬甸政府軍給放進來了!」
「三叔和四叔現在哪裡?」
「在長箐山,和緬甸政府軍在一起!」
龐勁東對親情的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不願意在這問題上繼續糾纏,岔開話題說:「既然叔祖制定了這樣一個計劃,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呢?」
「你可不要以為是龐將軍不信任你!」楊家威擔心龐勁東產生誤解,擺了擺手,急忙解釋說:「只是擔心你手下人多嘴雜!其實一開始就完全掌握這個計劃的人,只有龐將軍和我!果敢共和軍的所有官兵都不瞭解,臨時接到了調動的命令!」
楊家威的這個解釋是完全站得住腳的,如果計劃被無意間洩露了出去,而龐天嘯和龐天彪卻沒有叛變,那麼必然將在果敢共和軍內部引發不和。最直接的是,遭猜疑的龐天嘯和龐天彪就會鬧情緒。
不過龐勁東並不想輕易放過楊家威,於是揶揄說:「因為我手下人多嘴雜,所以你才讓人帶著我兜圈子!」
「嘿嘿!」楊家威撓了撓頭,乾笑兩聲說:「這是擔心你立即去長箐山增援,所以才拖延一段時間,然後和我們會合打回長箐山!」
「說到反攻長箐山……」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將自己的疑慮說了出來:「我觀察過長箐山的地勢,那裡易守難攻!我們沒有空中力量的配合,也缺乏重型武器,只能進行長期圍困!但是緬甸政府軍會派來增援部隊,我們在人數上必然將處於劣勢,更何況還不知道長箐山那裡有多少敵人!」
「你考慮的很周全!」楊家威點點頭,告訴龐勁東:「果敢地區的緬甸政府軍指揮官叫通萊,他顯然不太信任你三叔和四叔,所以沒有把主力部隊派來,只是調了一個營進行試探性進攻,我們完全有把握打垮他們!當然,緬甸政府軍會派來援兵,事實上根據剛剛得到的情報,援兵已經在路上了!長箐山是我們經營了數十年的基地,想要和緬甸政府軍抗衡,再也沒有比長箐山更加合適的地方了!所以我們必須盡快奪回來,然後憑險而守!」
「你還沒說,怎麼才能盡快奪回長箐山!」
「龐將軍在長箐山的這幾十年可沒有閒著,修建了大量的工事和地下通道……」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可是你不知道這些工事和地下通道修建到了什麼程度!」楊家威又一次環顧了四周,然後用低低的聲音說:「事實上,整座長箐山是空的!」
「啊?」龐勁東用這個感歎詞,表示自己實在難以相信。
長箐山的規模雖然實在不小,但如果把整座山變成一個巨大的堡壘,也並非沒有可能,龐文瀾在過去有幾十年的時間去做這件事。龐勁東所驚訝的地方在於,從外表竟然一點看不出來長箐山已經是楊家威所說的這般模樣。
很多人把修築地下工事想得很簡單,以為不過就是挖一些地道,實則不然。人會呼出大量的二氧化碳,地下工事是一個封閉的環境,二氧化碳很容易聚集到一定的濃度,讓裡面的所有人窒息而死。為了排出這些二氧化碳,就必須開有通風口。而且通風口必須夠大,能夠與外界進行足夠的氣體交換。
人們的生活需要飲食,在地下工事中,怎樣處理生活做飯時產生的煙是個很大的問題。當然可以通過通風口排出去,但是在長箐山這種人跡罕至,極少有現代文明痕跡,完全一副自然風貌的地方,一股炊煙會被很容易的觀測到,哪怕是極其輕微的。
第037章 轅門斬子
地下工事必然要開有火力窗口,用來與進攻的敵人交火。以長箐山這樣的規模來說,火力窗口必然不少,然而龐勁東卻連一個都沒發現。
除此之外,如此大規模的工程必然要留下許多施工的痕跡,龐勁東在長箐山的這些天,四處只見到原生態的景色,根本沒有見到任何這樣的痕跡。
楊家威告訴龐勁東,長箐山不僅是地下要塞,實際上還是一座地下城,裡面有完善的生活設施,還有充足的糧食、彈藥和其他物資儲備。在必要的時候,整支果敢共和軍據此堅守一年半載,絕對不成問題。
如果需要長期駐守在地下工事內,人的一些基本生活需求如何得到滿足,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例如上下水設施的安裝和設置。而且人們不可能恢復原始穴居人的生活,如果生活條件太差,會對軍心士氣和戰鬥力造成嚴重影響。一些現代化的裝置就要為此安裝其間,由此還需要有電力供應。
龐勁東一想到這些,不得不佩服叔祖的才幹。
楊家威見龐勁東不說話,以為龐勁東認為自己的話都是吹噓,急忙保證說:「等奪回長箐山之後,我領你好好參觀一下!」
「我現在想的不是這些……」龐勁東搖搖頭,告訴楊家威:「我是想要知道,你如何利用這些地下工事和通道奪回長箐山!尤為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利用這些,三叔和四叔他們同樣可以!」
「這個不是問題!」楊家威微微一笑,得意洋洋的說:「長箐山的地下工事極為龐大和複雜,對整體情況完全瞭若指掌的只有三個人,就是龐將軍、大少爺龐天寵和我!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龐將軍一早就預料到有這一天,在各方面做了充足準備!地下工事的每一部分都是單獨修建,由不同的人施工,然後相互打通!而且在平常時候,除了其中的一部分設施,地下城並不完全啟用!官兵們也不被允許進入,只駐有一部分維護人員!」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點點頭,問:「這麼說,在山腳下應該有隱秘的入口,可以直接連同到山頂上!」
「對!」楊家威看了看表,然後告訴龐勁東:「還有兩個小時就要出發了,你抓緊這個時間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們打了一天的仗,應該已經很累了!」
「好的。」龐勁東長吁一口氣,感歎說:「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事實上,在奪回長箐山的戰鬥中,龐勁東及其第七軍團並沒有發揮什麼作用。由於對長箐山地形不熟悉,對這座地下城更是一無所知,所以被部署在外圍迎擊可能出現的敵援。而直到整場戰鬥結束,緬甸政府軍的援軍也沒有到達,所以龐勁東幾乎是無所事事。
然而根據最新的情報,這批敵援數量極多,已經接近長箐山了,只是行進速度非常緩慢。至於緩慢的原因,一則是他們擔心可能遭遇伏擊,一邊偵查一邊前行;二則是因為攜帶了重型武器。
或許是因為對果敢共和軍有些畏懼,緬甸政府軍十分注意保持機動性,以便於出現不測的時候可以迅速撤退。所以,目前為止出現的兩批緬甸政府軍都是輕裝前進,僅僅攜帶有必要的彈藥和給養,連輕型火炮都沒有。否則對於龐勁東和果敢共和軍來說,戰鬥的困難程度將會增加許多。
看著自己手下和果敢共和軍手中五花八門的槍支,龐勁東知道,這一批增援部隊將會帶來很嚴重的威脅。
戰鬥打響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太陽向西邊沉去,月亮則剛剛溫柔的露出半張臉,將潔白的光輝灑向初秋的叢林。
如此浪漫的場景,多少衝淡了戰鬥帶來的血腥。
按照龐文瀾和龐天寵事先制定的作戰計劃,果敢共和軍被分成了幾組,每一組由一名比較熟悉地下城的軍官指揮。這名軍官會得到一張線路草圖,並被要求嚴格按照草圖出擊。這些草圖各不相同,上面標明了地下城的幾個入口和出口,同時劃定了攻擊路線和需要攻佔的地方。所有的草圖匯聚到一起,就構成了對長箐山的全面進攻和佔領。
由於緬族士兵已經叛變,因此為了區分敵我,所有參戰官兵在右臂纏繞白色毛巾以示區別。龐文瀾嚴令部隊,一旦發現右臂沒有白色毛巾的人,立即當場擊斃,無論對方身份如何。
藉著暮色的掩護,果敢共和軍悄悄的摸到了長箐山下,找到了山腳下的入口。
龐勁東親眼看到了其中一個入口開啟的過程,這個出口隱藏在一塊巨石的後面,而巨石則淺淺的鑲嵌在山體裡,與山體相連的部分過度平緩,渾然一體。只有將巨石搬開,才會發現後面有一條幽深的隧道,負責從這裡出擊的部隊立即悄無聲息的隱沒其中。
各支部隊的攻擊時間不同,當所有部隊就位之後,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左右,突然響起了密密麻麻的槍聲。從遠處眺望長箐山,可以看到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閃光,如同無數只螢火蟲聚集在一起飛舞,那是槍口噴射出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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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都給我跪下!」龐文瀾一聲斷喝之後,用力將手掌拍在桌子上。桌面上的灰塵隨之飛舞起來,在窗外投進的陽光照射下,散發出一種奇怪的色彩。
龐勁東曾聽楊家威說,叔祖的脾氣一直很大,而近期讓他大動肝火的事情顯然又太多了點。龐文瀾每一次發火,都有人要倒大霉,他面前可憐的桌子也要跟著倒霉。
龐勁東曾經觀察過叔祖的手掌,發現十分粗糙,遍佈老繭,不知道這是戎馬生涯留下的印記,還是因為桌子拍得太多。
此時此刻,龐勁東之所以會有這些打趣的想法,是因為眼前的場景太過壓抑,讓龐勁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才好。
歷史上有一個「轅門斬子」的典故,講的是在北宋年間,遼國蕭太后南下入侵,大戰在即的時候,楊宗保與穆桂英一見鍾情,結為夫妻。因為犯了陣前不得收妻的禁令,結果其父楊六郎大怒,要將楊宗保在轅門斬首示眾,佘老太君和八賢王紛紛求情,但是楊六郎卻要堅決執行軍法。
雖然人們往往讚美楊宗保與穆桂英的婚姻,但是對楊六郎這種大義滅親的行為,歷史上也頗多好評,使得《轅門斬子》成為很多劇種的保留曲目,更使得後世又出了不少殺兒子的故事,例如努爾哈赤、戚繼光等人都幹過類似的事情。
久而久之,人們便有了這樣一種印象,殺兒子都是大人物才能幹出來的,很顯然龐文瀾今天要做一次大人物了。
在龐文瀾的面前,戰戰兢兢的跪著三兒子龐天嘯和四兒子龐天彪,兩人對謀殺龐勁東、栽贓龐天寵、出賣果敢共和軍,和勾結緬甸政府軍等事實供認不諱。
這兩個倒霉蛋做著土皇帝的夢,將緬甸政府軍引上長箐山之後,才發現這裡已經是一座空城。不要說他們連半個人影都找不到,就連武器、物資和文件情報都不見蹤影。這些東西顯然不可能全部被迅速帶走,而會是就地隱藏在長箐山,但是他們卻不知道藏在哪裡。
他們不得不尷尬的發現,自己其實並不瞭解父親的這支隊伍,他們知道地下城的存在,但是卻只瞭解其中的一部分。徒勞的在幾個地下工事和倉庫裡兜了兩圈之後,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也沒有發現如何進入地下城的其他部分,結果只得無功而返。
這個時候,他們突然隱隱的意識到,如果過去這些年來,他們不是忙著玩樂,而是腳踏實地的跟著大哥做一些事情,現在就不會這樣無所適從了。
儘管奪取了長箐山,然而緬甸政府軍的指揮官面對這種情況,對龐天嘯和龐天彪十分不滿,並將所有事情如實匯報給了通萊。
通萊畢竟老奸巨猾,立即意識到自己手中的這張王牌——也就是龐文瀾的這兩個兒子——早就已經沒有利用價值,而且自己現在面對的很可能是一個圈套。
儘管已經意識到是一個圈套,但是通萊卻犯了一個錯誤,沒有命令這支先遣部隊迅速撤離,而是讓他們固守待援,同時迅速派出了增援部隊。之所以會這樣做,是因為他夢想得到長箐山已經很久了,不肯輕易吐出吃到嘴裡的骨頭,哪怕這根骨頭是有毒的。
然而過了沒多久,緬甸政府軍還沒有在長箐山上安頓下來,果敢共和軍就突然發動了反攻。他們如同鬼魅一般行動不定,又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突然出現在緬甸政府軍的身後猛烈開火。
整場戰鬥並沒有持續多久,措手不及的緬甸政府軍,還有龐天嘯和龐天彪手下的緬族叛軍,就被果敢共和軍全部擊斃。龐天嘯和龐天彪換了一身普通衣服,帶著僅存的幾個隨從,想要趁亂混下山去,卻還沒有走出幾步就被俘虜了。
以上這些事情,都是龐天嘯和龐天彪交代出來的,但是他們的坦白並沒有換來從寬,反而讓龐文瀾的肝火更盛,眼中射出的兩道凶光,似乎要將自己的這兩個兒子撕碎一般。
楊家威悄悄拉了拉龐勁東的衣襟,然後附在耳邊悄悄地說:「龐將軍今天真的要殺人了!」
以楊家威對龐文瀾的瞭解,這句話絕非危言聳聽。龐勁東為此很是頭痛,於是徵求楊家威的意見:「我應該怎麼做?」
楊家威的嘴半張著,嘴唇一動不動,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聲音顯得很含糊:「你唯一應該做的,是什麼都不做!」
「這不太好吧……」
儘管龐勁東沒有說自己想要做什麼,但是楊家威卻已經猜測出來,龐勁東是想給自己的兩個叔叔求情:「我老實告訴你,你就算把三叔和四叔的命保下來,他們也不會感謝你,反而會更加恨你!」
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奇怪的問:「為什麼?」
「你的這兩個叔叔雖然沒甚本事,但是自視非常高!今天讓你一個小屁孩救了命,往後他們還有什麼臉面對下屬?更何況,所有這些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你的到來給他們機會策劃栽贓大少爺,而他們控制整個果敢地區計劃的失敗,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楊家威不需要再繼續講下去,話說到這裡,龐勁東基本就已經明白了。
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無論做出多麼卑劣惡毒的事情,他們都能給自己找出充分的理由。當他們做一件事情失敗的時候,首先做的並不是反省自己哪裡錯了,而是到其他人身上找原因。
很不幸的是,龐勁東的這兩個叔叔就是這樣的人。
龐勁東和楊家威私下聊著,龐文瀾在那邊已經怒不可遏。
正如龐勁東的推測,龐天嘯和龐天彪竭力為自己的行為開脫責任,百般辯解。他們還算是聰明,沒有擺出一副被逼上梁山的樣子,找一些牽強附會的理由公開指責龐天寵或者龐勁東,而是聲稱自己受了手下的蠱惑,一時糊塗做錯了事。
龐文瀾一生最欣賞的是能勇於承擔責任的人,在他看來這是一個男人應有的基本素質,因此他非常反感兩個兒子的這種做法。最後,他不耐煩的大手一揮,命令手下:「拖出去,全給我斃了!」
歷史上的楊宗保戴罪立功,最終沒有被殺,而龐天嘯和龐天彪眼下卻真的保不住命了。而且無論龐文瀾、龐天寵等人,還是龐勁東都很清楚,就算讓他們兩個戴罪立功,他們也沒有這個本事,甚至可能還會錯上加錯。
第038章 農夫與蛇
一聽龐文瀾的這句話,龐天嘯和龐天彪像殺豬一般嚎了起來,龐天嘯表現得尤為誇張,兩行熱淚當即奪眶而出,隨之相伴的還有兩行鼻涕。他伸出手來胡亂的一抹,把整張臉都塗滿了這種眼淚和鼻涕的混合物,使得自己看起來更加可憐。
「爸爸……」龐天嘯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哽咽著聲音說:「我和老四是一時糊塗啊,受了阿猛那個臭小子的蠱惑……我們再也不敢了,我們今後肯定好好做人……」
龐文瀾冷笑一聲:「阿猛人都已經死了,你們當然怎麼說都行了!」
龐天寵走到龐文瀾面前,壓低了聲音說:「爸爸……」
龐天寵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龐天彪一聲厲吼打斷了。龐天彪指著自己的大哥,手指不斷的顫抖著,說起話來上氣不接下氣,既像是因為恐懼,又像是因為氣憤:「都是你!你一直以來大權獨攬,排擠我和三哥!如果不是你,我們會一時糊塗嗎?!」接著,龐天彪又轉向龐文瀾,不住的哀求道:「爸爸,您要明察啊…….我和三哥也是迫不得已……」
龐天嘯和龐天彪還算聰明的地方,就是一直都沒有強行把責任推卸給別人,而現在這點聰明也被龐天彪毀滅了。這一點連龐天嘯都察覺到了,急忙拉了拉龐天彪的衣襟,示意噤聲。
龐勁東看在眼裡,無奈的搖了搖頭。都說「知子莫若父」,這句話也可以反過來說「知父莫若子」。但是這種被公認的常理,卻沒有體現在龐天彪的身上,他根本就不瞭解自己父親的性情,剛才這一番話只會起到火上澆油的作用。
果不其然,龐文瀾大手再次一揮,用更加堅定的語氣命令道:「拖出去斃了!」
龐天寵本來是想為兩個弟弟求情,經龐天彪這麼一鬧,此時索性不說了,把目光側向一旁去。
龐天嘯趕忙跪爬了幾步,抱住龐文瀾的腿,哭著說:「爸爸,我們可是您的兒子啊......」
「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龐文瀾抬起腿來,一腳踹在龐天嘯的肩膀上。龐天嘯仰面栽倒,身體飛出好幾米遠。
除了龐家的人之外,在場的其他人都在心裡認為,三個人畢竟是親父子,血濃於水的關係是割不斷的。所以儘管龐文瀾下了兩次命令,卻沒有一個人敢真的上來,把龐天嘯和龐天彪帶出去槍斃。別看現在龐文瀾怒不可遏,如果有一天後悔了,開始想念自己的兒子,那麼現在第一個動手的人到時肯定要遭殃。
但龐家自己的人——包括楊家威——卻很清楚,龐文瀾一旦下定了決心,就絕對不會更改,執行軍法更是森嚴如山。而且龐天嘯和龐天彪犯下的,並不是楊宗保那種無傷大雅的小錯誤,而是像努爾哈赤的兒子廣略貝勒褚英那樣,幾乎等同於謀害自己的父親。努爾哈赤殺了褚英,龐文瀾也有足夠的理由殺這兩個逆子。
龐文瀾環顧四周,見沒有人執行命令,陰沉著臉問:「我剛才說的話沒有聽到嗎?」
直接隸屬龐文瀾的衛兵們面面相覷,然後慢吞吞的向前蹭了幾步,但是仍然沒有將龐天嘯和龐天彪拿下。
「你們要是再不動手,我就斃了你們!」龐文瀾說著,抽出了手槍,「啪」的放在桌子上。
衛兵們見無法再拖延下去,很不情願的按住了兩人的肩膀,做出要往外拖的樣子。
就在與此同時,廳堂裡響起了接連不斷的 「噗通」聲,只見齊刷刷的跪倒了一片人。這些人多數都是龐天嘯和龐天彪的妻子、兒子女兒和兒媳女婿,他們圍在龐文瀾的身旁,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龐文瀾在撤離長箐山的時候帶走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一家老小和官兵們的家眷,其中自然也有龐天嘯和龐天彪的家人。當時龐文瀾只是告訴他們,撤退是為了安全,以防萬一。
正是因為攜帶了家眷,果敢共和軍的行動速度緩慢了很多,否則早就可以攻回長箐山,根本不必等家眷安頓好之後。
龐天嘯和龐天彪的家眷當中,有不少在果敢共和軍擔任職務的,但是他們事先也不知情。既不知道兩人的陰謀,也不知道龐文瀾的計劃,直到回到了長箐山。
龐天嘯和龐天彪的唯一聰明之處,就是沒有把自己的家人拖下水,因此這些人並沒有直接參與進來。但是,這不代表他們甘願看著至親被處死,所以早就按捺不住了。
在嚴厲的龐文瀾面前,他們未經允許不敢多言。現在眼見龐天嘯和龐天彪的命很難保住,這些人才終於放開情緒,或是不住的哀求,或是只一個勁的哭,希望可以打動龐文瀾收回成命。
龐天嘯和龐天彪雖然人品不好,但是平日裡在龐文瀾的管教下,倒也沒有做出什麼欺男霸女、仗勢欺人的劣行,最多也不過就是對他人頤指氣使,所以人緣還不算差。所以這些親人們帶動了果敢共和軍的其他人,也想要為兩人求情,包括那些執行槍斃命令的衛兵。
但是龐文瀾可以容忍自己的兒孫哭鬧,卻不能容忍外人干預自己的家事,衝著他們一瞪眼睛,厲聲質問:「這裡有你們說話的份兒嗎?」隨後,龐文瀾的語氣變得低沉起來,語重心長的告訴眼前的兒孫們:「這兩個逆子犯下的錯誤,其中任何一樣都足夠被槍斃,就算我可以給他們網開一面,但是這幾個錯誤放到一起,他們就斷無生理!否則其他人就有了理由,可以犯同樣的錯誤而不被懲治,今後我還怎麼管這個家?怎麼領導果敢共和軍?」
龐文瀾雖然身體康健,但是年紀畢竟擺在那裡。之前一天的奔波勞累,晚上回到長箐山後又要料理善後事宜,整夜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再加上此時情緒如此激動,身體有些吃不消了。他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然後坐在那裡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氣。
龐天寵立即輕輕的給龐文瀾捶起後背,但是龐天嘯和龐天彪這一邊的人,卻沒有注意到老爺子的不適,還在拚命地尋找借口給兩個人開脫。
眼見此情此境,龐勁東再也不能安之若素了,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兩步,然而冷不防被楊家威從後面一把拉住。
楊家威附在龐勁東的耳邊,悄聲說:「切記農夫與蛇的故事!」說罷,楊家威衝著龐天懿努努嘴。
經過楊家威的提醒,龐勁東才想起這位二伯。從一開始到現在,龐天懿都沒有說一句話,幾乎讓人們忘記了他的存在。此時他正悠閒地坐在那裡,仰頭看著天花板,表情異常平靜,完完全全的置身於外,好像眼前的事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想起之前的很多事情,再聯繫到眼下的這種態度,龐勁東猛然意識到,二伯龐天懿是一個真正的聰明人。只是這種聰明多少顯得有些冷酷無情,讓龐勁東無法接受。
楊家威的意思就是想讓龐勁東學學龐天懿,在這種情況下很難做對什麼,而默不作聲則是絕對不會錯的。
楊家威在很多時候顯得讓人討厭,不過龐勁東對他的意見卻還是很尊重的。但是現在眼見自己的叔叔就要被槍決,龐勁東實在無法繼續遵從了,儘管龐勁東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儘管這兩個叔叔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但是蘊藏在血液裡的紐帶,卻需要龐勁東站出來幫助他們。
龐勁東用力掙脫了楊家威,站到龐文瀾的面前,極盡謙卑的請求道:「四爺爺,三叔和四叔已經知道錯了,您就再給他們一次機會,讓他們將功補過吧!」
龐文瀾冷笑一聲,很不客氣的說:「勁東,雖然你是我的侄孫,我卻把你當作親孫子一樣看!但是說到底,你畢竟還是旁支,我們家裡的事兒與你無關,你作為一個晚輩也沒有發言權!」
龐文瀾不是說給龐勁東一個人,而是給在場所有人聽的。這句話等同於宣佈,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事情,乃至龐天嘯和龐天彪的生死,全部與龐勁東無關。事實上這也是在正告某些人,不要因為龐天嘯和龐天彪的死,而忌恨龐勁東。
雖然龐勁東明白叔祖的意思,但是這句話實在有些難聽,也太過傷人,一時之間愣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龐勁東並不知道的是,有一個人一直在暗中觀察著自己,無論自己怎樣做,她便會有樣學樣。
這個人就是龐無雙,見龐勁東站出來求情,她立即對龐文瀾說:「是啊,爺爺,堂哥說得對!就給三叔和四叔一個機會吧,如果害怕他們做壞事,就……就乾脆把他們關起來,哪怕關上一輩子也行!如果怕他們跑了,就在他們脖子上拴根繩!」
龐無雙一語既出,四座皆驚,所有人驚訝都看向她。
龐天嘯和龐天彪的心中,則不約而同湧起一個想法:「我這個侄女是想救我,還是想害我?」
龐無雙沒有想到自己的話引起這麼多關注,立即溜到了父親的身後。
換作龐文瀾的其他孫子孫女,斷然不敢提出這樣缺德的建議。也只有龐無雙仗著爺爺對自己的格外寵愛,才敢這樣說話。
「把他們軟禁起來……」龐文瀾果然沒有生氣,而是分析起了龐無雙的提議:「軟禁不能洗脫他們的罪責,那些在戰鬥中犧牲的將士九泉之下將難以安息,而我龐文瀾更難以面對他們的親屬!」
龐無雙的話起到了一個作用,那就是讓大家突然想起了龐天懿,於是好幾個人湧到龐天懿的身旁,央求他出面說句話。
龐天懿裝聾作啞了半天,結果全成了無用功,被女兒的一句話給廢了。他當時便狠狠的瞪了龐無雙一眼,龐無雙吐了一下舌頭,深深低下頭,再也不敢說話了。
還有幾個人則來到龐勁東的身旁,寄希望於龐勁東能夠創造奇跡。他們知道,龐文瀾對這個侄孫很是寵愛,如果龐勁東肯堅持己見,龐文瀾或許真的會網開一面。
「堂哥,求求你……」一個半大小伙子抱著龐勁東的大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跟爺爺好好說說,饒恕我父親吧…….只要父親能不死,今後堂哥讓我上刀山下油鍋,我都不皺眉頭……」
這個人是龐天彪的幼子,大概只比龐無雙大一點,雖然龐勁東對他基本沒有什麼印象,但是聽到這種哭訴,龐勁東更加堅定了決心,絕不對叔叔的生死置之不理。
龐無雙剛才的一番話還造成了一個效果,那就是給龐勁東創造機會,好好的整理一下情緒。
「四爺爺,我知道自己作為一個晚輩,就算是在自己家的長輩們面前,在這類事情上都沒有發言權!但是我的爺爺和父母都已經過世了,我們家也沒有什麼親人在世!自從來到長箐山,我感到自己就像回到到了家裡一樣,雖然您是我的叔祖,但是和我的親爺爺並沒有任何區別!而這裡的所有人,也都是我的伯父、叔叔、姑姑和兄弟姐妹……」龐勁東清了清嗓子,緩緩的對龐文瀾說:「現在事情既然涉及到我兩位叔叔的生死,我就應該站出來說句話……」
「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但是這件事情現在不僅僅是我們龐家的家事,而是事關到整個果敢共和軍!」龐文瀾擺擺手,或許是察覺到剛才自己的態度過於強橫,此時語氣多少有些緩和下來了:「你四爺爺當年帶著部隊來到這裡,人地兩生疏,要什麼沒什麼!要東西,只有手頭幾桿破槍;要人,只有一幫被打得丟盔卸甲的傷兵敗將!前面是虎視眈眈的緬甸政府軍,後面則是必要把我們趕盡殺絕的共黨追兵!這裡的其他人對我們也不友好,你根本想像不到,在東南亞有多少人仇視我們中國人!但是幾十年過去了,世事變遷,斗轉星移,我龐文瀾還在這裡,當年的敵人都去哪了?!」
第039章 軍事法庭
龐勁東當然明白,叔祖在這個時候突然回顧起往事,必然是想要說明一些什麼。於是龐勁東也不出聲,只是站在那裡恭恭敬敬的聽著、
龐文瀾長吁一聲,總結說:「我龐文瀾屹立緬甸數十年,靠的是八個字『軍法如山,賞罰分明』!今天,如果因為這兩個畜牲是我的兒子,就饒了他們的罪過,就意味著我過去數十年的一切全都白做了!」言罷,龐文瀾的眼角湧出了一絲淚花,這種堅持給骨肉親情帶來的痛苦,在這一刻終於體現了出來。
聽到這一番話,龐勁東知道自己無論怎樣說,都不可能讓叔祖改變主意了。龐勁東轉念一想,決定從側面入手:「既然四爺爺說,這件事情不只是關係到我們龐家,而是涉及到整個果敢共和軍,那麼就不能依照龐家的家法來解決,而是應該用果敢共和軍的軍法!」
龐勁東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投來了奇怪的目光,因為大家不知道龐勁東這句話用意何在,龐家的家法和果敢共和軍的軍法又有什麼區別。
只有龐勁東自己心裡很清楚,這兩者雖然都是由龐文瀾一個人說了算,但卻存在有很大的區別,至少自己可以把這種區別製造出來。只要叔祖贊同自己的觀點,那麼接下來的話就是自然延伸出的結論了。
但是讓龐勁東感到驚訝的是,叔祖對自己的這一觀點沒有明確表態,反而質問:「如果是家事,你作為龐家的人可以說話!但是作為果敢共和軍的事,你作為一個外人,又有什麼資格發言?」龐文瀾說著,眼中閃過一絲狡獪的目光。
龐勁東早就發覺,叔祖想要把自己拉入果敢共和軍,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開口。而現在自己的這個提議,卻在無意間把這個機會拱手送給了叔祖。
龐勁東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兩個叔祖,還有淚流滿面的堂弟,深吸一口氣,猛然一個立正,鏗鏘有力的說:「現有第七軍團指揮官龐勁東,申請加入果敢共和軍,懇請龐文瀾將軍和龐天寵總司令予以批准!」
龐文瀾和龐天寵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微微一笑。儘管這笑容十分的輕微,但是龐勁東卻十分清楚的看在眼裡。
龐文瀾點了點頭,緩緩的說:「我同意!」
龐天寵隨之也說道:「我也同意!」接著,龐天寵微微俯下身,恭敬的請示龐文瀾:「父親,您認為應該給龐勁東委派一個什麼職務?」
龐文瀾想了想,然後回答說:「就讓他給你做助手,協助你工作……」雖然龐勁東很樂於為果敢共和軍做些事,但是並不想捲入太深。因此當龐文瀾說「助手」的時候,龐勁東多少鬆了一口氣,只要不在果敢共和軍內任行政職務,就是龐勁東能夠接受的。但是龐文瀾接下來對龐天寵說的話,讓龐勁東的神經又緊了起來:「就讓龐勁東擔任副總司令,負責軍內的全部事務,只對你一個人負責!」
龐天寵點點頭:「這樣安排很好!」
龐勁東原本認為,如果不是讓自己給大伯龐天寵打下手,那麼應該就是擔任連長或營長之類的職務,然後慢慢鍛煉提拔。考慮到自己現在擁有的勢力和人際關係,龐勁東認為最大的可能性是讓自己負責一些外部事務,例如購買武器彈藥或走私毒品,這應該就是「助手」的含義。龐勁東絕對沒有想到,叔祖竟然一開始就委任自己為副總司令。
實事求是的說,龐勁東固然年輕,在果敢共和軍內沒有資歷,更沒有任何人脈,但是龐勁東所擁有的實力和這段時間表現出的才幹,卻是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覷的。再考慮到龐勁東可能給果敢共和軍帶來的新氣象,以及實力上的增強,在龐文瀾做了一系列的鋪墊之後,這個任命也就水到渠成了,不會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儘管滿心不願意,但為了盡快給兩位叔叔脫罪,龐勁東只能不在這件事上糾纏:「既然我現在已經是副總司令,那麼就允許我從果敢共和軍的角度出發,對兩位......龐天嘯和龐天彪的問題提一點意見!」
龐文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吧。」
「我已經說過,龐天嘯和龐天彪的行為應該嚴格依照果敢共和軍的軍法處置!」龐勁東頓了頓,試探著繼續說了下去:「完備的軍法體系是一支真正軍隊的標誌,也是與其他武裝的重要區別之一,更是現代化的軍隊必須擁有的。我相信果敢共和軍的目標就是一支真正的現代化軍隊,而不是安於現狀,做一支不被任何人承認的非法武裝。」
龐文瀾點點頭,示意龐勁東:「繼續說!」
「真正的軍法擁有一套完備的體系,這個體系不能由同一個人制定規則、同一個人監督執行、同一個人進行處罰……」
所謂的完備的軍事司法體系正是果敢共和軍所缺乏的,雖然也有明確的條令制度,但是就如龐勁東說的一樣,由同一個人制定規則、同一個人監督執行、同一個人進行處罰,而這個人就是龐文瀾。
因此龐勁東的這句話,事實上是觸動了龐文瀾的權威,所以龐勁東說到這裡就停住了,忐忑不安的觀察著龐文瀾的反應。
龐勁東的表情很平靜,仍然只是點了點頭:「繼續說。」
「以Z國為例,就有軍事檢察院和軍事法院,前者是設置在人民解放軍系統的法律監督機構,屬於軍隊建制,同時還是檢察機關的組成部分,在最高人民檢察院和解放軍總政治部領導下工作。其職權是對軍職人員的犯罪案件行使檢察權,按照專屬管轄權的原則,受理現役軍人、軍隊文職人員和在編職工的犯罪案件,按照刑事訴訟法和軍委有關文件的規定,對上述人員的貪污、賄賂犯罪,侵權、瀆職犯罪以及利用職務實施的違反軍人職責的犯罪實施偵查,對軍隊保衛部門偵查的刑事案件審查批捕和審查起訴,依法對軍隊保衛部門、軍事審判機關實施偵查監督、審判監督以及刑罰執行監督。對於管轄範圍內的人員一旦確定犯罪,就向作為軍事審判機關的後者提起訴訟,由其進行審判……」
其實龐勁東對M國的軍事司法同樣很瞭解,但是Z國貼近果敢共和軍,以此作為例子更加有說服力。收了退役的特種兵廖承豪到自己手下工作後,龐勁東專門對Z國的軍事體系做了一番研究,此時派上了用場,侃侃而談起來,讓在場的人都不時微微頷首。
當龐勁東語畢之後,龐文瀾微微一笑,問:「你的意思是說,果敢共和軍應該建立起完善的司法體系,然後以此對龐天嘯和龐天彪進行審判和定罪!」
這句話本來是龐勁東要說的,現在龐文瀾反倒主動提出來,讓龐勁東暗中鬆了一口氣:「四爺爺英明!」
如果執行家法,自然是龐文瀾一個人說了算,而龐勁東的意見實質上就是說,執行軍法不能實行家長製作風。對於在家中素來獨斷專行的龐文瀾,是否能夠接受這種理念,龐勁東心中很不托底。
龐勁東的這一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龐天嘯和龐天彪見到了一線生機,紛紛隨聲附和起來。
龐文瀾緊鎖眉頭,沉思半晌,最後斷然說道:「就按勁東說的做,具體事宜交由天寵負責!」然後又吩咐龐勁東:「對籌建完備的軍事司法體系,你應該有所經驗和瞭解。具體需要做哪些事情,要多幫幫你大伯。」
「沒問題,四爺爺放心!」直到此時,龐勁東才算是真正放鬆了下來,慶幸自己終於把三叔和四叔保下來了。
龐文瀾很快就決定,將龐天嘯和龐天彪嚴密看押起來,等到軍事法院組建完成後,由其進行審判和定罪。
雖然龐天嘯和龐天彪的家人基於對龐文瀾的瞭解,對軍事法院是否能給兩人網開一面抱有懷疑,但是這個提議畢竟讓兩個人多活了一段時間,因此紛紛對龐勁東表示感謝。
做出這些決定之後,眾人便紛紛散去了。楊家威悄悄來到龐勁東身旁,略有些不滿地說:「我不是讓你不要出聲嗎?!」
龐勁東無奈的說:「可是他們畢竟是我叔叔…….」
楊家威打斷了龐勁東的話:「可是你的這個提議,不能救龐天嘯和龐天彪的命!」
龐勁東奇怪的問:「為什麼不能?」
楊家威冷笑一聲,反問:「為什麼能?」
「籌備和建立這套軍事司法體系需要一個過程,而且這個過程還十分複雜繁瑣,比如制定相關的法律法規和操作程序,選拔和培訓相關人才等等。我再辦法故意拖延一下,必然會花去很長時間!等到可以對三叔和四叔進行審判,四爺爺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到時候大家一起努力求求情,我相信四爺爺肯定會法外施恩。退一步來說,就算四爺爺不肯,只要軍事法院做出了寬鬆的判決,四爺爺也肯定會尊重。因為軍事法院是經他同意設立的,如同他不尊重這個判決,就等於給自己難堪,也讓軍法今後的執行更加困難。而且由軍事法院進行判決,結果容易被其他人接受,不會遭致執法不公的非議,也不會影響今後軍法的執行,這是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
楊家威又是一聲冷笑:「你怎麼敢肯定軍事法院會做出寬鬆的判決?」
「三叔和四叔在果敢共和軍畢竟擁有一些影響和人脈,再考慮到他們兩個畢竟是四爺爺的親兒子,相信負責審判的人不會為難他們的!」
「哼!」楊家威滿臉的不屑,擺了擺手說:「龐勁東,你以為你是一個聰明人,怎麼這會兒糊塗起來了呢?」
楊家威的這番話讓龐勁東一頭霧水:「你什麼意思?」
「第一、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套軍事司法體系會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來。原因則是龐將軍的辦事效率素來很高,而且已經打定主意要這兩個兒子死……」
「你怎麼肯定……」
楊家威沒有理會龐勁東的反駁,而是繼續說了下去:「第二、龐天嘯和龐天彪操縱緬族士兵反水,龐將軍肯定會對他們兩個的人馬進行清洗。也就是說,你所謂的『人脈』已經不可能發生任何作用了;第三、但凡是果敢共和軍的人都知道龐將軍執行軍法鐵面無私,就算是龐將軍不刻意提出要求,底下的人也不會給他們兩個網開一面以討好龐將軍,否則倒霉的就是他們了。」
其實這些道理都是很明顯的,但是所謂當局者迷,在剛才那樣緊張的情況下,龐勁東的腦海裡想的只有如何保住兩個叔叔,卻完全忽略綜合考量各方面的因素。此時聽楊家威這樣一說,頓時瞠目結舌,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不相信的話,咱們就走著瞧!」楊家威說罷,搖頭晃腦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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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萊就任師長後,不僅嚴明軍紀,而且還對七十七師進行了機構改革,裁汰臃腫的行政和指揮機關,將大量人員充實到基層部隊去。而且通萊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是先拿自己開刀,大量削減直接隸屬於自己的工作人員。結果原本應該有一大堆人使用的通萊,現在身邊只剩下一個助手,同時還兼作勤務兵和傳令兵。
毫無疑問的是,這個傳令兵是整個第七十七師壓力最大的人,也是最容易患心臟病的人。他每天都在祈禱可以有好消息帶給通萊,否則自己難免會成為出氣筒。
然而這名傳令兵很不走運,又給通萊帶來了一條壞消息——在果敢共和軍中緬族士兵配合下,搶佔長箐山的部隊全軍覆沒。
第040章 特區主席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通萊一句話沒說,而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傳令兵,似乎難以相信剛才的這句話。
可憐的傳令兵冒了一腦門的白毛汗,在通萊凶狠的目光之下,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裡,揣測著自己的將要遭到什麼對待。
過了良久,通萊的嘴角抽搐了幾下,神情瞬間變得沮喪起來,喟然長歎道:「都是我的錯……」
傳令兵一聽通萊主動承擔了責任,頓時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同時立即寬慰道:「上校不要這麼說,您的計劃本來是完美無缺的……」
「不!」通萊緩緩的搖了搖頭,打斷了傳令兵的話:「發現長箐山是一座空城之後,我應該立即命令他們撤退,而不是固守待援!」說到這裡,通萊的右手緊緊地攥成拳頭,狠狠地敲在桌子上,咬牙切齒的罵道:「龐文瀾這條老狐狸,早晚有一天,我要剝掉他的狐狸皮!」
傳令兵心裡拿不定主意,自己是不是應該說些「上校別生氣了,氣大傷身!」之類的話,但是最後他決定不說出口,而是請示道:「增援部隊已經抵達長箐山外圍,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暫時不要進攻,用他們攜帶的火炮,給我炮擊長箐山!」通萊說著,又是一拳狠狠地捶在桌子上。
龐文瀾喜歡拍桌子,而通萊則是喜歡捶桌子,行為上的這點細微差別,是基於兩個人不同的性格。不過這兩位對手也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同樣老謀深算。
事實上,通萊在內心中認為,對於進攻長箐山部隊的全軍覆沒,還有一個人應該承擔責任,那就是他派出的援軍指揮官。
通萊對這名指揮官早就有所不滿,因為這名指揮官過於懦弱膽小。在通萊的眼裡,簡直就是一隻溫柔的小白兔,也是軍人的反面典型。如果不是因為這名指揮官在軍中有一定勢力,通萊早就找借口將他槍斃了。
通萊當時決定先派一支輕型部隊,在果敢共和軍的緬族士兵配合下,對長箐山發動試探性進攻,再以一支重型部隊在外圍予以火力支援。他的想法是,如果能勝利最好,否則的話,人員和裝備也不會遭受太大的損失,而且輕型部隊便於撤退。十分不湊巧的是,在所有的重型部隊中,這名指揮官所屬的部隊距離長箐山最近。通萊本來很不情願,但無奈之餘也只能派他上陣了。
不出所料的是,這名指揮官行事的作風一點都沒有改變,一路上前瞻後顧,前怕狼後怕虎,像蝸牛一般緩慢的潛行著。通萊揣測到長箐山可能是個圈套之後,立即下達命令要求加快行進速度,而他卻找出了種種借口,就是不予執行。
結果等到這名指揮官抵達長箐山,戰鬥早已經結束了,果敢共和軍正忙著清算龐天嘯和龐天彪的叛變行為。通萊一計算,就算是派遣距離較遠的部隊,也會在此之前抵達長箐山。
事情的關鍵在於,如果這名指揮官可以提早到達,可能先遣部隊就不會敗得這樣慘,也可能會幫助鞏固對長箐山的佔領,甚至可能重創乃至全殲果敢共和軍的主力……可能性實在太多了,通萊現在唯一想的就是,怎樣做才有可能槍斃這隻小白兔。
只不過,通萊沒有在傳令兵面前說出來,為的是防止有意無意的洩露出去擾亂軍心。很多緬甸軍人根本就沒有對國家的忠誠可言,這名指揮官目前正指揮部隊在前線作戰,如果知道通萊對其有意見,不是沒有可能倒戈一擊。
「不管怎麼說,這隻小白兔畢竟已經擁有了前沿陣地,現在應該立即派遣援軍過去……」通萊說話的聲音很低,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傳令兵聽:「可是派誰呢?」
傳令兵站在那裡大氣也不敢出,遑論提出什麼建議了,只是安心等著通萊自己做出最後決定。
通萊沉思片刻,緩緩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卻又突然坐了回去,吩咐傳令兵:「馬上把彭仁浩給我叫來!」
彭仁浩這位代表著所有果敢人的緬甸撣邦第一特區——也就是果敢特區——主席,是一個持重守成的人,最大的理想、也是唯一的願望是讓果敢地區維持現有的局面,也就是果敢人繼續高度自治、拒絕緬甸政府的干涉,同時堅決反對果敢獨立。
其實彭仁浩的心裡非常清楚,自己的這一理想面臨兩個巨大的威脅,一個是龐文瀾,另一個就是通萊了。這兩個人不僅分屬對立的兩股勢力,而且對彭仁浩來說還有另外一個區別。那就是他不在乎龐文瀾,卻很害怕通萊。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狀況,一方面是因為彭仁浩繼承了國人善於內鬥的優良傳統,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兩個人對他的威脅程度是不同的。而且他對這兩個人的影響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經歷過多年的動盪之後,「和平與發展」已經成為大多數果敢人的追求,在這種情況下,多年來堅持不肯放棄自由理想的龐文瀾,絕對不敢輕舉妄動。更加重要的是,長箐山處於果敢特區政府治下,果敢共和軍的物資補給需要通過果敢地區獲取,毒品走私網絡更是要經過這裡,而彭仁浩畢竟統治著整個果敢地區。這就等於是,果敢共和軍的生命線掌握在彭仁浩的手裡。在必要的時候,彭仁浩完全可以對果敢共和軍進行封鎖。
因此,儘管果敢共和軍在名以上並不服從果敢特區政府,但是龐文瀾卻不得不在很多方面遵從彭仁浩的意見。
類似的原因則造成了彭仁浩對通萊的忌憚,通萊無求於彭仁浩,麾下的第七十七師擁有近萬人的兵力,遍佈果敢地區內部及外圍,而果敢特區政府的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不過才兩千餘人的兵力。這就意味著,通萊有能力將整個果敢地區奪過來,所缺的只是一個合理合法的借口。
此外,通萊還把持著滾弄,這也是彭仁浩乃至所有果敢人的一塊心病。
滾弄連接著果敢地區與緬甸本部地區,在歷史上曾屬於果敢地區,現在卻不歸果敢特區政府,而是直接隸屬於緬甸政府管轄,然而滾弄卻居住著數萬果敢人。
果敢特區政府與緬甸政府雖然力量相差懸殊,但是畢竟有自己的政府和軍隊,在轄區內實行高度自治。無論是基於這一點,還是迫於外界的壓力,緬甸政府都不敢對其輕舉妄動。而在滾弄則不然,緬甸政府想要整治那裡的華人,幾乎不需要任何理由。
果敢特區的果敢人與滾弄的果敢人同文同種,血脈相連,滾弄果敢人的安危存亡,是果敢特區政府必須考慮的嚴肅問題。
當然,彭仁浩之所以懼怕通萊,也有性格上的原因。面對強勢凶狠的通萊,懦弱的他只有唯唯諾諾的份。
接到電話知道通萊要找自己,彭仁浩片刻也沒敢耽誤,就來到了七十七師的師部。屁股還沒在椅子上坐穩,通萊劈頭蓋臉的指責道:「都是你幹的好事!」
「我?」聽到通萊的這句話,彭仁浩當時就是一個激靈,屁股立即離開的椅子,但是也沒有站起起身來,保持著類似於女性小便的姿勢。這對於大腹便便的他來說,實在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通萊冷笑一聲,重申了一遍:「當然是你了!」
彭仁浩拚命的冷靜了一下,然後賠著小心的問:「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事情,讓通萊師長這樣大動肝火?」
「果敢共和軍的人無故謀殺緬甸政府的軍人,在我派人進山抓捕罪犯的時候,竟然設下埋伏,導致我軍…….蒙受了很大的損失!」通萊想了一想,沒有說自己的部隊實際上是全軍覆沒了,只是用「很大的損失」這樣的措辭一筆帶過。
其實彭仁浩對這些事情全部瞭解,但是卻只能裝作不知道,否則必然會顯得自己這個特區主席無能。通萊知道彭仁浩知道,卻裝作不知道彭仁浩知道,把事情的全部經過說了一遍,以增加對彭仁浩的威懾。
彭仁浩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通萊師長是知道的,我雖然名以上是特區主席,但果敢共和軍根本就不服從……」
「幸好你還沒忘記自己是特區主席……」通萊不耐煩的打斷了彭仁浩的話:「既然是這樣,在你的轄區內存在這樣一支反政府武裝,為什麼不予以清除?」
彭仁浩一聽這話,頓時在心中暗暗叫苦:「過去幾十年來,從緬甸政府到各支勢力,誰都沒能把果敢共和軍怎麼樣,我彭仁浩要是有那本事,還用得著在這裡聽你像訓孫子一樣訓我?何況你從來也沒有命令過我去消滅他們!再者說了,你早就知道果敢共和軍是怎麼回事,怎麼自己不去幹?」
這些話彭仁浩只敢在心裡想一想,在嘴上卻只能尋找借口為自己開脫:「我不是沒有想過辦法,但是那幫傢伙太狡猾……」
通萊第二次打斷了彭仁浩的話,但是語氣有些緩和下來了:「我對於果敢共和軍還是有一定瞭解的,雖然你沒有把他們繩之以法,但也不能完全怪你……」
彭仁浩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通萊師長能理解最好……」
「但是……」通萊狡詐的一笑,慢慢悠悠地說:「果敢共和軍的物資補給,毒品的販賣等等,都需要通過果敢地區進行,你為什麼不予以截斷呢?」
彭仁浩的確有這個能力,並且用這種能力換來了龐文瀾對他的忍讓。但是這種事情就像是核武器一樣,擺在那裡嚇唬人可以,卻不能真的拿出來用。
雖然對於很多果敢人來說,果敢共和軍的政治理念有些極端,渴望和平安定生活的果敢人多數並不願意追隨他們。但是,這不意味著果敢共和軍在果敢人當中是孤立的,正好與之相反的是,同情乃至支持他們的大有人在,其中不乏特區政府的官員和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的軍官。
如果彭仁浩強行對果敢共和軍進行封鎖,那麼結果就是自己在特區政府內部被孤立,這是只想安心做好特區主席的他根本不願意見到的局面。
然而就算彭仁浩想要繼續保持現狀,現實情況也不允許他這樣做了。沉思了許久,他無奈的點了點頭,告訴通萊:「我這就回去安排!」說罷,他索性完全站立了起來。
通萊擺了擺手:「不必了!」
這句話讓彭仁浩猛然放鬆下來,「噗通」一聲結結實實的坐到椅子上,長出了一口氣,問:「通萊上校的意思是……」
「如果在二十四個小時以前,還有這樣做的價值,但是現在沒有了……」通萊又是一聲冷笑,對自己的話做了詳細的解釋,讓彭仁浩的神經重新繃緊了:「本來我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施加壓力,爭取果敢共和軍歸順緬甸政府。然而他們現在的所作所為,等於公開向政府宣戰。對於這樣的匪類,就只能予以消滅。」
「是……是嗎……」彭仁浩傻傻的坐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既然事情發生在你們特區政府的轄區內,那麼希望特區政府能夠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頓了頓,通萊一語雙關地說:「政府軍就不插手了,免得讓人指責我們破壞和平協議和果敢地區的自治。」
彭仁浩如同觸電一般,「霍」的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但是還沒有等彭仁浩張口,通萊繼續說了下去,語氣中帶上了警告的意思:「如果你認為自己這個特區主席難以勝任的話……」通萊收起冰冷的笑容,一字一頓的說:「我可以考慮換人!」
等到通萊話音落地,彭仁浩無力的跌坐回椅子上,目光呆滯且茫然的看著前方。
看著彭仁浩的樣子,通萊毫不顧忌的笑了,笑得很得意。
第041章 敵援到達
果敢共和軍奪回長箐山之後,就開始清算龐天嘯和龐天彪的叛變行為,等到把這兩個人羈押起來之後,眾人本來以為可以休息一下,但卻不能如願,因為緬甸政府軍的增援部隊到達了。
此時距龐勁東在集市怒殺緬甸兵,剛好過去了四十八個小時。這大概是龐勁東到目前為止經歷的最漫長的四十八個小時,感覺起來就像有一年那麼漫長,很難想像如此短的時間裡竟然發生了這樣多的事情。
經過四十八個小時連續不斷的奔波和戰鬥,每一個人都十分的疲倦,迫切需要休息。龐勁東感到自己的上下眼皮拚命的往一起靠攏,但是一看到遠處的緬甸政府軍,龐勁東又立即清醒了過來。
也正是因為過度的疲倦,儘管明知道敵援將至,龐勁東卻沒有辦法派出打援部隊。
在楊家威的帶領下,龐勁東大致參觀了地下城。正如楊家威之前所說,地下城的規模十分龐大,設置相當的完善。這裡分做好幾層,每一層都有獨立的用途,也有和其他層相同的功能。
總的來說,長箐山基地並不像龐勁東之前想像的那樣落後,在很多方面甚至可以說比較現代化。例如說,基地各個部分和各支部隊之間,都可以通過內線電話或者無線電通訊聯繫起來。上級最新下達的命令或者掌握的情報,可以在第一時間傳達到單兵。在這個基礎上,果敢共和軍還建立起了自己的計算機局域網,用於各類作戰分析和信息資源整合等等。
最後,楊家威帶龐勁東來到頂層的一間觀察室,這是一個半圓形的房間,在一座凸起的小山丘裡面開鑿而成。這裡的視野非常好,有一道環繞一百八十度的條形開口。開口隱藏在一座山崖下,從外面很難發現,但是在裡面卻能將長箐山正面的全部區域一覽無遺,更可以清楚地看到緬甸政府軍。
這批緬甸政府軍人數極多,根據偵察得來的情報,至少也有一個團一千餘人左右,僅僅在人數上就已經超越了果敢共和軍。更加重要的是,他們還配有大量火炮和坦克,再考慮到很可能還有後續援軍不斷趕來,這讓龐勁東一度感到絕望。
就算緬甸政府軍攻不進來,果敢共和軍也絕對打不出去,於是戰鬥就會陷入僵持狀態,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雙方比拚耐心和後勤補給。果敢共和軍並不缺乏前者,但是緬甸政府軍擁有的充足的後勤補給,卻是果敢共和軍所沒有的。長箐山儲備的資源用一點少一點,真的就是坐吃山空了。緬甸政府軍只要足夠聰明,只要將長箐山一圍,果敢共和軍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楊家威看出了龐勁東的憂慮,淡淡的一笑,請求允許自己代替龐勁東下令。在徵得龐勁東的同意後,楊家威迅速將命令傳達了下去。
果敢共和軍的士兵雖然平日不能進入地下城,但被確定了作戰情況下的各自崗位,並且經過無數次的演練,早已熟練無比。
在接到楊家威的命令之後不到五分鐘,果敢共和軍的士兵們迅速進入地下城就位,所有火力點的窗口緊接著被全部打開。龐勁東仔細觀察了一下,以這些火力點所處的位置,只要配合以不同射程和威力的武器,基本可以覆蓋整個長箐山地區。
火力點都配有厚重的防禦工事,而且對外的窗口隱藏得極深極隱蔽,甚至讓龐勁東產生一種巧奪天工的讚歎。借助地形地貌的掩護,以緬甸政府軍的裝備水平來說,想要準確擊中這些火力點是非常困難的,遑論徹底摧毀。
此外,許多平日裡沒有亮相的武器這個時候也登場了,當龐勁東在其中見到有大口徑火炮,信心多少恢復了一些。
楊家威不無得意的問:「副總司令認為怎麼樣?」
龐勁東微微一點頭,只說了四個字:「可以一拼!」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龐勁東的這種信心轉化成了疑心,而疑心進一步演變成了好奇心。
這種奇特的轉變通常是很難發生的,其中包含了質變和量變,而引起這種轉變的,則是這支緬甸政府軍的表現。
龐勁東本來打算先發制人,已經準備下令開火了,卻發現敵人表現的十分怪異。
在正常情況下,緬甸政府軍抵達後應該立即開闢陣地,在盡可能隱藏自己的同時,將火炮全部展開對準長箐山。稍有一點作戰經驗的人都會這樣做,但是這支緬甸政府軍卻偏偏沒有。他們似乎唯恐別人看不到自己,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果敢共和軍的眼皮底下,陣地更是顯得雜亂無章。
他們顯然也沒有打算進行作戰部署,混亂無序的忙碌了一陣子之後,竟然開始生火做飯了,官兵們聚在一起有說有笑,整個陣地顯出一派歡樂祥和的氣氛。如果不考慮到他們身上的軍裝和手中的武器,完完全全就是出來野炊的旅遊團。
果敢共和軍的官兵們本來都繃緊了神經,打算和緬甸政府軍血戰一場,此時大眼瞪小眼,全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最後一起看向龐勁東和楊家威。
龐勁東和楊家威也被弄糊塗了,兩人站在那裡面面相覷,許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這種奇特的沉默是被楊家威打破的,他深吸一口氣,問龐勁東:「副總司令,你看,他們有沒有可能是故意做出這副樣子,讓咱們放鬆警惕,然後趁咱們不備突然攻山?」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這樣,他們至少應該做好戰鬥準備,可是你看……」龐勁東說著,把緬甸政府軍攜帶來的火炮指給楊家威看。
那些火炮亂七八糟的停放到一起,不但大架沒有放開,就連炮衣都沒有摘掉。彈藥則堆放在卡車上,根本就沒有搬卸到火炮旁邊。換句話說,這些火炮根本就沒有做好射擊準備。
火炮進入作戰狀態需要有一個準備時間,具體長度並不是固定的,由火炮的口徑、自動化程度和炮兵的熟練程度決定。但是無論如何,這個時間都是必需的,而不能省略。
如果緬甸政府軍想要發動突然襲擊,那麼在他們進行準備的時候,果敢共和軍的炮彈就已經落到他們頭頂了。而且火炮倉促狀態下進行射擊,精確性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算是一個外行也能看出來,這些緬甸政府軍根本就沒打算打仗。
楊家威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也總是保持著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而此時眉頭卻破天荒的緊縮了起來。沉思了半天,他又向龐勁東提出一種可能性:「會不會是他們根本沒打算進攻我們,而是打算把我們封鎖起來困死在山上?」
龐勁東搖了搖頭,把這種可能性也否定了:「就算他們不打算進攻我們,至少也應該防止我們突圍,起碼的戰鬥準備還是需要做的!」
楊家威並不放棄,再接再厲的提出了第三種可能:「會不會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呢?這些人擺在明面上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然後派遣其他部隊發動偷襲?」然而話音剛落,這個可能性就被他自己給否定了:「應該也不會……」
果敢共和軍對長箐山太瞭解了,而且將整個地區都處於有效的監控之下。楊家威曾經對龐勁東說,長箐山地區就算有地方倒了一棵樹,只需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果敢共和軍就能知道。這種說法雖然有些誇張,但是卻也很能說明問題。
而眼下得到的情報,卻是除了眼前的這批部隊和已經被殲滅的之外,長箐山再也沒有第二支緬甸政府軍。
看著遠處有說有笑的緬甸政府軍,龐勁東想來想去,最終找到了答案。
二戰期間的日本軍隊戰鬥精神極其頑強,在武士道精神的蠱惑之下,甚至把戰死視為是一種榮耀。最突出的是番號前十的師團,稱得上是精銳中的精銳,但是其中卻偏偏出了一個第四師團,見了敵人繞著道走,能避免打仗就絕對不開槍。
考慮到緬甸政府軍渙散的軍紀、國家向心力的缺失、錯綜複雜的民族關係,龐勁東明白了,這是一支厭戰的部隊。
想到這些,龐勁東淡然一笑,告訴楊家威:「大家都已經很累了,現在開始倒班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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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欽巴丹,緬甸政府軍七十七師第二零六團團長,通萊師長眼中的戰場小白兔、軍人的恥辱,此刻正悠閒的躺在沙灘椅上,眺望著遠處的長箐山。
德欽巴丹指揮的這支部隊是緬甸政府軍中的一個怪胎,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這支部隊由許多不同民族的士兵組成,卻配備了先進武器和強大火力。
一般來講,被少數民族武裝弄得焦頭爛額的緬甸政府,不會這樣信任少數民族士兵。在緬甸政府的很多人看來,把他們裝備起來就等於是給自己找麻煩,但是二零六團的誕生是有一定歷史原因的。
緬甸政府和軍隊一度盛行大民族主義,作為主體民族的緬族排斥少數民族,使得少數民族難以進入政府和軍隊任職。同時還對少數民族採取強迫同化政策,在全國實行文字統一,禁止少數民族進行本民族語言教育。
這也是少數民族反政府的原因之一,緬族的大民族主義達到頂峰的時期,正是緬甸政府國內局勢最混亂的時期。
後來的緬甸政府對當初的這一政策進行了反思,雖然沒有根除大民族主義,但是恢復了各民族的文化、風俗、宗教、傳統信仰,吸收少數民族進入政府和軍隊,並擔任要職。緬甸全國由此出現了和平喜色,緬甸政府與各派武裝的停火協議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簽訂的。
緬甸政府為了對少數民族表現出信任與友好,做出了許多姿態,其中就包括組建二零六團,並在裝備上予以大力傾斜。
從內心中而言,緬甸政府本來並不信任二零六團,但是這個團劃歸七十七師之後,既不惹是生非,也足夠聽話,緬甸政府也就漸漸的放心了。
通萊作為一個緬族,不僅是中央集權體制的擁護者,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民族主義者。他當然不能夠容忍七十七師麾下有這樣一支部隊,但是二零六團做為緬甸政府對外界做出的一個姿態,加之除了畏戰之外並沒有犯什麼錯誤,通萊倒也無法將其如之何。
不過這不代表通萊沒有任何作為,正好相反的是,他做了一個很歹毒的安排,那就是將二零六團部署到了前沿地區。這樣一來,緬甸政府軍一旦與少數民族武裝——包括果敢特區的軍隊——發生衝突,二零六團就能夠第一時間被投入戰場。
按照通萊的如意算盤,這樣可以借助敵人的火力殲滅這支部隊,自己則可以坐看這些少數民族互相殺來殺去。
「以夷制夷」這種策略被中國人玩了幾千年之後,落到了通萊的手裡,結果卻玩的很不順手,而這正是因為二零六團的團長德欽巴丹。
通萊在二零六團發現了一件事,是緬甸政府和軍隊的其他人都沒有留意到的——不知道是因為湊巧還是其他原因,該團的官兵多數都來自滾弄及附近地區,包括團長德欽巴丹。
與已經被同化的其他緬甸華人不同,果敢人堅強的保持著本民族的文化和傳統,在滾弄地區的影響非常大。東南亞其他地區的華人影響也非常大,但是他們的影響主要體現在經濟領域裡,果敢人和他們也不一樣,影響主要體現在文化上。
果敢人非常重視教育,華文學校始終堅持教學,即便在被緬甸政府取締的年代裡,華文教育也以各種名義私下進行著。
第042章 德欽巴丹
事實上,重視教育一直是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只是果敢人繼承的非常好而已。相比之下,當地的其他民族對教育就比較忽視了,甚至直到今天還盛行「讀書無用論」。當然,這也是因為這些民族文化落後和單一,無法與擁有豐富多元文化的果敢人相比。而且他們沒有教育理論和體系,缺乏可以擔任教師的人,結果無法給自己的後代提供足夠和良好的教育。
在這種情況下,很多嚮往文化知識的其他民族居民,便將孩子送到了果敢人的學校學習。可以相見的是,這些孩子進入果敢人學校之後,接受的是完全的漢文化教育。而漢文化教育出來的人,必然對漢民族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
果敢學校對此採取了一種十分明智的錯法,那就是對這些少數民族的孩子來者不拒,甚至於免除全部學雜費,只要他們願意接受漢文化的教育,讓他們免費在這裡學習,由此便培養出了一大批親向果敢人的少數民族。
其實龐文瀾也採用了類似的做法,但是在其中加入了一些政治理念上的灌輸,而果敢人的學校卻沒有做類似的事情。
此外,由於果敢人數量多,經濟生活較為發達,也影響了其他民族的居民。很多沒有接受漢文化教育的少數民族同樣懂得漢語,並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漢文化。
由於漢民族溫和的性情能夠平等和友好的對待其他民族,漢文化的開放性和包容性能夠吸收其他民族文化中有益的成分,使得這些少數民族對這樣一種同化並沒有產生排斥和疑慮。
結果多年下來,滾弄地區的少數民族與果敢人的關係非常好,甚至有很多少數民族的青年根本就把自己當作果敢人,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人就是德欽巴丹。
德欽巴丹本是緬族,而不是少數民族,由於其母親很早就過世了,因此極少有人知道他的母親是果敢人。與其他很多少數民族的孩子一樣,他在滾弄的果敢人當中長大,自幼學習的是漢文化。
血統和文化上的雙重影響,使今天的德頃巴丹在本質上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果敢人,除了日常在軍中說的都是緬語之外,對緬族基本沒有什麼認同感。
儘管德欽巴丹對緬甸政府十分不滿,但是成年之後卻陰差陽錯的加入了緬甸政府軍。事實上,德欽巴丹很有才幹,因此在軍中得到了迅速提升。
考慮到德欽巴丹是緬族,緬甸政府軍才任命他為二零六團團長,但是緬甸政府軍的官員們卻忘記了調查德欽巴丹的背景,就如同他們忽視了二零六團士兵的背景一樣。
通萊雖然覺察到了背景問題,但是卻沒有意識到這種背景會帶來怎樣的影響,否則他絕對不會派遣二零六團攻擊長箐山。
基於上述這些原因,二零六團編制內雖然沒有果敢人,但卻都是一幫不願意和果敢人打仗的人。
對於此時的德欽巴丹而言,絲毫沒有感到一點戰鬥的氛圍,正躺在沙灘椅上眺望著長箐山的美景,享受著徐徐的微風,反倒是感覺十分的愜意。
「龐文瀾,我讓部隊擺出這副樣子來,你應該知道我的用意了……」德欽巴丹心中想著,感到有一絲的疲倦,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團長……」就在這個時候,團參謀長來到德欽巴丹的身旁,報告說:「通萊師長剛剛發來命令,要求我們迅速集中全部炮火轟擊長箐山!」
「讓我們炮擊長箐山?」德欽巴丹張開雙眼,問參謀長:「你認為我們該怎麼辦?」
「既然通萊已經下達命令了,我們就象徵性的開兩炮!」
「象徵性開兩炮?那炮彈不花錢啊?」德欽巴丹從鼻孔裡輕哼了一聲,雖然表面上好像是在算經濟賬,但實際上給人的感覺卻是另有所指:「管後勤的那幫傢伙總是刁難咱們團,彈藥經常不能得到及時補給!在這裡把炮彈打光了,萬一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咱們上哪弄炮彈?」
「可是……」參謀長皺起眉頭,不放心的說:「要是讓通萊知道了……」
「要是讓通萊知道了,肯定不會放過咱們!」參謀長的話只說了一半,德欽巴丹替他全講了出來,然後很是不屑的說:「就算咱們在這裡開炮了,回去之後,通萊同樣不會放過我們!」
參謀長大吃一驚,急忙問:「為什麼?」
「因為咱們一路上行進太慢,沒能盡早趕到長箐山幫助先遣部隊!那幫倒霉蛋現在全軍覆沒,通萊肯定要把這筆帳算到咱們頭上!」頓了頓,通萊補充說:「不過,就算咱們一路緊趕慢趕,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長箐山,而且仗還打贏了,通萊仍然會想辦法除掉二零六團!」
「這個我知道……」參謀長歎了一口氣,滿是焦慮的說:「只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
「我是無所謂的,因為我是緬族,就算二零六團沒了,我可以調到其他部隊去,大不了不再當團長!但是你們呢……」德欽巴丹說到這裡,斜睨了一眼參謀長:「你們全都是少數民族,參謀長你是崩龍族,你覺得通萊會把你留在政府軍?」
參謀長無奈的承認道:「不會……」
「到時候如果能讓你告老還鄉,都算是你得了好果子吃!不過看起來,這好像不太可能,以通萊行事的作風,一定會找個借口把你們全都槍斃了!不是因為了別的,就因為你們是少數民族,還當過兵,所以將來很可能成為反政府力量!」
「是這麼回事……」參謀長知道,通萊會為一件對他不利的事情而殺很多人,哪怕這件事情真正發生的幾率很低。
「所以,咱們就在這裡老老實實的看風景吧!」
「可是咱們不能在這裡看一輩子風景啊,而且其他部隊很可能會馬上到來!」
「我正在想辦法!」德欽巴丹擺了擺手,就再也不說話了。
儘管在緬甸政府軍中很被賞識,但是親眼目睹了緬甸政府的腐敗、無能和獨裁,結果德欽巴丹的反政府理念更加強烈了。
在通萊成為德欽巴丹的頂頭上司之後,兩個人就像是貓和狗一樣,彼此之間有一種天生的敵意。由於德欽巴丹的行事作風和觀點思想,通萊必欲找機會處之而後快。德欽巴丹的心裡對此非常清楚,而且也非常憎恨通萊這個專斷獨行的屠夫。
由於兩人遲早要正面交手,所以德欽巴丹一直以來,在自己的部隊中大力收買人心,直接或間接的培養反對通萊的情緒,同時灌輸反政府思想。
由於德欽巴丹沒有官架子,對待下級軍官和士兵就像是兄弟一般,和其他緬族軍官截然不同,因此在少數民族士兵中享有很高的威信。再加上少數民族士兵本來具有的情感,結果使得德欽巴丹的這種政治滲透很有成效。
至於接下來到底要做些什麼,只有德欽巴丹自己一個人心裡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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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果敢共和軍的所有官兵輪番休息一遍,然後又美美的飽餐一頓,對面的緬甸政府軍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只見士兵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是聊天,或是打撲克,個個都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龐勁東敢於面對勁敵,但是對這樣可愛的敵人,卻不知道如何是好,於是跑去和龐天寵開會研究對策了。
龐天寵什麼都沒說,只是「哈哈」一笑,帶龐勁東去見龐文瀾了。
龐文瀾聽到這些情況之後,也是「哈哈」一笑,然後問:「應該是二零六團吧!」
龐勁東搖了搖頭,遺憾的說:「我不知道!」
「肯定是德欽巴丹的二零六團!」龐文瀾點點頭,然後吩咐說:「打一面白旗,我要和德欽巴丹談一談!」
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不放心的問:「能行嗎?」
「沒問題的。」
「四爺爺還是不要涉險,需要談些什麼,由我出面就行了!」
「沒有問題的。」龐文瀾緩緩的搖了搖頭,告訴龐勁東:「我和德欽巴丹打交道的時候,你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可以說我對他還算是比較瞭解的。」
由於龐文瀾的固執己見,白旗很快就打出了。龐勁東本來擔心,緬甸政府軍會誤以為自己這一方要投降,但是這個擔心卻顯得有些多餘了。緬甸政府軍的士兵們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只是有幾名軍官遠遠的離開隊伍,站到了長箐山下。
片刻之後,龐勁東陪伴著龐文瀾,來到了這幾名軍官的面前。
對於緬甸政府軍這樣的軍隊,不要奢望會遵守什麼交戰規則,龐勁東很是擔心他們會發動突然襲擊,因此非常緊張的護衛著龐文瀾。龐勁東自己始終擋在龐文瀾的面前,讓唐傳江護在龐文瀾的身旁,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則緊隨其後。四個人如鐵桶一般,將龐文瀾嚴嚴實實的圍在正當中。
龐勁東的安排讓龐文瀾既感到有些多餘,但是又欣慰於這種謹慎,因此沒有說些什麼。直到見到德欽巴丹,龐文瀾才輕輕推開龐勁東,走了過去。
「德欽巴丹團長,好久不見了!」龐文瀾很高興的向對方打起了招呼,同時把手伸了過去。
「龐將軍,別來無恙!」德欽巴丹講得一口流利標準的普通話,笑容滿面的和龐文瀾握了握手。
德欽巴丹其人身材瘦長,膚色要比當地人白一些,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斯文,完全不像是一個軍人。
龐勁東仔細觀察了一下德欽巴丹帶來的軍官,發現都很輕鬆的站在那裡,目光全落在正在交談的兩個人身上,絲毫沒有發動突然襲擊的跡象。果敢共和軍這一方面的人,表現的同樣輕鬆,相比之下,龐勁東倒是顯得有些大驚小怪了。
龐勁東多少鬆了一口氣,但是仍然沒敢放鬆警惕,始終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緬甸政府軍。
其實,龐文瀾和德欽巴丹私下素有往來,稱得上是老交情了。這在果敢共和軍的軍官當中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二零六團的許多軍官對此也很清楚,倒是通萊一直都被蒙在鼓裡,否則就不會愚蠢的想要借助果敢共和軍消滅這個眼中釘。
在那邊,龐文瀾和德欽巴丹已經嘮開了家常,這種見面的場景,倒像是久別的老朋友。
「德欽巴丹團長……」龐文瀾說著從懷裡拿出兩個盒子,交到了德欽巴丹的手裡:「前些天派手下去國內辦事,得來兩塊壽山石。本來想要派人送過去,現在既然德欽巴丹團長大駕光臨,就正好可以寶劍贈烈士了。」
德欽巴丹一聽這話,趕忙打開盒子,從裡面拿出兩塊石頭。乍一見這石頭,德欽巴丹頓時兩眼放光,愛不釋手的把玩起來。
龐勁東對書畫篆刻也有些愛好,大致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兩塊石頭是壽山石中的田黃石,而且還是上品。
「想不到這個德欽巴丹竟然還是一個金石愛好者!」龐勁東搖了搖頭,心中頗感驚訝。
德欽巴丹的確愛好金石,甚至可以說是沉迷其間,在緬甸這塊文化貧瘠的土壤上,稱得上是一個異類。他把玩了半天,才把這兩塊石頭收回盒子裡,目光重新看向龐文瀾。龐勁東注意到,他的手緊緊的攥著盒子,似乎唯恐別人過來搶走一般。
「龐將軍實在太客氣……」德欽巴丹連連稱謝,顯得興高采烈:「龐將軍總是對我這樣慷慨,實在讓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你我二人這麼多年的朋友,德欽巴丹團長這樣說,未免太客氣了!」說到這裡,龐文瀾長歎了一口氣:「本來這些天就打算過去拜會,卻沒有想到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了!」
第043章 策反
雖然龐勁東之前並不瞭解,但是此時聽到這樣一番對話,大致也能明白兩個人的關係,這才完全的放鬆了下來。
德欽巴丹歎了一口氣,多少顯得有些無奈:「我是軍令在身,不得已而為之啊!」
龐文瀾淡淡一笑,問道:「德欽巴丹團長願意與我們兵戎相見?」
德欽巴丹眼珠一轉,反問:「龐將軍有什麼好主意?」
龐文瀾並沒有回答,而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借一步說話。」
德欽巴丹點點頭,跟著龐文瀾離開眾人,到遠處去單獨交談了起來。沒有人能聽到談話的內容是什麼,只見兩人不時的點頭或是搖頭。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龐文瀾突然提高了聲音:「既然如此,老夫就此別過了!」這句話既是對德欽巴丹說,也是在告訴自己的人,可以回去了。
回到眾人這裡之後,德欽巴丹注意到了龐勁東,馬上問龐文瀾:「這個年輕人過去沒見過,是誰啊?」
龐勁東站在那裡,旁邊帶著自己的手下,一見便知是個管事的,而不是普通一兵。而果敢共和軍裡的軍官,德欽巴丹基本都見過。
「哦,他是我的侄孫,剛剛從國內來。」龐文瀾的介紹十分簡單,龐勁東自己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對德欽巴丹點了一下頭,算作是打招呼問候了。
儘管龐勁東並不知道龐文瀾與德欽巴丹談了些什麼,但是看到兩個人見面的場景,多少也能揣測到一些。雙方分別之後,龐勁東來到龐文瀾身旁,壓低聲音問:「四爺爺,你是想說反德欽巴丹嗎?」
龐文瀾微微一點頭,繼續道:「你很聰明。」
對於叔祖的誇獎,龐勁東並不放在心上,而是更加關心這件事能否成功:「德欽巴丹同意了嗎?」
「沒有明確表態。」雖然話是這樣說的,但龐文瀾卻是一副自信滿滿的表情。
龐勁東感到很不放心:「他真的有可能投靠我們?」
「有!」龐文瀾點點頭,斬釘截鐵的說:「而且這個可能性還非常的大!」
龐勁東被叔祖的話勾起了好奇心,很想刨根問底一番,但是轉念一想,龐勁東覺得叔祖未必願意讓自己知道所有的事情,因此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
龐文瀾注意到龐勁東似乎想要問什麼,又是淡淡的一笑,坦然告訴龐勁東:「對於侄孫你,四爺爺沒有什麼可隱瞞的……」隨後,龐文瀾把德欽巴丹其人的背景和經歷講述了一遍,然後又總結說:「德欽巴丹這樣一個完全漢化,還對緬甸政府心懷不滿的人,正是我們可以拉攏的對象。」
「恕我直言,聽剛才的談話,四爺爺和德欽巴丹應該已經認識很長時間了。既然如此,為什麼四爺爺過去就沒有想到策反他呢?」
「有策反的可能,不代表就會有策反的機會。雖然德欽巴丹屬於我們的敵人,但是這麼多年下來,卻一直都沒有和我們正面交手過,所以四爺爺也就沒有去嘗試。」
聽叔祖這樣一說,龐勁東多少有些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作為緬甸政府的軍官,畢竟擁有一個合法的身份,待遇優渥。相比之下,咱們果敢共和軍始終是不入流的匪類。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家沒有理由『棄明投暗』啊……」龐文瀾的話裡多少帶有自嘲的意思,透出了一股心酸和無奈:「你四爺爺自己放著安定不享受,卻要過動盪不安的生活,已經說不清楚究竟是對還是錯,所以不能強求別人都這樣……」
一直以來,龐文瀾給龐勁東留下的印象都是果斷堅強,如今第一次聽到從他的嘴裡說出洩氣的話,讓龐勁東感到很是驚訝。
不過轉念一想,龐勁東卻也能理解到,叔祖為堅持自己的理想曾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為此在叢林度過了大半生的時間,但是幾十年下來卻沒有見到任何起色。一千多人的隊伍蝸居在長箐山,時刻堤防著緬甸政府軍的圍剿,能夠自保就已經不易了,而為所有果敢人爭取到自由和獨立根本就是遙遙無期。
如果是在過去,龐文瀾有充足的時間和耐心去等待和尋找機會,但是現在年事已高,來日無多,一生的夢想卻看不到實現的可能。當然,還有龐天寵,龐天寵也有孩子,甚至還有龐勁東,可以一代人接一代人的努力下去。然而世事無常,沒有人能夠知道將來的事情將會是怎麼樣的,更沒有人能確保龐文瀾的後人會長久的堅持這個理想。所以不能眼見夢想成真,龐文瀾多少有些灰心喪氣。
「四爺爺,人常說『盡人事而聽天命』,我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奮鬥,至於是否能夠實現並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只要今後回顧起現在,我們沒有對自己留有遺憾,就已經足夠了。」
龐文瀾重重的點了點頭:「說得好。」
龐勁東本來想要繼續寬慰叔祖,說一些自己堅信果敢的自由與獨立即將實現的話,但是想來想去,龐勁東還是沒有說出口。叔祖畢竟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不是可以被幾句虛假的謊言所欺騙的,恰恰相反的是,他看待問題的深度和廣度還要遠遠超出自己。
於是,龐勁東把話題轉了回來,繼續討論德欽巴丹:「我冒昧推測一下,策反德欽巴丹的時機,現在應該已經成熟了。」
「你說的沒錯。」龐文瀾的那種沮喪只是片刻工夫,很快就恢復了平日的樣子,說到這裡的時候更是顯得很自信:「這是由兩個方面決定的,一個方面是,德欽丹巴終於被派來進攻我們,而他並不願意和我們打仗;另一方面則是,他與七十七師師長通萊素來不睦,通萊遲早會找機會除掉他,他又根本就鬥不過通萊,只能想辦法另找出路。」
「這個通萊很有本事嗎?」
「有沒有本事暫且不說,至少後台硬得很,他的姐夫是貌埃大將。而德欽巴丹卻只有一個二零六團,拿什麼和人家鬥?!」頓了頓,龐文瀾補充說:「以通萊的行事作風而言,如果想要除掉某個人,就絕不會改主意。哪怕這個人離開他的視線,隱姓埋名的躲了起來,他也會設法找出來的。更何況,通萊對德欽巴丹的怨恨和不滿,恐怕還不是一星半點。」
「這麼說,策反德欽丹巴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可以這麼說!」龐文瀾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十分高興地說:「你真是我的一員副將,剛到長箐山,就給我帶來這麼一份大禮!如果通萊派其他人來進攻我們,我反倒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四爺爺實在是過獎了,侄孫愧不敢當!我倒認為,是四爺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龐勁東絕不是一個馬屁精,無論對方是否自己的長輩,都不會輕易說些恭維話出口。但只要是說出口了,就必然是心裡確實這樣認為。
事實也正如龐勁東所說的一樣,剛一知道來進攻長箐山的人是德欽巴丹的時候,龐文瀾心裡就已經有了主意。剛才的一番談話,已經決定了第二零六團將會歸降果敢共和軍,龐文瀾和德欽巴丹兩人已經談妥了全部細節。
但以龐文瀾的性情而言,懶於對晚輩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所以沒有把這些告訴龐勁東。
「如果德欽丹巴能夠帶著整團人和裝備投靠過來,當然是最好不過的,只不過他卻有難處……」
這裡所謂的「難處」,龐勁東只要稍加分析就能夠想到,但是龐勁東不願意太過於表現自己,於是恭敬的問叔祖:「什麼樣的難處?」
「德欽丹巴本人沒有家室,一個人無牽無掛,但是手下的官兵卻非如此。他們一旦投靠了我們,緬甸政府肯定會對他們的家人進行報復。」
「四爺爺打算怎麼辦?」
「願意來的就歡迎,不願意來的就遣散,簡單說就是去留任便。總之不能強迫人家加入我們,否則軍心會因之不安定,是絕對打不了仗的。」
龐文瀾早年還在國內的時候,就對徵兵這種事總結出了一套經驗。八年抗戰和三年內戰期間,他所屬一方的黨派為了擴充軍隊,到處拉壯丁,強迫平民百姓參軍。結果軍隊的規模雖然有了,但是武器裝備卻無法隨之同樣提升,兵員的素質更是跟不上去。
很多士兵本來並不願意當兵,情緒因之非常消極,加之軍官腐敗和軍紀敗壞,逃兵時有發生,導致作戰能力十分低下。抗戰期間,往往是一個軍也頂不住日本人的一個師團,但是那個時候畢竟還有抵抗侵略的民族情緒在鼓舞著,等到了內戰其間,這種惡果體現得尤為明顯。
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取決於每一名士兵,士兵的戰鬥力取決於他們的精神,而決定著士兵精神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他們究竟是自願還是被迫穿上軍裝。
那些本來就懷揣著軍旅夢想的人,來到軍隊之後會在最大程度上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而那些本來只想老老實實當個農民或者工人的人,就算是成為了一名軍人,本質上也仍然是一名農民或者工人。
由此便造成了這樣一種現象,如果不考慮武器裝備的水平,那些實行普遍義務兵役制的國家,軍隊的規模雖然相對都很龐大,但是戰鬥能力卻不如自願兵役制的國家。前一種國家如果經濟發達,可以通過較高的軍人待遇彌補這一不足。但是如果不幸很窮困的話,那麼就很要命了。
龐文瀾到了緬甸之後吸取了當年的經驗教訓,在軍隊規模的發展上保質不保量,讓每一名士兵都是自願而非被迫加入果敢共和軍當中來。這也是在緬甸的各支武裝勢力當中,果敢共和軍擁有最強戰鬥力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果敢共和軍現在沒能達到本應有的規模,否則人數至少可以翻上幾番。
龐勁東和龐文瀾一路聊著,回到了長箐山,剛進了龐文瀾的書房,一名早已守候多時的傳令兵匆匆跑了過來,向龐勁東和龐文瀾報告:「龐將軍,副總司令,我一直在到處找你們!」
由於叔祖在旁邊,龐勁東雖然是副總司令,但也不敢僭越,於是沒有出聲。
龐文瀾一擺手:「說,什麼事!」
「特區政府發表了一份聲明,指著我們撕毀和平協議,破壞了果敢地區的安定局面,限令我們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繳械投降。」
龐文瀾從鼻孔重重的「哼」了一聲:「狗屁和平協議,我當初簽字了嗎?!同意這個協議了嗎?!」
龐文瀾的這句話只是發發牢騷,這些事情都不是傳令兵有權發表意見的,傳令兵只能繼續據實稟報:「他們還說,如果我們投降,就可以從輕發落,否則……」
「否則怎麼樣?」
「否則就征討長箐山,把我們全部就地正法……」
傳令兵本來以為,龐文瀾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肯定要大發雷霆,卻沒有想到龐文瀾竟然哈哈大笑起來,顯得毫不在意。
傳令兵鬆了一口氣,請示龐文瀾:「要不要我把聲明的原文拿來給您看!」
「不用了!」龐文瀾擺擺手,若無其事的說:「他們要是有本事,儘管放馬過來!」
「可是……可是特區政府的軍隊已經在路上了,大約還有三個小時,就可以抵達長箐山!」
「哦?」龐文瀾本來剛剛坐下,聽到這句話立即站了起來,直視著傳令兵,略顯得有些緊張:「是彭仁浩親自指揮嗎?」
「根據情報是!」
「那就好!」得到這個答案之後,龐文瀾感到十分輕鬆,坐回到椅子上去了。
看到龐文瀾的這種表現,屋子裡面瞭解內情的人都感到很是困惑。一直以來,龐文瀾忌憚於彭仁浩掐著果敢共和軍的生命線,不得不在很多事情上再三忍讓,但是此時此刻,龐文瀾卻拋掉了這種忌憚,竟然像是迫不及待的要與彭仁浩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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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心思
對於其他人所奇怪的這些事,龐勁東並不瞭解,此時在心裡倒是算開了帳。
果敢特區政府的軍隊也就是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在不考慮預備役的情況下,至少擁有常備兵員兩千餘人。果敢共和軍有一千餘人,這兩天的衝突共損失將近三百人。就算整個二零六團投誠過來,也不過帶來了一千餘人,再加上自己的第七軍團,勉強可以達到兩千人,剛好與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相等。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力量平衡,哪怕一個最小的籌碼都能將其破壞掉,而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方面的籌碼還很大,那就是緬甸政府軍。不要說緬甸政府軍的全部,即便是七十七師全部動員起來,也能給果敢共和軍造成滅頂之災。
退一步來說,就算同盟軍不與果敢共和軍作對,緬甸政府軍卻已經在事實上與果敢共和軍開戰了。緬甸政府軍擁兵數十萬,面對如此懸殊的力量對比,任何傑出的軍事家都不可能創造奇跡,而且龐勁東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傑出的軍事家。
換句話說,果敢共和軍面對的根本就是一場沒有希望贏得勝利的戰爭,龐勁東一想到這些立時感到了絕望。
多年來,叔祖在各種勢力的互相衝突中艱難的生存著,現在仰賴於停火協議,也可以暫時維持著穩定。然而自己到來之後,卻把這種局面徹底破壞掉了,這又讓龐勁東感到了些許的內疚。
「勁東,這兩天咱們損失不少人,將來還要補充進來很多人,所以編製現在有些混亂,應該重新調整一下,這個工作就由你來做。」龐文瀾正吩咐著,卻發現龐勁東眼神眼神有些發散,像是在思考著事情,於是奇怪的問:「你在想什麼呢?」
「哦,沒什麼……」龐勁東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回答說:「我在考慮應該怎麼樣對付同盟軍!」
「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龐文瀾擺了擺手,再就沒有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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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為緬甸撣邦第一特區主席,兼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總司令,現在正式宣佈,由於以龐文瀾為首的反政府武裝果敢共和軍,悍然撕毀停火協議,破壞了果敢地區的和平、安定與繁榮,所以同盟軍現在對其進行討伐。」彭仁浩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繼續說了下去:「現在大戰在即,希望在座各位能夠精誠團結,務必一役徹底根除這支為禍果敢地區的武裝勢力。」
彭仁浩的聽眾們全都是特區政府和同盟軍的官員,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同盟軍已經抵達長箐山外圍地區,而且龐文瀾也已經明確的拒絕了那所謂的最後通牒。
雖然在此前,大家都已經知道這次軍事行動的目的,但是彭仁浩卻直到此時才正式宣佈,這讓在座的人感到很不舒服,認為彭仁浩獨斷專行。
其實彭仁浩這樣做並沒有什麼私心,不把話提前說出來的原因,是他擔心出現大量謠言,搞得人心惶惶。更重要的,則是因為他對和平解決抱有很大的希望。如果能夠將事件於無形間消弭是最好的不過的,不會對任何人造成任何影響。
但是彭仁浩的保密工作做得顯然不是很好,而且也不夠瞭解龐文瀾,否則他就會知道龐文瀾絕對不可能投降。
彭仁浩的這番話,第一句就讓在座的人感到很不舒服,因為他說的是「緬甸撣邦第一特區」。然而這句話卻又挑不出來任何毛病,所以眾人只是互相看了看,並沒有明確表現出什麼。
等到彭仁浩將所有的話部說完,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了:「主席,你對果敢共和軍的這個評價,似乎不太對吧……」
一直以來,果敢共和軍在果敢人心目當中的形象是非常好的,與那些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四處拼湊一些烏合之眾組成的武裝勢力不同,果敢共和軍有嚴明的軍紀和明確的戰略目標,使得他們從沒有傷害到平民百姓的利益和人身安全。雖然本質上是一支反政府武裝,但是並沒有對彭仁浩熱愛的「和平穩定」造成破壞,至少要比其他的武裝勢力造成的損失要小得多。
因此彭仁浩的這種說法根本站不住腳,不僅其他人不服,就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過分,急忙辯解說:「我們現在需要討論的不是果敢共和軍過去做了些什麼,而是他們悍然對緬甸政府軍發動攻擊,用實際行動撕毀了停火協議!」頓了頓,彭仁浩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繼續說了下去:「我們都知道,這份和平協議是特區前任主席付出了巨大的心血簽訂的,也是同盟軍的戰士們用巨大的犧牲換取來的,然而現在就這樣被龐文瀾破壞掉了!我相信大家應該還有印象,當年各武裝勢力之間的混戰,給果敢地區造成了多麼大的破壞,讓人民的生命財產蒙受了多少損失,龐文瀾的做法事實上就是要讓果敢人回到從前那種生活!難道這種人不可恨嗎?不應該被消滅嗎?」
彭仁浩顯然想顯得義憤填膺一些,以讓自己增加說服力,但是卻沒有任何效果。除了他的幾個親信之外,其餘人或是看著別的地方發呆,或是竟然私下低聲交談起來。
這一番話的前半部分倒是對的,正是同盟軍的創始者與緬甸政府簽署了和平協議,才結束了果敢地區戰火紛飛的局面。高度自治的特區政府隨之建立起來,並在特區內全面禁絕毒品。同盟軍由此成為第一支與緬甸政府和解的武裝勢力,而且果敢特區也成為了一個模範,促使其他武裝勢力紛紛步自己的後塵。
至於後半部分話就很有問題了,因為這份和平協議是同盟軍與緬甸政府之間簽署的,與果敢共和軍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龐文瀾本人對這份和平協議沒有施加任何影響,更沒有在上面簽字。
不過道理雖然如此,但是卻不能在明面上說出來,否則就會背上同情叛軍、破壞和平進程的黑鍋,所以多數人只能用沉默來表示抗議。
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任何時候、任何一些人當中,永遠都不會缺乏馬屁精,何況彭仁浩也給自己培養了不少親信。他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就有人用力的點著頭,贊同說:「主席說的對!」
「既然這樣,大家都回去做一下準備吧……」彭仁浩看了看手錶,然後果斷命令道:「兩個小時後發動進攻!」彭仁浩又看了看緊挨自己而坐的同盟軍副總司令,低低的聲音吩咐道:「跟我來一下!」
同盟軍副總司令叫沈佩紱,聽到這句話之後,跟在彭仁浩的後面,來到了設在臨時帳篷裡的辦公室。
「坐。」彭仁浩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然後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剛才開會的時候,那幫傢伙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但是我能看出來,一個個的心裡都不服氣!」彭仁浩歎了一口氣,但表現出的卻不是無奈,而是不滿。
「這是可以理解的!」沈佩紱微微一笑,寬慰說:「畢竟是要和自己的同胞開戰,心裡難免疙疙瘩瘩的!」
「我也不想和同胞打仗,咱們果敢人人少、勢單、力孤,應該精誠團結,才能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但是同胞之中難免有害群之馬啊……」彭仁浩又歎了一口氣,顯得很是遺憾:「如果不除掉這害群之馬,果敢的同胞們將會遭到更大的傷害。
「主席,您就這麼篤定龐文瀾是害群之馬?!」沈佩紱站起身來,給彭仁浩倒了一杯茶,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說他是我們的同胞,都是抬舉了他!他又不是果敢人,他是什麼?他是打了敗仗跑到我們這裡來的殘兵敗將!」
「我倒是覺得,果敢共和軍畢竟和我們同文同種,到底是不是應該屬於果敢人,反倒不重要!」
彭仁浩皺起眉頭,奇怪的問:「你怎麼幫他說話?」
沈佩紱乾笑兩聲,解釋說:「我說出的是很多人的想法,他們沒有把龐文瀾看做害群之馬,所以咱們的清剿行動,恐怕會讓他們心存芥蒂!」
「他不是害群之馬誰是?是我,還是你?」彭仁浩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淺嘗一口後,做出一副痛心的樣子說:「果敢同胞們現在最需要的是和平安定的生活,然而龐文瀾絲毫不識時務,盲目的追求果敢獨立這樣的目標,不僅不合時宜,而且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倒也不能說是癡心妄想吧……」沈佩紱用眼角的餘光偷偷觀察著彭仁浩,試探著繼續說了下去:「至少長箐山這裡,不就被他搞成了一個獨立的小王國嗎!」
「那是因為緬甸政府不和他一般見識,也是因為咱們寬容!如果緬甸政府或者咱們,不打算把長箐山留給他安身,隨時都可以收回來!想要弄死他,還不就像是捏死只螞蟻!」彭仁浩又喝了一口茶,剛才的痛心變成了滿臉的不屑:「再者說了,龐文瀾也就能在長箐山耀武揚威,出了這裡根本輪不到他如之何!偌大的緬甸,幾十萬政府軍,難道還能讓他翻了天不成?」
彭仁浩說話喜歡長篇大論,這段話就是一個例子,儘管講了許許多多,其實核心內容只有一個,那就是根本不把龐文瀾放在眼裡。
彭仁浩對軍事根本就是外行,雖然名義上是同盟軍總司令,但只是作為一個象徵而存在,同盟軍的日常事務都是由這位副司令沈佩紱負責。彭仁浩並沒有意識到長箐山易守難攻,如果果敢共和軍鐵了心死守,不要說同盟軍的兩千人,就算是用上兩萬人,經年累月恐怕也攻不下來。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辦法是長期圍困,徹底切斷果敢共和軍的物資補給,而這也正是沈佩紱想要問的:「如果我們圍而不攻,只要有足夠的耐心,果敢共和軍肯定會完蛋。雖然需要的時間長了點,但是卻最省力,而且不需要犧牲一兵一卒。」
「哎……」彭仁浩擺弄著眼前的茶杯,默然了良久,才對沈佩紱實話實說了:「不管是直接進攻也好,長期圍困也好,只要還有那麼一線希望,我就不願意為難果敢共和軍!雖然我很討厭龐文瀾這個人和那幫殘兵敗將,可這山上畢竟有很多同胞鄉親!但是緬甸政府那邊現在誓要把他們消滅,而且還要用最短的時間,我又能有什麼辦法?!要怪就怪龐文瀾不識時務,招惹緬甸政府軍,才給自己引來滅頂之災!」
「我倒是覺得,果敢共和軍雖然反對緬甸政府,但是自從停火協議簽訂以來,倒也沒有做出什麼過格的。對於他們在集市殺死緬甸士兵的事,我進行了一些調查,真實的情況恐怕不是他們主動招惹緬甸士兵,而是緬甸士兵侮辱一個女子,激怒了他們,才做出這樣的事。」沈佩紱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說:「這段時間以來,緬甸兵到處出現在果敢特區,故意惹是生非!我覺得他們可能是想要引起衝突,然後以此作為借口進攻特區!如果不是果敢共和軍碰上了,也可能會被其他人碰上!」
沈佩紱提供的這個情況,不但沒有改變彭仁浩的看法,反而還提醒了他一件事情:「我聽說在前些天的時候,長箐山來了一批人,大約有二三百,都是從中國來的。在集市上動手殺人的好像就是他們,你對這些有沒有進行調查?」
「調查過,但是沒有更加詳細的情報,應該是龐文瀾從中國招募的僱傭兵。」沈佩紱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立即岔開了話題:「既然是緬甸政府容不得果敢共和軍,就應該讓緬甸政府自己出兵!」
第045章 起義
「你怎麼糊塗啊!」彭仁浩一撇嘴角,對沈佩紱表現得很失望:「長箐山屬於特區政府管轄,這也就是說,關於果敢共和軍的事全都是特區政府的內部事務!要是讓緬甸政府軍介入,那麼特區政府的顏面何在?高度自治不也就成一句空話了嗎?!」
其實真正糊塗的並不是沈佩紱,反而是彭仁浩自己,他在通萊的威逼之下同意進攻長箐山的時候,所謂的「高度自治」就已經蕩然無存了。
「主席……」沈佩紱正過臉來,直視著彭仁浩說:「您未免太拿緬甸政府當回事了!」
「佩紱,你今天的態度有些不太對勁啊!」聽到這句話,彭仁浩的眉頭緊鎖在一起,頗為奇怪的說:「剛才開會的時候,你就一言不發,現在竟然幫助龐文瀾那個逆賊說話了!」
沈佩紱本來只是一個普通的果敢人,加入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後,成了一個小軍官。但是沈佩紱非常善於表現自己,總是能不失時機的給彭仁浩留下深刻印象。尤為重要的是,沈佩紱對彭仁浩言聽計從,但凡是彭仁浩說出口的話,沈佩紱就沒有說「不」字的時候。再加之沈佩紱很有才幹,因此彭仁浩可以放心的交給他去做任何事。久而久之,沈佩紱就成了彭仁浩最為信任的人。
彭仁浩對自己的親信當然不能薄待,於是將沈佩紱一路提拔起來,今天成為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的副總司令,完全是彭仁浩一手操作的結果。
正因為如此,對沈佩紱今天的表現,彭仁浩有充足的理由感到意外,只不過這個意外似乎來得遲了一些。
「因為……」沈佩紱只吐出這兩個字,然後死死的盯著彭仁浩,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了一絲殺氣。直到後者感到有些惶恐,他才緩緩的繼續說了下去:「因為我認為,果敢特區政府主席和同盟軍總司令的職位,龐文瀾比你更加勝任!」
「你說什麼?」彭仁浩做夢也想不到,沈佩紱竟然會說著這樣一番話來,頓時怒不可遏:「你不要忘了你是誰給你今天的一切!」
「當然是你了……」沈佩紱淡淡的一笑,語氣顯得出奇的平靜:「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能夠有機會給我這一切?」
彭仁浩沒有弄明白沈佩紱話裡的含義,坐在那裡有些發愣:「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我極力表現自己,讓自己成為你的親信,你才有機會委任我做同盟軍副總司令。也就是說,這都是我自己爭取的,而不是你給我的。」沈佩紱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一口後,對著彭仁浩吐出了一個煙圈。過去一直唯唯諾諾的他,此時充滿了鄙夷的神情。
彭仁浩猛然意識到了一些什麼,急忙質問道:「你究竟為什麼加入同盟軍?」
沈佩紱的回答很乾脆:「因為這是龐文瀾要求的!」
「你是龐文瀾的臥底?!」彭仁浩急忙站起身來,想要從腰間拔出手槍來。然而他卻突然感到渾身酸痛乏力,不由自主的跌坐回椅子上,手在槍套那裡拚命的扣動,卻無力把槍拔出來。此時他又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沈佩紱在自己喝的茶裡下了毒。
「我的確是臥底!」沈佩紱撇了撇嘴,坦然承認道:「我在你的身邊潛伏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
在一霎那間,彭仁浩完全明白了,龐文瀾一直以來對自己再三忍讓,一則是因為確實忌憚自己掐斷果敢共和軍的生命線;二則是因為在自己的身邊部下了這麼一顆棋子。
想到這些年來,自己的身邊竟然一直潛藏了一個臥底,而且還獲得了自己的信任,彭仁浩頓時覺得不寒而慄。他很想求救,然而這毒性來得十分快,也很猛烈,不過片刻工夫就讓陷入了一種麻痺狀態,彭仁浩想要呼吸都要花費很大力氣。漸漸的,他的眼皮都不能正常眨動了,只能大瞪著茫然無神的雙眼看著沈佩紱。
此時在彭仁浩的身上只有汗腺還能正常工作,當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來之後,汗水濕透了彭仁浩的全身。
「其實你不是一個壞人,維持果敢的和平,讓果敢人過上安定幸福的生活,這些追求都沒有錯。但是你卻忘記了,在這個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比你熱愛的和平安定更加寶貴,那就是尊嚴和自由。一個民族的尊嚴和自由是無價的,是任何東西都不能換取的。」沈佩紱又吸了一口煙,語氣依舊平淡:「我們寄人籬下戰戰兢兢的生活,有什麼尊嚴可言?!雖然我們有所謂的高度自治,但是緬甸政府無時不刻不想吞併我們,這樣脆弱的自由又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沈佩紱說這些話的時候,彭仁浩的瞳孔漸漸的擴大,眼神變得發散,面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
「進攻果敢共和軍的決定,迫使我現在就要除掉你,所以你應該感到慶幸……」這句話讓正逐漸走向死亡的彭仁浩感到了些許的困惑,而沈佩紱顯然不願意留下任何疑問,瞟了一眼彭仁浩,繼續說了下去:「本來我計劃發動兵變推翻你,但是眼下的情況需要我維持內部團結和安定,所以我會對外公佈你死於心臟病,還會給你開一個追悼會,在會上對你的一生做出正面積極的高度評價,你可以安心的死了。」
就在沈佩紱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彭仁浩放棄了最後掙扎的努力,生命也隨之走到了盡頭。沈佩紱走到彭仁浩的身旁,把了一下脈搏,然後冷冷一笑,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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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變是一個很有技術含量的工作,沒等到自己叛變成功就先被手下給叛變的事例不是沒有,而且這種事情還不能依靠經驗,越是有叛變經驗的人,叛變成功的幾率也就越低。
德欽巴丹沒有叛變的經驗,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和龐文瀾分手之後,他想來想去也沒有找出好辦法,索性把所有軍官叫來開會,試圖充分發揮群眾的智慧。
正忙著叛變的德欽巴丹根本不知道,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已經抵達長箐山,就在他們不遠的地方,而且也正在醞釀著叛變。
不過德欽巴丹倒是與沈佩紱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很早之前就已經打定了反水緬甸政府的主意,並且為此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到了今時今日,全團軍官基本上都是他的人。
「事情就是這麼個樣子!」德欽巴丹絲毫沒繞彎子,開門見山的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徵求軍官們的意見:「我在你們面前一點不隱瞞,但是怎麼跟手下的弟兄們說,我倒是沒有什麼主意了!」
參謀長很早就知道德欽巴丹將要反水,所以多年來一直過得提心吊膽,如今真正要開始實施,他的一顆心反而放了下來:「既然龐文瀾那邊明說了,所有官兵去留任便,那麼就沒什麼難辦的。直接了當的和弟兄們把事情說出來,願意留下的就留下,不願意的就發點遣散費讓他們回家。」
「也好。」德欽巴丹點了點頭,立即命令將所有官兵召集到了一起。
「所有的弟兄們!」德欽巴丹站到高處,掃視著下面的隊伍,緩緩的說:「把大家召集起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佈!」
看到眼前的這個場景,但凡是聰明一點的官兵都已經意識到,將會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在正常情況下,團長進行訓話,所有官兵要整齊列隊,軍官站在士兵們的正前方。但是這一次卻不然,軍官沒有下令列隊,而是圍繞在士兵們的外面。雖然看起來很輕鬆,但是目光卻顯得很緊張,有意無意的在士兵們的身上掃來掃去。
因為沒有人下令,士兵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亂七八糟的擁擠在一起,仰著頭看著德欽巴丹。
「在場的不管是軍官還是士兵,應該都很清楚,我德欽巴丹一直以來都把大家當成是兄弟。我對大家怎麼樣,大家心裡同樣很清楚,我就不多說了。平常日子裡,我和大家說話也好,做事也好,都是直來直去,既然現在沒有外人,我這個團長和大家說幾句掏心窩的話。」深吸了一口氣,德欽巴丹繼續說:「咱們團裡,只有我德欽巴丹一個人是緬族,其餘的人都是少數民族,有撣族、景頗族、克欽族等等。正因為這一點,咱們平常受盡了緬甸政府的欺負和白眼,物資補給上刁難咱們,待遇比其他部隊要差。咱們的官兵不管有多大的才幹,都別指望能夠獲得提升……」
德欽巴丹說的這些事情都是人所共知的,只不過平常大家都是心裡明白,在表面上誰也不說出來。此時德欽巴丹如此直截了當,不僅讓還蒙在鼓裡的人頗為意外,也立時獲得了全體官兵們的同感。
隊伍裡面傳來一陣「嗡嗡」聲,眾人或是點頭,或是搖頭,但臉上無一不是憤慨的神情。
德欽巴丹雙手向下按了一按,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同時自己提高了聲音:「雖然我德欽巴丹是緬族,但是我從來不考慮自己的民族身份,從來也沒有大緬族主義,而且也從來沒有把你們當作下屬。不管你們到底是什麼民族,也不管你們級別是什麼,更不管你們有什麼身份,我都是把你們當作弟兄的!」德欽巴丹歎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顯出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之前的話全部都是鋪墊,接下來,德欽巴丹就要步入正題了:「但是有人不願意讓我這麼做,認為我是緬族的恥辱,認為我是軍人中的敗類!這個人就是我們的師長通萊!這一次進剿果敢共和軍,我們團的表現讓他很不滿意。為什麼不滿意?就因為他需要一個借口,除掉我這個眼中釘!」
其實就算是德欽巴丹不說,一些消息靈通、觀察力敏銳的士兵,也早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士兵們都不願意德欽巴丹出什麼事,從個人角度出發,德欽巴丹是一個好人,如果換了其他團長,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和善的對待大家;從整體角度出發,通萊或者緬甸政府不是沒有可能藉著這個由頭撤銷二零六團的編制,將所有官兵分散調到其他部隊去。完全可以想見的是,這些少數民族士兵到時候必然要受不少白眼和欺負;更加重要的是,官兵們與德欽巴丹這麼長時間以來結下的深厚情誼,是任何東西都取代不了的、
因此德欽巴丹把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隊伍猛然爆發出更加猛烈的「嗡嗡」聲,所有官兵的憤慨都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
「大家知道,我德欽巴丹無論如何也鬥不過通萊,人家的姐夫是貌埃大將,我有的卻只是你們這幫弟兄。我德欽巴丹還不想死,就只能給自己找一條退路……」德欽巴丹看著大家的樣子,苦笑了一聲:「大家知道,果敢人一直對我們不錯,德欽巴丹從小就和果敢人在一起,跟他們的感情很好,所以……我決定投奔果敢共和軍!」
德欽巴丹的這句話一出,下面的「嗡嗡」聲立即停止了。雖然士兵們從剛才的話裡已經聽出了一些要造反的味道,但是德欽巴丹明說出來,還是讓大家感到有些突然。
德欽巴丹又提高了聲音,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道:「也就是說,我德欽巴丹要造反了!」
站在旁邊的參謀長立即悄悄拉了拉德欽巴丹的衣襟,然後用盡可能低的聲音提醒說:「團長,咱們不是造反,是起義!」
德欽巴丹立即糾正說:「哦,對,我德欽巴丹要起義了!」
第046章 審判
因為中國人太善於內鬥了,所以誕生了高度發達的權謀藝術。雖然這種藝術從來都是讓自己的同胞遭殃,卻沒有整治過外人,但是仍然不能否認中國人的權謀藝術直到今天還在領先世界。
如果德欽巴丹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人,並且在中國國內生活過很長時間,那麼今天就會採用一些比較有技術含量的方法,讓官兵們贊同自己的起義。但是他畢竟沒有過,對於權謀的認識僅僅停留在業餘時間看的《三國演義》,所以只能用這種直截了當的方式。
德欽巴丹這句話一說出口,下面一直如同蜜蜂般「嗡嗡」的士兵們,頃刻之間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德欽巴丹一個人的身上,其中充滿了驚訝、憂慮和惶恐。
儘管很多士兵已經隱約意識到德欽巴丹將要做什麼,但是當這個決定真正說出口,仍然讓他們感到有些難以接受。
德欽巴丹本來已經準備好,一旦有人站出來反對這個決定,自己應該如何應對。甚至他預料將會有很多人群起而攻之,但是面對此時的這種場景,他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愣怔了片刻,德欽巴丹清了清嗓子,說:「我本人將會加入果敢共和軍,但是我不想強迫你們接受我的決定。希望跟著我德欽巴丹走的人,我舉雙手歡迎。如果有誰不想,那麼就自行離去,德欽巴丹不會阻攔。甚至如果你們有人繼續忠於緬甸政府,我德欽巴丹也不反對。只是…….」
德欽巴丹正要說下去,一個士兵猛然竄上台來,站在德欽巴丹的身旁用力的揮了揮手,然後用嘶啞的聲音喊道:「大家聽我說幾句!」
這個另類的程咬金立即吸引了官兵們的注意力,所有的目光都從德欽巴丹的身上挪開,落到了他的身上。
這個士兵的一生中,顯然從來沒有被這麼多人同時關注過,因此一時之間有些洋洋得意,雙手叉腰站在那裡,盡情的享受這種感覺,卻連一句話都不說。直到德欽巴丹輕聲咳嗽了一下,提醒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對大家說?」
「哦,對…….」這個士兵清了清嗓子,然後對所有官兵喊道:「德欽巴丹團長剛才說的太好了,咱們這幫少數民族平常受夠了緬甸政府的氣,現在正是一個出氣的時候!德欽巴丹團長平日裡對咱們不錯,這個時候咱們更應該跟著他走!」
其實這個士兵本來是德欽巴丹安排的,因為一名普通士兵的發言,可能會對德欽巴丹的話構成有力的支持。但是這個士兵出現的太早了,德欽巴丹剛才本來想告訴官兵們,想走的人要把武器裝備留下,結果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這個士兵就跳出來表現了。
更加要命的是,這個士兵的幾句話語無倫次、邏輯混亂,雖然勉強把意思表達清楚了,但是對官兵們的觀點卻無法造成影響。
德欽巴丹事先考慮到這個士兵沒有什麼文化,因此草擬了一份發言稿,讓他一字不差的背下來。然而這個士兵一激動,把稿子全部丟到腦後了。
所幸的是這名士兵足夠機靈,立即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趕忙向德欽巴丹偷瞟了一眼,只見後者滿臉黑線的盯著自己,彷彿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一般。
這名士兵努力整理了一下思緒,想起了一些發言稿的內容,於是勉強照著背了出來:「德欽巴丹團長說的對,緬甸政府一直就容不得咱們二零六團,早晚要找個借口拆得七零八落,分散到其他部隊去!大家能夠想像到的是,咱們一旦去了其他部隊,肯定要受盡窩囊氣!更重要的是,在團裡擔任過一官半職的,曾經對緬甸政府和緬族有過怨言的,到時候肯定要被秋後算賬!大家可能不知道,這些年來,德欽巴丹團長已經幫咱們平了不少事,但是現在連他也自身難保了!」
「說的對!」一名軍官在旁邊站出來,高喊了一聲:「其實二零六團早晚要被逼起義!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就是這麼回事!」這名士兵總算是進入了狀態,開始有條有理的侃侃而談起來:「德欽巴丹團長為人厚道,現在自己決定起義,不願意為難大家,所以讓大家自己選擇去留!我知道很多人想要過安定的生活,很多人根本不想當兵打仗,恐怕大家還擔心參與了起義之後,被緬甸政府抓住之後就是死路一條!但是大家想過沒有,就算我們不參與起義,緬甸政府就一定會放過我們嗎?他們剿滅不了果敢共和軍,抓不到德欽巴丹團長,必然會把怒火都發洩到我們身上,到時候我們還是死路一條!既然怎麼都是死,為什麼臨死之前不掙扎一下?!……」
聽到士兵說的這些話,德欽巴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就在幾秒鐘之前,他已經不敢奢望這個士兵能夠幫助自己了,只要不添亂就好。
德欽巴丹事先準備的這份發言稿,綜合了很多人的意見,針對士兵們可能出現的各種心態。此時說出來,必然會引起多數人的共鳴,但凡是有點血性的漢子,都會站出來跟著德欽巴丹走。
但是德欽巴丹也有顧慮,那就是這些士兵很多都拖家帶口,就算他們本人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為自己的民族爭一口氣,但是卻不能不顧及家人的安危。
以緬甸政府的作風,不是沒有可能把這些官兵的家人當作替罪羊,更有可能用家人的性命要挾他們投降。也就是說,這種顧慮不僅可能決定了官兵們是否會追隨起義,也決定了他們在參加起義之後,軍心是否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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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楊家威曾經對龐勁東說過的一樣,果敢共和軍的辦事效率非常的高,完善的軍紀不僅很快就制定了出來,而且一整套軍事司法體系也隨之以最快的速度組建起來。龐勁東本來試圖施加一些影響,盡可能的把這個過程拖延下來,然而卻沒有任何效果。
更加出乎龐勁東意料之外的是,果敢共和軍的成員不僅僅都是一些大字不識的草寇,其中竟然籠絡了很多的人才,甚至還有兩個精通法律的,成為了軍事法院的主審官。
軍事法庭開審的當天,幾乎所有果敢共和軍的高層全部到齊,坐在第一排的就是龐文瀾、龐天寵和龐勁東。龐天嘯和龐天彪兩人的家屬也都到場了,龐勁東十分擔心他們哭鬧起來破壞審判秩序。因為這些人基本沒有什麼法制觀念,長久以來生活在家長制社會裡,只懂得敬重尊長,卻不曉得尊重法律。
但是或許是因為龐文瀾在場的緣故,這種情況卻沒有發生,沒有一個人敢在龐文瀾的面前有一點放肆的表現。
審判的過程還是很合理的,有公訴人、有辯護律師,甚至還有一個由各級軍官組成的陪審團。像模像樣的一場庭辯下來之後,判決很快就做出了,龐天嘯的叛變行為事實清楚、證據確鑿,被判死刑。至於龐天彪則屬於脅從,既沒有對龐天嘯提出任何負面建議,在整起叛變事件當中也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因此只是被判褫奪一切職務、永不敘用。
當主審法官把最後一個字說出口之後,法庭上終於傳來了「嚶嚶」的哭泣聲,那是龐天嘯的妻子和兒女們。他們不敢哭得太大聲,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不斷的擦拭著淚水。
龐勁東暗自感歎,幸虧叔祖的幾個妻子都已經先後過世了,如果龐天嘯的母親還在人間,恐怕場面就不會這樣平靜了。但是龐勁東轉念一想,又覺得以叔祖治家的方式,這些妻子們在世的時候恐怕也不敢多言軍中事務。
相比之下,龐天彪的家人則是如釋重負,忙不迭的撫摸著胸口,感謝觀世音菩薩、如來佛祖、耶穌、聖母瑪利亞以及一切他們能夠想到的神明,然後不約而同的向龐勁東投來感激的一瞥。
龐天嘯當即就被帶出法庭,然後又被一聲清脆的槍聲終結了生命。龐勁東觀察得比較細膩,發現在槍聲響起的同時,叔祖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眼角流淌出了一絲渾濁的淚水。但是很快的,龐文瀾就恢復了那種堅毅果敢的神情,並用一個不經意的動作拭去了淚水。
龐勁東並不知道的是,叔祖在**之後只哭過四次,其中有兩次是為了兩個哥哥的陣亡,一次是在曾祖父過世的時候,最後一次則是兵敗大陸後被迫遠走異域,遙望桑梓拜別之時,悵然流下了淚水。自從到了緬甸之後,無論條件多麼艱難、環境多麼險惡、前途多麼渺茫,叔祖都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而眼下這一次則是第五次。
無論龐天嘯做過怎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卻畢竟是龐文瀾的親生兒子,儘管為了申明軍紀家法而必須要殺掉他,但是龐文瀾心中的痛苦卻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減緩。
龐勁東本來想要安慰一下叔祖,卻沒有想到楊家威不識時務的走過了過來,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感歎道:「還好,還好……」
「好什麼啊……」龐勁東看了看楊家威,愁眉苦臉的搖了搖頭。
「如果軍事法庭把龐天嘯和龐天彪給放了,大家會認為你為了給兩個叔叔脫罪而故弄玄虛。如果把他們兩個全判死了,那麼龐將軍和龐總司令必然會不滿,而且也會導致很多人離心離德。」歎了一口氣,楊家威如釋重負的說:「現在一死一撤職,而且死的是最混蛋的那個,活的是最廢物的那個,這樣剛剛好……剛剛好!」
「我也知道這兩個叔叔罪無可恕,可他們畢竟是我的叔叔啊……」儘管龐天嘯的死還是讓龐勁東感到些許痛苦,但是龐天彪畢竟活了下來,這讓龐勁東多少感到了安心,畢竟沒有愧對堂弟的苦苦求情。
楊家威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是目光無意間往旁邊瞟了一眼,卻再不出聲,而是飛快的溜走了。
龐勁東順著楊家威剛才的目光看了過去,發現大伯龐天寵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過來。
「大伯,我…….」龐勁東剛一張口,卻又發覺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結果張嘴結舌的愣在那裡。
龐天寵先是擺了擺手,然後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以後都靠你了!」話音剛落,龐天寵就走開了,腳步依舊沉重。
龐天寵剛一走開,楊家威就溜了回來,用低低的聲音對龐勁東說:「恭喜了!」
龐勁東不解其意,皺起眉頭奇怪的問:「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從今往後,你就是果敢共和軍實際上的總司令了,雖然名義上只是副的!」
龐勁東仔細打量起了楊家威,發現那種吊兒郎當的神情早已不見了,取而代之已不多見的鄭重。
很顯然的是,果敢共和軍這段時間以來的各種變故,讓天生樂觀的楊家威,心情也無法繼續輕鬆下去了。他對龐勁東並未存有任何揶揄嘲弄,這說明龐勁東如果真的執掌了果敢共和軍的大權,他還是絕對支持的。
龐勁東仔細想了想,聯繫到大伯剛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很快就明白了楊家威的意思。
無論是基於個人仇恨,還是出於果敢共和軍的大局,龐天寵都需要這兩個弟弟去死。但是畢竟是親兄弟,龐天寵的心裡並不好受。聯想到擔任總司令後面對的非議,以致讓兩個弟弟都反對自己,他此時對軍內事務已經有些心灰意冷。
此外,龐天嘯的死將對龐天寵造成一定的輿論壓力,譴責他為了權力而不顧兄弟情誼的言論,必將在私下裡廣為流傳。
第047章 整編
基於這些原因,龐天寵儘管在名義上仍然是果敢共和軍的總司令,但是今後對軍中的事務不會多加過問了,因此龐勁東就成了果敢共和軍實際上的當家人。
當然,這是有一個前提的,那就是龐天寵以至龐文瀾,都對龐勁東足夠放心。而這個放心則還有兩層前提,一層是對龐勁東表現出的才幹放心;另一層則是基於互相間在血緣上的紐帶和龐勁東的民族感情,對龐勁東的忠誠感到放心。
想通了這一層道理,龐勁東頗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到長箐山本是為了探親,結果莫名其妙的成了一支反政府武裝的頭目。表面看起來似乎很風光,但是福兮禍所倚也,這件事情就其本質而言,恐怕是禍不是福。先不說自己會就此成為緬甸政府的眼中釘,恐怕在果敢共和軍內部都要遇到不少麻煩。
龐天嘯和龐天彪一系的人馬遭到清洗,被驅離了權力核心,已經成不了氣候了。如今能夠給龐勁東造成內部麻煩的,是果敢共和軍的那些元老們。
到目前為止,龐勁東和這些元老還沒有過正面接觸,關於近期的一系列事情,拿主意的都是龐文瀾,所以他們只能公開表示支持,卻不能提出任何反對意見。但是如果拿主意的人變成了龐勁東,那麼事情就很難說了。
雖然龐文瀾給龐勁東的接任做了一系列的鋪墊,但是龐勁東在果敢共和軍內畢竟沒有資歷,又太過年輕,很難壓制住元老們。龐勁東估計,他們很快就會跳出來和自己唱對台戲。
這些老傢伙或是當年跟著龐文瀾打天下,或是曾經給果敢共和軍立下大功。如今有的手掌大權,有的雖然已經退居二線,但在軍中的影響力仍不容小覷。對龐勁東來說,於公於私都是招惹不起的。
一想到這些,龐勁東就深為頭痛,更加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做好這個副總司令。
在歷史上曾有很多本不願走上高位的人,卻被強行披上了龍袍,結果沒有一個得到了好下場。比較有名的例子就是李煜,本來是一個了不起的文學家,卻偏偏兼職做了南唐最後一個皇帝,最後慘死於牽機藥。
回想起阿猛的謀殺,兩位叔叔的無恥背叛,龐勁東知道自己在長箐山並不安全。尤其是當了這個副總司令之後,暗中忌恨的人恐怕更多。
李煜至少還能寫出「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讓後人記住曾有過他這麼一位詞人,並為之一掬同情之淚。龐勁東想來想去,自己似乎實在沒有這份才學,頂多一個帝國控股集團或許會讓一些人記住自己。
不過就算是永遠被人記住,龐勁東也不願意平白丟了自己的性命。
面對眼前這種局面,龐勁東實在沒有什麼辦法,想來想去,最後倒是悟出一個四字真言「愛咋咋地」。
龐勁東原本以為龐天嘯之死會留下後遺症,但十分幸運的是,並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龐天嘯的妻子兒女們還沉浸在悲痛當中,其他人的注意力卻很快就轉移開了,原因是二零六團和果敢特區政府先後向果敢共和軍歸降。
在德欽巴丹的宣傳鼓動之下,二零六團共有一千一百餘人攜帶全部武器裝備投誠,選擇離開的只有不到三百人。
相比之下,果敢特區政府和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的投誠,就要複雜許多了。
彭仁浩的死被確定為心臟病突發,第一時間就向外界公佈。正如沈佩紱之前說過的一樣,在彭仁浩死後,果敢特區政府和同盟軍舉行了隆重的追悼儀式,不少果敢人為其留下了傷心的淚水。
沈佩紱在會上對彭仁浩做出了高度評價,而且將這位懦夫包裝成了為民族尊嚴和自由奮鬥終身的戰士。在料理好極盡尊崇的後事之後,沈佩紱順利接任特區主席和同盟軍總司令。
果敢特區政府在沈佩紱的操縱下發佈聲明,譴責緬甸政府軍第七十七師縱容士兵在果敢特區為非作歹,並調動部隊進攻長箐山,嚴重破壞了果敢地區的和平安定,用實際行動撕毀了停火協議,並對果敢人和其他民族的生命財產權利構成了嚴重威脅。
這份聲明還耐人尋味的高度讚揚了以龐文瀾為首的果敢共和軍,長時間以來捍衛著果敢人的民族利益和尊嚴,維繫著各個民族之間大團結的局面,並有力的回擊了緬甸政府軍的挑釁行為。
任何一個多民族國家都有這樣的現狀,那就是少數民族對人口佔有多數的主體民族,總是抱有天然的敵意和警惕。主體民族占總人口比例越高,這種敵意和警惕也就越發強烈。
尤其是緬甸經歷過殖民統治和外國侵略,殖民者和侵略者都對其民族關係進行了不遺餘力的挑撥,加之一些歷史因素的作用,主體民族和少數民族之間的關係已經惡化到了極點。緬甸政府和政府軍基本由主體民族緬族組成,而且偏偏不識時務的一度奉行大緬族主義,因此少數民族對政府在自己聚居地區的行動,往往帶有戒備心理。哪怕這種行動可能並沒有惡意,甚至只是作為一個主權國家對自己的領土行使主權所必須的。
歷史上,撣邦與緬甸政府全面開戰的原因,就是緬甸政府借口清剿非法入境的國民黨殘軍,而把軍隊派到了撣邦地區。
通萊指揮下的七十七師,一直以來在果敢特區乃至整個撣邦的所作所為,早已經被各族人民看在眼裡,不滿情緒也積累了許久,所以果敢特區政府的這份聲明,不僅獲得了廣泛的擁護,也在事實上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
聯想到此前彭仁浩對通萊的再三忍讓和退縮,凡是有一定政治覺悟的人都敏銳的意識到,果敢特區的風向要變了。
果不其然,接下來之後不久,沈佩紱發佈了自己作為特區主席和同盟軍總司令的第一道命令,其主要內容是,為了加強果敢特區的和平安定,對抗緬甸政府的部分野心分子,因此果敢特區政府及同盟軍與果敢共和軍合併。
合併後新組建的政府仍叫果敢特區政府,但不再同時採用撣邦第一特區的稱謂,由沈佩紱任主席,龐文瀾則任名譽主席。特區政府下屬的軍隊正式名稱為果敢共和軍,不再採用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的名稱,由龐天寵任總司令,龐勁東任副總司令。
如果彭仁浩泉下有知,就會驚訝的發現,沈佩紱在這些年來瞞天過海,背著他做了很多事情。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條就是,培養了大量的親信,並將之安排到了特區政府和同盟軍的所有重要崗位上。至於彭仁浩的人馬,則都被巧妙的安排了閒差。
其實沈佩紱縱然很是高明,而且極為有耐心,用了很長的時間慢慢達成自己的目的,但這些事情操作起來仍然會露出許多痕跡,只是從來沒有引起彭仁浩的重視。
歸根結底的原因在於,彭仁浩過於信任沈佩紱,放手讓他做任何事。而且錯誤的認為,沈佩紱培養起來的力量都是忠於自己的。當沈佩紱的人馬與自己的親信發生衝突的時候,例如共同爭奪一個要害崗位,彭仁浩竟然採取了超然的態度。
結果,沈佩紱所作的這些事情,在特區政府和同盟軍內部,沒有遭到任何反對。一些仍然忠於彭仁浩、或是持有異議的人,清楚的明白如今已經自身難保,所以都採取了緘默的態度。
不過為了保持內部的安定團結,新政府對原特區政府和同盟軍的官員,都做了妥善的安置。這些人發現自己比從前的權力和影響更大了,待遇也提升了,規模和人數翻了一番的政府和軍隊,給所有人未來的發展都提供了更加廣闊的空間,於是也都慢慢接受了這種新局面。
至於普通老百姓,則早已見慣了城頭不斷變換的大王旗,所以對這種變化並沒有特殊的感覺。只要自己能夠過上安定幸福的生活,他們並不在意政府是由哪些人領導的。
新的果敢共和軍糅合了三股勢力,來源各不相同的士兵們急需重新進行整編,而這個工作就是由龐勁東負責的。
很多人把整編部隊想得很簡單,以為就是把一些來自不同地方士兵編在一起,然後給他們指派幾名軍官。其實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簡單,尤其是面對一支多民族部隊的時候。由於龐勁東把自己帶來的第七軍團的三個連也編了進去,再考慮到果敢共和軍內本來就有國際僱傭兵,因此現在的果敢共和軍事實上還是一支多國部隊。
這樣一來,所需要考慮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語言,幸運的是這個問題並不難解決。雖然每一個民族都有自己的語言,然而只要是成長在多民族聚居地區,多少都會講其他民族的語言。這些士兵普遍來自果敢和滾弄地區,由於果敢人重視教育且影響力較大,所以果敢語——也就是漢語——成為了通用語言。但他們講的漢語是方言,而且夾雜了大量的當地詞彙,結果來自中國北方的第七軍團士兵根本就聽不懂。這些士兵講的是北方官話和標準普通話,果敢共和軍的人雖然普遍能夠聽懂,但是會說的卻沒有幾個。
龐勁東採取的對策,是在各民族中大力推進漢語普通話教育,士兵們每天要接受兩個小時的文化教育,其中至少有一個小時是語言方面的。不過基於一種沙文主義情緒,龐勁東只是有限度的允許中國士兵學習少數民族語言,並沒有予以鼓勵。
其次的問題是官兵關係的,因為所有官兵彼此間此前曾經有過上下級關係,所以就會因之產生一些恩怨,是在進行整編的時候必須考慮到的。彼此熟悉的官兵互相配合得比較好,但編組在一起卻容易形成派系。但是如果完全打亂重新編組,形成戰鬥力就需要有一個過程。
事實上,原來的果敢共和軍內部就有派系,例如分別忠於龐天寵和龐天嘯的人馬,如果龐勁東不能將這個問題處理好,新的果敢共和軍的派系可能更加複雜。老共和軍的、二零六團的和同盟軍的任何一方人員,都必然與自己過去的同僚走得更近一些,而對於另外兩方的人抱有一種潛在的牴觸。
這就需要龐勁東在既保持一定戰鬥力的同時,又能夠徹底打亂原有的人員編制。
這種派系是基於各自出身的,還有一種可能出現的派系是依據民族的,這就是龐勁東需要解決的第三個問題——民族問題。
果敢共和軍的各個民族之間,並沒有太大的民族矛盾,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沒有問題。如果將同一民族的士兵編組到一支部隊,那麼這支部隊必然會非常團結,而且能夠發揮最大的戰鬥力,但是卻容易形成以民族為基礎的派系。
果敢共和軍內部只要出現一點摩擦,任何一個派系都有可能揭竿而起,拉出去另立山頭。龐勁東在前思後想之後,決定寧要一時的混亂,不要長久的隱患,因此決定不留下任何可能形成派系的基礎。
為了最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龐勁東幾天來忙得腳打後腦勺,忘記了白天和夜晚的區別,更顧不上按時吃飯。
在略微有一點閒暇的時候,龐勁東會佩服叔祖的深謀遠慮,不僅多年來一直與德欽巴丹暗通款曲,更加高明的是在彭仁浩身邊安插了一個如此了不起的臥底——沈佩紱。
兢兢業業的沈佩紱一直努力著,完全依靠自己的才能從基層幹起,直到坐上了如今的位置。而且他始終堅持著自己的理想和信念不放棄,從沒有產生過消極畏難的情緒,更沒有動搖立場叛變,這個臥底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第048章 臥底
龐勁東捫心自問,發覺這種耐心和毅力是自己都不具備的,因此每當想到這些,龐勁東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沈佩紱其人。
合併後的特區政府仍在原處辦公,新的果敢共和軍的總部卻設在了長箐山。隸屬於同一個政權領導之下,政府和軍隊之間的往來十分頻繁,因此龐勁東隨時都可以見到沈佩紱。但這種因公見面只停留在表面,龐勁東並沒有機會深入瞭解沈佩紱。
這種機會很快就來了,就在龐勁東完成整編工作之後,龐文瀾安排了一次小範圍的聚會,除了沈佩紱之外,在場的都是龐氏家族的人。
當龐勁東發現這一點的時候,立即在心中湧起了一種感覺,那就是沈佩紱與自己的家族有血緣關係,而這個推測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龐勁東曾經仔細打量過沈佩紱,這是一個身高中等,略有些瘦削的中年男人。長得濃眉大眼,乍一看之下,給人種很憨厚的感覺。只有當他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目光中會間或閃過狡獪,但是轉瞬之間就會立即收起。由此可以看出沈佩紱的城府極深,而且非常善於隱藏自己。
直到沈佩紱和叔祖、伯父們站到一起,龐勁東猛然發現,沈佩紱的容貌與叔祖很像。
只見沈佩紱走到龐文瀾的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畢恭畢敬的問候道:「爺爺好!」然後又向龐天寵鞠了一躬:「爸爸,最近軍內的事務太多,不要太過操勞!」
龐文瀾拍了拍沈佩紱的肩膀,誇獎道:「我的好孫兒,這一次你可立了大功了!」
龐天寵則笑了笑,告訴沈佩紱:「現在有龐勁東給我幫忙,我輕鬆了許多!」
龐勁東聽到這番對話頓時明白了,沈佩紱何以對果敢共和軍保持著高度的忠誠,並且寧願犧牲自己二十多年的光陰,以達到龐文瀾的目的。
龐文瀾拉著沈佩紱的手,走到了龐勁東的面前,介紹說:「現在給你正式介紹一下,這個沈佩紱本名叫龐仰岳,是我的長孫,你大伯龐天寵的長子,也就是你的堂兄!」
龐勁東急忙與沈佩紱握了握手,略有些尷尬的說:「對不起,咱們見面這麼多次,剛剛才知道原來你是我的堂哥!」
「這不怪你!因為大家沒有事先告訴你!」沈佩紱急忙擺了擺手,又笑了笑。
或許是因為知道沈佩紱是大伯的兒子,龐勁東這個時候開始發現他與大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例如說,兩人的面色都有些陰鬱,很少流露出笑容。就算是笑起來,也給人一種很生硬的感覺,儘管他們的笑是發自內心的。
龐文瀾告訴龐勁東:「知道這件事的人,總共也沒有幾個。因為事關重大,所以必須高度保密,現在告訴你也不算晚。」緊接著,龐文瀾伸手為沈佩紱整理了一下頭髮,聲音有些顯得沙啞:「這些年,委屈你了…….」
說著,龐文瀾的聲音略微哽咽起來,目光中所流露的,儘是對沈佩紱的痛愛。
龐勁東本來很想知道,自己的這位堂兄是怎樣被派到特區政府臥底的,但是看著眼前的場面,卻又有不忍打擾這對祖孫。
就在這個時候,龐天寵招呼大家:「飯菜準備好了,入席吧!」
龐家的人基本上都到齊了,除了龐天彪和已死的龐天嘯,雖然龐天彪保住了一條命,但也被徹底打入冷宮了。席間大家都裝作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似乎忘記了這兩個人,氣氛倒是也很熱烈。
在往常的時候,這種場合都是龐無雙盡情表演的舞台,但是在上次的插嘴之後,龐天嘯顯然狠狠的教訓了她一頓。結果她乖乖的坐在那裡,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是可憐巴巴的看著龐勁東。
龐無雙這個堂妹經常讓龐勁東感歎,人與人之間是多麼的不平等,即便是在同一個家族裡面、同樣作為晚輩,彼此間得到的待遇也有很大的差別。
酒過三巡之後,龐勁東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向龐天寵當面提了出來:「大伯,我想知道,堂哥是怎樣被派到特區政府的!」
龐勁東的這一個「怎樣」,實際上包含了很多問題在裡面,既有為何當初要做出這樣一個歷時太久又難確定成敗的決定,也有沈佩紱是怎樣偽裝成為一個普通的果敢人。
龐天寵看了看自己的父親,似乎有些猶豫。過了一會,他告訴龐勁東:「還是讓你四爺爺說吧!」
「好!」龐文瀾點點頭,緩緩的說:「就讓我來說,因為這個決定當初是我做出的!」
當年龐文瀾所面對的局勢,曾經一度十分的艱難,甚至讓龐文瀾做好了隨時全軍覆沒的心理準備。
龐氏家族世代戎馬,其家風一直都在教導,有志於馬革裹屍的軍人才是真正的軍人,也是一名優秀的軍人。龐文瀾久受這種家風的熏染,自然也是甘願醉臥沙場的,但是這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想法。
有一句名言說得很好「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軍人的死也有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的區別。英勇抵抗外來侵略,為國人爭取自由與幸福的,自然就屬於前者,他們能夠樹下千秋楷模;而那些為了某個黨派或某個領袖的一己之私,在內戰的戰場上耀武揚威的,則就屬於後者。他們縱然一時風光無限,最終也會被歷史所湮沒。
龐文瀾想要做的自然是前一種,就像自己的兩個哥哥一樣,慷慨悲歌,勇赴國難。但是現在卻是做了殘兵敗將,跑到別國的土地上,被人家的政府軍和其他武裝勢力消滅。如此死的不明不白,甚至可能還會成為後世笑柄,是龐文瀾實在不情願的。
雖然龐文瀾畢竟不能獨自一個人偷生,扔下一起征戰多年的弟兄,捨棄那些來投奔自己的人。但是他卻也動了一些念頭,那就是打算為果敢共和軍和自己的家庭,保留一點血脈。
恰逢其時,龐天寵的兒子龐仰岳呱呱墜地,龐文瀾第一次當爺爺,心情雖然無比激動的,但又為兒孫們的未來感到了憂心忡忡。龐文瀾懷中抱著這個長孫,差一點就老淚縱橫。再三躊躇之後,龐文瀾決定把龐仰岳送走。
龐文瀾通過私下的關係,在果敢特區聯繫到了一對年輕夫妻,他們的孩子剛剛早夭,龐文瀾便將自己的孫子秘密過繼給了他們。
這對夫婦十分喜歡龐仰岳,很樂於當作自己的親生孩子撫養,並對外人永遠保守這個秘密。於是,龐仰岳的名字就變成了沈佩紱,以這對夫妻親生兒子的身份慢慢長大。
龐天寵深諳父親的良苦用心,同時基於對父親權威的一貫服從,因此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事實上,當年在果敢共和軍的後代當中,有很多人都像龐仰岳一樣被暗中送走。這些人後來不少人都有了事業和成就,回過頭來效忠於果敢共和軍。龐仰岳在特區政府和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中,能夠不斷擴大並牢牢的鞏固自己的勢力,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依賴於這批人。
唯一值得稱幸的是,這段心酸的往事並沒有造成痛苦的骨肉分離,因為果敢共和軍始終沒有遠離果敢特區,因此以龐天寵為代表的這些父母經常可以找到機會,去收養的人家看看自己的孩子,甚至有的時候還能接回來住一段時間。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一種聯繫,龐仰岳這些人才沒有被同化為其他民族,並且始終在內心的最深處,保持著自己作為一個中國人的尊嚴與驕傲,還有對果敢共和軍的忠誠。
果敢共和軍後來的情況變得樂觀起來,至少有了長箐山這麼一個根據地,於是龐文瀾考慮把這些孩子都接回來。但是那個時候剛滿十四歲的龐仰岳,卻毅然提出了反對意見、
龐仰岳認為,果敢共和軍的所有成員都已經被登記在冊,不僅是緬甸政府軍,就是其他勢力也心裡有數。這也就是說,果敢共和軍的人想要搞點小動作,是很難瞞過別人的的。而自己這一批人在果敢特區已經取得了合法的身份,沒有引起任何人或組織的注意,因此應該充分利用這個優勢條件。
龐文瀾讚歎於自己的孫子年紀輕輕,就有這番遠見卓識,更加贊同於龐仰岳的這個觀點。當時果敢特區群雄並立,戰火紛飛不斷,儘管這些勢力互有恩怨,但是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反對果敢共和軍。其中的原因是多樣的,一則因為果敢共和軍在這片土地上是外來者;二則是因為忌憚於接納了果敢共和軍,可能會招致來自Z國的報復。
更為重要的還有緬甸政府的原因,緬甸政府對來自中國的殘軍非常忌諱,必欲除之而後快,這種堅決程度超過了針對其他武裝勢力。而其他勢力縱然是反政府的,卻也不敢與果敢共和軍站到一起,因為這意味著與緬甸政府徹底決裂,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
表面看起來,當時處於夾縫中的果敢共和軍很艱難,但實事求是的來說,尤其是比起其他殘軍,卻已經十分的幸運了。當年的殘軍與緬甸政府軍發生過大規模衝突,儘管殘軍獲得了勝利,但是龐文瀾清醒的意識到了危機。故而在殘軍四分五裂後,龐文瀾聰明的將自己統帥的那一支盡力本土化,融入大量的當地人,因而緬甸政府對他的疑慮被沖淡了,將注意力放到了其他殘軍身上。
一支勢力想要盡快的發展壯大,不能只是依靠一兵一卒的漸漸積累,最簡單和直接的辦法是吞併其他勢力。但是這種現狀卻意味著,果敢共和軍可以充分利用各派勢力之間的矛盾左右逢源,但是想要吞併別人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被別人吞併,而這又是龐文瀾不願意做的。
龐仰岳在爺爺的支持下,試圖在果敢特區另外建立一支緬甸政府認可的勢力,不與果敢共和軍保持任何聯繫。龐仰岳的目標是一統紛爭的各方,然後奪取整個果敢特區乃至整個撣幫,但是他的運氣卻不太好,幾經輾轉奔走,卻只能擁有一支十幾二十人的小隊伍。不要說統一其他勢力,就連自己的生存都很困難。
再後來,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結束了果敢地區的紛爭局面,與緬甸政府簽署了停火協議,並組建起了特區政府。當時的龐仰岳就像自己的爺爺一樣,做出了一個十分正確的選擇,沒有繼續鬥爭下去,而是向特區政府投誠,接受了改編,自己也混了一個小職位。
這也就是說,龐仰岳本來並不是臥底,而是後來利用自己的條件成了臥底。
剛開始的時候,龐文瀾對龐仰岳並沒有太高的要求,只是希望他能夠私下提供一些情報。但是龐仰岳的才具和野心卻要求他更進一步,於是一個龐大且複雜的計劃就誕生了。這個計劃的內容就是,讓果敢特區政府和同盟軍全部成為果敢共和軍的一部分。
所謂皇天不負苦心人,經過了長久的韜晦和努力,龐仰岳終於大功告成。
這些事並不是全部由龐文瀾說出來的,有很多是龐仰岳自己和楊家威等人講述的,龐勁東將他們的話整理一起,才歸攏出了事情的大致脈絡。
「當初我給他起了『龐仰岳』這個名字之後,就把他送走了…….」龐文瀾閉上雙眼,驀然片刻之後,喟然長歎道:「這麼多年來,苦了我的這個孫兒了!」
對於爺爺的這種表態,龐仰岳只是微微一點頭,表情格外的平靜:「能夠為家國做一些事情,我很高興!」
「說得好!」龐文瀾點點頭,對龐仰岳說:「告訴你堂弟龐勁東,你的名字是怎麼來的!」
想起那位取得萬家嶺大捷的薛岳將軍,本名就叫薛仰岳,龐勁東已經大致猜到了堂兄名字的含義。
第049章 貌埃大將
「是這樣的,堂弟…….」龐仰岳轉向龐勁東,開始解釋起自己的名字:「家裡到了我們這一代,男孩的名字排『仰』字,然後再加上一位民族英雄。每一個人的名字都是如此,而且還是爺爺親自起的。龐仰岳的意思就是敬仰並效仿岳武穆。」
龐勁東知道自己的二哥,也就是龐天寵的次子,名字叫龐仰煥,如此看來意思應該就是敬仰並效仿袁崇煥袁督師。
龐文瀾沉重的點了點頭,對龐仰岳嘉許道:「做得好,對得起我給你起的名字……」
龐天寵接著龐文瀾的話說:「但是今後還要更加努力!」
龐勁東見叔祖的雙眼開始變得渾濁起來,擔心他此時黯然淚下,既對老人的身體不好,也不符合這種場合應有的氣氛,於是龐勁東立即打岔對龐仰岳說:「堂哥,自從知道你的事情之後,我就非常的佩服!卻不知道原來你是我的堂哥,今天還能坐到一起,這實在是我的榮幸!」龐勁東說著,舉起了酒杯:「這杯酒是我敬你的!」
龐仰岳舉起了自己的杯子,與龐勁東相對一飲而盡,然後微笑著說:「自從你到長箐山之後,很多事情就飄進了我的耳朵。尤其是峽谷一戰,打得實在漂亮,看來我們龐家個個都是人才啊!」
最後一個字剛說出口,龐仰嶽立即發覺自己有些失言。龐天嘯和龐天彪是一對廢物,而且志大才疏,卻畢竟是自己的二叔和三叔。考慮到前些天發生的事情,這句話實在有些不太得體。
但是龐仰岳偷眼觀察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卻發現大家一個個都面容平靜,似乎沒有聽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因此他又把心放下了。
龐仰岳的心思轉變得很快,在座的人只有兩個發現了,一個是龐勁東,另一個是他的小妹妹龐無雙。後者衝他擠了擠眼睛,而龐勁東則裝作什麼都沒發現,只是舉杯頻頻勸酒。
「對了,勁東…….」龐文瀾放下筷子,突然對龐勁東說:「你堂哥的事情對外還是要保密的,因此今後但凡是在外人面前,都不能叫他本來的名字,要繼續稱呼他沈佩紱沈主席。為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把他本來的名字忘記……」龐文瀾說到這裡,神色再次變得黯然起來。
龐文瀾這樣傳統的人自然注重家族的傳承,宗族觀念非常重,自己的親孫子改了外姓,對他來說無異於背祖忘宗,但是為了大局卻又只能忍耐了。
席面上的氣氛很快輕鬆了起來,開始隨意聊起一些話題。應該說龐勁東自從到了長箐山之後,直到此時此刻才感到些許的放鬆。但是這種輕鬆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大家很快就談起了正事。
最先提起這些的是龐仰岳,和龐勁東又乾了一杯酒之後,他放下杯子,若有所思的問:「對當前的局面,堂弟怎麼看?」
必須承認的是,龐仰岳的這個問題有些把龐勁東問住了,因為現在的局面太過複雜,也太過微妙,甚至可以說還有些詭異。
龐勁東在集市上殺了緬甸兵之後,政府軍七十七師馬上就進行了動員,先遣部隊第一時間就進入長箐山地區。第二批部隊則在內應的配合下直接佔領了長箐山,速度之快讓果敢共和軍大吃一驚,龐文瀾的計劃幾乎差一點就要落空了。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會理所當然地認為,接下來必將會全面開戰,甚至於果敢地區的而很多平民百姓都已經做好了外逃的準備。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二零六團、特區政府和同盟軍先後向果敢共和軍投誠之後,第七十七師那裡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雖然他們此前已經進行了動員,根據龐勁東所掌握的情報,也可以斷定他們目前正處於作戰狀態,但是眼下卻仍老老實實的呆在營房裡面,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舉動。
結果這樣一來,已經鐵了心要與七十七師決一死戰的果敢共和軍,反而不敢輕易有所作為了。儘管果敢共和軍已經將七十七師的各部隊團團圍住,徹底切斷了其補給,中斷了與外部的聯繫。但是在情況徹底明瞭之前,龐勁東沒有貿然下令進攻,以防陷入通萊的圈套。只要這樣持續下去,七十七師早晚會捱不住,必然會主動發起反擊,因之落入果敢共和軍的伏擊。
龐勁東想了想,然後回答說:「我認為應該靜觀其變!」
「本來我不應該干涉軍中事務,但是現在的情況這樣微妙,我不能視若無睹……」龐仰岳歎了一口氣,略有些無奈的說:「你的謹慎是對的,但是我們的對手並不只有一個七十七師,而是整個緬甸政府軍。在我們和七十七師對峙的這段時間裡,緬甸政府軍的其他部隊很可能已經動員開拔了。如果這些部隊與七十七師對我們形成合圍,情況就會變得非常不樂觀。因此我們現在應該盡快發動攻擊,盡可能的減少敵人的數量。」
新的特區政府對原有的機構進行了改革,最主要的有兩個方面,一方面建立了明確的行政體系,增設了許多部門,例如商務部和工業部,使得特區政府的功能更加完善,也更加具備一個獨立國家的特徵;另一個方面則是沒有建立國防部,而是建立了軍事委員會,由特區主席同時兼任軍委會主席。軍委會的主要職責是領導武裝部隊,並協調各個部門與軍隊之間的關係。
這也就是說,沈佩紱雖然不像前任彭仁浩那樣,在特區主席之外還有一個總司令的頭銜,但他卻是果敢共和軍事實上的總司令。
因此如果就事論事而言,龐仰岳的這幾句話說得並沒有錯,但是卻仍然讓龐勁東感到有些不舒服。因為龐勁東猛然意識到,龐仰岳的已經在無形之中,讓自己的地位凌駕於其父龐天寵之上。除了龐文瀾之外,他已經成了所有人的領導者。
更加重要的是,果敢共和軍總司令畢竟是其父龐天寵,但是此時他竟然越過龐天寵直接徵求自己的意見。
這套體制的確立包含了很多龐勁東的設想和意見,讓政府領導人同時做軍隊的最高領導者,是各國通行的做法,也是比較科學合理的。然而卻正是這套體製成全了龐仰岳,因為除了他之外,特區主席沒有更加合適的人選了。這是龐勁東此前並沒有預料到的,也是沒有興趣去計較的,因為龐勁東並不打算和任何人爭權奪利。但是龐仰岳的這句話,卻讓龐勁東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龐仰岳的話裡是否隱藏著某種不能明言的意圖,龐勁東眼下還不得而知,於是龐勁東只是笑了笑,淡淡的告訴龐仰岳:「這些事應該由大伯拿主意!」
龐勁東這話一出,龐天寵無力的擺了擺手,又搖了搖頭,然後說:「我歲數大了,今後這些事情,都交給你們年輕人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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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師對果敢地區這段時間的巨變,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通萊不在。至於通萊不在的原因,則是被叫到首都去開會了。
但凡是專制極權的政府都有一個很好玩的共同點,那就是特別喜歡開會。或許是因為專制極權政府的存在往往缺乏合理性,更加缺乏民意的支持,因此就需要通過開會這種看似很民主的方式予以彌補。而過多卻又毫無意義的文山會海,又反過來成為專制極權政府工作效能低下的根本性原因之一。
這些會名目繁多,而且往往需要很長的時間,少則半日,多則數日。
單是從名義上看,似乎每一個會都十分的重要,但實際上真正觸及關鍵性問題的內容很少。大體上的程序也都差不多,先是領導講話、接下來下面的人做總結,最後再由另外一位領導做個總結,慶祝大會圓滿成功、勝利閉幕。只要是坐在台上的領導,通常都有機會講話,講話的先後順序則根據實際等級的高低確定。有的時候也需要下面的人表態發言,宣誓做好某項剛佈置下來的工作。
這些在別人看來荒唐無比的東西,卻被其中的人津津樂道。通萊成長於這種體制之下,對此既是習以為常,也覺得理所當然。尤為重要的是,這一次會議通知是姐夫貌埃大將親自通過電話下達給他的,而這在正常情況下是不應該有的。通萊由此知道,貌埃大將有事要和自己當面談。
於是通萊片刻也不敢耽擱就啟程前往首都,儘管現在果敢地區的局勢讓他內心非常的焦急,卻也無可奈何。
二零六團和特區政府的反叛,通萊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報告。這種突如其來的巨變,讓他當時砸毀了所能看到的所有東西。但是通萊除了自己之外不肯相信任何人,所以絕對不願遙控指揮作戰,只是命令各部隊嚴陣以待,防止果敢共和軍發動突然襲擊。而自己則耐心的開會,並等待貌埃大將的召見。
就在會議結束後的當天晚上,貌埃大將把通萊叫到了辦公室。
緬甸國家的最高權力機構叫做「國家和平與發展委員會」,其主席相當於總統,同時也是國防軍總司令,通過國防部和國防軍最高司令部對全國武裝力量實施領導和指揮。國防部是緬甸政府軍的最高統帥機關,統管作戰、訓練和軍工等工作。
貌埃大將是「國家和平與發展委員會」的副主席,兼國防軍副總司令,雖然他是通萊的姐夫,但是論年齡可以做通萊的父親了。
年齡上的成熟並不代表貌埃大將行事風格穩重,正相反的是,他與自己的小舅子通萊一樣,是一個十足的少壯派。通萊做的很多事情,其實都是出自這位姐夫的授意。
貌埃大將長著五短身材,十分的粗壯,「國」字形的臉盤方方正正,平日裡甚少笑容,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坐!」貌埃大將見到通萊之後,只是說出了這麼一個字,就算做是打招呼了。
「姐夫找我來有什麼事?」通萊平日裡見到貌埃大將,完全是下級見到上級應有的表現,只稱呼「大將」或「副總司令」,只有在私下裡的時候才會叫「姐夫」。
「你在果敢特區做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貌埃大將倒是沒有兜彎子,開門見山的說:「但是效果好像很不好呀,二零六團和特區政府、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接連叛變。」
通萊喃喃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正因為通萊是小舅子,所以貌埃大將對他的要求格外嚴格,如果通萊犯了錯誤,貌埃大將絕對會不留一絲情面,哪怕是兩個人獨處的時候。這就是所謂的有得就有失,如果沒有貌埃大將的提攜,通萊這個普通的緬族青年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通萊知道自己一連串的失策,肯定會招致嚴厲的申斥,額頭漸漸的沁出了汗珠。
出乎通萊意料之外的是,貌埃大將並沒有生氣,語氣依舊平靜:「不過這也算是好事,就看你接下來怎麼做了。」
「好事?」通萊轉念一想,很快就明白了姐夫的意思。
這些事情事實上製造了充足的借口,可以讓政府軍與果敢共和軍全面開展。雖然此前戰爭已經發生了,但是基於輿論和民意的壓力,很多事情還是緬甸政府軍不敢做的,但是現在卻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一想到這些,通萊的心情就開始興奮起來,充滿期待的目光,同時落在了貌埃大將的臉龐上。
「第八師和第三十二師暫時劃歸你指揮。」貌埃大將明白通萊的意思,揮了揮手,吩咐說:「去吧,別讓我失望!」
第050章 戰局突變
經過這麼幾句簡單的對話之後,通萊與貌埃大將的談話就結束了。自始至終,貌埃大將都沒有對任何事給出任何明確的態度,更沒有對通萊提出任何具體的指導性意見。
其實,貌埃大將不止對自己的小舅子,而是對任何人都採用這樣的態度。在平常的時候,貌埃大將的話也不多,總是讓人弄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麼。
在很多人的眼裡,這是所謂的「領導藝術」。
一件事情不去具體的講清楚,然後讓手下人放手去做,成功了是自己領導有方,失敗了就是下屬的問題。因為專制極權政府的領導人通常沒有什麼治國安邦的才能,對具體的事情很難有明確的觀點或極具建設性的意見,所以就需要裝的神神秘秘,給別人莫測高深的感覺。所有專制極權政府的領導者,都在這方面與貌埃大將有著共同點。
緬甸政府的腐敗和無能已經超越了很多人的想像,如果龐勁東有機會到「國家和平與發展委員會」逛一圈,恐怕一進門就會聞到一股裹屍布的氣味。
很多人或許會感到奇怪,為什麼無能者會成為領導。然而事實的確如此,除了善於把弄權術和進行政治鬥爭之外,專制極權政府的領導者們從智商上而言就是低等動物。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並不是貌埃大將及其同僚的責任,就算是把一個更加有才幹和抱負的人放到他們的位置上,經年累月下來也會變成和他們一個樣。因為根本的問題在於體制,一種急需要變革的體制。而現在各種條件已經積累到了一定程度,變革的機遇已經來臨,缺的只是一個能夠領導變革的人。
哈耶克認為,經濟領域裡「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廣泛存在,例證之一就是在專制極權政府裡,往往是最壞者當權。這種「最壞」有兩層含義,一層是人品上的最壞;另一層就是最為昏聵無能。
貌埃大將的存在事實上驗證了哈耶克這一理論的正確性,不過貌埃大將自己及其身邊的人,卻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至少通萊對自己的姐夫還是很尊崇敬仰的,滿懷著喜悅之情去調動部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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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通萊動身回果敢地區的同時,龐勁東下令果敢共和軍對第七十七師發動了全面進攻。儘管此前七十七師已經做好了迎戰準備,並且修有大量的工事,但是在果敢共和軍的面前卻顯得很脆弱,不久就開始全面潰退。等到通萊帶著增援部隊趕回來的時候,第七十七師已經基本退出果敢地區。
整編後的新果敢共和軍不僅吸收了原來的三股勢力,而且在各個民族當中大力招兵買馬,目前共編有三個旅六個團,總兵力接近六千人。
不過儘管如此,果敢共和軍的力量也不過大致與七十七師相當,能夠勢如破竹一般取勝的根本原因,一則是因為士氣高漲;二則是因為龐勁東把自己從西方學習到戰術思想和訓練方法,全部應用到了新果敢共和軍身上。而緬甸政府軍這些方面的水平與原來的果敢共和軍差不多,幾乎仍停留在二戰時期,老舊落後到了難以想像的程度。龐勁東的全新作戰思想是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所以就只有被擊敗。
「第三旅是怎麼回事?」龐勁東看著眼前的作戰地圖,對參謀們不滿的責問道:「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拿下丁倫鎮?」
參謀們通過各方面不斷打來的電話,將所有的信息匯總,形成目前的戰場態勢。雖然這會在一定程度上延誤作戰時機,但是卻已經是這種條件下能夠做到的最好的程度,而且這種方式還是龐勁東確立起來的。
長箐山的條件實在是太過於簡陋了,龐勁東沒有液晶顯示器可以實時的關注戰場動態,只能趴在作戰地圖上分析研究,然後不斷把自己的命令通過參謀們傳達下去。地圖上用紅線勾勒出了果敢特區的輪廓,所有的重要地區和居民點都被插上了紅旗,只有西南部的丁倫鎮除外。
嚴格的來說,丁倫鎮甚至算不上是一個城鎮,只是一個不大居民點而已。第七十七師在這裡沒有太強的力量,只要將他們徹底擊潰,整個果敢特區境內的緬甸政府軍就基本上被肅清了。
主動西南方向的是第二旅,這個旅的相當一部分官兵都是從原二零六團接收過來的,而旅長正是德欽巴丹。在過去的幾天裡,他們的作戰一直非常勇猛,但是到了丁倫鎮的前面卻成了縮頭烏龜。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德欽巴丹對進展緩慢的原因語焉不詳,只是聲稱自己遭遇頑強抵抗。在龐勁東的再三追問之下,德欽巴丹最後要求回長箐山,親自向龐勁東匯報情況。
龐勁東在無奈之餘,只能耐心的等待德欽巴丹,間或對第三旅發上幾句牢騷。
德欽巴丹很快就到了,風塵僕僕的一頭闖進作戰室,目光瞟了一下周圍的人,然後頗有深意的看向龐勁東。
龐勁東明白德欽巴丹的意思,立即吩咐其他人:「你們先出去一下!」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後,德欽巴丹毫不客氣的坐到了龐勁東的對面,一臉無奈的說:「不是我不想打仗…….」
龐勁東的心中閃過一種不祥的預感,眉頭立即擰到了一起:「出了什麼事情?」
「從昨天開始,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謠言,說是緬甸政府軍已經將果敢地區團團圍住,即將發動總攻。而且……」德欽巴丹深吸了一口氣,略有些支吾地說了下去:「謠言還說……緬甸政府軍已經控制了滾弄……原來二零六團弟兄們的家屬,都被抓起來了,用來要挾……要挾他們投降……」
「什麼?」德欽巴丹一語既出,龐勁東頓時愣在了那裡。
德欽巴丹注視著龐勁東,小心謹慎的說:「我正在想辦法平息這些謠言!」
「恐怕不是謠言!」龐勁東長歎一口氣,無奈了搖了搖頭。德欽巴丹的話證明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而且龐勁東根本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
以平民百姓的生命安全要挾軍隊投降,原是戰爭中很常見的事情,只是很多人不屑或不願採用。儘管國際法對身處戰爭當中的平民有保護規定,但是沒有任何強制力保證實施的國際法,在人們不願意遵守的時候,等同於一張廢紙。一些負責任的大國政權尚且會或明或暗做類似的事情,緬甸這樣的軍政府能夠如此,自然也就不稀奇了。
德欽巴丹在當前的這種情況下,採取保守的進攻態勢是聰明舉措,否則擔心家人安危的士兵,不是沒有可能叛逃甚至嘩變。
德欽巴丹搖了搖頭,憂心忡忡的說:「如果不是謠言,那就糟了……」
龐勁東站起身來,在辦公室來回踱步,過了良久,龐勁東告訴德欽巴丹:「你的旅畢竟還有一批能用的士兵,先把丁倫鎮拿下來再說!」
「好吧!」德欽巴丹點點頭,又問:「這些……謠言該怎麼處理?」
「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到對策……」龐勁東正要說下去,電話突然響了。龐勁東接起來只聽了片刻工夫,臉色突然大變,無力的坐到了椅子上。
德欽巴丹很想知道電話的內容是什麼,但是他很知趣,絕對不會去追問別人不願意說的事,更何況這些可能都是軍事機密。他輕聲咳嗽了一下,不自在的說:「我先出去一下,有事就喊我一聲!」
「不用了。」龐勁東放下電話,帶著滿臉苦笑的說:「該發生的事情總會要發生,你早晚也會知道的。」
即便是龐勁東不再說什麼,德欽巴丹也多少揣測到了:「難道是戰局發生了變化?」
龐勁東無力的點了點頭:「正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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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龐勁東與德欽巴丹交談的同時,果敢的周邊地區,尤其是滾弄已經遍佈緬甸士兵,他們就是通萊剛剛接過指揮權的第八師和第三十二師。
通萊原有的第七十七師有八個團,滿編的情況下有九千餘人的兵力。但是還沒有全面開戰,連同被殲滅和叛變就已經損失了兩個團,現在更是被果敢共和軍徹底打殘了。
看到這支傾注了自己多年心血的部隊變成今天這副模樣,通萊的憤怒是旁人難以體會到的。這種憤怒促使他不擇一切手段,對果敢共和軍進行報復。
由於通萊的手頭現在又多了兩個師,所以復仇可以很順利的進行下去。而且在通萊部隊的身後,貌埃大將還準備了四個師作為戰略預備隊,隨時可以投入戰鬥。
如此一來,變得底氣十足的通萊決心一舉達成自己的最終目標——全殲果敢共和軍,撤銷果敢特區的自治,將之納入到普通的緬甸行省當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通萊凶殘狂暴的本性發作了,部隊將果敢特區團團包圍之後,他並沒有直接進攻果敢共和軍,而是對當地的少數民族進行了瘋狂的迫害,首當其衝的就是果敢人和撣族。
當地的村落和城鎮雖然落後,但是祥和的人民和美麗的自然環境,使得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結果在通萊的魔爪之下,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僅僅就滾弄一地而言,少數民族的房屋全部被焚燬,財產遭到公開的掠奪,婦女遭到***,男人和兒童遭到屠戮。城鎮的上空冒起了滾滾的濃煙,整日不熄,而且不斷匯合到一起,變成更加龐大的濃煙向周圍擴散,就如同一隻猙獰的怪獸,正一點一點的吞噬著城鎮。
緬甸士兵在這些暴行當中,將混亂的軍紀和低劣的品質得到了充分發揮,將所有人類社會所公認的道德準則和一切戰爭法則全部拋到腦後,上演了一場讓全世界震驚的暴行。
很快的,已經漸漸淡出人們視野的緬甸局勢,開始重新引起關注。國際社會的東西方兩大陣營在這件事上找到了共同點,無一例外對緬甸政府提出了嚴厲的批評。一股不利於緬甸軍政府的力量,開始逐漸匯聚到了一起。
但是緬甸政府自己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因為過去很多邊疆和少數民族地區實際上是不受緬甸政府管制的,因此果敢特區現在的局勢讓軍政府的將軍們看到了希望,那就是真正統一國家的時刻終於來臨。
也正是因為這種心態,緬甸軍政府對國際社會越發強烈的批評置若罔聞,並且以十分強硬的姿態對外發表聲明,稱近期的一系列事件完全是因為果敢特區的反政府武裝對緬甸政府軍發動恐怖襲擊造成的,而緬甸政府軍的所作所為完全是為了維護國家統一和領土完整。換言之,這都是緬甸內政,其他國家不要干涉。
然而果敢地區的局勢遠遠超出了普通的分裂與反分裂鬥爭,早已經演變成了一場民族屠殺。
緬族在撣邦地區佔人口比例本來是少數,但是在通萊的暗中鼓動下,突然之間集結了了起來,分成一隊一隊,在化妝成平民的緬甸政府軍帶領下,對少數民族的進行掠奪和屠殺。
少數民族平民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和辛苦積攢多年的財物被付之一炬,或者就是被緬甸政府軍士兵和緬族平民劫掠而走。不過相比於生命,人們已經顧不上這些身外之物了,男人捲裹起能帶走的所有細軟,保護著婦女和兒童,一路上盡量躲避任何穿著軍裝或操緬族話的人。女人則無一例外的用黑灰抹臉,穿著破衣爛衫,唯恐露出一點姿色被人注意到。人們都在盡力向安全的地方逃去,問題是已經開始逐漸陷入瘋狂的緬甸,究竟哪裡是安全的。
第051章 反華暴亂
完全可以想見的是,已經公開和緬甸政府決裂的果敢特區,成為了絕大多數人的首選。其他距離果敢特區較遠的人,則盡力躲到克欽邦等少數民族佔有多數的地方。
大量難民由此湧入果敢特區,給特區政府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和難題。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收買民心的好機會,如果能夠充分利用好,可以讓各民族平民都全心全力的擁戴果敢特區政府。正是基於這個考慮,特區政府和果敢共和軍的所有官員的態度幾乎是一邊倒,那就是竭盡全力收容和救助這些難民,而且相關的工作很快就部署開了。
但是這個好機會並不是免費的,大量難民帶來了大量的問題。首先,難民需要地方安置;其次,許多人趁火打劫,導致果敢地區的治安狀況不斷惡化;再次,他們需要大量的食物和藥品。
面對這種局面,龐勁東和沈佩紱連夜開會研究,終於制定出了相應的對策:
第一、在遠離居民點的地方設立難民營,將所有逃難而來的難民全部收容其中,未經允許的情況下,任何難民不得隨意出入;
第二、對於確實想要定居果敢地區的,經過身份甄別,確認忠實可靠、背景毫無問題的,可以離開難民營,然後由特區政府統一安置住所和就業;
第三、最精銳的第一旅的主要任務是護衛長箐山基地和特區政府,從中抽調一個團出來,派往各個難民營維持治安;
第四、就是向難民營提供足夠的藥品和食物了,民以食為天,這個問題解決不好,難民營很可能會發生暴動,到時候特區政府就會內外交困。而在這幾條對策裡面,這一條既是最容易做到,卻也是最難做到的。說容易是因為誰都會幹,說難則是因為需要大量的資金。
其實還不只是這件事情,當前的每件事情都需要錢。隨著規模的擴大和人員的增加,果敢共和軍的日常開銷就已經翻了幾番,在戰爭狀態下需要的錢更多。否則會產生接連不斷的問題,諸如大量的彈藥消耗沒有辦法補充,傷亡的士兵無法得到撫恤等等。
果敢共和軍的毒品生意雖然獲利甚豐,但應付當前的局面都尚且有些困難,眼下又卻因為戰鬥的全面爆發而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只能依靠過去存留的資金解決燃眉之急。
在果敢共和軍的所有人當中,如果論個人資產,最有錢的當屬龐勁東。雖然果敢共和軍的總資產規模遠遠超過龐勁東,但是卻不屬於具體某個人。龐文瀾這些年只是全力發展隊伍,並沒有給自己積累下多少財產。因此每當提到錢的時候,眾人的目光都會有意無意的看向龐勁東。
龐勁東明白大家的意思,毫不猶豫的從自己那裡抽調了三千萬美元,用來支持果敢共和軍。
龐勁東如果想要用錢就必須要找唐韻,因為這個女人已經在事實上成為了龐勁東的財務主管。
由於唐韻有過二奶的從業經歷,又從陳宇博那裡搜刮了令人驚訝的資金,因此剛開始的時候,龐勁東對她並不放心。
但是時間一長,龐勁東就發現,唐韻雖然喜歡挖苦嘲弄自己,但出發點倒都是善意的,至少在忠誠這方面是沒有疑問的。她不僅可以將自己的財產最大程度上予以增值,而且龐勁東只要張口要錢,就必然如數送到,從不過問錢的用途。
於是龐勁東就任命唐韻為帝國控股集團的財務總監,到了後來,甚至於龐勁東個人的花銷也歸她管理了。
曾有一段時間,龐勁東讓風間雅晴負責家用,卻沒有想到這個丫頭摳門的要命。龐勁東對錢本來就沒什麼概念,有的時候就大手大腳,沒有的時候就節衣縮食,無論怎樣心情都很愉快。然而在風間雅晴的的剋扣下,日子過得卻讓龐勁東實在無法忍受。就連龐勁東想要一百塊錢,風間雅晴都要問清楚了是做什麼用,然後很認真的記在一個小本上。
龐勁東但凡是有一點不慢的表示,風間雅晴肯定會大講賺錢如何不易,應該勤儉持家。最後龐勁東忍無可忍,便奪了風間雅晴的財權,交由唐韻全權負責。風間雅晴覺得龐勁東太過揮霍,自己又無法規勸,倒也很樂意不再管這攤事了。
「好,八個小時之內,我就可以給你匯過去。」唐韻的聲音懶洋洋的,纖指握筆輕移,將果敢共和軍的賬號記了下來。
果敢共和軍在很多國家和銀行都開設有賬號,龐勁東提供的是一個國內的。這筆錢到賬之後,果敢共和軍在國內的人就會立即用來購買各種物資,然後通過邊境的貿易口岸發送給果敢特區。如果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東西,例如武器彈藥之類,就要先將錢轉移到境外去,然後通過一系列複雜辦法買到所需的東西,並送到果敢共和軍的手裡。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催促說:「你最好盡快,我這筆錢急等著用!」
「哦!」唐韻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語氣依然平靜:「是提供給果敢共和軍嗎?」
龐勁東照例沒有說明這筆錢的用途,因此聽到唐韻的這句話大吃一驚:「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怎麼知道的?」一聽到龐勁東的問題,唐韻的語氣不再平靜了,反而表現得比龐勁東還吃驚:「你難道不看報紙嗎?你現在成新聞人物了!」
長箐山這裡沒有報紙和雜誌,只能通過網絡和電視瞭解外面的世界,前者的速度慢如蝸牛,至於後者則是有等於無。緬甸本國只有兩個電視台,又根本聽不懂裡面在說些什麼,因此只能看衛星電視或接收國內的電視信號,然而效果卻非常之差。加之到了長箐山之後,龐勁東基本就沒有閒下來過,所以這段時間與外界基本是隔絕的。
在唐韻的介紹之下,龐勁東才瞭解到了近期外部世界的局勢。
緬甸國內的衝突不斷升級,並最終演變成了一場全面戰爭之後,很快就吸引了國際社會的關注。先是周邊各國紛紛發表聲明,接下來聯合國公開譴責其間發生的民族仇殺行徑。
一時之間,緬甸政府突然面臨了前所未有的輿論壓力,但是由於國際社會還沒有採取任何實質性舉動,因此已經鐵了心確立高度中央集權的緬甸政府,根本就不以為意。
其中比較耐人尋味的是Z國的態度,不僅出乎很多人意料之外,似乎也從某種程度上說明其對外政策可能會發生重大轉變。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Z國政府基本不怎麼關注海外僑民的利益和人身安全,為了能夠安心於發展經濟,為了不讓其他國家恐慌,連自己的尊嚴都可以犧牲,何況那些遠在其他國家的僑民。
但是東南亞各國偏偏不給面子,幾乎每一個國家都有反華傳統,而且延續了一個多世紀。直到一九九八年,印度尼西亞爆發了舉世震驚的反華暴亂,Z國政府仍然保持著同樣舉世震驚的沉默。
不過那次暴亂終歸讓Z國在國際社會上顏面盡失,而且還面臨著龐大的海外僑民團體甚至於國內居民向心力的喪失,因此從那之後,這種政策就慢慢的發生改變了。
這一次的暴亂雖然是針對所有少數民族,但是果敢人蒙受的損失更大,而且作為戰場的撣邦又與Z國交界,因此Z國政府更加坐不住了。
Z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第一時間召開記者招待會,表示嚴重關注緬甸國內近期的局勢,對民族仇殺進行了嚴厲譴責。同時還聲稱,不排除採取進一步行動的可能性,例如對戰亂造成的難民採取援助措施。
這些話目前仍然停留在口頭上,而沒有付諸實際行動,因為果敢共和軍頑強保衛了果敢特區的土地,緬甸政府軍仍然被拒之門外,戰火還沒有波及到邊境地區。
儘管如此,龐勁東還是感到了些許欣慰,因為這說明果敢共和軍一旦失敗,就可以向邊境地區撤退。到時候Z國政府很可能會放開邊界,接納華人難民進入自己境內,並予以安置。這在歷史上是有過先例的,所以不是沒有可能。
Z國並非從沒有關注過海外僑民,只是在一段特定時期內曾有過這種傾向。近半個世紀以來,Z國有過兩次大規模的撤僑行動,至於其時代背景,一次是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時,印尼的紅色游擊隊失敗後,印尼政府在M國中情局的慫恿和支持下,對支持紅色游擊隊的華人進行了大肆迫害;另一次則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越南排華。
那些華人回國後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或許可以為失敗後的果敢人提供借鑒。但是龐勁東也有拿不準的地方,那就是果敢共和軍所持有的政治立場與Z國大陸截然不同,很可能會成為收留果敢人的障礙。
龐勁東並不希望失敗,但是凡事總要考慮最壞的可能性,
龐勁東想著心事,一時之間沒有說話,唐韻奇怪的問:「怎麼不出聲了?想什麼呢?」
「沒什麼!」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又問:「你還沒說,我是怎麼出名的!」
「現在信息技術這麼發達,M國總統被一隻破鞋砸到,幾分鐘之內全世界都能知道,何況是一場戰爭呢!」唐韻說著竟然笑了幾聲,好像是很為龐勁東感到得意:「交戰各方的情況早就被媒體挖掘出來了,當然也包括果敢共和軍的領導人。而這些領導人絕大多數都是老牌反叛分子,土生土長的緬甸人,沒什麼新聞價值。你這位億萬富翁就不同了,放著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不當,跑去當一個反政府武裝的副總司令。」
龐勁東苦笑兩聲:「連你都知道了!」
「我還沒恭喜你當上那個什麼果敢共和軍的副總司令呢!」唐韻又笑了兩聲,打趣道:「你應該請客了!」
龐勁東知道,唐韻的這種態度並沒有惡意,一則是為了讓自己輕鬆一下,二則是因為她根本就不瞭解戰場是什麼樣子。雖然在紅巖谷基地的時候,唐韻見識過一場真刀真槍的戰鬥,而且也著實為此驚魂。但是相比於果敢特區目前的情況,那場戰鬥就只能是小巫見大巫了。如果唐韻能夠充分體會到,就不會笑得像現在這樣開心。
龐勁東不知道的一件事情是,國內關於自己的新聞報道得到了來自高層的控制,否則自己將會有更多的既往經歷和新聞被挖掘出來。
「好!我請!」龐勁東無奈的答應道,然後低聲咕噥了一句:「假如我有命活著回去!」
「對了!就算你不給我打電話,我也正要給你打電話過去!」突然之間,唐韻變得一本正經起來,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告訴龐勁東:「有人要見你!」
龐勁東對唐韻態度的轉變很費解:「誰啊?」
「我不知道!」頓了頓,唐韻補充說:「但是我相信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都被你弄糊塗了!」
唐韻效仿龐勁東的樣子,歎了一口氣:「其實我也很糊塗!」
原來,金玲玲在昨天晚上突然找到了唐韻,因為她無法聯繫到龐勁東,於是就讓唐韻代為轉達一個消息。消息的內容很簡單,就是有人要見龐勁東,而這個人可能會對龐勁東現在做的事,構成重大的幫助、
至於這個人是誰、為什麼要見龐勁東、所謂「龐勁東現在做的事」究竟具體指什麼,金玲玲隻字未提,只是告訴唐韻,龐勁東如果同意見這個人,就立即和她取得聯繫。
唐韻多少知道一些龐勁東與金玲玲的關係,剛開始的時候,以為是因為龐勁東這段時間冷落了金玲玲,所以小女孩慪氣說出這樣一番話。唐韻知道龐勁東現在做些什麼,因此不願意用這些無聊的小事去打擾。
第052章 七省七邦
但是唐韻回想起金玲玲當時鄭重的神情,又覺得不像是在開玩笑,因為害怕耽誤了龐勁東的要事,所以決定還是說出來。
想起自己來長箐山之前,金玲玲意味深長的代某人轉達的一句話,龐勁東很快就想明白了究竟是什麼人想要見自己——只能是金玲玲那位身居高層的祖父。
儘管金玲玲傳來的信息是,這個人很可能對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構成幫助,但是自己的所作所為破壞了Z國的外交和戰略計劃,自己作為一名Z國的公民,不是沒有可能被追究責任。因此如果去見那位老將軍,究竟是福還是禍,龐勁東的心裡並不托底。
龐勁東和唐韻通電話之前,還在與沈佩紱開會。放下電話之後,龐勁東懷揣著沉重的心緒,回到了會議室。就在推開門的那一刻,龐勁東心中拿定了主意,不到萬不得已就不回國見金將軍。
龐勁東做出這個決定有多方面的考慮,關於個人安危只是其中之一;其二是因為龐勁東明白,華人的命運要依靠自己的奮鬥,不能依靠任何其他人;其三則是因為龐勁東在內心當中,隱隱的不希望自己與金玲玲的關係變得複雜。而自己一旦去見金將軍,那麼這種關係就不再是簡單的男女之情了。
沈佩紱並不知道龐勁東出去打電話做什麼,此時見龐勁東的神色有些異樣,關切的問:「你還好吧?」
「沒什麼。」龐勁東強自笑了笑,決定暫時不把國內的信息說出來,只是告訴沈佩紱:「資金的問題暫時可以緩解一下,我個人拿出三千萬美元幫助果敢共和軍。」
「這怎麼可以!」沈佩紱一聽這話,「豁」的站了起來,聲音顯得有些激動:「我知道,你是一個億萬富翁,但是你卻放著安穩的富豪生活不過,跑到我們這裡跟著到處打仗!就這一點而言,我們已經虧欠你很多了,怎麼還能讓你從自己口袋裡拿錢呢!」
「堂哥太客氣了……」龐勁東擺擺手,又笑了一笑,不過這一次的笑容很輕鬆:「果敢人的自由與獨立是四爺爺一生的追求,我希望能夠竭盡自己所能加以幫助!更何況,現在的情勢所涉及的已經不僅僅是我們龐家一家的事,而是我們的民族能不能夠在這片土地上有尊嚴的生存下去!」
「你……」沈佩紱呆呆的看著龐勁東,過了良久長歎了一聲,緩緩的告訴龐勁東:「無論我們是否能成就這個理想,你龐勁東的名字都將永久鐫刻在果敢人的歷史和內心深處!」
聽到堂哥的這一番話,龐勁東並沒有為自己感到些許驕傲,倒是有些汗顏,因為自己本來可以做得更多。
三千萬美元雖然並不算少,但是對於龐勁東的一貫作風而言,卻不是大手筆。龐勁東為了幫助安德森競選M國總統提供的資金,都要遠遠超出這些。
當然,平心而論,龐勁東對安德森的幫助,並不僅僅是因為兩人之間的情誼,也是一種投資。如果這筆投資成功了,那麼給龐勁東帶來的經濟回報,乃至整個中華民族的政治回報,都不是可以用具體的金額來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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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的形式很快就變得對果敢共和軍更加不利,緬甸政府軍的腳步不僅最終踏上了果敢的土地,而且從三面出擊,對長箐山基地構成了合圍。
果敢共和軍的作戰不可謂之不英勇,英勇到了連通萊都感到震驚的地步,兩個整編師兩萬人的兵力,對抗六千餘人的果敢共和軍竟然討不到絲毫便宜。不僅無法攻佔一寸果敢土地,在很多地方竟然還呈現出了潰退的跡象,讓果敢共和軍佔了原本屬於緬甸政府的土地。
嚴明的軍紀、科學的訓練方法、現代化的戰術思維是果敢共和軍取勝的原因,更加重要的是,果敢共和軍有著同仇敵愾的心情。
緬甸政府軍和緬族的暴行深深激怒了各族人民,大批青年湧到特區政府和長箐山報名參軍,現役軍人更是奮勇作戰。其中尤為值得稱道的是第三旅,他們在得知自己家人的慘遇之後,雖然軍心有些騷動,但是沒有發生大規模逃兵和投降。而且他們將對緬甸政府的怒火,完全傾瀉到了戰場上,成為果敢共和軍中最悍不畏死的部隊,給緬甸政府軍造成了極大的震撼。
在這種情況下,貌埃大將知道自己此前過於輕敵了,於是將戰略預備隊投入了戰場,交由通萊全權指揮。並且另外調動了五個師,重新充作戰略預備隊。
果敢共和軍的英勇始終無法扭轉軍力上的巨大落差,於是戰場的形式因之而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合圍並沒有將長箐山全部封閉起來,在面向M國的一方留有一個缺口。這是因為緬甸政府軍有意迴避,不想在Z國的邊境地區把動作搞得太大,以免引起Z國方面的緊張和不滿。
獨裁專制的緬甸軍政府在國際社會上十分孤立,只有Z國政府才能夠對其予以經濟上的支援和政治上的支持。再加上Z國的實力也不是緬甸可以對抗的,因此Z國是軍政府既不敢、也不能得罪的。
在當前這種危若累卵的形勢下,長箐山的作戰指揮室和會議室裡的燈火徹夜不熄。那是果敢共和軍的領導人們在指揮戰鬥,下達和調整各種作戰部署,開會研究各種可行的對策。
一般來講,如果不考慮武器裝備的先進程度、訓練程度、作戰思想和軍紀執行情況,一支軍隊的強弱——尤其是規模的大小——取決於其來源的民眾基礎。果敢共和軍和緬甸政府軍在軍力上的巨大落差,正是由各自不同的民眾基礎所決定了的。
緬甸共有總人口五千五百餘萬,一百三十五個民族,主體民族緬族佔有的人口比例為百分之三十五。四十萬緬甸政府軍的基礎,正是其中的三千餘萬緬族。而果敢共和軍的民眾基礎果敢人,至多不過十餘萬左右。
這也就是說,就算果敢共和軍放棄自己的民族特徵和民族追求,能夠將所有的少數民族團結到自己的身邊,將對抗緬甸政府作為自己唯一的政治追求,力量上也無法達到與緬甸政府軍相同的水平。
而且果敢共和軍不可能團結到所有的少數民族,事實上也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除果敢人之外的其他少數民族,或是根本沒有反政府、反緬族的傾向,或是有著另外不同的追求,不可能與果敢共和軍走到一起。
每當想到這些,龐勁東就深深地感到,民族關係始終是一個圍繞著人類社會的、無法徹底解決的問題。一個多民族國家的穩定與否,最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主體民族是否在人口數量、經濟和政治權力上佔有絕對的優勢。如果能夠擁有這種絕對優勢,各少數民族會自然而然的與其他民族和主體民族團結在一起,國家的安定團結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主體民族只是佔有優勢,而不是絕對優勢,就像現在的緬甸一樣,那麼雖然和平安定可能會喪失掉,但至少可以維持國家的統一。而如果主體民族徹底喪失了這種優勢,就像前南斯拉夫,那麼國家必然四分五裂。
因為歷史和現實可以充分證明的是,主體民族極少有搞分裂的。
如果少數民族與主體民族之間並沒有太大的仇恨,彼此之間有著血濃於水的聯繫、共同參與到了同一段歷史、在國家的形成和發展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同為國家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那麼是沒有分裂之虞的。但是如果不具備這些條件,情況就很難說了。
於是,前南斯拉夫的解體還帶來了這樣一個教訓,那就是應該如何對待外來的移民民族。科索沃本來是屬於塞爾維亞人的,但是大量的穆斯林遷徙了進來,並且拚命生育後代,結果鳩佔鵲巢,塞爾維亞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園。
完全可以想見的是,這個外來民族如果在境外有主權獨立國家,而且這個主權獨立國家還有較強的政治、經濟和軍事實力,那麼可能造成的負面影響將會更大。
龐勁東作為中華民族的一分子,當然要從本民族的立場上看待問題,為果敢人爭取自己的獨立與自由尋求各種歷史、現實和法理上的依據。但是如果從一個客觀的立場上來看這些,就會得出這些必然的結論。
回到當前的局勢上,龐勁東隱隱的有了幾種想法,但是並不願意說出來,而是把這個機會留給了沈佩紱。
「我覺得…….」在龐勁東的提問下,沈佩紱有些猶豫地說:「想要短時間內迅速擴充我們自己的力量,就是聯合其他勢力!雖然這不能幫助我們完全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至少可以拖延上一段時間,而且也最直接和最可行的辦法!」
沈佩紱的這番話讓龐勁東十分感慨:「我們的民族從的誕生的那天起,一直到今天都是全世界人口最多的民族,從來沒有缺人的時候。讓人絕對沒有想到的是,我們如今竟然要為此而發愁……」
雖然一直以來特區政府和果敢共和軍都採取鼓勵生育的政策,但是想要拉平人口之間的巨大落差,絕非是一朝一夕之功。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感慨,沈佩紱的目光透過窗戶,悵然的看向北方。儘管此時已經是繁星點點,而且作戰指揮室裡燈火通明,就連窗外近在咫尺的東西都看不清楚,但是沈佩紱的思緒卻隨著目光飛向了遠方。
祖先的墳墓所在就是那裡,十幾億同族的兄弟在那裡生生不息,為自己和民族的未來而努力著。他們歷盡了雨雪風霜,五千年來一直頑強屹立在世界的東方,從沒有人能夠撼動。而在歷史上曾經和他們一起存在過的其他民族,例如古巴比倫人,卻早已經被歷史的塵埃所湮沒。
如果他們能夠幫助自己在海外的兄弟,果敢人的勝利就是指日可待的,然而由於諸多原因,他們卻很難做到。
這不是因為他們沒有這種想法和意願,正相反的是,緬甸國內的局勢早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回想起九八年的慘劇,很多年輕人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即去果敢幫助戰鬥。
實事求是的說,包括緬族在內的緬甸人民絕非暴民,他們篤信佛教,性情溫和。只是由於受教育水平有限,所以不明真相,在極少數野心分子的鼓動下,將經濟落後和長期戰亂的罪責一股腦的發洩到了少數民族的頭上。
但是緬甸尚且如此,那些有著極端信仰的東南亞其他國家,會怎樣對待華人就完全可以想見了。
果敢共和軍所面對的這個問題沒有人能解決,即便是龐勁東也不行。看著沈佩紱的這種神情,龐勁東只能感到一股揪心般的痛。過了良久,龐勁東輕聲提醒道:「我們現在可以團結的力量有哪些?」
沈佩紱從神思中回到現實,指著地圖告訴龐勁東:「緬甸全國分七個省和七個邦,。七省是緬族的主要聚居地區,包括伊洛瓦底省、馬圭省、曼德勒省、勃固省、仰光省、實皆省和德林達依省。七邦則是各個少數民族的聚居地區,包括克欽邦、撣邦、欽邦、克倫邦、克耶邦、孟邦和若開邦。具體到我們所在撣邦,共分有四個特區,除了果敢之外的三個特區都是可以團結的。」
龐勁東對此是有一定瞭解的,除了西方化的新加坡之外,華人在海外建立有三個政權,全部都在緬甸的撣邦,也就是果敢特區、第二特區和第四特區。
第053章 總動員令
但是這三個政權是有區別的,果敢特區的民眾基礎是土生土長在緬甸的華裔果敢人,而另外兩個特區則是少數民族,只不過領導集體卻是華人和中國人。
而第二特區佤邦和第四特區又互有不同,第二特區有大量的少數民族,其中包括來自Z國的,而第四特區的領導人卻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
現在的第四特區主席林繼文就是中國海南人,現年剛過不惑之年。特區秘書長蔣耀隆是中國畹町人,曾在解放軍中服役,後來出國參加緬共革命。如同這兩位一樣,其絕大多數領導人是從Z國出去的知青。
沈佩紱認為,在其他三個特區之中,最容易爭取的是第四特區。
第四特區的前身是原緬共紅極一時的「八一五」軍區,一九八九年的時候,其領導人宣佈脫離緬共,成立了「緬甸撣邦東部民族民主同盟軍軍政委員會」,下設「軍事委員會」和「地方行政管理委員會」,目前擁有兵力五千餘人。
第四特區嚴格來說是一個極為袖珍的彈丸之地,人口在幾支地方民族武裝中最少,總共才不到八萬人而已。地理面積也是相對最小,控制區總面積只有接近五萬平方公里,而且在外部環境上還處於夾縫之中。
第四特區的北部是強大的撣邦第二特區南部通道的起點,作為「和平民主民族陣線」中的小兄弟,第四特區只能配合和支持的第二特區的行動;南部與原大毒梟坤沙部很近,常常面臨坤沙的壓力;東面是中國雲南的西雙版納州;在西面歸屬於其勢力的土地僅為三十餘平方公里,其餘全部為緬甸政府軍控制。
由於這種外部形式,第四特區常常處於兩難境地,使得他們不得不採取走鋼絲的戰術,平衡各方勢力對自己的影響,其中的分寸與尺度的掌握均屬不易。
與第二特區佤邦的關係是第四特區的重要方面之一,從實力與活動的空間上,他們無論如何也是趕不上前者。佤邦聯軍在緬北奠定了霸主地位之後,包括果敢共和軍在內,各家均是懼其三分,第四特區為了生存更是如此。雙方在交界點曾有一些屬地糾紛,不過後來已經基本解決。佤邦聯軍搞的軍事演習,第四特區仍然派員參加。
第四特區在處理與緬甸政府的關係上,倒是極為巧妙,深得軍政府的「支持」。
緬甸政府的實力人物對第四特區抱有較大興趣,將其作為其所謂的「民族和解政策」運用的典型,曾多次進入第四特區考察、訪問,維持著雙方形式上的友好。
與政府的接觸當中,第四特區一方面強調服從中央政府的領導,承擔屬於自己份內的各種義務;另一方面卻也在打著自己的算盤,比如在保留武裝的問題上,而且多次婉拒政府派軍警到其轄區共同管理的「好意」。林繼文本人的私宅離國境線不到數米,萬一有突發情況,跨界逃亡十分的方便。
第四特區區別於其他武裝——尤其是果敢共和軍——的最大特點是走經濟發展路線,已經沒有什麼明確的政治追求。因此第四特區的經濟發展速度在各支獨立武裝當中,是相對較快的一支。昔日不毛之地的首府小孟拉,今日已是大樓平地而起,各種基礎設施正在建設,糧食自給有餘,財政收入大增。其發展在很大程度上是仰賴於來自Z國的支持,例如農業。事實上,他們與Z國的經濟合作十分的廣泛。
緬北地區的割據武裝都曾奉行以毒養軍的政策,作為曾經的最大毒品生產者緬共的一個組成部分,第四特區更是不能不例外。但他們也是最早在其轄區內全面禁絕鴉片種植和毒品買賣的,鼓勵山民種植經濟作物來替代罌粟的替代種植,全部是依靠西雙版納猛海縣的無償援助來完成。
以上這些事情有相當一部是沈佩紱講出來的,龐勁東雖然此前也做過一些瞭解,但是知道的並沒有這樣詳細。
聽完沈佩紱的介紹,龐勁東產生了一個疑問:「你說第四特區的力量是最弱的,可是他們畢竟擁有五千餘人的兵力,比果敢特區政府還要多。」
沈佩紱笑了笑,回答說:「併入果敢共和軍的同盟軍只是常備兵員,實際兵力要遠遠比這多。原來的果敢特區政府實行普遍義務兵役制,男子一旦成年就要加入部隊,不到年齡是不允許退役的。但是考慮到促進地區經濟發展,不能佔用太多的成年勞動力。所以在正常情況下,很多人服役一段時間後就會回家從事生產勞動。只不過這不是退役而是休假,一旦有戰事要馬上回到部隊報道。」
「這些人總共有多少?」
「如果發佈總動員令,可以在短時間內集結起兩萬人!」
龐勁東就任副總司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今天卻第一次瞭解到還有這樣的事。如果龐勁東詳細查閱每一支部隊的人員狀況,就會發現有一隻龐大的預備役部隊存在。然而龐勁東作為副總司令,絕對無法事必躬親,而且就任匆匆。原果敢特區政府和同盟軍併入果敢共和軍之後,龐勁東也沒有時間和機會對其進行充分的瞭解。
但是果敢共和軍的人還是瞭解原特區政府和同盟軍的,聯想到此前竟然從未有人把這些告訴自己,龐勁東就明白了,自己作為一個外人必然要受到一些排斥。
強壓著心中的不悅,龐勁東問:「為什麼現在還沒有下達總動員令?而且也沒有人提起這件事?」
「這個……」聽到龐勁東的這個問題,沈佩紱的臉色變的黯然了:「這些人都是青壯年,也是果敢人的中堅力量,更是果敢明天的希望,如果全都死在戰場上……」
沈佩紱的這番感慨讓龐勁東想起一段往事,那就是當年的殘軍在分裂之後,有一部分進入了泰國境內。為了獲得自己在那裡的生存權,殘軍就幫助泰國政府打仗。由於這些人能征慣戰,戰鬥力極強,使得泰國政府總是徵召他們出兵。
結果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之後,男人幾乎都死在了戰場上,只剩下了一群老弱婦孺。若非如此,今天的殘軍在泰國的影響力就不會這樣弱。更為悲劇的是,殘軍當年征討的敵人當中,有很多是同為漢人的,不過這是題外話了。
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不得不提出了一個很不願意提出的建議:「以緬甸政府的做法來看,現在應該下達總動員令了,否則果敢人就會被徹底剿滅!其實全體上陣也沒關係,如果出現萬一,就……就退回祖國……」龐勁東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金將軍的約見。
沈佩紱瞪大了眼睛,難以相信的問:「這樣可行嗎?」
「應該可行吧!」儘管龐勁東回答的內容並不確定,但是語氣卻是十分的肯定。
沈佩紱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轉而說道:「你是副總司令,如果決定下達總動員令,那麼就下達吧!」
「第四特區那邊的事情怎麼辦?」
「我和林繼文比較熟,他們的工作就由我來去做!」
「你為什麼認為他們是最容易爭取的?」龐勁東搖搖頭,頗感疑惑的說:「根據你的介紹,我實在看不出來這一點!」
「這是由很多方面決定了的……」沈佩紱不假思索,逐條的給龐勁東分析起來。
首先、第四特區由於其面對的戰略形式,必然要依附於比較強勢的一方,但這不代表他們表面上的做法代表實際傾向。他們表面上聽命於第二特區,實際上與果敢共和軍保持著良好的關係;
其次、緬甸政府拿果敢特區開刀,震懾所有割據武裝勢力的用心已經昭然若揭。而第四特區希望維持現有的狀況,就不得不正視緬甸政府的威脅,並尋求生存之道。其中道理正如前一點一樣,他們與緬甸政府的良好關係也只是維持於表面的,至於實際如何,雙方心裡都有數;
再次,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第四特區的幾位領導人與果敢特區政府和果敢共和軍是姻親,林繼文本人就是龐文瀾的大女婿,其母則是特區政府在彭仁浩之前那位主席的女兒,只是龐勁東始終沒有機會見到他們。
基於這些因素,果敢共和軍與第四特區往來十分頻繁,雙方有著全方位和全領域的合作。
龐文瀾一早就意識到,通過毒品生意積累財富只能是一時之計,所以很早就開始發展正常的經貿。以期將來果敢地區獨立後,經濟發展可以快速步入正軌。由於第四特區注重與經濟發展,因此果敢共和軍就通過他們做一些生意。雖然都是些正常生意,但是多年下來,從中的獲利竟然不比毒品生意少太多。
「想要打天下,就必須具備三個『子』……」沈佩紱伸出三根手指,向龐勁東一一解釋道:「一個是『槍桿子』,另一個是『筆桿子』,還有一個是『錢袋子』。果敢共和軍自身是『槍桿子』,我多年來在果敢特區政府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擁有『筆桿子』,而毒品和第四特區就是我們的『錢袋子』了。」
龐勁東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鑒於我們雙方一直以來的這種良好關係,我相信只要自己親自去說服他們,把他們爭取過來是毫無問題的!」頓了頓,沈佩紱毅然說道:「如果不能說服他們,我也就不活著回來!」
雖然緬甸政府對果敢特區採取的行動,已經讓所有地方武裝勢力警惕起來,並開始進行戰爭準備。但是這些都是在暗中進行的,而在表面上,大家都只是保持著觀望態度,或是發表一個聲明,希望交戰的雙方保持克制,共同維護緬甸的和平與安定。甚至有人還指責,果敢共和軍先是推翻了合法的原果敢特區政府,然後悍然撕毀停火協議,對緬甸政府軍發起進攻。
第四特區也是這樣的態度,根本沒有對果敢共和軍表現出一點有別於其他人的親近,因此對沈佩紱此行能夠成功,龐勁東持有懷疑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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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動員令很快就下達了,果敢人的動員很有特點,特區政府的門前支了一根桿子,上面掛了一把笤帚和一雙筷子。其意思就是說,只要是能拿起筷子吃飯的,掃境出戰。
連日來的戰鬥已經讓平民百姓有了心理準備,看到其他地區用來參軍的人,他們很清楚的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臨。
在動員令下達當天,老街的街道上擠滿了穿著軍裝的人,這些人的共同特點是軍裝上沒有肩章,因為他們是剛剛把軍裝找出來穿在身上的。
幾乎每家每戶的門前,都站了幾個老人、婦女或者兒童,他們是為這些趕著報道的預備役軍人送別的。他們的身上也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臉上或多或少都掛著淚痕。
在出來送別的人當中,女人並不是很多。為了彌補人力上的不足,特區政府把很多年輕女性也徵入部隊,從事後勤和醫護工作。
主要街道上人頭攢動,但沒有人大聲的哭出來,而且還顯得出奇的平靜。那是一種可怕的平靜,讓人感到壓抑的平靜。送別的人靜靜的看著預備役軍人們彙集到一起,排著並不整齊的隊列,向著特區政府走去。
所有人都知道,這些人一去很可能就是永別,就此生死永隔。但是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為了爭取自己民族生存的權利,大多數人都已經不再顧慮個人的安危。不等特區政府的官員前來動員和催促,就主動打點好行裝走上了這條路。
第054章 第四特區
龐勁東幾次路過老街,每次都有一種想要嚎啕痛苦的衝動。
看著眼前的這個場景,龐勁東的心裡突然記起了這樣一首詩:
「也許有一天,
太陽變成了萎縮的花環,
垂放在,
每一個不朽的戰士,
森林般生長的墓碑前。」
已經久別眼淚多年的龐勁東,只會把淚水落回到肚子裡,並在心中默默的祈禱,這些人的犧牲是值得的,並且能夠換來最終的勝利。
除了進行總動員之外,果敢共和軍目前最大的希望就是第四特區,但是沈佩紱還沒等啟程,第四特區倒主動派人來了,而且來的還不是普通人,是秘書長蔣耀隆。
「請!」沈佩紱對這些客人極盡熱情,招待到會客室之後,立即奉上了香茗。
蔣耀隆掀起品茗杯的蓋子,放到鼻下聞了一聞,當即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著蔣耀隆的這個動作,即便是坐在對面的龐勁東,都立即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香味,龐勁東據此判斷出是上好的明前龍井。長箐山的物質條件很艱苦,如此奢侈的東西都是費勁了力氣弄來的,而且只有很少一點,平常保存在倉庫裡,若非有貴客絕不會拿出來。龐勁東出到長箐山的時候品嚐過一次,而現在和沈佩紱一起都是喝的普通花茶。
「好茶……」蔣耀隆呷了一口,輕輕放下品茗杯,稱讚道:「龍井因為採摘的季節不同而分成好幾種,以這種清明節前採摘的為最好。沒有想到你們長箐山這裡,還有這樣的好東西……」
很顯然蔣耀隆也是一個識貨的人,這讓龐勁東多少感到慶幸,同時帶著些許的苦澀看了看自己的茶杯。
如果蔣耀隆根本不懂得品茶,只把這當作是普通的漲肚黃,就枉費了沈佩紱的一番心意了。因此聽到蔣耀隆的這句話,沈佩紱也隨之鬆了一口氣:「蔣秘書長親自造訪,怎麼敢不用好東西招待呢!」
「沈主席客氣了。」蔣耀隆微微一笑,問:「龐將軍最近身體可好?」
「承蒙蔣秘書長惦記,還不錯!」
聽到這兩句對話,龐勁東立即就明白了,蔣耀隆對沈佩紱的身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這說明雙方的關係一直以來的確很密切,這讓龐勁東增強了幾分信心。
此時在場的人當中,果敢共和軍方面只有龐勁東和沈佩紱,而第四特區方面則是蔣耀隆和另外幾個人,一眼就可看出蔣耀隆是唱主角的,其餘的人都是陪襯。
蔣耀隆環顧一下在座的人,問沈佩紱:「龐總司令呢?」
沈佩紱乜斜了一眼龐勁東,淡淡的回答:「家父身體最近偶有微恙,所以沒能前來迎接蔣秘書長。」
「哦!」蔣耀隆點點頭,又說:「還是讓他多加注意身體才是,不要太過操勞了!」
沈佩紱與蔣耀隆的這番交談,就如同是故友見面,龐勁東既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只是坐在那裡耐心的聽著。
然而蔣耀隆一早就已經注意到龐勁東,見龐勁東始終不說話,於是對沈佩紱說:「你身旁的這位小兄弟,不介紹一下嘛?」
沈佩紱趕忙介紹說:「這位就是我們果敢共和軍的副總司令龐勁東,也是我的堂弟!」
龐勁東微微點頭致意:「你好,蔣秘書長!」
「龐勁東……」蔣耀隆眉頭微微一皺,隨後喜笑顏開:「久仰久仰!」
沈佩紱饒有興趣的問:「你聽說過我的這位堂弟?」
「龐勁東應該是剛從Z國來,新近委任為副總司令!他的峽谷伏擊戰打得很漂亮!」蔣耀隆說罷,轉而問龐勁東:「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第七軍團的當家人吧?!」
龐勁東擺擺手,謙虛道:「只不過小本生意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龐勁東說「生意」是想告訴大家,第七軍團的本質是僱傭兵,不同於他們這些割據一方的武裝勢力。
既然是生意自然就以賺錢為目的,很多事情不是龐勁東一個人想當然就可以決定得了的。龐勁東也是要借這個機會對沈佩紱表明態度,因為自己沒有抽調太多第七軍團的力量過來,所以防止眾人認為自己對果敢共和軍不夠盡力。
事實上,龐勁東不是沒有動用第七軍團,伊莎貝爾率領援軍已經抵達南中國海了,但是卻在那無所適從。
「老弟過謙了!」蔣耀隆淡然一笑,告訴龐勁東:「我有一位表弟在F國的外籍軍團服役,在伊拉克呆了一段時間。前些天回來了一趟,告訴我說現在的第七軍團可謂如日中天。M國正不斷從伊拉克削減正規部隊,軍事行動越來越多的使用僱傭兵。而在僱傭兵當中,第七軍團佔有的比例在不斷上升,不僅接替了很多其他僱傭兵的生意,而且將新的生意幾乎全部攬入囊中。」
蔣耀隆的這番話裡提到了一樣東西,那就是F國的外籍軍團。
所謂的「外籍軍團」是外國志願兵組成的F國陸軍正規部隊,擁有和正規軍同樣的裝備,由來自一百三十六個國家和地區約八千名志願者組成。這支部隊的設立本是為了解決F國國內的外國人犯罪問題,同時補充戰爭中死傷的法國軍隊兵員,後來便演變成了F國執行海外政策的工具。
由於這支部隊都有外國人組成,F國必然要擔心其忠誠度問題,而且也確實發生過外籍軍團的部分部隊幫助殖民地對抗F國政府的事,因此F國政府允許其士兵拒絕參加針對其母國的戰鬥,同時別出心裁的弄出了一個口號——外籍軍團的士兵都是在效忠軍團,而不是效忠F國。但是軍團本身是效忠F國的,因此這句口號實在是個笑話。
所謂的外籍軍團說穿了就是僱傭兵的一種,和其他僱傭兵一樣,作為大國使用的工具,隨時都有被捨棄的可能。但是與龐勁東的第七軍團這種僱傭兵組織相比,外籍軍團又有所區別。
為了應對戰爭需要,戰鬥人員的維持是各國或各勢力的一個重要課題。考慮到培養一個士兵的時間和資金,可以說僱傭擁有成熟戰術技能和經驗的人——也就是僱傭兵——是合理的,也是很划算的。所以在發生戰爭時,在普通的徵兵制度以外,僱傭占軍隊人數比例很小的、由外國人組成的部隊直接參加戰鬥,或是進行戰鬥技能和戰術指導的現象很平常的。在M國推行新的軍事體制之後,更是變成一種常態,規模也更加大了,第七軍團這樣的組織由此獲得了不斷擴大的生存空間。但是這些都具有臨時性質,而外籍軍團卻是作為F國正規軍部隊編制永久存在的。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外籍軍團中有很多中國人。因為在軍團服役滿五年之後,通常都可以得到表現良好的證明,有了這個證明就可以獲得F國的國籍或長期居留權,進而獲得工作權。很多中國人正是衝著這一紙證明,加入外籍軍團用青春換國籍。
龐勁東當僱傭兵的目的很單純——就是為了錢,而這些人卻為了外國國籍尋找出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理由加入外籍軍團,因此龐勁東對這種人素來是不屑的。
儘管龐勁東沒有把這種情緒表露出來,蔣耀隆卻有所察覺,解釋說:「我這個表弟加入外籍軍團不是為了F國的護照,而是為了學習和借鑒強國的軍事經驗,將來肯定會回來的。如果他忘了自己的祖宗是誰,我們整個家族都不會原諒他的。」
「是嗎。」龐勁東微微一笑,語氣十分平淡。
雙方的談話就此進入了關於僱傭兵的話題,由此又扯到了當前的國際形勢,唯獨不談當前果敢地區的局勢。
蔣耀隆來的時候是下午兩三點鐘,漸漸的已經日頭西沉了,想到外面正在激烈的戰鬥著,龐勁東和沈佩紱心中火燒火燎一般。每一次試圖將談話引入正題,蔣耀隆都故作糊塗的把話題又岔開。龐勁東和沈佩紱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暗自苦笑一聲。
龐勁東最初認為,蔣耀隆此行可能是想示好於果敢共和軍,但是看蔣耀隆的表現又不像,龐勁東於是以為他們是來探口風的,想要知道果敢共和軍下一步有什麼打算,然後制定自己的行動安排。而到了此時此刻,龐勁東開始懷疑他是為了拖住自己和沈佩紱,給緬甸政府軍創造時機。
又過了許久,這種尷尬的局面才被打破,一名傳令兵敲了敲會客室的門,緊接著快步跑了進來,先是向龐勁東敬了一個禮,又向沈佩紱敬了一個禮,然後高聲說道:「報告!」
龐勁東注意到在傳令兵敬禮的時候,沈佩紱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龐勁東只能裝作沒有注意到,問傳令兵:「什麼事?」
「前線軍情……」傳令兵說著,眼睛瞟了瞟蔣耀隆等人。
終於有機會結束侃大山,龐勁東自然是非常高興的,急忙告訴傳令兵:「這裡沒有外人,你儘管說吧!」
傳令兵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說:「丁倫鎮被緬甸政府軍攻陷了!」
大概從沒有人會預料到,在丁倫鎮這個地方竟然會爆發如此激烈的戰鬥,在那裡留下的屍體竟然超過了當地的居民人口。幾日來,交戰雙方投入數千兵力進行爭奪,經過了反覆拉鋸之後,才被果敢共和軍佔領。現在丁倫鎮重回敵手,說明緬甸政府軍的腳步終於踏上果敢的土地了。
龐勁東點點頭,告訴傳令兵:「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龐勁東說罷,看向蔣耀隆等人。
如果蔣耀隆這個時候站起來說:「既然你們有事,我就不打擾了,先行告辭!」龐勁東是絕對不會感到奇怪的。但是蔣耀隆沒有,而是把臉色沉了下來,剛才的輕鬆轉瞬不見。他看著龐勁東,若有所思的說:「看來你們的情況不是很樂觀啊!」
龐勁東淡淡一笑:「緬甸政府有幾十萬正規軍,我們才不過幾千人的兵力而已,能夠把仗打到今天這個地步,事實上已經贏了!」
沈佩紱用力的點了點頭:「我的堂弟說得對!」
「可是你們用幾千人去挑戰幾十萬人,最終的結果還是輸!」蔣耀隆端起早已冷透的品茗杯,喝了一大口茶,緩緩的說:「問題的關鍵在於,你們根本就不應該做這樣愚蠢的事情!」
這句話讓沈佩紱感到很不舒服,立即就想要予以反駁,但是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求助一般的看向龐勁東。
對蔣耀隆的這種挑釁,龐勁東顯得滿不在乎,笑著說:「用幾千人去挑戰幾十萬人,就算是沒有過戎馬生涯的人也會知道,這完全就是雞蛋碰石頭!而用雞蛋去碰石頭的人,基本都是蠢貨,不是嘛?」
龐勁東一句既出,在座的人幾乎都愣了,儘管大家都知道,這絕對不是龐勁東在妄自菲薄。
蔣耀隆支吾了幾聲,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最後只是尷尬的笑了笑,一個字都沒說。
龐勁東端起同樣冷透了的花茶喝了一口,然後繼續說:「龐勁東一個人是蠢貨,這有可能!但是果敢共和軍幾千號弟兄全是蠢貨嗎?這好像不太可能吧!」
這句話給沈佩紱的反駁找到了一個契機,立即補充說:「這幾千號弟兄都是在沙場上滾過的,其中有很多還是和緬甸政府軍打了幾十年仗的!全面開戰意味著什麼,不用蔣秘書長說,我們也能知道!」
蔣耀隆用不易察覺的幅度點了點頭,問:「你們想說明什麼?」
「我想說的是,採取了十幾二十年的明智政策之後,緬甸政府的大緬族主義再次抬頭!我曾調查了一下,發現在民族問題上,現在的幾位緬甸領導人都曾有過極端言論,這就足以說明問題了!而且這種極端的言論已經付諸了實際行動,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能發覺,近兩年來,緬甸政府在民族問題上搞了許多小動作!」
第055章 特區秘書長
龐勁東的這句話引起了普遍共鳴,尤其是所謂的「小動作」,在座所有人都有切身體會。近些年來,在表面上尊重民族自治和其他權利的同時,緬甸政府或是通過一些政策,或是採取一些行動,對這些權利暗中予以破壞。因為動作的幅度很小,且無傷大雅,所以只能稱之為「小動作」。
同樣是因為動作幅度很小,所以還不至於讓各派勢力為此公開與緬甸政府翻臉,但是聽之任之下去的話,現在的這種民族和解局面將會被徹底破壞掉。因此這些事情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喉嚨塞了一團毛髮,吐又吐不出來,雖然不痛也不癢,但是特別的難受。
事實上,龐勁東根本就不知道緬甸政府搞過什麼「小動作」,只是根據眼前的種種情勢,大膽做出了這麼一個推斷,結果還真就說中了在場這些人的心病。
龐勁東的目光飛快掠過,將每一個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然後繼續說:「如果大家對哲學有些瞭解,我們不妨打這樣一個比方:此前緬甸政府做的事情只是量變,也就是那些小動作,而量變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必然會發展為質變,也就是全面開戰。緬甸政府為了能夠達到這種質變做了許多事情,例如派出士兵到處惹事生非等等。在這種情況下,大家認為緬北的和平還能維持多久?」
第四特區的人都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一起把目光看向了蔣耀隆,想要知道他會怎樣說。
蔣耀隆微微點了點頭,坦然承認道:「確實不能維持太久!」
「這也就是說,如果我們避開了那些有意尋釁的緬甸士兵,緬甸政府還會搞出其他花樣!如果導致全面開戰的不是我們果敢共和軍,就有可能是第一特區、第二特區,甚至可能是你們第四特區!」龐勁東見自己問住了對方,索性趁勝追擊:「如果引發全面開戰的真是第四特區,而我們回過頭來問你們同樣的問題,不知道蔣秘書長會怎麼樣回答呢?」
龐勁東的這一番話說的很不客氣,不僅把蔣耀隆剛才的詰難頂了回去,還出了一道很難回答的問題。
但是蔣耀隆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自在,反而淡淡一笑,很不介意的說:「我想,如果類似的事情發生在第四特區,我們也會採取同樣的做法!只不過,我們東部同盟軍沒有果敢共和軍實力,恐怕不會和緬甸政府軍抗衡這麼長時間!」
蔣耀隆的這種態度完全出乎龐勁東和沈佩紱意料之外,聽他剛才說的幾句話,兩人原本以為他是來詰難果敢共和軍的,但是現在看來似乎又不像,因為他此時的這幾句話,既承認了衝突是不可避免的,也間接的恭維了果敢共和軍。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蔣秘書長能夠理解是最好的!」
「我是不是理解不重要!」蔣耀隆又是淡淡一笑,拋出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但是你們現在畢竟要和幾十萬緬甸政府軍作戰,所以我很想知道接下來你們有什麼打算!」頓了頓,蔣耀隆補充說:「我相信你們總不會坐以待斃吧!」
沈佩紱本來想要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卻又有些底氣不足,因為他確實對下一步沒有什麼確定的計劃,總不能直接了當的告訴蔣耀隆,自己想要把第四特區拉入果敢共和軍。
就在沈佩紱遲疑的工夫,龐勁東搶先回答說:「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哦?」蔣耀隆的眉毛很粗重,此時十分誇張的往上一挑,饒有興趣的問:「方便透露一下嗎?」
沈佩紱根本不知道龐勁東的打算是什麼,帶著充滿焦慮和猜疑的目光落到了龐勁東的身上。
龐勁東端起茶杯,將裡面冰冷的茶水一飲而盡,突然轉而說道:「我不知道你對第七軍團有多少瞭解,我可以把前幾天的最新數據透露給你。第七軍團現有官兵一千九百人,其中一千一百人部署在伊拉克,二百人部署在阿富汗。其餘六百人處於機動狀態,是我隨時可以調動的力量。另外,我們還有五百名新兵正在訓練中,很快就可以形成戰鬥力......」
蔣耀隆毫不客氣打斷了龐勁東的話:「就算你可以把你的第七軍團全部調到這裡來,果敢共和軍擁有的力量也不過就是緬甸政府軍的零頭!」
龐勁東這個甩手掌櫃對第七軍團的情況不可能及時掌握,不過前幾天與米麗婭通電話的時候,米麗婭對第七軍團現在的情況作了十分詳細的匯報。這時龐勁東說出來的這些數字全部是真實情況,其中沒有摻雜任何水分以向蔣耀隆炫耀。
因為龐勁東本來的用意不是想要證明第七軍團的勢力多麼強大:「蔣秘書長既然聽說過第七軍團名號,不知道對第七軍團有多少瞭解。請允許我在這裡簡單介紹一下,第七軍團起家的時候,只有和我當年一起當僱傭兵的十幾二十個弟兄。但是短短的半年不到的時間就有了今天的規模,在這裡請允許我問一句,蔣秘書長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龐勁東提出的這個問題看似無關緊要,但是在座的人都隱隱的意識到了一點什麼。蔣耀隆的神色變得凝重,開始詳細分析起來:「在任何一個國家,想要建立公開的僱傭兵公司,都需要在政府上層有十分過硬的關係。因為第七軍團的影響力擴展太快,所以舍弟提過伊拉克的事情之後,我曾經做過一些調查。雖然關於你們第七軍團的公開信息極少,但是根據已有的線索,我可以推斷你們的後台是某位總統候選人!」
蔣耀隆的這句話讓龐勁東很驚訝,因為龐勁東本來想要自己把這後台介紹出來,卻沒有想到在落後閉塞的緬北地區,這些割據一方的軍閥的信息渠道卻不閉塞,可以及時瞭解這個世界上正在發生的許多事,甚至是那些很隱秘的事。
「你的情報渠道很準確!」龐勁東點點頭,補充說:「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後台是民主黨候選人安德森!」
龐勁東的話音還未落地,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從蔣耀隆的身上挪開,轉而投向了龐勁東,而且其中充滿了驚訝。
在當今的世界上,M國的總統大選絕不僅僅是M國的內政,而是事關到整個世界的一次政治變動。因此無論是發達的西方工業國家,還是這些躲藏在深山老林裡的反政府武裝,都一起關注著這場沒有硝煙的競選大戰。
而任何一個關注這次大選的人都會知道,民主黨候選人安德森在經歷了一系列事件——包括暗殺和醜聞——之後,一路過關斬將,走上總統寶座是指日可待的。
包括沈佩紱和蔣耀隆的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有安德森這個後台,也沒有想到龐勁東會毫不避諱的說出來。
沈佩紱本來很想瞭解一下具體情況,但是又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現得不夠瞭解自己這個堂弟,因此沒有把話說出口。
蔣耀隆沒有沈佩紱的這種顧忌,直截了當的問:「龐老弟,你說的是真的?」
龐勁東聳聳肩膀,毫不介意地說:「你可以不相信我!」
「哪裡會不信任龐老弟呢!」蔣耀隆咧開嘴,很誇張的笑了,急忙解釋說:「只是這樣大的事情,還是能夠更加確定一些比較好!」
聽到蔣耀隆對自己的稱呼有了一個微小的變化,龐勁東就知道對方已經產生了興趣:「我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的目的,並不是想要向大家證明,我有能力對M國的外交政策施加什麼影響。而是想讓大家知道,雖然我龐勁東只是一個命不值錢的僱傭兵,但是我會動用自己擁有的一切力量和資源,來保衛我們中國人在這片土地上的生存權!」說罷,龐勁東的手掌重重的敲在桌子上,這不是為了發火,而是為了增強自己的語氣,並讓在場的所有人知道,自己的這些話並不是開玩笑。
在場的所有人更加清楚的一件事情是,M國一直想要推翻緬甸的獨裁軍政府,但是一方面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另一方面Z國暗中支持軍政府,因此軍政府的統治直到今天還安然無恙,儘管並不能說是固若金湯,甚至還是處處暗藏危機。
M國的政治有這樣一個特點,雖然在總統、議員競選的時候,各個黨派和各個勢力之間爭得你死我活,而且在各方面提出的政策也千差萬別,但事實上無論是任何人當政,都不會對M國的政策做出太大的調整,而是秉持前任的政策更好的繼續執行下去。而且無論是任何一個黨派、議員或者總統的政策都有一個核心,那就是確保M國永遠都是國際警察和自由世界的領導者。
正因為M國是自由世界的領導者,所以從本能上反感獨裁殘暴的政權,再加上對Z國實施戰略包圍的需要,因此M國對於緬甸軍政府必欲處之而後快。一時的失敗不代表M國會忘記緬甸軍政府的存在,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適時的給了M國提個醒,並製造一個充足的借口,M國並不是沒有可能予以干涉。
龐勁東是否能夠做到這兩件事,關鍵取決於對安德森究竟有多大的影響力。安德森既然能夠支持龐勁東建立一支軍隊,並放心的把這支軍隊派到世界各地去作戰,如果說龐勁東對安德森的影響力不大,至少在座的這些人是不相信的。
對於某些人來說或許會產生這樣一個問題,那就是龐勁東以什麼身份對安德森施加影響。其實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因為M國的很多高層領導都有自己的顧問團隊,用以在國內政治或外交等方面提出建議,何況安德森還可能成為總統。總統通常沒有必要對外界交代自己是如何做出某個決定的,只需要為這個決定尋找充足的理論和現實依據就可以了。此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M國是這個世界上賣官最多的國家,誰為總統競選捐款多,誰就可以成為高官。這種花錢買的高官最常見於外交領域,根據一份資料顯示,M國現政府的三分之二大使都是這麼當上的,而且在此前還都沒有過外交經驗。
因此從這些角度來說,龐勁東的話是有些自謙的。龐勁東之所以這樣說,是不想讓在場的人對自己抱有這樣的期望,那就是M國會介入緬甸局勢。
其實龐勁東曾經考慮M國介入的可能性,從各個方面來看,龐勁東認為自己不是沒有可能唆使安德森採取行動。但是如果真的這樣做,就意味著M國可能會在緬甸扶持起一個傀儡政權,事實上在緬甸確實有親西方的政客,一直以來遭到軍政府的嚴厲打壓。
緬甸是祖國的南大門,也是M國封鎖祖國的第一島鏈上的一個缺口,龐勁東不能讓M國把這個缺口堵上,對自己祖國形成更加嚴密的封鎖。另一方面,就算是M國人來了,華人的生活也未見得會改善,甚至可能會變得更差。龐勁東認為緬甸華人的真正希望,還是在北方的祖國那裡。
但是北方的祖國是否會對這些海外的炎黃子孫施以援手,龐勁東的心裡十分沒有信心。也正是到了這個時候,龐勁東再次想起來自金玲玲的邀請,並且開始認真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回國內。
對於在場的其他人來說,對於M國的介入則有一種複雜的心態,一方面,他們希望借助M國的力量推翻軍政府,而另一方面,又不想成為M國的傀儡。在果敢共和軍和第四特區當中,也有個別人倒是很希望成為M國的棋子,以此換來足夠的經濟和軍事援助,迅速建立起一個較為強大的國家,至少可以割據一方稱雄。
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些國家給M國當狗當得有滋有味,比如朝鮮半島南端的H國。
第056章 海上的援軍
不過無論是沈佩紱還是蔣耀隆,這些在緬北地區說了算的人,對於北方的歸屬感是無法改變的,只是在政治理念上或許會有所差別。這種差別既體現在有人對北方的政治體制不認同,也表現在這些人彼此之間的政治信仰不盡相同。
沈佩紱受家庭影響,是堅決反對北方體制的,而蔣耀隆和第四特區主席林繼文則是堅決擁護的。龐勁東也是後來才知道,雙方曾在這些問題上爆發過很嚴重的爭吵,甚至曾一度險些就兵戎相見。
印度尼西亞華人當年就是因為政治理念不同而分裂,相互間發生了大規模衝突,有一方甚至出人出槍出錢幫助印度尼西亞政府消滅與自己政治觀點不同的同胞。結果是那一方終於被消滅,而印度尼西亞政府立即翻臉,對支持自己的另一方痛下殺手,百萬華人就此淹沒在血泊中。
幸運的是,或許是因為的殷鑒不遠,緬甸地區的華人和中國人雖然沒有團結在一起,內部也是矛盾多多,但至少在這一點上還是很明智的,秉持著求同存異的原則,在關鍵的時候共同對付外來的威脅。
果敢共和軍與第四特區的東部同盟軍之間,在這一點上就做得很好。而且到了此時此刻,龐勁東也明白了蔣耀隆此行的用意,那就是探明果敢共和軍的真正實力和下一步的計劃,然後據此確定自己的立場,換言之他們就是牆頭草。
龐勁東想著心事,蔣耀隆也不再發問,而是和身邊的人低低的聲音交談起來。沈佩紱被冷落了,無所事事的坐在那裡,尷尬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過了許久,蔣耀隆突然高聲問道:「你有絕對的信心取得勝利嗎?」
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重重的突出一個字:「有!」
龐勁東並沒有這個信心,但是必須讓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有這個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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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中國海靠近馬六甲的洋面上,飄蕩著一艘巨大豪華的游輪,宏大雄偉的艦體在蔚藍色的大洋上顯得很孤單。
馬六甲地區的海盜很猖獗,這種落單並長時間徘徊不去的游輪,往往會成為海盜們的獵物。但是海盜們有自己的情報網絡,他們瞭解這艘游輪是隸屬於第七軍團的運兵艦「海上開拓號」,上面運載著數百名全副武裝的軍人。
第七軍團的名聲早已在地下世界傳播開了,海盜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力量去招惹這支強大的、由M國政府暗中支持的僱傭兵。
對於這艘船的最高指揮官伊莎貝爾來說,此時最關心的並不是海盜,而是前途問題。
接到米麗婭轉達自龐勁東的指令之後,伊莎貝爾集結起部隊第一時間就上船了,片刻都沒敢耽誤就駛向緬甸外海。
剛開始的時候,伊莎貝爾的心情十分興奮,在紅巖谷基地憋了幾個月之後,終於有機會實現自己的夢想,可以酣戰沙場。
臨行的時候,米麗婭對任務做出了一些交代,並且給伊莎貝爾提供了相關的資料和數據,但是並不夠詳細。初次上陣的伊莎貝爾,直到海上航行開始之後才想起來對這個任務進行充分的瞭解,隨著對任務的瞭解程度不斷加深,她的心情開始漸漸的下滑,最後一直跌落到了谷底。
伊莎貝爾感到頭痛的地方,並不是雙方有著如此懸殊的力量對比,而是自己實在是無所適從。
伊莎貝爾趴在地圖上研究了好幾天,用圓規和尺子好一頓測量,結果發現緬甸沿海任何一個可供登陸的地方,都與龐勁東所在的緬北地區有著相當遙遠的距離。
在沒有任何重型火力掩護的情況下強行登陸,本來就是一件十分冒險的事情。就算登陸可以成功,伊莎貝爾手頭擁有的這點兵力一旦深入緬甸腹地,必將陷入緬甸政府軍的重重包圍之中,幾乎完全等同於送死。
就算伊莎貝爾可以成功躲過緬甸政府軍的圍剿,於崇山峻嶺和叢林之中隱藏了自己的蹤跡,在沒有任何現代化交通工具的情況下,如此遙遠的距離完全徒步跋涉,等到到戰場之後,恐怕戰鬥也結束了,而且這一路上的給養更是相當的困難。
伊莎貝爾徹夜不眠,研讀著各種資料、數據和地圖,設想了一系列的方案,結果還是被自己一一推翻。最後,伊莎貝爾將所有的東西用力往地上一摔,坐在那裡生起了悶氣。她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指揮部隊戰鬥,竟然攤上了這麼一個任務。
事實上,即使這些問題都可以被克服,曲曲的幾百人在這場戰爭中,也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
這些問題在之前的時候,龐勁東和米麗婭已經都考慮到了,但彼此都是心照不宣,沒有明說出來,因為這些問題根本就無法解決。但是龐勁東帶著不多的人涉險,第七軍團又不可能不派援兵,於是伊莎貝爾就上了海上開拓號。
這也就是說,伊莎貝爾的這支援軍根本就派不上作用,更大程度上只能是一種心理慰藉。因此伊莎貝爾剛剛抵達南中國海,龐勁東就命令她原地待命。
伊莎貝爾正在心裡埋怨龐勁東,房門輕輕的敲響了,她用十分生硬的漢語說道:「進來!」
有一個問題是龐勁東和米麗婭都沒有預料到的,那就是組成援軍的士兵和軍官都是Z國人,伊莎貝爾這位指揮官卻是M國人,上下級之間存在語言障礙。
幸好軍中有幾位美籍華裔,可以臨時充當翻譯的角色。士兵們接受了一段時間的英語學習後,簡單的交流和請示、匯報還是可以做到的。而伊莎貝爾也猛學了一段時間的漢語,磕磕巴巴的倒也能把意思表述清楚。
於是,海上開拓號的航行生活就這樣,在伊莎貝爾與官兵們之間充斥了夾雜著英語和漢語的洋涇濱。
進來的傳令兵今年剛好二十歲,來自河北的農村。在來到第七軍團之前,除了自己生活的村子和縣城之外,就再也沒去過其他地方。伊莎貝爾是他來到國外後認識的第一個洋妞,不過對於這位既幹練又性感的上司,他不敢存有任何非分之想。
相比於還算有些和善可親的米麗婭,動輒就拔槍亂射的伊莎貝爾,簡直就是中國母夜叉在美國投胎的產物。
看著滿面陰雲的伊莎貝爾,傳令兵戰戰兢兢的報告說:「報告長官,總司令的電話!」
傳令兵的這句話使用的是漢語,雖然極其的簡短,但是伊莎貝爾只聽懂了「電話」這個詞。現在能夠打來電話的人只有龐勁東,因此伊莎貝爾聽到這句話,一聲不吭就跑到指揮室裡去接聽了。
「伊莎貝爾,還好嗎啊?」龐勁東的聲音顯得很輕鬆,根本聽不出來果敢地區那裡的形勢現在有多麼的緊張。
「還好!」一想到自己被指派了這樣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伊莎貝爾就不由得怒火中燒。如果龐勁東此時站在的面前,她不是沒有可能掏槍掃射。但是龐勁東現在畢竟是她的上司,對上司的尊重和服從是一名軍人應有的起碼素質,因此她只得強壓著怒火,陰陽怪氣的建議道:「我認為這個任務應該派湯姆克.魯斯執行!」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你真的應該考慮把這位專門在螢幕上執行艱巨任務大影星拉入第七軍團!」
龐勁東笑了笑,對伊莎貝爾的怨言毫不介意:「你們現在哪裡?」
「遵照你的命令,還在馬六甲附近溜躂!」冷笑一聲,伊莎貝爾問:「你是打算讓我們在這裡打擊海盜嗎?」
「當然不是!」龐勁東笑了笑,語氣突然變得十分鄭重:「現在你們馬上向Z國的廣西防城港行駛,等候我們的下一步命令!」
伊莎貝爾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會是讓我們在廣西登陸吧?大多數國家都不允許來自海外的僱傭兵攜帶武器入境,包括你的祖國,你這樣做是要引發戰爭的。」
「聽我的命令就好了,我自有安排!」歎了一口氣,龐勁東略有些抑鬱的說:「但是在我的下一道命令下達前,不要靠近防城港,注意遠離Z國海軍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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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龐勁東之前預料的一樣,蔣耀隆拜訪長箐山的目的,正是為了探聽果敢共和軍的動向,以確定自己的下一步的行動安排。
第四特區面臨三個選擇,一是與果敢共和軍站到一起;二是幫助緬甸政府;三則是保持中立態度,冷眼旁觀。
如果做出第二個選擇,意味著做了叛徒的第四特區會被所有勢力所孤立,而處於幾大勢力夾縫之中的他們,斷然無法面對這樣的局面。幫助異族對付自己的同胞,也是第四特區領導人所不願意去做的。尤為重要的是,以緬甸政府卸磨殺驢的行事作風,在成功的解決了果敢共和軍之後,還是不會放過他們,甚至可能會順理成章的予以吞併;如果做出第三個選擇,那麼在果敢共和軍失敗後,底氣十足的緬甸政府會將所有武裝勢力逐個消滅掉,所有的相關領導人都可能會被除掉,第四特區到時候也難獨善其身。
權衡利弊之下就只有做出第一個選擇了,而且這個選擇是有進無退,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好在龐勁東的話給了第四特區很大的信心,促使他們決定站出來與緬甸政府抗衡,保衛自己的自由。
因此在蔣耀隆回第四特區後的第二天,林繼文就傳來消息,表示願意與果敢共和軍展開全面深刻的合作。
這種合作意味著果敢特區與第四特區、果敢共和軍與東部同盟軍合併,第四特區的領導人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力量過於弱小,所以只是給自己要求了高位,沒有試圖讓自己居於主導地位。
正在急於擴充力量的果敢政府當然不能吝嗇,讓林繼文擔任特區政府副主席、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蔣耀隆則任新特區的政府秘書長。
東部同盟軍的加入,以及在果敢地區進行的總動員,讓果敢共和軍的總兵力迅速膨脹到了四個整編師,共計四萬餘人。
如果是單純從數字上來看,果敢共和軍的力量與緬甸政府軍現階段投入的兵力相當,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緬甸政府軍的訓練程度和戰術技能雖然很差,但是果敢共和軍現在更多的是普通老百姓,被武裝起來的他們在這些方面尚且不如緬甸政府軍。
還有一個更加難以解決的問題是裝備,猛然之間增加了這麼多人,果敢共和軍根本沒有足夠的武器配備給他們。
負責後勤裝備的龐天懿這一下子再也無法繼續悠哉游哉了,變得終日裡愁雲滿面,他把所有倉庫翻了個底朝天,就差挖地三尺,把所有能搜羅起來的武器都送到前線去,卻仍然不敷使用。而且這還是拜龐文瀾有先見之明所賜,這些年積攢下了不少。
龐天懿無奈之餘,只得從民間重金徵購武器,這才勉強保證了三個半師有最基本的戰鬥力。
武器在緬北和金三角地區可以說是很氾濫的,但是其型號、性能和質量千差萬別,用來打家劫舍還可以,想要投入到大規模戰爭中去,就像是給奔馳車安裝一個拖拉機的發動機。
首當其衝的一個問題就是,所涉及到的五花八門的零配件和彈藥,就沒有辦法予以保證。
從古至今,無論是大刀長矛還是機槍坦克,軍隊的武器裝備都有一個共同的追求,那就是盡可能的標準化,以減輕後勤保障的壓力,並減少武器損耗卻無法得到修理和保養的情況。
第057章 戰略預備隊
這個對於現代軍隊來說應該具備的起碼條件,果敢共和軍卻很難做到,果敢人和其他少數民族戰士完全是憑藉著堅強的意志,和對自由的嚮往,才將緬甸政府軍拒之門外。
原本以為可以輕鬆解決這些草寇的貌埃大將勃然大怒,設立了東部戰區,將整個撣邦囊括其中,務求一舉殲滅全部反叛力量。他親任戰區最高司令,通萊任副總司令。儘管通萊辦事不利,屢戰屢敗,但是貌埃大將還是沒有將自己的這個小舅子撤職,反而藉機予以提拔。
對緬甸國內政治有一定瞭解的人,會不難理解貌埃大將為何執著的要消滅果敢共和軍。一方面是因為他本身的立場和信念,另一方面則是由緬甸現今的政治形勢決定的。
貌埃大將在緬甸國內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頭頂上的那個人是國家和平與發展委員會主席兼國防軍總司令俁丹大將。
俁丹大將日漸老邁,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精力也越來越不夠用了。他雖然是一個獨裁政府的領導人,但是並不貪戀權位,開始漸漸的將手頭的權力下放,只是一些重大決定仍然由他做出。在這種情況下,接班人的問題就隨之浮上了水面。
可以想見的是,選定接班人將會引發一場嚴酷的政治鬥爭,每一個有資格角逐這個職位的人都在虎視眈眈,而貌埃大將在這些人當中是最具有資格的。
但是貌埃大將也有自己的問題,一是他所持有的觀點和立場,還有行事的作風,一直以來在緬甸軍政府內部有很多反對者。這一次在果敢特區爆發的衝突,更是讓他遭致很多的非議。只是懾於他的淫威,沒有人敢公開說出來而已,只能在私下裡流傳;二是貌埃大將走到今天的地位上,與其說靠的是自己的實力,更大程度上還是運氣比較好,他缺乏足夠的才能和功績支撐自己的地位。
貌埃大將的心裡對這些事情很清楚,所以才要盡快的解決果敢共和軍乃至整個撣邦問題,既可以證明自己的觀點和立場是正確的,也可以給自己接替俁丹大將創造一份必須的政績。更可以讓他以此作為理由,對軍政府內部持有不同觀點的人進行清洗,按照自己的設想來改造緬甸。
貌埃大將隨即將第二批戰略預備隊投入了戰場,之前參戰的都是輕型步兵師和山地師,這些部隊則不同,全都是重型部隊,配備有大量的坦克、裝甲車和重型火炮。
果敢地區這樣複雜的地勢地貌,裝甲車和坦克派不上太大的用處,但是重型火炮就是非常有用的。加之在之前的戰鬥中,緬甸政府軍已經被勇猛的果敢共和軍打得心驚膽戰,此時便開始實行大炮沙文主義,向果敢共和軍的陣地傾斜了大量的炮彈。在每一次發動衝鋒前也都先用火炮開路,無論前方是否有敵人。
緬甸政府軍從成立以來,也很少如此大量的消耗過炮彈,前線的庫存很快就消耗一空,但是卻的確很有效果。
每一發炮彈所到之處,都將泥土混雜著砂石和草根樹皮高高的掀起,隨即如同雨點一般掉落回地面上。雙方交戰的每一個戰場的地面,幾乎都被如此這般的翻了一遍。原本在地下的東西到了地面,原本在地面的東西被掩埋到了地下。
果敢共和軍匆匆招募而來的士兵本來就缺乏必須的戰場經驗,此時更是蒙受了巨大的傷亡。所有處於炮彈爆炸威力範圍之內的人,全部死於非命,而且屍骨無存。僥倖沒有被炮彈直接集中的人,有的被泥土活埋到了地下,有的無法躲開爆炸帶來的衝擊波,重則斃命,輕則丟掉身上的幾樣零件。
一批接著一批的部隊從戰場上撤了下來,幾乎沒一個人不帶著傷,垂頭喪氣。很多人已經根本不能行走,躺在擔架上讓別人抬著。由於傷員太多,所以不能完全照顧到,輕傷的人只得步履蹣跚的跟在隊伍的後面。其中很多人已經成殘廢,渾身打滿了繃帶。
長箐山這裡沒有足夠的醫療條件,也缺乏富有經驗和技術的醫生護士,有的只是臨時徵召來的赤腳醫生。他們治療傷員的辦法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粗暴,對四肢受傷較嚴重的人,通常都採用截肢的辦法。
龐勁東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很多人本來可以保住自己的四肢,但是在這裡卻只能成為殘廢。因為如果不及時截肢,傷口就會感染潰爛,逐漸擴展到全身並危及生命。
一些傷勢過於嚴重的士兵,在撤退的過程當中接受了手術,由於缺少麻藥,不時可以聽到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除了這些慘叫聲之外,敗兵的隊伍死氣沉沉,幾乎沒有證據表明他們還是活著的人,倒更像是剛剛從墳墓裡爬出的殭屍。
看著眼前死一般寂靜的隊伍緩緩通過,沈佩紱的眉頭緊鎖到了一起,沉痛地說:「怎麼會這樣……」
相比與沈佩紱,龐勁東的情緒比較冷靜一些,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所有的傷兵都要另外安置,不要讓他們出現在居民區和其他部隊面前!」
沈佩紱看了看龐勁東,問:「你是擔心影響軍心士氣嗎?」
「沒錯!」龐勁東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說:「這種情況如果繼續下去,不用等到緬甸政府軍繼續進攻,恐怕我們自己就要內訌了!」
沈佩紱知道,龐勁東說的事情是很有可能發生的,果敢共和軍原有的那些戰士的忠誠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那些剛剛徵集進來的普通百姓,不是沒有可能遷怒於果敢共和軍,責怪將自己拖入了這場慘烈的戰爭。原本的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更有可能發生反叛,而原本的東部同盟軍則會後悔做出這樣一個選擇,對果敢共和軍倒戈一擊。
但是此時此刻的沈佩紱已經顧慮不了那麼多了,他第一次不得不意識到,自己用了半生時間為之努力的事業可能徹底失敗,絕望的情緒一時之間佔據了他的心頭。
沈佩紱嘶啞著嗓子,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龐勁東說:「就算這樣做也沒有用,緬甸政府軍遲早要打過來……」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急忙轉過頭去打量起了沈佩紱,只見後者的眉頭舒展開了,表情卻十分的木訥,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龐勁東不由得在心裡喟然長歎了一聲,最擔心的情況終於發生了。
龐勁東一直都認為,軍事上的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喪失了信心和鬥志,最可怕的是領導者對前途是失去了信心。
當年在南美洲叢林裡的時候,第七軍團曾被佔有絕對優勢的政府軍團團包圍住,情況與現在何其的相似。當時悲觀絕望的情緒在所有僱傭兵當中蔓延,而龐勁東儘管在內心中也充斥了這種情緒,但卻每天堅持著微笑,與每一個弟兄輕鬆的交談。正是在龐勁東的帶動下,僱傭兵們才擺脫了悲觀和絕望,最後一舉突圍成功。
龐勁東的冷笑一聲,問沈佩紱:「你怎麼知道緬甸政府軍一定會打過來?」
「難道你沒有看到嗎?」沈佩紱死死的盯著龐勁東,就像是看外星人一樣,難以置信的問:「有多少部隊被打殘了?我們能夠投入戰場的部隊還有多少?難道你能憑空變出幾十萬軍隊和緬甸政府軍打仗?難道你會撒豆成兵嗎?」
「我當然不會撒豆成兵!」龐勁東搖了搖頭,緩緩的說:「但是我知道,保持樂觀和信心比什麼都重要,不到最後時刻就不要輕言失敗!」
「緬甸政府軍現在已經攻佔果敢地區很多土地了,現在你來告訴我,我應該怎樣保持樂觀和信心?」沈佩紱聲音沙啞的笑了起來,既不是輕鬆的笑,也不是對龐勁東的嘲笑。臉上充滿的愁苦情緒,說明他的這種笑與哭並沒有區別。
「不是還沒有佔領整個果敢地區嗎,不是還沒有打到長箐山嗎!」龐勁東表情堅定,冷冷的回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場戰爭,很少有勝利和失敗都是預料之中的!反倒往往是應該取勝的失敗了,應該失敗的勝利了!」
「你說的倒是輕鬆,可是至少應該看到一點希望,我們的希望在哪裡?」沈佩紱再次大笑起來,聲音開始變得更加高亢,目光卻更加迷茫了。
「希望或許在……」
龐勁東本來想要告訴沈佩紱,希望或許在北方,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佩紱打斷了:「如果失敗了,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回到Z國去當你的億萬富翁,回到M國去做你的僱傭兵總司令!可是我們呢?我們怎麼辦?我們生在長箐山,長在長箐山,一切都在長箐山!一旦這裡丟了,我們連個逃難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坐等著緬甸政府把我們的腦袋砍下來!」
「你放心……」龐勁東拍了拍沈佩紱的肩膀,語氣無比堅定的說:「我會和你們堅持到最後,如果大家都失敗了,我絕對不會一個人偷生的!」
「你放屁!」沈佩紱一把推開了龐勁東的胳膊,雙眼佈滿了血絲大大的瞪著,對龐勁東怒吼道:「你要是真有決心和我們堅持到最後,為什麼不把你在M國、伊拉克和阿富汗的部隊都調過來?」
沈佩紱把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龐勁東並沒有對他產生責怪和怨恨,倒是知道他的情緒有些失控了,一股憐憫之心油然而生。
果敢共和軍的領導者們都很通情達理,知道第七軍團的性質是僱傭兵,而果敢共和軍拿不出太多的錢僱傭他們。就算龐勁東一個人可以做主,其他人也未必肯免費幫助果敢共和軍打仗。更何況路途遙遠,中間又隔著好幾個國家,第七軍團根本就沒有辦法攜帶武器入境參戰。
龐勁東不願對這個問題詳細解釋,只是告訴沈佩紱:「現在有一批部隊已經抵達南中國海了,但是卻沒有辦法入境……」
沈佩紱又打斷了龐勁東的話,而且這一次說出的話幾乎有些不講道理了:「沒有辦法就想辦法啊!」
沈佩紱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一聲沉重的咳嗽打斷了。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龐文瀾表情嚴厲的站在那裡。剛才只是顧著和龐勁東爭執,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爺爺已經進來了。
一見到龐文瀾,沈佩紱的情緒立即冷靜了下來,喃喃的招呼了一聲:「爺爺……」
「緬甸政府軍還沒能把我們怎麼樣,我們自己倒是開始內訌了!」龐文瀾用力的跺了跺腳,十分痛惜的說:「我平常是怎麼教育你們的?!敵人不可怕,最怕的是內部不團結!只要我們龐家的人團結到一起,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我們!」
「對……對不起……爺爺!」沈佩紱低下頭,額頭滲出了冷汗。
「不用向我道歉,要向你的堂弟道歉!」由於聲音太過激動,龐文瀾剛說罷,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沈佩紱很想過去給爺爺拍拍後背,但是站在那裡又不敢動彈,只得用低低的聲音對龐勁東說:「對不起,剛才我不是有意的……」
「沒關係!」龐勁東擺擺手,笑著說:「都是自己家人,說話輕了重了的,沒有關係!況且都是為了果敢共和軍,都是希望獲得勝利!」
龐文瀾點點頭,告訴沈佩紱:「你先出去一下!」
「哦!」沈佩紱點點頭,走到門口,低垂著眼睛看了看爺爺和龐勁東。對於龐文瀾沒有把自己留在屋裡,他的心裡有些芥蒂,也很想知道龐文瀾要對龐勁東說些什麼。
等到沈佩紱走出去之後,龐文瀾告訴龐勁東:「不要責怪你堂哥!」
「我沒有責怪他,事實上還很理解他!」龐勁東的面容始終那樣輕鬆,帶著淡淡的笑意
第058章 空間換時間
「哦?」龐文瀾微微一挑眉頭,頗有興趣的問:「你能理解他些什麼?」
「堂哥為了果敢共和軍的事業,先是顛沛流離,到處轉戰,接著又在果敢特區政府臥底數年,稱得上是忍辱負重。」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在付出了這麼多之後,面對現在的這種局面,換做任何一個人,情緒都可能會有些失控!」
龐文瀾點點頭:「難得你這樣通情達理!」
龐文瀾不是獨自進來的,身邊還陪伴有一位老人。這位老人比龐文瀾要年輕一些,也是精神爍爍的樣子,身體格外的硬朗,由此可見軍旅出身的人真的是不一樣。
龐勁東知道這位老人叫黃秉忠,是果敢共和軍的元老之一。當年是四爺爺的貼身侍衛,後來擔任了果敢共和軍第一營的營長。雖然現在已經退居二線了,但是軍中很多現任軍官都是他一手提攜起來的。
或許因為是貼身侍衛的關係,因此龐文瀾對黃秉忠非常的信任。根據龐勁東的瞭解,果敢共和軍最初安扎到長箐山的時候,龐文瀾由於太過忙碌,因此將所有家庭方面的事務都交由黃秉忠處理。
黃秉忠這時插話進來,冷冷的對龐勁東說:「你如果不能想辦法反敗為勝,情緒失控的就不止一個沈佩紱了!」
黃秉忠的這句話從字面上挑不出毛病,但是語氣聽起來倒像是龐勁東把事態搞到今天的地步,不過龐勁東倒是也能體會黃秉忠此時的心態。
龐文瀾的幾個子女都是黃秉忠看著長大的,其中有幾個——比如長子龐天寵——甚至根本就是黃秉忠一手帶大的。因此龐文瀾一家人從上到下,與黃秉忠都有著深厚的感情。
龐勁東雖然也是龐家的人,但是畢竟是外來的,兩手空空的到了長箐山之後,先是發生了龐天嘯和龐天彪的反叛,接著又越過龐文瀾的兒孫們,直接當上了果敢共和軍的副總司令,這讓老人的心裡感覺很不舒服。
尤其是對於龐天嘯和龐天彪的那件事,雖然明知道是這兩個傢伙的不對,但是回想起他們童年時天真的笑臉,黃秉忠實在無法狠下心責怪他們,只能將責任一股腦的推到龐勁東的頭上。如今在黃秉忠看來,龐勁東簡直就是一個不祥之物。
雖然明白黃秉忠的這種心態,但是並不代表龐勁東能大度的予以體諒,而且龐勁東對他的這句話更是有所不滿:「我上有總司令和特區政府主席,下有好幾萬號弟兄,如果大家都沒有辦法力挽狂瀾,我一個人也是獨木難支!」
龐勁東的話把黃秉忠噎得夠嗆,張嘴結舌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一會,他略微緩和了口氣:「我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龐文瀾聽出了話裡的火藥味,看了看黃秉忠,出來打圓場說:「現在正是群策群力的時候,如果誰有什麼好主意,就貢獻出來吧!」
龐勁東沉思片刻,然後緩緩地說道:「我已經決定了,去北方求助!」
按照龐勁東的設想,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後,龐文瀾肯定會懷疑成功的幾率有多大,還會追問龐勁東打算怎樣見到北方的高層領導。龐勁東已經準備好了一番說辭,先是向龐文瀾介紹一下金玲玲的邀請,然後保證肯定會爭取到支援,問題只是在於北方會支援多少、支援到什麼程度。
其實龐勁東心裡並沒有把握能夠獲得北方的支持,但是卻只能這樣說以寬慰大家。想起沈佩紱決定前往第四特區時的決心,龐勁東甚至拿定了主意要去做秦庭之哭。
但是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龐文瀾猛地一拍桌子:「不許你去北方!」
龐勁東沒有料到龐文瀾會是這樣一種態度,頓感十分驚訝:「為什麼?」
龐文瀾又猛地拍起了桌子,而且是連續不斷的拍。他一邊拍著,一邊一字一頓的說:「我龐文瀾就算死在長箐山,也不要共匪的一人、一槍或者一毛錢!」
龐勁東一聽到這句話算是明白了,這又是政治理念上的分歧造成的:「四爺爺,我認為我們中華民族最大的悲哀就是,基於各自不同的觀點立場總是鬧內訌,尤其是在政治方面!我認為這些其實都不是大問題,至少不是根本性的原則問題,只要我們的目標是共同的,那就是追求中華民族的繁榮與昌盛,那麼其他任何分歧都可以坐下來談!尤其是現在這種時期……」
龐文瀾用力的揮了揮手,不耐煩的打斷了龐勁東的說教:「不要和我廢話了,總之我信不過他們!」
「四爺爺……」龐勁東深吸一口氣,繼續試圖說服龐文瀾:「我知道你因為過去的事情,對他們有很大的成見!但是如果深入接觸,你就會發現很多事情並不是你原來想像的那個樣子!尤其是現在這種時期,不要因為一時的意氣,將您苦心經營了多年的事業化作烏有!」
黃秉忠在旁邊冷笑一聲,表示支持龐文瀾的觀點:「北邊的共匪只要不給我們背後裡捅刀子就不錯了,還能指望他們幫助我們嗎?」
黃秉忠的這句話倒是提了一個醒,讓龐勁東猛然意識到,龐文瀾對北方的成見是有多方面因素的。當年的國內戰爭是一層,還有一層就是殘軍敗退到緬甸後,國內曾經派兵幫助緬甸政府征剿。
不知道為什麼,中華民族的內部矛盾總是會被外人利用。
龐勁東對於這些事情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只得咳嗽了幾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突然注意到,往日裡經常陪在龐文瀾身邊的楊家威,這時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回想起楊家威最近幾日來都不見蹤影,這給了龐勁東一個很好的借口岔開話題:「四爺爺,楊家威呢?」
「我派他去了克欽邦,他的家族十分龐大,很多人都在克欽獨立軍中。我想讓他發動自己的關係,把克欽獨立軍爭取過來!」或許是因為剛才火氣太大,龐文瀾說起這幾句話的時候顯得有些勞累。
楊家威的去向讓龐勁東明白了,楊家威也是龐文瀾準備的一個伏筆。龐勁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四叔祖,這些年來他做了很多工作,積累下來了龐大的力量,而且這力量不止是擺在明面上的果敢共和軍。
黃秉忠猶豫了一下,然後低低的聲音問:「總司令,咱們眼下的資金困難……」
這個問題不是問龐勁東,而是問龐文瀾的。儘管龐文瀾名義上已經退休了,但是黃秉忠仍然習慣稱呼他為總司令。
龐文瀾一挑眉頭,反問:「能用的錢就這麼多,你說怎麼辦?」
龐勁東從帝國控股集團抽調的資金已經到位了,聽到黃秉忠的這句話,龐勁東想要告訴四爺爺,自己會再拿一筆錢出來。但是龐勁東很快卻發現,黃秉忠的話好像另有所指。
事實的確如此,黃秉忠試探著問:「要不,先拿那筆錢暫時用一下?」
龐文瀾挑起的眉頭匯攏到了一起,陰測測的問:「哪筆錢?」
黃秉忠知道龐文瀾是明知故問,表現出的這種態度讓他十分緊張。但是話既然已經說出來了,他索性鼓起勇氣挑明了:「就是……就是二少爺的錢……」
黃秉忠所謂的「二少爺」只可能是指一個人,那就是龐文瀾的二哥、龐勁東的二叔祖龐文濤。
對於自己這位尚在人世的二叔祖,龐勁東從未聽四叔祖提起過,而且四叔祖和二叔祖似乎也沒有什麼來往。按照四叔祖重視家人和親情的性格,這是根本不應該發生的事。
其結果就是龐勁東對這位二叔祖一無所知,只是知道他可能在TW。龐勁東一度想問問四叔祖,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私下裡問楊家威,楊家威卻又不願意多說,於是龐勁東只得將疑問埋在心底。
這個時候聽黃秉忠說出的話,龐勁東的疑問不但沒有解答,反而心裡還多了一個:「怎麼二爺爺在四爺爺這裡還有一筆錢?」
龐文瀾用力的揮了揮手,語氣恢復了剛才的決絕:「我死也不要用他的錢!」
黃秉忠歎了一口氣:「可這畢竟是二少爺的一番好意!」
「好意?羞辱我還差不多!」
「將軍,您這個人哪都好,就是太過固執,凡事認準了死理,就死鑽牛角尖!我們都一把年紀了,沒有幾天活頭,有必要耿耿於懷當年的一些小摩擦嗎?!現在情況這樣危急,更是應該變通一下才對!」黃秉忠在正常情況下,是斷然不敢頂撞龐文瀾的,但是現在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他索性直言不諱,把多年來積壓在心底的話全說出來了:「將軍,我跟了您這麼多年,我對您是怎麼樣的,您很清楚,我說的話也都是為了您好!」
看著這個人如其名、忠誠不二、追隨自己多年的弟兄,龐文瀾有些洩氣了,態度跟著緩和了下來:「秉忠啊,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一旦這樣做,就證明這幾十年來,我龐文瀾錯了……」
黃秉忠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龐文瀾點點頭:「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這件事情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龐勁東看著四叔祖滄桑的臉龐,把剛到嘴邊的問題又嚥了下去,決定以後另找機會問二叔祖的事。
龐文瀾轉而對龐勁東說:「眼下這種情況,你有什麼好主意?」
龐勁東本來剛作出決定,要到北方區尋求援助,但由於龐文瀾堅決反對就只能作罷了。龐勁東想了想,回答說:「我現在能夠想出來的,就只有一個字——『拖』!」
龐文瀾看著龐勁東思索了片刻,然後拍了拍手掌,大笑道:「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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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甸政府軍很快就發現,果敢共和軍改變了戰術。過去果敢共和軍是與緬甸政府軍正面對抗,但是現在卻開始化整為零,打起了游擊戰、運動戰,到處和緬甸政府軍捉迷藏。
緬甸政府軍根本無法捕捉到果敢共和軍的主力,白天的時候,經常被果敢共和軍的散兵從身後打冷槍。等到了晚上,緬甸政府剛剛就寢,兩顆手榴彈扔到了帳篷裡,或者就是機槍一頓狂掃。等到緬甸政府軍展開戰鬥隊形進行搜捕,果敢共和軍早就不見人了。
對於高度機動的大量小股敵人發動的攻擊,就連最強大的M國都沒有行之有效對策,何況是戰術理論和裝備都極為落後的緬甸政府軍。戰爭由此進入了一個很有戲劇性的階段,雙方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只不過緬甸政府這隻貓並不是黑貓警長,而是倒霉的Tom,果敢共和軍這隻老鼠則是Jerry。
儘管緬甸Tom被果敢Jerry耍的團團轉,但是貌埃大將和通萊在最初的時候卻不以為意。他們樂觀的認為,當戰爭發展到這個地步的時候,就意味著果敢共和軍將要失敗了。游擊戰和運動戰只能拖延他們滅亡的時間而已,緬甸政府軍則不需要著急,只要從容的將他們慢慢收拾掉就可以了。
貌埃大將甚至還給通萊算了這樣一筆賬,果敢共和軍能夠發動起來的力量都已經發動了,現在他們每陣亡一個人就少一個人,而緬甸政府軍陣亡一個人,則可以補充進來十個人。考慮到後勤補給的困難和彈藥的消耗,拖也能把果敢共和軍拖死。
通萊儘管打了很多敗仗,但只能說明對手太過強大,並不能說明他沒有才幹,至少他比貌埃大將要強一些。當天空中飄起濛濛細雨的時候,他馬上就意識到,將要被拖死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果敢共和軍是在用空間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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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第二更了,楚辭說過,欠了大家的就一定要補上。
雖然楚辭作為一個中國人,又不信基督教,所以個人決定不過舶來的宗教節日,但是仍然要在這裡祝大家平安夜快樂。還是那句話,大家開心就好。
(1/1)
第059章 戰局研討會
緬甸全年皆是夏天,氣候只分為干季和雨季,季節之間的區別只有降雨量的多少,氣溫上的差別其實並不大。
從八月份開始,緬甸的大部分地區就會進入雨季,正如「雨季」這個名字一樣,一到了雨季就幾乎沒有一天不下雨。而且往往是晴朗的時候陽光越強烈,接下來的雨也就越猛烈。
這種陰雨連綿的天氣,是整個東南亞地區的一道風景。
果敢地區的戰爭展開之前,緬甸的其他地區就逐漸已經進入雨季了,但是由於緯度的關係,緬北地區的雨季要遲至九月份才開始。這段時間以來,果敢共和軍採用游擊戰和運動戰拖延住緬甸政府軍,正是因為他們知道雨季就要到了。
貌埃大將一直身居上層,從沒有在基層部隊工作過,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政治鬥爭和國內治理方面,雖然掛著大將的軍銜,但對軍事基本上就是一竅不通,因此壓根不知道雨季會對軍隊造成怎麼樣的影響。
通萊當然是知道的,在全面開戰以前也對雨季的到來做了一定的準備工作,但是前段時間戰場的順利進展,使得他早把這回事拋到腦後了。
直到這一刻,濛濛細雨逐漸變成石子一般的雨滴敲打在身上的時候,通萊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在前一段時間,通萊會馬上下令所有部隊原地待命,停止全部攻勢。但是現在通萊只是戰區副總司令,下達任何命令都需要經過貌埃大將的批准。而貌埃大將這位總司令不但不在前線,而且正如平常的日子一樣,在首都又關起門來開會了,會議的內容正是今年雨季的社會治安和國家建設問題。
通萊雖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是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耐心的等待著會議結束。因為這種會議是全封閉式的,期間不能與外界有聯繫以防止洩密。
如果換作是M國這樣自由度比較高的軍隊,現場指揮官在這種情況下,有權根據自己的判斷下達命令,但是在緬甸這樣的專制極權國家,這是犯大忌的事情。軍政府的領導們可以允許戰場上的失敗,但是絕對不能允許下級僭越上級。
戰場上的時間分秒必爭,拜託於緬甸政府這種可愛的體制所賜,果敢地區的戰局很快就得到了逆轉。
緬甸政府軍當然有應對雨季的經驗和方法,但是果敢地區的雨季卻有其獨自的特點,多數緬甸政府軍對此根本就不瞭解,除了常年駐紮於此的第七十七師。但是這支部隊已經在事實上覆亡了,發揮不了任何作用。而且第七十七師是一支輕型步兵師,現在參戰的這些部隊相當數量都是重型部隊,在雨季來臨的時候,首先其機動性就要受到嚴重影響。再加上果敢地區複雜的地勢地貌,更是把雨季的影響擴大了數倍,緬甸政府軍立即變得狼狽不堪。
雨季的果敢地區就是一片汪洋澤國,滂沱而下的大雨將一切景物都變的朦朧了,山嶺、叢林、天空和大地,在雨中好像融為一體,讓人身處其中好像夢境一般,即便伸出手去也觸摸不到一點真實的存在,唯一可以真實感受到的是腳下泥濘的地面。
果敢地區十分落後,真正意義上的公路沒有幾條,更多的都是壓得平整一些的土地,勉強當作公路使用。在大雨之中,這些土路被深可及膝的泥水淹沒,車輛的排氣管再也排不出氣來,反倒是拚命的往裡喝水。
如果離開這些道路則更糟糕,因為到處都是沼澤,即便人走到其中都可能陷進去,更何況是車輛和重型裝備。
當第一場雨結束的時候,緬甸政府軍就全部陷在了沼澤中,士兵還可以勉強到處走動,所有的火炮、坦克和車輛全部動彈不得。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果敢共和軍的反擊開始了。
果敢共和軍久居當地,對什麼地方在雨季的時候比較乾燥堅固,那裡有可以通行的道路等等,幾乎瞭如指掌。他們不攜帶任何重型裝備,輕裝前進,來去神速,出其不意的從各個地方發動攻擊。等到疲憊不堪的緬甸政府軍在付出了大量傷亡之後,匆忙趴到泥水之中開始還擊,他們卻又全部消失不見了。
事實證明果敢共和軍的這一戰術是相當有效的,在雨季剛開始的三天時間裡,緬甸政府軍付出的傷亡就幾乎接近戰爭初期失利的時候。很顯然的是,緬甸政府軍沒有研究過鄰國的歷史,不知道游擊戰和運動戰也是可以贏得戰爭的。
等到貌埃大將走出會議室,終於批准了通萊的命令,允許各部隊固守原地,然而這道命令卻已經晚了。
當通萊懷著沉痛的心緒將這一命令傳達下去的時候,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所為之戰鬥的這個政權,是否真的那樣值得效忠。
戰場上的緬甸政府軍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合適的地方以度過漫長的雨季,只能如蝸牛一般緩慢的爬行在泥水當中,一邊提放著果敢共和軍不知何時不知何地發起的進攻,一邊小心翼翼的尋找暫時的安身之所。
因為不忍丟掉重型裝備,作戰部隊臨時充當起了工兵的角色,砍伐了大量的木頭和雜草鋪墊在道路上。車輛的發動機發出刺耳的鳴叫聲,拖著後面的火炮,艱難的在這些木頭和雜草上通行。在發動機實在無力工作的時候,士兵們只能依靠手推肩頂,才能讓輪胎離開泥坑。
儘管緬甸政府軍的士兵們發揮了高度的忍耐和毅力,大量的裝備仍然被丟掉了,成為了果敢共和軍的戰利品,而丟掉的屍體則還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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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我們取得了一連串的勝利,但是我們必須認識到,這不是戰局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而是進入了一種相持階段。」果敢共和軍召開了戰局研討會,所有重要人員全部到場了,包括龐文瀾在內的元老們,也無一例外出席了會議。龐勁東在會議上做了情勢分析,毫不客氣的向所有人指出:「而且這種相持階段不會持續太久,等到雨季結束後,緬甸政府軍就會重新部署,發動新的進攻。就算我們趁著雨季可以擊潰所有緬甸政府軍,緬甸政府必然還會投入新的部隊。」
「現在他們已經投入兩批戰略預備隊,必然還會投入第三批、第四批甚至第五批!」沈佩紱點點頭,對龐勁東的話表示贊成。由於情緒一直都很消沉,比起前些日子,他的面容憔悴了許多。烏黑的兩個眼圈掛在臉上,倒是有些像國寶滾滾。
龐天懿環顧一下在場的所有人,儘管很是不情願,但也不得不把話說出來:「就算是想要擊潰眼前的這些緬甸政府軍,恐怕問題也是很大的,因為我們的給養和彈藥已經快消耗乾淨了,而且又沒有固定和足夠的補充!」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給所有這些話做了總結:「這也就是說,我們面對情況依舊不樂觀!」
龐勁東話音落地之後,在場的人再也沒有說話的,每一個人都低著頭,或是抽著悶煙,或是愁眉苦臉的想著心事。一種可怕的死寂落到了會場上,讓本來還有些樂觀的人,也開始變得絕望起來。
本來大家還有一些希望,那就是可以尋取到一些盟友,因為龐文瀾已經分別向撣邦第二特區、第三特區、克倫邦、若開邦和穆斯林武裝派遣了使者,希望獲得他們的幫助,然而卻一個個全都無功而返。只有先前去克欽邦的楊家威還沒有回來,但是卻有沒有任何消息,情況可能也不太樂觀。
所有的武裝勢力都對果敢共和軍的使者禮遇有加,沒有出賣給緬甸政府,也沒有明確表示支持緬甸政府。但是他們最多只對果敢共和軍寄予同情,同時以各種理由搪塞,不願意給予果敢共和軍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很明顯的是,他們都是牆頭草,想要靜觀事情的下一步發展,所以兩頭誰也不得罪。龐勁東甚至估計,緬甸政府可能也派了使者到了他們那裡,許以種種好處,要求他們幫助政府軍消滅果敢共和軍。結果也被這些武裝勢力好吃好喝的招待一通,然後同樣禮送出境,沒有做出任何實質性的舉動。
這個時候,先前沒有忍住性子做牆頭草的第四特區,心裡就開始有些後悔了。
由於原第四特區主席林繼文畢竟是龐文瀾的女婿,因此僅僅是從家庭這一角度出發,在龐文瀾蒞臨會議的情況下,他也不能公開發出任何牢騷或怨言。
相比之下,蔣耀隆就沒有這種顧忌,因此在死一般的沉默持續了良久之後,他輕聲咳嗽了一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然後緩緩的對龐勁東說:「我建議現階段還是不要爭取什麼同盟者了,我們現在面對的這種情況,同盟者就算加入了,也很有可能反水!」
平心而論,蔣耀隆的這句話是說給龐文瀾聽的,但是他也知道龐文瀾的脾氣,不敢直接說出來,只好把矛頭指向了龐勁東。
龐勁東則是一方面感到自己很冤枉,另一方面也能體會到原第四特區官員們的心情。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在面臨兩難的選擇的時候,即便沒有有利的選項,也要兩害相衡取其輕。以第四特區當時面對的情況,與其他這些武裝勢力採取同樣的選擇並非不可以的。他們做出與果敢共和軍合併的決定,固然是因為龐文瀾多年來做了許多工作,但多少還是有些衝動的成分在裡面的。這個決定現在很有可能把他們拖入覆亡的命運,心裡必然有些懊惱。
龐勁東苦笑兩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幹坐在那裡看著蔣耀隆。
龐文瀾注意到了龐勁東的窘境,也注意到了蔣耀隆的話是衝著自己來的,當即冷笑一聲,十分不悅的問蔣耀隆:「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原來第四特區的人可能要叛變嗎?」
「當然不是!」大概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面對龐文瀾的詰責,蔣耀隆並沒有表現出慌亂,反而從容淡定的回答說:「不管是基於個人感情,還是民族大義,我和林主……副主席自然是鐵了心幹到底的,既然加入了果敢共和軍,也就不打算再退出!但是我們不能代表所有原先第四特區的人,如果底下有人搞些小動作,我們也沒有辦法!」
原本屬於第四特區的部隊早已拆散分入各個部隊,在林繼文的堅持下才將其中的一部分保留了原建制,但是也沒有交由林繼文和蔣耀隆直接指揮。這也就是說,原第四特區的人如果生事,林繼文和蔣耀隆是不需要對其負責的。
因此蔣耀隆話一出口,龐文瀾也無法正面應對,只是含糊地說了一句:「你們自己當年的弟兄,你們自己當然是最瞭解的!哪個能反水,你們心裡也應該有數!」
但蔣耀隆的這一番話看似無懈可擊,實則非常的不高明。因為這些話不但無法解決任何問題,反而還會讓其他人對他們產生警惕。
蔣耀隆本人也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其實剛才的話只是為了發發牢騷,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他不由得尷尬的咳嗽了幾聲,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屋子裡的場面頓時十分尷尬,直到一名傳令兵跑進來:「報告,外面有人求見龐將軍!」
龐文瀾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力:「誰啊?不知道我在開會嗎?!」
「是……」傳令兵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是北邊來的!」
「什麼?」龐文瀾頓時瞪大了雙眼,聲音也提高了許多。
傳令兵以為龐文瀾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進一步補充說:「是……是Z國派來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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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書友群裡傳達出的信息,我知道很多朋友都不喜歡與長箐山有關的情節,但是沒關係,這裡的故事即將告一段落,主人公即將擔負重任回國。
第060章 北方的使者
聽到傳令兵的這句話,屋子裡面剛才的死寂頓時一掃而空,「轟」的一生炸開了鍋,眾人紛紛議論不已。
龐文瀾非常驚訝,瞠目結舌的看著傳令兵,半天忘了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龐勁東同樣很吃驚,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在這樣一個危急時刻,北方派人過來究竟要幹什麼。愣怔了一會,龐勁東自言自語的說:「不會是要給我們提供幫助的吧!」
黃秉忠距離龐勁東很近,因此聽到了這句話,十分不屑的「嗤」了一聲,然後緩緩的說:「依我看,倒有可能是過來譴責我們破壞了Z國的外交大計,警告我們立即收手的!」
黃秉忠的話聲音很高,在場的人基本都聽到了。很多人都對他表示認同,有一個人更是高聲說道:「沒準這個時候Z國的部隊已經集結了,如果咱們不肯聽話,他們就會幫助緬甸政府消滅我們!」
對於其他人的這些話,龐勁東是能夠予以體諒的,考慮到過去的種種經歷,他們似乎也有足夠的理由發些牢騷。但是龐勁東卻不認同這些牢騷,正相反的是,龐勁東在內心的最深處隱隱的有一種預感,北方的使者是帶著好消息來的。
龐天寵瞟了一眼在場的其他人,低低的聲音問龐文瀾:「父親,要見他們嗎?」
聽到龐天寵的話,龐文瀾這才回過神來,一掌用力的拍在桌子上,恨恨的說:「既然來了,我們要是躲著不見,豈不是顯得我們怕了他們!」
黃秉忠點點頭,贊同說:「不管怎麼講,這畢竟是在我們的地頭上,難道還能讓他們翻了天不成?!」
黃秉忠堅定了龐文瀾的信心,龐文瀾指了指傳令兵,吩咐道:「讓他們進來吧!」
傳令兵出去之後,很快領著兩個男人回到了會議室,在場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了過去。
這兩個男人下身都穿著深藍色的西褲,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襯衫。其中一個中年的走在最前面,像是領導的樣子,另一個年輕的則跟在後面。
雖然面向北方Z國邊界的地方,還沒有被緬甸政府軍堵住,但是果敢地區畢竟處於戰爭狀態,激戰隨處可見,到處都是各派的軍人。這兩個人一路來到長箐山,肯定是費盡了周折,恐怕還要吃不少苦頭。但是從他們整齊的儀表和服裝上,卻絲毫看不出來。
外面正下著大雨,儘管兩個人的手裡都拿著雨傘,身上卻仍然被淋濕了。他們任憑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自己的身上,風度和氣質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這兩個男人走起路來昂首挺胸,步履堅定有力,而且很有節奏感,一看便可知是出身軍旅的人。他們剛一進門,就感覺到了屋子裡的氣氛很壓抑,幾乎所有人都對他們帶著敵意。
為首的男人淡然一笑,衝著在場的微微一點頭,招呼道:「諸位好!」
這個出場式讓眾人對兩個人的印象有了一些好轉,但是由於各自的立場不同,所以那種敵意還是不能輕易化解的。
龐文瀾把臉板得死死的,用無比冰冷的聲音問:「就是你們要見我?」
為首的男人問:「聽這句話,您應該是就龐文瀾龐將軍了吧!」
龐文瀾點點頭:「正是老朽!」
為首的男人一聽這句話,「啪」的一個立正,向龐文瀾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同時說道:「我是Z國中央軍事委員會總政治部幹事上校團長史忱!」
龐勁東從廖承豪那裡瞭解了一些Z國軍隊方面的信息,知道Z國的軍官大致可以分為三類,隸屬於政治口上的稱為「幹事」、隸屬於參謀口上的稱為「參謀」、隸屬於後勤口上的稱為「助理」。史忱隸屬於總政治部,自然屬於「幹事」。
另外,Z國軍隊的軍銜、職級和職務是分開的,軍銜隨著服役時間的增長而逐級上調,職級也是如此,軍銜和職級之間有一定的關聯,一定的軍銜對應於一定的職級。例如說,中尉和上尉通常都是正連級。
職務也就是實職,與軍銜和職級都沒有關係,需要根據軍銜和職級另外委任以對應的實職。例如說,上尉連長並不一定真的擔任連長這個職務。這也就是說,史忱雖然名為上校團長,具體做什麼工作並不一定。
Z國軍隊的這種制度是符合其自身特點的,這個特點就是頭大身子小,數百萬軍人裡面真正可以上戰場打仗的並沒有多少。其他國家軍隊裡由招聘來的文職人員從事的工作,在Z國則全部是由軍官承擔。軍隊內部更是幹什麼的都有,看病的、唱歌的、跳舞的、打排球的等等等等,再加上龐大的後勤系統和繁雜的機關,就產生了大量的工作人員。雖然其中有很多屬於文職,但是Z國軍隊的文職也屬於現役,而且其中更是還有大量的軍官。這些事實上只從事文職工作的現役軍官,雖然並不屬於作戰部隊,也都掛上了上尉連長之類的軍銜和職級。
直到近些年開始,這種現象才有所改善,很多崗位逐步由非現役文職接替。
正是因為如此,Z國軍隊的軍官可以說是氾濫成災,尤其是總政治部這樣的地方,提拔軍官是非常快的。因此史忱的名頭雖然聽起來很大,龐勁東在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
「上校團長……」對與自己敵對的這一方軍隊,龐文瀾的印象還停留在幾十年前,對這些事情並不太瞭解。聽到史忱自報「上校團長」,立即對其多了幾分敬意。龐文瀾認為,軍人在和平年代的陞遷是很難的,這個史忱年紀還不是很大,就能夠做到上校團長,想來必然是頗具才幹的。不過龐文瀾轉念一想,覺得自己畢竟是將軍,怎麼說也是比對方級別高,因此底氣十足的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史忱看了看在場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後,笑呵呵的問:「怎麼連個座位都沒有,果敢共和軍待客不應該這樣冷淡吧!」
這句話倒是頗有些戲謔的味道在裡面,在場各人對此的感受也不盡相同,有的人是感到無可奈何,有的人則認為史忱勢大壓人。龐勁東注意到,有的人已經悄悄的把手伸向腰間,只要史忱說一句過頭的話,恐怕立馬就要拔槍相向了。
此時最尷尬的當屬林繼文和蔣耀隆這些原屬第四特區的人,如果北方使者造訪第四特區,無論目的為何,他們一定會予以盛情款待。但是果敢共和軍的人多數都憎恨來自北方的人,因此他們就只能不出聲。加之龐文瀾在場,他們要是想讓人給史忱搬個凳子,就等同於是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了。
龐文瀾依舊寒著一張臉,讓人看不出來心裡想的是什麼。他也注意到了某些人的小動作,立即將一道嚴厲的目光投了過去,正準備拔槍的人乖乖把手放回了遠處。
「說的不錯,來的都是客!」過了好一會,龐文瀾微微點了點頭,吩咐道:「來人,看座,上茶!」
這些事情本來應該由勤務兵去做,但是林繼文和蔣耀隆沒等龐文瀾話音落地,便「噌」的站了起來,一溜煙的去搬凳子、倒茶了。
以林繼文和蔣耀隆的身份親自去做這些事,難免有些降格,不過他們並沒有其他用意,更不是為了討好史忱。只是因為他們在異域漂泊了這麼多年,所以見到了來自故國的人感到格外親切,熱情的有些過了頭而已。
龐勁東倒是覺得,林繼文和蔣耀隆的舉動是很有必要的,剛好可以化解眼前這種尷尬的局面,讓史忱等人知道,並不是所有果敢共和軍的人都敵視他們。龐勁東堅持認為,果敢共和軍現在的希望只能是在北方,而史忱的到來或許就是一個機會。如果能夠借此緩和果敢共和軍與北方的關係,並取得支援,就絕對不應該放棄這個機會。
看到林繼文和蔣耀隆的這番舉動,龐文瀾無奈的瞪了一眼這兩個人,問史忱:「果敢地區現在戰火連天,真的是辛苦兩位了!」
或許史忱本來以為,龐文瀾接下來還會重複剛才的問題,開門見山的問自己此行的目的,卻沒有想到龐文瀾此時竟然改注意了,像朋友見面一般噓寒問暖起來,因此史忱不由得就是一愣,然後才回答說:「是啊,這一路上確實挺難的,經常可以見到貴軍或緬甸政府軍的士兵,不過幸好通往北方的道路沒有被封鎖。」
龐文瀾又問:「這一路上的諸多關卡,你們是怎麼通過的?」
史忱倒是沒有隱瞞,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原來,這兩個人準備有Z國駐緬甸大使館的外交證件,從陸路口岸入境之後,一路上就是依靠這個證件才擺脫了種種麻煩。
儘管果敢共和軍的上層領導普遍敵視北方,但是普通軍官和士兵對北方的人還是很好的,這既是因為同胞血脈上的聯繫,也是因為果敢地區這些年來的發展委實離不開北方的支援,而且北方還是果敢地區唯一的貿易夥伴。這些官兵脫下軍裝就是普通老百姓,只關心自己的生活是否可以溫飽,對於政治上的分歧根本就不瞭解,更是不感興趣。他們平日裡與來自北方的人沒少打交道,根本提不起任何恨意。
對於緬甸政府軍來說,Z國是軍政府唯一、也是最有力的一個支持者,對於其外交人員自然也不敢加以刁難,於是也就痛快的放行了。
當然,雙方都有一些軍紀敗壞、想要趁火打劫的士兵,史忱也是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才能一路走到這裡來。
在接近長箐山的時候,史忱被果敢共和軍的巡邏隊發現了,果敢共和軍的大本營不可能讓人僅憑一張外交證件隨便出入,因此史忱這一次沒有被放行,而是被直接帶回了長箐山。當史忱說出自己要見龐文瀾的時候,負責看押的士兵倒是沒有猶豫,直接稟報了上來,於是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可以想見的是,史忱需要莫大的勇氣和毅力才能來到長箐山,因此當這個過程講述完之後,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對他有了敬意。
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史忱冒了這麼大的風險到這裡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龐文瀾還是不著急問明來意,反而向龐天寵丟了一個眼色。
龐天寵立即會意,對史忱說:「你剛才說持有外交證件,這麼說你們這次來不是私事,而是公幹了!」
史忱點點頭:「雖然我很敬仰果敢共和軍的威名,一直都很想拜會一下,但這一次的確是因公前來!」
「既然是因公而來,總應該有個憑證吧……」龐天寵微微一笑,進一步解釋道:「你們說自己是什麼身份,至少也得有個證件,才能讓大家相信!」
「這是應該的!」史忱說著拿出一個紅皮證件,但沒有遞給龐天寵,而是直接交到了龐文瀾的手裡。「我很理解,現在形勢這樣複雜,對任何陌生人都應該保持高度的警惕,防止出現特務和臥底!」
龐文瀾仔細的看了看這個證件,然後交給了龐天寵,龐天寵看過之後又給了龐勁東。
這個證件上標注的內容與史忱所說的完全一樣,但是龐勁東並不懂得如何分辨這種證件的真假。回想起國內滿大街的牛皮癬廣告,連猛男證、**證都可以給辦,做個軍官證也不是什麼難事。
龐勁東把證件交給了沈佩紱,後者看過之後還給了史忱,問:「你們此次前來,究竟是為什麼呢?」
史忱看了看屋子裡的人,然後把目光落到了龐文瀾的身上,對這個問題笑而不答。
龐文瀾明白史忱的意思,坦然告訴他:「你放心,在場的這些都是我的弟兄,沒有什麼事情需要瞞他們,你儘管說就好了!」
第061章 遲來的榮譽
史忱微微一笑,緩緩的說:「我倒是不是擔心被人聽了去,而是因為我這個人一向很怯場,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談事情,我會很緊張的!」
史忱話音一落,屋子裡便充滿了一陣低低的哄笑聲,雙方之間的氣氛直到這時才有些緩和下來。
史忱從剛一出場到現在,雖然總共也沒有說幾句話,但是龐勁東卻對他很是欣賞,也明白了何以來到長箐山的是這個史忱,而不是其他人。史忱說話大方得體,不失風趣幽默,又不卑不亢,能夠很好的處理所面對的局面。就像剛才這句話,明明是他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來意,卻用了這樣一個輕鬆的借口,給大家都留足了臉面。
龐文瀾的情緒也有些緩和了,輕輕的擺了擺手,示意屋子裡的其他人迴避一下,只把龐勁東、龐天寵、沈佩紱、林繼文和蔣耀隆留了下來。
「好了……」龐文瀾端起茶喝了一口,語氣裡帶出了一些笑意:「現在屋子裡只有這麼幾個人,你總不會再感到緊張了吧!所以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好的!」史忱沒有再推脫,緩步走到龐文瀾的面前,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和兩個信封,十分恭敬的放到了龐文瀾的面前:「其實這個工作本來應該由民政府出面,但是考慮到果敢地區現在複雜的形式,所以才交由我們!」
「民政部?」聽到史忱說出這個部門,龐文瀾感到十分的奇怪,因為實在也想不通民政部派人到長箐山會有什麼樣的事。龐文瀾放下茶杯,衝著桌子上的東西一努嘴:「都是些什麼?」
「我建議龐將軍還是親自打開來看!」史忱又是微微一笑,繼續說:「龐將軍完全可以放心,我們沒有惡意的!」
「我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你們大陸民政部沒必要派人給我送過來一顆炸彈!」龐文瀾一邊說著,一邊新手拈起了一個信封。這倒不是因為他擔心那個小小的盒子裡真的會有炸彈,而是因為史忱有意將信封放在上面。
信封裡裝著一張薄薄的紙,龐文瀾打開之後看了兩眼,臉色頓時凝固住了。他呆坐在那裡,沒有做出了一點反應,許久之後,那張紙從他的手指間滑落,如同一片秋天的樹葉般飄落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龐天寵立即站了起來,躬身向龐文瀾關切的問道:「父親,你沒事吧!」
「沒事!」龐文瀾木訥的搖了搖頭,呆滯的看著前方。龐勁東注意到他的雙眼,在一瞬間變得渾濁了。
龐勁東撿起了那張紙,只大略的掃了一眼,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那張紙是一張公文,抬頭的標題是《關於向原國民黨軍第一兵團整編第七十四師少將副師長龐文瀾頒發紀念抗日戰爭勝利六十週年紀念勳章的決定》。
國內的公文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看了標題之後即便不再看第一部,對內容基本上也有所瞭解了。這一篇公文也一樣,只不過第一部對整件事做了進一步的說明,大致意思是說,龐文瀾在抗日戰爭期間,指揮其所屬部隊先後參加了淞滬會戰、南京保衛戰、徐州會戰、第二次長沙會戰、常德會戰,其間又取得了舉世矚目的萬家嶺大捷,全殲日軍第一零六師團。龐文瀾及其部隊充分發揮了中華民族優良品質,勇敢抵抗外來侵略,為抗日戰爭的全面勝利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因此在抗日戰爭勝利六十週年到來之際,向龐文瀾頒發這枚勳章以資表彰。
整篇公文對龐文瀾及其所屬部隊在內戰中的表現隻字未提,但是結尾有一段話,倒不像是公文應有的語氣。龐勁東仔細讀了幾遍,發現字裡行間十分隱晦的流露出了這樣一個意思,那就是在歷史上由於某些因素,對龐文瀾這樣的人曾有過不公正的評價,但是現在這一錯誤已經得到了糾正。
公文是聯合下發的,末尾署的發文機關是Z國中央軍事委員會、Z國民政部和抗戰勝利六十週年紀念活動組委會,同時還蓋有這三個部門的公章。
龐文瀾從不主動提起自己的過去,龐勁東也從沒有問過,一直以為自己的四爺爺只是一名普通的將軍,知道此時此刻才從這篇公文裡面知道,原來龐文瀾所屬的部隊竟然是原國民革命軍五大主力之一,素有「抗日鐵軍」之稱的整編第七十四師。雖然龐文瀾只是副師長,但是已經足以代表這支部隊光榮的歷史了。
對抗日戰爭有過一定瞭解的人都會知道整編第七十四師,這支部隊由原第七十四軍整編而成,在其整編之前和之後,幾乎參加了正面戰場上的大多數重要戰役,其中不乏可歌可泣的悲壯之戰。
例如一九四三年的常德會戰,七十四軍五十七師八千餘人對抗日本第十一軍數萬人,堅守常德城半月餘,頑強抗擊了日軍的空地協同攻擊,在日軍猛烈炮火甚至釋放毒氣情況下,仍死戰不退。日軍後來只得圍三闕一,放七十四軍一條生路。而此時全師已不足六百人,只有師長率一百八十人突圍,其餘官兵則自願與常德共存亡,與突入城內的日軍逐屋爭奪,最後全部壯烈殉國。六天後,逃走的師長隨反擊部隊殺回,收復了常德。此役正逢開羅會議,羅斯福總統聽取了中方的戰況介紹,特意將這支部隊記在備忘錄上。
同樣還是這支部隊,一九四五年時空運至南京,接受日軍的投降,因為從此拱衛首都,所以被稱為「御林軍」。
就在龐勁東琢磨這封公文的時候,沈佩紱在那邊已經沖史忱發難了:「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龐文瀾無力的擺了擺手,目光依舊呆滯:「不關他的事!」
沈佩紱被這一幕弄愣了,看了看自己的爺爺,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的史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龐勁東不失時機的將這封公文給大家傳閱了一遍,眾人全部愣在了當場,沒有料到過了幾十年之後,龐文瀾竟然會得到這樣一枚遲到的勳章。
龐文瀾指了指盒子,問史忱:「那…….就是嗎?」
「是的!」史忱用力的點了點頭,鄭重地說:「希望龐將軍親自打開它!」
龐文瀾無力的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個盒子,又同樣小心翼翼的打開,就好像那個盒子裡面裝著他過去數十年的人生。當盒子打開一半的時候,龐文瀾又猛地停住了,似乎不敢向裡面看。一旦發現這個盒子是空的,一個珍藏在心底數十年的願望,或許就會隨之化成了泡影。
眾人都沒有做聲,而是一起關切的看著龐文瀾。
龐文瀾舉著盒子傻傻的坐在那裡,直到史忱輕聲提醒了一句:「龐將軍……」
龐文瀾重重的長歎了一聲,用力的將盒蓋打開,一枚金光閃閃的勳章立即呈現在面前。
這枚勳章直徑大約五公分左右,正面鑄有象徵革命人民大團結的五顆五角星、象徵人類和平的鴿子和橄欖枝,還有軍民合力抗戰的戰鬥場面。
史忱介紹說:「這上面有國家最高領導人的親筆簽名!」
龐文瀾看著這枚勳章,一動不動,如同一座雕像,儘管好像沒有生命,但是卻那樣的堅強,無論怎樣的風雨都無法撼動。又過了許久之後,一顆顆滾燙的淚珠奪眶而出,「辟噗辟噗」的掉落在了身上。
這麼多年來,龐文瀾這個堅強的男人,終於又一次的哭了。這一次不是為了陣亡的弟兄,也不是為了叛變被處死的兒子,而是為了自己過去數十年的付出。
龐勁東很清楚的知道,儘管四爺爺在意識形態和政治方面並不認同北方,但是北方如今畢竟是中華民族絕大多數成員的代表,龐文瀾在內心中還是很希望自己的所作所為能夠獲得北方的認同。
在緬甸的這些歲月裡,北方敵視他們,TW又早就忘記了他們的存在,他們就如同被親人拋棄的孤兒在外流浪。儘管表面上可以裝作很堅強,內心的脆弱卻是無法改變的。但是這一刻,隨著這枚勳章的到來,這一切都改變了。
正如龐勁東所猜想的一樣,龐文瀾的內心正是這樣一種感受。
在無數個不眠的夜裡,龐文瀾都曾站在寂寥的月光下,悵然的望著北方,一望就是許久。那裡是他的家鄉,有他的親人,有祖先的墳墓,還有死去的弟兄們的忠骨,有太多太多難以忘記,也難以割捨的東西。
當龐文瀾懷著沉重的鄉愁睡去,午夜夢迴的時候,又彷彿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回到了自己成長的那座莊院,還有自己幼時經常攀爬的那顆老槐樹。每到夏天,槐樹上的知了就會唱起歌,那歌聲此時似乎又鑽進了他的耳膜。
夢境一閃,龐文瀾似乎又回到了黃埔軍校,重溫那段難忘的學習成為軍人的歲月。接著,是炮火連天的戰場,無數穿著黃色軍裝的敵人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向自己猛衝過來,身邊的一個個弟兄倒下了。而就在這個時候,後方傳來消息,自己的哥哥陣亡了……
龐文瀾從追憶中回到現實的時候,整個人蒼老了許多許多,無情的歲月在他的身上沒有做到的,被內心中情感的劇烈衝撞做到了。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輕輕的盒上蓋子,將盒子放回到桌子上,嘴唇囁嚅著唱出了一首歌:「起來,弟兄們,是時候了。我們向日本強盜反攻。他,強佔我們國土,殘殺婦女兒童。我們保衛過京滬,大戰過開封,南潯線,顯精忠,張古山,血染紅。我們是人民的武力,抗日的先鋒。人民的武力,抗日的先鋒……」
龐文瀾的聲音很含糊,龐勁東沒有全部聽明白,只是通過其中簡短的幾句,想起曾經在書上看到過,這正是整編第七十四師的軍歌。
雖然龐勁東過去沒有聽人唱過這首歌,更不知道曲譜,卻也能聽出四爺爺走調了。但是這個時候這首歌本身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當年唱著這支歌上戰場的軍隊,終於獲得遲來的榮譽。
等到龐文瀾的情緒有些好轉,史忱用低緩的聲音說:「這枚勳章早就應該發到您的手裡了,但是由於種種原因,才一直耽擱到了現在!」
龐文瀾急忙說:「不晚,不晚……」
「您的家鄉現在變化很大,如果有時間,希望您能回去看看…….」
「回去?」龐文瀾看著史忱,哽咽著嗓子重複了這兩個字。
龐勁東拿出手帕,仔細的給龐文瀾擦拭去了臉上的淚水,然後低聲說:「是啊,四爺爺,有時間就回去看看吧!」
龐文瀾舒緩了一下情緒,緩緩的問:「真的可以回去嗎?」
龐勁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向史忱,後者用力的點了點頭,告訴龐文瀾:「相信您家鄉的人民一定會熱烈歡迎您回去!」
由於中國是一個農耕社會,所以人對土地的依賴是非常大的,這種依賴體現在人們的思想裡就是鄉土之情。有一個詞最能夠代表鄉土之情——葉落歸根。中國人離家千里漂泊異域,就算在外富可敵國,到老的時候總是希望能夠回到家鄉,埋葬在自己祖先和家人的身旁。
當然,這種情感到今天已經變得很淡了,但是龐文瀾作為一個十分守舊的人,鄉土觀念還是非常重的。多少年來,他已經篤定了自己要客死他鄉,卻沒有想到這枚勳章創造了一個機會,可以讓自己不再留有這樣的遺憾。
「有機會再說吧!」龐文瀾思索了片刻,輕輕擺擺手說:「青山處處埋忠骨,這麼多弟兄埋在這裡,我龐文瀾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史忱沒有再試圖規勸,指著另一個信封說:「這裡面是榮譽證書,龐將軍需要看看嘛!」
「不用了!」龐文瀾搖了搖頭,此時神態已經完全恢復了往日的樣子。
第062章 意外的邀請
史忱猶豫了一下,看著龐文瀾似乎還有話要說。
龐文瀾注意到了史忱的表情,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這裡還有一枚勳章,是頒發給龐文濤將軍的!」
「怎麼?他也有?」龐文瀾說罷,不屑的輕哼了一聲。
龐勁東看得出來,四叔祖本來還有話想說,但是因為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家事,所以把話又嚥了回去。
「當然!龐文濤將軍也為抗日戰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所以理應獲得這份榮譽!」史忱點點頭,略有些遺憾地說:「可惜他在TW,由於種種原因,我們無法將勳章親手交到他的手上,只能麻煩龐將軍代為轉交了。」
龐文瀾思索了片刻,然後點點頭:「好的,留下吧!」
龐文瀾收起了兩枚勳章和兩張榮譽證書,告訴史忱:「如果你們不著急回國,就留在長箐山多住一段時間吧!」
其實龐文瀾的這句話本來只是客氣一下,現在果敢地區戰火紛飛,史忱既然已經把事情辦完,就應該盡早離去才對。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史忱竟然十分高興地說:「長箐山這裡景色秀麗,我還真想好好觀賞一番。承蒙龐將軍的盛情,我就要打擾幾日了。」
等到勤務兵把史忱及其手下帶出去安排住處之後,龐文瀾和龐勁東等人開了一個小會。
龐文瀾若有所思的說:「看樣子這個史忱應該不止是來送勳章的!」
龐勁東點點頭:「原來四爺爺也注意到了!」
龐天寵沒有發現這一點,聽到爺孫兩個的對話,立時感到有些奇怪:「你們為什麼這麼說?」
龐勁東不願讓自己表現的才智超出長輩,因此沒有直截了當的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提示龐天寵:「大伯沒有發現史忱的話裡有玄機嗎?」
龐天寵根本就不領情,沒意識到這是龐勁東給自己的一個台階,搖了搖頭回答說「沒注意到!」
面對這個實心眼的大伯,龐勁東沒有其他辦法,只得把自己的推測全說了出來:「抗戰勝利六十週年的紀念活動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我注意到那篇頒發勳章的決定正是那個時期做出的,這就是說勳章早就應該頒發下來。雖然四爺爺身在緬甸,由於很多客觀原因可能要拖延一段時間,但是也沒有理由拖延這麼久。剛才史忱自己也說了類似的話,但至於究竟是什麼原因,他卻沒有說出來。另外,這個工作的確是應該由民政部和外交部門出面的,雖然考慮到現在果敢地區的局勢,可以派同軍人以工作人員的保護安全,但是也沒有理由完全由軍人出面。」
「你侄兒分析的對!」龐文瀾微微點了點頭,進一步補充說:「而且他們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仗打得最激烈的時候送來,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聽到這番分析,龐天寵總算是明白過來了:「這也就是說,這個史忱還負有其他任務?」
「沒錯!」龐勁東和龐文瀾不約而同的點點頭,異口同聲的說出這兩個字,然後爺孫兩個相視一笑。
沈佩紱見自己被冷落在一旁,有些不甘心,插話問道:「那麼應該怎麼對待他?」
龐文瀾衝著龐勁東微微一揚下巴:「你說呢?」
「我們不知道他的真實目的,甚至是善意還是惡意,我們同樣不知道……」龐勁東當仁不讓,緩緩的分析道:「既然如此,我們應該靜觀其變,看他下一步做些什麼。為了讓他盡早暴露,我建議不要限制他在長箐山的活動,願意去哪裡、願意做些什麼,全都任由他!」
沈佩紱微微一皺眉頭:「這怎麼能行?如果他站在緬甸政府軍那一方呢?」
「就算他是緬甸政府軍的人,區區兩個人也幹不了什麼大事!就算他探聽到了什麼情報,到時候我們大不了把他埋在長箐山!」龐文瀾擺了擺手,果斷的做出了決定,而且語氣中帶出了一絲殺機:「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如果北方政權真的決定支持緬甸軍政府,與自己的同胞作對,恐怕是最讓我傷心的事情!」
按照龐勁東的意見,史忱在長箐山安頓下來之後,各方面行動都不受任何限制。除了幾個機要重地和地下城之外,他幾乎可以去任何地方,事實上他就算想去機要重地和地下城,也根本就找不到入口。
史忱為人十分知趣,似乎知道自己必然處處會遭到懷疑,因此只是隨便走走觀賞一下景色,根本就不去關注其他方面的東西,也很少和果敢共和軍的人接觸,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屋子裡面呆著。
直到有一天,龐勁東一個人在作戰室判研地圖的時候,史忱悄然走了進來,笑呵呵的往龐勁東對面一站,招呼道:「您就是龐勁東吧?」
「正是。」龐勁東抬眼看了看史忱,低頭繼續看地圖,同時問:「你有什麼事嗎?」
「我到長箐山來,不只是為了給龐將軍頒發勳章,還有一個另外的任務!」
對於史忱的這種坦率,龐勁東感到有些驚訝:「你倒是一點都不兜彎子!」
「因為根本就沒有兜彎子的必要!」頓了頓,史忱強調說:「如果我們之間可以坦誠相待,就沒有任何解決不了的問題!」
龐勁東點點頭:「那麼現在是否可以告訴我,你另外的一個任務是什麼?」
史忱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回答說:「為了你!」
「我?」龐勁東直起身來,看著史忱問:「為了我什麼?」
「龐勁東,直說吧了吧,我是受你女朋友祖父的指派,來這裡向你傳達一個信息!」
聽到史忱說出「女朋友」這三個字,龐勁東頓時心中就是一動,當即就知道對方指的是金玲玲。但在表面上,龐勁東仍裝作糊塗:「我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
龐勁東與金玲玲之間從沒有明確過戀愛關係,但是似乎很多人都不這樣看,甚至於金玲玲爺爺派來的人,都把金玲玲當成了龐勁東的女朋友,這讓龐勁東感覺有些怪怪的。
對龐勁東與金玲玲之間的關係究竟如何,史忱顯然並不感興趣,因此聽到龐勁東的這個問題,他只是直截了當的回答:「是金振宇將軍讓我來的!」
「哦」龐勁東點點頭,再一次申明:「我和他的孫女只是認識,絕對不是男女朋友!」
「哦,是嗎!」史忱只是在國內的時候偶然聽金振宇提起過,金玲玲似乎很喜歡龐勁東這個人,於是就把金玲玲說成龐勁東的女朋友,此時龐勁東的這句話似乎有些欲蓋彌彰了。
提起金玲玲,龐勁東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聚會發生的事情,而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情,龐勁東就有些臉紅心跳,甚至於說話的語氣都有些激動。直到發現史忱一個勁的盯著自己,龐勁東才急忙咳嗽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將話題轉了回來:「金將軍找我有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史忱搖了搖頭,遺憾地說:「金將軍可以向我這樣的下屬交代工作,但是沒有必要向我們解釋為什麼!」
龐勁東根本不相信史忱一點不掌握情況,因此雖然碰了一個軟軟的釘子,但是仍窮追不捨:「你不可能一點不知道吧!」
「我所能知道的有限的情報,與龐勁東你自己能夠揣測到的,基本沒有什麼區別!」史忱想了一想,決定還是更加坦誠一些:「我認為你在M國做的那些事,還有現在在長箐山這裡領導的起義,都對我們國家造成了很大的直接或間接影響!作為我們國家的合法公民,你有權力和義務幫助我們的政府更好的維護國家和民族的利益!我想,這大概就是金將軍想要見你的原因!」
正如史忱所說,龐勁東大致能夠揣測到金將軍約見自己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史忱的這一番話卻透露出了龐勁東所不知道的一些信息。首先,史忱說出了「在M國做的那些事」,說明國內政府可能已經完全掌握了龐勁東在M國的所作所為,甚至於對龐勁東和安德森之間的關係,可能也早就瞭若指掌;其次,史忱把果敢共和軍與緬甸政府軍的激戰稱作「起義」,這說明對果敢共和軍的做法是持有肯定態度的。
龐勁東點點頭:「謝謝你直言相告!」
「我如果沒說錯,前段時間應該已經有人給你帶話了,可是你一直沒有動身,金將軍感到很失望,所以才派我直接到長箐山來找你!」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我也很想去,但是你也能夠看到長箐山這裡的情況了,我根本抽不開身!」
最初從唐韻那裡得知有人要見自己,龐勁東就猜到了必然是金振宇將軍。雖然龐勁東抱有希望,可以說服金將軍支持果敢共和軍,但是究竟有多大的把握,龐勁東實在說不好。甚至於自己回國究竟是福還是禍,龐勁東心裡都很不托底。
此時聽史忱說的這些話,龐勁東發覺,國內政府對自己做的所有事情,似乎肯定的成分居多。這也就是說,國內認為自己可以對政府構成幫助。
龐勁東一想到這些,就再度想要立即回國,但是這必須爭得龐文瀾等人的同意。因此龐勁東想要找個時間和龐文瀾談談,或許那枚勳章可以讓龐文瀾扭轉一些觀點。
史忱注意到龐勁東一臉深思的表情,關切的問:「我相信國內的會見不會需要太長的時間,果敢地區這裡的戰爭已經進入相持階段,你暫時離開幾天應該不會有影響!」
龐勁東不置可否地說:「我再考慮一下吧!」
看到龐勁東的這種態度,史忱隱隱的有些失望:「我可以在長箐山再住幾天,希望你盡快做出決定,然後我會帶你回國直接面前金將軍!」
「不!」龐勁東搖搖頭,果斷地說:「你最好現在就走!」
對於龐勁東下達的這個逐客令,史忱很難予以理解:「為什麼?」
「第一、我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不想讓你等我太久;第二、以你的身份,恐怕剛一入境就已經被人注意到了。如果有證據表明你來過長箐山,對中緬兩國的關係必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你必須隱藏自己的形跡。而為了能夠更好的隱藏行跡,你就要盡速離開,而且不能和我同行!」
龐勁東指出的這些問題,史忱之前根本沒有想過,此時聽到龐勁東的分析,立即重重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我有一個問題,既然你的使命是雙重的,為什麼不一次全說出來呢?」
史忱看了看四周,低低的聲音回答說:「因為我不想讓果敢共和軍的其他人知道!」
龐勁東微微一笑:「難道我就不是果敢共和軍的人了嗎?」
「你和他們不一樣!」史忱搖了搖頭,進一步補充說:「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你這一次回國面見金將軍,對果敢共和軍究竟會帶來正面,還是負面的影響,都是未知之數。因此在此之前,如果讓這裡的其他人知道有這樣一件事,恐怕會橫生枝節。」
龐勁東拍了拍史忱的肩膀:「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史忱很快就離開了長箐山,在緬甸境內沒有做任何停留。龐勁東派了幾名便衣士兵,將他一路護送到了邊境口岸。
儘管龐勁東知道,史忱的建議是為了自己好,但是龐勁東仍然不想有所隱瞞,而是召集了一個小範圍的會議,將果敢共和軍的高層全部請到一起,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聽完龐勁東的敘述,沈佩紱倒吸一口涼氣:「你難道不怕這個邀請是個陷阱?」
龐勁東奇怪的問:「為什麼說是陷阱?」
「你的所作所為不合他們的胃口,於是找個借口把你騙回去,然後除掉唄!」沈佩紱說著,眉頭深深擰在了一起。
第063章 決意哭秦庭
沈佩紱的這句話獲得了廣泛的認同,很多人不禁連連點頭表示同意,龐天寵甚至不無憂慮地說:「北方那些人,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你可以要考慮清楚!」
看到眾人的這種態度,龐勁東心裡非常明白,他們對北方的偏見絕對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改變的。實事求是的說,龐勁東自己也有類似的憂慮,但是這些人的觀點顯然極端了一些。龐勁東並不想去給大家做思想工作,只能寄希望於現實會慢慢的扭轉他們的這種成見。於是,龐勁東堅定的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就算這個邀請是一個圈套,我也一定要回去!」
龐勁東話音一落,沈佩紱立即圓瞪著眼睛,驚訝的盯著龐勁東看,龐勁東毫不懷疑他接下來可能就會說:「你有病吧?」不過沈佩紱畢竟沒有說出這麼沒水平的話,只是難以置信的問龐勁東:「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龐勁東點點頭,十分確定的說:「考慮好了!」
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話的龐文瀾,長歎了一口氣對龐勁東說:「你沒有必要這樣冒險!」
「我認為有這個必要……」龐勁東聳了聳肩膀,臉上寫滿了無奈和憂慮:「因為我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在北方,儘管這個希望可能並不是很大,但是也值得我們去嘗試一下!」
龐天寵擺擺手:「就算是沒有北方,我們同樣可以贏得這場戰爭!」
「我不這樣認為!」龐勁東喟然長歎,直言不諱的告訴自己的大伯:「我們現在利用雨季的到來,可以暫時和緬甸政府軍僵持住!但是等到雨季結束之後呢?緬甸政府軍畢竟還有幾十萬的兵力,就算是不主動發起進攻,困也能把我們困死!」
龐勁東說出的是一個事實,雖然很多人並不願意去面對,但這個事實終歸還是要發生的。如果不趁著雨季的到來多做一些準備工作,那麼在雨季結束之後,果敢共和軍所面對的形式將會更加嚴峻。因此龐勁東一語既出,所有人都沉默不言了。
沉默了良久之後,龐勁東緩緩的繼續說了下去:「所以,我們現在只能做一次冒險,既然需要冒險,那麼我希望這個人是我,而這個人也只能是我!首先、我有關係可以接觸到Z國的高層,因為我與中央軍委委員金振宇將軍的孫女是朋友;其次、對方已經向我發出了邀請……」
龐勁東侃侃而談,將之前唐韻轉達來的邀請也告訴了眾人,並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與金玲玲的關係。這一番講述讓在場的人很吃驚,因為大家都沒有想到,龐勁東除了與M國總統候選人私交甚篤之外,竟然在Z國的高層也有關係。
比較有趣的一件事情是,龐勁東對金玲玲的爺爺不瞭解,但是龐文瀾卻有所耳聞:「這個金振宇將軍曾經打過對越戰爭,目前Z國軍隊高層中,他是為數不多曾有過真正戰爭經驗的將領之一。前些日子,他被授予上將軍銜,同時晉陞中央軍委副主席。而且現在Z國軍中的很多主幹將領,都是他一手培養提拔起來的。所以無論從實權還是從人脈來講,他目前在Z國軍中的影響力,可以說僅次於兼任中央軍委主席的國家主席。」
龐勁東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龐文瀾的這段話說明了兩件事情,第一、龐文瀾雖然不認同北方的政治體制,但是對北方的事情,比如政府高層的人事變動,卻一直暗中予以關注;第二、既然金振宇如此位高權重,那麼見龐勁東的原因很可能只是因為公事。
龐勁東料定金將軍肯定知道自己與金玲玲的關係,在早前得知金將軍要見自己的時候,覺得必然要涉及到國家大事,但是可能更是因為一些私事。再加上中央軍委不止一個委員,金將軍究竟有多大的權力還不知道,因此龐勁東甚至認為可能私事的成分要更大一些。但是金振宇既然有如此顯赫的職位,龐勁東倒是不需要想辦法將未來的這次談話引入正題了。
龐文瀾看著龐勁東,緩緩的問:「你回Z國見金振宇,可能會發生各種情況,你做過通盤的考慮嗎?」
龐勁東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告訴自己的四爺爺:「在我決定回Z國的時候,想起了歷史上的一個人!」
其實龐文瀾已經想到了這個人是誰,但是仍然給了一個機會,讓龐勁東自己說出來:「是誰?」
「申包胥!」
申包胥是春秋時楚國大夫,吳王用伍子胥計破楚之後,他趕赴秦國求秦哀公出兵救楚。剛開始的時候,秦哀公不同意,申包胥於是七日不食不眠,日夜痛哭於秦廷,最終感動了秦哀公,同意了他的請求。
在座的這些人雖然都漂於海外多年,但是對自己祖國的歷史和典故卻比很多地道的中國人還要瞭解,因此當龐勁東說出「申包胥」這三個字的時候,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龐文瀾閉上了雙眼,似乎是為了阻止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片刻之後才緩緩睜開,沉聲問道:「你要做秦庭之哭?」
龐勁東這一次仍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將話題轉到了沈佩紱身上:「在前些天最危急的時候,堂哥決定前往第四特區求援,就是保定了必死的決心!很幸運的是,他沒有成行!但是現在輪到我了…….」龐勁東說到這裡的時候,乜斜了一眼林繼文和蔣耀隆:「我不能讓人看扁了我們的家族和果敢共和軍!」
人類社會永遠離不開權利的爭鬥,果敢共和軍也不例外。儘管很多人對龐勁東這位副總司令心存芥蒂,但是血緣上的聯繫卻始終無法磨滅。因此當龐勁東做出這個表態的時候,即便是沈佩紱的心裡都湧起了一種酸楚。
大家的傷感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就被無情的打斷了,因為又有使者來到了長箐山,請求面見龐文瀾將軍。比起來自Z國的史忱,這些使者的身份更加讓果敢共和軍意外,因為他們是來自仰光的緬甸華人代表。
儘管果敢人是華人的一部分,但是多年來卻早已演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兩個群體,雙方之間並沒有任何聯繫。果敢地區之外的緬甸華人根本不關心果敢人,而果敢人也從來不把華人看做自己的同胞。如果考慮到其他華人有許多已經徹底被同化,果敢人甚至對他們還是有些不屑和蔑視的。
沈佩紱打趣的說:「他們不會是代表緬甸政府來譴責我們的吧?!」
很幸運的是,沈佩紱的這個玩笑並沒有成真,緬甸華人來這裡的原因,是果敢共和軍與緬甸政府軍的激戰,終於喚醒了他們內心中的熱血。
在一群青年人的簇擁之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步履蹣跚的走進了會議室,雙手緊緊地握住了龐文瀾的手,激動地說:「龐將軍,你做的太好了!」
龐勁東看到眼前這一幕,悄聲問龐天寵:「四爺爺認識這個人嗎?」
龐天寵用同樣低低的聲音回答說:「仰光地區最龐大的華人家族是福建平潭的李家,這個家族在整個緬甸華人社會都有很大的影響力。這位老人是平潭李氏現在的族長,漢文名字叫李沉木。」
「怎麼他好像認識我四爺爺!」
「的確認識!」龐天寵點點頭,簡要的向龐勁東介紹了一下:「父親剛到緬甸就通過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李沉木先生,那個時候,父親很想說服李先生,讓緬甸的華人社會支持果敢共和軍,但是卻沒有成功。這個李沉木只知道專心做生意,為家族和子孫後代不斷積累財富,對政治根本就不感興趣。他認為只要做一個安順的良民,緬甸政府就不會來找自己的麻煩。就算是緬甸政府來找麻煩,只要能表明華人社會忠於緬甸政府,對其他民族沒有任何危害,就可以化解任何干戈。我記得他有一句座右銘,好像叫什麼『忍一時風平浪靜,讓三分海闊天空』。父親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是惹是生非,只會給緬甸華人帶來更大的麻煩。同樣還是這位李沉木先生,是華人的緬甸化的大力倡導者之一。」
龐勁東聽到這些話之後,幾乎是近於本能的輕哼了一聲,不屑地說:「看來這位李沉木先生的忍辱負重,沒有換來想要的結局!」
龐勁東的這句話讓龐天寵頗有同感:「大概是一種報應吧,奈溫時代的排華,平潭李氏受到的損失是最大的!」
兩個人聊著,聲音無意間高了起來,引起了龐文瀾和李沉木的注意。
此時龐文瀾和李沉木已經分別落座,正彼此握著手熱切的聊著,看起來好像十分的熟絡,根本表現不出來當年曾有的摩擦。
龐文瀾看著龐勁東和龐天寵,微笑著對李沉木說:「我們都老了,未來的歲月屬於這些年輕人!」
雖然李沉木寧可忘了自己的祖宗,也要當一個地地道道的緬甸人,但是內心深處的中國人傳統的思維意識卻還是存在的,甚至於可說還很極端。在這些方面,他至少有一點與龐文瀾相似,而且還要超出龐文瀾,那就是極為重視長幼尊卑的次序。
在李沉木看來,這個屋子裡面的所有人當中,只有龐文瀾一個有資格和他促膝而談,其餘的晚輩只有站著的份。他在與龐文瀾談事情的時候,是不屑於搭理其他人的。因此他只是斜睨了龐勁東和龐天寵一眼,然後對龐文瀾繼續自己的話題:「龐將軍,真的苦了你了!」
「看到了吧,這就是李沉木的家長製作風,對晚輩絕對是不屑一顧的!」龐天寵知道李沉木什麼德行,對於這種在多數場合可被看做失禮的舉動,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對於作為一個中國人應該學習的東西,這個李沉木是不該丟的全丟了,真正該丟的卻全都緊緊握在手裡。」
龐天寵這一次說話,注意把聲音壓得很低,因此龐文瀾和李沉木都沒有聽到。但是所謂知子莫若父,龐文瀾注意到龐天寵的嘴唇在那蠕動,就知道龐天寵是對李沉木有所不滿。
從內心而言,龐天寵對李沉木也是有所不屑的,便索性藉機對李沉木發難:「李先生不在仰光享受和平安定的大好局面,千里迢迢跑到戰火連天的長箐山有何貴幹啊?」
在果敢戰爭全面擴大化之後,緬甸各地的華人代表在仰光召開了一次秘密會議,正是在這次會議上,華人代表決定派人去長箐山。李沉木想起當年的一些事很有些對不起龐文瀾,因此不顧眾人的反對,執意要求自己親自帶隊。
李沉木帶著一干華人子弟頂著漫天大雨,走了許多許多的彎路,才繞過了緬甸政府軍的包圍圈,一路上吃盡了苦頭。對於一個他這把年紀的老人來說,這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
李沉木本來以為自己帶著善意而來,龐文瀾至少會對自己表示感激,卻沒有想到龐文瀾的態度不冷不熱,而且拋出這麼一個問題,使得他當時就有些難堪。
愣怔了一會,李沉木乾笑兩聲,尷尬的回答說:「我是代表緬甸華人來的!」
「哦!」龐文瀾點點頭,見剛才的問題沒有對李沉木造成太大的殺傷,於是把火力進一步加強了:「我們果敢共和軍現在與緬甸政府軍全面開戰,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就此被破壞了,我龐文瀾感到深為愧疚,煩請李沉木先生帶我向全體緬甸華人同胞表示歉意!」
只要是頭腦還能正常思考的人都能夠聽出來,龐文瀾的這句話表面是在道歉,實際上是在狠狠的挖苦李沉木。
龐文瀾的話剛一出口,龐勁東和龐天寵、沈佩紱就在一旁捂嘴偷笑起來,尤其是龐勁東更是借此認識到了叔祖的另外一面。
第064章 華人志願者
龐勁東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盡量讓自己的嘴唇不動,附在龐天寵的耳邊悄悄說:「沒想到四爺爺還很風趣呢!」
龐文瀾的確有風趣的一面,只是平常很少表露出來。這種風趣對於其他人來說是一種享受,但對這些華人代表來說卻是一種折磨。尤其是李沉木,此時更加尷尬了,剛才強擠出來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李沉木因為畢竟年逾耄耋,所以心胸城府都要寬廣許多,很快就將不快拋到腦後,苦笑著對龐文瀾說:「看來當年的一些事情,龐將軍還是耿耿於懷啊!」
「哪裡!哪裡!」龐文瀾連連擺手,但是仍不肯放過李沉木:「我絕無責怪李先生的意思,只是因為我們各為其主,所以心思不同罷了!」
龐文瀾這一個「各為其主」,等同於將果敢人和華人徹底割裂開來,而且將華人徹底推向緬甸政府一方。這樣一來不僅是在場的華人代表,就連果敢共和軍方面也有些不自在。儘管果敢人與華人在多年以來的確處於一種分裂狀態,但是把這個事實明言出來,畢竟還是一件讓人很尷尬的事情。
龐文瀾立即就意識到自己語失了,儘管當年留下一些不快,但現在既然需要團結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龐文瀾也就決意不再去計較。於是,龐文瀾對自己剛才的話做出了解釋:「我們只是一幫國軍的殘兵敗將,李先生可是北方政權的紅人啊!」
雖然龐文瀾的這句話仍舊很不客氣,但是卻認同了雙方屬於同一民族,現場的氣氛因之緩和了下來。
龐文瀾說出的這句話是有一定背景的,那就是他與李沉木兩人在政治理念上的分歧,這種分歧也是李沉木當年拒絕幫助龐文瀾的原因之一。
龐文瀾一生堅定的篤信三民主義,對北方政權的體制深惡痛絕。而李沉木與他不同,是北方政權的堅定擁護者。在幾十年前那個輸出革命的年代,當時還是一名學生的李沉木,懷揣著滿腔的紅色熱情,走上仰光的街頭宣傳革命理論。
儘管這種革命輸出最終失敗了,而且給東南亞華人帶來了沉重的災難,但是絲毫不能改變李沉木與中央保持一致的決心。於是在中央某位領導人發表談話,號召東南亞華人加入所在國家的國籍,為所在國家多做貢獻之後,李沉木毅然放棄了家族保持了一百多年國人身份,成為了緬甸國家的正式公民。他的父親為了這件事情與他徹底決裂,直到逝世前再也沒有和這個兒子說一句話。
李沉木接管了家族的事務後,利用家族的影響力號召華人徹底緬甸化,其中既有避免緬甸政府猜忌的用心,也是因為當年的這個談話。哪怕是遭受了很多的失敗和挫折之後,李沉木仍然不後悔,堅信自己的理念是正確的。
只是到了今時今日,李沉木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那就是過去幾十年來,自己可能真的錯了。
李沉木聽到這句話,總算鬆了一口氣:「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時代在變,我們大家都在變,你所謂的『北方政權』更是在變!我相信如今的北方政權對待龐將軍的態度,恐怕比起幾十年前也是大不相同了!」
李沉木言下之意是北方政權也意識到當年的一些事情是錯誤的,何況他李沉木不是聖人,更不可能不犯下一點過錯。雖然沒有表示歉意或者懊悔的意思,但是李沉木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龐勁東是事後才瞭解到這些事的,雖然當時在場聽得一頭霧水,卻一言不發,只是注意觀察和傾聽。但是李沉木帶來的那些華人子弟卻沒有龐勁東這樣的城府,聽龐文瀾一再出語刁難,有個人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跳出來對龐文瀾表示不滿:「我們千辛萬苦的來到長箐山,就是為了加入你們果敢共和軍,你們不歡迎倒也罷了,竟然拿出這樣的一種態度來,還有同胞情誼嗎?龐將軍一直宣稱要全力維護華人的利益,難道就是這麼一個維護法嗎?」
「閉嘴!」李沉木不想激怒龐文瀾,立即出語呵斥這個華人青年,只不過語氣並不嚴厲。這個華人青年的言行固然讓李沉木反感,但是此時卻等於幫了李沉木,而且這些話也說出了李沉木心裡所想。
李沉木目光複雜的看向龐文瀾,替那個青年道歉:「年輕人,不懂事,龐將軍您大人有大量…….」
龐文瀾打斷了李沉木的話,驚訝的問:「他說要加入果敢共和軍?」
李沉木點點頭:「是啊!而且不止他,很多華人青年都想要加入,我這次只是帶來了其中的精英!」
聽到李沉木的這句話,不止是龐文瀾,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十分的震驚。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以為華人代表是來興師問罪的,但是一番交談下來卻又感覺不像,於是又以為華人終歸沒有忘掉同胞情誼,跑來像模像樣的安慰一番,或許還會給點捐款什麼的,但是誰都沒有想到他們要直接參加戰鬥。
龐文瀾指著華人青年,問李沉木:「李先生可是在說笑?」
李沉木此時總算恢復了常態,沉穩的笑了笑,反問:「龐將軍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龐文瀾又問:「這可是得到李先生你允許的?」
「不僅是我允許的,還是我鼓勵的,否則我會親自帶他們來嗎?」
龐文瀾長歎一口氣,看著李沉木困惑的搖了搖頭:「李先生可真是性情大變,竟然和當初完全不同了!」
李沉木又是一笑,擺了擺手:「我說過,一切都在變!」
龐文瀾馬上接到:「如何變的,又怎麼樣變的,我願聞其詳!」
李沉木沉思片刻,終於把事情的原委緩緩道來。
由於華人性情比較溫和,又普遍不關心政治,因此李沉木當年所持有的那種思想,事實上在華人當中很有市場。但是獅子從不會因為羚羊溫和而不去獵殺,正相反的是,羚羊因為溫和成了獅子最佳的食物來源。李沉木的這種鴕鳥政策並沒有給華人帶來任何的和平與安定,結果在奈溫排華發生後,很多華人就開始隱隱的有些後悔,意識到應該去掌握政權。
在後來的歲月中,一大批華人進入了緬甸政府高層,但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個讓人悲哀的現象,華人領導對待華人反而不如緬族領導,華人的這個希望又破滅了。在這種情況下,很多華人對原來的思維進行了徹底反思,認為一切的根本都在於沒有掌握槍桿子,於是把目光落到了北方的果敢共軍,只是這種思想在當時還只能私下流傳。
在和平年代,華人既沒有必要、也沒有勇氣去參加果敢共和軍的戰鬥,只能在心中默默的予以支持,直到九八年的印尼排華事件發生。
中國人不團結,海外華人也一樣,同一個地區的華人尚且熱衷內鬥,同一國家的華人更是互不關心。而不同國家的華人之間,彼此幾乎就像是莫不相干的人。這種情況在這些年來才算有些好轉,原因則華人終於意識到團結的重要性,而且Z國的綜合國力和國際影響力不斷增強,給了海外華人以很大的信心。
終歸是血脈相連的同胞,都有著相同或是類似的遭遇,因此印尼華人的悲慘遭遇讓其他國家的華人不免兔死狐悲。任何一個東南亞地區的華人都有這樣的擔心,那就是今天發生在印尼華人身上的事,可能明天就會發生在自己所在的國家。相比之下,緬甸華人是幸運的,因為他們在撣邦有一個自治區,更有堅持戰鬥的果敢共和軍,儘管果敢人與華人之間的分裂很早就凸顯出來了。
在奈溫排華時期,果敢地區的各支武裝力量都沒有為其他華人做任何事,而華人也從來沒有支持過果敢人。因此從這一層面上來說,果敢人所擁有的力量似乎與其他華人無關。但是全世界的華人社會都開始走向團結,緬甸華人自然也不能例外,尤其是果敢共和軍接管了整個果敢地區後,明確提出了捍衛全體華人同胞的利益,這讓華人開始關注這些遠在緬北的同胞。
不過儘管如此,果敢地區的全面戰爭爆發之初,緬甸華人社會的主流,還是對果敢共和軍怨言居多。如果龐文瀾當時出現在他們面前,恐怕難免要被痛揍一頓。
這是一個讓人啼笑皆非,也很難過的局面,究其原因則是華人社會普遍認為在強大的緬甸政府軍面前,果敢共和軍最終將會遭遇慘敗。而果敢共和軍的這種「反叛」行為,必然會導致緬甸政府對華人進行殘酷的報復。這種報復只需要閉上眼睛就可以想到,往遠裡說有奈溫排華,往近裡說則有滾弄等地的民族仇殺。
然而出乎這些華人意料之外的是,果敢共和軍不但沒有被消滅,反而取得了一連串的勝利。迫使緬甸政府不斷的投入了幾批軍隊。儘管緬甸政府嚴密封鎖消息,但是華人仍然通過各種渠道獲得了一些情況,雖然其中真假參半,而且不乏空虛不實之詞,但是都說明了這一點。
更加讓這些華人意外,同時又有些驚喜的是,意料之中的全面排華並沒有發生。
其實緬甸政府並非不想排華,貌埃大將甚至想借這個機會清除緬甸境內的全體華人,然而一考慮到Z國政府可能做出的反應,他們卻不敢。雖然Z國的外交作風沒有半個世紀前那樣強硬,但是隨著這種實力的自身,及其所帶來的巨大影響力是不容小覷的。
Z國政府如今是緬甸軍人政權的唯一支持者,這使得緬甸政府萬萬不敢輕易開罪,儘管Z國不是在任何事情上都支持自己。Z國對於果敢地區的局勢,目前只是發表了兩個折中的聲明,沒有任何實際舉動,這也是緬甸政府所想要的。但是如果發生排華事件,那麼Z國政府的態度就很難說了。
緬甸政府的高層認為,Z國政府甚至可能就此開始明裡或暗裡的支持果敢共和軍,那麼這樣一來自己就是弄巧成拙了。
此外,排華必將進一步激發果敢共和軍的士氣和鬥志,並導致華人社會的態度全面傾斜向進行武裝鬥爭。通萊在滾弄地區的所作所為,導致各民族民眾加入果敢共和軍,就是一個近在眼前的例子。因此本著秋後算賬的想法,緬甸政府就暫時沒打華人的主意。
但是緬甸華人並不知道這些,反而認為是果敢共和軍的鬥爭使得緬甸政府開始尊重乃至懼怕華人,這種歪打正著的觀點進一步增強了早前掌握槍桿子的願望。果敢共和軍也不再是華人的麻煩,而是華人社會的英雄了。
在種種主客觀因素的作用下,緬甸華人的態度開始發生轉變。這種轉變剛開始只存在於部分人,而且還不是很明顯,但最後變成了華人社會整體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向。其中包括李沉木這樣的老鴕鳥,都認為華人或許會借這個機會,從此在緬甸揚眉吐氣。
想要不成為獅子的食物,就要自己成為獅子,而不是盡力去做一隻凶悍的羚羊。中國人從來不是羚羊,否則不可能延續了幾千年的歷史,而且成為全世界第一大民族。
印尼華人在排華慘案發生後,尚且組織起武裝保安隊伍,在華人社區進行巡邏,緬甸華人自認不應該做的更差。
緬甸華人會議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召開的,會上以壓倒性多數通過一個提議,那就是全力支持果敢共和軍的鬥爭,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很多熱血沸騰的華人青年甚至躍躍欲試,要到北方尋找果敢共和軍,直接參與戰鬥。
於是,李沉木精心挑選出了三百名華人青年,親自帶著他們來到了長箐山。
第065章 尷尬的身份
李沉木告訴龐文瀾:「這三百個青年的身體素質相當的好,而且都受過高等教育,可以培養成為優秀的軍人。他們都有兄弟姐妹,就算戰死沙場,也不需要擔心沒有人贍養他們的父母。」
「李先生,你……」龐文瀾看著李沉木,心緒突然間變得非常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們不止出人,還出錢!」李沉木見龐文瀾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轉變,於是再接再厲,從懷裡拿出一張支票遞給了龐文瀾:「這是仰光一地華人募集的資金,用來給果敢共和軍購買武器和裝備。其他地區的華人現在也發動起來了,估計不久之後就會有更多的籌款。」
龐文瀾把目光落在那張支票上,猶豫了許久之後,才顫抖著雙手接過了支票。龐文瀾掃視了一眼上面的數字,發現是一千萬美元後,當即喟然長歎:「李先生,我錯怪你了……」
李沉木急忙擺擺手:「大家都是同胞,沒必要這樣客氣。」
一千萬美元並不算多,但是仰光華人籌集這筆錢卻是相當困難的,而且這種困難主要是因為客觀原因造成的。
華人最初籌集的都是緬幣,一百五十緬幣才相當於一元人民幣,而且近兩年緬幣還在不斷的貶值。問題在於緬甸發行的最大面值的鈔票也不過一千緬幣,僅僅相當於七塊左右的人民幣。在緬甸的日常生活中,如果需要購買較貴的商品,需要準備一個大大的旅行包,在裡面塞滿錢。由於緬甸的金融非常落後,對銀行資金的流向又控制得很嚴格,仰光華人無法通過電子方式把錢劃給果敢共和軍,因此這筆錢如何運輸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另外一個問題則是緬幣對果敢共和軍的用處不大,果敢共和軍需要購買的任何東西都不能以緬幣結算。仰光華人考慮到這個問題,因此將緬幣兌換成了美元。緬甸的外匯管理相當嚴格,通過正常途徑是無法兌換如此之多的美元的,於是仰光華人只能通過地下黑市兌換,然後存入海外銀行以換取支票,這樣一個過程本身就要損失很多錢。
這些細節只有常年生活在緬甸的人才會有切身體會,李沉木雖然沒有說太多,但是果敢共和軍的人已經瞭然於胸了。雖然龐勁東對這些並不瞭解,但是對李沉木帶來的那三百個華人青年很感興趣,因為根據這些人的自身條件,可以培養成為優秀的軍官。而果敢共和軍現在最欠缺的一樣,就是一支高素質的軍官隊伍。如果沒有這樣一支隊伍,果敢共和軍就只能永遠做佔山為王的草寇。
龐文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對李沉木說:「大恩不言謝,李先生對我果敢共和軍的這份信任和支持,龐文瀾無以為報,只有盡力做好自己的事,不辜負了這份希望和信任!」
李沉木見自己終於打動了龐文瀾,感到輕鬆了許多,同時也有一些得意:「我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龐將軍不需要太過掛懷!」
「當年你我之間有些芥蒂,李先生能不咎既往,以民族利益為重,此時又說出這樣一番慷慨大度的話語,實在讓龐文瀾感動,更讓龐文瀾羞愧!」
這幾句話說得李沉木很開心,急忙不失時機的自我誇獎了一番:「剛開始的時候,老夫決定援助果敢共和軍,很多華人並不能理解,想要置身事外。老夫苦苦做他們的工作,讓他們明白所有的華人是一個整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這才扭轉了他們的思想。然後老夫又借助家族的影響力……」
龐文瀾十分耐心的聽著李沉木侃侃而談,最後說了一句:「李先生辛苦了!」
「辛苦是值得的!」李沉木做完這番自我表彰之後,想到當前的形式實在讓自己難以放心,於是關切的問龐文瀾:「不知道龐將軍下一步有何打算?」
華人決定幫助果敢共和軍,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決心,因為這意味著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雖然普通華人並沒有直接參加戰鬥,但是如果果敢共和軍失敗,他們必然會因此遭致緬甸政府的報復,所以他們有足夠的理由憂慮於眼下的形式。
在這個時候,假使果敢共和軍不能給與這些華人足夠的信心,不僅無法充分調動起他們的積極性,讓他們懊悔於支持果敢共和軍,甚至於可能導致他們反水,以換取緬甸政府的原諒。
然而龐文瀾對於下一步的計劃,並沒有任何可以給這些華人創造信心的,如果說有,那就是寄希望於龐勁東能夠爭取到Z國的支持。龐文瀾本來不想說出這件事情,但是當前的這種局面,卻也由不得不說了。
龐文瀾看了看龐勁東,似乎是想要徵求龐勁東的意見。龐勁東明白叔祖的意思,微微的點了點頭。於是龐文瀾指了指龐勁東,告訴李沉木:「我的這個侄孫即日將啟程去Z國,力求爭取到Z國政府的支持!」
「哦?」李沉木看了看龐勁東,問龐文瀾:「你的這個侄孫有把握能夠見到Z國的高層領導?有把握能夠說服他們?」
龐文瀾笑了笑:「這個問題,還是讓我的侄孫自己來回答你吧!」
龐勁東不等李沉木重複一遍問題,向前跨了一步,主動回答道:「對於李先生的前一個問題,我可以做出十分肯定的回答,而且對方現在已經向我發來了邀請。對於後一個問題,我不妨坦率的告訴李先生,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說服Z國高層,但是我會盡最大的努力!」
李沉木的前一個問題只是鋪墊,後一個問題才是關鍵,龐勁東對此並沒有做出肯定的回答,更沒有給出任何虛假的承諾,而是坦誠相告,以真心換取李沉木的信心。李沉木是一個有心的人,當然能夠察覺到這一點,微微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屋子裡的氣氛一時變得沉默起來,龐勁東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突然笑了笑:「我覺得自己的身份挺尷尬的!」
龐文瀾也笑了:「有何尷尬之處?」
「我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人,竟然要代表海外華人和與自己的祖國談判,難道不尷尬嗎?」
龐勁東的這句話讓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只不過這種笑並不是因為好笑,而是一種發自無奈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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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回到B市的時候剛好是八月底,令人十分奇怪的是,即便在三九寒冬也只能見到細小雪花的B市,此時竟然飄起了漫天的鵝毛大雪。
這種反常的氣候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氣象專家試圖用冷空氣團的非常規運動說明這是正常現象,環境學家認為這是大自然對人類破壞生態的報復。普通老百姓卻不管那麼多,觀賞起這難得一見的雪景。熱戀中的青年男女則不失時機的漫步於雪中,充分發揮自己的想像力,把這場雪詮釋為老天對自己戀情的浪漫成全。
龐勁東此時此刻卻沒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心頭好似壓了一塊千斤巨石一般。下了飛機之後走了許久,龐勁東感到頭頂有些濕漉漉,伸手一摸才知道下雪了。
「這個季節怎麼會下雪呢……」龐勁東搖了搖頭,用這句簡單的話表示了自己對這場雪的感受。只是在內心中,龐勁東突然意識到,或許這是一個十分不好的預兆,預示著自己這次回國的任務將要失敗。
伴隨著白雪踏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龐勁東帶著唐傳江、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回到了家裡。
外面的天氣因為大雪而驟降,但是龐勁東的家裡卻暖洋洋的,唐韻和林佩雯正坐在一起,一邊吃著零食,一邊閒聊。廖承豪顯然也加入了這個茶話會,只不過坐得遠了一些。
三個人一見到龐勁東,齊刷刷的站了起來,唐韻驚訝的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龐勁東滿懷這心事,有氣無力的回答說:「剛剛!」
「事前為什麼不通知一聲呢?」
「有什麼可通知的?」
「我是你的助手哎!」唐韻嗲聲嗲氣的說著,不滿的噘起了小嘴。
聽到一個年紀比自己大的女人用這樣語氣說話,龐勁東感到有些不自在:「你最近吃錯什麼東西了嗎?」
「沒有!」唐韻恢復了往日的那種神情,既嫵媚萬分,卻又暗含著冰冷。
龐勁東突然覺得,儘管唐韻平日裡到處放電,但卻從沒有對任何人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這段時間以來她肯定非常擔心自己,因此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了。龐勁東笑了笑,對自己的話做出了另外一種解釋:「我的意思是說,你肯定吃錯了什麼東西,所以這段時間變得又漂亮了!」
「你才吃錯東西了呢,嘴變得甜了!」唐韻嫣然一笑:告訴龐勁東:「我們都很關心你,想知道你在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可惜聯繫不上!」
接下來,分別後的眾人坐在一起,開始敘述起離別的經過。對於果敢地區那裡的事情,龐勁東本來不想說太多,卻沒有想到唐韻等人雖然無從瞭解自己的具體情況,但是對果敢地區的歷史和現狀卻知道得很多,因為國內早就已經沸沸揚揚的。各大報刊和網站上,關於果敢戰爭的新聞和討論充塞了人們的耳目,就算對這件事不怎麼關心的人,都難免會被動的瞭解到一些。
唐韻十分有心的收集了一些報刊,這時便全部拿出來,把上面比較有代表性的評論分析文章給龐勁東看。
龐勁東本來就很不理解國內媒體為何熱炒果敢戰爭,看到這些評論和分析更是大吃一驚,因為有相當數量的觀點認為,Z國應該對果敢戰爭進行干涉。
雖然龐勁東還沒有來得及上網,但是也能夠料想得到,網上的評論和意見肯定要更加激進。
其中一篇刊登在具有政府背景報紙上的社論認為,果敢戰爭的實質是緬甸政府在大緬族主義的蠱惑下,對北方少數民族發動的一次民族清洗,這一點在前段時間的滾弄暴亂當中已經表露無遺。緬甸作為Z國西南地區的門戶,這場戰爭將在事實上嚴重影響到Z國。而戰爭所帶來的一系列問題,比如難民的湧入、炮彈的誤炸,更是會對Z國的邊疆安全構成嚴重威脅。再考慮到目前與緬甸政府作戰的反政府軍隊,其中有相當數量的人員在事實上具有Z國國籍,因此Z國政府不因該對這場戰爭熟視無睹。
其他文章也持有差不多的論調,有的甚至進一步提出,應該以人道主義的名義進行干涉,或對果敢地區的華人進行援助。
這個所謂的「援助」雖然見諸於許多其他文章,但是都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詮釋。龐勁東的心裡非常清楚,「援助」可大可小,既可以只是食品和藥物,也可以是武器裝備。
龐勁東很仔細的看完了所有報道,然後將這些報刊放到茶几上,十分奇怪的說:「怎麼會這樣……」
唐韻撇了撇嘴:「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讓人奇怪的地方多了!」龐勁東搖搖頭,回答唐韻說:「記得九八年的印尼排華事件吧,當時的國內媒體進行了封鎖,直到事後才把事件披露出來,而且也沒有發生任何這樣的討論!」
「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國家對外政策開始發生轉變了嗎?」
「當然知道!」龐勁東思考了片刻,覺得還是不能理解:「但是這種轉變是漸進的,也是非常隱晦的!既要符合韜光養晦的政治策略,也要避免給人Z國威脅論的口實!按照國內過去一貫的觀點,果敢戰爭屬於緬甸的內政問題,不應該這樣大張旗鼓的討論是否予以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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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楚辭必須在這裡衷心感謝你們的每一個訂閱、每一朵鮮花、每一張推薦票和每一個點擊,這都是對楚辭莫大的支持和鼓勵。同樣,楚辭也要感謝讀者提出的每一條寶貴的意見。
2008我們共同走過,在新年的鐘聲還沒有敲響的時候,讓我們共同祝願2009年更加精彩。楚辭祝願所有的讀者身體健康、閤家幸福,將所有的不開心和不如意都留在2008。
2008年是不平凡的一年,雪災、314、大地震,聖火傳遞風波,其間的種種,相信讀者與楚辭有著共同的感受。但是我們的古人曾經說過:「時窮節乃現」,這一系列挫折讓中國人精誠團結在了一起,讓整個世界見證了一個古老民族的蓬勃生機和巨大的力量。只要我們可以團結,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任何我們中國人戰勝不了的困難和敵人,並使得我們有信心重拾中華民族的榮耀與夢想。
祝願2009年的祖國更加繁榮昌盛!
第066章 風間的和服
很顯然的是,唐韻作為一個冷靜的旁觀者,對這種突然性的轉變有著更加深刻的分析:「無論是怎樣漸進和隱晦的轉變,都要有一個量變的積累過程,當量變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爆發質變。質變通常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爆發出來,而果敢戰爭就是這個機會。」
龐勁東點點頭:「你說的非常有道理!」
「還有一件事情你要明白,那就是我們國家在做一件事情之前,肯定要進行充分的輿論鋪墊。因此在我們國家可以見到這樣一種規律,如果媒體突然之間開始大篇幅並長期的討論某件事,那麼這件事情在不久的將來就會付諸實施。」
「你說得對!」龐勁東深吸一口氣,意識到唐韻這個女人在很多方面的見識,實在是自己有所不及的。
「因此現在完全可以肯定,我們國家打算干涉果敢戰爭了。只是具體怎樣干涉,採用怎樣的理由,還是未知之數。」頓了頓,唐韻繼續說:「這對你們果敢共和軍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的確是個好消息!」龐勁東的心裡輕鬆了很多,從眼前的這種局面看,自己說服金將軍的勝算大了許多。
「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因為我們的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總算活著回來了!」唐韻笑了笑,揶揄起了龐勁東:「而且既沒有少胳膊,也沒有斷腿!」
唐韻的這句話提醒了龐勁東一件事情:「我聽人說國內媒體上有很多關於我的報道,為什麼我一篇都沒看到?」
「呵呵,我們的副總司令想要出名呢!」唐韻嬌媚的一笑,告訴龐勁東:「剛開始的時候呢,確實有很多關於你的報道,而且看樣子媒體是打算深挖下去的。當時很多客戶都打電話過來,詢問那個反政府武裝的頭目龐勁東是不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龐勁東……」唐韻說到這裡的時候,笑得更厲害了。
龐勁東急忙問:「那麼為什麼現在沒有關於我的報道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唐韻收住笑容,搖了搖頭:「從前段時間開始,關於你的報道全部消失了,好像是媒體收到了什麼禁令一樣。」
聽到「禁令」這兩個字,龐勁東的心裡就有分寸了:「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我們的龐大董事長沒出名,看來有些遺憾呢!」
唐韻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把「董事長」三個字作為一個整體說出來,而且把「龐」和「大」兩個字連在了一起,聽起來有些怪怪的。這讓龐勁東突然發覺自己的姓氏有的時候會很吃虧,雖然正常來說「龐大」這個形容詞本來沒有什麼不好的,但是從唐韻這個女人的嘴裡說出來,卻容易讓人莫名其妙的聯想到某個器官。
龐勁東頓時有些不自在:「你應該知道,我一直都很低調,最怕的就是出名,尤其是這種名聲!」
「這種名聲怎麼了?」唐韻雖然這樣問,但是自己很快就給出了答案:「你是擔心被人盯上,成為暗殺目標嗎?」
龐勁東不想再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於是告訴唐韻:「我的性格就是不喜歡出風頭!」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只注意照顧好龐勁東的生活,同時保證龐勁東的人身安全,對這些話題並不感興趣。因此龐勁東和唐韻在這邊聊著,她們便各自回房間了。過一會出來之後,兩個人全都換了一身和服。
這兩套和服的設計極其優雅華貴,風間雅晴的是一身深紅色,配合以櫻花圖案。長野風花則是一系青色,上面飾以流雲圖案。
「先生,好看嗎?」風間雅晴說著,緩慢又優雅的轉了一個身。
「很漂亮!」龐勁東頓覺眼前一亮,連連點頭:「你們怎麼想起穿和服了呢?」
「是啊,平常穿其他衣服總是感覺很受拘束,還是和服穿起來隨意大方!」
風間雅晴說的是事實,寬鬆的和服穿著起來十分隨意,不需要刻意的保持形象。
和服是平面裁剪,幾乎全部由直線構成,幾乎沒有曲線,也就是以直線創造美感。只是在領窩處開有一個二十公分左右的口子,上領時將多餘的部分疊在一起。如果將和服拆開就可以看到,用以製作和服的面料仍然是一個完整的長方形。由於和服的裁剪製作具有這種特點,所以在量體裁衣方面非常自由,製作時較少為人的體型所左右。再加上和服可以在腰間調整尺寸,高矮胖瘦不同的人即使穿著同一尺寸的和服,也很少給人以衣不合體的印象。不過和服雖然基本上由直線構成,穿插在身上呈直筒形,缺少對人體曲線的顯示,但卻能顯示莊重、安穩、寧靜,非常符合日本人的氣質。
和服順應了日本的自然環境,由於日本絕大部分地區溫暖濕潤,因此服裝的通氣性十分重要。和服比較寬鬆,開有個八個通氣口,而且袖、襟和裾都能自由開合,所以十分適合日本的風土氣候。
如同日本文化的其他代表一樣,和服其實也是傳自中國,本源是三國時期吳國的服裝,所以又名吳服。說起來十分讓人遺憾的是,作為東亞所有傳統服飾的源頭、最能夠襯托出東方女性美的漢服,卻已經被今天的中國漢族丟掉了。世界各個民族的人們每逢本民族的重大節日活動的時候,都要穿上自己民族的服裝,而中國人卻只能穿著一些不倫不類的外來品。
和服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不能完美的體現出女性身材的曼妙,不過對於個子矮小、蘿蔔腿的日本女性,這個缺點就不是缺點,反而是優點了。
幸運的是,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雖然都很嬌小,但是卻不具備日本女性普遍具有的這種身材特徵,因此在穿著比較暴露的時候,看起來還是非常養眼的。
龐勁東心中頓時產生了一個邪惡的想法:「她們應該做***女優…….」
由於這種想法的作用,龐勁東的眼光變得色迷迷的,風間雅晴誤以為這是對自己單純的欣賞,很開心地說:「一直都想做身和服,可惜沒有機會回日本。直到去緬甸前,偶然發現了一家日本人開的服裝店,所以立即托他們給我和長野每人定做了兩套,今天才是第一天穿。」
「好看,好看,非常好看!」龐勁東點點頭,急忙告訴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以後在家裡就穿這身,不要再穿那身女僕裝了!」
如果是在過去,平常人見到風間雅晴的女僕裝,頂多會覺得很怪異。但是由於近些年來日本情色文化的侵蝕,很多國人都知道了制服誘惑這回事。風間雅晴整日穿著女僕裝晃悠,如果被其他人看到,肯定會對龐勁東的個人生活產生聯翩浮想。
儘管龐勁東也有一點點的制服癖,但還是希望自己有一個潔身自好的好名聲,所以對此早就很有意見了,只是一直沒有找機會說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龐勁東告訴風間雅晴:「去開門吧,如果我沒說錯,應該是尼克!」
進來的人的確是尼克,在龐勁東離開緬甸回國之前,與米麗婭聯繫了一次。米麗婭告訴龐勁東,尼克近期剛好可能要去Z國,溝通和協調徵兵事宜。龐勁東估計自己回家的時候,尼克可能同樣剛剛抵達B市,因此讓米麗婭告訴尼克先到自己家來一趟。
風間雅晴與尼克曾有過一面之緣,或許是因為尼克素常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因此風間雅晴很不喜歡這個人。風間雅晴喜歡的人,一定要是那種無論何時都保持著勤奮、樂觀和向上的積極態度。
龐勁東身邊還有一個吊兒郎當的傢伙,那就是楊家威,但是尼克與楊家威還有所不同。楊家威給人的感覺是目空一切,而尼克則是對凡事都無所謂。
不管怎麼說,風間雅晴一見是這個傢伙,臉上的笑容就收起了。
沒有人知道尼克是否注意到風間雅晴對待自己的冷淡,反正他是不在乎的,目光一個勁的在風間雅晴身上瞟來瞟去,瞟得龐勁東都有些坐不住了,急忙問他:「紅巖谷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很好啊,比起你離開的時候,基地的整體規模至少擴大了一倍……」尼克心不在焉地說著,目光仍停留在風間雅晴的身上:「現在基地至少可以容納兩千人,並給他們提供足夠的訓練場地和後勤補給……」
龐勁東又提出了一個問題,試圖讓尼克的目光轉移到自己這裡:「國內這邊的徵兵工作進行得怎麼樣?」
「十分順利,我這次到Z國來,就是為了進一步理順渠道,讓我們的徵兵網絡可以更有效率的工作,能夠盡可能多的提供兵員!」對於尼克來說,龐勁東顯然缺乏足夠的吸引力,因此他的目光仍然不肯從風間雅晴的身上移開。
「那就好。」
還算讓人慶幸的是,尼克的頭腦尚能勉強維持正常工作,提出了一個很多人都非常關注的問題:「我們的發展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在正常情況下,這種發展速度可能是快了一些,會因此引發許多一系列的問題。但是我現在沒有其他選擇,緬甸那邊的戰況越來越激烈,在未來會需要越來越多的兵力…….」
看著風間雅晴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尼克的大腦開始出現短路了,甚至都沒有想到問問緬甸那裡的情況,只是隨口應了一句:「哦!」
風間雅晴早就察覺到了尼克那雙不安分的眼睛,但是卻也沒有避開,反而索性坐到了尼克的旁邊,笑瞇瞇的直視著他。
如果是換作一般人,此時大概多少會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尼克顯然不是一般人,竟然坐在那裡和風間雅晴對視起來,徹底把龐勁東冷落到了一旁。
龐勁東實在受夠了,雙手按住尼克腦袋的兩側,硬生生的將他的腦袋轉了過來,然後一字一頓的說:「我在和你談正事!」
「哦!」尼克木訥的點點頭,突然又是一笑,問龐勁東:「什麼時候可以去日本玩一玩?」
不止是男人,女人也能聽出來尼克所謂的「玩」是什麼意思,風間雅晴畢竟還是很靦腆的,因此臉當時就是一紅,沒有說什麼。長野風花則不然,坐到了尼克的另一側,笑嘻嘻的問:「不知道先生想要玩些什麼呢?尾行?中出?顏射?還是制服?我建議你可以參加援助交際!」
如果不是精通日本情色文化的人,是斷然聽不懂長野風花說出的這一系列專有名詞的,而如果能夠聽懂,不管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長野風花接下來還有話在等著。
尼克雖然也是個「達淫」,但只鑽研過歐美A片,對日本的情色文化一竅不通,加之漢語水平很差,因此聽得莫名其妙,只是對著長野風花一個勁的眨眼睛。
尼克沒有興趣與長野風花糾纏,指了指風間雅晴和服後面的那個小包袱,對龐勁東說:「我聽說日本的女性非常開放,隨身攜帶一個小枕頭,方便…….」
和服後面背個小枕頭是很多中國人都有的認識誤區,尼克雖然是M國人,但是在這一方面卻與中國人產生了同樣的觀感。風間雅晴聽到這裡實在坐不住了,打斷了尼克的話:「這個不是枕頭,而是錦結,是腰帶在背後打出的花結,象徵不同的意義,表達著穿著者的信仰和祈願,共有二百多種系法……」
風間雅晴不厭其煩的講述了一遍日本服裝的特點,尼克聽罷搖了搖頭:「我仍然認為這是枕頭!」
就在這個時候,風間雅晴與長野風花突然產生了一種空前的默契,兩個人都決心給尼克一點教訓。長野風花拿起一個蘋果放到了尼克的頭頂,風間雅晴則把手飛快的揮過。
第067章 拜見金將軍
看不清風間雅晴抽刀和砍劈的動作,但見銀光一閃,尼克頭頂的蘋果就少了一半。緊接著,風間雅晴手腕一翻,又回揮了過來,又是一道銀光閃過,尼克頭頂的半個蘋果又沒了一半。
雖然風間雅晴刀法精準,但是如果再來一刀,很難說被削掉的究竟是蘋果還是尼克的頭皮。
不過風間雅晴沒有出第三刀,把手往肋下輕輕一掖,便將刀收了回來,然後微笑著沖尼克點了點頭。
風間雅晴露的這一手讓尼克意識到,美麗的玫瑰是帶刺的,不敢再有什麼歪念,立即正過身去問龐勁東:「緬甸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果敢戰爭目前處於僵持狀態!」看到尼克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嚴肅,龐勁東心裡感到十分的好笑,只是不能真的笑出來。
這種戲劇性的表情變化,證明尼克十分有戲劇天賦。不過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不關心尼克為何不從影,見他總算收回了那色迷迷的目光,便起身離開,不再搭理他了。
只有龐勁東心裡非常清楚,儘管尼克表面看起來如此不堪,但是在內心中卻是一個很深沉的人,而且從來不會耽誤正事。
尼克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現在的打算有兩個,一是說服Z國政府支持果敢人爭取獨立的鬥爭,但是這個打算比較渺茫;另一個比較容易實現的計劃,就是將第七軍團的部隊盡可能多的投入果敢地區。」
「伊莎貝爾的的先遣部隊已經上路了,但是根據我的分析,他們找不到任何一個適合登陸的地點!如果你想投入更多的軍隊,同樣也面對這個問題,那就是如何將軍隊部署到緬甸去。」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這個問題我也意識到了,但是根本沒有辦法解決!伊莎貝爾的這批援軍的人數又不是很多,因此從現實角度來講,只能起到心理上的安慰作用!」
尼克突然微微一笑,目光裡閃過一絲狡獪:「我不相信你真的沒有辦法解決!」
「如果一定說有辦法,我只能想到一個——說服Z國政府,允許我們的軍隊在Z國海港上岸,然後通過陸路進入緬甸!」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這是最簡便快捷的辦法了,我已經命令伊莎貝爾停靠到Z國外海,希望我最終可以說服Z國政府!」
「你有多大的把握?」
尼克只懂得一點漢語,對中國的傳統文化更是一竅不通,因此龐勁東不打算大談歷史典故,只是告訴他:「盡人事而聽天命!」
尼克對龐勁東有著很強的信心,沒有進一步追問龐勁東打算怎麼樣做這個說客,而是提出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如果Z國政府允許我們的軍隊過境,我們的力量也不能及時並大量的投送到緬甸。海運需要的時間太長,至少半個月,而空運的成本又太高。尤為重要的是,我們最大的兵源就在Z國,把這些新兵帶到M國去接受訓練,然後再送回Z國,首先會產生高額的成本;其次則會浪費大量的時間;再次是如此複雜的過程,如果長期運行的話,會產生很多意料不到的問題。」
「我明白,這樣是做了大量的無用功,根本就沒有必要!」歎了一口氣,龐勁東繼續說:「這些完全都是可以避免的,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在長箐山或者果敢的其他地方,另外建立一個訓練基地!」
如果在長箐山建立訓練基地,不僅可以解決所有這些問題,更可以將大量兵員源源不斷、且及時的投入到戰爭當中。另外,這樣做根本就不需要顧及Z國政府的態度,只要派遣一批骨幹力量去長箐山就可以了。哪怕這些骨幹力量是兩手空空,只要有足夠的資金支持就可以。
龐勁東很早就有這個想法了,但是卻沒有付諸實施,原因則多少有些難以啟齒,這個原因是資金困難。
帝國控股集團過快的發展導致龐勁東負債纍纍,儘管集團有著不錯的收益,但是本來打算用以償債的資金,又分別用來提供給安德森做競選資金,或是支持果敢共和軍,龐勁東現在可以調用的資金實在沒有多少。
尤為重要的一點是,第七軍團的本質畢竟是僱傭兵,打仗是需要收錢的。龐勁東自己可以不考慮軍團的盈利,龐勁東的弟兄們可以免費幫助果敢人實現自由的理想,但是從上到下的其他普通軍官和士兵,卻是為了賺錢才加入第七軍團,他們沒有義務捲入一場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戰爭當中,卻一分錢都賺不到。
龐勁東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就是自掏腰包,也就說自己花錢僱傭自己的軍隊。
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何況龐勁東現在需要的是幾千萬甚至幾億美元的巨資。
龐勁東從沒有深入思考過,自己付出這麼多究竟是為了什麼,但是如果此時有人提出這個問題,龐勁東則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他,這是為了幫助叔祖實現畢生的夙願,更是為了讓海外的炎黃子孫從此有一塊可以安身立命的土地。
在海外漂泊了那麼多年,中國人在海外遭受的白眼和冷遇,乃至謾罵和人身攻擊,龐勁東是有過切身體會的。而海外華人種種不幸的遭遇,龐勁東更是看到過許多。如果自己有能力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改變這種現狀,龐勁東是非常樂於去做的。
尼克並不瞭解龐勁東的這些內心感受,卻敏銳的察覺到了龐勁東面臨怎樣的問題,只是愛莫能助。做了這麼多年的僱傭兵,尼克本來是有一些積蓄的,但是全部投入到了第七軍團。作為第七軍團保安公司的股東,他現在也沒有什麼錢可以動用了。
尼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拍拍龐勁東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無論你做出這樣的選擇,弟兄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
「謝謝!」龐勁東欣慰的笑了,感慨的說:「在我的一生中,最引以為自豪的一件事情,就是能夠成為你們的指揮官,和朋友……」
在場的所有女性,包括風間雅晴、長野風花、唐韻和一直被冷落的林佩雯,瞠目結舌的看著兩個大男人如此脈脈深情的對視著,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認為斷背山上演了。
幸運的是,那個姓李的漢奸導演畢竟不在場,因此斷背山沒演成,被一個電話打斷了。
電話是金玲玲打來的,龐勁東接起來之後,她開門見山的問:「你是不是已經回國了?」
龐勁東回國後剛打開手機,金玲玲的電話第一時間就到了,很難讓人相信僅僅是一個巧合。
龐勁東笑了笑:「金大小姐,你不會派人跟蹤我吧?」
「我當然沒有時間和興趣派人跟蹤你!」金玲玲也笑了笑,只是顯得有些冰冷:「不過你的情況會有人及時告訴我的爺爺,而爺爺就會告訴我!」
「這麼說,我還是被人跟蹤了,只不過不是你派的,而是你爺爺派的……」頓了頓,龐勁東又說:「還不都是一樣?!」
金玲玲沒有興趣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直截了當的問:「你打算什麼時候來見我爺爺?」
「隨時!」默然了片刻,龐勁東關切的問:「這段時間……你還好吧?」
「還好,謝謝關心!」金玲玲的語氣依然冰冷,只是這種冰冷有一種做作的感覺,會讓人覺得並非出自她的真心。
只有金玲玲自己才知道,為了保持這種刻意的冰冷,需要忍受怎樣的煎熬。她忍住不問龐勁東的近況,只能暗中關注果敢戰爭的一切消息,試圖從中找到與龐勁東有關的。她不需要親身經歷,也能夠想像到彈雨紛飛的戰場會有多麼的危險,但她無能為力,只能默默的祈禱上蒼能夠保佑龐勁東安然無恙。
龐勁東並不知道,自己在緬甸的這段時間,金玲玲差點就同時信仰多種宗教。無論是太上老君、佛祖、耶穌還是真主,只要能夠讓龐勁東平安回來,金玲玲就會立即皈依和信仰他。
現在龐勁東果然平安歸來了,金玲玲卻不知道到底是哪尊神發揮了作用。
龐勁東咬了咬嘴唇,只好忍住不再關心金玲玲,轉而問道:「即便你不給我打電話,我也會和你聯繫的,因為我與金振宇將軍的見面,還需要你安排一下!」
「你稍等一下!」金玲玲說罷,電話那邊傳來了一陣靜默,過了許久,金玲玲才重新接起電話:「我爺爺今天沒有時間,如果你方便的話,明天上午九點過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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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紛飛的白雪,龐勁東離開戰場回到了祖國,現在迎著同樣紛飛的白雪,龐勁東又趕赴另外一個戰場。這個戰場很特殊,儘管沒有硝煙,卻能夠影響數十萬人的未來。
按照金玲玲留下的一個地址,龐勁東在第二天九點鐘準時來到了一座普通的四合院前。
這間四合院位於一條普通的小巷,兩側都是青灰色的磚牆,間或點綴著幾扇黑色的大門。
普通的小巷、普通的四合院,卻有不普通的地方,說明住在這裡的都不是普通人。這裡經常會出入一些高級轎車,這些轎車有著一些共同點——顏色以黑色或灰色居多,兩側的車窗不貼反光膜,而是掛著淺色的簾子。
小巷的行人很少,間或出現幾個,必定是在慢悠悠的閒逛,腋下夾著一卷報紙或者雜誌。與這種悠閒毫不搭配的是,這些行人的目光十分銳利,警惕的四處掃視著。絲毫不像行人,倒更像是保鏢。
龐勁東剛走入這條小巷,就發覺自己被人監視了,不由得在心中冷冷一笑。
即便沒有多年僱傭兵生活養成的高度警惕性,只需要有足夠敏銳的觀察力,也能很明白的看出這些人的身份。
每當有風吹過,會吹開這些行人的外套,露出裡面的襯衫。襯衫的顏色不是綠色就是藍色,說明他們隸屬於軍隊系統或者警察系統。
龐勁東心中由此做出了這樣一個評判:「國內的特工水平還是太差,至少偽裝身份的時候捨不得下本錢……」
金振宇家的門前連半個人影都沒有,但是當龐勁東站到門前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三四個人,將龐勁東團團圍在正當中。其中一個為首者,警惕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然後問:「你有什麼事?」
龐勁東微微一笑,回答對方:「我來見金將軍,已經約好了的!」
聽到龐勁東說出「金將軍」三個字,對方的語氣有些緩和了:「您怎麼稱呼?」
「龐勁東!」
對方點點頭:「稍等!」
為首的人說罷,就閃身進了門,留下幾個同伴,仍然警惕的注視著龐勁東。
過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為首的人出來了,對龐勁東很恭敬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金將軍在書房等你!」
龐勁東跟在這個人的後面進了四合院,院子裡面中了許多花花草草,其中有很多的菊花。偶見兩個穿著綠色制服的人穿梭其間,像是這裡的工作人員。
整棟院子古樸雅致,與其他普通的四合院並沒有區別,但是當龐勁東被帶到正房的時候,不一樣的地方就顯示出來了。
屋子裡面的裝修雖然稱不上奢華,但是十分的大氣,各種現代化的設施一應俱全。隨處可見的各種紀念品多數都與軍隊有關,說明了這裡主人的身份。
龐勁東很快被帶到了書房裡,其實所謂的書房並沒有多少書,最多的仍然是各種各樣的軍旅留念和字畫,這些字畫無一例外都是以革命為主題的。
在正當中的一張寬大寫字檯後,坐著一位兩鬢斑白、神態威嚴的老人。
第068章 隱私問題
老人穿著一身灰綠色的軍裝,正靠在籐椅上看著一本書,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似乎沒有注意到龐勁東走了進來。
帶龐勁東進來的人低低的喚了一聲:「將軍……」
金振宇放下書看了看龐勁東,然後擺了擺手,那個人立即知趣的退了出去。
整間書房裡面只有龐勁東和金振宇兩個人,龐勁東很希望金玲玲會在場,但是這時卻沒有看到金玲玲的人,不由得隱隱的有些失望。但這倒是情理之中的,龐勁東心裡也很清楚,金玲玲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場合。
金振宇指了指寫字檯前的一張椅子,只說了一個字:「坐!」
「謝謝!」龐勁東對面而坐,畢恭畢敬的說道:「金將軍,久仰大名!」
金振宇重重的哼了一聲,語氣如同外面的天氣一樣冰冷:「我最討厭年輕人虛而不實!」說罷,金振宇的面龐上籠罩了一層寒霜,目光直刺龐勁東的雙眼,似乎要透過這兩扇心靈的窗戶,窺視到龐勁東的內心世界。
這間書房十分的寬大,兩個人坐在正當中,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金振宇的這一聲「哼」,迴盪在書房裡面,久久沒有散去,讓龐勁東更感尷尬。
對於金振宇可能會怎樣對待自己,龐勁東設想過各種可能性,也料想到了金振宇可能剛與自己見面,就會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龐勁東鎮靜的笑了笑:「不知道我怎樣虛而不實,還望金將軍見教!」
「嗯,看來你還算謙虛,那麼我就教教你……」金振宇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說了下去:「你今天第一次見到我金振宇,根本就不瞭解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但是一上來就說『久仰大名』,未免言過其實了……」頓了頓,金振宇又說:「這馬屁拍得簡直太沒有水平,我這一輩子最討厭拍馬屁的人!」
「如果金將軍是因此說我虛而不實,倒是錯怪了……」龐勁東聳了聳肩膀,進而說道:「因為我對金將軍並非一無所知!」
「哦?」金振宇一挑眉頭,奇怪的問:「說來聽聽,你對我都有些什麼瞭解?」
「金將軍出身與軍旅世家,也是革命世家,父輩是老一代的革命英雄……」龐勁東又笑了笑,侃侃而談起來:「金將軍本人青年時就加入了軍隊,今天已經晉陞上將,中央軍委副主席。不過真正讓金將軍揚名海內外的,倒不是顯赫的軍銜和職位,而是對越戰爭中一場漂亮的突襲。當時我軍受阻於諒山天塹,金將軍親自率領所屬部隊,在沒有任何火力掩護的情況下,趁夜色摸上山,悄無聲息的敲掉了越軍所有的火力據點,為我軍攻克諒山立下了汗馬功勞……」
金振宇一邊聽著,一邊微微頷首,很滿意龐勁東留給自己的第一印象。
事實上,金振宇剛才的那句話雖然是在有意刁難龐勁東,但並非真的是不滿於龐勁東虛而不實,而是想要借此考驗龐勁東的應變能力和心胸氣度,而龐勁東的表現超出了他的預期。
金振宇作為一名現役將領,身世背景和履歷資料雖然不是高度保密,但也不會對外公開。因此,金振宇根本不相信龐勁東真的是久仰自己大名,龐勁東現在能夠如數家珍的說出這些,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此前對自己進行過充分的瞭解。
金振宇的推測是完全正確的,龐勁東來到這裡之前,對他的進行過充分的瞭解,因為國內不公開,所以其中很多資料是來自於海外的。
國內有一種很奇怪,也很讓人尷尬的現象,那就是很多事情瞞裡不瞞外。外國人可以輕易的獲得關於這個國家的很多新聞和資料,然而生活在這個國家的公民反而沒有這個能力。因此在很多方面,或者在某種程度上,外國人比國人自己更加瞭解這個國家。
龐勁東說的這番話是有一定技術含量的,從剛才金振宇的表現,龐勁東推斷他這個人比較務實,必然不喜歡別人恭維他的職位和軍銜。於是龐勁東重點突出金振宇征戰沙場的赫赫戰功,並貫之以「揚名海內外」,儘管這才真正的言過其實,但是卻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金振宇很是受用,當龐勁東說罷,微微點了點頭:「看來我是錯怪你了!」
「哪裡!」龐勁東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說:「金將軍見教的是,我今後一定引以為戒!」
「孺子可教!」金振宇淡然的笑了,讓屋子裡的氣氛多少有些緩和下來。但是他又拋出的一個問題,讓氣氛很快再度緊張起來:「我對你做過充分的瞭解,看起來你的個人生活好像很糊塗!」
儘管龐勁東早就已經有了覺悟,金振宇會把自己查個底朝天,卻沒有想到金振宇此時竟然會直言不諱的說出來。更為讓龐勁東難堪的是,金振宇所謂「生活很糊塗」,事實上是在暗指龐勁東的男女關係很混亂。
但是儘管龐勁東明白金振宇的意思,但是卻只能裝作不知道:「我不明白金將軍的意思!」
「不明白我的哪個意思?」金振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問:「是不明白我為什麼要調查你,還是不明白我為什麼說你生活的糊塗!」
「或許是因為我生活沒有規律,而且有著太複雜的過去,所以金將軍說我生活的糊塗吧?!」龐勁東隨便編造了一個答案,用來回答金振宇。龐勁東並不指望這個答案可以讓金振宇認同,只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台階。
但是金振宇卻不願意讓龐勁東順階而下:「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關心的不是你每天早晨幾點鐘起床,晚上幾點鐘睡覺!我想要知道的是,你為什麼同時與多個女性保持著關係!」
「這種關係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問題……」
金振宇根本不給龐勁東機會解釋,而是繼續說了下去:「而且這些女人的身份和背景各異,有你以前打工的同事,現在是你的秘書;有你當僱傭兵的戰友;有來歷不明的兩個日本人;甚至還有黑社會的老大……看來你交遊實在夠廣泛的啊!」
聽到金振宇的這些話,龐勁東並沒有感到難堪,而是頗為無奈。金振宇說出的這些人,龐勁東馬上就能和自己生活中的女人對上號,除了金玲玲和呂菁之外,金振宇幾乎把所有人都說出來了,這證明金振宇把自己調查的足夠徹底。
龐勁東預料到金振宇肯定要和自己談些私事,因為他十分寵愛金玲玲這個孫女,而自己又和金玲玲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但是龐勁東本來覺得金振宇會最後談論這些,卻沒有想到一開始便把這些事情提了出來。
龐勁東聳聳肩膀,告訴金振宇:「金將軍,我已經說過了,我和她們都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普通朋友會搬到你家裡住?」
龐勁東最反感的一件事情,就是別人過於「關心」自己的私生活,聽到金振宇一再糾纏這個問題,龐勁東心裡就有些冒火了。但是龐勁東卻不能絲毫有所流露,因為自己有求於金振宇,更因為自己對不起金玲玲,而金振宇作為金玲玲的家長,有權利對自己進行一些瞭解。
考慮到這些,龐勁東耐著性子回答:「如果朋友出現一些狀況,我是很樂於讓他們暫時到我家裡去住一段時間的,而且這與性別無關!」
金振宇確實足夠瞭解龐勁東的事,因此採信了這個說法:「好像你家裡曾經住進去一個黑人!」
龐勁東點點頭:「既然金將軍連這件事情都知道,就應該對我有一定的信任!」
龐勁東設計搞定宋安時的時候,把巴尼從國外找了過來,在自己家裡住了一段時間。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半年多了,金將軍竟然也知道,這說明他糾纏於龐勁東的個人生活問題,不止是因為關心自己的孫女,也是要讓龐勁東明白,他瞭解龐勁東的一切。這樣一來,龐勁東就不需要向他隱瞞任何事,而是可以開誠佈公的將所有一切都說出來。
金振宇輕聲咳嗽了一下,就此改換了話題:「你可知道我找你來有什麼事嗎?」
「本來知道……」龐勁東搖了搖頭,苦笑著說:「但是現在不知道了!」
「我是一個軍人,不喜歡兜彎子,所以咱們可以開門見山的談……」金振宇又喝了一口茶,緩緩的對龐勁東說:「我找你來,是因為你是一個能夠為國家做出貢獻的人!所以……」金振宇拖著長音,著重強調道:「你不要讓我失望!」
龐勁東對金振宇仍然缺乏足夠的瞭解,最主要的體現在不知道金振宇的立場和觀點。金振宇究竟是鷹派還是鴿派,直接決定著他會對果敢戰爭持有怎樣的態度。
聽到金振宇評價自己是「能夠為國家做出貢獻的人」,龐勁東的心裡反而不托底了,因為這種貢獻既可能是要龐勁東幫助海外華人,也可能是要龐勁東利用自己的能力平息果敢戰爭,以換取國家邊境的暫時安定。
龐勁東思索了片刻,告訴金振宇:「我很高興金將軍能夠對我有這樣一個評價,同時更希望我所做的事情,是完全符合國家利益的!」
事實上,龐勁東的這句話裡有許多潛台詞,雖然沒有明白說出來,但金振宇仍然聽出來了:「希望我們之間沒有分歧。」
極少會有人明目張膽的聲稱要出賣國家利益,很多實際上的出賣行為恰恰是打著維護國家利益的旗幟。無論是怎樣的軟弱、妥協和背叛,都可以被解釋為「國家利益需要」,然後在這面大旗的掩護下堂而皇之的實行。
就連汪精衛這樣的鐵桿漢奸,也絕對不認為自己是漢奸,反而認為自己是「曲線救國」。
羅蘭夫人在臨行前,說了一句為後世廣為引用的話:「自由啊,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其實這句話如果改換一下,倒是更符合實際:「愛國啊,有多少賣國行為假汝之名以行!」
正是因為如此,儘管同樣是在維護民族的利益,但是龐勁東並不知道自己的觀點和立場與對方究竟是否相同。龐勁東不敢說自己的觀點和立場一定是正確的,對方一定是錯誤的,但是至少對於果敢戰爭來說,除了強硬應對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辦法。
龐勁東點點頭:「那麼,在談過我的隱私問題之後,我想我們之間的談話可以步入正題了!」
「好……」金振宇也點了點頭,然後說:「我對你有一個失望的地方!」
龐勁東儘管心中一驚,但是表面上仍然很鎮定:「什麼地方?」
龐勁東原本以為,金振宇肯定是在和自己討論果敢戰爭,但是卻沒有想到他對另外一件事情更感興趣:「我知道你與M國總統候選人有緊密的關係,我本來可以利用這一層關係為自己的祖國做更多的事情!」
聽金振宇這樣一說,龐勁東反而心安了,因為龐勁東根本就沒指望自己與安德森之間的關係可以瞞過金振宇:「我也很想這樣做,但是我的能力實在有限。因為,首先、我與安德森之間只是私交關係,我在M國政府沒有擔任任何職務;其次、在涉及M國國家利益的問題上,我不相信自己作為一個Z國人,會對安德森有太大的影響力;再次、基於我對安德森的瞭解,我不認為他會是一個出賣自己國家利益的人。」
「你這麼說,未免太極端了!」金振宇緩緩的擺了擺手,告訴龐勁東:「我們追求的是雙方共贏,去做一些符合雙方共同利益的事,並不是要剝奪M國的利益來滿足我們自己。例如說,如果M國放棄對TW的支持,幫助我們完成統一大業,那麼這樣一個團結統一的Z國將會更加符合M國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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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國際準則
「對不起,我不這樣認為!」龐勁東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說:「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人與人之間,還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確有共贏的事情,但是極少極少!更多的關係,往往是你死我活的利益爭奪!」
龐勁東剛剛說罷,就對這些話有些後悔了,因為自己太過直接的駁斥了金振宇,不知道金振宇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但是金振宇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至少在表面上是這樣。他無意識的乜斜了一眼身側,然後緩緩的問:「為什麼這樣說呢?」
「既然我們說到了安德森,那麼就以M國為例來說明。M國想要做唯一的超級大國,想要做這個世界的領導者,這是它的根本利益所在。為此M國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對自己構成挑戰,而一個統一強大的Z國卻恰好構成這種挑戰,所以M國必然不會允許這樣的Z國出現。正因為如此,M國需要扶持TW和各種各樣的反華勢力,目的就是牽制我們,分散我們的力量。一張TW牌被M國政府打了半個世紀了,卻仍然樂此不疲,原因正在於此。想要解決這個問題,除非M國不願意再去做世界領導者,或者我們像M國的盟友一樣,心甘情願的聽從M國政府的意願,而這兩點顯然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既然你以M國為例,那麼我倒要問你,M國在西方有許多的盟友,難道他們之間也是利益競爭關係?」
「M國與其盟國之所以是盟友,是因為彼此之間有很多的共同利益,但它們仍然也有利益競爭關係,只不過不是那麼的激烈和明顯!如果仔細分析就會發現,歐盟在很多問題上對M國寸步不讓,最近F國就經常和M國唱反調,這同樣是利益使然!另外,還有一個重要之處在於,M國的這些盟國都是唯M國馬首是瞻的,那麼M國自然也就要拿出一些利益犒勞它們,這種關係是從二戰結束後的馬歇爾計劃開始奠定的。」龐勁東用力點了點頭,十分確定的告訴金振宇:「由於各自立場不同,我們與M國之間缺乏類似的共同利益,而我們顯然又不能放棄自己的立場!」
金振宇這一次沒有提出反對意見,而是給龐勁東剛才的話做了一個總結:「你的意思就是說,不可能利用安德森為你的祖國做事了?」
「當然不是!」龐勁東搖搖頭,回答說:「我希望可以通過這層關係為祖國做一些事,但只能是一些小事,而不可能是根本性的、原則性的大事。」
但凡是頭腦還算正常的人都會很明白的知道,不管是龐勁東還是其他任何人,想要僅僅依靠個人力量就解決諸如TW之類的問題,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除非這個人是上帝,但上帝又不是人。金振宇也根本就沒有這個奢望,只是想知道龐勁東的態度,而龐勁東的態度十分的務實,讓金振宇很滿意。但是金振宇對龐勁東的話還是有不認同的地方:「按照你的觀點,國與國之間沒有合作,只有競爭?」
「合作只是暫時的,競爭才是永恆的主題,無論國家之間,還是個人之間!」
「聽你這麼說,倒好像人類社會就是弱肉強食的原始叢林一般!」
「將軍說對了,人類世界就是一座鋼筋混凝土搭建起來的、經過現代科學技術包裝的原始叢林,其中最通用的就是叢林法則。」
金振宇盯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你知道嗎,如果我們之間的談話是公開的,你就是在向全社會發出一個危險的信號,讓大家可以毫不顧忌的去爭奪利益,而不需要謙讓和秩序!」
「將軍,我相信,無論您,還是其他人,也包括我自己在內,都不希望人類社會是這個樣子!但十分遺憾的是,人類社會的確是這個樣子!」
金振宇默然良久,含糊的說了一句:「或許吧……」
「我認為,我們應該清醒的意識到這個世界的本來面貌,然後再設法去改變那些不好的方面。不切實際的把這個世界想像的很美好,並不能夠改變現實!在這一點上,可以說整整幾代人被欺騙了!」
金振宇的眉頭呈「川」字型擠到一起:「被欺騙?」
「沒錯,就是被欺騙!」龐勁東聳了聳肩膀,頗為無奈地說:「以我個人來說,在出國之前所接受的教育幾乎就是欺騙性的,那時我們的老師告訴我們,這個世界有多麼的美好,其他國家的人民多麼的善良勤勞,對待我們的人民多麼的友好!可是當我出國之後,我才發現這一切都是謊言!我見到了很多懶惰愚昧的民族,而那些表面對我們很友好的國家,恰恰是反華的中堅力量!這種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巨大落差,曾經一度讓我的情緒很低落!」
由於金振宇沒有受過太多的教育,所以從不迷信書本上的東西,也不迷信老師在課堂上講的大道理。正是因為如此,他對龐勁東的這種觀點倒是很有認同感:「你說的有一定道理!」
其實這種欺騙性的教育還帶來了另外一個惡果,那就是導致國人妄自菲薄,總是把別人想得很好,用以對比自己在這些方面的缺點。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有人甚至不惜編造出許多謊言。然而當以一種客觀冷靜的心態看待世界,就會發現中國人沒有那麼差勁,外國人也沒有那麼的好。最有名的例子就是韓國人抵制日貨、漢城街頭看不到日本車的謠傳,實際情況卻是韓國是這個世界上最喜歡日貨的國家,韓國對日本有著巨大的貿易逆差,而且這個逆差每年都在不斷的拉大。
雖然編造這種謊言的用心是良好的,想要幫助國人矯枉,卻直接導致了民族自信心的嚴重喪失。
只不過這些與當前的話題並沒有關係,因此龐勁東沒有說出來,只是告訴金振宇:「從個人角度而言,人和人之間往往需要共同爭奪一樣東西,既可能是權位,也可能是金錢,甚至可能是女人,而這些都是絕對不可能共享的。請允許我以金將軍您作為一個例子,您授銜上將、官晉中央軍委副主席,這就意味著其他人當不了上將和副主席。如果想要共贏的話,就需要讓大家都來當上將和副主席,可是這可能嗎?」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從國家角度而言更是如此,例如說有人跟我們爭奪一塊盛產石油的海域,如果被別人得到,就意味著我們失去。當然,我們可以提出與對方合作開發,看起來好像是雙贏的,但是實際並非如此。我們本來擁有整個蛋糕,分半塊給別人就意味著我們要少吃半塊,問題的關鍵在於,我們憑什麼少吃半塊?今天有人對我們的領海提出要求,明天有人對我們的領土提出要求,長此以往何時是盡頭?」
金振宇面部毫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來心裡在想些什麼:「你說這些話,是在批評我們過於軟弱嗎?」
「很遺憾,我是這個意思!」深吸了一口氣,龐勁東繼續說了下去:「不知道將軍是否讀過《六國論》?」
金振宇一生戎馬,沒讀過太多的書,也根本就沒興趣讀書。只是在坐到了高位之後,他不得已偶爾讀些書充實一下自己,家裡的這個書房更大程度上就是充充樣子而已。他根本就沒聽說過《六國論》,但是比起某些領導的不懂裝懂,他有一個很大的優點,那就是不恥下問:「沒讀過,願意聽你說說!」
「有四個人寫過名為《六國論》的文章,分別是蘇軾、蘇洵、蘇轍和李楨,我認為其中寫得最好的是蘇洵,因為他準確的指出了戰國時期六國滅亡於秦的根本原因在於『賂秦』。每當想起這篇文章,我就想起其中有一段話說得非常好『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斬荊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孫視之不甚惜,舉以予人,如棄草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則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無厭,奉之彌繁,侵之愈急。故不戰而強弱勝負已判矣。』」
這段古文並不是很深奧,但是金振宇仍然聽得一頭霧水,琢磨了一會之後,他不得不告訴龐勁東:「具體解釋一下!」
「蘇洵所謂的『賂秦』,就是說六國不敢與秦國交戰,主動割讓土地和利益以換取短暫的和平,而這恰恰是六國滅亡的根本原因。具體到這段話,大概意思是說:六國主動獻給秦國的土地,要比戰敗所喪失的土地多得多。遙想六國諸侯的祖先,冒著寒霜雨露,披荊斬棘,才有了很少的一點土地。子孫對那些土地卻不很愛惜,輕易地送給別人,好像拋棄不值錢的草芥一樣。今天割去五座城,明天割去十座城,這才能睡一夜安穩覺。可是第二天早晨起床向四週一看,秦國的軍隊又來了。而六國的土地畢竟有限,強暴的秦國的貪心永遠沒有滿足。六國送給秦國的土地越多,秦國的胃口就被刺激得越大,於是對六國的侵略也越急。所以用不著戰爭,誰強誰弱,誰勝誰負,就已經分得清清楚楚了,因此六國落到全部覆亡是理所當然的事。」
金振宇聽到這段分析,幾乎差一點就不由自主的點點頭,但是他還是忍住了,依舊保持著平靜:「你是在借古諷今嗎?」
「金將軍如果一定這樣要認為,我也不否認,而且我還要說,我們的祖先是最偉大的,因為他們早在千百年前,就總結出了許多放之四海皆准、經受得住時間考驗的真理。」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地步,龐勁東索性一鼓作氣說了下去:「只要存在利益,就存在因為利益而引發的競爭,把利益拱手相讓給別人,並不能避免競爭,反而會導致更大的競爭,甚至是自己的徹底失敗!」
不知道為什麼,金振宇竟然對龐勁東的這番話表現出些許的侷促,重重的喘了幾口氣:「難道國與國之間就沒有真正共贏的事情?」
「的確沒有!我想有人聽到這番話,會說國際經貿就是共贏的!但我仍然要說,這不是!什麼是經貿?就是我賣東西,你買東西,或者相反!賣東西的必然想要把價格盡可能抬高,而買東西的就要盡量把價格壓低!這仍然是一種競爭,更是對利益的爭奪!」龐勁東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回答說:「意識不到國與國之間關係的真實內涵,以一種開放、友好和不設防的心態去對待別人,結果是自己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深深吸了一口氣,龐勁東補充道:「在這一點上,再也沒有比我們更加愚蠢的了!」
金振宇絕對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當時就愣住了。過了許久工夫,金振宇幾乎是顫聲問道:「你說我們愚蠢?」
「難道不是嗎?」龐勁東將剛才吸的氣呼了出來,語氣中充滿了感慨:「天日昭昭,這個世界恐怕再也找不出比我們更善良的大國,這種善良幾乎已經可以被稱為懦弱和無能。從古代史說起,自宋代以降,我們的對外關係史就是一部防禦史,長城就是一個最好的例證。在有記載以來的對外關係史中,我們一直奉行『厚往薄來』的政策,別人給我們一點不值錢的小禮品,我們十倍甚至幾十倍的回饋,由此建立的朝貢關係實際上是用本國人民的血汗勞動換取一個虛無的面子,除了給自己帶來心理上的愚蠢的滿足,給另一方的卻是巨大得驚人的利潤。在很多時候,我們甚至需要無常的貢獻出糧食、絲綢甚至公主,以換取短暫的和平。」
「那麼近代呢?」
第070章 利益所在
龐勁東苦笑一聲:「近代更加糟糕,再也找不出像我們這樣心慈手、軟顧全大局、事事忍讓的模範國家。拼光了家底慘勝小鬼子之後,立刻放棄索賠,向小鬼子表現『以德報怨』的慷慨大度。對印戰爭中,印度軍隊一觸即潰,第二天卻發現我們的軍隊已經退回自己境內,並且把繳獲的軍車和裝備擦得珵明瓦亮,連同好吃好喝養起來的俘虜完璧奉還。在南海諸島和其他島嶼爭端中,別的國家紛紛出動軍艦,果斷地進行武力佔領,我們卻只安於發表幾個義正詞嚴的聲明。」
龐勁東的這些話或許說得有些太直白,也有些太激進了,讓金振宇的臉上一時變顏變色。但是龐勁東並不感到懊悔或者憂慮,因為在面見金振宇之前,龐勁東就決定不用和風細雨的方式說服對方,因為那可能根本沒有任何用處,或許只有當頭棒喝才能見到效果。
金振宇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什麼,於是龐勁東乾脆繼續說了下去:「不管M國這樣的超級大國,還是越南這樣的蕞爾小國,都時時刻刻都把『利益』掛在嘴上,卻惟獨我們恥於言利,豈不怪哉?!」
金振宇看著龐勁東,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恥於言利雖然的確是錯的,但我們還是應該有更高層次的追求,那就是國際主義精神!」
「可是只有我們恥於言利,只有我們講國際主義精神,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因為別人對我們只講利益,不講國際主義精神!」龐勁東換了一種方式,開始大加反諷起來:「我們可以看不起這些把利益掛在嘴上的國家,它們才有幾百年的歷史?它們出過幾個哲人?它們懂得什麼叫『大智若愚』嗎?它們懂什麼是『上善若水』嗎?它們的語言裡有『忍一時風平浪靜,讓三分海闊天空』這樣的閃光字句嗎?張嘴閉嘴只談『利益』,是何等的愚蠢和市儈啊!為了一時的小利互不相讓、刀兵相見,實在是短視無知的行為!它們如果翻翻我們的古書,就會發現自己實行的是『霸道』,必定會敗在『恥於言利』的『王道』腳下。我們表面上看起來軟弱,實際上卻是無比強大,如太極拳一樣以柔克剛、綿裡藏針。總有一天,大家會看到我們是毫不利已、專門利人的,實實在在就是國際上的活雷鋒,於是就會被我們感動,共同擁戴我們成為領袖,在我們的帶領下一起建立全世界的美好明天!」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語氣變得更加感慨了:「然而,事實卻讓我們一再尷尬,我們的忍讓似乎沒有感動任何人。小鬼子得了便宜還賣乖,說什麼也不肯向我們道歉,還動不動搞一些參拜靖國神社、修改歷史教課書之類的小動作。印度人更是老實不客氣,當仁不讓的把我們的藏南改成自己的一個邦,然後還要試射原子彈,並且向全世界公佈就是為了針對我們。至於南海諸島,其中大半已經在事實上被其它國家控制了!」
金振宇搖了搖頭,提出了自己的觀點:「聽你的這些話,倒好像恥於言利是我們的傳統,但是我不這樣看。我們其實不是不要利益,而是要將利益最大化!那麼怎樣才能達到利益最大化呢?我的觀點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說白了就是吃小虧佔大便宜!你諷刺以柔克剛的策略,卻忘記了古人曾經說過『水能利萬物而不爭,故能勝』。用自己一時的退讓和犧牲來換取牢固的聲譽,換取他人無條件的信任,更加利於開基立業。所以,歷代群雄紛征之時,那些傑出人物總是要克制自己一時的慾望,祭出『仁義』的大旗,把自己的軍隊包裝成『仁義之師』,擺出『弔民伐罪』的姿態。比如說吧,劉邦進咸陽時先要約法三章、劉備敗走時浩浩蕩蕩的帶著逃難的百姓、李自成定天下時提出『迎闖王不納糧』。」
龐勁東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金振宇竟然也能引用一些古語和典故,來佐證他的觀點,只不過這些典故引用得並不恰當:「劉邦的約法三章是軍隊所必需的軍紀;劉備的假仁假義沒有挽救蜀國的滅亡,三國最終歸晉;李自成則被武英殿的金碧輝煌迷暈了頭腦,直接導致了大順朝的滅亡!而且這幾個例子都屬於國內戰爭,其中各方都是遵循著中國人的思維模式和是非觀念,而其他國家和民族採用的思維模式和是非觀念與我們是有本質區別的!例如說,我們看重面子,為了面子可以出讓利益,而西方人卻赤裸裸的只講求利益!」
「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應該向西方學習,明確的把『利益』掛在嘴上?」
「不!」龐勁東搖了搖頭,糾正道:「我們不是應該把『利益』掛在嘴上,而是要切實的去爭取和維護我們的利益,不要再去做國際活雷鋒!國際活雷鋒歷來沒有好下場,例如明朝萬曆年間,日本侵略朝鮮,中國派出重兵以數年血戰保衛了朝鮮。然而,時至今日,韓國和朝鮮的歷史書中記載得更多的,不是我們的軍人的巨大付出和慘重傷亡,而是個別軍人的搶掠**行為,甚至大力貶低我們起到的作用,在韓國電視劇裡,明朝將領全都是一副懦弱猥瑣的嘴臉!因為他們需要樹立自己的民族自信心,所以把本來不怎麼濟事的李舜臣包裝成了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看起來倒像是他們挽救了我們一樣!同樣,抗美援朝過去幾十年後,朝鮮人已經忘了是我們主導了那場戰爭。在他們自己的教科書中,那場戰爭的絕對主角是在他們偉大領袖領導下的人民軍,而且這位領袖創造了手槍**的神話。這種國際學雷鋒活動,除了讓全世界不解之外,並沒有換來任何好處,也沒有交下一個真心朋友!反倒是動輒把『利益』掛在嘴邊,凡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M國,在國際上糾集了一幫鐵桿哥們橫行霸道、呼風喚雨!」
「但是你有考慮過這樣一個現象嗎,在我們已經如此忍讓的情況下,『Z國威脅論』就已經滿天飛,如果我們不再忍讓將會如何呢?」金振宇說著話,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向旁邊瞟去。
「我明白金將軍的意思,在別人越是喊『Z國威脅論』的時候,我們就越是要老老實實、安安分分,讓事實戳穿那些別有用心的謠言!」龐勁東注意到了金振宇的小動作,但是仍然故作不知:「但是我們越是忍讓安分,『Z國威脅論』就唱得越響!連做為二戰的發動國之一的小鬼子,都天天叫嚷我們威脅他們的安全了!為什麼會這樣?因為『Z國威脅論』本來就是某些人有意炮製出來,用以阻礙我們走上強大的道路,並為自己的擴張製造充足借口的!於是,『Z國威脅論』就成了我們頭上的緊箍咒,在某些國家感到需要的時候就會拿出來念!事實上連傻瓜都知道,我們是熱愛和平的民族,從沒有威脅過別人!我敢打包票,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成了別人的威脅,『Z國威脅論』反倒消失無蹤了!」
金振宇輕輕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國際社會就是一個巨大的利益角鬥場,一個巨大的利益交換市場。國際社會並不是我們的社會,我們的那一套規則在這裡運用,根本就是對牛彈琴。國際社會的規則是赤裸裸的,直截了當的,如果不按利益原則出牌,那麼所得到就只有損失和失敗。在這裡,任何的無私奉獻,任何的過度忍讓,最終都會傷害自己。」
如果單聽這句話,倒好像金振宇與龐勁東的觀點完全相同,如果聯繫到之前的上文,又好像是金振宇已經被龐勁東說服了。但是龐勁東卻很清醒地認識到,金振宇的見識不見得比自己差,其所持有的觀點和立場經過了多年考驗,早已積累下大量的理論和現實例證。因此通過一次簡短的交談,是絕對不可能說服金振宇的。
至於金振宇為什麼會莫名其妙說出這麼一段話,龐勁東猛然意識到有這樣一種可能——他的觀點與自己本來就是相同的,這次交談似乎是想要證明什麼,而剛才的那句話更像是說給別人聽,而不是自己。
一想到這些,龐勁東目光立即在書房裡掠視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的地方,於是只能繼續眼下的話題:「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否會最終走向大同,不過自從產生『國家』這種事物開始,到可以預見的將來,決定國與國之間關係走向的都會是利益和實力,而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道義』。例如說領土爭端,歷來是誰先下手誰主動,土地在誰手中誰主動。這是由實力原則派生出的一條鐵的規律。在對印戰爭中,雖然印度一敗塗地,但結果卻是牢固控制了大片的肥美土地。除了再來一場大戰,任何人都不會相信我們有其他辦法要回那片土地。而現在的印度軍隊與當年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語,就算真的再來一場戰爭,我們必將付出更大的代價。在南沙諸島的爭奪中,我們的軍隊趁越南內戰無暇顧及,而佔領了其中一些島嶼,現在想來是何等英明的決斷。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試想北越統一後的今天,如果再想佔領這些島嶼,將付出多麼大的犧牲。而越南現在除了把那些島嶼畫在地圖上過過嘴癮,又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呢?!」
「我們當然需要維護我們的利益,但是利益有大有小,又有遠有近,更需要分出主次、輕重和緩急!」
「將軍說得對!」龐勁東一聽到金振宇的這句話就知道,在做了如此之多的鋪墊、明確了最終的戰略目標是追求利益之後,金振宇終於要將話題引入自己的來意了:「有人會認為我們的根本利益在TW或者南海,但是我卻要說,在此時此刻,在我與您交談的這個時候,我們急切需要維護的利益在緬北!」
金振宇淡淡然的問了一句:「是嗎?」
「我相信金將軍約見我的根本目的,既不是為了調查我的個人生活,也不是為了討論安德森能否如願當上M國的總統,而恰好也是為了果敢問題!」
「就算是吧!」金振宇淡然一笑,手指一點龐勁東的胸口:「你這個果敢共和軍的副總司令,是否考慮過這場戰爭會對自己的祖國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我當然考慮過,但是這場戰爭終究是無法避免的,而且我認為這場戰爭是一件好事!」
金振宇雙手放在桌子上,手指輕輕的敲點著桌面,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為什麼說是好事?」
「因為我們可以通過這場戰爭建立一個獨立的華人國家!」
金振宇的手指仍然輕輕的敲著桌子,冷冷的問:「對於海外華人來說,或許這是好事,但是對國人自己來說呢?」
「將軍,我堅持認為,無論國人,還是海外華人,都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海外華人的利益,就是我們的根本利益之所在!」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語氣中除了感慨又多了一些悲愴:「我曾經聽到這樣的說法,那些海外華人去了其他國家,就是背棄了自己的祖國,所以根本就不值得去關心,哪怕他們遭到屠殺也是咎由自取!這種冷血的說法讓我心寒,我堅持認為,如果有機會,說這種話的人恐怕會第一個移民!」
金振宇手指停住了敲點,雙手平放在桌子上,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盯著龐勁東:「照你這麼說,倒是應該鼓勵大家都往國外發展了?假如有用的人才都走了,誰還來建設這個國家?」
第071章 四條理由
「我個人認為,不應該去推行狹隘的愛國觀和民族主義情緒,而是應該用開放的胸襟來看待一切!這個世界上奉行狹隘愛國觀和民族主義情緒的國家,在我們的身邊就有一個——韓國!看起來這個國家的人似乎很愛國,各個都很有骨氣,可是結果如何?他們在歷史上是淪為亡國奴次數最多的民族!」提起這個每天都要創造出人意料笑話的國家,龐勁東就忍俊不禁:「今時今日,他們還不吸取教訓,為了美國牛肉成天上街遊行靜坐、撒潑打滾,他們的母親和祖母給日本人當慰安婦的時候都沒這麼興奮過,好像只要進口了美國牛肉就要國將不國了似的!可是這並沒有阻止美國牛肉的進口,反倒讓自己成了全世界的笑柄!」
聽到龐勁東這段幽默的描述,金振宇被逗樂了:「繼續說!」
「一個人如果想要獲得更好的生活,或者更大的個人發展空間而去了國外,其實是無可厚非的!真正重要的在於,儘管改換了國籍,不再做一個中國人,他是否仍然認為自己是中華民族的一份子!」
「有道理……」金振宇在這些方面的確較為狹隘和守舊,但是也能認同龐勁東的觀點。他所憂慮的是如今有大量高技術人才移民海外,但無論他和其他許多人如何看待這個問題,都不能改變一個無奈的現實——全國最好的幾所高校所培養出來的頂尖人才,畢業後幾乎多半都去了國外。
「根據我的瞭解和觀察,海外華人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祖國,雖然不能說全部,但至少多數海外華人是這樣的!在八年抗戰期間,來自東南亞華人的巨額捐款,撐起了當時國民政府的半壁河山。很多人更是直接回國參與抗戰,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共和國上將葉飛——菲律賓華僑!」頓了頓,龐勁東頗為感慨的說:「反倒是最近幾十年來的一些錯誤政策,讓很多海外華人割裂了與我們之間的關係,甚至還誕生了新加坡這樣的怪胎!」
龐勁東說出的這些道理其實是很淺顯的,但是很多人偏偏卻沒有認識到,或者說不願意去面對。
無從知道金振宇究竟怎樣想,但是聽到龐勁東的這番話,他微微的點了點頭,進一步問道:「具體到果敢地區的華人呢?」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果敢人不能算做華人,而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因為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保持著原來的國籍,只是不被我們國內所承認!還有更多的人,既喪失了原來的國籍,又沒有申請緬甸國籍,有的只是特區政府發的一張證件,事實上成了沒有國籍的黑戶!但是儘管如此,幾百年來,他們不忘自己的血統和桑梓之地,頂著各種壓力堅持著我們民族的傳統教育。即便是在緬甸政府大力打壓和迫害的年代,仍然不屑的堅持著……」說到這裡的時候,龐勁東想起了自己在長箐山時聽到的一些往事,聲音不由得有些哽咽了:「很多人都以為海外華人非常富有,可以享受奢侈的生活,但實際情況根本不是這樣!多數海外華人過的是與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其中不乏在貧困線上掙扎的!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辛勤的勞動以換取微薄的收入,勉強餬口!他們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時時擔心人身安危,因為東南亞的所有國家都有反華傳統,所有土著民族都敵視華人!面對當地政府和土著的種種挑釁,華人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忍氣吞聲,否則一旦爆發衝動,當地政府必然偏袒甚至指使那些土著,對華人進行大規模的掠奪和屠殺,這就意味著辛苦積攢多年的財產會隨之化作灰燼、婦女將會被***、孩子將會被活活摔死……這種事情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很幸運的是,在緬甸要樂觀一些,因為華人懂得起來反抗!」
「你的意思是說……」金振宇拖著長音,一邊思考著,一邊問龐勁東:「果敢戰爭爆發的原因,正是因為緬甸政府對華人進行迫害,而華人加以反抗才引發的?」
金振宇的這個問題很多餘,因為龐勁東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而且他能夠掌握關於果敢戰爭的充分資料,必然很清楚戰爭的起因。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偏偏要提出這個問題,可以算做是對龐勁東敘述的總結。
「正是這樣!」龐勁東有足夠的耐心,用力的點點頭,用近乎哀婉的口氣說:「對不起,將軍,我很難用具體的語言向你講述,只有切身實地的在那個環境中生活一段時間才能明白……我在這裡只能希望您和我們的政府,能夠給予他們必要的支持,支持他們的同時也是在支持我們自己!」
但凡是有一點熱血的人,只要聽到龐勁東的這番講述,都會為之動容。但是金振宇終究是一個很務實的人,而且務實得近乎於冷酷:「從民族感情角度來說,我們的確應該幫助果敢人!但是你要知道,國家政治是很現實的事情,不能被感情所左右!如果想讓我們援助果敢人的鬥爭,你說的這些現實正在發生的、和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都不能構成強力有的支持!」
「那好,我就從最現實的國家政治角度分析一下,我們為什麼應該援助果敢人!」龐勁東點點頭,恢復了平靜,理智的分析道:「第一、從戰略形式上來看,緬甸是我們國家的南大門,也是M國對我國的戰略包圍圈上的一個缺口。如果華人可以建立自己的國家,就意味著我們多了一道屏障……」
沒等龐勁東說出第二條,金振宇就打斷了話語,提出了他的反對意見:「你應該知道,我們現在與緬甸的關係非常好,這個國家在事實上已經是我們的屏障!而且支持果敢人的獨立,必然將會讓我們與緬甸政府徹底決裂,與此同時,我們還無法知道這個新興的華人政權是否會站到我們這一邊。」
「將軍請恕我直言,我認為您的觀點是站不住腳的。儘管我們是一個非常善於內鬥的民族,但是從歷史和現實來看,在最關鍵和最危難的時刻,最可靠、也是能夠給予最大幫助的,恰恰是自己的骨肉同胞,而不是所謂的國際友好人士。從這一層意義上來說,一個華人政權比做為外族的緬甸政府更加可靠。而且這個政府是我們一手扶持起來的,完全可以根據我們的需要加以改造,所以忠誠度是不需要懷疑的!此外,國與國之間的關係是不斷變化的,現在的緬甸政府雖然是親華的,但是誰敢保證以後的緬甸政府不會反華?何況他們的親華不是出於對我們的天然認同感,而是用我們的付出換來的!M國一直念念不忘在緬甸扶持傀儡政權,儘管現階段我們還可以防住,但就如俗話所說的『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一旦被M國鑽了空子,我們悔之晚矣!」
金振宇沒有表態,而是問道:「第二條理由呢?」
「支援果敢人的第二條理由是,如果果敢地區可以獨立,將會對東南亞地區、乃至全世界的華人產生示範效應!從低程度上而言,見識了華人的氣節、勇敢和毅力,今後其他國家政府對待華人的態度就會好很多!從高程度上而言,如果這個世界上能夠再出現兩到三個華人政權,那麼我國的外交形式將會樂觀許多!」
「這個是毋庸置疑的!」金振宇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還有第三條理由嗎?」
「第三條理由是有關經濟的,由M國的次級貸所引發的金融風暴越演越烈,大有發展成為一場全球危機的趨勢。我國在這場風暴中很難獨善其身,遲早要受到波及,因為這些年來我們的發展主要是依靠製造業的出口和大量的基礎建設所拉動的。我們的出口對像由於受經濟危機的影響,市場已經開始不斷萎縮,對我們的產品需求必然越來越小。為了維持高增長並躲過經濟危機,我們就只能全力拉動內需,繼續加大基礎建設。但是基礎設施建設是有瓶頸的,而且單純依靠這個方法,容易造成經濟畸形發展。恰逢其時的是,一個新興的國家剛好會給我們提供機會。」
所謂「術業有專攻」,金振宇是一個非常出色的軍人,在軍事領域的造詣是龐勁東有所不及的,但是他卻沒有龐勁東這樣廣博,對經濟完完全全的一竅不通,被龐勁東的這一番話說得雲山霧罩。但是他自己不明白不要緊,重要的是另外一個人能夠明白,因此他急忙問道:「什麼樣的機會?」
「果敢地區非常落後,缺乏必要的基礎設施,這就給了國內企業以機會;沒有現代化工業,這就給了國內企業出口產品的市場;缺乏足夠的資金,這就給了國內的大量居民存款和外匯儲備以投資的渠道;果敢地區的建設需要大量的人才,而自身又缺乏這些人才,這就給國內創造了大量的就業機會……在正常情況下,普通國家根本不會對我們這樣徹底放開,但是一個由我們親手扶持起來的華人國家卻可以。慢慢的,我們彼此之間就會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實現共同繁榮。類似的事情在歷史上不是沒有先例,二戰結束後,M國施行的旨在復興歐洲的馬歇爾計劃,就是M國經濟得到騰飛的一個重要助力。而且由於我們與果敢人同屬於一個民族、一種文化,所以我們內部之間還是可以共贏的。」
對於這些自己所不瞭解的事情,金振宇不予置評,見龐勁東說罷便問道:「你還有第四條理由嗎?」
「有!」龐勁東點點頭,很高興金振宇給自己機會說出所有的話,情緒因之變得高亢起來:「一個新興的華人國家必須要以華人為主體,但是在未來的國家當中,果敢人現在的數量根本無法佔到優勢,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出路就是從國內大量移民。而國內大量輸出移民,既減少了人口壓力,又緩解了就業難題,簡直就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龐勁東的這個理由說到了金振宇的心坎裡,因為金振宇一直以來都對人口問題有些看法。
金振宇堅持認為「人多力量大」是至理名言,國家與國家間、民族與民族間的競爭歸根結底都是人口競爭,誰的人口佔有絕對優勢,即便不需要軍事和經濟力量,也可以完全戰勝對手。
Z國正走在復興的道路上,無論經濟還是軍事實力都不是發達國家的對手,唯一可以依賴的就是豐富無比的人力資源。同樣是因為仗著人多,那些敵視這個國家的對手才不敢輕舉妄動。事實上,豐富的人力資源也是這個國家能夠擁有輝煌歷史的重要因素之一。
儘管國家的土地承載能力和資源有限,似乎不得不進行計劃生育。但是遍觀Z國的周邊鄰國,幾乎都是在鼓勵生育,而且這些鄰國都與Z國有領土和領海爭端。例如日本和韓國,其人口密度已經超過了Z國,政府還在教唆老百姓多生孩子。當它們的國土和資源承受能力達到極限的時候,將會發生怎麼樣的事情,就是可想而知的了。
正因為如此,金振宇一直對計劃生育有異議,也曾經和相關領導討論過這個問題。但是計劃生育執行了這麼多年,早已養成了一個龐大的既得利益團體,這個團體堅決不同意對現有政策進行改革。他們反對起金振宇來說的一套一套,既有理論依據也有現實例證,單是一大堆數據就可以把金振宇壓死。金振宇根本就說不過對方,最終只得把自己的意見留作腹誹。
第072章 秦庭之哭
現在龐勁東提出的這個理由,事實上起到了為國家儲備人力的作用,因此金振宇當時心中就是一動。只不過在表面上,金振宇仍然不動聲色:「你還有理由嗎?」
「最重要的理由就是這四條了,因為已經涵蓋了幾個最重要的方面!」龐勁東目光深邃,看著金振宇,緩緩的說:「其他的當然還有,如果金將軍願意聽取,我可以不停的說下去!」
「沒必要了!」金振宇擺擺手,告訴龐勁東:「如果決定支持果敢人,你說的這幾條理由確實已經足夠了;如果決定不支持果敢人,你再說一千條也沒用!」
「將軍……」龐勁東滿懷著熱血,頗為動情的對金振宇說:「我知道,您把我叫到這裡來,可能就是為了和我談論果敢問題。而且在此之前,您的心裡已經有了看法。無論這種看法究竟如何,都請您仔細考慮一下我說的話!」
金振宇仍然沒有發表意見,轉而問道:「你在緬甸呆了一段時間,對這個國家和那裡的人怎麼看?」
「簡單地說,無論是緬甸人,還是我們周邊的其他任何一個民族,全都具有這樣一個共同點——你不操他媽,他就不知道你是他爹!你只要打痛了他,打怕了他,他就會敬畏你!如果你處處忍著讓著,他們會認為你軟弱可欺,進而蹬鼻子上臉!」
龐勁東的這句話是順口說出的,實在是並非有意。聽到金振宇的這個問題的時候,龐勁東就想起了緬甸政府軍在果敢戰爭中的一些轉變。戰爭初期,緬甸政府軍在滾弄地區大肆燒殺搶掠,但是當連連受挫於果敢共和軍之後,就立即收斂了許多,更沒有把對華人的迫害延伸到其他地區。因此龐勁東是將自己的真實所感採用了粗俗的表達方式,話剛一出口就察覺到自己過於粗俗,不禁有些窘迫。
金振宇本就自認是一個粗人,不習慣斯文風雅的談話,對此反而毫不介意,立時哈哈大笑起來。
龐勁東見狀也隨之無奈的笑了,書房裡充滿了笑聲,然而正是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猛然察覺到,發出笑聲的是三個人,也就是說書房裡還有一個人。
第三個人的笑聲來自金振宇身旁的一扇屏風,這屏風十分的高大,距離牆有一段距離,藏身三五個人都不成問題。這個人笑得十分的低沉,如果不仔細傾聽根本無法發覺。在一霎那間,龐勁東猛然明白了,金振宇為何總是斜睨身側,正是因為有這個人的存在。
龐勁東無從知道這個人的身份,更不知道金振宇這種安排的用意,於是便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
金振宇笑罷,擺了擺手:「話糙理不糙,繼續說!」
「我還能夠說的,只有對剛才的話做出總結了,那就是無論從哪個方面衡量,都應該援助果敢人!對果敢地區的援助,同時也是打破我們現在面臨的外交困境、轉變周邊戰略形勢的一個契機!」
「道理雖然如此,但是你也要明白,我們一直奉行不干涉他國內政的外交政策,和防禦型的國防戰略。」歎了一口氣,金振宇繼續說:「如果援助果敢人,就意味著我們要放棄以此換取的和平!」
龐勁東一聽這話頓時有些忍不住了,因為說來說去只是徒勞的廢了許多口水,金振宇竟然將問題引回最初。
龐勁東豁然站起,頗為激動的對金振宇說:「將軍,以忍讓換取的和平永遠只是暫時的,在我們有足夠能力殲滅對手的時候,如果動了婦人之仁,結果將是給我們召來更大的災難!我們對敵人仁慈,敵人卻不會對我們仁慈,所以我們萬萬不能做宋襄公啊!」
「年輕人,看問題不要太極端,更不要急功近利,而是要把目光放的長遠一些……」金振宇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平靜得近乎呆板,剛才微微流露出的一點情緒全部不見,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腔調。
龐勁東最討厭的一樣東西就是各類官僚作風,在來到這裡之前,龐勁東就擔心金振宇會打官腔。比較幸運的是,或許是因為軍人出身的緣故,一番交談下來,金振宇並沒有表現出這種讓人反感的作風。
然而此時此刻,金振宇卻莫名其妙的打上了官腔,這讓剛剛見到一線希望的龐勁東變得更加激動起來,甚至忘記考慮金振宇為什麼會突然之間有這樣的轉變:「將軍,在我們的國家,很多歷史經常是不斷的重複上演,可是我們始終沒有能真正汲取教訓,結果導致亡國滅種的危機一次又一次的落到我們的頭上!今天,在果敢,我們有能力改變這種歷史的循環!」
「我曾經聽一個教授講座,談到『四大文明古國』這個說法是中國人自己搞出來的,國際史學界公認的古文明發源地實際上上有五個,也就是中國、古希臘、古埃及、古巴比倫和古印度。西方人對中國文明最欽佩的地方並不是其他,而是幾千年過去了,其他四個古文明發源地都灰飛煙滅了,而只有中國仍然延續著。如果像你說的一樣,幾千年來,我們在對外關係上犯了錯誤,或者是錯了卻沒有汲取教訓,那麼到了今天,我們的民族和我們的國家就不可能繼續存在下去!」金振宇看著龐勁東的目光,突然之間變得深邃起來。語氣儘管仍然充斥著官僚主義的刻板和機械,但是卻似乎帶上了一些其他的東西:「你的初衷是好的,但是正如我剛才說過的一樣,過於極端,也急功近利了一些。」
「您說得不錯,我還可以給您進一步補充,我們的民族和國家曾經與世界歷史上的所有強國交過手,有的是小規模,有的是大規模;有的是我們贏了,有的是我們輸了;但是無論如何,其中的無數強國都被歷史的塵埃湮滅之後,只有我們中國人還在這裡,雖然朝代更迭了許多,政府換了無數,但是這片土地仍然叫做中國,生活在這裡的人仍然是中國人!我們就這樣頑強的站立在這裡,從來都沒有人或事可以撼動我們的堅強!」在一剎那間,龐勁東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民族感情,完完全全的被釋放了出來:「但是,我們本來可以做得更好!」
「做得更好……」金振宇機械式的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讓人弄不清楚他究竟是在提出問題,還是在內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見解。
「我們當然可以做得更好!雖然歷史不存在假設,但是我們還是不妨假設一下,以說明我們為什麼需要汲取過去的教訓!」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飽含著深情,同時又有無限惆悵的說:「僅以明代為例,面對北方強虜,所做的事情只是把長城修的更高更長,躲在後面做著被動的防禦!縱觀當時北方各國各民族,無論科技、經濟還是軍事水平,都要遠遠落後於大明,如果當時大明有決心以百萬雄師橫掃塞北,想來偌大的蒙古草原乃至整個西伯利亞地區,也不過就是中華民族縱馬遊玩之後花園,又何須明皇遷都北京,以天子之尊守國門呢!更不會有後來沙俄的迅猛擴張,對我領土的鯨吞蠶食!同樣是這個明朝,萬曆朝鮮之役大敗氣勢正盛的日軍,然而卻滿足於維持現狀和虛偽的議和!這個島國的狼子野心其實當時便已昭然若揭,若大明王朝有決心和氣魄,傾盡全國之力,組七十萬海陸大軍直搗日本本土,即便不把日本列島併入我們的版圖,只需蕩平四國九州,就不會有後來清朝的甲午慘敗,甚至可能連八年抗戰都可以省卻了!然而大明王朝徒有一百多萬軍隊,卻故步自封於長城之內!徒有鄭和稱雄於全世界的龐大艦隊,卻不思進取海外擴展中華民族的生存空間,後期反而不許片板出海,加之政治昏聵,官員糜爛,最終招致亡國之禍!」
如果金振宇對歷史和史學有些許瞭解,就會知道關於明朝的種種,往往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過龐勁東的這一番話雖然有意的忽略掉了很多客觀問題,大體上的道理倒還沒有錯,讓金振宇也不免隨之感慨起來:「這種『如果』實在太多了,如果當年我們對這些如果都做出了正確選擇,哪裡還會有近代的百年屈辱史……」
「將軍,不是我危言聳聽,如果我們不能改變禍害了我們幾百年的防禦式思維,屈辱恐怕還將再次降臨到我們的頭上!」龐勁東雙手拄著書案,居高臨下的看著金振宇,胸中燃起一股豪情:「我們的歷史並非從來如此,只是最近幾百年才變得如此怯懦不堪!每當我們回顧歷史,總是要提起『唐皇漢武』,現在我們已經有了唐皇的文治,缺乏的正是漢武的武功!什麼時候我們可以把『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這句話重新掛在東交民巷,什麼時候我們就可以真正的稱雄於世界民族之林!」
金振宇站起身來,背著雙手,緊緊地鎖著眉頭,在書房裡來回的踱起步來。龐勁東的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片刻不曾離開。
過了許久之後,金振宇回到書案前,面對龐勁東而站,慨然問道:「想要改變一切,就應該從果敢做起嗎?」
「不錯,將軍!主動出擊,功在海外,一切就從果敢地區做起!」
金振宇不再說話,又是一陣沉默,而且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沉默,龐勁東緊張的等待著金振宇做出決定,而金振宇的這個決定,直接影響到了果敢地區的數十萬炎黃同胞。此時此刻對於龐勁東而言,每一秒鐘都有一年,甚至於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振宇的眉頭舒展開來,緩緩的坐回到了椅子上,然後對龐勁東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
「將軍……」看到金振宇的這種態度,龐勁東急忙問:「您這是在拒絕我嗎?」
金振宇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你先回去吧!」
「將軍……」當龐勁東這一次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聲音變得沙啞哽咽,雙眼也變得模糊起來。無論看任何東西,都會被眼睛裡面的液體弄得朦朧懵懂,甚至還有些扭曲,這是因為龐勁東的心完全被絕望佔據了。龐勁東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忍受著心中莫大的痛苦,對金振宇說:「我期盼這一次會談已經很久了,我帶著數十萬果敢人的希望而來,您不能讓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回去……」
想起離開長箐山時許下的諾言,如果不能夠爭取到祖國的支持,就絕對不會活著離開這裡,龐勁東默默的告訴自己:「男人一定要遵守諾言!」
心裡打定了這樣的主意之後,龐勁東只等著金振宇說出一個「不」字,就會立時在這裡尋死。儘管龐勁東懷有對生的無比眷戀,儘管根本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但是龐勁東必須遵守自己的承諾,並以自己的死來震動這些官僚們,換取祖國人民的支持。儘管,自己死在這裡的事,可能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金振宇注意到了龐勁東的激動情緒,用極為低沉的聲音說:「我又沒有拒絕你……」
龐勁東閉起雙眼,靜默了一會之後,才張開雙眼直視著金振宇說:「可是您也沒有答應!」
「我只是中央軍委副主席,不是某個極權國家的獨裁者!」
「所以我才希望您能夠在高層發揮作用,說服其他人一起來支持我們。就算無法爭取所有人的支持,無法以政府的層面來行動,相信以您的影響力……」
金振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擺擺手打斷龐勁東的話,第三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你先回去吧!」
第073章 第三個人
直到這個時候,龐勁東才注意到金振宇的目光很複雜,似乎像是想要向自己使眼色。聯想起屏風後面躲著的那個人,龐勁東猛然之間明白了一些事情,同時也打消了尋短見的念頭:「既然這樣,我先告辭了!」
「等等!」金振宇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龐勁東:「走之前先看看這個,是剛剛得到的新聞,還沒有發佈在媒體上的!」
龐勁東大致掃了一眼,發現上面的內容是M國總統大選已經揭曉,安德森以絕對優勢當選,揭曉的時間大致就是自己面見金振宇的時候。比較耐人尋味的是,安德森成為總統之後發表的第一個聲明,竟然是譴責緬甸政府迫害國內少數民族,慘無人道的踐踏人權,破壞了中南半島地區的和平。
安德森的當選讓龐勁東感到一些欣慰,因為作為自己的一個朋友,龐勁東很希望他能夠實現自己畢生的夙願。但是他的這個聲明對果敢戰爭來說是好是壞,卻是很難說的事情。
龐勁東離開金振宇的書房之後,一個男人悠然從屏風後踱步而出,他穿著一身筆挺的深灰色西裝,皮鞋擦得珵亮,一塵不染。
這個男人的實際年紀只比金振宇小幾歲,但卻有著一頭烏黑的頭髮,這讓他看起來要比兩鬢斑白的金振宇年輕許多。他的鼻樑上駕著一副近視鏡,款型顯得有些秀氣,配合身上散發的儒雅氣質,讓他顯得很像一個學者。
金振宇一見這個人,立即站直了身體,畢恭畢敬的問:「您都聽到了?」
「都聽到了,聽得很清楚……」這個男人說著,摘下眼鏡,用手指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
金振宇的眼角中其實也有一絲淚花,正好藉著這個機會揩去,同時感歎道:「這小子的口才真不錯!」
「口才好只能當一個成功的說客,卻不能成為支撐社稷的棟樑。」這個男人說罷,坐到了金振宇的位子上。
金振宇則依然筆挺站立在這個男人的身旁,不失時機的稱讚道:「我看這小子的才幹也是足夠的!」
對金振宇給龐勁東的評價,這個男人沒有表示贊同或者反對,而是問:「你是從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的?」
金振宇把金玲玲視若掌上明珠,可以說是捧在手上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為了保證金玲玲的幸福和安全,金振宇在暗中做了許多工作,而且金玲玲對此一無所知。
因此當龐勁東出現在金玲玲生活中,並逐漸成為一個重要角色之後,也就意味著出現在了金振宇的視野裡。
開始的時候,金振宇只把龐勁東當作一個普通小男生,因為察覺到金玲玲似乎很喜歡龐勁東,因此他就對龐勁東的背景進行了一番調查。然而不調查則已,剛一調查就發覺到龐勁東有著不同尋常的過去,隨著調查的不斷深入,龐勁東的很多事都呈現在了金振宇的面前,包括過去的僱傭兵經歷、與M國總統候選人的私交、與果敢共和軍領導人的親屬關係,等等。
在獲知了這些之後,金振宇敏銳的意識到,龐勁東這個人已經不僅僅是自己家庭內部的事,而是可能會對整個國家有著重要意義。正是基於這種考慮,金振宇找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將龐勁東匯報給了這個男人。就在這之後不久,果敢戰爭全面爆發,龐勁東的身影活躍其間。
在這種情況下,金振宇和這個男人都認為有必要與龐勁東正面接觸一次,根據這次接觸的結果,確定國家對中南半島的戰略措施,當然也為了確定龐勁東其人是否有充分使用的價值。
不過金振宇從沒有說過,自己是怎樣知道龐勁東這個人的,既然這個男人此時問起,金振宇索性也就說了出來。
聽完金振宇的介紹,這個男人高興的笑了:「老金啊,沒想到,這個龐勁東竟然是你的准孫女婿呢!什麼時候喝喜酒,可以要通知我一聲!」
「哎,我這孫女和龐勁東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我實在是摸不準!我呢,也不打算摻和進去,年輕人的事,還是由他們去吧!」頓了頓,金振宇繼續說:「關於龐勁東這個人,現在對於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
金振宇說到這裡就打住了,但這個男人很清楚的明白金振宇的意思,只不過沒有作出明確表態:「龐勁東和你談話的時候,引用了《六國論》中的一段話!」
「是啊!」金振宇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這個男人明白金振宇不好意思的原因,拍了拍金振宇的肩膀:「老金啊,早就勸過你多讀點書,否則當時你就可以想到這樣一個問題,讓龐勁東給你解答一下!」
金振宇急忙問:「什麼問題?」
「龐勁東引用《六國論》的用意,無外乎就是想用六國賂秦而招致滅亡的典故,勸說我們應該堅定果斷的捍衛國家利益,當然了,他認為我們現在的根本利益就在果敢地區。但是六國裡的齊國並沒有賂秦,為什麼同樣滅亡了呢?」
金振宇從不諱言自己讀書少,聽這個男人這樣一說,立即保證:「等我再找個機會,好好問問他!」
「你沒有必要去問,因為龐勁東肯定會給你一個很好的答案!」這個男人擺了擺手,告訴金振宇:「這個問題其實是《六國論》裡提出的,而且同時也給出了答案!」
金振宇眼珠一轉:「答案是什麼?」
「因為齊國與秦國交好,不幫助其他五國。五國先後滅亡,面對已經強悍無比的秦國,齊國當然就沒法避免亡國了。其實,燕國和趙國起初有長遠的打算,想堅守國土而不賂秦,因此燕雖然是個小國,卻最後滅亡,這就是用兵抗秦的效果。趙國曾經對秦國五次作戰。打了兩次敗仗,三次勝仗。後來秦國兩次攻打趙國,被趙國大將李牧接連打退。等到李牧因受誣陷而被殺死,趙國的都城邯鄲就變成了秦國的一個郡。可惜趙國用武力抗秦而沒能堅持到底,而且燕趙兩國的反抗,正處在秦國把其他國家快要消滅乾淨的時候,可以說他們的智謀和力量都很單薄,所以才會戰敗亡國。」頓了頓,這個男人繼續說:「蘇洵認為,如果六國諸侯用賂秦的土地來封給天下的謀臣,用侍奉秦國的心來禮遇天下的奇才,齊心合力地向西對付秦國,那麼秦國恐怕就算吃了下去,卻嚥不下去!」
聽到這一番解釋,金振宇立即明白了,這個男人不是要真的向龐勁東提出問題,而是要借這篇《六國論》向自己闡述兩條道理。一條是應該重視人才,另一條就是借戰國來喻當前國際形勢。
當今世界上有一個強大無匹的「秦」,那就是M國,Z國在現階段根本沒有能力與其全面抗衡,那麼就只能拉攏和扶持一些盟友,防止M國一支獨大。
對於金振宇這樣的人來說,這兩條道理都是極其淺顯的,根本不需要掛在嘴上。但是這個男人現在卻偏偏明言出來,說明很可能是要做出有利於龐勁東的決定。
金振宇見狀,急忙再加一把火:「剛才龐勁東說了一句話,好像是什麼,明犯強漢者,如何如何如之何,到底是啥意思?」
儘管金振宇不知道這句話的出處,但是從字面上也能聽出來裡面包含的是什麼意思。他提出這個問題的根本用意,並不是對歷史典故感興趣,而是為了刺激這個男人的民族情緒。
這個男人歎了一口氣,回答金振宇說:「這句話出自《漢書陳湯列傳》,是西漢名將陳湯給漢武帝的一份上疏中的話,原文是『臣延壽、臣湯將義兵,行天誅,賴陛下神靈,陰陽並應,陷陣克敵,斬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縣頭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這句話的時代背景是,當時的匈奴郅支單于殺了中國派往西域的大使谷吉,在這種情況下,漢朝西域副校尉陳湯調集數萬兵馬猛攻南匈奴,大勝之後,在谷吉的遇難故地將郅支單于斬首,人頭傳送至長安。按照陳湯的意見,郅支單于的人頭在槁街懸掛了三天,為的是告訴所有國家知道,膽敢侵犯大漢的人,無論有多麼的遙遠,也會被消滅掉……」
這個男人把話說到這裡,立即想起了幾年前的一次事件,一股悲憤之情立即用上了心頭。一個讓所有人感到悲哀的事實是,當歷史重複上演,這個古老的民族卻沒有力量再次喊出這句話,只能安於發表幾個聲明和抗議。
所有人都對這種軟弱感到困惑,只有這個男人及其同僚們才知道,在那個時候,他們的內心是多麼的痛苦。然而他們卻沒有其他辦法,只能隱忍下來,因為自己實在沒有力量與那個超級大國抗衡。
一想到這些,這個男人一拳恨恨地捶在了書案上,平靜的臉膛因為激動而漲紅了。此時此刻在這間書房裡沒有其他人,所以他才能夠毫無顧忌的,將自己內心的真實情感流露出來。
很少有人知道,其實這種痛苦同樣是歷史的重複,在半個多世紀前的無數個夜晚裡,一個頭頂光光的男人面對日軍的節節進攻,聽著舉國對其「不抵抗」的抨擊,只能將這種痛苦記錄在日記當中。
金振宇不願意讓這個男人的情緒過於激動,語氣故作輕鬆的岔開了話題:「槁街是什麼地方?」
「用今天的話說,『槁街』是各國駐華外交機構的所在地,所以龐勁東剛才提出了這樣一個建議,要將這句話掛在東交民巷……」這個男人說著,淡然一笑:「這個年輕人,倒是很有創意!」
從立場上而言,金振宇是地地道道的鷹派,也是高層當中第一個提出應該強硬幹涉緬甸內戰的。他的支持者不少,但是遇到的反對阻力也極大,甚至一浪高過一浪。在這種情況下,他才說出了龐勁東這個人的存在,這一次會談就是因此才有的。不過這不僅是金振宇的意思,也是這個男人要求金振宇安排的。
Z國的軍隊是一支最具有神秘色彩的軍隊,因為關於這支軍隊的一切都是保密的。金振宇作為軍隊的將領,很少出現在公眾場合,因此才由他主持這次會談。
但是這個男人卻不一樣,他的曝光率實在太高了,恐怕全世界一多半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為何。由於擔心自己的出現可能會向龐勁東發出錯誤的信號,因此這個男人只能躲在後面傾聽,而不能親自參加會談。
遺憾的是,由於很多原因,金振宇無法像這個男人一樣,與龐勁東進行交流,有幾個很重要的問題也被忽略了。這個男人現在感覺起來,倒是很想和龐勁東親自攀談一次。
金振宇剛才提出的問題,讓這個男人隨之回顧了一下歷史,猛然間想起了陳湯的這句明言背後有兩個細節。
第一個細節是,陳湯征討匈奴是假傳聖旨,也就是說,漢武帝當時根本就沒有下旨進攻匈奴。這一點也成了陳湯獲得大勝後,在朝內受人詬病的原因;
第二個細節是,陳湯征討匈奴的軍隊並非來自西漢本土,而是調動了西漢在西域的殖民軍隊,和西域臣服於西漢的幾個國家的軍隊。
陳湯能夠大勝南匈奴的根本性因素不僅有西漢的綜合國力,同樣離不開外部戰略環境的支持。龐勁東對金振宇做出的戰略分析和對未來的勾畫,剛好可以印證在這一點上。正如龐勁東自己所說,現在已經有了唐皇的文治,還需要做到漢武的武功。這個男人認為,想要做到這一點,就離不開西漢所擁有的有利局勢。
金振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試探著問:「這麼說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我們都應該支持果敢人!」
第074章 韜光養晦
這個男人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思索了良久之後,突然告訴金振宇:「龐勁東說的道理基本沒錯,但還是急功近利了一些,不諳韜光養晦的真諦……」
「韜光養晦……」金振宇機械的重複了一遍,感到了一種無奈的苦澀。
金振宇對這四個字有著一種很複雜的感受,作為一種國家政策執行起來的時候,這四個字所包含的意思和帶來的影響,早已經超出了其原本的含義。
當年這個國家發展戰略的提出,是有著特定的戰略背景和深遠意義的。以當時國力之孱弱,自身尚且問題多多,根本無法在國際社會上出頭。只有專注於自身發展,等到力量積累到一定程度,才可能去逐鹿天下。
但是也正因為如此,這個戰略只能實行在特定的歷史時期,不能作為一種戰略方式永久的執行下去。而現在的情況卻是,這四個字成了永不會被打破的金科玉律。
這個男人看了看金振宇,知道金振宇早就對此頗有腹誹,於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你應該知道,這個戰略的制定是基於三個因素:一是國際上以和平和發展為兩大主題,很難再會發生大規模戰爭。因為大國都有了核武器,具備毀滅對方的力量,所以不可能隨便發動戰爭。說到這一點,就要感謝前代領導人傾全力研製的核武器,為我們奠定了和平的基礎;二是在經過幾十年的戰爭準備後,經濟發展已經嚴重滯後。既然已經很難打仗,就要全力發展經濟民生,不僅要有硬實力,更要具備軟實力;三是由於建國後和西方國家一直搞對抗,使得我們一直沒擺脫被封鎖的局面,只有和氣的與西方國家接觸,才能樹立良好的國際形象,使人家消除戒備心理和我們交往。」
這些道理是十分淺顯的,在各種各樣的內部研討上經常被提起,金振宇的耳朵都聽出了繭子。就如同之前數次對金振宇講述這些道理一樣,這個男人這一次提起也沒有附帶上什麼新東西,根本目的仍然只是為了堵住金振宇的嘴,因為這些道理從邏輯上看幾乎是無從反駁的。
金振宇苦笑了兩聲,告訴這個男人:「前幾天我翻世界地圖,發現有一大堆國家一直在奉行韜光養晦的政治策略,其中包括阿曼、安道爾、巴布亞新幾內亞、基裡巴斯、特立尼達和多巴哥…….」
聽到這一串國家名字,這個男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過很大程度上是被氣樂的:「那些小國只要不搞出太離譜的舉動,就算是天塌地陷了,也不會有人去注意!但我們是大國,一言一行都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們能不謹言慎行嗎?!而且那些小國受先天條件制約,很難會有太大的發展,我們的民族則不一樣,擁有著偉大的創造力和不朽的生機!」
「國際形勢往往瞬息萬變,十分微妙,機會往往是轉瞬即逝,有的時候一個微不足道的決定可能就會改變整個大局,但是很多人卻被『韜光養晦』蒙住了眼睛,對此視而不見。而且國際間對利益的爭奪是十分激烈的,由於過度運用這種發展戰略,導致很多時候變得麻木和反應遲鈍,坐視別人將機會從自己的手中奪走。」
「任何失去的,等到我們強大之後,都可以再奪回來!」頓了頓,這個男人繼續說:「龐勁東既然引用了漢朝時的一句話,那麼咱們就以漢朝為例加以說明。漢朝不是從一開始就雄霸東亞,正相反的是,由於秦末連年的內戰,漢朝立國之初時的國力極其衰微,連劉邦上朝想找四匹毛色相同的馬拉車都無法辦到!因此面對強大的匈奴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呂雉當上了太后之後,匈奴單于寫信來侮辱,那位在內飛蝗跋扈的呂太后都只能小心的說些好話!在這種情況下,文景兩朝隱忍不發,全力發展經濟,同時在暗地裡做軍事準備。結果用了幾十年的時間,漢朝元氣大增,國庫裡的錢堆積如山,因為長時間不用,連串錢的繩子都腐爛了。糧食多的沒有地方放,只能堆放在外面。政府僅養在長安官廄的好馬就有上萬匹,政治軍隊由步兵向騎兵轉化,兵器由銅鐵向合金鋼轉化。後來的陳湯能一戰盡滅匈奴整個上層,說出『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這樣的話,靠的就是這種國力的積累。」
金振宇歎了一口氣:「您知道,我對歷史是外行!」
「那麼就說當今,韜光養晦的決策更是正確無比的,首先、結束了與西方國家的敵對狀態,打開國門迎接全世界的資金,技術,人才,為我們的建設和發展服務,這是世界歷史上大國靠和平的手段實現的最偉大的復興;其次、不再強出頭,立足於國內事務,全力發展經濟,使經濟實現了飛速的發展;再次、國家形象在實力的支撐之下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在國家利益得到保障的時候得到國際社會的尊重;最後、使國家不再走彎路,不再糾纏於意識形態的分歧,全力以提升國家實力為基礎,使國家的發展奠定了強大的物質基礎。」
「您說的一點都不錯,而且也說明了這樣一個道理——韜光養晦的目的,是為日後的崛起奠定基礎!」話既然說到這個地步,金振宇索性也就將鬱積在胸中很久的一些話,一股腦的倒了出來:「有了足夠的基礎之後就要縱橫捭闔,不能單純的只是為了韜光而養晦。現在有人竟然叫囂什麼『韜光養晦一百年』,事實上就是將這四個字當作了軟弱的借口!現在我們已經有了足夠的基礎,該爭的東西就要去爭,否則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真的要等到一百年之後?誰知道一百年後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呢!」
這個男人略有不滿的問:「你還想不通嗎?」
「恐怕不是我想不通,而是當今的這個世界不允許我們一相情願的這樣想!」鼓了鼓勁,金振宇繼續說了下去:「話說得是沒錯,失去的東西等我們強大之後,還可以再奪回來!但是就好比機會錯就不會再來一樣,很多東西一旦失去了,就很難再奪回來!」
這個男人看了看金振宇,目光變得讓人不可琢磨,沒有再說什麼。
金振宇又歎了一口氣,說:「我認為龐勁東說的對,現在是我們主動出擊的時候了……功在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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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不知道前景如何,走出金振宇書房的時候,龐勁東的心情還是輕鬆了不少。
這是一次很奇妙的會談,說不清楚是官方會談,還是私人會談,只能說各佔一半。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會談才由金振宇出面,而不是躲在屏風後的那個男人。
龐勁東本來打算是代表果敢人,與Z國政府進行會談,但是自始至終卻一直說「我們國家」,儼然是完完全全的站到了Z國的立場上,而金振宇也沒有表示反對。這種立場上的認可,讓龐勁東對金振宇可能做出的決定,多少感到樂觀。
只是金振宇始終沒有提起金玲玲,這讓龐勁東隱隱的有些失望。
離開金振宇的書房之後,龐勁東去了帝國控股集團研究中心。既然自己關心的人沒有消息,龐勁東決定看看自己關心的事取得了什麼進展。
龐勁東到達研究中心的時候剛好碰到了程鶴初,這並不是因為湊巧,程鶴初這段時間經常來集團研究中心,有的時候甚至一呆就是一整天。
程鶴初的目的自然是為了DDX,對於這艘足以睥睨全球海軍的軍艦,龐勁東與程鶴初之間有一個默契,那就是程鶴初盡全力幫助龐勁東研製建造DDX,同時也從龐勁東提供的設計藍圖和技術資料中大量汲取有用的東西。
龐勁東本來以為程鶴初一見到自己,肯定會談談果敢戰爭,或許可能還會對自己問長問短。但是程鶴初並沒有這樣做,只是微微一笑,對龐勁東輕聲說了一句:「平安回來就好!」
程鶴初的這句話倒是激發了龐勁東的感慨:「我現在最關心的不是個人安危…….」
「呵呵!」程鶴初笑了笑,淡淡的說:「老夫不揣冒昧的猜測一下,你這次回國應該是肩負了重任吧……」
由於程鶴初在國內的地位,還有與金振宇的個人私交,因此龐勁東並沒有打算隱瞞他:「我剛剛從金將軍那裡回來……」
「哦……」程鶴初點點頭,又問:「結果如何呢?」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不無遺憾的說:「沒有給我明確的答案,我想他可能需要考慮一段時間吧,也需要向他的上級進行匯報,然後分析研究!」
程鶴初的目光無意識的看向遠處,變得十分深邃,顯見是在沉思。過了許久之後,程鶴初若有所思的說:「如果老夫所料不差,咱們國家應該會對果敢人做出一定的援助,區別只是多少和範圍!有可能只是給些糧食、藥品和資金,也有可能是全面性的支持!」
這個結果當然是龐勁東樂意見到的,只不過程鶴初如何做出這個推斷,讓龐勁東很感興趣:「程伯伯為什麼這麼說呢?」
「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外因,另一個則是內因!」程鶴初的眉頭微微皺起,一邊思索著,一邊對龐勁東分析說:「我剛才上網看了一下新聞,發現M國新當選的那個總統,對緬甸國內近期的局勢做出了十分強硬的聲明,這說明M國很可能進行干涉。我們都知道,M國很想把緬甸變作用來封鎖我國的一個基地,所以我們不可能坐視不管。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支持緬甸的現政府,另一個就是支持果敢人。」
龐勁東點點頭:「從表面看起來,支持緬甸現政府是最適合的選擇,首先、這符合我們一貫的外交政策,那就是維持現狀的同時不干涉他國內政。我們連秉持同樣政治信念的尼泊爾毛主義游擊隊都不予支持,何況是素來不重視的海外華人呢;其次、所承擔的風險是最小的,扶持新政權必然會面臨諸多變數,而且也可能招致國際社會的抨擊;再次、這種選擇的成本也是最低的。」
聽到龐勁東的這一番話,程鶴初頗感興趣:「你說從表面看起來是這樣,那麼實際如何呢?不妨說出來,看看與老夫的分析是不是相同!」
「好,那我就談談自己的拙見!」龐勁東微微一笑,語氣十分謙虛:「但是如果從實際來看,透過表面現象去分析實際,我們就應該做出截然不同的選擇。首先、緬甸軍政府是極權獨裁的軍政府,在國際社會上的形象非常差。總是與這樣一個政權站在一起,很容易敗壞我們自己的形象,讓西方世界把我們也當成這一類國家。十分遺憾的是,能夠成為我們盟友的卻大多都是這樣的政權,一個北朝鮮已經臭名昭著了,再多一個緬甸豈不是更加要命?!在沒有選擇的時候,我們可以忍受,但是現在卻有了其他選擇,我們有必要放棄緬甸現政府;其次、緬甸現政府畢竟是異族,根本不如我們自己的骨肉同胞可靠;再次、西方國家在緬甸半島已經經營了許久,緬甸軍政府一旦垮台,他們可以立即把一個傀儡政權扶上位,而我們就必然會束手無策。問題在於,緬甸軍政府不可能萬古長青,我們必須提早做好準備。」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僅僅從這三點原因來看,我們就應該支持果敢人,程伯伯以為如何呢?」
第075章 西方國家的傀儡
龐勁東的這三條理由中的後兩條,與對金振宇說的基本一樣,但是這第一條理由,龐勁東在當時思索再三,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這一條意見實在太尖銳了,影響到了當前國家對外的整體外交佈局,而龐勁東現在的重點只在果敢地區,不願意、也沒有能力做出全盤的改變
與程鶴初私下交流思想和觀點,龐勁東就少了這樣的顧忌,因此可以直言不諱的說出來。
「後生可畏啊…….不,應該說英雄所見略同!」程鶴初撫掌大笑,告訴龐勁東:「你是完全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很高興程伯伯能這樣說!」
「我對緬甸這個國家不太瞭解,如果現在的軍政府倒台之後,你認為誰最有可能上位!」
龐勁東不假思索的回答說:「當然是昂山素季了!」
程鶴初是聽說過昂山素季的,這個女人是緬甸現今最大的反對派,非暴力提倡民主的政治家,曾於1990年獲得薩哈羅夫獎,翌年又獲得諾貝爾和平獎。
程鶴初對昂山素季其人的瞭解只有這麼多,因此聽龐勁東這樣一說,奇怪的問:「我只知道昂山素季是亞洲現代史上一個很了不起的女人,難道她也是西方勢力暗中操縱的傀儡?」
「程伯伯,現今世界上任何一個把『民主』掛在嘴上的人,任何一個專制極權政府的反對派,即便不是受到西方國家的操縱,至少也是受到了西方國家很大的影響,昂山素季自然不例外。」龐勁東為了能夠說服金振宇,此前做了大量的功課,準備了許多資料和理論分析。但是金振宇卻沒有給龐勁東機會全部說出來,所以到了程鶴初裡,龐勁東索性把他當成了金振宇:「大約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昂山素季的母親被任命為緬甸政府駐印度大使,於是,昂山素季隨母親去了印度。在印度中學畢業以後,昂山素季進入英國牛津大學留學,學習政治、經濟和哲學,還曾在倫敦大學的亞非學院學習,後來與一位英國學者結婚。八十年代在日本和不丹工作了一段時間。直到九十年代的時候,因為母親中風,她趕回緬甸探望。」說到這裡,龐勁東若有所思的一笑,提出了一個問題:「程伯伯,從這個女人既往的生活經歷中,您能夠發現什麼事?」
「她一生中的大多數時間,尤其是成長的時間,都是在西方國家度過的!」
「正是如此,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不受西方人在意識形態和政治理念方面的影響?!事實上,她的確深受到美國民權領袖馬丁•路德•金和印度聖雄甘地非暴力理論影響!她回國的時候,緬甸的局勢非常動盪,長期執政的社會主義綱領黨領袖奈溫將軍下台,數以千計的學生、辦公人員和僧侶走上街頭,要求實行民主改革。在這種情況下,昂山素季開始參與政治並致力於民主進程,最後成為緬甸最大的政治反對派組織『全國民主聯盟』總書記,或是在緬甸全國各地組織集會,呼籲以和平方式實現民主改革和自由選舉,或是巡迴演講宣傳民主。」提起關於昂山素季的這些事,龐勁東不免有些感慨:「我認為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昂山素季的年輕歲月都在國外與丈夫和孩子享受天倫之樂,根本沒有在緬甸長期生活過,對緬甸人民的現狀瞭解的也不夠多,結果一回國就投身政治當中。這裡面有兩個細節,一個是昂山素季回國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二是如果她想要為緬甸人民爭取幸福,早就應該有所動作了,但是在她的既往歲月中卻看不到有這樣的事!」
「可是為什麼她就能在緬甸國內爭取到如此廣泛的支持和美譽呢?據我所知,在緬甸最忌諱公開談論的一個話題,就是有關於昂山素季!」
「昂山素季之所以在緬甸具有巨大的感召力,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其父昂山將軍。昂山將軍是緬甸在四十年代爭取獨立時的民族英雄,在二戰中奮起反抗日本軍隊,戰後繼續為緬甸的獨立而戰鬥,在緬甸人民當中享有崇高的威望,被譽為「緬甸之父」。二十世紀四十年代,昂山將軍就緬甸獨立與英國談判的過渡時期遭到政敵暗殺,當時距離國家獨立只有六個月時間,而昂山素季時年只有兩歲。」
聽到龐勁東的這些話,程鶴初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這麼說起來,這個女人真的有可能是西方國家選定的代理人了!」
「正是這樣!」龐勁東點了點頭,用事實證明了這個推斷:「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緬甸大選,軍政府不允許昂山素季參加。全國民主聯盟在選舉中贏得了絕對優勢,正常情況下,昂山素季應該成為國家總理,但選舉結果被作廢,軍政府拒絕交出政權。結果國際社會立即產生巨大迴響,薩哈羅夫獎和諾貝爾和平獎先後授予她,諾貝爾頒獎詞對她更是有著極高的讚譽。今天的國際社會,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緬甸現任領導人是誰,但是很多人提起緬甸卻會立即想到昂山素季,這背後說明了什麼,難道不值得深思嗎?!」
「是這樣…….」
「我對昂山素季本人還是很尊重的,她的理念也沒有錯,甚至可以說很美好。她希冀的政治和社會狀態是一個灑滿愛心、眾生平等的秩序和規範的世界。儘管現實的政治往往被人們賦於過多的利益工具、交易手段、黑幕外衣等等判定而顯得醜陋無比,也使得她的政治理想在世人眼中顯得充滿唯美浪漫的空想色彩,但她的政治見解實際上比很多政治理論更為真實地接近政治的本質。政治關乎人的現實切身利益,同時也關乎人的精神價值,許多偉大的政治家都具有和依持堅軔的人道信念和精神追求。我讀過她的《恐懼與自由》,對其中的許多話深為贊同,例如『導致腐敗的不是權力而是恐懼。那些掌權者恐懼喪失權力及無權者恐懼權力的蹂躪,都導致了腐敗……』。但是……」龐勁東說到這裡的時候,話語不再感慨,而是變得十分強硬起來:「我們真正追求的是把自己民族和國家的利益最大化,而不是緬甸人民的幸福!縱然昂山素季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女人,但是她一旦掌握了緬甸國家權力,必然要對一直以來支持她的西方投桃報李,而這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哎……」程鶴初長歎一聲,既有些感慨,又有些無奈的說:「西方國家在外交手段和戰略策略方面,很多時候的確要比我們高明許多。他們在各國部下了許多棋子,甚至有時部署一顆棋子需要有幾十年的耐心。這些棋子等到關鍵的時候就會爆發,奪取一個國家的政權。我們在韜光養晦的同時,早就已經慢慢落入了人家的棋局之中…….」
「我們現在還可以破局,雖然我們無法爭取昂山素季,但是卻可以另外扶持果敢人的政權!」龐勁東突然之間意識到,本來應該是程鶴初給自己講一些推測,但是現在卻變成自己對程鶴初誇誇其談了:「程伯伯,不要總是讓我說,也該您說了!外因已經注定了我們應該支持果敢人,那麼內因呢?」
「內因嗎是由我們國人的一種心態所決定的,這種心態已經在事實上延續了幾千年。到了今天,由於很多方面的因素,不但沒有削弱反而加強了!」
「什麼樣的心態?是民族主義嗎?」
「不!」程鶴初神秘的笑了笑,頗有些故弄玄虛的說:「民族主義情緒在這件事情當中可能起到的作用,你肯定已經有了分析和推斷,所以我也就不說了!我要說的,可能是你沒有揣測到的!」
之前做的準備功課,龐勁東已經把各方面的因素都考慮到了,現在程鶴初說出的這條理由,似乎的確是龐勁東所沒有想到的。因此龐勁東立即有了興趣,謙恭無比地說:「程伯伯能不能指點一下?」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那就是任何一個領導人都想要流芳千古,能否流芳千古的唯一條件就是百姓的口碑,而我們中國人在這方面的思維又與西方人有很大的區別…….」龐勁東的見地讓程鶴初頗為讚歎,現在看著龐勁東幾近虔誠的面孔,程鶴初就不免有些得意了,覺得自己這個老傢伙終究還是勝過年輕人一籌:「回顧我們中國人幾千年的歷史,歷代皇帝和領導者能夠流芳千古的只有兩種,一種是政治清明的;另一種就是開疆擴土的。前者如漢文帝,後者如漢武帝。如果能把後一條做好,就算前一條做的不盡如人意,照樣可以成為一代明主。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漢武帝是一個比較昏聵的君主,但是如今卻眾口一詞的稱讚他。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他對外打了很多勝仗,打出了中國人的威風。當然,如果能夠同時做到這兩點,如唐太宗李世民那樣,那就是千古一帝了!」
聽到這一番分析,龐勁東幾乎是高聲的大笑起來:「我們現在的領導人當然不會自認比那些封建君主差勁!」
「所以啦,你對這一點可以放心!」思索了片刻,程鶴初語重心長的叮囑說:「你現在需要做的,是考慮如何能夠讓果敢戰爭打贏,並且把這種信念傳達給上層。你必須知道的是,戰爭贏了可以讓領導者流芳千古,一旦輸了卻會遺臭萬年。如隋文帝那樣,其實征伐高句麗本事明智之舉,但是因為仗打輸了,就成為了禍國殃民、窮兵黷武的鐵證。」
「我明白了!」龐勁東用力的點了點頭,感歎道:「程伯伯的智慧還是需要我們這樣的後輩多加學習!」
「不要這麼說,愧殺老夫!」程鶴初輕輕的擺了擺手,意味深長的稱讚道:「倒是你這樣的年輕人,很多時候讓我們這些老傢伙自愧弗如啊!」
如果金玲玲此時在場,一定會告訴龐勁東,程鶴初平常是極少誇獎別人的。因此能夠獲得程鶴初的讚譽,著實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不過龐勁東此時的心思並不在個人的毀譽得失上面,因為需要關注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聊了半天都是關於緬甸的事,我都忘了問問DDX的進展怎麼樣!」
「僅僅我們現在已經消化吸收的技術,就可以讓我國軍艦的技術水平,在現有基礎上提升十年左右……」按理說這是一件應該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程鶴初的語氣卻顯得有些憂慮:「你設立的這個研究中心,現在已經完成了必要的理論準備工作。我安排他們在一些兵工廠和造船廠進行了一些試驗,還造出了一個等比例模型,結果是十分讓人滿意的。接下來的工作就不能局限於理論研究和試驗了,而是應該正式著手開始建造。」
程鶴初的這個提議讓龐勁東感到十分的無奈:「按照我的原定計劃,是從長箐山回來之後就想辦法做上層的工作,進行一些外交斡旋,允許我在緬甸建立船廠。但是沒有想到局勢變成現在的樣子,我成了反政府武裝的副總司令,緬甸政府說什麼也不會允許我們在他們國家造軍艦了……」
龐勁東說罷便無奈的苦笑了起來,雖然DDX的技術可以幫助國家提升軍事技術水平,但是這艘軍艦整體卻只能由龐勁東自己來承擔建造。
程鶴初也感到很是無奈:「這個問題要是不盡快想辦法解決,這麼好的軍艦就只能停留在圖紙上了……」
「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前,先盡可能多的進行理論準備工作吧,把理論更加完善一些總沒有壞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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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帕克小姐的告別
程鶴初十分遺憾的說:「建立船廠本身就需要很長的時間,這個過程中已經足夠完善理論工作了。如果沒有進行充分的實驗,在船體建造過程中不斷的去發現問題並去解決,那麼理論工作做得再多也只是無用功。」
在緬甸建立船廠是一切從零開始,必然需要漫長的建設時間,再加上軍艦本身的建設,這個時間就長的幾乎讓人難以忍受了。儘管為了節省時間,龐勁東決定把很多裝備和零部件直接進行全球採購,但是主幹部分仍然需要自己建造。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M國建造的DDX是交由數家企業,僅僅是電子系統這個部分就由許多企業共同完成。現在龐勁東的這艘DDX,除了一部分可以進行採購,其餘的全部要由自己獨立完成。
總體而言,一艘軍艦大致可以分做四個部分:艦體、動力系統、電子系統和武器系統。艦體當然要由工廠建造;動力系統通過國內企業到俄羅斯定制,程鶴初可以協調好這個渠道;電子系統可以部分採購,部分自行研發;至於武器系統,按照程鶴初的設想,是將技術和藍圖提供給國內,由國內研製生產。其中一些國內不具備的生產條件的,就只能在船廠創建基礎生產了。
即使是進行採購的部分也存在很多問題,一是只能採購到那些軍民兩用的,純軍事用途的很難弄到;二是能夠在國際市場上出售的,技術水平往往達不到DDX的設計要求。
因此這個需要建設的工廠名為船廠,實則是兵工廠,而且是規模很大的綜合兵工廠。
每當想到這些,龐勁東就感到一絲絕望,甚至覺得當初的這個決定有些衝動。龐勁東實在不想為一艘軍艦等上十幾二十年,就算到時候成功的建造出來,恐怕技術上也已經不再領先了。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突然靈光一閃:「難道我們非得在緬甸這棵樹上吊死?」
在龐勁東提出這個問題的同時,程鶴初也意識到當初的這個決定有些不妥,不僅是因為緬甸國內局勢不穩,也是因為緬甸畢竟不是那麼可靠:「有什麼國家和我們非常友好,稱得上是同盟夥伴,對我們信任到可以在軍事領域徹底放開呢?而且能夠幫助我們研製生產部分裝備呢?」
龐勁東看了看程鶴初,很快提出了一個國家:「北朝鮮?」
龐勁東話音剛落,就與程鶴初兩人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不行!」
很快的,龐勁東又想到了一個國家:「巴基斯坦!」
「對!」程鶴初輕輕的拍了一下大腿,非常贊同龐勁東的看法:「巴基斯坦是第一個與我國建交的伊斯蘭國家,也是最早與我國建交的亞洲國家之一,雙方間的友好關係被讚譽為『不同社會制度國家關係的典範』。而且幾十年來,巴基斯坦在各種國際問題上,都給予了我國以堅定的支持,是個靠得住的朋友!」
「看來我需要找機會,再次面見金將軍了!」
「這件事情找金將軍是正合適的,因為他負責中外軍事交流與合作,曾經好幾次訪問巴基斯坦,在巴基斯坦軍政兩界有著廣泛的人脈。」
龐勁東點點頭:「不過當前最重要的還是在果敢地區,一切都要等到這個問題解決之後再說!」
告別程鶴初之後,龐勁東回到了家裡,風間雅晴遞過來一封信:「剛才那個帕克小姐來過,給你留下了這封信!」
龐勁東這才想起,自己回國之後還沒有見過帕克小姐,也不知道她最近過得怎麼樣。
帕克小姐的這封信飄散著一股她常用的香水味道,用粉紅色的信封包著,裡面的信紙是同樣的粉紅色,點綴著玫瑰花圖案。以帕克小姐冰冷強硬的性格來說,似乎不應該使用這樣女人味十足,而且還有些幼稚的東西。
龐勁東看著這封信,心裡突然湧起了一種莫名的傷感,一時之間竟然不敢拆開。
風間雅晴發現了龐勁東的異樣,關心的問:「您怎麼了?」
「沒什麼!」龐勁東搖搖頭,問:「帕克小姐現在哪裡?」
「留下這封信就走了,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囑咐這封信一定要由你親自拆開!」
「知道了,你去忙吧!」打發走了風間雅晴,龐勁東慢慢的展開信紙,那上面飄散著的味道,一如帕克小姐的體香。
信的內容十分簡單,帕克小姐在裡面告訴龐勁東:
「親愛的傑瑞: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飛機上了,飛向遙遠的地方。至於最終要去哪裡,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許從此在這個世界上到處流浪。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實在無法繼續留在這裡面對你,也知道自己無法真正走入你現在的生活當中,或許過去曾經可以,但是現在的你已經不是當初的你了,現在的我也不再是過去的小女孩。而且我一生的心血都在科比諾中心,中心的最終崩潰與你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所以知道你回國之後我立即就寫了這封信。
當然,這也是因為我實在無法適應你這裡的生活,對於我來說太過平淡乏味了,每天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於生活其實什麼都不懂,很多事情都應該重頭學起。
科比諾中心的解散讓我失去了家庭,中心的內部鬥爭讓我失去了唯一的親人,現在的我獨自一個人,最適合的生活是做一隻無憂無慮的小鳥飛向天空,而不是重新給自己營造一個籠子。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我們還會見面,或許我們永遠不再見面。無論如何,在每個人都需要面對的最終審判那一天,我將在天堂或者地獄等著你。
祝你一切都好
此致
帕克小姐留」
龐勁東剛一看到這封信,就預感到或許自己將要與帕克小姐分別,所以才不願意看信的內容。現在預感得到了證實,悵然的心情佔據了龐勁東的心頭。過去的種種,包括在科比諾中心那些年的生活,在龐勁東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但是與此同時,龐勁東覺得這樣分別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天堂或者地獄……」一聲苦笑之後,默然了許久,龐勁東喃喃地說道:「帕克小姐,你和我都沒有進入天堂的資格,未來的某一天,還是讓我們在地獄相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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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之後的數日裡,龐勁東一方面遙控著第七軍團和果敢共和軍的事務,一方面開始處理帝國控股集團的工作。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龐勁東才知道自己這個甩手掌櫃積壓下了多少應做而沒有做的工作,同時也感到了韓風的不易。為了彌補自己欠下的工作,龐勁東早出晚歸,廢寢忘食的忙碌著。
直到回國後的第一個星期六,龐勁東總算將工作處理的差不多了,可以偷閒睡個懶覺。最近半年以來,各種各樣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龐勁東幾乎沒有閒暇的時間可以充分休息一下。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龐勁東在夢裡去了馬爾代夫度假,躺在沙灘上美美的曬著太陽,身邊到處都是穿著比基尼的美女。龐勁東仔細一看,其中很多都是身邊的女人,包括周瞳、林佩雯和米麗婭,甚至還有沈家瑤。
就在這個時候,風間雅晴走了過來,她與別人不一樣,仍然穿著嚴嚴實實的和服。
大概是因為米麗婭傲人的身材珠玉在前,風間雅晴不願輕易露怯,所以才把自己包裹得這樣嚴實。
龐勁東笑了笑,告訴風間雅晴:「雖然你胸沒有米麗婭那樣大,屁股也沒有米麗婭那樣飽滿,身材也沒有米麗婭那樣綽約……但是你也很漂亮啊,嬌小玲瓏……尤其是皮膚白皙細嫩,比米麗婭這個純粹的白種人還要白……幹嘛不穿比基尼給大家展示一下呢……走,我這就領你去買比基尼……」
龐勁東本來以為,風間雅晴聽到這句話後應該羞赧的一笑,卻沒有想到她擺出一副十分驚奇的表情:「先生,您胡說些什麼呢?」
在一剎那間,風間雅晴的形象模糊了,過了片刻之後才重新清晰起來。風間雅晴穿的和服還是和服,沒有變成比基尼,表情也仍然是驚訝無比。但是場景卻不再是馬爾代夫,而是龐勁東自己的臥室了。
看著風間雅晴的表情,龐勁東猛然意識到:「啊……我是在做夢嗎?!」
「先生,您剛才都在胡說些什麼啊!」一想到龐勁東要領自己去買比基尼,風間雅晴的臉「騰」的紅了,嗔怪的噘起了小嘴。
「啊?」龐勁東感到更加尷尬了,急忙問:「我剛才說夢話了嗎?」
風間雅晴眼珠一轉,急忙回答:「沒有!沒有!」
龐勁東也故作糊塗的不再追問下去,同時還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你怎麼跑進我的臥室裡了?」
「啊……」一聽龐勁東的這個問題,風間雅晴的臉更紅了,就如同這個季節西山的紅葉。她愣怔了一會,支支吾吾的解釋說:「我……敲門了…….因為你半天沒有應聲,我擔心你是不是有什麼狀況……」
風間雅晴的確是敲門了,只不過聲音特別的輕微,不要說龐勁東因為勞累而在沉睡,就算是醒著的時候肯定也聽不見。至於她這樣做的原因,則是為了看看龐勁東睡覺的樣子。
龐勁東並不知道這個細節,撓了撓頭:「哎,大概是太累了,警惕性都變低了……」
「先生過去當僱傭兵,當然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性。但是現在已經有了我們,可以讓自己輕鬆一些了……」風間雅晴一邊說著,一邊微微的點著頭,樣子煞是可愛。
「對了,叫我起床有什麼事啊?」
「有客人拜訪!」
「誰啊?」龐勁東的聲音帶出了許多不滿,自從回歸文明社會之後,龐勁東對任何打擾自己美夢的人都非常反感。
「是史忱……」頓了頓,風間雅晴補充說:「就是在長箐山給您叔祖頒發勳章的那個人!」
「啊?」一聽是史忱來了,龐勁東「噌」的從床上跳了起來,吩咐風間雅晴:「快帶我去見他!」
然而風間雅晴卻沒有聽話,而是驚叫了一聲,急忙用手摀住了眼睛:「先生,您倒是……把衣服穿上吧……」
龐勁東並沒有裸睡的習慣,身上還是有一條短褲的,而且這條短褲暴露出來的部位,甚至不比普通的游泳褲要少。
「哦!」龐勁東答應一聲,拉過一條褲子蹬到了腿上。
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過程被一個人看到了,這個人就是長野風花。
長野風花偶然經過門外,風間雅晴進來的時候無意間沒把門關好,因此長野風花剛好看到龐勁東赤裸裸的出現在風間雅晴的面前。
等到龐勁東把褲子穿好,還沒等說話,風間雅晴主動把手放了下來。龐勁東早就發現,她捂著眼睛的手掌留了一條縫,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
看到了這一幕場景的長野風花,既有些羞赧,又有些生氣,一股酸酸的感覺瀰漫開來。她沒有走開,而是乾脆進了屋子,問龐勁東:「先生,現在就去樓下見那位史忱先生嗎?」
龐勁東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下來了,仔細想了一想,冷冷一笑:「讓他在那等著吧,我先洗個澡!」
龐勁東在很多事情上有求於那些高官,為此需要忍受種種自己所討厭的作風。現在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龐勁東抱定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決定自己也擺擺架子,讓別人忍受一下自己。
「正好,我也要洗個澡,長野你來幫我吧!」風間雅晴說著,急忙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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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一起洗或分開洗
龐勁東倒是知道,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兩人雖然不和,但是很多事情卻是一起做,例如說洗澡。大概這是日本女人的習慣,彼此之間需要搓搓身子什麼的。
長野風花板著面孔,告訴風間雅晴:「唐韻房間的衛生間正被她自己用著,我房間的衛生間不能洗澡,你的房間衛生間也不能洗澡,只有客廳衛生間能用,但是史忱還在那裡!你要洗澡,就只能在這洗了!」
長野風花這句話其實是為了刺激風間雅晴,讓風間雅晴感到害羞,以後不會獨自來龐勁東的房間。然而讓她始料所不及的是,風間雅晴借坡下驢,笑嘻嘻的問龐勁東:「先生,我能在您這洗嗎?」
龐勁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磕磕巴巴的說:「啊……啊…..能……」
長野風花見狀,索性打蛇隨棍上:「那不知道你們兩個是一起洗呢?還是一個一個的洗呢?」
風間雅晴沒想到長野風花還有這一招,臉一下子做回了西山紅葉,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龐勁東則故作嚴肅的問長野風花:「請問什麼是一起洗?什麼是一個一個的洗?我沒有明白你的意思!」
長野風花的臉皮實在夠厚,一本正經的回答說:「一起洗呢,就是您跟風間洗個鴛鴦浴。一個一個洗呢,就是我分別幫助你們兩個人搓澡、沐浴和更衣。」
在日本有男女共浴的風俗,日本人並不怎麼忌諱這種事情,過去常有男女老幼共濟一個澡堂子的情景,甚至於父親還可以與長大了的女兒一起洗澡。不過這種風俗與很多國人想像的不一樣,主要是在歷史上比流行,現在卻反倒不怎麼常見了。
在日本明治維新時代時,政府主張全盤西化,男女有別的觀念開始被重視,於是男女一起洗澡也開始不被認同。不過變化也不大,不過就是在男女之間擋上一塊一米寬的布簾子,有的甚至只是象徵性的掛一根繩子。
現在日本的溫泉還有男女共浴的情況,通常分別設有女性浸浴的專用時間段和男性浸浴的專用時間段,其餘時間則是男女共浴。只是越來越多的日本女性不願意和男人一起泡澡,因為日本的變態越來越多了。不過就算是不一起泡澡,互相之間往往也是可以看到的。
龐勁東久聞日本有男女共浴的美名,因此曾經和尼克一起去領略過,不過感覺卻很失望。
日本人在進入溫泉前通常在重要部位圍裹一塊毛巾,等到下水的時候再把毛巾拿下來,雖然日本人認為把毛巾帶到水利會很髒,所以不能帶到水裡,但是由於習慣這種洗澡方式,因此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基本上看不到什麼。
長野風花提出的這個建議,雖然表面看起來很符合日本人的風俗,但是卻使用了「鴛鴦浴」這個字眼,這讓龐勁東感覺到很不舒服。
風間雅晴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目光複雜的看向龐勁東。
龐勁東咳嗽了一聲,十分不自在的回答:「這又不是在日本,我們中國人講入鄉隨俗,還是按照中國的風格洗吧……女士優先,小晴你先洗!」
無從知道風間雅晴怎麼想,表情依舊很複雜,一句話不說就進了浴室,長野風花則跟在後面。
龐勁東臥室的浴室是開放式的,由鋼化玻璃搭建而成,坐在外面可以看到裡面的部分內容。不知道風間雅請的心態如何,長野風花顯然不願意讓她暴露,進去之後立即將簾子拉上了。
龐勁東瞟了一眼,發現簾子擋的嚴嚴實實,竟然沒有一個不被遮住的地方。
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躺在床上看起了電視,衛生間裡很快傳出「嘩嘩」的水聲,仔細傾聽的話,似乎還可以分辨出水滴敲打在風間雅晴的身體上。
風間雅晴洗的時間並不長,大概一刻鐘左右就出來了,身上還是那身和服,神情卻有些不自在,衝著龐勁東不自然的笑了笑。
長野風花走到龐勁東面前,微微一鞠躬:「先生,該您了!」
洗澡的的時候由一位美女在旁邊伺候著,這種事情已經超出男女共浴的範疇了,龐勁東還沒有享受過,單是想一想就足以讓身體的某個部位發生反應。
龐勁東感到自己有些消受不起,於是就想回絕,卻沒有想到風間雅晴搶先開口了,對長野風花說:「長野,還是讓先生自己洗吧!」
長野風花立即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沒什麼的,我站在旁邊,也是為了保護先生的安全!」
龐勁東心中一聲苦笑:「保衛我的安全?你這樣做也沒有考慮一下自己是不是安全!」
風間雅晴不願意讓長野風花進去,於是立即找了一個借口:「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哦……那好吧!」長野風花看了看龐勁東,十分不情願的坐到了風間雅晴的對面。
儘管沒有一起洗,也沒有被伺候著洗,但是一想到外面就是兩個女孩,龐勁東仍然感到十分的不自在。然而龐勁東剛踏進浴室,就發現了一件更加不自在的事情,浴缸的邊上平整的鋪著一條粉紅色的小內褲。
很顯然的是,這是風間雅晴留下來的,而且肯定是趁著長野風花不注意的時候。當然也有可能是風間雅晴無意落下的,不過這種可能性看起來不大。
這讓龐勁東想起過去看的一些日本卡通和電視劇,女孩子常把貼身的內褲脫下來送給自己心儀的男生,而且一定要剛剛脫下來,絕對沒有洗過的。
龐勁東見識過長野風花的內衣,性感妖嬈,風間雅晴的則不然,看起來十分的素雅簡單,簡單的三角形,腰部綴有一圈蕾絲花邊。或許對內衣的選擇與女孩子的性格有著直接的關係,所以兩個人的內衣才會呈現出迥異的風格。
「這是一個可愛的民族啊……」龐勁東哭笑不得的想,看著這條小內褲不知道如何是好。
儘管手足無措,但是澡還是要洗的,龐勁東一邊洗著,一邊注意不去碰觸到那條內褲,也注意不讓水淋濕了。
好不容易洗完了澡,龐勁東幾乎像是逃難一般奔出浴室,結果剛好看到長野風花正在給風間雅晴做按摩。
儘管長野風花對風間雅晴一直是很不服的,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風間雅晴在龐勁東家中的地位,更加知道龐勁東對風間雅晴的信任程度。因此作為後來者,長野風花只能對風間雅晴處處忍讓,雖然經常也會做出一些對抗舉動,但是對風間雅晴的話還是言聽計從的。
如果說唐韻是龐勁東的得力助手,風間雅晴就是龐勁東的大管家了。這倒不是龐勁東有意安排的,而是風間雅晴自己給自己安排的。必須承認的是,風間雅晴進入角色很快,做的也非常好,所以獲得了大家的認同,在家裡的時候,連唐韻都很聽她的話。
不過這不代表風間雅晴就沒有危機,最早的時候家裡只有龐勁東和林佩雯兩個人,林佩雯只是暫時借住,而且樂於讓別人給自己安排一切,風間雅晴做任何事都是情理之中的。後來家裡住進來的人越來越多,也不過就是接受了既成事實,承認風間雅晴是大管家,而現在有人對她的位子開始虎視眈眈了。
無論如何,風間雅晴還是很懂得使用自己的權威的,她剛才所謂找長野風花商量的事,其實只是讓後者給自己按摩。
風間雅晴趴在龐勁東的床上,樣子十分的可愛,甚至還有一種很享受的感覺。不過這不僅僅是因為長野風花按摩的手法非常好,也因為那裡正是龐勁東剛剛睡過的地方,上面還留有龐勁東的體溫。
長野風花此時已經開始按摩風間雅晴的小腿,小腿上光嫩的肌膚,隨著長野風花的手指歡快的跳動著,這種情景讓龐勁東產生了一種不由大腦控制的原始衝動。
長野風花捶打了幾下風間雅晴的小腿之後,把和服的下擺掀起,開始向大腿那裡按上去。風間雅晴的大腿比小腿更加有彈性,倒像是在給長野風花的手指按摩。
不過當按到臀部的時候,長野風花沒有掀起和服,而是隔著衣服按捏起來。
風間雅晴小時候的生活很困難,長野風花恐怕還要更苦,風間雅晴至少還有自由,長野風花則是一無所有。
作為山口組的工具,長野風花從小就被調教各種各樣的東西,不僅包括各種殺人的技巧,還要學習詩詞歌賦,精通各種樂器,自然也要懂得伺候別人的手段。
相比之下,風間雅晴倒是更像一個野丫頭,除了打仗殺人之外什麼都不懂。龐勁東每當想起這些,就會對長野風花油然而生一種憐憫之情。
但是風間雅晴顯然是對長野風花沒有任何憐憫可言的,哼唧了一聲,不滿的說:「你用點力啊!」
「哦!」長野風花答應了一聲,當即輪圓了胳膊,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風間雅晴的屁屁上。
「啊!」風間雅晴痛苦的叫了一聲,如同觸電一般從床上跳了起來,一邊揉著自己的臀部,一邊質問長野風花:「你幹什麼打我?」
長野風花面不改色的回答說:「你衣服上有只蟲子,我想把它弄下來!」
風間雅晴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身下的床單,根本沒有發現有蟲子留下的痕跡,於是冷笑了一聲問:「你不會是藉機打我吧!」
長野風花發現龐勁東已經出來了,急忙指著龐勁東,告訴風間雅晴:「你可以問先生!」
風間雅晴揉弄著臀部,急忙問龐勁東:「先生,是嗎?」
「啊……」龐勁東看著眼前的兩個女孩,一個衝著自己一個勁的使眼色,另一個則是痛得呲牙咧嘴,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龐勁東很快就發覺,在這種情況下顯然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比較好。龐勁東於是一指空氣,回答風間雅晴說:「大概是飛走了吧!」
「哦……」風間雅晴仍然揉弄著臀部,從床上站了起來,對長野風花說:「我不按了,你給先生按吧!」
「啊?我就不用了吧!」龐勁東一聽這話,急忙連連擺手。
風間雅晴的這個提議倒是很符合長野風花的心思,不由分說的推著龐勁東來到床邊:「先生先躺下吧!」
「好……好吧……」龐勁東見狀也無可奈何,只得順從的躺到了床上。
長野風花的一雙柔荑好像具有魔力一般,剛一碰觸到龐勁東的身體,就給龐勁東帶來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某個部位隨之發生了反應。
這讓龐勁東感到很難堪,但是又不好轉過身去趴著。當發現風間雅晴坐到旁邊看起了電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時候,龐勁東才算鬆了一口氣,覺得被一個人看到總比被兩個人看到好,於是任由長野風花擺弄自己。
長野風花注意到了龐勁東那裡的狀況,似乎就像早已經習慣了一樣,根本就不以為意。隨著她的手越按越往上,龐勁東也更加窘迫起來,當按到大腿的時候,龐勁東實在有些無法忍受了。
長野風花的確夠漂亮,有些地方與風間雅晴也很像,或許因為同屬於一個民族,所以都帶有日本女孩的那種獨有氣質。與風間雅晴很多時候表現的清純不同的是,長野風花帶有很多的妖冶,如同在原野中怒放的玫瑰,迎著咆哮的北風堅強的挺直自己的腰肢。
唐韻也很妖冶,但是由於閱盡男人的緣故,因此有一種***。長野風花與她也不同,儘管懂得如何伺候男人,但是從生理上而言還是純潔的,所以少了一些狐媚,多了一些堅韌。唐韻相比之下更像是開放在溫室裡,需要被人精心侍弄的玫瑰。
完全可以想見的是,讓這樣一個女孩做這樣的按摩,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龐勁東此時是有了切身的體會。
第078章 總參的調研報告
就在這個時候,長野風花突然將手按到了龐勁東的腹股溝裡,然後像是無意似的左一下,右一下的蹭了起來,讓龐勁東很懷疑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龐勁東本想阻止長野風花,但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同時也擔心讓風間雅晴注意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於是龐勁東索性閉上雙眼,就這樣享受起長野風花這樣做給自己帶來的快感。當這種快感到達臨界點的時候,龐勁東實在無法閉著眼睛繼續享受了,不斷的小幅度騰挪身體,讓敏感部位避開長野風花的柔荑。
很幸運的是,長野風花終於放棄了這種攻擊,示意龐勁東翻一下身、
龐勁東很慶幸終於有機會可以隱藏住自己的尷尬,立即轉過身去,同時暗中調整了一下姿態,免得被壓得難受。
龐勁東俯下身子後,長野風花仍然是從小腿處按起,很快就按到了大腿,而且不是摩挲著大腿內側,讓一種麻酥酥的快感順著神經,傳到龐勁東的大腦裡。
長野風花似乎能夠參透龐勁東的心思,怎麼樣做能夠刺激到龐勁東,她就怎麼樣做。按到臀部的時候,她突然改變了手法,雙手用力按住不住的往上推。
這給龐勁東帶來了一種快感,也讓龐勁東突然感到,自己就像長野風花手上的玩偶,而這種被操縱感是在戰場上都未曾有過的。
龐勁東最終實在無法忍受下去了,從床上跳起來,告訴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不能讓人家等太久,我現在出去見客人!你們兩個收拾一下,準備吃早餐吧!」
當龐勁東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出房間的時候,似乎聽到了長野風花發出一陣若有若無的笑聲。
龐勁東心中暗罵了一句:「死丫頭,存心整我……」
就在龐勁東如此難受的同時,樓下正等著龐勁東的史忱也很難受。不過龐勁東的難受是生理上的,而史忱的難受則是心理上的。
史忱奉命來找龐勁東,料想龐勁東不管自己帶來什麼樣的消息,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但是讓史忱怎麼也想不到的是,自己到了之後,龐勁東家裡的傭人雖然很快就去叫龐勁東,但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龐勁東的人影。
史忱覺得就算自己帶來的是壞消息,龐勁東也不應該這樣慢待自己,何況自己帶來的還是好消息,因此心裡漸漸的產生了不快。
史忱坐在那裡百無聊賴的抽著煙,當抽到第十支的時候,龐勁東終於出現了。
龐勁東往史忱對面一坐,笑呵呵的說:「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沒等多久!」史忱也笑了笑,揶揄道:「才等了不到一個小時!」
龐勁東裝作沒有聽出對方話裡的含義,歎了一口氣說:「本來我想馬上就下來見你,但是有幾個非常重要的電話不得不打!相信你也知道,我去了長箐山太長時間,各個方面積壓下來的事情有一大堆,如果再不處理就要把我壓死了!」
「原來除了果敢共和軍之外,龐先生還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呢!」史忱把話說到這裡,不滿的情緒流露出了一些。
「果敢共和軍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龐勁東淡然一笑,拿出了一盒煙,招呼史忱道:「您吸煙嗎?」
「正抽著呢!」史忱說著,一舉手中剛剛點燃的煙。
「喝茶嗎?」
「不喝!」
「喝咖啡嗎?」
「也不喝!」
龐勁東正要問史忱是否喝酒,風間雅請端著盤子過來了,把一杯剛剛泡好的鐵觀音放到了史忱的面前。
史忱倒是也沒有客氣,剛剛還說不喝,此時端起杯來就是一大口。
龐勁東又是一笑,顯得十分輕鬆:「聽你的話,來我這裡,應該是為了果敢共和軍的事情?」
「是啊!」
史忱這次來的確是為了果敢戰爭,而且給龐勁東帶來的還是好消息。
龐勁東面見金振宇將軍之後,在中央高層爆發了一場十分激烈的爭論,意見相左的雙方誰也不肯讓步。
高層領導的這兩派基本以身份劃分,凡是軍人都要求果斷干預果敢戰爭,而政界的官員們則認為應該保持中立。不過也有例外,幾名常委就站到了軍人一方,但軍人卻沒有站到另一方的。
這樣一來單從人數上來看,主戰派似乎應該是佔有多數的,事實也的確如此,但是主和一派卻有幾個重量級元老,是沒有誰敢不尊重的。
因為這場爭論太過激烈,因此儘管高度保密,仍然被這些高層領導的下級官員們知道了。與這些高官自身不同的是,下屬們的意見十分的一致,都認為國家應該果斷予以干涉,只不過各人的出發點就不盡相同了。
熟知Z國政治的人都知道,在進入新世紀之後,Z國高層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不再進行路線和立場方面的爭論,結束任何內耗行為,把一切精力和時間都用來發展經濟。然而由於龐勁東與金振宇的會談,這個得到廣泛認同的決定被打破了。
為了讓高層能夠做出強硬決定,中央的下級官員們很快就行動了起來,雖然他們在決策上沒有太大的發言權,但是他們卻有著自己的方式可以影響高層。
在這些下級官員的運作下,給中央充當智囊和顧問各個戰略研究機構,將一份又一份的調查報告和分析研究材料送到了高層。所有這些材料從戰略形式、經濟發展等各個方面,都直接或者間接地認為中央應該在緬甸有所作為。
正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中央終於做出了一個試探性的決定,而這個決定的具體執行人就是龐勁東,由史忱全力協助。
史忱為了這個決定也做了大量的工作,一份由他授意、幾名專家捉刀代筆的、由總參下屬的一個研究機構名義做出的內部調研報告,在各個決策部門內部廣為傳閱。既然現在的主題是發展經濟,這份調研報告就以經濟發展問題為主要內容,提出想要應對未來全球經濟的惡化,應該大力刺激內需,而當前刺激內需最好的一個辦法,是建立國民經濟與國防建設的良性互動關係。
刺激內需的方法其實早就已經被採用了,中央剛剛制定了計劃,要撥款萬億元,通過加大基礎設施建設和增加消費等方法,促進經濟發展。而且國防建設和國民經濟建設本就是互相促進的,但是史忱的這份報告卻別有用心地提出,國民經濟應該與軍事行動相掛鉤。看過報告的人心裡都很清楚,這裡所謂的「軍事行動」事實上指的就是小規模、低烈度的局部戰爭。
這份報告先是指出,國民經濟想要完成由勞動密集型向技術密集型的轉變,並獲得可持續的良性發展,就必須要依托於高技術。而市場自身在現代高技術的發育過程中的作用是極為有限的,真正能夠牽動高新技術發展的原動力是軍事技術的發展和戰爭的需求。報告接著又提出,國家的宏觀調控可以使戰爭、武器、技術和國民經濟互動,適當的時候可以通過軍事行動產生需求,同時牽動科技進步,進而促進發展,並推動國民經濟的全面提升。戰爭有著自身的根源、土壤和運行機制,戰爭與社會經濟的關係是相當複雜和微妙的,戰爭事實上是國家的戰略性投資。
報告以蘇聯作為一個反面典型,由於把軍隊建設同國民經濟搞成得井水不犯河水,一個只管花錢,另一個只管出錢,兩者對立。徒然投入了大量資金和資源,結果卻沒有產生增殖效應。
二十世紀後五十年世界的基本格局,是M國和前蘇聯兩個超級大國全面爭奪軍事優勢。僅僅是為了打造核武庫,M國就累計花了五萬億美元。儘管前蘇聯國力遠不及M國,但也花了近三萬億美元。兩個超級大國的軍備競賽越演越烈,各型武器的發展登峰造極。結果是一個越搞越窮,最終國家解體;而另一個暴富天下,稱霸全球。冷戰後,接連幾次大規模的局部戰爭基本上都是M國一家所為,結果還是越搞越富。
接下來,報告便以M國作為一個正面典型,說明何以M國會越打仗越有錢。
M國的基礎設施已很完備,不需要修建大型水電站、高速公路、港口和機場,於是便通過戰爭促進經濟。打仗需要添置裝備和購買物資,於是國家拿出錢向企業發出訂單,企業得到了訂單之後就會因之產生大量的就業機會,利潤也隨之提升,企業的良好經營狀況直接促進了M國經濟的繁榮。
M國需要打的是「非接觸、零傷亡」的戰爭,需要對任何敵人都擁有壓倒性優勢,於是便下血本開發高技術武器。高技術武器地開發不僅可以刺激內需和創造就業崗位,更培養了大量的科技人才。由於研發出來的技術在多數都可以用於民用領域,又直接造就了M國科技的先進,並對社會和經濟發展構成助力。
正因為如此,M國的武器先進程度讓全世界的軍隊無不神往之,於是紛紛花大價錢訂購。M國賣出的武器都是「黑箱子」,只讓買方懂得如何使用和維護,卻絕不把技術轉讓出去,而且價格遠遠高於實際價值。這也就是說,M國不僅通過武器銷售收回了研發成本,還大大的賺了一筆。
以M國軍隊廣泛應用的全球定位系統(GPS)為例,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由陸海空三軍聯合研製的空間衛星導航定位系統,目的是為軍隊提供實時、全天候和全球性導航服務,並用於情報收集、核爆監測和應急通訊等軍事目的。歷時二十餘年,耗資三百億美元,到今天已經成為全球範圍內、軍民領域都廣泛採用的現代化大工程,任何人想要使用GPS都會向M國貢獻財富。
毫無疑問,漫長的研製週期,反覆的、看不到回報前景的論證、試驗和改進,這種巨額的投入除了軍隊因國家安全需要,能夠不計成本地使用公共資金來進行外,任何市場都是承攬不起的。但是,軍隊開發出這一項目後,市場卻能誘使企業以有限的資金進行二次應用開發,並通過資本運作和市場營銷,使它產生巨大的社會和經濟效益。許多人不明個中事理,認為像飛機製造、衛星、火箭和現代通信技術等都可以靠市場經濟孕育和發展起來,並在民用中贏得高經濟回報,事實證明其難度是很大的。M國的許多「高、精、尖」的大型工程都是軍用開發在先,成功後再民用推廣才獲得成功的。
還有一個比較有代表性的例子,是摩托羅拉公司花巨資開發出的、由七十七顆衛星組成的銥星電話通信系統。初期運行就因成本高、產量少、用戶不多而險遭破產,結果M國軍方看到衛星電話的前景,同該公司簽訂了高達兩億多美元的產品和服務合同,使銥星系統起死回生。在這次伊拉克戰爭中,銥星系統極大地緩解了美軍軍事通訊頻道不足的問題,保證了戰場上士兵能隨時同指揮中心和上級取得聯繫,並使衛星電話技術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無論是GPS、銥星電話系統,還是當今已經影響整個世界,並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一部分的互聯網,都是M國為軍用目的開發,如今已經為其國庫創造出滾滾不斷的財源。
至於戰爭為M國帶來的長遠的、無法用具體金額衡量的政治利益,就更是不勝枚舉了。僅僅是兩次伊拉克戰爭,便讓中東的油田多數都囊括到了M國的勢力範圍之內。即使不需要詳細加以論證,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意味著什麼。在二十一世紀,誰掌握了有限的石油資源,誰就在這個世界上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第079章 東南亞華人協會
此外,M國新一代保守派知識分子早有預謀,決心以間歇式世界大戰的方式引導政府採取一種更富侵略性的立場,通過波浪式的戰爭推進,逐步使世界M國化。從冷戰後M國的軍事行動和造勢佈局看,所謂「波浪式戰爭」大致的規律是三到五年一小打、八到十年一大打。打一次,消化一個階段,研製一批新武器、創造一批新技術,把M國的國力和軍力向前推進一步,再尋找下一個目標。
這份報告還指出,戰爭中弱勢一方的劣勢不僅是一兩件武器或一兩項技術,更大的差距是在戰爭觀念和對現代高技術戰爭生成機制的認識上。戰爭是靠物質財富的堆砌和巨額錢財的消耗方能得以為繼的,實際上是綜合國力的拚搏和消耗。為了應對戰爭,運籌得好,可以增長財富、拉動國民經濟發展;失去算計,則會導致窮兵黷武、禍國殃民。在這一點上,M國提供了成熟和經得住考驗的經驗,完全值得國內予以借鑒。
報告最後給出的結論是,通過一次低烈度的局部戰爭,可以起到通過加大基礎設施建設刺激經濟發展同樣的目的,同時還維護了民族尊嚴,改善了外部戰略環境。而且近些年國內軍事技術得到了長足的發展,有很多國家是M國的敵對國家,因此缺少途徑得到先進武器,這些國家完全可以成為Z國的市場,現在所欠缺的只是通過一場戰爭將Z國武器的性能展示出來。
這份報告裡的大多數東西都不新鮮,是以前類似的報告曾經提出的,只不過史忱把話說得很露骨。可偏偏就是這份報告,對中央做出決策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史忱隸屬於總政,官職又不是很高,但是卻能夠讓總參下屬的機構炮製出這樣一份報告,足見其在軍中是很有影響力的。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影響力,史忱才相信自己能夠與龐勁東很好的合作。史忱炮製的這份報告的根本目的,是國家對果敢地區一旦採取措施,他會想辦法由自己爭取承擔相關的工作。
只不過史忱不同於龐勁東,龐勁東是理想主義者,而史忱則是現實主義者,他希望國家干預果敢戰爭的根本原因,是因為這會給他提供一個最好的陞遷機會。
軍人在和平年代陞遷很難,何況史忱沒有任何背景、完全憑借自己努力才走到今天的地位,而他卻又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於是果敢戰爭讓他看到了希望。在中央做出了決定之後,他通過老上司金振宇將軍進行了許多運作,成功的將這份工作攬到了自己頭上。
由於自己代表著Z國,龐勁東有求於自己,因此史忱篤定了以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在這項工作中起到主導作用。但是現在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問題了,龐勁東這個人並不是他想像的那樣容易對付。
儘管知道史忱是為果敢戰爭而來,但是龐勁東卻沒有表現出一絲關切的意思,甚至都沒有詢問國家是否制定了什麼政策,竟然坐在那裡和史忱開始閒扯起來。
談天談地談空氣,談風談月談女人,連M國的總統大選都談到了,唯獨不談果敢戰爭。
如此談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史忱實在按捺不住了,主動將話題引到了自己的來意:「我這次來,給龐先生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哦?」龐勁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後把風間雅晴叫過來:「加點水!」等到風間雅請重新把茶杯滿上,龐勁東又喝了一口,才輕描淡寫的問史忱:「什麼樣的好消息!」
史忱的耐心馬上就要耗盡了,聽到龐勁東的這個問題,飛快抽出一個信封遞給龐勁東:「你先看看這個。」
信封裡裝著的是一個類似於委任狀的東西,內容是委任龐勁東為東南亞華人協會秘書長。
龐勁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對這個安排有些不解:「東南亞華人協會……」
史忱見龐勁東終於有興趣談論正事,急忙清了清嗓子,不失時機的解釋了起來:「這個機構是剛剛成立的,性質是半官方半民間,主要工作是協調和處理涉及到東南亞地區華人的一切事務!」
「這個從字面上就能看出來……」龐勁東對著史忱揮了揮那張委任書,語氣顯得十分平靜:「政府不會是打算通過這個組織對果敢人進行援助吧?」
史忱對龐勁東既往的經歷多少有些瞭解,聽到這個問題不禁啞然失笑:「看來你在國外呆得太久了,對國內的行事方法不夠瞭解!」
龐勁東對國內政府的行事風格的確不夠瞭解,但是卻也能夠明白的想到,對於果敢人的任何援助和干涉,都不可能以某個政府部門的名義直接進行,而是要假托於民間機構,並且給這個民間機構起一個很普通的名字。
龐勁東的不滿之處在於,從這個機構的成立來看,國家似乎只局限於對果敢人進行物資和資金上的支持,卻不會採取實際的軍事行動。但是很快的,龐勁東又扭轉了這種想法,因為這張委任書本來應該由民政部門交給自己,絕對不應該由史忱這個軍人出面。這也就是說,政府在成立這個機構的背後,還有著更加深遠的用意。
史忱見龐勁東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不厭其煩的詳細解釋了起來:「國內對海外華人華僑的政策,經歷過幾次轉變,從建國初期當作輸出革命的工具,到十年動亂期間的不聞不問,再到現在的高度重視。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現在的僑務工作都是我國歷史上最好的時期,國內設有許多相關的部門,在中央和各個地方更有僑務辦公室處理涉及華人華僑的一切事務,而且國內的僑務部門與國外的華人華僑社團有著緊密的聯繫。但是請注意,國內僑務部門的工作主要是針對華僑,而不是華人。這兩者是有區別的,簡單地說前者加入了所在國的國籍,而後者卻是具有我國國籍的公民。雖然僑務部門也會處理事關華人的事務,但是絕對不是工作的重點。這次政府著手組建一個專門面向海外華人的組織,實屬破天荒的頭一次。」
「但是這個組織必須與海外的華人華僑組織有充分密切的聯繫,才能夠發揮最大作用!」
「當然,而且這些根本就不用你操心,自然會有人協調好這些關係的!」史忱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海外的華人華僑組織雖然很多,但是十分零散,僅僅馬來西亞就有馬來西亞華人商業協會、馬來西亞華人文化協會等等,還有大量各種各樣的同鄉會和宗族會,雖然這些組織相互之間有隸屬關係,或者有著一定的聯繫,但是現狀仍然可以說是一盤散沙,彼此之間甚至還有許多矛盾。這個東南亞華人協會,就是要以東南亞地區作為突破口,從根本上扭轉這種局面,讓東南亞地區的華人能夠形成合力,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同時加強東南亞華人與國內的聯繫,包括經濟、文化和政治層面,讓東南亞華人可以幫助國內的建設,而國內也可以更加有效和有力的幫助東南亞華人。」
如果許多官員的講話一樣,史忱的這一番話都是在打官腔,冠冕堂皇之餘並沒有太多的乾貨,無論是在私下裡還是在檯面上,都可以明白說出來卻不招致任何非議。至於其中真正的含義,就需要透過文字的表象,根據自己所掌握的情況進行深入分析了。
自從實行改革開放之後,國內與海外華人華僑的聯繫打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但是卻呈現出「政冷經熱」的局面。換言之,這種聯繫只局限於經濟和文化方面,說白了就是大家互相做做生意,搞一些文化交流活動。但是海外華人華僑絕不會對國內政治構成任何影響,而國內也絕對不會支持海外華人華僑的政治訴求。現在隨著東南亞華人協會的成立,說明國內的這種政策已經發生了悄然的轉變。
考慮到了這些,龐勁東微微一點頭:「這麼說,關於東南亞華人的一切,就是先從果敢人開始做起。」
「正是!」
龐勁東已經揣摩到中央另有安排,既然史忱到現在還沒有說,於是龐勁東主動提出:「但是這個協會最多程度上能夠做到的,不過就是經濟和道義方面的支持,而果敢地區現在最需要的還有軍事援助!」
「我明白!」史忱微微一笑,很高興終於有機會表明自己的價值:「我將作為你的助手,在未來的果敢事務中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但是我是隸屬於總政的軍人,不可能在民間機構兼任職務,所以我在東南亞華人協會中沒有擔任任何職務。我相信,龐先生能夠明白這個安排背後的用意……」
史忱沒有明白說出來國家將會採取怎樣的措施,但是龐勁東卻從中聽出來不少信息。
國家是否會對果敢地區採取軍事行動,完全取決於東南亞華人協會的工作狀況。也就是說,如果國家在果敢地區見到可以進行成功軍事干涉的希望,就會採取下一步行動。如果東南亞華人協會在果敢地區的工作不盡如人意,那麼國家就不會採取下一步行動。
中國人傳統政治智慧的奧妙之處在於「中庸」兩個字,進可攻退可守,如果沒有進行足夠的鋪墊,並且可以讓多數人看到成功的希望,那麼任何激進的策略都是很難直接付諸實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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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辦起事來,有的時候拖沓得驚人,但有的時候效率卻高的驚人,只是這種情況並不多見,龐勁東恰好就遇到了。
在史忱拜訪之後的第三天,龐勁東就由史忱帶領,來到了剛剛成立的「東南亞華人協會」。
協會的工作地點靠近郊區,佔地面積很大,獨門獨院,環境十分的優雅。從外面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度假的好地方,只有走進去之後才能體會到,這裡正在熱火朝天的工作著。
史忱穿著一身便裝,帶著龐勁東挨個房間走了一遍,並將主要工作人員介紹給了龐勁東。他對這裡顯然十分的熟悉,但是除了協會裡極少數的高級管理人員,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當是龐勁東的普通助手。
儘管只有幾天的時間,但是協會的各個部門已經搭建了起來,工作人員和相關設施也配備到位。
雖然東南亞華人協會具有政府背景,相當數量的工作人員由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兼任,其餘的都是面向社會公開招聘而來。但是嚴格來講卻連經費自籌的事業單位都算不上,法律層面上的認定只是社會團體而已,龐勁東自然就是法人代表。
從表面上來看,國家對協會成立給予資金支持,但是之後就不會再管。今後協會的一切開支,都需要依靠海外華人華僑的捐款。當然,在必需的時候,國家會暗中撥款給協會,以達成某個目標,例如現在對果敢人進行的援助。但是這也就意味著在不需要的時候,國家隨時可能會將這個協會拋棄,任由自生自滅。
正因為如此,凡是被調派到這裡工作的政府部門人員,都是在本部門混的不怎麼樣的。這些人的心裡很清楚這一點,自己到這裡來實際上就是被發配了,因此工作熱情都不怎麼高。
儘管從長遠來說,龐勁東對這個協會還是有一番野心的,但龐勁東對此倒不是很介意,也沒有興趣去想辦法提升這些人的工作熱情,只要他們能夠按照自己的要求把工作做好就可以,因為龐勁東根本不打算完全依靠這些人。
第080章 心不在焉的理事
龐勁東對這裡的工作人員一個都不認識,但是所有工作人員都認識龐勁東,他們見到龐勁東之後的表現基本都差不多,先是畢恭畢敬的問候一遍,然後就是表決心,保證會盡最大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秘書長是協會的最高行政官員,工作人員都對龐勁東的事有些耳聞,也都知道自己未來的前途就取決於這位神秘人物。就算是東南亞華人協會有一天垮台了,只要龐勁東願意,也能給自己另外安排一個不錯的職位。
龐勁東視察整個協會之後,就被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顯然上層沒有慢待龐勁東,將整棟樓最寬敞明亮的房間給龐勁東做了辦公室,而且還有著很不錯的裝修。
正因為龐勁東是秘書長,因此不可能事必躬親,下屬有許多理事負責具體工作。理事長名字叫周心農,龐勁東抵達協會之後就一直跟在後面,等到龐勁東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他也跟進來匯報工作了。
之前的時候,史忱向龐勁東簡單介紹過周心農其人,他本是國台辦的一名官員,在近期的一次內部爭鬥中落敗,因此被派到了協會。
龐勁東坐到了辦公桌後的真皮沙發上,然後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告訴周心農:「請坐!」
龐勁東進入角色很快,到了協會之後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已經有了秘書長應該有的派頭和氣度。儘管第一次來自己的辦公室,但是卻表現得很熟悉,這些都是史忱和其他人始料不及的。
周心農已逾知天命之年,五短的身材,如同國內的多數官員一樣,也有一個不小的啤酒肚。
周心農是前天接到通知的,當時國台辦主任告訴他,從今天開始要到新成立的東南亞華人協會上班。為了避免他鬧情緒,主任特意聲明這是給他一個掛職鍛煉的機會,干滿一任之後就會把他調回國台辦另有重用。但是他憑借自己敏感的政治覺悟,當即就意識到東南亞華人協會將是自己養老的地方。
同樣是基於敏感的政治覺悟,周心農很明白的意識到這個東南亞華人協會是一個很特殊的地方,雖然名義上是民間團體,但實際上很難說清楚其實際性質。最直接的一點就是,國家從來沒有對哪個民間團體投入如此之多的資源和力量,更沒有派如此之多的官員到這裡來任職。
這一切說明協會的未來前景是很微妙的,發展的好可能會成為民間的「僑務辦」,至少可以成為官方僑務辦有益和必要的補充。如果發展的不好,就會成為機構改革一次失敗的嘗試,扔到垃圾堆裡再也不會有人過問,國內這些年沒少幹這樣的事情。
協會的前途完全繫於秘書長龐勁東一人身上,因此周心農對龐勁東做了一番瞭解。以周心農的能力當然還不能搞到龐勁東的詳細資料,但是掌握的情況也夠他大吃一驚的了,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僱傭兵組織第七軍團的指揮官、反政府武裝果敢共和軍的副總司令,當然現在又多了一個東南亞華人協會秘書長,這幾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頭銜竟然能全部集於龐勁東一人的頭上。
這使得龐勁東看起來十分的神秘,似乎也說明龐勁東有能力發展好這個協會,但是周心農篤定了「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不認為年紀輕輕的龐勁東有如此大的能力,更相信在龐勁東有強大的背景,或者就是某位高層在外面的代理人。
周心農並不知道東南亞華人協會是為果敢戰爭而成立的,對於龐勁東擔任秘書長一事,他的看法是龐勁東曾在國外生活過很多年,必然在海外有著廣泛的關係,所以才成為了自己的上司。他由此產生的一個憂慮是:「如果有一天,這個高層決定拋棄龐勁東怎麼辦?」所以想來想去,他對協會未來的前景還是不看好的,只不過上級的決定已經做出了,調令也下發了,由不得他不乖乖的到協會來上班。
由於昨天一夜沒有睡好覺,周心農的臉色十分灰暗,使得龐勁東一眼就看出來他情緒不太高。他將一份名單遞給龐勁東:「這是協會所有工作人員的名單和簡歷。」
龐勁東對普通工作人員是不太關心的,著重看了看各級管理人員。周心農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下面還有一大堆的理事,龐勁東看了看其中幾個人的名字,發現一個都不認識,剛才史忱介紹工作人員的時候,這些人也都不在場。
龐勁東指著這幾個名字,問:「這些理事是什麼人?」
「所有的理事當中,只有我是專職的,負責協會的日常工作。其餘的都是榮譽理事,是其他政府部門或者民間團體的官員兼任的。當然了,多數都是東南亞地區華人社團的人。」周心農指著這幾個名字,一一的介紹起來:「這位是馬來西亞華人商業協會理事長,這位是泰國華文教育研究會會長……」
龐勁東打斷了周心農的話:「為什麼在這上面沒有說明?」
這份材料是周心農準備的,的確疏漏了很多東西,不過他眼珠一轉,立即給自己找到了理由開脫:「協會剛成立,很多工作都沒有步入正軌,所以工作上肯定有一些疏漏……」
龐勁東再次打斷了周心農的話:「那麼工作什麼時候能夠步入正軌?」周心農正張嘴要回答,龐勁東毫不客氣的繼續說了下去:「等你們步入正軌,恐怕地球都要脫軌了!」
周心農怔了一下,訥訥的問:「秘書長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們都來自政府部門,我也很清楚你們原來工作單位的作風和效率如何,所以我必須告訴你們的是,這裡不是養大爺的地方!如果不能提起精神好好工作,最好現在就拍拍屁股走人,不要等我一腳把你們踹出去!」說到這裡,龐勁東笑了笑:「我下腳是很重的!」
無論是周心農還是一直在旁邊聽著的史忱,都沒有想到龐勁東第一天上班,就表現的如此強勢。周心農更是愣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龐勁東之所以這樣做也是情非得已,自己這個新官上任之後,如果不燒三把火,今後是很難開展工作的。
史忱在介紹這裡的工作人員的時候,龐勁東發現他們分成了幾幫,湊在一起熱絡的聊著,說明他們都是從一個部門調過來的,彼此之間早就認識。完全可以想見的是,時間一長,所有人就會依據自己的身份和過去的工作單位,而分成好幾個幫派。龐勁東在協會裡是個光桿司令,沒有帶來一個人,慢慢的就會被架空。
見周心農十分尷尬的坐在那裡,龐勁東又笑了笑,解釋說:「當然了,我這些話不是針對周理事,而是要告訴所有工作人員的。只有大家都轉變作風,協會才能有美好的前途,否則意味著什麼,相信大家的心裡都很清楚。協會一旦垮台了,我龐勁東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本來我就沒打算當這個秘書長,你們可就很難說而……」
龐勁東一邊說著,一邊順著名單繼續看了下去,很快就發現了一個自己非常熟悉的名字:「龐文瀾?」
「是的!」周心農想要借這個機會讓自己下台階,急忙介紹了起來:「就是果敢共和軍總司令,也就是您的叔祖龐文瀾。協會的所有理事都是東南亞地區有一定影響力的華人,您叔祖自然也包括其中。其他理事過去都與我們有著很密切的合作,因此這次就任理事是水到渠成的事,除了您的叔祖。不過我們已經派人前往長箐山進行接觸,委任書和相關的材料也都帶去了。」周心農似乎覺得,可以借這個機會給龐勁東拍拍馬屁,於是又補充說:「如果您的叔祖拒絕接受委任,還希望秘書長您能夠多做做工作,東南亞華人協會成立的目的畢竟是為了造福廣大的東南亞華人……」
「這個自然,不過我相信他是會接受的……」龐勁東說著,順著名單繼續看了下去,每看到一個人,就讓周心農給自己介紹一下。
雖然周心農把材料準備的很糟糕,但是工作做的還是不錯的,不僅對每一位理事都瞭若指掌,而且也都已經與他們進行了充分的溝通。
協會的理事共計有幾十位之多,正如周心農所說,都是在東南亞華人社會有一定地位的。這些理事可以發揮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沒有他們,那麼所謂的東南亞華人協會就只是一個名不符實的空殼子而已。
「我們已經向理事們發出了邀請,而且獲得了積極回應。大約一周後,這些理事就會抵達B市,召開協會的第一次理事會議。」一想到讓一個如此年輕的人來領導自己,周心農的心裡就很不舒服,但是龐勁東剛才一番話,讓他不敢小覷這位秘書長。他拿出一摞財務報表,又交到了龐勁東的手裡:「這是協會目前的資金狀況。」
協會剛成立沒有多久,自然沒有什麼賬目需要查的,因此龐勁東只看了一下協會目前的資金存量。
「三億兩千萬元人民幣?」龐勁東倒吸了一口氣,感到十分的驚訝,因為這個數字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周心農立即解釋說:「從賬面上看,這筆錢都來自東南亞各界的捐贈,實際上只有其中的八千萬是,其餘的兩億四千萬都是國家劃撥的。」周心農說著,不由得困惑的搖了搖頭,實在弄不清楚國家為什麼對這個協會如此重視,而且下了這麼大的本錢,因為他的政治敏感度還沒有把果敢戰爭與協會的成立聯繫到一起。
「國家撥款兩個多億,倒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倒是海外華人的捐款實在夠多。不要說八千萬,就算是八百萬,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籌集起來,也很驚人了。「
周心農做為官場上的老油條,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方式與龐勁東是不同的。龐勁東在讚歎於海外的捐款,他卻驚訝於國內的撥款。
在正常情況下,中央向下劃撥資金的時候,中途往往要被某些部門截留一部分,「雁過拔毛」應用在這裡是最恰當不過的。被撥款的能否把錢用在正地方尚且不說,其他有關無關的都要擠進來分一杯羹。截流的比例有多有少,在極端的時候,真正到位的資金連總額的三成都不到。
例如說市裡給農村小學撥款翻修校舍,那麼首先各級教育委員會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留一部分,其次相關的縣政府是閒不住的,學校所在鄉鎮的政府自然也要關心一下。雖然如此層層盤剝,理由卻都很充分。不過這些五花八門的理由是經不住推敲的,根本原因還在於,如果不讓孩子們多吃點苦,那麼領導們就沒有辦法換小轎車、沒有辦法修建豪華辦公樓、沒有辦法出國旅遊……
讓人十分驚訝的是,劃撥給東南亞華人協會的這筆錢,沒有一個人敢碰,而且到位十分及時。
周心農沒有把這些現狀告訴龐勁東,只是輕描淡寫的說:「能夠有機會為自己的同胞做點事情,大家都是很高興的。」
「僅僅為了成立這樣一個協會,東南亞華人就可以給出這麼多捐款,而且還不知道這個協會的前景和存在價值,實在是……」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回想起自己到達協會之後的所見所聞,又稱讚道:「我剛才的話有些過分,你們的工作效率足夠高,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協會基本搭建起來,而且可以有效的運行。」
儘管龐勁東並沒有參與協會的組建工作,是後來才接到通知走馬上人的,但是這句話說的卻是事實。從高層決定建立這些協會,到龐勁東接到委任通知,前後不過才六天的時間而已。
第081章 狂躁型精神疾病
聽到龐勁東的這番稱讚,周心農倒是沒敢居功,一五一十的把詳情講了出來:「其實協會不是憑空組建起來的,而是把過去早就已經擁有的一些資源和關係集中到了一起,否則不可能建立的這樣快。比如協會現在辦公的這個地方,原來就是隸屬於國台辦名下的產業,幾天前才剛剛捐贈給我們的。」
就算是周心農不說,龐勁東也完全能夠想得到,如果不動用政府力量,或者過去沒有積累下必要的資源,不僅東南亞華人不可能這樣快就拿出一大筆錢來,而且那些理事也不可能痛痛快快的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協會工作。
東南亞華人協會的榮譽理事們需要做很多工作,但卻是沒有錢拿的,也就是說加入這個協會必須要有一番幹事業的決心,絕對不能依靠協會養家餬口。
其實政府根本就不差這幾千萬,只不過名稱既然是叫做「東南亞華人協會」,就應該盡量不讓政府的身影暴露的太多,而是讓華人起到更多的作用,於是政府才發動東南亞華人進行了募捐。
本著打一棒子給個棗吃的精神,龐勁東已經決意讓周心農收下這份稱讚:「但是無論如何,你們都是功不可沒的!」
「秘書長……」周心農混跡官場多年,哪能不明白龐勁東的這種做法,不過他倒是覺得,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將自己的憂慮說了出來:「雖然我們有政府的支持,但是這種支持不是無條件的,也是長期和穩定的。至於東南亞華人的捐款,更不是一個可靠的來源……」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剛成立的時候,可以讓人家拿出點錢來贊助一下。但是時間一長,如果我們沒有做出點成績,人家沒有理由白白養活我們這一大幫人。」儘管周心農把話說了一半就打住了,但是龐勁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協會的經濟來源始終是一個問題……」
周心農無奈的點了點頭:「是啊……」
從沒有過真正的理想主義者,即便是柏拉圖這樣的人,因為這個世界畢竟是現實的,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根本就無法生存下去。所以作為理想主義者的龐勁東,在得知自己成為這個協會的秘書長之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協會想要生存下去並做一番事業,就必須有足夠的資金。
龐勁東預料到政府肯定會撥款,但是擔心不敷使用,因此已經決定自己拿一筆錢出來了。現在看來既然資金還是比較充裕的,龐勁東就可以把之前準備的計劃付諸實施:「這個問題我已經考慮過了,我決定用現在協會擁有的部分資金成立一個基金會。每年按照基金會的盈利狀況,提取一定比例的資金作為協會的運作經費。當然了,這個基金會也是為我們從事的事業積累必須的資金。」
周心農連連點頭,發自內心的稱讚道:「這是一個好主意!」
「你現在出去告訴大家一聲,十分鐘後召開全體會議。」
「好的。」
龐勁東與周心農談話的時候,史忱出去接了一個電話,等到周心農出去之後,他回到辦公室裡,站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看了看史忱,問:「是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說?」
史忱皺了皺眉頭,過了一會之後,才寓意綿長的告訴龐勁東:「你也看到協會目前的狀況了,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政府能夠做到的就只有這些,接下來的一切完全看你的了。如果能夠做好的話,你可以名利雙收,如果做不好的話……」
「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是嗎……」史忱沒有把話說完,龐勁東接著說了下去,然又說:「我早就已經有這個心理準備了!」
史忱歎了一口氣:「那就好。」
「還有其他事嗎?」
「你在南中國海是不是有一支部隊?」
龐勁東點點頭:「對。」
「上面剛剛傳達下來指示,他們可以在我國港口上岸,然後通過陸路進入緬甸境內。」
「太好了。」龐勁東站起身來,走到辦公室門口又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問史忱:「現在我要開會了,你一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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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了漫長無聊的等待之後,就要接近發瘋邊緣的伊莎貝爾終於接到了龐勁東的命令,可以經由Z國陸路進入緬甸。龐勁東還告訴伊莎貝爾,見到Z國軍方人員之後,一切都要聽從對方的調遣。
龐勁東的電話掛斷之後兩個小時,海上開拓號的側面出現了兩艘驅逐艦,並打出了旗語,要海上開拓號服從指揮。
伊莎貝爾立即表示同意,而對方的驅逐艦則又打來旗語,告訴海上開拓號跟隨在自己後面。
說是跟在後面,兩艘驅逐艦實際上一前一後的將海上開拓號夾在了正當中,伊莎貝爾注意到驅逐艦上的主炮摘下了炮衣,說明隨時都可以開火。
不過雖然Z國驅逐艦的姿態並不友好,卻沒有表現出進攻的意思,炮口也沒有對準海上開拓號,更大程度上倒像是對海上開拓號不放心。
從內心而言,伊莎貝爾實在不願意這樣被人擺佈,但是龐勁東的命令卻必須服從,何況伊莎貝爾現在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因為可以讓她大顯身手的機會終於到了。
龐勁東有了這樣一個計劃,伊莎貝爾率領這批援軍抵達長箐山後,先向龐天寵報告,然後與蒙放進行部隊的指揮權交接,接下來她自己由陸路回到海上開拓號,去M國運載第二批援軍來。
龐勁東準備的第二批援軍,不僅把紅巖谷基地全部在編兵員都包括在內,還包括了大批的基地建設、日常管理人員和許多軍官,因為龐勁東要在長箐山附近再建一個第七軍團的訓練基地,而這個基地將由伊莎貝爾全權負責。
在驅逐艦的帶領下,海上開拓號很快抵達了Z國的一個小港口,經過向伊莎貝爾請示之後,一名Z國軍官登上了海上開拓號。
這名軍官就是史忱,今後國內凡是涉及到果敢共和軍的軍事事務,都由他負責溝通和協調。
史忱給伊莎貝爾帶來了一封龐勁東的親筆信,龐勁東在信中大致講述了一下當前的情況,並將史忱正式引見給了伊莎貝爾。
自從部隊進入Z國境內之後,就立即被大批Z國邊防部隊包圍住,這些邊防部隊全部荷槍實彈,時刻警惕的注視著第七軍團的動向。第七軍團的士兵被嚴格劃定了活動範圍,伊莎貝爾毫不懷疑,如果有士兵有意無意的越界,Z國士兵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射擊。
部隊在Z國境內沒有停留太長時間,很快就在一個小火車站登上了一列專車,馬不停蹄的開向邊境。在行駛過程中,火車上所有的門都被鎖了起來,每一列車廂都有幾名Z國軍人負責看守。
不僅如此,在中轉的時候,第七軍團被要求白天休息,晚上開拔行進,而且只能走人煙稀少的地方,盡可能的不被百姓注意到。
雙方的軍人都來自同一個國家,有的人彼此之間可能還是老鄉,因此第七軍團的士兵剛開始的時候,還試圖與Z國士兵攀談。但是很明顯的是,Z國士兵接到了嚴格命令,不允許與第七軍團的士兵交談。因此他們除了微笑著搖搖頭之外,再不做其他任何動作,更是不說一句話。
從Z國安排的整個過程來看,第七軍團的士兵根本無法在Z國境內做任何事,而且行蹤被高度保密。
儘管能夠體會Z國到這樣做的初衷,伊莎貝爾還是感到很不舒服。這也是因為她並不知道,Z國由於歷史因素,對其他國家軍隊踏上自己國家的土地是十分敏感的,尤其是允許其他軍隊過境,更是破天荒從未有過的。何況伊莎貝爾帶領的還是僱傭兵,在Z國的很多官員看起來,與土匪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就這樣,在Z國老百姓和各國情報部門都被瞞住的情況下,第七軍團的第一批部隊踏上了果敢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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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軍團基地的建設由果敢共和軍全力支持,而建設資金的來源則是東南亞華人協會。東南亞華人協會的資金是用來支持果敢共和軍的,雖然新基地用於果敢共和軍,但是所有權畢竟屬於第七軍團,也就是說龐勁東的這個行為明顯是有利於自己的。
龐勁東沒有無私到完全不計個人得失的程度,在自己已經付出了很多之後,很樂於沾點別人的便宜。只是這樣做就難免會引發一些問題,所以龐勁東採取了迂迴的辦法。
龐勁東劃撥了一億元人民幣給果敢共和軍,名以上是向果敢地區的華人提供人道主義救援,實際上沈佩紱在接到這筆錢之後,會將五千萬元用來購買武器裝備,其餘五千萬元則用來建設第七軍團的基地。
這裡面關鍵問題是沈佩紱必須足夠可靠,如果他願意將錢全部直接用在果敢共和軍的身上,龐勁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就沈佩紱本人來說,龐勁東不抱有太高的信任值,幸運的是龐文瀾和龐天寵畢竟還在主持大局,因此沈佩紱不敢輕舉妄動。
龐文瀾爽快的答應了Z國方面的邀請,擔任了東南亞華人協會的榮譽理事,而且還做出了一個讓龐勁東很高興的決定,那就是把龐天寵的次子龐仰煥派到了國內,全力協助龐勁東的工作。
龐勁東本來想去親自迎接伊莎貝爾,但是越來越繁忙的事務卻讓龐勁東根本無法抽身。
在龐勁東的運作之下,東南亞華人協會發表了一個公開聲明,對緬甸政府進行了強烈譴責,把果敢戰爭歸咎於緬甸政府在大緬族主義和種族主義全面爆發的情況下,對境內少數民族進行的一次有組織的民族迫害和屠殺。龐勁東不吝於使用最苛刻和極端的措辭指責緬甸政府,並將緬甸政府軍和緬族在滾弄事件中的所作所為誇大了數倍,形成了一份數萬字的備忘錄,配合以圖片作為這份聲明的附件。
這份聲明很快就出現在國內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而且讓人感到萬分驚訝的是,竟然很快就被M國的媒體轉載。其他西方國家媒體對新聞報道政治走向的確定,素來是唯M國馬首是瞻的,因此本來不怎麼被西方社會普遍關注的果敢戰爭,很快就成了西方世界從上到下熱議的話題之一。
對於西方世界接下來的種種表現,龐勁東總結了七個字——「狂躁型精神疾病」,也就是民間通常所謂的瘋狗病。
西方人虛偽的人道主義精神再次來了一個集體總爆發,面對著他們深惡痛絕的緬甸軍政府,他們再一次讓自己站在了道德高位上,予以強烈的譴責和批評。
製造了這個熱點的西方的媒體為了順應民意,對果敢戰爭進行了跟蹤報道,進一步將善於造假和歪曲事實的CNN精神充分發揚光大,不斷的「挖掘」出緬甸政府進行種族迫害的事實,並列舉出了如山的鐵證。
很顯然的是,緬甸政府並沒有他們形容的那樣壞得徹底,但是政治和心理的需求卻要求西方人不去看待事實的真相,而是充分的發揮自己的想像能力。政客和民眾就像蕩婦強烈的性需求一樣,對這類胡說八道有著極為強烈的心理需求。因為只有把緬甸政府形容得黑暗無比,讓緬甸人民生活在亙古未見的水深火熱之中,才能讓民眾感到自己生活在一個多麼文明和富足的社會,才能讓政客們感到自己國家的政治制度是多麼的優越和無與倫比,更能讓所有這些人都為自己身上披著的白皮感到驕傲。
第082章 東南亞華人基金
哪一家媒體的報道更加離譜,就說明哪家媒體的***夠大,***變得高度亢奮的西方民眾和政客紛紛大大的劈開自己的雙腿,等待著媒體給自己帶來更加猛烈的暴風雨。
以西方媒體慣常的作風是不怎麼關心華人的,至少很少有正面意義上的關心,妖魔化的事情倒是沒少干。這一次西方媒體一反常態的對果敢人的遭遇大表同情,讓作為始作俑者的龐勁東感到了憂慮。
龐勁東毫不懷疑,西方媒體突然熱炒果敢戰爭,很可能是有安德森在背後操縱的原因。安德森有著覆蓋全球的、足夠靈敏的情報網絡,自然會瞭解到龐勁東現在多了一個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的身份。龐勁東無從知道安德森這樣做的目的是否是基於對自己的一種幫助,但是從長遠來看卻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安德森的最終目的還是要維護自己國家的利益,而M國的國家利益與龐勁東的目標是有根本性衝突的。現在西方媒體的這種熱炒,很可能預示著西方國家將會採取干涉措施。
「我們必須加快了!」每當看到西方媒體對果敢戰爭的報道,龐勁東就會對史忱如是說。
讓龐勁東感到欣慰的是,協會的這篇聲明在國內起到了良好的反應,完全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果敢戰爭本來就在國內引起了廣發關注,國人很自然的就想起了九八年的那場慘劇,心中的怒火越燃越烈。與以往類似的事件不同的是,政府這一次沒有予以壓制,當人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街頭很快就出現了遊行抗議的隊伍。
馬克思曾經認為隨著時代的發展,民族的界限最終會消失,事實證明這是不可能的。從最簡單的層面上來說,白人和黑人可以通婚,可以誕生膚色較為中性的混血兒,但是皮膚顏色上的差異,使得白人永遠不可能把黑人當作自己的同族,反之亦然。
從深層次上來說,就如同每一個個體都有自我意識,會本能的把自己和別人區別開一樣,民族作為許多個體的集合同樣具有自我意識,會本能的把自己與其他民族分開。同一民族具有共同的歷史和文化,歷史和文化既是一種紐帶,可以把同一民族的不同個體緊密的聯繫在一起,同時也是一種心理上的身份標識,把這個民族的人區別於其他民族。
完全可以想見的是,擁有悠久歷史和輝煌文化的民族,在內心處必然擁有一種優越感,因此也就越容易產生相對於其他民族的強烈的自我意識。
只要有民族的存在,就必然有民族主義的存在。民族主義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當這個民族處於沒落和危難的時候,它會強烈的爆發出來,當這個民族處於富庶和強盛的時候,同樣會在合適的時候強烈的爆發出來。因此自我意識最強的民族,其民族主義情緒也就越激烈。
中華民族就是這樣的一個民族,即便是在沒落的晚明,國人還保持著高傲和自尊。普通民族,尤其是那些落後民族的民族主義情緒,往往只是單純盲目的排外和自尊,而國人的這種民族情緒往往伴隨著對其他民族的蔑視。明朝一位大臣被後金俘虜後,後金士兵要他的衣服給自己家人御寒,這位大臣十分高傲的說,天朝上國的衣冠不能給禽獸穿,因而被殺。
這位大臣固然有著值得稱道的氣節,但是他能將後金士兵蔑為禽獸,也說明了他心中的那股民族自豪感是多麼的強烈。後金畢竟還是是境內少數民族建立的政權,與主體民族有著數千年的文化和血緣上的聯繫,完全可以想見,如果對於真正的蠻荒異族,這種態度會進一步演變得更加極端。
近代以來的百年屈辱史使得國人開始重新審視自己,漸漸的放下了自尊與驕傲,謙恭的去面對這個世界。當然很多時候謙恭的過了頭,在某些人的身上幾乎變成了奴顏媚骨。但是這股自尊與驕傲卻沒有被真正的徹底拋棄,而是深深地隱埋在了心底。
在逐漸走上繁榮昌盛道路的今天,這種自尊與驕傲開始漸漸的重新浮現出來,儘管國人已經學會了尊重這個世界的強國,但是對周邊那些小民族還是很看不起的。其他民族的團結和互助往往只是基於血緣上的聯繫,而國人在此之外還多了這種相對的優越感。正是因為這種血緣上的聯繫和共同擁有的優越感,使得善於內鬥的中華民族往往在最關鍵的時候緊密的團結在一起。國人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海外同胞被人欺侮,尤其是被那些落後野蠻的小民族迫害,對於絕大多數國人來說,緬甸政府的行徑是對整個中華民族的侮辱。
龐勁東深諳其中的道理,推動媒體進行了鋪天蓋地的宣傳。這些宣傳重點強調華人在緬甸多年來所受的欺侮,和在這種艱難的情況下取得的驚人成就。完全可以想見,放下東南亞華人控制著多麼龐大的資本暫且不談,單單是在內戰中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殘軍,到了中南半島之後能夠橫掃一片,讓各國政府束手無策的史實,就足以讓國人感到驕傲,中華從來不缺大好男兒的感慨油然而生,國人的民族主義情緒至此徹底被激發了出來。
剛開始的時候是以在校大學生為主,但是很快的就有其他階層的人加入,結果規模越來越大,到後來緬甸駐Z國所有機構的門前,幾乎每天二十四個小時都聚集有許多人在抗議。
很明顯的是,一切都在暗中掌握之中,所有參加抗議的人都很克制,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舉動,始終保持著文明平和的姿態,在國際社會上獲得了廣泛的好評。這也是近些年來,Z國公民的民意舉動第一次獲得了西方國家的認同乃至稱讚。
龐勁東順水推舟,立即在各類上發佈公告,號召為果敢人進行募捐,而接受募捐的機構自然就是東南亞華人協會。
就算是有機會,多數國人也沒有勇氣去直接參加戰鬥,很多人甚至連遊行抗議的勇氣也沒有,但是拿些錢出來幫助自己的海外同胞,他們還是非常樂意的。因此地處偏僻的東南亞華人協會一時間人頭攢動,來自社會各界和各個省市的捐款源源不斷的匯來。
龐勁東深知國人最擔心的是什麼事,因此對一切募捐的使用情況做出了詳細的公示,盡可能的讓公眾相信,東南亞華人協會絕對不會出現腐敗。國內捐款很快達到了一億元人民幣,龐勁東以最快的速度匯給了果敢特區政府。
雖然龐勁東的願望是良好的,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想,協會內部那些從其他部門調過來的官員,一開始就在打這些捐款的主意。幸好遭到了龐勁東的嚴厲壓制,到目前為止才沒有產生問題。
杜絕腐敗的最有效方式並不是應該怎樣嚴厲的懲治腐敗,而是從根本上杜絕腐敗產生的根源,也就是建立起一整套廉潔有效的工作體系。但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尤其是某些管理人員從政府部門帶來的風氣,很難在短時間內加以扭轉,因此現階段龐勁東能夠做的只是以身作則。
龐勁東每天都開著自己的車上下班,加油和維修的費用全部由自己承擔,而且除了對一些部門官員必要的宴請之外,龐勁東拒絕一切吃請,如果實在推搡不過去,就自掏腰包買單。
龐勁東的這種作風收到了很大的效果,一些因為無法揮霍公款而在背地埋怨龐勁東「死心眼」的人,只能把自己的牢騷咽到肚子裡,只不過對龐勁東的評價改了一個字,變成了「缺心眼」。
龐勁東從協會初期的啟動資金裡,提取了兩個億成立了東南亞華人基金。基金的主要目的是運用這筆資金在全球資本市場運作,以期資產能夠不斷的增值,盈利部分主要用來支持東南亞華人協會的運作、幫助東南亞地區華人進行傳統文化教育、對貧困落後的華人提供經濟援助等等。
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龐勁東將東南亞華人基金交由自己旗下的嘯東基金管理公司管理。
由於國內證券市場已經進入熊市,全球範圍內更是爆發了經濟危機,嘯東基金管理公司旗下的基金儘管在龐勁東的遠見之下,保住了投入的資本和前期收益,但是想要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的將來獲得較好的收益,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雖然現在是大量收購廉價資本的大好時機,而且在將來可以巨額的豐厚收益,但是幾支基金都有部分資金被套住,而且這個預期收益在短時間內是見不到的。
在這種情況下,東南亞華人基金可以為嘯東基金管理公司帶來新氣象和收益,而嘯東基金管理公司公司擁有的資本運作渠道和嫻熟的資本運作經驗,可以為東南亞華人基金帶來最大程度的收益。
因此這個安排雖然是龐勁東存了私心,但實實在在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
只不過由於東南亞華人基金的性質,注定了不能承受太大的風險和損失,而風險和損失的可能性是與收益成正比的。因此龐勁東對東南亞華人基金採取比較保守的操作策略,大部分資金從事那些低風險低收益的投資項目,不利用槓桿放大效應操作。
還有一件必須交代的事情是,新世紀金融被帝國控股集團收購後在國內開設的新世紀銀行,其盈利非常不錯,而且遞增迅猛,目前已成為嘯東基金管理公司的托管銀行和發行機構之一。
讓隸屬於自己的各個企業之間加強合作,最終形成一個更加緊密的利益共同體,是龐勁東的長期目標之一。
龐勁東擔任東南亞華人協會沒多久,小小的做了這麼幾件事情,讓Z國的高層感到十分滿意。在這種情況下,Z國政府做出了一個秘密決定,那就是允許甚至暗中協助第七軍團和果敢共和軍在國內徵兵。
事實上,第七軍團很早之前就開始在國內徵召僱傭兵了,政府對此也很清楚,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的這個決定表面看起來沒有太大意義,實際則不然,因為這意味著各個政府部門會盡可能創造方便條件,使得第七軍團的徵兵可以事倍功半的進行。尤為重要的是,這個決定明確了允許果敢共和軍進入國內,充分使用國內的人力資源。
這個決定讓龐勁東和龐文瀾喜出望外,對戰爭的前景更加有信心了。
果敢共和軍在國內的徵兵,可以採用第七軍團所擁有的網絡和資源,龐文瀾本來的意見也是讓龐勁東一起徵召果敢共和軍和第七軍團的士兵,但是龐勁東沒有同意。
龐勁東認為兩支軍隊的性質不同,前來應招人員的初衷也必然不同。第七軍團作為僱傭兵,參加者通常都是為了錢,但是很多人加入果敢共和軍,卻是為了幹一番事業,或者基於民族主義的**。再加上兩支軍隊的待遇也截然不同,因此龐勁東認為還是應該分開招募。
同樣是基於這些考慮,龐勁東一直刻意強調第七軍團與果敢共和軍的區別,兩方各自的編制都很明確,部隊和人員從沒有混在一起。目前幫助果敢共和軍作戰的第七軍團部隊,與果敢共和軍建立了很明白的僱傭關係,這些部隊的總負責人就是在峽谷伏擊戰中有著極好表現的蒙放。
其實龐勁東的這個提議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擔心自己忙不過來如此之多的工作,但是龐勁東素來的習慣是不強調個人的困難,所以沒有將這個顧慮說出來。
龐文瀾坦然採納了龐勁東的建議,立即增派長女龐佩珂及其丈夫趙夢得來到國內,專門負責果敢共和軍的徵兵事宜。
第083章 鍛煉一下叉腰肌
這樣一來,所有的人都忙碌了起來,準備在雨季結束之後與通萊進行決戰,但是有一個人卻閒了下來,這個人就是米麗婭。
第七軍團新基地選擇了距離長箐山不遠的的錯農山,這個新基地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都是第七軍團工作的重中之重,紅巖谷基地的重要性由此退居到次要位置,不僅訓練任務大幅度的降低,而且在更大程度上是起到了後勤基地的作用,主要負責提供技術支持、採購物資和武器裝備。
在前段時間,紅巖谷基地支撐著整個第七軍團的運作,尤其是軍團成立伊始,各個方面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因此米麗婭的工作十分的沉重。現在工作基本已經步入正軌,紅巖谷基地那裡又清閒了下來,於是米麗婭向龐勁東請了一個假,想到國內來玩一段時間當作度假。
龐勁東考慮到米麗婭確實很累,而且自己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和她研究,因此把基地的工作暫時交給劉弗懿全權負責,准了米麗婭的假。
米麗婭很高興自己可以放假,接到龐勁東通知之後第一時間就動身了,結果距離橫跨了半個地球的她,竟然比龐勁東近在鄰國的大姑龐佩珂、大姑父趙夢得和二堂哥龐仰煥還早一步到達了龐勁東的家裡。她還不是獨自一個人來的,而是帶了自己的助手梅格。
第七軍團本來有幾名女僱傭兵,但是龐勁東考慮到她們在訓練新兵的工作中發揮不了太大的用處,因此把她們派到各地從事不同的工作。直到前段時間,她們才紛紛結束了這些臨時工作,去紅巖谷基地報告了。
在這個基礎之上,經過龐勁東的同意,米麗婭又招收了一批女兵,從事一些無法由男性承擔的工作,例如醫療和炊事,其中就包括梅格。
梅格是北歐人,年紀剛過二十歲,身材中等偏瘦,皮膚的顏色非常白皙,一頭淡黃色的頭髮剪得短短的,略有些凌亂的蓋在頭頂。看起來是一個十分可人的小美女,倒不像是一個僱傭兵。或許是基於一種同情,認為她不應該出現在僱傭兵隊伍中,所以米麗婭讓她做自己的助手,無論走到哪裡都帶著。
米麗婭和梅格進門的時候是風間雅晴開的門,米麗婭與風間雅晴還算是很熟悉的,多年前為風間雅晴家人復仇的那次行動就有米麗婭的參與。只不過米麗婭與風間雅晴的接觸,就沒有龐勁東那樣多和深入了。
剛見到風間雅晴的時候,米麗婭十分高興,想要按照僱傭兵的傳統熱烈擁抱一下對方,但是風間雅晴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始終保持著微笑躲得遠遠的。
「怎麼回事?」米麗婭聳聳肩膀,有些鬱悶的問:「我身上有跳蚤嗎,總是躲得這樣遠?」
米麗婭差一點就認為,風間雅晴可能在懷疑自己是拉拉,但是龐勁東卻很快就看出了風間雅晴的心態。
米麗婭的身材高挑挺致,前凸後翹,風間雅晴相比之下過於嬌小了一些,雖然這是東西方女性在生理上的天然差異,但是在米麗婭和風間雅晴的身上體現得過於明顯了一些。所以完全能夠想見的是,與米麗婭站在一起,會讓風間雅晴感到很不舒服。
龐勁東笑了笑,告訴米麗婭:「都怪你個子太高了!」
「我個子高?那麼索尼婭在的話,小晴不是會更不自在嗎?」米麗婭突然跳到了風間雅晴身旁,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傑瑞提醒了我,你似乎從十幾歲開始就沒有長過個子!」
索尼婭身高一米八零左右,有著模特一般的身高,卻不像普通模特那樣羸瘦,身材飽滿豐潤。雖然這樣的海拔容易讓很多男人自卑,而且她總是給人一種很強悍的感覺,但是倒也不失性感。她加入第七軍團的時間較晚,而且一直到現在為止,風間雅晴也沒有機會見過她。
所以風間雅晴對索尼婭這個人沒有直觀的印象,只是對米麗婭的一句話感到很是不滿:「你見過我十幾歲的樣子嗎?」
米麗婭的確沒有見過,於是立即為自己找了一個理由:「我能想像得到!」
風間雅晴的眼睛望著天花板,陰陽怪氣的揶揄道:「女人就應該嬌小玲瓏、溫柔婉約,做為女人長得那麼高幹什麼,難道要和電線桿子比美嗎?!」
「如果能夠做一個讓所有男人傾倒的電線桿子,我是樂意的!」米麗婭說著脫掉了外套,裡面是一件短袖露臍的T恤,把渾圓飽滿的胳膊和結實平坦的腹部全部露在了外面。飽滿堅挺的胸部將T恤高高的撐起,形成兩個渾圓的形狀,若隱若現的兩粒說明她沒有穿胸罩。
米麗婭由於其所屬的文化背景,再加上成長於戰場之上,因此作風素來是很豪放的。但是在過去,她絕對說不出來這種電線桿子理論,只是現在與普通人的社會接觸多了,把過去一些從未有過的想法被激發了出來。
風間雅晴見狀,不屑的撇了撇嘴:「穿成這個樣子,你也不怕冷!」
「女人的身材如果足夠好,自然會有勇氣穿得性感一些!」米麗婭說罷,舒舒服服的靠到了沙發上。
風間雅晴被徹徹底底的刺激到了,櫻桃小口高高的撅起,再不說一句話,轉身就走開了,差點把一直跟在她後面的長野風花撞個趔趄。
米麗婭一攤雙手,問龐勁東:「她生氣了?」
龐勁東當然不會批評米麗婭,只會檢討自己的責任:「我想可能是我說錯話了……」說罷,苦笑一聲追了上去。
給米麗婭開門之前,風間雅晴正和長野風花一起做飯,這時又回到了廚房裡,狠狠的用刀剁著菜,眼睛卻噴射著怒火看著別處。
隨著一陣陣有節奏的「邦邦」聲,可憐的青菜在刀下被切割開,進一步粉碎,最後成為一堆堆碎末,倒像是給禽類吃的飼料,而不是可以入口的人類食品。更加要命的是,風間雅晴用的不是菜刀,而是平常殺人的小太刀。
儘管龐勁東從沒有說過,但是風間雅晴也意識到自己做的飯菜不甚可口,因此用了很大的精力和時間以提升自己的廚藝。後來長野風花的加入,更是提供了一個契機。因為長野風花的廚藝十分出色,而且精善各類料理,給了風間雅晴以很大的指導。
下了一番苦功之後,風間雅晴做出的飯菜已經越來越可口,不僅可以做川菜和粵菜,還可以做法國菜,甚至還能調配幾種雞尾酒。無論龐勁東想吃或者想喝些什麼,她即便暫時不會,都會立即去進行學習。
現在的家裡的人包括龐勁東、唐韻、唐傳江和廖承豪,再加上經常來蹭飯的林佩雯,這些人的飲食都由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兩個人負責。長野風花十分聰明,把這個表現機會留給了風間雅晴,自己則甘願打下手、
龐勁東聽著看著,突然間發覺風間雅晴在自己的身上付出了很多,於是訕笑了一聲:「今天晚上吃什麼?」
這個問題顯然不高明,風間雅晴一聽,火更大了:「你真的把我當成傭人了嗎?」
面對這種指責,龐勁東頓時瞠目結舌,過了許久,才結結巴巴的回答:「沒……沒啊……」
「我要是不樂意,花多少錢都別想讓我幹活!」風間雅晴一邊說著,一邊拿刀對著龐勁東比比劃劃。「我想照顧什麼人,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我知道……」龐勁東苦笑一聲,告訴風間雅晴:「我很慶幸自己能夠有這份榮幸!」
「可是我現在不樂意了!」風間雅晴說罷,將小太刀「砰」的一聲砍在了菜板上。
龐勁東看著小太刀泛出的寒光,嚥了一口唾沫:「我知道你很生氣……」
「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
「我知道你生氣是因為米麗婭炫耀自己的身材,雖然你的胸部沒有她堅挺,屁股沒有她飽滿……」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的腦海裡一直充滿了米麗婭性感的身材,此時幾乎是未加思索的說出了這句話。龐勁東馬上就意識到說錯了,但是說出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看著風間雅晴越發冰冷的臉色,龐勁東搜腸刮肚想要為這段話做出一個完美的詮釋,結果竟然從嘴裡蹦出這麼一句話:「但是……但是你個子比她矮呀!」
「你說什麼?」風間雅晴從菜板上把刀拔了下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龐勁東,看起來隨時都可能把刀砍向龐勁東。
「我……我的意思是說,你的叉腰肌比米麗婭發達!」
風間雅晴微微蹙起了眉頭,眼睛瞪得沒有剛才那麼大了:「叉腰肌?」
龐勁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風間雅晴解釋說:「對!就是叉腰肌,你的叉腰肌比米麗婭發達!好好鍛煉一下吧,這是你的長處!」
龐勁東說罷就趕忙溜走了,留下風間雅晴在那裡思考叉腰肌。
風間雅晴是一個很認真,也是一個很好學的人,後來買了許多醫學方面的書,開始研究什麼是叉腰肌。
在叉腰肌領導下的中國足球成了中國人的恥辱,那麼可以想見的是,一心研究叉腰肌的人完全可能會變成白癡。
因此在龐勁東發現這件事後,立即對風間雅晴解釋說:「我說的是『叉ど雞』,是打麻將的時候叉ど雞這張牌,我的意思是說你的麻將打得好!」
林佩雯自小就接觸各種賭具,在賭術方面很有研究。無聊的時候,她將這些東西全交給了風間雅晴,讓風間雅晴陪她玩。久而久之,風間雅晴多少沾上了一些賭癮,賭術學得也很不錯,尤其是熱衷於玩麻將。
因此儘管對當時這句話的措辭方式還有疑問,但風間雅晴還是接受了龐勁東的這個解釋。
事實上,龐勁東一直都很懷疑,那位叉腰肌理論的創始者在發言的時候,心裡想的並不是手下球員頂風臭出八百里的腳丫子,而是之前和球員打麻將的時候應該叉一張ど雞,於是便順口說了出來,卻被聽到的人錯誤的理解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在此時此刻,風間雅晴對龐勁東的氣是消了,但是對米麗婭仍然是怒火滿腔。
米麗婭自己也意識到闖禍了,其實本來只是想開一個玩笑,卻沒有想到在風間雅晴的身上引起了這麼大的反應,不由的尷尬的說了一句:「怎麼會這樣……」
一直在旁邊觀察卻沒有說話的梅格,來到米麗婭的身邊,低低的聲音說:「你不應該在女孩子心愛的男人面前,指責這個女孩子的缺點。」
「心愛的……男人……」米麗婭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回想了一下風間雅晴看龐勁東時的眼神,頓時有所覺悟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就在龐勁東和米麗婭思索著,怎樣才能讓風間雅晴不再生氣的時候,沈家瑤來了。
很不幸的一件事情是,沈家瑤似乎是來興師問罪的,剛一見到龐勁東,劈頭蓋臉的就問:「你回來多久了?」
看著沈家瑤不滿的樣子,龐勁東馬上想起自己有些冷落了乾爸,於是支支唔唔的回答:「沒……沒多久……」
「沒多久?」沈家瑤白了一眼龐勁東,語氣變得更加不滿了:「在這沒多久的時間裡,你似乎做了不少事情。先是搞出來一個什麼華人協會,接著又以這個協會搞募捐,而且把整個社會搞得群情激奮。如果不是對你有足夠的瞭解,我們差一點就以為你是邪教分子了!」
龐勁東笑了笑:「你可以放心,就算我是,也絕對不會把自己烤了的!」
「你要是真把自己烤了倒還好了,我們從此以後不需要再為你這個人擔心!」說到這裡,沈家瑤的語氣緩和了下來,神情中帶上了一絲關切:「有時間就去看看爸爸,他很擔心你!」
第084章 變故總在意料外
龐勁東點點頭,立即保證說:「現在各方面工作基本都步入正軌了,我明天一早就去!」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進了客廳。沈家瑤剛看到米麗婭和梅格的時候,先是怔了一下,但是接下來卻也沒有說什麼。她早已經習慣了在龐勁東的家裡出現女孩子,如果龐勁東安安分分的一個人在家呆著,反而會讓她感到出乎意料。
沈家瑤來了之後沒多一會就開飯了,風間雅晴雖然還在生氣,但是並沒有真的放棄職責,將飯菜準備得很豐盛,只是一張俏臉冷若冰霜。
沈家瑤很高興的答應了龐勁東的邀請,留下來一起吃飯,雖然女孩子們之間仍然有芥蒂,但是席間的氣氛卻還很熱鬧。
米麗婭的目光一個勁的瞟向風間雅晴,思忖著怎樣化解兩個人之間的干戈。但是後者卻根本視她若無物,看都不看一眼,完全當作她不存在。
可以說十分不巧的是,尼克就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他剛剛在各地視察了一遍徵兵工作,正打算下一步回M國。
尼克雖然素來放浪形骸,但卻是一個很有禮貌的人。見在座有很多人,他先是向所有人一一問候,然後一屁股坐到龐勁東的身旁,不無感慨地說:「你們國家的美女真多啊!」
「是嗎……」龐勁東咬著筷子,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話。如果換做是其他人,龐勁東肯定會對這句稱讚表示感謝,但是基於對尼克的瞭解,龐勁東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如果換作平常時候,龐勁東是不在乎的,但是現在當著沈家瑤的面,龐勁東很擔心他會說出兩人過去的一些荒唐事。
尼克並不知道龐勁東與沈家瑤的關係,果然沒有讓龐勁東「失望」,張嘴便問:「什麼時候帶我出去風流快活一下?」
龐勁東偷瞧了一眼沈家瑤,發現後者正專心致志的吃飯,好像什麼都沒聽到。龐勁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回答尼克:「我最討厭的一件事情,就是一個中國女人被一個外國男人領著!」
尼克一攤雙手,頗有些無奈的說:「拜託你不要這麼死板,你反感外國男人與中國女人在一起,那麼當初你作為中國男人與外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為什麼就沒有考慮一下外國男人的感受呢?」
龐勁東又看了看沈家瑤,急赤白臉的反駁道:「我……我什麼時候與外國女人在一起了?」
米麗婭早就已經習慣尼克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但是從剛才龐勁東的目光中,卻能明白的感覺到龐勁東很在乎沈家瑤的感受。她急忙夾起菜,不由分說塞到了尼克的嘴裡,一邊塞一邊說:「嘗嘗這個宮……宮爆雞丁,味道很不錯的!」
尼克的嘴裡塞滿了東西,卻仍不肯放過龐勁東,嗚嗚囔囔的說:「你沒有必要否認,我們去每一個國家的時候,都要先到這個國家的風月場所……」
不等尼克繼續說下去,梅格拿起一瓶紅酒,直接插到了尼克兩片嘴唇之間,笑嘻嘻說:「嘗嘗這酒,味道很不錯的!」
嘴裡充斥了固體和液體的尼克終於說不出話來了,兩個腮幫子高高的鼓起,目光呆滯的看著眾人。突然之間,他終於意識到了一些什麼,但是卻已經晚了。
沈家瑤放下筷子,臉色雖然平靜,但是卻蒙上了一層寒霜。她十分優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後告訴龐勁東:「我吃好了,告辭了!」說罷,沈家瑤站起身來,逕直走了出去。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轉過身來,又告訴龐勁東說:「有時間去看看爸爸吧!」
直到沈家瑤走出了門,尼克才勉強將滿嘴的糨糊嚥了下去,詫異的問:「出什麼事了?」
「現在沒事了!」龐勁東說著,夾起一筷子菜塞到了尼克的嘴裡,冷冷的說:「吃你的飯吧!」
儘管沈家瑤走了,尼克也終於後知後覺的閉上了嘴,但是龐勁東仍然沒能安安靜靜的吃好這段飯。
起因是周心農打來電話,給龐勁東帶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審計署的人剛剛來過了,他們要查我們的帳!」
「審計署?」聽到這個消息,龐勁東頗為奇怪:「我們在法律上的地位是社會團體,難道審計署有權對我們進行審計?」
「你說對了。」周心農的聲音聽起來頗為無奈,為了向龐勁東證明自己工作盡心,他在打電話之前已經做了瞭解:「我向法學專家咨詢了,審計署的職責之一是,對國務院各部門管理的和受國務院委託由社會團體管理的社會保障基金、環境保護資金、社會捐贈資金及其他有關基金、資金的財務收支。很明顯,無論從國家給我們的財政劃撥,還是我們近期接受的社會捐贈,審計署都有權力對我們進行審計。正因為錢是直接由國家劃撥出來的,所以不是由B市審計局出面,而是由審計署負責。」
周心農的這番介紹說的並沒有錯,但是這件事情仍然讓龐勁東隱隱感到有不對勁的地方:「為什麼他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協會剛剛運行的時候來呢?」
「對於重大項目,一般都採取事前審計,因此他們這樣做並沒有錯。只是所謂的事前審計在實際當中,通常都是事後審計甚至乾脆不審計,對於咱們協會的確是『法外施恩』了……」頓了頓,周心農小心翼翼地說:「我猜測,他們可能是想要些好處……」
「他們如果不傻的話就應該知道,有些好處可以要,有些好處不能要……」雖然從協會近期專門針對果敢戰爭做的一系列工作,周心農已經隱隱有些意識到這個協會的真實作用,但是他對協會的背景和成立的始末原由所知仍然不多,而龐勁東也不想對他詳細解釋,於是說到這裡就打住了。
不過從龐勁東的這句話裡,周心農還是聽出了一些什麼,一句「有些好處不能要」,似乎說明龐勁東的確有深厚的背景。周心農急忙問:「我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們的賬目一點問題都沒有,願意查就讓他們去查!」冷笑了一聲,龐勁東繼續說:「我沒有用公款買轎車、蓋樓堂管所、出國旅遊,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查出來什麼問題!」
龐勁東的這一句話,讓周心農剛剛豎立起來的信心坍塌了下去:「秘書長,你聽過這樣一句話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當然聽過《左傳》裡的這句明言!」龐勁東說到這裡,語氣緩和了下來:「我們不要把人家想像的太壞,也許只是例行公事呢!」
「你把國內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如今各個部門做事講的都是『無利不起早』,說白了就是沒有人會去做沒好處的事情。」
「那又怎麼樣?我龐勁東不是岳飛,審計署更不是秦檜,想要給我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
周心農苦笑一聲,索性直言不諱的告訴龐勁東:「很多方面的事情都沒有嚴格的、科學的規章制度可以執行,如果你自己打算嚴格的按照現有規章制度去做,那麼你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事……」
周心農並沒有把話全部說出來,而且這段話看起來似乎前後有些矛盾,但是龐勁東卻能體會到其中的真實含義。
雖然龐勁東是剛剛在國內開創事業,而且多年的海外生活,使得龐勁東對國內的很多事情不夠瞭解,但是龐勁東卻聽說或看到了許多事,從側面印證了周心農的這個說法。
例如說繳稅,現在的企業如果不想辦法偷稅漏稅,是根本就沒有辦法生存下去的,因為國內的稅負實在是太高了,在全球就算排不上第一,肯定也是第二或者第三。西方國家徵稅需要公民的同意,國內只需要發個紅頭文件就可以了,而且除了正常的預算內稅收,還有西方國家沒有的大量預算外收費。國內每十八個公民就要養一個公務員,所以沒有辦法不多收稅,而稅務機關知道不可能將所有的稅都如數徵收上來,於是就開設更多的稅種,導致企業為了減輕壓力想方設法多偷稅,由此陷入了一種惡性循環。
這也就是說,如果嚴格追查起來的話,大多數企業都有偷稅漏稅的問題,區別只是在於程度和數額。那些因為偷稅漏稅而被嚴辦的,或是因為性質太過惡劣,或者純粹就是因為倒霉。
與繳稅類似的是,其他很多方面都存在有類似的問題,龐勁東作為東南亞華人協會的秘書長,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安排好每一項工作,許多事情都是由工作人員按照慣例自行操作的,這也就是說如果審計機關打算較真,協會肯定會被查出問題。
其實就算周心農不說這些話,龐勁東也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但是龐勁東認為作為一個領導者,應該做的是解決問題,並盡可能的去寬慰下屬,而不是拿出一大堆問題壓給下屬解決。
當然,龐勁東的這種思維與普遍情況是脫節的,很多時候國內真正解決問題的人都是下級工作人員,官員則只是一個象徵性的擺設而已,唯一的作用就是經常性的變動一下人事安排、開會的時候講幾句話。
龐勁東思考了片刻,問周心農:「他們什麼時候還來?」
「明天早晨八點半,也就是我們正常的工作時間……」頓了頓,周心農補充說:「審計署的人今天說了,希望在審計期間,你都能夠在場,最大程度上配合他們的工作!」
「他們的態度怎麼樣?」
「態度倒是很客氣,沒有說一句過分的話。」
「好!」龐勁東笑了笑,吩咐周心農說著:「明天開始,他們想怎麼查,就讓他們怎麼查!」
「你已經有對策了嗎?」
龐勁東又笑了笑,回答了四個字:「隨機應變!」
龐勁東表現出的這幅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周心農多少感到了放鬆,但是他的神經很快再次繃緊了,因為龐勁東第二天根本就沒有出現在協會,而且一連三天都不見人。審計署的人追問起來,整個協會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來這位秘書長去了哪裡。
龐勁東的手機關機,家裡電話沒人接,把周心農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然而卻又無計可施,只能頂著滿腦門的白毛汗與審計署的人周旋。
直到第四天早晨,審計署的賬目已經查的差不多了,龐勁東才悠然來到協會。
周心農急忙迎上來,低低的聲音說:「秘書長,你可來了!」
龐勁東語氣輕鬆的問:「這幾天協會的工作還好吧?」
「還好……」周心農說著,沖身側使了一個眼色,然後接著說:「審計署的同志正在我們這裡查賬!」
「哦!慢慢查吧!」
周心農本來以為,龐勁東既然肯出現在協會,必定會先與審計署的人見個面。他卻壓根沒有想到,龐勁東丟下這句話之後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把周圍一群人全都冷落在了那裡。
出乎意料的不僅是周心農一個人,審計署的人也沒有想到這位秘書長如此有個性。剛開始的時候,他們以為龐勁東回辦公室處理一下工作,就會回來和他們溝通一下。然而他們左等右等,眼見臨近午休時間了,龐勁東仍然躲在自己的辦公室不出來。
審計署的人原本還想端一端架子,以為東南亞華人協會就像他們接觸過的其他企業或者社會團體一樣,這裡的負責人見到他們肯定要點頭哈腰,然後一個勁的端茶敬煙。但是見到龐勁東的這幅表現,他們的架子有些端不住了。
不過審計署負責這次工作的主管,心裡卻多少有些清楚這次審計的真實原因,而且也知道龐勁東這樣做是底氣十足的,於是他主動讓周心農帶自己去見龐勁東了。
第085章 舌戰審計署
儘管周心農工作起來有些萎靡不振,但是從內心深處而言,東南亞華人協會是他的事業上的最終歸宿,所以他不希望協會出現任何問題。這幾天來,他每天都是陪著笑臉應對審計署的人,面對偶有的斥責,也是大氣不敢喘。
十分遺憾的是,龐勁東似乎不能夠體諒周心農的這種良苦用心,竟然在這些要命的活祖宗面前端起了架子。周心農心中暗暗叫苦,但是仍然不敢怠慢了審計署,於是順從的將其負責人帶到了龐勁東的辦公室。
周心農微笑著一指,向龐勁東介紹道:「秘書長,這位是審計署副署長高文舉,是專門負責我們協會的這次審計工作的。」接下來,周心農又同樣向高文舉介紹了龐勁東。
高文舉又矮又胖,大大的眼睛,膚色很白皙,按理說長成這樣的人會讓人感到很容易接觸,但是高文舉的臉上卻充斥著一股漠然,給人的感覺似乎是高高在上。幸好鼻子上架的一副高度近視鏡,多少衝淡了這種讓人不快的感覺。
龐勁東甚至都沒有起身,只是一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告訴高文舉:「請坐!」
高文舉走到龐勁東的辦公桌前,本來想要基於禮貌和龐勁東握握手,但是龐勁東根本沒有體現出這種意思,而且竟然自顧自的點上了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高文舉見狀也沒有自討無趣,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只是動作十分的用力,說明他對龐勁東的這種表現十分的不滿。
周心農看看秘書長,看看副署長,哪一位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於是只能尷尬的笑著站在那裡。
高文舉冷冷一笑,說:「龐秘書長很忙啊,我們在這裡審計了三天了,直到今天才看見你的人!」
「高副署長,您這話有些說多了吧……」龐勁東說這句話的時候,特意強調了「副」字。儘管臉上帶著笑容,但是龐勁東的語氣卻是很不客氣:「我是東南亞華人協會的秘書長,換句話說我在這裡是老大,我願意怎麼工作、怎麼上班,似乎輪不到你們來過問!」
面對龐勁東開場就給自己的這個下馬威,高文舉也不甘示弱:「正常情況下,當然輪不到我們過問,我們是非常忙的,也根本沒心情來過問你們的協會。但是當你們使用國家資金的時候,情況就不一樣了,我們有責任監督你們的工作風氣和廉潔狀況。」
「我要是沒說錯,你們審計署只負責審查資金的使用狀況,至於所謂的工作風氣和廉潔狀況,不在你們的工作範圍之內。如果你認為我們在這些方面存有問題,可以將問題移交給紀檢或者監察局。」
龐勁東用這句話向高文舉證明自己並不是法盲,而高文舉也根本就沒有指望龐勁東是個法盲,可以被自己的這番話嚇唬住。只是在正常情況下,高文舉對任何一個被審計單位的負責人說出這番話,對方就算是明知不對,也絕對不會在表面上說出來。
「那麼,咱們就談談你們的資金使用狀況。」高文舉對龐勁東的這種態度感到很憤懣,接連投出的幾顆問路石子都打到了磐石上,反跳回來敲到了自己的額頭。高文舉很清楚的明白,龐勁東絕對不會輕易服軟,於是不再糾纏無用的東西,直截了當將談話切入了正題:「我們都知道,在協會成立之初,國家撥下了一筆巨資,供協會開展工作。而我們現在發現,你們協會對這筆資金的使用很有問題。」
「哦?這麼說,你們在我們協會發現貪污腐敗的現象了?」龐勁東淡然一笑,表現得很高興:「那我倒要感謝你們幫助我們糾正了!」
「貪污腐敗的問題倒是沒有發現……」沒有發現有力的可以擊倒龐勁東的證據,高文舉似乎感到非常遺憾,因此要抓住一切可以對龐勁東不利的東西:「但是我們也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你們協會成立的東南亞華人基金會,是交由嘯東基金管理公司操作的,而這家基金公司是龐秘書長您名下的企業。」
「沒錯!」龐勁東點了點頭,坦然承認了:「有問題嗎?」
「問題在於,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會產生這樣的疑問,那就是其中是否會產生利益輸送的問題。」
「高副署長的這句話,完美的向我詮釋了什麼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龐勁東冷笑一聲,語氣在突然之間變得有些感慨:「你現在和我討論的僅僅是一種可能性,如果一種犯罪的可能性也會讓你們大費周折的話,我們的這個社會早就太平了。可是現實情況卻是,我們社會上有大量的犯罪沒有得到及時懲治,而你們卻在這裡和我討論一種不著邊際的可能。」
「很抱歉,龐秘書長,可能我的話會讓你感到不快,但是這種可能並非真的不著邊際。我們必須清楚的知道,為什麼您會選擇由自己的基金公司,而不是其他基金公司來管理東南亞華人基金會。據我所知,國內有數十家基金公司,無論資本實力、市場經驗還是渠道,恐怕不止一家勝出嘯東基金管理公司。」
「這個道理很簡單,正因為嘯東基金管理公司是我名下的企業,所以我對這家公司十分的瞭解。正因為我對這家公司十分瞭解,所以我可以很驕傲地說嘯東是一家十分優秀的基金管理公司。正因為基於我個人的瞭解和公司自身的優秀,所以將東南亞華人基金交給嘯東基金管理公司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既然你有管理一家基金公司的經驗,那麼完全可以自己運作東南亞華人基金會?」
「我為什麼要自己運作?」頓了頓,龐勁東進一步補充說:「成立一家基金會,意味著要設立辦公地點、招聘相應的工作人員、開設大量的帳戶、研究和選定投資渠道等等等等,當然也包括進行一大堆行政審批,工作非常的多,也非常的繁雜。將這一切交由嘯東基金管理公司負責,可以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不僅我們協會省心省力,還可以效率最高、最科學的完成上述所有這些工作,而這一切只需要向基金公司交一筆並不太多的管理費用而已。」
龐勁東的解釋非常合理,但是高文舉不肯輕易放棄,仍然窮追不捨:「問題就在於這筆管理費,你讓自己名下的企業賺取。如果說不是出於一種私心,恐怕是很難服眾的。」
「就算是出於私心又怎麼樣?」龐勁東感到自己的耐心將要耗盡了,十分不客氣的告訴高文舉:「根據我的瞭解,國內在類似的事情上並沒有明確和嚴格的規定,因此我這麼做是無可厚非的。你們審計署需要做的是執行法律,而不是自己創設法律。如果有一天,國內規定我這樣做是違法的,那麼歡迎到時候你們再來!但是現在,如果再沒有其他的事情,你們就請便吧!」
龐勁東對東南亞華人基金的這個安排,在協會內部有許多非議,但是在表面上卻沒有什麼問題,所以這種非議只能在暗中流傳。如果龐勁東在其中真的搞暗箱操作,那麼不等高文舉來審計,恐怕協會內部就有人去檢舉了。
而且龐勁東說的沒有錯,國內在類似的事情上的確沒有相關規定,但是國內畢竟不是一個法治社會,龐勁東的這種做法造成的後果是可大可小的,從「可大」這種可能性上來說,如果真的出現問題,龐勁東完全可能會因此被追究責任;從「可小」這種可能性上來說,在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的情況下,各方都會默認龐勁東的這種做法。
換句話說,這一切都取決於審計署是否想要較真,而高文舉此時的態度很明顯了,那就是不會輕易放過龐勁東。然而龐勁東此時竟然對高文舉下了逐客令,在場的周心農一聽,幾乎差點背過氣去,心想:「秘書長這幾天肯定是受刺激了,要發瘋了!」
這句話對高文舉的影響更大,他看著龐勁東,臉上不斷變化著色彩。過了許久,他幾乎是顫抖著聲音質問道:「龐秘書長,你是否清楚你的行為意味著什麼?」
「我當然清楚,而且我還要問你,是不是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麼?」
高文舉一怔,磕磕巴巴的回答:「當……當然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麼就更應該明白,東南亞華人協會不是我龐勁東一個人的。」
高文舉被龐勁東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弄愣了:「你什麼意思?」
「成立一家基金會需要漫長籌備和審批的過程,但是東南亞華人基金會卻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立起來了,審批更是只用了幾天的時間,這在過去幾乎是沒有過任何先例的……」說到這裡,龐勁東詭異的一笑,才接著說:「而且你也知道國家對協會投入了很多錢,請問在你的職業生涯當中,什麼時候見過國家對一個民間團體投入這麼多呢?」
龐勁東對東南亞華人基金成立過程的描述很簡單,忽略了自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而周心農很清楚這個作用的意義。
一家基金會的成立不是說起來那樣容易,涉及到方方面面的許多工作,僅僅是規劃基金會的構架、工作制度等等,就需要花費很大的時間和精力。然而龐勁東卻獨自一個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些工作全部做完了。如果說這種速度讓人驚訝的話,那麼質量更加讓人驚訝,事實證明龐勁東的這種規劃是非常科學合理的。
一想到這些,周心農就對這位年紀輕輕的秘書長深為佩服,第一次意識到不應該以年齡來衡量一個人的才幹。
只不過高文舉對龐勁東這番話卻有著另外的一種理解,而且他的理解最接近龐勁東的本意。
龐勁東說出這話的目的,並不是要證明自己的才幹,而是像一部經典電視劇裡的經典台詞一樣,暗示高文舉:「我上邊有人!」事實上,大家心裡也都清楚,如果不是有高層在暗中保駕護航,協會的這些工作不可能如此一帆風順。
此時在高文舉看來,龐勁東和那個老太婆完全一樣,就差把手指往上一舉,然後房頂轟然垮塌下來了。
「哼,你上面有人,我上面也有人!」高文舉心中如此這般想著,委實不客氣的告訴龐勁東:「既然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我可以坦率的告訴龐秘書長,我們到貴協會來做審計,也不是因為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聽到高文舉的這句話,龐勁東心中頓時一驚。剛才那種「我上面有人」的暗示,實際上是龐勁東投出的一顆問路石子,目的就是要引出高文舉的真實來意。結果高文舉的這句話,側面證明了龐勁東擔憂的一些事情。
在知道審計署要來自己這裡查賬之後,龐勁東第一時間就去拜會金振宇將軍,想要瞭解一下這件事是否有什麼暗含的用意。但是讓龐勁東非常失望的是,那棟四合院的守衛說,金振宇到外地視察工作去了,不知道具體去了哪裡,也不知道需要多時間,更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金振宇可能是真的走了,也可能是找個借口不願意見龐勁東,於是龐勁東在無奈之餘只有去問史忱了。
對於高層所發生的事情,史忱並不瞭解太多,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和龐勁東同樣一頭霧水,沒能給出一點有價值的幫助。
龐勁東想來想去,最後決定以不變應萬變,自己暫時先不出面,坐看審計署在協會能搞出什麼花樣。
「你既然能這麼說,就意味著無論我們協會是否有問題,你們都是要查出問題來的……」龐勁東緩緩站起身來,冷笑著告訴高文舉:「那麼我們也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你說是嗎?」
第086章 為官的真經
「說的對!龐秘書長既然是這種態度,那麼再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了!」在結束毫無意義的對話這件事上,高文舉與龐勁東想到一起去了。他「霍」的站起身來,毫不示弱的回敬龐勁東:「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就東南亞華人基金會的問題作出解釋,否則……」
高文舉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威脅之意不言自明。但龐勁東毫不在意,冷笑一聲追問道:「否則怎麼樣?」
「否則一切後果自負!」高文舉說罷轉身就走了,身後傳來龐勁東吩咐周心農的聲音:「送客!」
周心農把高文舉送走之後,回到龐勁東的辦公室,滿臉苦笑的看著龐勁東。
儘管周心農沒有說些什麼,但是龐勁東還是能夠看出他的心思:「你是不是認為我對待他們的態度有些過分?」
「不是有些過分,而是太過分了!」周心農歎了一口氣,決定做一回直言敢諫的忠臣:「秘書長,我認為無論做任何事,首先要學會做人!」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當時便笑了,但卻不是冷笑,而是一種淡然的微笑:「周理事長的意思,是我做人很有問題?」
「先做人,再做事」這句話是目前社會上廣為流傳的,龐勁東經常能夠聽到,也一直引以為箴言。如果周心農能夠就為人這一方面提出中肯的建議,龐勁東只要認為說得有道理,就必定會予以採納。
但是,周心農對這句話的理解卻與龐勁東不一樣,而且他的觀點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相當一部分人:「我絕對沒有指責秘書長的人品有問題,正好相反的是,我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認為秘書長你的為人厚德載物。但正因為你厚德載物,所以不適合為官,我的意思就是說你為官有問題。」
聽到周心農的這個解釋,龐勁東一時之間不禁啞然了,看著周心農搖了搖頭,最後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算是什麼官啊……」
「如果是在過去,你當然可以這麼說,但是現在你作為一個半官方機構的領導,掌握著這麼多的國家資金,恐怕是很多真正的官員都無法企及。進一步來說,拋開東南亞華人協會秘書長這個職務,你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擁有著這樣一家龐大的企業,就算名義上不是『官』,但是也有為『官』之實,所以其中的道理都是共通的。」
龐勁東思索了片刻,然後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說……」
「秘書長萬萬不可將『做人』理解為德才兼備的意思,其實『做人』真正的意思是處人際關係,讓所有的人都認同你這個人,願意為你辦事,或者說願意與你互相利用。從哲學意義上講,就是把自己作為一個點,編織到覆蓋了整個社會的關係網中去,成為這個網的一部分。『做人』成功的真正含義,是你能夠讓自己這個點變得更加的大,在這個網中的位置更加重要。至於實際工作,也就是所謂的『做事』,根本就不重要,只要在這張網裡面有一定的位置,任何問題都是可以迎刃而解的。現在說誰的工作能力強,根本就不是說他做事能力強,而是指做人的能力強。」 周心農歎了一口氣,將話題聯繫到了當前的實際:「以審計署為例,人家畢竟是手握大權的,不要說我們現在有把柄在他們的手裡,就算是平常時候,都應該想方設法去巴結,而你竟然這樣駁人家的面子!」
「手握大權的不止有他們,還有其他很多部門,都有權監察我們在某些方面的工作。今天來的是審計署,明天可能就是紀檢,後天可能還有其他部門……」
「秘書長,如果你能將所有這些部門搞定,那麼在我們的社會上將會無往而不利。」或許是因為覺得自己剛才對龐勁東的批評有些尖銳,所以周心農此時把語氣緩和下來了,陰鬱的面孔上浮現出了一絲微笑,恭維龐勁東說:「我相信秘書長你完全有這個能力!」
「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去拍所有這些人的馬屁?」
「對!」周心農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十分肯定地說:「你要相信,拍馬匹是一種高級藝術,而不是一種下三爛的手段。我知道秘書長你的性格十分高傲,但是這種行為與你的性格並不矛盾。千萬不要以為這是一件紆尊降貴的事情,事實上這裡面有很高的技術含量,不是只要豁出臉皮就行!如今這年頭,豁出去的女人多了,可是真正傍上大款的,或者把自己賣出好價錢的只是極少數。這和拍馬屁的道理是完全一樣的。拍馬屁就是為了得到上級和權力部門的賞識,是陞官和開創事業的惟一的、最有效的途徑。」
「我堅持認為,我們社會最終的發展目標是法治化,也就是凡事都能嚴格按照法律法規去執行,而你所謂的這種人情社會正是法治化的最大障礙。」
「提倡法治化是沒有錯的,但是在提倡的同時,必須要考慮到符合我們的國情,而我們的社會就是依靠人情來維繫的。」周心農的語氣聽起來就像一個善長仁翁,不厭其煩的向龐勁東講述為官的道理:「這也就是說,所有的法律法規、政策和制度都不是必須嚴格遵守的,在執行的時候都是可以變通的。制訂者從沒想到要用這些來約束自己,而是用來約束其他人。所以你必須要知道,這些不是人人都可以違反的,什麼時候堅決遵守、什麼時候偷偷違反、還有讓誰違反,都要審時度勢而定,否則寬嚴皆誤。」
「沒錯,我們的社會的確是依靠人情來維繫的,這是有優點的,但也是有缺點的。尤其是在上升到政策和整個社會層面上的時候,如果總是講求『人情』,必然會做出許多錯誤決定。從個人層面上來講,無論為官也好,為人也好,片面的只講『人情』,必然會造成自己的短視。」
「沒錯,就是要短視!」讓龐勁東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周心農竟然將一種應該革除的弊病當作是不二的真理,而且為其找出了一大堆理論依據:「我們的社會無論外表怎樣變化,其內在的實質都是農民社會。可以說我們周圍的大多數人,無論外表是怎麼樣的,其實骨子裡都是農民。這也就是說,誰只要能夠迎合了農民的心態,誰就會獲得成功。農民心態的特點是目光短淺,只注重眼前利益。所以,你做事的方式方法必須具有農民特點,要搞短期效益,甚至要鼠目寸光。一旦你把眼光放得長遠了,就不屬於這個社會了,那麼後果便可想而知。」
周心農的這些話,有些內容是龐勁東早就有所體會的,還有一些則是龐勁東聞所未聞的。這些道理是社會上通行的潛規則,身在其中的人心裡都很清楚,但是誰也不會明白的說出來。如果不是因為周心農的心情一直很抑鬱,而且希望龐勁東能夠把協會搞好,他是斷然不會將這些話講出來的。
龐勁東細想之下,覺得周心農講出的道理雖然讓人悲哀,但是符合這個社會的實際情況:「你說的很對,但卻是我無法接受的現實。」
「我覺得無論任何人,都應該去適應現實,而不是愚蠢的試圖改變。」
沉思了許久,龐勁東頗為感慨地說:「我不知道你對我過去的生活瞭解多少,我可以簡單的告訴你,那是一個與我們現在生活的社會截然不同的世界。我剛剛回到我們社會的時候,偶然遇到了一個女孩,在一起經歷了許多事情。因為這些事情,我們之間曾討論過許多話題,其中就包括究竟是應該人去適應環境,還是應該由人來改變環境。」
「你肯定是認為,人應該去嘗試改變環境!」周心農明白,如果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龐勁東肯定會用事業上的成功證明自己的觀點是正確的,而龐勁東的觀點是他無法接受的。周心農堅持認為,龐勁東如果不向環境妥協的,獲得的成功都是短暫和不穩定的。
「不!」龐勁東緩緩的搖了搖頭,然後向周心農解釋說:「我認為『環境』與『人』的關係需要辯證的看,影響是相互的,並不存在誰片面的被誰改變。當你去適應了一個環境的同時,這個環境也多少被你改變了一些。如果一定要把這兩種改變區分來看,那麼我認為這兩種改變是一個過程的兩個階段,具體來說就是人要先適應環境,然後再去嘗試改變環境。」龐勁東說到這些,心裡就會浮現起金玲玲的身影,不免有些悵然。
但是周心農卻把這種悵然,當作了對自己理論的認同,因而有些高興:「回到眼下的事情上來說,你想去改變我們面臨的問題,首先就要去適應這個問題背後的潛規則。」
「我可以暫時向審計署,乃至其他什麼人屈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龐勁東繼續說:「但是我絕對不會把這種屈服變作常態,如果不讓這些人回歸他們本來的角色,我們今後除了應付這些大爺,就別想再做其他的事情了。因為我們這裡畢竟不是官場,我們的目的不是讓自己陞官,而是去真正的幹一番事業……」龐勁東始終認為,多數人畢竟還是很現實的,如果不以利益作為推動力就沒有興趣去把事業做好,因此龐勁東又補充說:「當然也要讓自己多賺點錢!」
對龐勁東這段話中的一個說法,周心農感到很是奇怪:「什麼是回歸他們本來的角色?」
「那就是政府是服務於民的,他們只是人民的公僕,而不是人民的大爺!」
或許這是周心農幾年來聽到的最雷人的說法,儘管這些話事實上在平日裡耳熟能詳,但是誰也不會去當真。所以看到龐勁東煞有介事的說出來,周心農瞠目結舌了許久,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直到龐勁東的手機響起,他才無可奈何的說:「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龐勁東接聽起手機,簡單聊了幾句之後掛斷電話,然後告訴周心農:「你要對我們的國家和民族有信心,如果知道一件事情是錯的卻還不去糾正,幾百年前就已經不再有『中國』這個國家了。」
龐勁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罕見的打起了官腔,就像是對周心農的諄諄教誨。而且這句話的命題實在太過龐大,讓周心農很難接受:「我們管不了國家層面上的事情,就說眼下的事情,我們應該怎麼辦?」
龐勁東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用一句詩回答了這個問題:「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啊?」周心農站在那裡,眨了眨眼睛,又一次感到無言以對。
「這幾天我的事情會比較多一些,我不在的時候,協會的一切事務就全權委託給你了。」
「好!」周心農重重的點了點頭,無論如何,龐勁東多少接受了勸告,讓他感到很高興。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感謝你說出的這些為官的真經!」
龐勁東剛才接到的電話是沈家瑤打來的,她與龐勁東約定時間去看望沈昊,但是除此之外,她再沒有說其他任何事。這讓龐勁東感到很鬱悶,無法確定是不是尼克的那番話,讓她再度對自己產生誤解。
龐勁東離開協會之後,直接就去了沈家瑤的家裡。
沈昊見到自己這個久違的乾兒子,先是熱烈的擁抱了一下,接下來自然免不了一番噓寒問暖,卻沒有隻言片語提及緬甸正在發生的事,也沒有詢問帝國控股集團最近的發展狀況。
但是沈昊還是很關心龐勁東的事業的,而且消息也十分靈通。閒聊了幾句之後,他開門見山的問龐勁東:「我聽說審計署去東南亞華人協會查賬了?」
第087章 乾爸的意見
龐勁東笑了笑:「乾爸的消息果然靈通!」
「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沈昊神秘的笑了笑,告訴龐勁東:「我還知道,這個所謂的東南亞華人協會,事實上是國家為了幫助果敢人而建立的。」
沈昊如此有實力的資本家,當然在高層有許多關係,因此這句話提醒了龐勁東:「乾爸最近還聽說了什麼?」
「我還聽說高層對果敢戰爭的態度有很嚴重的分歧。」頓了頓,沈昊突然問:「你知道審計署為什麼要去協會查賬嗎?」
龐勁東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審計署監督資金使用是法理之中的,但是協會成立的真實目的是嚴格保密的,國家對協會有過巨額的資金投入,同樣也是嚴格保密的。既然都是保密的,這種公開查賬讓我感到很費解。」
「你的話說到點子上了。」沈昊點了點頭,表示對龐勁東的這番見地很滿意,只是他對件事看得要更加深入一些:「很多情況下,國家都會秘密投入巨額資金,尤其是在國防項目上。對這種秘密投入的使用狀況,通常是不會由審計署出面公開查賬的,而是秘密派遣一個審計組入駐這個項目,對資金進行隨時監控。」
「那麼國家為什麼特別照顧東南亞華人協會呢?」
「不是國家如何,而是高層中的某些人……」沈昊擺了擺手,糾正道:「準確的說,這件事情是高層內部鬥爭的一個產物。」
這個可能性是龐勁東早就已經想到的,也是龐勁東最不願意面對的。龐勁東可以去勇敢的對付來自外界的敵人,無論這個敵人怎麼樣的強大,都不會讓龐勁東有一絲退縮的情緒。但是龐勁東卻不願意看到內部出現問題,最害怕的也是內部不能夠達成一致。
從宏觀層面上來說,多元化的觀點和思維是一個強大國家的標識,但是如果這種多元化演變成了內鬥,反而會成為衰退的標識。從微觀層面上來說,如果對果敢戰爭的意見分歧愈演愈烈,大量的精力和資源將會陷入這種無休無止的內耗之中,而不是去做一些真正有意義的事情。
沈昊絕對不會憑空說出這樣一番話,這也就是說龐勁東先前的這種擔憂,事實上已經被證實了。
龐勁東不由得長歎一聲:「如果有人繼續不斷的作梗,恐怕我所有的努力都要付諸東流水了!」
「勝利的道路不是那麼坦蕩的,而是充滿了荊棘和障礙,甚至還有許多的曲折。如果你確定了想要去達成一個目標,就要對此有充足的心理準備。」沈昊擺了擺手,鼓勵龐勁東說:「更何況你做的事情,可能是這個國家劃時代的一個壯舉,意味著我們對外政策從此要發生根本性的轉變。」
「我知道……」雖然沈昊是一個很務實的人,不會僅僅為了讓別人安心而說一些鼓勵的話,每說一句話必然有充足的事實作為依據。但是一想到眼下面對的這些情況,龐勁東不免還是有些垂頭喪氣:「世人都知道『失敗是成功之母』,但是成功的父親是誰,卻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只有母親而沒有父親,是無法醞釀出成功的。」
沈昊和沈家瑤都被龐勁東這種無奈之中的詼諧逗樂了,雖然龐勁東話是這樣說的,但是他們都知道龐勁東絕對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沈昊收住了笑,寓意綿長的說:「正因為大家都不知道成功的父親是誰,所以能夠獲得成功的人始終是少數。你要是能夠找到成功的父親是誰,也就會獲得成功了。」
龐勁東「嘿嘿」一笑,急忙問沈昊:「乾爸能夠指點一下嗎?」
龐勁東萬萬沒有想到,沈昊給出的答案竟然與自己回答周心農的完全一樣:「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雖然龐勁東和沈昊不是親父子,但是這種心有靈犀,倒是很多親父子都不具有的。
「乾爸是讓我以不變應萬變嗎?」
「沒錯!」沈昊點了點頭,進一步補充說:「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在這件事情上,龐勁東與沈昊的確想到一起去了,雖然高層內部對果敢戰爭的態度發生了分歧,甚至綏靖的一派開始暗中給強硬派製造障礙,但是從目前的很多跡象來看,強硬派還是佔有優勢的,否則東南亞華人協會根本就不會以這樣快的速度建立起來,國家更不可能給予這樣多的撥款。
接下來,龐勁東只需要耐心等到強硬派對綏靖派發動反擊了,高層的問題就讓高層自己去解決,這個遊戲並不是龐勁東現在能夠玩得起的,也不是龐勁東有興趣去參與的。
這個話題的討論很快就結束了,沈昊轉而問龐勁東:「帝國控股集團近期的發展怎麼樣?」
其實沈昊想要瞭解帝國控股集團,是根本就不需要問龐勁東的,只是他想讓龐勁東親自講出集團的狀況。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發展的還不錯,只是負債纍纍。」
「現在的這種經濟情況,負債倒未必是一件壞事。為了刺激經濟發展,各國接下來都會大幅降低貸款利率,銀行的錢倒不妨先欠著。」
龐勁東一直都很想瞭解沈昊對今後經濟走勢的看法,於是就索性藉著這個機會提了出來:「乾爸認為全球和國內經濟的未來發展如何?」
「這場危機的範圍和影響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期,現在看起來,次級貸事實上只是起到了導火索的作用。我認為儘管各國紛紛及時的出台應對措施,但危機不會在短時間內結束,恐怕還要持續上幾年。甚至可能現階段只是剛剛開始,真正艱難的時刻還沒有到來。如果從全球範圍內而言,今後的發展趨勢還要看M國會怎麼做,因為它佔有全球經濟的比重實在太大了,對全球經濟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如果從國內而言,儘管表面看起來受危機的影響不大,但是實際情況並非如此,危機的惡果會逐步的、慢慢的顯露出來,有可能等到其他國家和地區已經擺脫危機,我們還沉浸在危機造成的惡果裡。尤其是東南沿海地區受到的影響最大。我們引以為榮的製造業,在這場危機中將會受到慘重損失。目前已經露出這種端倪,東南沿海的幾家大工廠先後倒閉了。不過總體而言,我認為我們國家受到的影響,還是要小於西方發達國家。而且國家對這次危機的應對是很及時的,措施也是非常明智的,只是過去的一些錯誤決策,讓我們多少處於一些被動地位,例如說大量持有M國國債。」
沈昊的這些分析,與龐勁東和唐韻之前的推測基本一致,龐勁東很想知道沈昊是否能夠有些更加精闢的見解:「我們的企業應該如何應對?」
「首先,要守住目前的根本;其次嘛……」沈昊說到這裡,淡然一笑,給人的感覺非常樂觀:「有危機就有機遇,而且危機帶來的機遇,將會帶來巨大的利潤,是其他時候無法比擬的。」
「乾爸是說,我們可以借這個機會,到國外低價收購大量優質資產?」
「對。收購新世紀金融就是一個開端……」沈昊說到這裡默然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怎樣措辭,過了一會,他才繼續說:「只不過大規模收購,現在的時機還不成熟,要等到危機全面擴大化的時候。」
龐勁東點點頭:「我明白!」
龐勁東很清楚沈昊剛才猶豫一下的原因,其實這一番話裡是有潛台詞的,那就是沈昊認為收購新世紀金融也有些早了。只是為了避免打擊龐勁東的積極性,因此沈昊當時沒有說出口。
其實不止是沈昊這樣認為,龐勁東和唐韻在收購成功之後做過一番分析,結果都覺得做出收購的決定過於衝動了。當時應該再等待一段時間,如果沒有人肯接手新世紀金融,那麼收購價格會進一步壓低;如果被發達國家的金融機構接手,那麼自顧不暇的它們很有可能就此陷入泥潭,很可能過一段時間將新世紀金融出手;如果被那些資本雄厚、至少現階段有充裕資金——例如來自國內——的機構收購,那麼可以另外尋找其他目標。
但是龐勁東做事的風格是做了不悔,悔了不做,而且收購計劃是由唐韻一手操作的,既然經過自己的同意,那麼龐勁東只會自己承擔起責任。
沈昊看了看龐勁東,略有些關切的問:「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沒有什麼具體的打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歎了一口氣,龐勁東的口氣恢復了無奈:「由於我太過忙碌,所以很少關心集團的事,多數時候都是全權交由韓風一個人負責。」
「這個韓風可靠嗎?」
「如果沒有經過嚴謹和長期的考察,我是絕對不會這樣信任他的!可以說,他的忠誠度和才幹都沒有問題。」
「嗯!我相信你做事是足夠謹慎的!」沈昊點了點頭,叮囑龐勁東說:「你記住,忠誠往往是需要收買的,如果不讓人家嘗到甜頭,人家不可能全心全力的為你做事。」
「這個我知道,我現在讓他做帝國控股集團的首席執行官,還打算贈送新世紀銀行的干股給他。當然,這件事情要獲得你的同意。」龐勁東說罷,意味深長的笑了。
但凡是明眼人都可以明白的看出來,龐勁東的這個提議是在占沈昊的便宜。
韓風本來擁有東瑤公司的干股,但是在東瑤公司出售給正東集團之後,韓風的干股也就不復存在了。
新世紀金融是沈昊幫助龐勁東收購的,因此龐勁東雖然擁有對新世紀金融的控股權,但是做出關於這家公司的任何決定,都需要經過作為大股東的沈昊同意。而韓風現在是帝國控股集團的首席執行官,卻沒有在新世紀銀行擔任任何職務,贈送的干股根本沒有理由從新世紀銀行這裡出。新世紀銀行現在的管理人員,大多都是沈昊派出的。
但龐勁東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帝國控股集團現在的資本結構還沒有完全理順,需要有大量的工作去做,在這種情況下不能從集團當中出干股,只能從集團的下屬企業當中出。
在這些下屬企業當中,第七軍團在海外,而且是一家僱傭兵公司,實在不適合出干股給韓風這個國內企業的負責人。至於嘯東基金管理公司,則是龐勁東與秦嘯天共同經營的,龐勁東沒有理由讓秦嘯天付出,因此只能打自己乾爹的主意了。
沈昊很明白龐勁東的用意,微微一笑:「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做吧!」
「爸,這怎麼能行……」沈家瑤在旁邊表示出不滿,如果換作是金玲玲,此時語氣一定會極盡強橫;如果換作是風間雅晴,此時一定會噘起小嘴。但是沈家瑤畢竟還是沈家瑤,面容和語氣都十分的平靜:「他這是擺明了占咱們便宜!」
沈昊看了看自己的女兒,淡淡的問:「我和自己的兒子還需要算那麼清楚嗎?」
「過去不需要,但是現在有必要!」
沈昊對這種說法感到很奇怪,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爸爸,如果你的這個兒子很爭氣呢,我願意和他平分家產。」沈家瑤把話說到這裡,語氣和表情都開始變得有些古怪,龐勁東能很明白的聽出來她是在揶揄自己:「但是如果你的這個兒子不爭氣,你就不擔心自己一生的心血都被揮霍掉了嗎?」
沈昊萬萬沒有想到,沈家瑤竟然能拋出這麼一番宏論,甚至將「平分家產」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當即就有些生氣:「我還活得好好的,怎麼就有人惦記我的家產了?」
第088章 搭訕的女孩
看到父親生氣的樣子,沈家瑤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即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說,您的這個兒子現在變得不太好,我擔心不能將您的事業繼往開來!」
龐勁東自幼開始就被沈昊十分的溺愛,就算是龐勁東將天捅漏了,沈昊也會去做一次女媧。可以說,沈昊可以原諒龐勁東犯下的任何錯誤,但是龐勁東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這位乾爸平生最痛恨的一種人就是對感情不專一的。
正是因為對感情的專注和執著,因此在喪偶這麼多年之後,沈昊一直不肯續絃。完全可以想見的是,作為一個擁有如此雄厚資本實力的人,他的身邊肯定會圍繞著形形色色的美女。然而沈昊卻從不為所動,在他生活的那個圈子裡,他是唯一一個沒有沾染上任何緋聞的。儘管他作為一個單身男人,出現緋聞也是情理之中的。
龐勁東很是擔心,如果沈昊認為自己生活作風不正派,會立即將一記耳光扇過來。而聽到沈家瑤的這句話,龐勁東就揣測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於是偷偷的向她擠了擠眼睛。
但是沈家瑤完全當作沒有看到龐勁東的眼神,帶著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的對沈昊說:「您的這位兒子現在外面忙著風花雪月,身邊美女成群,哪裡有時間和精力去搞好事業呢!」
沈家瑤話音一落,龐勁東立時就產生了一種衝動,想要狠狠地扼住她的脖子,直到斷氣為止。沈家瑤的這番話,擺明了是要龐勁東的好看,甚至可以說就是想讓龐勁東下不來台。
龐勁東白了一眼沈家瑤,然後對沈昊說:「爸爸,我……」龐勁東本來是想對沈昊解釋一下自己的生活,但是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因為龐勁東根本不知道沈昊對自己的生活究竟瞭解多少,總不能不打自招,先主動告訴沈昊自己家裡現有多少個女人,然後一一解釋這些女人的來歷。如果這樣的話,清白的龐勁東在沈昊的眼裡,也絕對是一片五顏六色了。
沈昊瞟了一眼龐勁東,表情瞬間變得很嚴肅:「瑤瑤說的是真的嗎?」
龐勁東又看了看沈家瑤,只見後者略微帶著一絲不屑,昂起頭看著天花板,仍然不看自己一眼。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決定放棄一切解釋,只是告訴沈昊:「乾爸,我相信你足夠瞭解我,如果你認為瑤瑤說的話都是真的,那麼無論我怎麼解釋,你也會相信是真的。如果你認為瑤瑤的話有問題,那麼即便我不予以解釋,你也不會相信的。」
沈家瑤聽到這句話,不能繼續無視龐勁東的情緒了,把目光從天花板移到了龐勁東的臉上,很是不滿的問:「你的意思是說我撒謊了?」
龐勁東針鋒相對的回答:「你在很多事情上,似乎對我存有一些誤會。」龐勁東說到這裡緩和了語氣,意味深長的說:「我沒有說過你說謊,而且我很希望你不會撒謊!」
沈家瑤正要說話,沈昊揮了揮手示意她住嘴。緊接著,沈昊岔開了話題,對龐勁東說:「到午飯時間了,留下一起吃飯吧!」
「不了,我還約了人,有事情需要處理!」
沈昊微微的撇了撇嘴,語氣中略帶有些失望:「自從你回國之後,還沒有陪爸爸好好吃一頓飯!」
「以後有的是機會,我一定會把所有的都補上,但是最近一段時間的確是太忙了。」
沈昊默然了片刻,然後無力的點了點頭:「去吧,年輕人還是應該多幹點事業!」
龐勁東離開之後,沈昊看著沈家瑤,一字一頓的問:「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想讓您知道,您的這個乾兒子到底是個什麼人!」
沈昊輕哼了一聲,提醒自己的女兒:「他是什麼人,不需要你來告訴我!」
「爸爸……」沈家瑤知道父親對自己今天的表現很生氣,因此極力讓自己的語氣嬌柔一些,就像是在父親面前撒嬌一樣。但是沈家瑤平日裡太過強勢,女孩子的柔弱的一面早就丟的差不多了,因此幾經努力之後終告失敗,不得不用像平常一樣語氣告訴自己的父親:「龐勁東現在真的很不像話,身邊一大群女人,和他的關係全都說不清楚。其實這些事情很早就想告訴你了,但是我希望只是我的誤解,所以才沒說。現在看起來,這些真的不是我的誤解,而的確是事實。」說到這裡,沈家瑤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我對他真的很失望……」
對於沈家瑤的這一番話,沈昊沒有做出任何表態,反而笑呵呵的問:「你還喜歡開心……哦,不對,是傑瑞……嗎?」
「爸……」沈家瑤沒有想到父親竟然丟過來這麼一個問題,臉「騰」的紅了,磕磕巴巴的問:「你……你為什麼這麼問?」
儘管沈家瑤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但是沈昊自己已經找到答案了,而且還知道女兒採用了一種錯誤的方式表達感情:「瑤瑤,這麼多年來,你在事業上幫了爸爸不少。爸爸很高興你藉此被鍛煉的成熟了,但是也很遺憾,因為你沒有像普通的男孩女孩那樣成長。」
「我就是想要做亞洲第一女強人,為什麼要像普通人那樣成長?」
「無論擁有怎樣的財富,都不可能讓人長上一雙翅膀變成天使。」沈昊笑了笑,繼續說:「其實我們的本質也是普通人,因為我們曾經像普通人那樣生活過,而且一旦拋開現在的這一切,我們仍然要回歸於普通人的生活。」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沈昊變得有些惆悵了:「我遺憾你沒有像普通男孩女孩那樣成長,是因為你在很多方面沒有擁有正常的心態,尤其是在感情上。」
「爸……你……說什麼呢……」沈家瑤本來以為父親要轉而討論生活,卻沒有想到仍然是圍著自己的感情問題轉悠。在一瞬間,沈家瑤的臉更加紅了,多少年來都沒有過這樣的羞赧。
沈昊看著女兒的表情很想笑,但是卻又忍住了,因為現在還不是可以輕鬆的時候,有些道理必須要講述給女兒:「你從小到大,接觸了太多官場和商場上的事情,結果從這兩個充斥著爾虞我詐的地方學到了太多的東西,並用來指導自己的一切,其中包括感情。」
「我……」儘管沈家瑤並不願意討論這些,但是聽到沈昊的這一番話,她猛然發現自己的確存在這個問題。
「你必須要明白……」沈昊深情的看著自己女兒,緩緩的說:「在這個世界上,有一樣東西必須以純潔和無私的心態去對待,這樣東西就是『感情』,包括親情、友情和……愛情……」沈昊生平第一次給女兒上感情教育課,不由得感到十分的尷尬,可是女兒目前的這種狀況逼使他又不得不說下去:「在商場和官場上,我們可以用任何合理的或者不合理的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在感情方面卻不能這樣做。如果不能以真誠和無私去對待別人,那麼你最終將失去一切。」
其實這種感情教育本來是母親的職責,失去了母親的沈家瑤在這方面一直是空缺的,直到今天才從父親這裡學習到。至於沈昊這番說教的效果如何,沈昊不知道,沈家瑤自己也不知道。不過在沈家瑤的心底,倒是隱隱的產生了一種感覺,認為自己對待龐勁東的方式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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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今天的確很忙,日程安排的滿滿的,辭別了沈昊之後,又要馬不停蹄的去見尼克。
龐勁東與尼克約好,一起去見一位出國勞動中介公司的老闆,商談全面擴大雙方合作。這間公司的實力倒未見得有多麼的雄厚,但是卻有著十分廣泛的關係網。如果第七軍團可以給出一個更好的價格,他們願意將所有關係網全部發動起來,以更快的速度為第七軍團徵召兵員。
龐勁東和尼克這一次去就是討價還價的,儘管龐勁東緊趕慢趕,但是到達約見地點的時候,還是晚了二十幾分鐘。
讓龐勁東感到十分驚訝的是,在這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裡,尼克顯然並不寂寞,至少在龐勁東到達的這一刻是。
尼克正與一個女孩十分熱絡的聊著,如果不是龐勁東知道尼克在國內沒有一個熟人,差一點就會以為兩人是故友。
尼克收起了平日裡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此時顯得頗有風度和魅力。他充分展示出了幽默風趣的一面,時常把女孩逗得前仰後合,女孩還經常用拳頭輕輕的捶他一下,樣子竟然很是親暱。
這個女孩留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肩膀上,瓜子臉上掛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白皙細嫩的皮膚在龐勁東認識的女孩子當中,大概只有風間雅晴可以勝過。
總的來講,這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但卻是很普通的漂亮,無法讓人過目不忘。
一個真正的美女不僅要長得漂亮,還要氣質夠好,更要有自己的特點和獨到之處,可以讓自己可以明顯的突出在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想起自己曾經再三警告不要在國內泡妞,再看著眼前這個頂風作案的浪蕩子,龐勁東的肺差一點就氣炸了。
龐勁東慢悠悠的踱步走到兩人身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表情異常的平靜,一言不發。
尼克見龐勁東走了過來,本來想要打招呼,但是很快就感覺不對勁。他發現龐勁東沒有要與自己說話的意思,於是打招呼的話也沒有說出口,一邊隨口應付著女孩,一邊緊張的看著龐勁東。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龐勁東才聽到了兩個人之間的對話用的是英文,話題只是一些山南海北的亂侃。而且很明顯的是,這個女孩的英文水平雖然很不錯,卻沒有見過什麼世面。尼克把他過去在國外的經歷隨便說一點出來,就足夠讓這個女孩瞪大了眼睛,不斷的追問:「然後呢,然後呢……」
女孩很快就注意到了尼克情緒不對,更發現身旁多出來一個人。她把龐勁東當作看熱鬧的路人,本來不怎麼在乎,但是當她發現尼克的目光始終盯著龐勁東的時候,立即察覺到龐勁東打擾了尼克的談興。
女孩瞪了龐勁東一眼,用中文低低像是自言自語的低聲說道:「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好奇!」
龐勁東當然知道女孩是在說自己,只是冷笑了一聲,並沒有動地方。
尼克知道這是龐勁東發火的前兆,說起話來開始前言不搭後語,目光落在龐勁東的臉上一動不動。
女孩因而更加反感起了龐勁東,冷笑一聲,提高了聲音用中文罵道:「有病啊?!」
龐勁東還是不動地方,尼克說話開始磕巴了。
女孩仍然沉浸在尼克剛才講給她的世界奇聞中,沒有去思考尼克為什麼會對一個普通的路人如此緊張,只是單純把尼克的反常歸咎於龐勁東那不友好的目光。她本來想在外國友人的面前表現得淑女一些,用東方女性的傳統美德把自己包裝起來,但是過了一會之後,她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再次厲聲質問龐勁東道:「你有病啊?!沒看過美女嗎?站在這裡傻傻的看什麼看啊?那麼好奇怎麼不去做娛記?」
女孩平日裡吸引了不少追求者,如果說龐勁東也是被吸引了,她是絲毫不會感到意外的。只不過龐勁東的表現讓她很反感,因此她打算好好挖苦一下這種追求女孩子的方式。
但是龐勁東並不是為了追求這個女孩子而來的,沒有等到她再一次開口,龐勁東主動對她笑了笑:「我的確很好奇!」
第089章 外院的女生
龐勁東緊接著又用英文問尼克:「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這樣快就結識了新朋友的?」
尼克想起之前的警告,唯恐龐勁東不會輕饒了自己,急忙回答說:「她向我問路!」
「你作為一個外國人,她居然要向你問路?」龐勁東一聽到尼克的這個解釋,就多少揣摩到這個女孩的用意了。
尼克的心裡也很明白女孩與自己搭訕的真實用意,但是在表面上卻只能裝作不明白。他看了看這個女孩,聳了聳肩膀說:「她也不是本地人,而是外地在這裡上學的!」
「這麼說是大學生了?」
不等女孩自己表明身份,尼克告訴龐勁東,她的確是大學生,就讀於本市一所知名外語學院。當龐勁東聽到這所外語學院的名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揣測。
女孩見龐勁東和尼克聊了起來,這才知道兩個人是認識的,語氣溫柔了一些,對龐勁東說:「我的確是在向你的朋友問路,後來發現我們很談的來,就多聊了幾句。我希望與你的朋友成為朋友,你不會介意吧?!」女孩的言外之意,就是龐勁東不要多管閒事。
女孩並不知道龐勁東與尼克之間不是普通的朋友關係,龐勁東則打定主意要讓她明白這一點,於是吩咐尼克說:「去幫我買包煙!」
「什麼煙?」
「我經常抽的牌子。」
「好。」尼克很慶幸終於有機會可以從尷尬的場面中解脫出來,再不管這個女孩,如蒙大赦般的一溜煙跑開了。
對尼克來說,錯過一個隨處可見的美女並不可惜,如果龐勁東這位上司發火,會讓他很難收場。
看著眼前這一幕,滿臉冷笑的龐勁東和唯唯諾諾的尼克,女孩猛然間意識到一件事情,對龐勁東的態度也變得和藹了:「他是你的下屬?」
「沒錯!」龐勁東點點頭,很不客氣的告訴女孩:「作為尼克的老闆,我想我可以知道你們兩個在聊些什麼!」
龐勁東的這句話其實並不是一個問題,因為龐勁東已經知道了兩個人之間只是閒聊,更知道這個女孩與尼克搭訕的真正目的,所以決定借這個機會教訓一下這個女孩。
「我……」這個女孩不知道龐勁東的真實身份,如果從一開始就認出這位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那麼她的目標就會立即從尼克身上轉移過來。她仔細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突然發覺龐勁東的身上帶有一種迫人的氣勢,讓人感到一種壓迫感,使得她說起話來開始有些底氣不足了:「雖然你是尼克的老闆,但是我們之間只存在個人的友誼,並不影響他的工作……」
女孩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就算龐勁東是尼克的老闆,也沒有權利干涉尼克的私人生活。龐勁東當然聽得出來,冷笑一聲說:「你大概不瞭解,我們是一個很特殊的群體,不僅在公事,在生活方面,上級也要對下級負有責任。」
在這個女孩生活的世界裡,從來沒有接觸過僱傭兵這種群體。當她聽到「特殊」兩個字的時候,心中立即湧現出了無數種聯想,其中較為具有說服力的一種是,龐勁東和尼克可能屬於某個同性戀團體。再考慮到龐勁東還說了「上級」與「下級」,女孩又認為這個團體可能同時還是性虐待愛好者,所謂的「上級」與「下級」,很可能就是所謂的「主」與「奴」。一想到這些,女孩看著龐勁東的目光開始變得怪異了,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是……嗎……我……我不知道……」
龐勁東無從瞭解女孩的想法,更不知道自己在女孩的眼裡已經變成了一個無比淫蕩的人,於是決定把自己的思想教育課上下去:「我知道你與尼克建立這種所謂的『個人友誼』的根本目的是什麼,不客氣的告訴你說,像你這種人我見多了,一看到外國人就像母狗發情一樣!」
女孩的臉「刷」的變得慘白,看著龐勁東的眼神變得淒厲起來。她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聲音,厲聲質問道:「你在胡說些什麼?請你放尊重一點!」
女孩的這一嗓子吸引來了無數目光,一生都在熱衷於追尋各種熱鬧看的國人,帶著「良好」的意願,紛紛圍聚過來,想要弄清楚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龐勁東很不願意被人誤會為色狼,更不在乎把自己與女孩的爭執暴露在眾人面前,因此把聲音提得更高:「如果你沒有聽清楚,我可以再向你重複一遍——不要見到外國人就像發情的母狗!老實告訴你,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你這種女人給中國人丟盡了臉!正因為你這種女人的存在,外國紳士到了中國都會變成發情的公狗;同樣是因為你這種女人的存在,所有中國女人都要背上一個『全世界最開放』的名聲;更是因為你這種女人的存在,讓中國男人成了全世界的笑柄!」
龐勁東話音落地,周圍立即傳來一陣哈哈大笑,不過這種笑聲很複雜,既有對這個女孩的不屑,也有對龐勁東這種大道理的嘲弄。
從內心而言,龐勁東並不在乎這些看熱鬧的人怎樣看待自己,因為這些人的品行注定了他們的人生是失敗的,大好的時光也沒有正事可做,只能無聊的在街上找熱鬧看,而社會的進步從來不是依靠這種人。龐勁東真正的用意,是要借這個機會棒喝一下這個女孩,如果能夠因此讓對方產生些廉恥之心,那麼目的就達到了。
女孩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看著的眼睛變得模糊起來,不多時的工夫,兩行清淚黯然流下。
這個時候,尼克已經買回了煙,尷尬的拿著,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做。
龐勁東一把將煙奪了過來,然後用無比冰冷的口氣告訴尼克:「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在我的國家泡妞!否則回到紅巖谷之後,我立即就槍斃你!」
龐勁東說罷,從容拆開包裝,拿出一支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帶著尼克大步流星的離開了,留下堅決不肯散去的人群,女孩則在那裡嚎啕大哭起來。
在離開的路上,尼克小心翼翼的問:「你這樣對一個女孩是不是太過分了?」
龐勁東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你在來這個國家之前,關於中國女孩,聽說過一些什麼?」
尼克曖昧的笑了,含糊不清的回答:「開放……」
龐勁東很早就聽過西方人的這個評價,尼克既然不肯把話全說出來,龐勁東索性補充說:「準確的說是『無條件的開放』,對吧?!西方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時候,作為民主運動的一個副產品,開始出現了性解放運動,西方人的性觀念由此越來越開放。但是西方女人是對自己喜歡的男人開放,而有些中國女人是一見到外國人就開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龐勁東斬釘截鐵的說:「那麼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多數中國女人,甚至可以說絕大多數中國女人都不是這個樣子,但是由於中國人太多,這種女人所佔的比例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絕對的數字也十分可觀了。」
尼克聳了聳肩膀,既不想激怒龐勁東,又想將自己的觀點表達出來,因此聲音非常的低沉:「這些女人怎樣看待自己的貞操,完全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你沒有理由去干涉……」
「如果他們的行為影響了這個國家和民族的形象,那麼作為一個中國人,這些事情就與我有關了!當然,作為一個社會的普遍現象,我無力從根本上糾正,但是至少我自己身邊的事情,我只要見到就要去管!」
尼克又聳聳肩膀:「我堅持認為這是個人自由!」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中國女人都能夠正確面對中國男人和外國男人,能夠以正常心態去看待『性』這件事,那麼我絕對不會多管閒事!但是絕對不是現在,也就是說,至少現在我還不能讓這些女人給中國丟臉,不能讓外國男人看不起我們的民族和國家!」龐勁東盯著尼克,語氣變得憤怒起來:「我知道你只是純粹抱有風花雪月的想法,但不是所有外國男人都像你這樣,在我們國家有個詞叫『流氓老外』。這種老外玩了中國女人之後說中國女人不值錢,說中國這個國家下賤。有個外國來的教師,睡了許多中國女學生之後,回到自己國家寫了一本書,叫什麼中國注定不可能偉大的幾個理由,其中一個理由就是中國女人在這些方面的問題。」
「但是我仍然認為你對待剛才那個女孩子的態度有些過分!」
「如果我能夠給她當頭棒喝,讓她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那麼我做的事情就是正確的!」
尼克細細的品味了龐勁東的話之後,猛然之間發現了一件事情,不由得愣住了。過了一會之後,他若有所思的說:「傑瑞,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我認為自己足夠瞭解你,也認為你和我一樣都是沒有祖國的僱傭兵!但是我發現自己是錯的,原來你有這樣強烈的民族主義情緒!」
龐勁東笑了笑,語氣變得輕鬆起來:「只是剛才的事情讓我有些感慨而已!」
尼克並不瞭解龐勁東所屬的這個民族,所以不知道中國人有一種很奇怪的特性,那就是在和平安定的生活當中,沒有人將「愛國」這兩個字掛在嘴上,也不會去想著如何維護國家和民族的利益,甚至很多時候還會將所謂的愛國行為看做愚蠢的舉動。
但是當這個國家一旦處於危難時刻,所有人對自己國家和民族的熱情都會被激發起來,而且素以內鬥見長的中國人會在一瞬間團結得如同鐵板一塊。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經有一位偉大的人,認識到了自己民族的這個特點,做出了五個字的總結「時窮節乃現」。
與具有這種特性的中國人截然相反的是韓國人,在平常日子裡,所有韓國人都要拚命表演自己是如何愛國的,對國家和民族表忠心是韓國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是當真正發生外敵大規模入侵的時候,只見三千里江山遍地是韓奸。因此這個國家在歷史上被周邊所有國家輪流欺負了一遍,韓國女人更是創造了一項世界紀錄,那就是見識過各個國家、各個民族男人的***。
回到龐勁東個人而言,如果不是有著在海外漂泊多年的經歷,今天的龐勁東也絕對不會擁有如此強烈的民族主義情緒。
不過龐勁東沒有把這些說出來,就像尼克說的一樣,只為金錢而戰的僱傭兵是沒有祖國的。所以僱傭兵不能有民族主義情緒,否則將會嚴重影響自己的職業生涯。
儘管近期的許多事情,已經讓龐勁東過去隱藏很深的這種情緒,開始逐漸的暴露出來,但是龐勁東仍然不願意讓自己的戰友們意識到這一點,否則對龐勁東作出的決定,在第七軍團內部將會出現許多的質疑。儘管在龐勁東與戰友們之間,有一種超越了生與死的偉大情感,但是在這之上還有一種更加偉大的情感,根植於龐勁東內心和血液的最深處。
這個話題的討論很快就結束了,那個外院的女生應該只是一個匆匆過客,從此離開龐勁東的視野和生活。但是事情卻不是這樣簡單,龐勁東與她似乎還很有緣。
結束了與勞動中介公司老闆的商談,已經是華燈初上了,龐勁東驅車回家的時候,在路上發現了一家酒吧,門前一片燈火輝煌,各式男男女女不斷的出入著。
龐勁東突然想起自己剛回國的時候,經常一個人出來喝悶酒。現在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第090章 嫁個外國人
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很想重溫一下自己做打工仔時候的生活,於是告訴尼克:「你先打車回去吧,我一個人喝點酒!」
尼克知道自己今天惹了龐勁東,此時不敢說半個「不」字,下了車就攔了一輛出租車,片刻不敢耽誤絕塵而去。
龐勁東停好車信步進入酒吧,安然坐到了吧檯的旁邊。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酒吧,與其它酒吧相比,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區別。吧檯的正面是一圈桌椅,正中間有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舞池。這裡昏暗的燈光和震耳欲聾的音樂,可以讓人陷入一種麻木,再配合以酒精的麻醉,甚至可以讓人忘卻一切煩惱,醉生夢死於這裡。
「先生……」酒保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微笑著問:「喝點什麼?」
「金快活。」
「好的。」酒保很快倒了一杯金快活,放到龐勁東的面前,然後又問:「需要鹽和檸檬嗎?」
龐勁東點了點頭,當酒保把東西全部放到面前之後,龐勁東在手背上撒了一點鹽,用舌頭飛快舔起,然後將檸檬片含在嘴裡咀嚼幾下,最後將酒一飲而盡,但是並沒有立即嚥下去,而是等到酒液在口腔裡與鹽和檸檬的汁液充分混合之後,才讓酒進入胃裡。
金快活是龍舌蘭酒的一種,龍舌蘭酒則是墨西哥的國酒,口味十分的凶烈,恰如火熱的拉美風情一般,能讓龐勁東禁不住想起曾在拉美度過的歲月。
「再來一杯!」龐勁東指了指杯子,吩咐酒保:「加一瓶七喜!」
龍舌蘭酒還有一種喝法,是將杯子裡倒入酒後,加入七喜之類的汽水,然後摀住杯口,拿起杯子在吧檯上砸一下,讓酒液和汽水迅速融合到一起,最後伴隨著那種「嘶嘶」的聲音將酒一飲而盡。
龐勁東這一次就是這樣喝的,「砰」的一聲將酒在吧檯上摔了一下,然而這第二杯就剛剛下肚,龐勁東就聽到自己面前的吧檯又傳來「砰」的一聲。
這一聲響把龐勁東嚇了一跳,差一點就以為自己手中的杯子炸裂了。直到龐勁東把被子放下,看到面前有一條纖纖玉臂,手中同樣握著杯子,才知道這聲響是誰發出的。
龐勁東順著玉臂看了上去,發現了一張憤怒的臉,上面掛著一雙瞪得大大的眼睛,正恨恨不已的看著自己。
「這麼巧啊!」龐勁東笑了笑,對這個衝自己摔杯子的女孩說:「你摔杯子的時候要注意一下力度,否則會把杯子摔破的。那樣你不但喝不到酒,還要賠錢給酒吧。另外,酒是你自己喝的,所以要在自己面前摔杯子,而不是別人。」
這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今天被龐勁東搞得顏面盡失的外院女生,此時她滿臉通紅,顯見已經喝了不少酒。
「這麼巧啊!」女孩說著,坐到了龐勁東的身邊,目光中充滿了憤恨。
「是很巧!」龐勁東衝著女孩笑了笑,轉過頭去告訴酒保:「再給我來一杯!」
女孩一聽這話,將杯子推給酒保:「來兩杯,都記我賬上!」接著,她轉而對龐勁東說:「我請你喝!」
「謝謝,不過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放心,我有錢!」女孩拉開包,從裡面掏出一大把零錢,一股腦的推給了酒保。
龐勁東看了看那堆錢,發現裡面沒有一張面額超過二十元的,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
酒保並沒有收下這些錢,而是衝著龐勁東擠了擠眼睛。龐勁東明白酒保的意思,對方顯然把自己與這個女孩的相遇當作一次普通的艷遇了,這種事情在他們這裡經常發生。他在示意龐勁東,這個時候只要大方一點,紳士一點,就會促成一樁好事。
龐勁東當然不會向酒保解釋,自己怎樣認識這個女孩、又怎樣把她罵得痛哭流涕的,而是拿出兩張百元鈔票塞給了酒保:「我們兩個人的,不夠的話告訴我!」
酒保點了點頭,倒滿酒之後就走開了,知情識趣的給龐勁東創造機會與女孩獨處。
龐勁東把那一大堆零錢歸攏一下,塞回了女孩的包裡。
「你……幹嗎?」女孩的雙眼變得茫然了,奇怪的問:「你是怕我沒有錢嗎?」
「我不是怕你沒有錢,而是想請你喝杯酒!」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微笑著問:「不肯賞光嗎?」
「我為什麼要賞光?」
「那麼就再見!」龐勁東衝著女孩微微一點頭,便轉過身去再也不看。
「你……」看到龐勁東的這種態度,女孩不知道如何是好,愣怔了片刻之後,猛地推了一把龐勁東:「你為什麼這樣對我?」
女孩推得很用力,但是龐勁東卻坐在那裡紋絲不動,讓女孩感到雙手觸摸到的似乎是一塊磐石。
「如果你是在指今天白天的事情,那麼我只能說很遺憾,但是不會道歉!」龐勁東端坐在哪裡,看都不看女孩一眼,緩緩的說:「I』msorry,butnotapologize!」頓了頓,龐勁東對這段英文做出了補充:「你是外語學院的,應該聽說過這個經典、很有諷刺意味的笑話!」
女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調說:「你憑什麼那麼對我?你就是應該向我道歉!」
「對不起,我對於你個人並沒有任何成見,只不過今天的事情碰巧發生在你的身上,如果是換作了其他人,我也會說同樣的話!」
女孩的臉蛋雖然越來越紅,但是大腦並沒有被酒精麻醉,因此立即就明白了龐勁東這段話的含義。她重重的哼了一聲,極其不滿的問:「不錯,我就是想要嫁給一個外國人,怎麼啦?有錯嗎?」
「從法律上來講沒有錯誤,但是在道德層面上卻很有問題!」龐勁東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女孩的目光在周圍燈光的襯托下,顯得非常的深邃:「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我去過很多國家,認識很多不同民族的人,經歷過各種各樣的事情!我根據自己的這些見識,可以非常肯定地說,中國女人嫁到外國去的,真正基於感情的很少,更多的都是有其他所圖,例如說綠卡和金錢!所以,如果你千萬不要告訴我說,你喜歡外國男人有紳士風度、與外國男人比較容易產生感情等等,這些理由都是騙人的鬼話,雖然是你們這種人經常採用的!」
女孩本來想告訴龐勁東,自己與中國男人沒有緣分,所以才想嫁到外國去的,沒有想到龐勁東一番話將她的理由全部堵回了嗓子。
看著龐勁東嚴肅的樣子,女孩鼓氣問道:「為什麼中國女人就不能愛上外國男人?為什麼你說這種跨國婚姻就一定不是因為感情?」
「如果你與足夠多的外國人有過深入接觸,就會知道彼此之間在文化和思維上的差異是無法逾越的,這種差異造成的鴻溝足以將任何愛情徹底吞沒。因為愛情與友情是不同的,朋友之間可以很好溝通和協調好,但是晝夜生活在一起的夫妻卻很難。」龐勁東再次揣測到女孩將會用什麼樣的話來反駁自己,於是停頓了片刻就繼續說了下去,根本不給女孩以機會:「當然,你可以說自己外語學得很好,習慣於西方生活,但是你需要明白的是,你畢竟成長在這個國家。儘管你如何的不情願,你的思維方式仍然很大程度上受到傳統思維的影響,而正是這一點會造你與外國人在家庭生活和事業上的割裂。」
女孩愣怔了片刻,突然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理由,可以很好的反駁龐勁東:「那麼中國男人娶外國女人,你又怎麼看?」
「支持!就像我支持那些真正因為感情而嫁到外國去的女人一樣!」龐勁東把目光從女孩身上移開,輕輕的轉動杯子,看著裡面的酒液掛到杯壁上,然後緩緩的流下來。「我知道你肯定問,同樣是涉外婚姻,我對待男人與女人的態度為什麼有區別!」
女孩雙手叉腰,理直氣壯的說:「對呀!」
「我不妨把話說得直白一點……」龐勁東抿了一口酒,然後放下杯子,將目光重新落到了女孩身上,只不過這一次卻柔和了許多:「從『性』這個角度上來說,男性***具有進攻性,而女性***是保守性的,因此在世界上各個主要文化的觀念裡,女性都是***中的弱者。所以本國男人娶了外國女人,和本國女人嫁給外國男人,即便僅僅從民族尊嚴角度來說,觀感也是不一樣的。這種思維不止是中國人的特產,很多國家,比如俄羅斯的一些地方,還有韓國等等,對後者都抱有排斥態度,而對前者卻是支持的。」
女孩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在這個問題上有如此豐富的理論,自知是辯論不過龐勁東的,她眨了眨眼睛,索性把心裡話直說出來了:「我就是想要嫁到外國去,怎麼了?這年頭誰不往外跑啊?」
「我啊,跑了一圈之後又回來了。」龐勁東自嘲的笑了笑,然後問女孩:「你就真的這麼討厭這個國家?」
「當個中國人有什麼好啊?!」女孩的聲音無意間提高了許多,但是立即被酒吧裡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湮滅了,否則肯定會吸引來許多好奇的目光。
龐勁東立即反問道:「當個中國人有什麼不好?」
「你別跟我講大道理……」
「我不是要跟你講大道理,而是只講一些小道理!」龐勁東打斷了女孩的話,微笑著問:「你認為一個人是不是應該孝敬父母?」
「對……對啊……」女孩不明白龐勁東為什麼突然改變話題,因為在她看來,熱愛國家與孝敬父母根本就是兩碼事。
「就如同孝敬父母一樣,一個人應該熱愛自己的國家。」女孩發現龐勁東在說到這裡的時候,神情和語氣在一瞬間都變得非常的深沉:「這個國家可能有很多不好的地方,貪官污吏橫行、經濟條件落後,物質生活不發達、環境污染嚴重、民眾道德素質低下等等等等。西方發達國家的確很好,街道整潔乾淨、生活富裕、有豐富的物質文化享受。但是這片土地畢竟用物質供養了你,讓你考上大學接受高等教育,給了你生活中的一切,就像你的父母一樣。就算你並不熱愛自己現在的生活,但是你也要為自己的成長而感謝這片土地。所以我認為,一個人對待自己的國家要常懷感恩之心,就應該像對待自己的父母一樣。過去有句話『兒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貧』,那些不熱愛自己國家的人,連條狗都不如。」
聽到龐勁東這個「狗」的比喻,女孩的臉蛋更紅了,這一次並不是因為酒精的作用,而是被龐勁東刺激到了:「每年有多少人出國?你管得了嗎?」
「我管不了!」龐勁東搖搖頭,斷然告訴女孩:「而且我也不想管!」
龐勁東的這句話讓女孩愣住了:「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一個人如果追求更好的生活條件和更加廣闊的發展空間而移民國外,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只是不要忘記自己的根在哪裡。就比如你,如果依靠你的智慧和能力出國,我是不會反對的,但是依靠自己的姿色和身體去換取綠卡,不要說我,外國人也會看不起你。」
「你……你多管閒事……」女孩憋了半天,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最後吐出來了這麼幾個字。
「或許我是多管閒事吧,而且我也知道有你這種心態的人不是很少,但是其他人我管不了,凡是出現在我面前的,我一定要管!」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或許你會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因為我是一個中國人,而你的所作所為給所有的中國人丟臉,所以就和我有關係了!」
第091章 刺激龍舌蘭
「你……你……」毫無疑問,龐勁東的這番理論在女孩聽來,簡直就是一派歪理邪說,但是她又無法反駁,因此在接連吐出一串第二人稱之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還有問題嗎?」龐勁東將汽水倒入龍舌蘭酒中,摔了一下杯子,將酒倒入自己的嘴裡,然後緩緩的把酒嚥了下去,讓那種火辣辣的感覺從口腔順著喉管,一直流到胃裡。
這個女孩一直生活在自私的世界當中,只會要求別人對自己負有責任,卻從來不會去考慮自己對其他人擔負的責任。當她實在無法反駁龐勁東,便拋出了在這種情況下通常會說的一句話:「我就這樣,你管得著嗎?」
「你怎麼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麻煩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好嗎?」龐勁東斜睨了一眼女孩,然後招呼酒保:「再來一杯!」龐勁東就此不再和女孩說話,也不看女孩一眼。
酒保過來倒酒,發現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不太對,用低得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問龐勁東:「不順利嗎?」
龐勁東看著酒保,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女孩被晾在那裡許久,感到十分的不自在,龐勁東可以一個人自得其樂,她卻做不到。她很想就此轉身離開,不知道為什麼卻隱隱的有些不甘,繼續留下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那裡尷尬了許久,女孩突然說:「你應該向我道歉!」
龐勁東苦笑一聲:「你這句話已經說過了!」
「那你還不道歉?」
「你這不是胡攪蠻纏嗎?」
「就是胡攪了,就是蠻纏了,你快道歉!」
「如果我不道歉呢?」如果平心靜氣的討論道理,龐勁東可以奉陪到底,對於這種蠻橫不講理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如果你不道歉……」女孩子歪頭想了想,告訴龐勁東:「我就跟著到你家去,把你做的過分的事情告訴你爸爸媽媽,讓他們打你的屁股!」
「如果你真的這樣做,就要為自己的安全擔心了,因為我已經沒有爸爸媽媽了。」在女孩的這句話說出之後,龐勁東突然間發現她還是有可愛的一面的。
「你的爸爸媽媽呢?是不是因為你不聽話,他們不要你了?」女孩打量著龐勁東,大眼睛水靈靈的,倒是很討人喜歡。
「我的爸爸媽媽在出國之後沒有多久,就葬身異國他鄉了……」說到這裡,龐勁東神色黯然,聲音也變得是非常的低沉:「如果他們還在世就好了,現在我想被他們打屁股都沒有機會了……」
女孩愣住了,過了半天,才低低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龐勁東擺了擺手:「沒什麼!」
這個時候,女孩才從龐勁東的話裡注意到一件事:「你剛才說,你的爸爸媽媽去國外了?」
「是啊,全家都走了,那個時候我還很小。父母過世之後,我一個人漂在海外,今年才剛剛回來,父母的遺骨則直到前些日子才回來……」
「你在國外怎麼樣呢?」
「M國很富庶繁華,是個適合開創事業和享受生活的好地方,但這個地方終歸不是屬於自己的……」龐勁東不願意將傷痛暴露在別人面前,更何況只是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因此用這樣一句簡短的話,概括了過去十年的許多血淚和辛酸。
對於這個女孩來說,則被龐勁東的那種悵然和深沉吸引了,突然之間她發現龐勁東並不是那樣讓人討厭:「那麼你還會回去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我們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而很多事更是我們無法左右的!」龐勁東笑了笑,又歎了一口氣:「還想讓我向你道歉嗎?」
女孩立即正色答道:「是啊,你必須道歉!」
這個女孩的思想讓龐勁東很討厭,但卻畢竟是一個女孩子,雖然龐勁東對待討厭的人是不區分男女的,但還是有起碼的紳士風度。龐勁東端起酒杯將酒一飲而盡,然後放下杯子告訴女孩:「就這樣吧,你願意當做是道歉,那麼就是道歉!如果你不滿意,我也沒有辦法!」
「這就算了?」女孩十分驚訝,急忙說:「喝酒誰都會,我也喝,這樣你就欠我的了!」女孩說罷把手中的酒也喝光了,然而由於嘴太小,所以沒能把酒一口喝乾,而是咕咚咚的喝了好幾口。
龐勁東看著女孩手中的酒杯,無奈的搖了搖頭:「龍舌蘭酒不是這樣喝的!」
「龍舌蘭酒……還不是酒?酒就是要用嘴喝的,難道還……」女孩說到這裡就打住了,被自己剛才就要出口的齷齪想法羞紅了臉。
「每一種酒的背後都有著它獨自的文化和故事,因此每一種酒都是不同於其他酒的。」龐勁東晃動著手裡的空杯子,給女孩看裡面殘存的一點酒液,緩緩的介紹說:「龍舌蘭酒是一種烈性酒,也是調酒世界的五大基酒之一,更是墨西哥的靈魂。它以龍舌蘭釀造,龍舌蘭則是一種仙人掌科植物,為墨西哥所獨有。所以喝這種酒會讓人想起墨西哥,就如同朗姆酒會讓人想起古巴一樣。」
「墨西哥……古巴……這兩個國家,你都去過嗎?」
「是啊!」
「這兩個國家好嗎?」
「任何一個國家都有獨到的美,首先要看你怎麼去欣賞,其次不同的人對美的理解也是不同的。一個外國人和一個墨西哥人,看待墨西哥的態度當然不同。」
「你好像去過很多國家……」女孩說到這裡,表情中帶上了一種羨慕。
龐勁東對女孩的這種表情有些反感,唯恐那崇洋媚外的思想再度發作,於是給她打了一劑預防針:「我還去過一個地方——加沙,你應該知道吧?」
女孩不知道龐勁東接下來要說什麼,木訥的點了點頭:「哦,知道……」
「加沙地處乾旱地帶,本身就是非常貧困的,再加上長年被以色列封鎖,經常戰火不斷,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苦難的一個地方。然而我在加沙的時候,竟然還遇到了一個中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喜歡外國人,嫁到加沙之後才發現環境很苦,不僅生活習慣受不了,飲食更是一個問題。但是她不願意回國發展,以免讓別人看不起自己。後來巴以局勢惡化,子彈每天都在穿過那座城市,她實在挺不住了,打算回國。你知道我是對她怎麼說的嗎?」
女孩木然的說出了三個字:「你活該!」
「沒錯!」龐勁東聳了聳肩膀,有些幸災樂禍地說:「大概她當初以為加沙是一個很富庶的城市,她的老公是一個有錢人。所以兩人認識才一個多月,她就和對方就結婚了,然後興沖沖的踏上了加沙的土地。現在才知道那裡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可是能怪誰呢?當然是活該了!」
「你……太苛刻了!」
「更加苛刻的話還沒說呢,就她長的那副樣子,在國內婚介市場根本就沒有銷路,用來支援國際友人倒也是好事。」
女孩手肘拄在吧檯上,兩手托著腮,說話的聲音有些含混不清:「那我呢?」
「你不一樣,你很漂亮,所以還是內銷吧,別出口了!」
「你說,我很漂亮?!那我有多漂亮?」
但凡是女孩子都喜歡聽別人誇自己漂亮,哪怕明知道是假話也願意聽。如果恰巧對自己的姿色有一定的自信,那就需要誇獎來的更加猛烈一些,就像龐勁東眼前的這個女孩子一樣。只不過,普通的誇獎恐怕無法起到太好的效果,因此龐勁東決定換個方式來成全她的虛榮心:「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你在仇人的眼裡也是西施!」
「你就是我的仇人,那麼我在你眼裡也是西施了?」
女孩子的這句話是脫口而出的,明顯沒有經過任何思考,一語既出讓兩人都愣住了。過了一會,龐勁東搖搖頭:「咱們,還是換個話題吧!」
「好!」女孩趕忙點點頭,轉而問道:「看你對龍舌蘭酒如數家珍,好像對酒也蠻瞭解的!」
「還算可以吧。」
「我倒是不知道什麼龍舌蘭酒,我只知道這是金快活……」女孩的身體突然靠近龐勁東,幾乎像是要靠到龐勁東的身上。她的櫻唇貼近龐勁東的耳邊,氣息如蘭,悄聲的問:「你知道為什麼叫『快活』嗎?」
這一次輪到龐勁東發傻了,女孩這個突然的舉動讓龐勁東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只能機械的搖了搖頭,然後幾近是出於本能的回答:「不知道……」
「因為這種酒還有一種喝法,非常的刺激……」女孩說著「咯咯」的笑了起來,拿起裝鹽的瓶子在龐勁東的脖頸上撒上了一些,然後目光狐媚的看向龐勁東。
龐勁東馬上就明白這個女孩要做些什麼,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目光複雜的看著女孩,既想要拒絕,卻又有些期盼的意思。
女孩不管龐勁東的想法是怎樣的,自顧自的做起了想要做的事。她低頭俯到龐勁東的脖頸上,櫻唇微啟吐出舌尖,在龐勁東的脖頸上**起來。而與此同時,一雙美目卻高高的抬起,直視著龐勁東的目光。
那柔滑的香舌在脖頸細嫩的肌膚上滑行,口中和鼻孔中呼出的氣息,帶著一股醉人的幽香撲進鼻孔,對龐勁東構成了一種極其強烈的刺激。而且女孩有意把動作進行得很慢,讓這種刺激有充足的時間積累,然後一次性的全部爆發出來。
在女孩做這些動作的同時,龐勁東猛然發現看似清純的她,竟然如酒吧裡變化著的燈光一樣,迅速的變換了一番模樣。這幅模樣帶著些許的放蕩,卻又不是那樣的彰顯。是那樣的勾人魂魄,卻又是一種溫柔的勾引,而不是那種能夠讓男人立即產生反應的媚惑。
女孩的眼神如絲,與龐勁東的目光糾纏在一起,儘管不能夠進入龐勁東的內心世界,卻在把龐勁東的目光向自己的身體拉去。
的的確確是在向身體拉去,而不是心靈的深處,她需要龐勁東的目光遍撫她全身每一寸肌膚,而不是讓龐勁東窺視到她內心的真實。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許多方面,這個女孩也一樣……」龐勁東想著,女孩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動作,用夾雜著龐勁東汗珠的鹽粒,將杯中殘存的一點酒喝了下去。
「該你了!」女孩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你喝醉了,讓你的朋友送你回去吧!」龐勁東說著,向女孩的周圍看去,卻發現沒有一個人像是認識這個女孩,甚至都沒有一個人向自己這裡看過來。
「我是自己來的,怎麼你不敢和我喝……」
龐勁東笑了笑,儘管明知道對方是激將法,但是對這種激將法還是很受用的:「我有什麼不敢的,難道我還會怕你?」
「那就好……」女孩解開外套的口子,將裡面白色襯衫的紐扣也解開兩粒,露出白皙的胸部和中間一道不算太深的***。女孩將鹽粒灑在了自己的胸前,任憑許多順著肌膚跌落進胸罩裡面,然後指著自己的胸脯說:「該你了!」
這個女孩實在夠大膽,尺度也很放得開,襯衫只要再向下一點點,就可以露出那兩粒寶石了。從這一層意義上而言,她的確很適合與外國男人在一起。但問題是那些外國男人只會把她當做洩慾的工具,恐怕沒有幾個人會真的把這樣一個女人娶回家。
想到這些的時候,龐勁東的心裡突然產生了一種罪惡的想法,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低下頭去。女孩身上的香氣撲面而來,剛才這種香氣是主動送入龐勁東的鼻孔,現在則是龐勁東去追尋這香氣的源頭。
與女孩的那種溫柔相比,龐勁東做這些的時候顯得有些粗暴。女孩帶給龐勁東的是癢癢的感覺,龐勁東帶給女孩的則是一種強烈的衝擊,而女孩似乎很受用這種衝擊,鼻孔中竟不由自主的發出了輕輕的呻吟。
第092章 無責任關係
「好了!」龐勁東用自己杯中僅有的一點酒,把混著女孩體香的鹽粒喝了下去。
「怎麼樣?是不是很刺激?」女孩說著,有些得意揚揚起來,似乎很高興可以在龐勁東的面前賣弄一下。
「是啊,很刺激……」龐勁東很早就知道這種限制級玩法,卻沒有想到今天會在這裡,與一個陌生女孩之間發生。
「那就繼續!」女孩說罷,喚過酒保:「一整瓶的金快活!」
龐勁東著實被女孩的口氣嚇了一跳,擔心她喝得爛醉如泥,急忙告訴酒保:「不需要那麼多!」
女孩斬釘截鐵的重複了一遍:「聽我的,就要一整瓶!」
酒保樂得做一筆好生意,因此根本沒有聽龐勁東的話,第一時間就把一整瓶金快活放到了兩個人的面前。
女孩舉起這一整瓶酒,對龐勁東說:「你放心好了,我的酒量大得很,可能比你還要大!」
「是嗎......」龐勁東倒沒有認為女孩是在吹牛,因為看她的樣子雖然喝了不少酒,但是行為舉止卻非常平穩,而且思維也很顯得正常。但是,很多不應該發生的故事,往往都是在酒後發生的。
「怎麼?害怕我了?」女孩盯著龐勁東,目光中充斥著誘惑。
「不是我害怕你,而是你應該害怕我!你應該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是在酒後失身的!」
「我當然~~~不知道,不過我也沒興趣知道......管那麼多呢,開心就好!」
龐勁東再一次警告道:「可我是你的仇人,你要當心!」
「仇人......」女孩子歪頭想了想,突然說道:「我還沒和仇人上過床呢,應該十分的刺激吧!」
龐勁東對這個回答瞠目結舌:「啊?」
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靠近龐勁東的耳邊,輕聲說:「你呢,很帥,看樣子也有錢!不過要把我弄***,還要看你的本事!」
眼前的這個女孩姿色靚麗,如果說不讓龐勁東產生性趣是不可能的,但是一種責任感始終縈繞在龐勁東的心頭:「對不起,我有女朋友!」
如果讓龐勁東立即說出女朋友是誰,龐勁東肯定會語塞的,或許這個女朋友是沈家瑤,或許更應該是金玲玲,龐勁東絕難肯定到底是哪一位的。只不過自從與金玲玲那一夜的事情發生後,在龐勁東心底的潛意識當中,始終認為自己已經是有女朋友的人。
但是女孩卻不管這麼多,因為她的想法與龐勁東截然不同:「我又不是想要做你的女朋友,只不過是和你一夜風流!也就是ONS,明白嗎?」
「當然明白......」
在還沒有回國的時候,龐勁東就聽說國內的男女關係如今是怎樣的開放,但是在回國之後,龐勁東始終沒有機會去真正見識這種開放。現在,這個女孩的這句話讓龐勁東意識到,這種開放其實距離自己並不遙遠。而龐勁東在此之前根本沒有想到,一個看起來如此清純的女孩子,竟然會抱有這樣的想法。
現在這句話充分證實了這個女孩的平常生活是怎樣的。此時再看她那種輕鬆的態度,更加說明對這種事情是很無謂的。
龐勁東不由得想起了一本偉大的文學「名著」——《天亮以後說分手》,這本書雖然飽受非議,但的確描寫出了生活中的一些瞬間,也講出了很多人對待生活的一種方式。只不過這本書並不是以批判的筆法去描寫,因此絕對算不上是批判現實主義,最多不過屬於實錄現實的自然主義。
女孩並不知道龐勁東正在學習做文學批評家,見龐勁東不說話,她略有不屑的笑了:「看來你很保守!」
「你說錯了,我並不是一個絕對保守或者開放的人,究竟是保守還是開放,完全取決於對方......」龐勁東的這句話中其實有潛台詞,那就是如果對方並不在乎的話,龐勁東也樂於風流快活一下。
女孩聽出這層暗含的意思,笑嘻嘻地說:「那麼你對我會是保守還是開放呢?」
龐勁東從沒有把這個女孩當作貞潔烈女,只是自己曾讓她在那麼多人面前下不來台,她必定把自己恨之入骨,所以剛才表現出的這種態度很有可能是在逗自己:「如果你是在開玩笑的話,我勸你還是免了,因為我沒有這種興致。」
「誰告訴你我是在開玩笑啦,我很認真呢!」女孩噘起了嘴,不滿的催促說:「快點回答我的問題吧!」
「如果是換一種條件,那麼我對你的態度會開放......」
「這也就是說現在的條件下,你不會啦?」
「我不相信你會僅僅為了刺激和自己的仇人***!」
「那你就當我是另有所圖好了!」
「你圖什麼?」龐勁東聳聳肩膀,一本正經的打趣說:「總不能是你會什麼采陽補陰的功夫,可以在床上讓男人精盡人亡,所以要通過這種方式向我復仇吧?」
「哈哈!你的想像力還真豐富!」女孩子暢然大笑起來,衝著龐勁東豎起了大拇指。「不過我更欣賞《本能》裡莎朗.斯通的方式,用冰錐在對方***的時候,直接結果性命!」
「莎朗.斯通那個老婊子已經人老珠黃了,在人生和事業雙重不如意的情況下,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你是一個有著大好前途的青年,千萬別學她!」
女孩微微蹙起娥眉:「你說話果然很刻薄!」
「對待某些人就應該刻薄,而且越刻薄越好,刻薄到他們再也不敢出來胡亂放屁!」事實上龐勁東對於這個老婊子,在心裡早就產生過一個想法,比嘴上說的這些要更加的惡毒和刻薄。只不過一旦實行出來,必然會引發極大的轟動和關注,龐勁東無法肯定躲在幕後的自己不會被揪出來,而這又會對自己的事業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龐勁東絕對不會逞一時之氣,給自己憑空製造麻煩的。
龐勁東的這一番話會在很多國人身上引發同感,但是在這個夢想嫁到國外去的女孩身上卻不會。聽到龐勁東這番近似發牢騷的話,女孩覺得很無趣,把酒瓶向龐勁東面前一推:「還是喝酒吧!」
龐勁東微微一笑,表情十分淡然:「你就不怕喝多了之後,真的發生一些不該發生的事?」
女孩緩緩伸出三根手指,向龐勁東逐條說道:「第一、儘管我感覺很刺激,但是我還沒有答應和你***,所以呢,如果你想要和我***,就要拿出本事來;第二、就算真的上了床,你也要當心我在床下藏有冰錐;第三、你要擔心我事後纏上你。」
龐勁東也緩緩的伸出了三根手指,逐條的回敬這個女孩:「對於第三條,我認為你不是這樣的人;對於第二條,我同樣認為你不是這樣的人,或者說你根本沒有勇氣殺人;對於第一條,我同樣沒說想要和你***,如果你想和我***,那麼就要在酒上見高低了。」
這個女孩本來的確是想要逗弄龐勁東,但是龐勁東的這幾句話說出來,立即變被動為主動,這使得她真的產生興趣想要勾引龐勁東。
女孩對龐勁東產生興趣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如果換做其他很多男人,此時面對她早已興奮得不得了。她見慣了這種人和這類場面,對此很麻木,甚至頗為蔑視。而龐勁東的這種淡定表現,卻還是她一次見到,讓她很是有些欣賞,差一點就要以為柳下惠穿越到現代了。
其實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柳下惠,男人之間的區別僅僅在於,有的人很會裝,或者說善於克制自己,而其他的人卻做不到。龐勁東則毫無疑問的屬於前一種。
「我們不能只是簡單的喝……」女孩給龐勁東和自己分別倒滿了酒,然後提出了一個建議:「不如我們划拳吧,輸一次就喝一杯!」
當年在南美洲叢林的時候,龐勁東沒少用這種辦法和弟兄們消磨時間,雖然國外划拳的方法與國內完全不同,但是其中的道理基本差不多,因此龐勁東剛開始沒把女孩放眼在眼裡。
但是龐勁東馬上不得不意識到,這個女孩顯然也經常玩這種遊戲,竟然能讓自己佔不到半點便宜。如果論酒量,她比起龐勁東也是不逞多讓,結果幾輪下來,兩個人都喝了差不多的酒,而且醉的也差不多。
龐勁東很久沒有喝這麼多的酒了,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襲來。努力鎮靜了片刻,龐勁東感到好受一些之後,拍了拍趴在吧檯上的女孩:「你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我家……」女孩揉了揉眼睛,努力回想著,似乎像是離家多年的遊子,早已忘記兒時熟悉的街道。過了許久,她拉起龐勁東的手就往酒吧外走去,嘴裡含混不清的叨咕著:「跟我走吧……」
喝酒成這個樣子是不能開車了,就算龐勁東對自己的駕駛技術有信心,可敬的人民警察也沒有信心,所以龐勁東出門之後想要攔一輛出租車。
龐勁東見旁邊正好開過來一輛空車,剛把胳膊舉起來,女孩卻用力的按了下去:「不遠的……不用打車……」
女孩帶龐勁東去的地方的確不遠,但卻不是居民小區,而是一間快捷酒店。
龐勁東看著樓體上五顏六色的招牌,還有由霓虹燈組成的「某某快捷酒店」六個大字,驚訝的問:「你家是開快捷酒店的?」
「我們家不是開快捷酒店的,不過今天咱倆要給快捷酒店創造效益了……」
「等等……難道你真的要…….我以為你是在開玩笑……」
「你是男孩子,怎麼還沒我大方……」女孩不由分說,強行把龐勁東推進了酒店的大門,然後又把龐勁東帶到前台,提示說:「開房啊!」
很顯然的是,來這裡開房的通常都是男孩子拉著女孩子,女孩子一定是半推半就,進來之後離前台遠遠的,好像唯恐被別人認出來的大明星一樣。女孩子如此主動,男孩子反而扭扭捏捏,倒還是第一次見到。前台的知客驚訝的看著這一幕,心想:「社會真是不一樣了!」
龐勁東眼珠一轉,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好的主意可以推脫掉女孩:於是壓低聲音說「我通常都是在五星級酒店住的,不知道這裡應該……」
女孩白了龐勁東一眼,從包裡又把那一大堆零錢拿了出來,然後親自填寫入住登記表。她寫起字來如行雲流水一般,對開房的程序也是熟悉無比,片刻工夫就辦好了一切手續,拿著房卡拉著龐勁東進了房間。
房間裡的佈置簡單卻又不失溫馨,一切都是粉紅色,燈光非常的昏暗,在這樣的一個房間裡,與姿色如此可人的一個女孩獨處,恐怕就是老和尚也要動凡心了。
如果說在進房間之前,龐勁東還不情願發生這種關係,那麼在這一刻也改變主意了。
女孩一把將龐勁東推到床上,自己則分開雙腿,騎在了龐勁東的身上。
或許是有意,也可能是無意,女孩與龐勁東接觸最緊密的,正是那個充斥著人類一種原始慾望的器官。
龐勁東立即就有了反應,而女孩則立即就察覺到了這種反應,略微抬起一點,讓接觸不是那樣的緊密,接著前後的小幅挪動臀部。
這種動作引發的刺激更加強烈,龐勁東感到自己就快要崩潰了。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龐勁東突然丟出一個十分古怪的問題:「你要幹什麼?」
「哈!」在女孩聽起來,這個問題十分的好笑:「你認為要幹什麼?難道我們到這裡來,僅僅是為了休息一下?」
龐勁東眨眨眼睛:「只有休息好,才能搞好現代化建設……」
女孩不願意再和龐勁東廢話了,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一切問題。她先是解開了自己的腰帶,接著又褪去了龐勁東的褲子。
第093章 二叔祖的故事
整整一夜的時間,龐勁東不知道具體有多久,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只是最後感到實在是太疲倦了。
這個女孩不見得有多麼強烈的慾望,但是卻能夠應付龐勁東每一次的猛烈進攻,這讓龐勁東產生一個卑鄙的想法:「她的確適合做個妓女…….」
女孩堅決不肯認輸,而龐勁東一定要展現自己的力量,於是這一夜的時間讓兩個人全部體力透支。
最後一次結束之後,龐勁東與女孩相擁睡去,當龐勁東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放亮了。
宿醉加上劇烈的運動帶來一陣隱隱的頭痛,龐勁東沒有馬上起床,而是從床頭櫃拿過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看了起來。
女孩還在睡著,因此龐勁東將電視聲音開得很小,幾乎聽不到裡面說著什麼。這種沒有聲音的電視節目,給龐勁東帶來一個很大疑問。
電視上重播昨天的娛樂新聞,其中有一個時段很長的報道,主角是龐勁東很熟悉的一個人。她先是出現在一個盛大的領獎場面,滿面高興的從主持人手中接過一尊小金人,接著又從飛機裡走出,下舷梯的時候不斷對下面歡迎的人群揮舞著手臂。前一個場面像是去年的奧斯卡頒獎典禮,而後一個場面則是B市的飛機場。
「不會是她吧……」龐勁東看了看身側仍在沉睡的女孩,不忍心將電視聲音調高,只能在的心裡揣測:「她終於獲得奧斯卡獎了?難道這幾天來B市了嗎?」
無趣的看了一會電視新聞,龐勁東感到自己的狀態好多了,於是站起身來悄悄的穿好了衣服。
女孩還是沒有醒過來,呼吸十分勻稱,嘴邊掛著甜甜的微笑,似乎像是對昨***的回味。
龐勁東沒有叫醒女孩,而是在床頭留下兩千元錢,就悄然離開了。
儘管這是一種無責任關係,兩人都不需要為對方擔負任何責任,但龐勁東仍然希望用這兩千元錢徹底割斷。
當女孩醒來的時候看到這兩千元錢可能會有兩種反應,一種是高興於自己多了一筆零花錢,另一種則是憤怒於龐勁東把自己當成了妓女。
龐勁東寧願去考慮前一種,因為這個女孩如果的確很在乎她的所得,而龐勁東卻沒有任何付出,很可能會被這個女孩罵一頓。雖然龐勁東根本聽不到,但是想一想也會感到很不舒服。
龐勁東離開快捷酒店之後,直接驅車回到了家裡,剛剛打開家門,風間雅晴就衝了過來,興沖沖地說:「先生,您可算回來了,我在監控裡看到了……」
龐勁東上下打量了一下,發現風間雅晴面帶喜色,好像很高興的樣子,於是奇怪的問:「你有什麼事嗎?」
「家裡昨晚來客人了,是您的親戚。可是您沒有回來,手機又打不通,我就安排他們住下了。」
「我的親戚……」龐勁東的腦袋還有些發木,但還是很快就想到了是誰:「他們現在還在嗎?」
「都在客廳裡等您呢。」
風間雅晴不僅乖巧懂事,不過問龐勁東昨晚去哪裡幹了些什麼,而且處事更是十分的得體,不需要龐勁東主動發問,幾句簡單的話就將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龐勁東快步走到了客廳裡,發現有四個人正在等自己,正是從長箐山來的龐佩珂、趙夢得和龐仰煥,還有一個人是龐勁東沒有想到的,那就是龐無雙。
一看到龐勁東,龐無雙表現得比自己的姑姑、姑父和哥哥更加興奮,噌的從沙發上跳起來,興奮地喊了一聲:「堂哥,你可算回來了!」
龐勁東向其他人問過好,然後輕輕拍了拍堂妹的頭頂:「你怎麼也來了!」
龐仰煥在旁邊笑了,告訴龐勁東:「她非要和我們一起到大城市看看……」龐仰煥說到這裡就停住了,好像還有後文,但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龐勁東,卻沒有說出來。
龐無雙在那邊興奮的談論起自己的見聞:「這裡好大哦,好多的高樓大廈,還有好多的車,好多的小吃……」
龐勁東笑了笑:「等有時間,讓風間姐姐帶你出去好好玩一玩,堂哥最近很忙,恐怕沒有時間陪你了!」
龐無雙對這個安排似乎有些失望,因為她最想要的人是堂哥龐勁東,而不是那個總是笑容滿面的日本姐姐。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她想起臨行前父親一再叮囑,不要耽誤大人們的正事,因此還是很爽快的答應了:「好吧!」
「以後既然你要住在這裡,就熟悉一下附近的環境吧。」龐勁東說著對風間雅晴使了一個眼色。
風間雅晴急忙走過來,笑呵呵對龐無雙說:「無雙,姐姐帶你出去轉轉,附近的景色可美啦!」
龐無雙固然年紀小,但是卻很聰明,立即意識到龐勁東是要把自己支開,可能有些話不想當著自己的面說。一想到這些,她當即不滿的噘起了小嘴,但還是順從的讓風間雅晴帶走了。
看著龐無雙和風間雅晴的背影,龐仰煥歎了一口氣,問龐勁東:「堂弟,我一直都很想問你,為什麼會把兩個日本女人留在身邊?」
龐勁東心裡很明白,這個問題並不是龐仰煥有感而發,而是有人讓他問的:「我想,大概四爺爺也有類似的問題吧!」
「不錯。」龐仰岳點點頭,坦然承認道:「爺爺很早就想問你這個問題了,只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你應該知道,爺爺一生最痛恨日本人。」
「我知道。」在龐勁東的內心當中,一直都存有一種很複雜的感情,一方面基於民族感情十分的憎恨日本人,但是另一方面,龐勁東所認識的日本人卻又都對自己很不錯。思索了片刻之後,龐勁東為這種矛盾找到了一個解釋:「我也恨日本人,但是我恨的是日本這個民族,而不是作為個體的日本人。」
龐仰煥對這種說法很不理解:「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因為日本人有一種精神分裂症,作為個體的日本人多數都很好,但是這些個體一旦聚合成為日本民族的時候,就是徹頭徹尾的混蛋。」龐勁東用眼角的餘光左右看了看,注意到長野風花不旁邊,才把這些話說出口。
龐仰煥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但是同時又提出:「我知道她們很忠於你,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
龐勁東打斷了龐仰煥的話:「她們不是普通的日本人,所以不會有這一天的,否則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其實龐勁東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四爺爺有些極端民族主義的傾向,但是自己作為一個晚輩,既沒有必要,更沒有資格去指責長輩的觀念。更何況,龐勁東並沒有剛愎的堅信自己永遠是對的,而別人一定是錯的。
龐仰煥點了點頭,有些如釋重負的說:「那就好。」
龐勁東覺得這個話題有些過於沉重,於是立即轉而問道:「無雙怎麼來了?」
這一次龐仰煥沒有開口,而是看了看姑姑龐佩珂。
龐佩珂歎了一口氣,告訴龐勁東::「我們來國內之前,你二伯特意和我私下談了一次,想要讓我把無雙帶到國內來。我明白他的良苦用心,長箐山終年戰火紛飛,更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我們這一代人都將青春留在了那裡,應該為你們這一代人多考慮一些......」默然了片刻,龐佩珂補充道:「無雙畢竟是個女孩子,長箐山實在不適合她......」
龐佩珂的後一句話是有意加上的,這讓龐勁東猛然之間想到,這位姑姑曾幾何時也是一個如同龐無雙一樣的女孩子,但是卻在長箐山度過了自己一生中的黃金時光。因此,龐佩珂既不願龐無雙重蹈自己的覆轍,同時又有些為自己的青春感到惋惜。
在龐文瀾的威嚴與堅持之下,長箐山無情的奪走了許多人的青春,儘管這也是為了尊嚴與夢想,為了後世的人可以享受到和平幸福的生活。但是對於龐天懿、龐佩珂這一代人來說,這些個人的付出無疑太過殘酷了。龐勁東一直都很想要明白,這一切對他們來說是否是公平的。
思索了許久,龐勁東問:「四爺爺同意了嗎?」
「你二伯當然不好意思向你四爺爺開口,還是我去給老爺子做的思想工作。一頓好說歹說,老爺子總算是同意了……」龐佩珂說著,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似乎對自己的二哥有所不滿。
龐勁東明白姑姑的不滿在哪裡,二伯龐天懿的為人的確有些精明的過了頭,事關自己女兒的事情都躲在幕後,讓別人替自己出頭。可以想見的是,龐佩珂可能為此被四爺爺訓了一頓,只不過兄妹之間的感情畢竟很好,所以龐佩珂還不至於心生芥蒂。
想起二伯的所作所為,龐勁東強忍住笑意,告訴龐佩珂:「今後就讓無雙定居國內吧,我完全可以照顧好她。先讓她上學,如果有興趣,還可以幫助我管理集團,我在眼下很缺人手。」說到這裡,龐勁東的表情黯然了下來:「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四爺爺的夢想可以實現,果敢地區獲得長久的和平安定。等到那個時候,再考慮是否讓她回去吧……」
龐佩珂、趙夢得夫婦和龐仰煥都已經有兒女了,作為父母也都有過類似龐天懿的想法。但是他們沒有機會付諸實施,至少是沒有把握住機會,結果被龐天懿搶先了一步。因此龐勁東的這一番話在他們的身上引起了共鳴,也看到了一些希望,於是紛紛點頭:「是啊!」
這個時候,龐勁東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記得你們早就出發了,怎麼現在才到國內?」
龐佩珂看了看其他兩人,然後告訴龐勁東:「我們一路馬不停蹄,片刻都沒有耽誤,已經是以最快的速度到你這來了。時間晚了一些是因為……我們之前去了一趟TW……」
聽到「TW」這兩個字,龐勁東立即就明白了,他們還肩負有其他使命:「你們是給我的二叔祖送勳章去的吧?」
「是啊……」龐佩珂點點頭,頗為感慨的說:「過了這麼多年,雖然你四爺爺還沒有完全放棄成見,但是能有這個舉動,說明他的態度多少也有些軟化了……」
「我知道我的二爺爺還在世,可是從來沒有聽四爺爺提起過……」龐勁東觀察著龐佩珂的表情,緩緩的說:「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為什麼,更想知道二爺爺的近況如何,如果你們……」
「其實這件事情就算我們不說,你四爺爺早晚也會告訴你的。」龐佩珂明白龐勁東的意思,坦率的把原委講了出來。
龐勁東由此才知道兩位叔祖之間的恩怨,也知道了自己二叔祖是怎樣的人。
國民革命軍當年從大陸潰退之後,龐文瀾去了緬甸,而龐勁東的二叔祖龐文濤則帶著一幫殘兵敗將,直接渡海去了TW。
兩位叔祖不僅在地域上相隔萬里,在今後人生道路的選擇上,更是走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
龐文瀾先是抱定了反攻大陸的夢想,接著又爭取要在緬甸建立一個獨立的華人國家,到老都在為自己的理想堅持戰鬥。而龐文濤則不然,早已經厭倦了軍旅生活,在政治上也再沒有任何追求,結果到了TW之後立即解甲歸田。
從軍隊退役的龐文濤投身商海,努力經營自己的企業,從此不再過問政治。
看到二哥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樣子,龐文瀾實在是心有不甘,幾次派人前往TW遊說他重回政界。龐文瀾的設想是,兄弟兩人一文一武,在TW和緬甸遙相呼應,完全可以開創一番事業。然而派出去的人次次都被龐文濤酬以重金,然後客客氣氣的打發了回來。不管龐文瀾說些什麼,龐文濤絲毫不為所動,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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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的很多讀者這個時候應該放假了吧,車票難買一點沒關係,能與家人團聚是最重要的。
回想當年,楚辭求學的時候總是盼著假期,可是真的到了假期,卻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希望每位讀者能夠充實的過好每一天,過一個快樂的假期。
第094章 共和軍的合同
不過雖然各自的道路不通,但是龐文濤並沒有忘記自己的弟弟。
在殘軍面對各國圍攻的那段最艱難的歲月,TW政府終於想起這幫人的存在,將其中一部分接去了TW。龐文瀾做為高級軍官,當時本來有機會回TW,龐文濤為此也做了許多的工作。但是,龐文瀾放不下一干弟兄,更放不下自己的理想,因此最終還是留在了緬甸。
龐文瀾的這個選擇在龐文濤看來是執迷不悟,因為龐文濤根本不理解龐文瀾的追求,他為此親自前往緬甸試圖說服龐文瀾。
兄弟兩人在戰後的第一次重逢,本來應該是悲喜交加的,但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龐文濤和龐文瀾就此徹底鬧翻,這一次見面成了最後一次。在此後的數十年裡,兄弟兩人雖然會通過一些間接的渠道瞭解對方的狀況,但是直接的聯繫卻再也沒有過。
龐文濤把自己的弟弟看做不識時務的怪物,而龐文瀾則認為哥哥墮落成了一個重利的商賈,讓世代戎馬的龐氏家族顏面掃地。
大概就在龐文瀾佔據長箐山的同時,龐文濤的事業也迎來了飛躍,他迎娶了原來SH市一位大亨的獨生女兒,並接過了岳父的全部家業。之後,他的事業蒸蒸日上,到今日可說是富可敵國。
對人生價值的不同追求雖然讓兄弟兩人決裂,但是兄弟間的情誼卻不會那樣輕易的消失。因此在具有了一定的基礎之後,龐文濤每年都會拿出一筆錢來支持弟弟,隨著他的事業不斷發展,數額也隨之越來越大。
困守長箐山的龐文瀾最缺的就是錢,為此甚至還要倒賣毒品,但是他的倔脾氣此時卻發作了,堅決不肯要哥哥的錢。
龐文濤也有倔脾氣,並不因為弟弟不肯要而中斷,每年都會準時將一筆巨資打入一個帳戶。這並不是因為他有興趣幫助果敢人獲得獨立和自由,僅僅是為了幫弟弟做一點事情。而龐文瀾則堅持認為拿了這筆錢,就意味著自己在緬甸的這些年都是白費,所以無論怎樣捉襟見肘,都只是眼看著賬戶裡的錢不斷增加,卻堅決不動用一分一文。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為兩位叔祖的堅持而感慨。
「我覺得其實這些是不應該發生的……」龐佩珂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當然,我們作為晚輩沒有資格說些什麼,你作為孫輩更是這樣。」
龐佩珂有些多慮了,龐勁東根本無意評論兩位叔祖之間的是與非,龐勁東真正關心的是二叔祖的近況:「二爺爺的身體還好嗎?」
「不太好,這些年一直臥病在床。」頓了頓,龐佩珂告訴龐勁東:「我們這一次去,把你介紹給了他老人家。你二爺爺很欣慰龐家在大陸還留有血脈,對你年紀輕輕就開創出的事業感到很驕傲。」龐佩珂說到這裡,拿出了一摞法律文書交給了龐勁東:「這是你二爺爺給你的。」
龐勁東仔細看了一下這些文書,內容涉及到的是龐佩珂剛才提到的一件事情,那就是龐文濤這些年來用以支持果敢共和軍的帳戶。
這個賬戶為龐文濤所有,只有他和龐文瀾兩個人可以動用,但是龐文濤只往裡面存錢卻從沒有提取過。現在他將這個帳戶全權交給龐勁東處理,作為對東南亞華人協會的捐款。
龐勁東對這個安排並不感到意外,既然龐文瀾或是因為倔強,或是礙於面子,不肯使用這筆錢,那麼把這些錢交給東南亞華人協會,就等同於間接的幫助了果敢共和軍。
只不過,當龐勁東目光落到這個賬戶上的數字的時候,當即大吃一驚:「兩億兩千萬……美元……」
「就是這麼多……」龐佩珂點點頭,頗有些感慨的說:「你二爺爺是一個很慷慨的人。」
「我相信我們家族的人都很慷慨,只是我很驚訝,原來二爺爺這樣有錢。」
「你二爺爺還可以拿出更多的錢,他讓我轉告你,如果你能夠充分利用好這筆錢,那麼他還會有後續捐助的。」
龐勁東仔細的將這些文件收好,然後問龐佩珂:「二爺爺經營的是一家什麼企業?」
「東電。」
龐勁東再次吃了一驚:「竟然是東方電子……」
東方電子是整個亞洲電子行業的翹楚,工廠遍佈TW和東南亞的許多地區,產品覆蓋了全亞洲,甚至遠銷歐美。由於成功的經營策略和高度的戰略遠見,因此這家企業總是能夠及時的適應時代發展需要,在今天的數碼產品領域裡,是唯一能夠與日韓企業相抗衡的本土企業。
儘管龐勁東聽說過東方電子的大名,但是在龐佩珂說出這些之前,龐勁東對這家企業卻沒有太多的瞭解,更不知道其董事長姓甚名誰。主要原因有兩個,一是因為龐勁東沒有涉足這個行業;二則大陸雖然是東方電子產品的最大市場,但是這家企業卻從沒有踏足大陸,只是設立了幾個辦事處,負責產品銷售和售後服務。不要說是工廠,就連一家分公司都沒有。
這種狀況在當今的TW企業裡,即便不是獨一無二,卻也是及其少見的。
龐佩珂對這家企業比較瞭解,提醒龐勁東說:「如果你聽說過東電,就應該知道東它一直沒來大陸。」
「我知道。」龐勁東點點,進而說:「無論屬於哪一個行業的企業,也無論是TW、韓國、日本抑或是其他國家的企業,多年前開始就紛紛到大陸開設工廠,充分而利用大陸廉價的勞動力和原材料以降低成本,但是唯獨東電沒有這樣做。」
「其實你二爺爺很想來,沒有來的原因是對你四爺爺做出的讓步。」
龐勁東一皺眉頭,奇怪的問:「什麼讓步?」
龐佩珂告訴龐勁東,龐文濤出於兄弟之情,對龐文瀾的信念儘管不認同,但卻還是很尊重的。
大陸搞改革開放的時候,TW企業紛紛拋棄成見前往投資,龐文濤知道龐文瀾堅決不認同大陸的政治體制,於是便去了東南亞而不是大陸。他想通過這個姿態緩解兄弟之間的關係,但是龐文瀾很顯然並沒有領情。
龐勁東點點頭:「知道這些事情,也算是我又了結了一樁心願。」
見龐勁東這樣看重親情,龐佩珂感到很欣慰:「你二爺爺希望你能去TW看看他。」
「我很希望現在立即就去,但是要等到有時間再說了,姑姑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有多少事。」
「我當然知道,不止你一個人,我們也要開始忙起來了。」
龐勁東點點頭:「雖然雨季很漫長,但是我們要抓緊時間做好決戰準備。」
「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情要辦,是關於你和果敢共和軍之間的。」龐佩珂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突然變得非常鄭重,將剛才的親情全部埋到了心底,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儘管龐勁東多少已經揣測到了,但還是問道:「什麼事?」
「這件事需要你以第七軍團的指揮官來處理,而不是果敢共和軍的副總司令……」龐佩珂說著又拿出了幾分文件,交到了龐勁東的手裡。
龐勁東大致看了一眼,發現這些文件都是合同,內容是正式明確果敢共和軍與第七軍團之間的關係。
到目前為止,果敢共和軍與第七軍團之間有著無比緊密的合作關係,但是卻畢竟是兩支完全不能混在一起的軍隊。儘管雙方高層人員的心裡都很清楚雙方之間的具體關係,但是的確應該通過書面形式進一步予以明確和細化。
雖然名義上是果敢共和軍僱傭第七軍團作戰,但是第七軍團從來沒有收過一分錢,而且第七軍團需要提供多少士兵,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第七軍團的錯農山基地已經開工建設,果敢共和軍給予了全力協助,同樣是無償的。
其實龐勁東早就有這個想法,如果不盡早予以劃分,那麼將來會帶來很大的混亂。這一次龐佩珂主動提出來,正好迎合了龐勁東的心思。
合同總共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正式的僱傭作戰合同,果敢共和軍要求第七軍團在現階段和將來至少提供一萬名士兵,同時還給出了一個很合理的價格;第二部分是果敢共和軍利用第七軍團的徵兵網絡徵兵,並僱傭第七軍團幫助訓練軍官和士兵;第三個部分則關於果敢共和軍協助建設錯農山基地的。
龐勁東把合同仔細看了一遍,感到非常滿意,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簽了字。
明確雙方關係的建議是龐天寵提出來的,當時很多人對此都表示反對,因為這意味著從此要拿出大筆的真金白銀,而這對於手頭拮据的果敢共和軍來說是個很大的難題。
幸運的是事情並不是看起來這樣簡單,果敢共和軍只要將錢付給第七軍團,龐勁東必然會在刨除必要的開支和官兵的佣金之後,將自己所得的那份盈利退一部分回來。而且龐勁東掌握著東南亞華人協會,可以通過很多方式籌措財源,幫助果敢共和軍解決資金難題。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龐文瀾和龐天寵等人在這些方面,對龐勁東是足夠放心的。
但是,沒有人把這些道理全部說出來,因為其中的一些細節無法告訴外人,否則容易引發不不必要的麻煩。而且果敢共和軍內的反對意見五花八門,難於用這樣一條理由全部予以說服。
其中有的人認為,應該盡可能的免費利用第七軍團,卻忘記了人家不是傻瓜;還有人認為僅憑借果敢共和軍自己的力量如果都不能夠對付緬甸政府軍,那麼多了一些為錢而打仗的僱傭兵,顯然也無法從根本上扭轉局勢。持有這一種觀點的以元老居多,而且這種觀點的確擊中了要害,所以漸漸的佔據了上風。
如果不是龐勁東把好消息傳回了長箐山,讓大家都知道北方的態度已經轉變,將會援助果敢共和軍,進而讓大家相信戰爭會贏得最終勝利,那麼第七軍團恐怕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既然可以看到勝利的希望,那麼盡可能的壯大力量就是當務之急,第七軍團名正言順的成了果敢共和軍的僱傭兵。
同樣是為了壯大力量,龐佩珂和趙夢得夫婦才來到國內。龐勁東當天就把他們介紹給了尼克,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尼克把整個徵兵網絡介紹給他們,然後由他們開始為果敢共和軍徵召兵員。
龐勁東一直都面對的最大問題是人手不足,很多本來應該由自己人負責的事務,不得不依靠僱傭外人來完成。
現在果敢共和軍同樣面對這個問題,徵兵工作是非常複雜繁瑣的,從開始的發佈信息、接待應徵者、組織進行體檢、體能測試、面試、到最後篩選合格者,每一項工作都需要大量人手,並且有專人負責。而龐佩珂夫婦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獨立完成如此之多的工作,但是現在卻也只能依靠僱傭人員完成了。
這些環節當中如果有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那麼整根工作鏈條都會中斷,而且由於僱傭人員畢竟不可靠,可能會出現消極怠工、徇私舞弊甚至於利益輸送的問題。面對這種種不好的可能,只能採取高薪養廉的辦法,通過高待遇來收買和鼓舞這些僱傭人員。
不過果敢共和軍的人力資源畢竟還是很豐富的,龐文瀾的家庭又很龐大,因此等到一切步入正軌之後,會增派一批人手到國內來。到時候他們不僅將接管起全部重要環節,而且還可以進一步幫助龐勁東。
龐勁東為了解決人手不足的問題也想了很多辦法,因為所需要的是忠誠、可靠、勤勞又有足夠才能的人,而現在這個社會最缺乏的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挑選合適的人是很困難的。
第095章 要兵不要官
龐勁東很快想到在自己身邊就有一個這樣的人——廖承豪,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觀察和瞭解,龐勁東認為他具有上述所有這些條件,不過龐勁東想要的還不僅僅是廖承豪自己。
或許是因為經濟危機的關係,因此龐勁東家旁有很多別墅開始轉手出售。龐佩珂夫婦為了不打擾龐勁東,便用自己的積蓄買下了其中的一棟,與龐仰煥搬了進去。等到龐勁東幫助他們料理完這些事情之後,找了一個機會與廖承豪單獨談話。
「我們都是軍人,雖然隸屬於不同性質的軍隊,而且過去的經歷也截然不同,但是這都不能改變我們作為軍人的本質,所以……」龐勁東聳了聳肩膀,開門見山的告訴廖承豪:「我們別兜彎子了,直接進入正題吧!」
廖承豪意識到了龐勁東有重要的事情要談,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老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儘管說吧!」
「你在我身邊工作有一段時間了,儘管我沒有把自己的事情詳細的告訴你,但是相信你也應該知道我是一個什麼人了!」
「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猶豫了一下,廖承豪才繼續說了下去:「還是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和第七軍團的……」
龐勁東擺擺手打斷了廖承豪:「我不需要你向我介紹我自己,我只是希望你能夠知道,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
廖承豪幾乎是不加思索的回答:「人!」
「沒錯,你很聰明。」龐勁東立即點了點頭,對廖承豪這種敏銳的觀察力感到欣慰:「無論第七軍團還是果敢共和軍,現在都進入了高速發展的時期,需要足夠有經驗和才幹的人。我當然從國外招募了很多,但是由於很多原因,我希望自己的同胞在這些人當中佔有多數……」
龐勁東所謂的「很多原因」,廖承豪只猜測到了兩條,一是龐勁東對自己的同胞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二則國內軍人素質較高,吃苦耐勞。其實還有第三條原因,那就是國內人力成本低,不過廖承豪沒有想到,龐勁東也沒有說出來。
第七軍團現在國內招募士兵,優先考慮那些有過軍旅經驗的,但是前來應募的多數都是從普通部隊復員的,來自精銳主力部隊的極少,有的人甚至當了兩三年兵都沒有開過幾次槍。在這種情況下,龐勁東想到了利用廖承豪過去在軍隊的關係,招收一批真正有實力的退役軍人。
廖承豪有上級和戰友,而他的上級和戰友還有自己的上級和戰友,根據六度空間理論,可以建立起一個覆蓋整個國內軍隊及退役人員的網絡。如果充分利用得當,就意味著多了一條徵兵的渠道。
根本不需要龐勁東做出進一步解釋,廖承豪就已經明白了:「我會把過去所有的戰友都發動起來的。」
「我會給他們提供不錯的待遇,但是你必須要讓他們明白,我們的軍隊不是國內那些幾十年沒有打仗的擺設,加入我們就意味著可能要流血、負傷甚至犧牲。」
廖承豪又用力的點了點頭:「我明白!」
「現代化軍隊的建設,最重要的是要有一支過硬的軍官隊伍,我希望你能給我多介紹一些轉業軍官。」
「這個……」廖承豪面露難色,沒有立即說話,像是在思考更加合適的措辭。過了一會,他才有些支支唔唔的說:「我可以把我的戰友介紹給你,但是軍官嗎……我認為還是算了吧……」
龐勁東看到廖承豪的這個樣子,理所當然的認為是有難處:「如果你很為難的話就算了。」
「我倒不是為難,而是為了你好……」
龐勁東被這句話搞得一頭霧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廖承豪深吸了一口氣,索性直說了:「我的意思是,最好要兵不要官!」
龐勁東立即追問道:「為什麼?」
廖承豪猶豫了一下,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解釋:「總之你聽我的就對了。」
龐勁東完全能夠看出來,廖承豪對具體原因有些難言,很有可能是因為一旦說出來,會毀壞自己所代表的那支軍隊的形象,也有可能是因為可能會對廖承豪與戰友之間的關係造成影響。
龐勁東告訴廖承豪:「如果你不肯說明原因的話,我堅持任用曾在國內軍隊服役的軍官,希望你向我推薦一些。」
廖承豪思索了一下,提出了一個折中的建議:「不如這樣吧,我給你推薦我們原來的團長,你先讓他負責在國內徵兵,考察一下他的工作能力,然後再決定是不是吸納更多轉業幹部。」
龐勁東看得出來,廖承豪是想通過他的團長向自己證明一些事情,於是爽快的答應了:「好吧!」
廖承豪的那位老團長名字叫做佟克中,如同其他許多軍官一樣,到了一定年紀之後又無法繼續晉陞,就只能轉業到地方了。
佟克中做為正團職轉業有兩個選擇,或是由國家安排工作,或是自謀職業。正團職對應於地方的正處級,但是軍隊幹部在轉業的時候通常要降半格使用,也就是說實際只能做副處級,具體的去向則可能是政府部門、事業單位或者企業。佟克中考慮到自己在政界沒有有力的關係,很難進入一個比較好的單位,甚至可能連一個實職都撈不上,只能做一個享受副處級待遇的副主任調研員,所以就沒有做出前一種選擇,而是和部隊結清了自己服役這些年應得的所有轉業費和住房公積金,自謀出路去了。
佟克中原本的打算是經商,結果折騰了幾年卻根本沒賺到錢,反而把自己的轉業費和住房公積金全部賠進去了。不過他比起一度上街收廢品的廖承豪還是要強一些,沒有那麼落魄,現在只是賦閒在家。
廖承豪很容易就找到了這位前團長,大致介紹了一下龐勁東,以及需要他去做的工作。佟克中經過這些年的打拼,明確的意識到自己除了有關於部隊的東西之外,再也沒有一技之長,現在有機會能夠重操舊業,感到十分高興,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廖承豪在當天下午,就把佟克中帶到了龐勁東家裡。
佟克中是一個車軸漢子,個子不高,十分的壯實,當他與龐勁東握手的時候,龐勁東感到他的手很有力。
「小廖已經告訴我了,你找我是為什麼事……」佟克中大大咧咧的往龐勁東對面一坐,說起話來聲音十分洪亮:「看在小廖的面子上,我可以答應下來,但是想知道龐先生有什麼具體要求。」
佟克中明明在心裡感到很高興,但是表面上卻裝作很平靜,以表現出是自己在給龐勁東幫忙,並不是龐勁東給了自己一個機會,而且同時賣給了廖承豪一個面子。
這一套聲東擊西的工夫,龐勁東在與官員們打交道的時候經常見到,因此一眼就能夠看穿。此外,龐勁東還知道他所謂的「要求」,事實上並不是真的指自己對他的要求,而是指自己能夠給他提供的待遇。
龐勁東淡然一笑,告訴佟克中:「你與我旗下的任何企業和單位都沒有直接關係,也不在其中擔任任何職務,所以我也不會發薪水給你。嚴格的來說,我們之間是一種生意合作上的關係,你每向我提供一名合格的士兵,我提供一千五百元錢的中介費。」
佟克中撓撓頭,故作為難地說:「如果龐先生想要以這種方式合作的話,還不如去人才交流中心呢!」
「我們雖然沒有去過人才交流中心,但是找了很多勞動中介公司。總的來說,我們對這些公司還是比較滿意的,但是它們只能提供普通的應徵者,而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擁有成熟作戰技能和經驗的退役士兵。」
「正是因為龐先生有這種要求,所以我們之間要適合做,恐怕不能按照這種方式。」佟克中說到這裡,咧嘴嘿嘿一笑:「聽龐先生的意思,倒有點像是在販賣人口。」
龐勁東本來就沒指望對方能痛快答應自己的提議,早就做好了討價還價的心理準備。此時聽佟克中這樣一說,龐勁東從容不迫的問:「不知道佟先生有什麼好提議:」
「我知道,你只是想利用我在部隊和轉業幹部當中的人際關係,就像是搞傳銷一樣,介紹大家加入你們的僱傭兵和果敢軍隊。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起來效率會十分的低下?」
龐勁東點點頭:「繼續說。」
「我不是說傳銷這種方式不好,但是龐先生你的這種方式顯然太原始和落後了,應該建立起一種更加高效和科學的體系。」佟克中頓了頓,不等龐勁東發問,繼續說了下去:「我們可以建立一個廣泛的網絡,這個網絡以人際關係為基礎搭建起來,有主幹和分支,還有一個根。通過人與人之間的聯繫,將你們的信息發佈出去,通過主幹和分支將有意加入的人匯聚到『根』這裡——也就是我。」
佟克中說的很抽像,也很宏觀,絲毫不具體。龐勁東估計他應該已經有了一個詳細的構思,只不過在雙方合作前景還不明朗的情況下,他不會貿然說出來。
事實上佟克中構架的這個體系是龐勁東目前已經採用的,主幹和分支都是各類勞動中介公司,它們每招到一定數量的合格應徵者後,就集中送到一個規模最大的公司。這間公司是第七軍團在國內的「總代理」,負責對所有應徵者進行最後的篩選,然後按照第七軍團的要求送到指定的地方。
這套體系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好的一面在於可以讓龐勁東省卻不少精力和心思。不好的一面在於就像懶驢拉磨一樣,不用鞭子抽就不動彈,這根鞭子就是錢。而且,這些公司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不僅經常用各種方法要挾龐勁東,而且互相之間常有齟齬。這也就是說,現在第七軍團完全是依靠大量的資金投入,才讓這套體系勉強運行著。
佟克中的想法與這套現有體系有一個不同之處,那就是他將會大量採用自己人,將整套體系的關係理順,將所有的主幹和分支整合到一起,全部置於自己的嚴格監控之下。
龐勁東覺得佟克中如果可以做到這些,即便不能完全取代現有的體系,至少也是一個有益的補充,所以不妨放手讓他去做。於是龐勁東點點頭說:「好主意。」
「如果龐先生希望將這個工作交給我,那麼就應該配備給我必要的東西。」
「你需要什麼?」
話談到這裡的時候,佟克中擺上了龐勁東常見的那種官架子,說起話來也打起了官腔,像是理所當然似的向龐勁東提出了一系列要求,其中包括給他一套辦公室,配備一輛專車和專職司機等等。
佟克中每提一條要求,旁邊的廖承豪就感到多了一分難堪,時常帶著苦笑偷看龐勁東一眼。龐勁東也覺得佟克中的這些要求有些過分,但是為了長遠計,還是全盤答應了下來。
佟克中的要求很快就付諸實施,第七軍團和果敢共和軍駐國內聯合辦事處在帝國控股集團總部成立,專門負責徵兵工作。當然,這個辦事處是十分低調的,外面掛的牌子上只寫著「聯合辦事處」五個大字,不明就裡的人根本不知道這裡的真正面目。
佟克中任辦事處主任,龐勁東讓龐佩珂和趙夢得任副主任,以監督和制約佟克中。對於這一點,無論是龐佩珂、趙夢得還是佟克中本人,心裡都非常清楚。不過這兩口子同時還負責著現有體系的運行,不像佟克中那樣是專職,所以平常非常忙。
廖承豪也不再擔任保安,而是到聯合辦事處擔任了一個重要職務,專門負責對應徵者進行最後的篩選。
第096章 聯合辦事處
等到這些工作都步入正軌之後,佟克中找了一個機會,近乎是突然的向龐勁東提出,他現在既然事實上在龐勁東的手下工作,那麼就應該領有一份薪水。
龐勁東爽快的答應了,按照帝國控股集團中級管理人員的標準,給佟克中確定了薪資。
但是佟克中很快又提出來:「我們招的人不是從事普通的工作,而是要上戰場打仗的,隨時都可能送命!這麼看起來的話,一千五百元這個價格是不是低了些?」
對於佟克中的需索無度,龐勁東早就有所不滿,此時毫不客氣的回答說:「需要上戰場打仗的是他們,而不是你佟團長自己!」
龐勁東對佟克中的稱呼是他在部隊的職務,其中暗含了諷刺的意味,無法知道佟克中是否察覺到了這一點,因為他在表面上裝作很平靜的樣子。而且他早就預料到龐勁東會有這樣的反應,把事先準備好的說辭拋了出來:「我倒是覺得這筆錢是用來衡量這些人的價值的,普通的工作隨便到什麼地方都可以招到人……」
佟克中的這句話看似有些邏輯不清,但實際上卻很明確的向龐勁東傳達一個消息,那就是這項工作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擔當的,只有他佟克中才可以。
龐勁東在一閃念間,有些明白了廖承豪為什麼建議要國內的兵,卻不要國內的官。現在工作還沒有開展,佟克中更是沒有做出任何成績,就開始想方設法摟錢了。
龐勁東不得不坦率的告訴佟克中:「如果佟團長認為這份工作太難了些,我可以另尋其他人接手。」龐勁東說到這裡笑了笑,雖然緩和了口氣,但是措辭仍然十分尖銳:「佟團長大概不知道,在你加入之前,我們已經在國內徵召很多士兵了。」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佟克中,意識到龐勁東不是沒有可能將自己甩開,因此他的態度立即就有些軟化了,只是仍然不肯少賺點錢:「我一個人倒是好說,但是這麼多的工作不能完全靠我一個人,我需要很多的手下。如果龐先生能夠將價格抬高一些,相信也能在最大程度上調動大家的積極性。」
龐勁東淡然一笑,默然了片刻後突然說:「這筆提成本來是想給佟團長一個人的,沒有想到佟團長竟然這樣慷慨大方,要發給所有的工作人員。」
佟克中本來想把徵召士兵的提成都留在自己的手裡,對於其他工作人員只發給薪水就可以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提出這個要求之後,龐勁東竟然把他給繞了進去,頓時不由得有些發怔。
龐勁東看了看佟克中,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不過呢,佟團長的想法也對,如果可以保質保量的完成任務,的確應該給大家發獎金。這獎金的錢就從徵兵的提成裡出吧!我可以把每名士兵的提成提高到兩千元,其中一千元給佟團長自己,另外的一千元留作發獎金。」
佟克中低頭默默一算,馬上明白龐勁東表面上加了提成,實際上是讓他吃虧了。辦事處的工作人員都屬於被佟克中僱傭的,其中多數更是由他找來的,薪水也是出自他賺到的提成。這樣一來工作人員是多得了,但是佟克中自己能夠得到的錢卻少了。一想到這些,佟克中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問:「那工資人員的薪水和辦事處的經費呢?」
「從此之後全部由帝國控股集團承擔,工作人員算作帝國控股集團的員工。」
佟克中又低頭算了算,如果把這兩塊支出甩給龐勁東,那麼他能夠賺到的錢很可能是會增加的。眼見龐勁東態度堅決的樣子,佟克中知道自己無法討到便宜了,只能點頭答應:「好吧!」
佟克中出去之後,唐韻翩然來到龐勁東的面前,剛才她一直在旁邊的房間,把兩個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這個佟克中被你給耍了,可是自己還不知道……」唐韻說罷,嫣然一笑。
龐勁東一本正經的問:「佟克中可是覺得佔了我的便宜,你怎麼能說是我把他給耍了呢?」
「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辦事處的經費和員工的薪水由你負責,表面上看是你要多出血,但實際上意味著你借此控制了整個辦事處。這年頭,誰有錢誰就是大爺,那些員工只會關心誰給自己發薪水,才不會惦記著是佟克中把自己介紹到這裡工作的。這也根除了以後佟克中要挾你的後患,因為辦事處已經沒有人聽他的話了。」頓了頓,唐韻補充說:「辦事處本來是屬於佟克中的,但是現在他自己卻變成了你僱傭的管理人員,如果不夠聽話,隨時都可以踢走。可惜佟克中費盡心思,到頭來給他人做嫁衣裳。」
唐韻這個女人實在夠厲害,一眼就看穿了龐勁東的用意,而當事人佟克中還傻了吧唧的蒙在鼓裡。龐勁東對唐韻倒也沒打算隱瞞,笑著打趣道:「準確的說,他是給我做了嫁衣裳。不過這也是他自找的,本來我也沒有這個打算,但是他既然貪得無厭,我就只能將計就計了。」
「你要出嫁嗎?」唐韻微微一挑蛾眉,揶揄道:「恐怕沒人敢娶你!」
「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出嫁啊,除非我下身少了一塊肉,而上身多了兩塊肉。」
唐韻聽到這話「咯咯」的笑了起來:「沒有想到你也會開這種玩笑。」
「我一個正常人,也吃五穀雜糧,當然也有七情六慾了。」開罷玩笑,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你怎麼看到佟克中這個人?」
「這個世界上的壞人有兩種,一種是有頭腦的,另一種是沒頭腦的,佟克中屬於後者。」
龐勁東皺起眉頭,有些不太認同這個評價:「我和他的接觸都不夠多,你跟他更是沒有正面接觸過,這麼快就斷定他是一個壞人,未免太武斷了吧?」
「首先,瞭解一個人的品行並不一定需要和他直接接觸,也不需要用太長的時間,只需要通過他的言談和行事的方式就可以有一個大概的判斷;其次,所謂的『好人』或者『壞人』都是相對而言的。一個人在這件事情上可能是好人,在另一件事情上可能就是壞人。佟克中在別人面前是好人,在你龐勁東面前可能就是壞人。」
唐韻的這一番話,龐勁東還是認同的:「一切都是利益使然。」
「對了,能夠明白這一點就好。」不知道為什麼,唐韻特別喜歡給龐勁東上課,經常將自己在商場、官場和人際關係上的心得,結合一些具體的事例講給龐勁東:「就比如佟克中這個人,只能當做工具使用,卻不能是可以一起開創事業的夥伴。而且這不是佟克中的個人問題,而是許多官員普遍具有的素質,包括從部隊轉業的軍官。」
龐勁東點點頭,笑嘻嘻的問:「那麼對於我來說,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你猜!」唐韻一邊說著,輕輕拂動了一下頭髮,無形間露出萬種風情。
龐勁東一聳肩膀:「知道的話就不問你了!」
「你可以放心,就算我想把你賣了,你也不值錢啊!」唐韻站起身來,告訴龐勁東:「我要去幫你賺錢了,你也忙自己的事吧。」
龐勁東點點頭:「好的。」
龐勁東的確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僅僅籌備聯合辦事處就用了很多天的時間,等到忙完這些,龐勁東猛然想起距離自己上一次到東南亞華人協會,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的時間。也就是說,審計署給出的最後期限早就超過了。
但是這些天來,審計署既沒有找龐勁東,周心農也沒有打來電話。
現在其他事情既然都已經步入正軌,龐勁東片刻也沒有耽誤,立即帶著龐仰煥去了東南亞華人協會。
龐勁東回到協會之後沒有馬上去找周心農,而是在各處巡視了一圈,向龐仰煥做了簡單的介紹。龐勁東發現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協會的一切工作如常。這讓龐勁東很滿意,雖然周心農為人有些消極,但是工作能力和敬業精神還是有的。
龐勁東最後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然後用內線電話給周心農打了過去:「周理事長,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秘書長,最近一定很忙吧……」周心農往龐勁東對面一坐,語氣十分的輕鬆。
「的確是太忙了……」龐勁東聳了聳肩膀,不無遺憾地說:「直到今天才想起來關心協會的事情。」
「協會一切工作都很順利,秘書長完全可以放心。」
「一切順利?」雖然這是一個好消息,但想起審計署在前些日子下達的最後通牒,龐勁東感到很奇怪:「審計署沒有來找麻煩嗎?」
聽到龐勁東的這個問題,周心農顯得更加驚訝:「怎麼,秘書長你還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啊?」
周心農看著龐勁東,表情很是古怪。過了一會,他告訴龐勁東:「您稍等一下!」然後就匆匆跑出去了。
五分鐘之後,周心農回到龐勁東的辦公室,將一份報紙交到龐勁東的手裡。
報紙上有一條新聞被紅筆圈了起來,內容非常簡短,但是足夠讓龐勁東大吃一驚了。新聞稱,審計署的幾名官員因為涉嫌收受賄賂,已於昨日被雙規。龐勁東看了一下那一串名字,發現就是這些官員到東南亞華人協會查的賬,其中包括那位副署長高文舉。
龐勁東冷笑一聲:「難怪他們不來查賬了!」
周心農搓了搓手,略有些難堪的說:「我以為這都是你安排的,否則早就向你匯報了……」
「我倒還沒有這麼大本事,能把這些傢伙全送進去,不過大致能夠猜到是誰幹的。」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這個話題,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解釋,轉而告訴周心農:「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協會的工作辛苦你了。」
「秘書長客氣了,這都是我份內的工作。」
龐勁東心裡非常清楚,周心農是樂於自己不來上班的,協會沒有副秘書長這個職務,周心農這個理事長是事實上的二把手。自己不在的情況下,他就負責整個協會,可以過足了官癮。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周心農在這些日子裡覺得東南亞華人協會的工作很清閒,而且比起在國台辦的時候能管更多的事,待遇也要更好一些,所以初來時的那種失落感已經漸漸的淡了。
如果周心農可以妥善的處理好所有工作,不去試圖把龐勁東架空,龐勁東倒是不介意他攬權。不過儘管如此,周心農的好日子還是馬上就要結束了,因為龐仰煥即將走馬上任。
龐仰煥自從進到屋子之後,就沒有說過一句話,龐勁東也沒有把他介紹給周心農。周心農似乎隱隱的意識到了些什麼,眼角的餘光經常瞟向龐仰煥。
龐勁東注意到周心農的目光,決定借這個機會把自己的安排說出來:「這位是龐仰煥,是協會理事龐文瀾的孫子,也是我的堂哥……」龐勁東打量著周心農,緩緩的說:「我決定由他擔任協會常務副秘書長,負責日常工作。」
周心農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木訥地說:「哦,是嗎,那很好……」
龐勁東故作語重心長的樣子說:「我平常有太多其他事情需要處理,協會的工作越來越繁忙,實在辛苦你了。現在有一個人能夠替你分擔一下,是一件好事。」
「是啊。」周心農強擠出一絲笑容,以表示對這位副秘書長的歡迎,但是沮喪之情還是溢於言表的。
「你好,周理事長,我經常聽秘書長提起你,對你的才能有著極高的評價。」龐仰煥微笑著向周心農伸出了手,語氣很是謙遜:「今後大家在一起共事,我什麼都不懂,還希望周理事長能夠多教教我。」
「客氣啦。」周心農也伸出手,輕輕地與龐仰煥握了一下。
第097章 軍事顧問團
周心農出去之後,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龐仰煥:「周心農雖然是一個官場上的老油條,但為人還是不錯的。他是在國台辦被排擠出來,才會到這裡工作。情緒因此一直都不太好,大概這段時間總算是可以找到一點滿足。所以這次安排你做副秘書長,對他的打擊是挺大的。」
龐仰煥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會處理好這些關係的。」
「你能明白最好。」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無感慨的說:「其實你能夠當上這個秘書長,完全是鑽了一個空子、」
「為什麼這麼說?」
「到目前為止,協會還沒有對管理人員的任命出台明確嚴格的規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說了算。雖然這種大權獨攬的感覺很好,但是卻不利於事業的長久發展。所以我正在研究策劃相關的制度規定,不久之後就要實施了。你要是過一段時間再來國內,就沒有這麼容易當上這個常務副秘書長了。」
「原來是這樣。」龐仰煥說的很簡單,但是心裡卻有一番感慨,覺得自己的這個堂弟是一個可以做大事業的人。因為龐勁東有很深遠的目光,為了長久的利益可以放棄個人眼前的得失。
龐勁東正和龐仰煥聊著,有人輕輕地敲了幾下門。
「請進!」龐勁東話音剛落,史忱從外面悠然走了進來。龐勁東看了看他,笑著說:「你可是多日不見了!」
「還不是在忙你的事情……」史忱說著,目光瞟向龐仰煥。
龐勁東明白史忱有些事不方便公開說,於是指著龐仰煥介紹說:「這位是龐文瀾的孫子,我的堂哥龐仰煥,現在擔任東南亞華人協會副秘書長。」
「這麼說沒有外人了……」史忱與龐仰煥握了握手,然後神秘的一笑:「有個好消息。」
龐勁東對史忱的這種故弄玄虛感到好笑,不慌不忙的問:「什麼好消息?」
史忱見沒有能吊起龐勁東的胃口,感到有些失望,但還是把事情直接說了出來:「高層剛剛做出一個決定,向果敢共和軍派遣一個軍事顧問團,由我親自帶隊。」
「哦?」龐勁東看了看龐仰煥,又看了看史忱,難以抑制住興奮的情緒:「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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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龐勁東的安排下,史忱片刻都沒有耽誤,第一時間趕到了果敢境內。
史忱帶領的這個軍事顧問團有抽調自各個兵種的專家,共計有一百餘人。他們被命令對這次行動嚴格保密,辦理了普通居民身份證,然後全部身穿便裝入境。
軍事顧問團的任務是指導、甚至指揮作戰,幫助果敢共和軍提高訓練水平,並協調果敢共和軍與國內軍方的一切事務。史忱在暗中還肩負一個使命,那就是對果敢共和軍和緬甸政府軍雙方進行觀察研究,對戰場態勢進行評估,並對戰爭可能的走向進行推測。史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這個任務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國家下一步將會對果敢地區採用怎麼樣的政策。
參與這次決策的所有人都知道,史忱是一個主戰派,讓主戰派去做這些評估,必然會把局面形容的非常樂觀,並且找出諸多理由要求加大援助。所以,當史忱被任命為軍事顧問團團長,並負責進行這次戰略評估的時候,綏靖派不得不意識到,國家將會在果敢地區採取強有力的行動。軍事顧問團的派出,事實上就是大規模軍事援助的前奏。
果敢共和軍方面對國內做出的這一決定是高度歡迎的,因為意識形態不同導致的分歧,暫時也被擱置起來了。龐天寵親自帶隊守候在邊境口岸迎接,然後將這一干人全部帶到了長箐山。
儘管史忱此前已經知道緬北地區非常落後,但是所見所聞仍然讓他大吃一驚。這一路上幾乎沒有見到一棟像樣的房屋,用一堆木板釘出四壁,然後在上面扣上一塊鐵皮,往往就是一家老小的安身之所。
在一排一排的房屋前面,往往蹲著或者坐著身穿各式民族服裝的中年婦女或者老人,抽著水煙或是忙著針線活,只是會偶爾抬起頭,目光茫然的看著軍事顧問團從自己面前走過。
這裡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商店和購物中心,有的只是某家門前掛出一塊黑板,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漢字寫著「煙酒」或者「米面」。這些原始商店出售的都是生活必需品,很難找到稍微奢侈一點的東西。
這一切都在戰爭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的淒慘,很多地方都能夠看到被戰火灼燒過的痕跡,還有那一片又一片的殘垣斷壁和一座又一座的新墳。
龐天寵看著史忱不斷變換的表情,略有些尷尬的解釋說:「我們走的都是小路,其他地方要比這裡繁華一些。」
「是嗎……」史忱硬擠出一絲笑容,告訴龐天寵:「我們來這裡不是遊山玩水的。」
龐天寵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將來獲得自由和和平之後,我相信我們可以很快就發展起來。」
「我也這樣想!」
在確定這個軍事顧問團人選的時候,高層做出了一個十分英明的決定。整個軍事顧問團除了史忱一個人來自總政之外,其餘都是從基層部隊抽調上來的,有人還曾在邊遠貧困地區駐守過。因此他們雖然驚訝於這裡的落後,但是畢竟沒有丟掉自己所屬那支部隊吃苦耐勞的傳統,很快就適應了這裡的環境。
如果情況恰好相反,這些顧問都是抽調自軍隊高層,那麼他們首先會將這次行動當作出國「考察」,當發現這裡的環境不盡如人意之後,便會想方設法調回國內。任何民族大義和國家利益需要的理由,都無法說服他們繼續留在這。
Z國就是這樣一個國家,很多事情都呈現出兩極分化,包括軍隊在內。優秀的軍人依然保持著半個多世紀前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優良的傳統,而那些不優秀的軍人足可以成為全球軍界之恥。
軍隊中的這種兩極分化還體現在級別上,與普通士兵的堅強刻苦和廉潔自律相對應的是,很多軍官擁有令人咂舌的昏聵無能和腐敗墮落,以及令人極為不齒的特權思想。
一路跋涉終於來到長箐山,還沒等上山的時候,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龐天寵不願讓這些人冒雨登山,急忙把他們安排到了山下的哨所中避雨。
這個哨所除了位置極為隱蔽,比之那些民居還要簡陋,棚頂已經破破爛爛,根本無法擋雨。由於上方聳立著許多岩石和樹枝,一下雨把過去的積水也帶了下來,結果屋子裡面的雨反而與比外面還要大。外面下小雨,裡面下中雨;外面下中雨,裡面下大雨;外面下大雨,裡面下暴雨。史忱估計要是下暴雨的話,大家就只能到屋子外面去避雨了。
悶熱的氣候讓人出了許多汗,加上下個不停的雨,所有人的身上都是濕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有一種黏黏的感覺,讓人十分的難受。
顧問團進來避雨的時候,正好趕上哨所的士兵開飯。只見一口烏黑的大鐵鍋裡,燉著幾塊不太新鮮的豆腐和一堆叫不出名字的青菜。士兵們一人拿著一個饅頭圍聚在這口鍋前,一起從裡面夾菜吃,間或用勺子舀湯出來喝。
這些士兵雖然不能說是面黃肌瘦,但是卻也很羸弱,身上統一穿著草綠色的軍裝,不僅沒有迷彩服,很多人甚至連鋼盔都沒有。
看著眼前這些士兵,軍事顧問團的許多人不禁紛紛的搖了搖頭,心中對戰爭的前景感到悲觀。即便是史忱也在心中油然而生這樣一個疑問:「靠這些人能夠取得勝利嗎?」
他們並不知道的是,駐守長箐山的部隊是比較精銳的,正在其他地方作戰的很多部隊都沒有統一的軍裝,只能穿得五花八門。而被他們當中很多人所忘記的是,在半個多世紀前,他們所屬的那支軍隊面對著更加艱苦的條件和匱乏的物資,先是取得了抗日戰爭和國內戰爭的勝利,接著在朝鮮戰場上讓以最強大的M國為首的聯合國軍嘗盡了苦頭。
龐天寵看了看史忱狼狽的樣子,頗為愧疚地說:「實在抱歉,條件艱苦了一些……」
沒等史忱說話,一名面龐黝黑的軍官快步走了過來,對龐天寵說:「總司令,我建議現在立即冒雨上山,然後盡快確定我們每個人負責的工作,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一秒鐘的時間都不能多耽誤!」
這個人是薛英龍,出身軍旅世家,軍銜與史忱一樣,卻是軍中一個比史忱更加積極的主戰派。他剛從西北地區調到首都,本來沒有派他參加這個軍事顧問團,但是他在得到消息之後寫了數封請戰書,最後一封甚至直接寫到了中央軍委,被深深打動的金振宇這才把他臨時派到了顧問團。
史忱看了看薛英龍,突然湧起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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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家裡?」米麗婭和梅格這幾天去了河南雲台山遊玩,剛剛才回來。米麗婭進門之後,看到龐勁東悠閒地在家裡看電視,立即拋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龐勁東白了一眼米麗婭,不滿的說:「你可是休假了,我卻沒有!你根本想像不到我這段時間有這麼的忙,這幾天總算是清閒一些了,在家裡休息一下還不行嗎?」
「我可不是讓你去工作,而是你的老朋友來了,我以為你去陪她了呢。」
龐勁東皺起眉頭,奇怪的問:「我的什麼老朋友?」
「你竟然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
米麗婭急忙找出一份報紙,放到了龐勁東的面前:「你看看!」
龐勁東平常基本不看報紙,米麗婭倒是因為正在學習中文,因此經常買來各種各樣的報刊看,結果沒有瞭解到太多的時政,對各類明星緋聞倒是瞭若指掌。
龐勁東捧著報紙念了出來:「聯合國難民署對阿富汗局勢表示關注。」
「看娛樂版。」
「阿嬌付出遭拒絕,冠希回港搶生意。」
米麗婭歎了一口氣,糾正說:「看本地的!」
「世界衛生組織在我市舉辦國際艾滋病研討會……」龐勁東撓了撓頭,奇怪的說:「這種新聞怎麼跑到娛樂版來了?難道是因為這種疾病主要通過娛樂行為傳播?」
米麗婭又歎了一口氣:「接著往下念。」
「會後舉辦了連續多日的艾滋病預防宣傳活動,多名國際明星到場參與,包括章子怡……蕾妮茲.海瑟薇?」
「對!我以為你一定知道這件事情!」米麗婭點點頭,對這篇報道做出了補充:「她是為新片取外景來的本市,其間參加了不少公益活動!」
龐勁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沒有立即說話,而是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過了許久,龐勁東輕聲悵然說道:「她現在終於圓了她的明星夢……」
「沒錯。」米麗婭聳聳肩膀,告訴龐勁東:「她去年因為在《街頭日記》一片中的出色表演,已經第三次在奧斯卡封後了。」
「我只知道她得過一次最佳女主角獎,當時她捧著那個小金人都快笑得斷氣了。」其實龐勁東沒有說實話,蕾妮茲這些年來的發展軌跡,龐勁東是非常清楚的。
「你們有很多年沒見面了吧?」
龐勁東沉重的點了點頭:「在我加入科比諾中心之前,就和她斷絕了全部聯繫。」
「真可惜……」米麗婭微微搖了搖頭,不無遺憾地說:「你們是那麼好的朋友……」
第098章 好萊塢巨星
龐勁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語氣變得很深沉:「可是我們畢竟是兩種人,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當中。尤其是那個時候有如此之多的危險圍繞著我,我不希望身邊的人因此受到任何傷害。」
聽到龐勁東和米麗婭的這番對話,梅格立即來到龐勁東身旁,驚訝的問:「你真的認識這位好萊塢巨星?」
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我認識的她的時候,她還不是巨星。」
「天啊,原來這是真的,米麗婭剛開始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梅格雙手捧著臉龐,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龐勁東,用夾雜著驚喜和興奮的口吻說:「我最喜歡的影星就是她,她的每一部電影我都要看……」頓了頓,梅格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個請求:「能幫我要一張簽名照嗎?」
「十張都沒有問題,不過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人家還記得我是誰。」
米麗婭笑嘻嘻地說:「當初你們的關係那麼要好,她怎麼可能忘記你呢?」
梅格看看米麗婭,又看了看龐勁東,好奇的問:「難道你們之間曾經……」
「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我可以告訴你不是。」龐勁東微微搖了搖頭,笑著告訴梅格:「我們之間是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
「真的?」
「當然是真的。」龐勁東聳了聳肩膀,然後補充說:「我認識她的時間比米麗婭還要久。」
梅格的心頭完全被好奇佔據了,立即又問道:「那麼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一語既出,梅格才覺得自己有些太八卦了,於是又喃喃的說:「當然,如果這是你的隱私,你可以不說……」
梅格並不是真心的想要尊重龐勁東的隱私,這從她期盼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不過對於龐勁東來說,這段友誼並沒有什麼難於啟齒的,因此索性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米麗婭和梅格的思緒被龐勁東一起帶往了十年前夜晚的布魯克林街頭。
在父母過世之後,當時年少龐勁東的面對黑手黨的逼債和舉目無親的異國他鄉,一度曾經非常的消沉,對生活幾乎完全的喪失了信心。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龐勁東學會了喝酒。
有一天,龐勁東喝的醉醺醺的,沿著街頭搖搖晃晃的走著,要回到自己棲身的破爛閣樓。
那個住所在一個十分偏僻的街道,龐勁東剛剛走到街口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有人正在呼喊救命。龐勁東順著聲音看去,發現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被兩個黑人堵在了一條死胡同裡。
兩個黑人不斷發出得意的笑聲,無論他們是為了劫財,還是為了劫色,這個女孩都將面臨一生中最痛苦的時刻。她顯然進行過拚命的反抗,但是嬌弱的她根本不是人高馬大的黑人的對手,此時已經完全喪失了力氣,任由一個黑人的手在她的身上肆意的揉搓著。另一個黑人則翻著她的包,不時的罵上一句:「媽的,窮鬼,什麼都沒有!」
龐勁東當時面臨兩個選擇,一個是見義勇為,但是龐勁東看著這兩個黑人裸露在外面的肌肉,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和那個女孩都不是的對手;另一個選擇就是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聲不出的悄然離開,離開這裡後找一個公用電話亭報警。不過等到警察趕來的時候,恐怕能夠發生的事情也都已經發生過了。
生活近乎處於絕境的龐勁東,曾經一度有過尋死的念頭,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突然感到自己應該死有所值。至少可以在《紐約時報》上面留下一段短短的文字:「一名來自Z國的青年見義勇為被歹徒殺害。」
想到這些,龐勁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勇氣,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悍如瘋虎一般撲向兩個黑人。不過龐勁東很聰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且踮著腳跑,所以沒有引起兩個黑人的注意。
兩個黑人這時已經完全被獵物的美色吸引住了,沒有提放到身後突然出現一個亞洲青年。龐勁東猛地將石頭敲在了其中一個黑人的後腦勺,然後一腳狠狠的踹在了另一個黑人的跨下。
兩個黑人發出痛苦的叫喊聲,各自安撫起受傷的部位,一時顧不上龐勁東和那個女孩。
龐勁東藉機拉著女孩子的手就跑掉了,因為害怕對方追上來,因此龐勁東和女孩都不敢停住腳步。直到跑過了好幾個街區之後,兩個人都累得幾近虛脫,才停下了腳步坐在了路邊。
直到這個時候,龐勁東才有機會仔細打量這個女孩,女孩長得十分的漂亮,中等的個頭,有著趨近於完美的身材比例,一張如同最優秀的藝術家雕刻出來的瓜子臉,一頭金黃色的頭髮。深藍色的眼睛看著別人的時候,就如同廣闊無垠的大海,讓人產生無限的聯想。
這個女孩就是蕾妮茲.海瑟薇,龐勁東由此認識了這位日後的好萊塢巨星。
那個時候的龐勁東落魄消沉,蕾妮茲則是一個鬱鬱不得志的芭蕾舞演員,懷揣著有朝一日在好萊塢成名的夢想,每天奔波在劇場和住所之間,依靠給芭蕾舞劇充當配角為生。
或許因為同是天涯淪落人,蕾妮茲對龐勁東再三表示感謝之後,與龐勁東聊了起來。兩個人講述起各自的生活經歷,自己的家鄉,還有自己的親人。就這樣坐在馬路邊上,間或應付一下查看證件的巡邏警察,一直聊到了天亮。
那一夜十分的漫長,就像一年,甚至於人的一生一樣,讓兩顆孤獨的心碰撞到了一起,並從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當太陽從東方升起,將一縷溫暖的金色撒到兩個人身上的時候,蕾妮茲站起身來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說了這樣一句話:「無論你遇到怎麼樣的挫折與煩惱,第二天的太陽總會照常升起,那麼就把一切都留給被太陽帶走的黑夜吧!」
應該說,這句話改變了龐勁東的人生態度,從此開始變得積極和樂觀起來。不過另一方面,蕾妮茲也被龐勁東所感染,決定堅強的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夢想。
龐勁東決定成為一名僱傭兵的之前,又與蕾妮茲聊了一夜的時間。蕾妮茲堅決反對龐勁東走上這條道路,然而卻也沒有其他辦法幫助龐勁東償還黑手黨的債務。
在南美洲叢林和轉戰其他地方的歲月裡,與蕾妮茲的友誼成為龐勁東在血雨腥風的生活中唯一的安慰。雖然蕾妮茲無法找到龐勁東,但是只要一有時間和機會,龐勁東肯定就會給蕾妮茲打去電話。
當龐勁東終於償還了全部債務的時候,蕾妮茲也迎來了事業上的轉機,成功的與好萊塢最大的一間電影公司簽訂了合約。
但是後來在加入科比諾中心的這件事情上,龐勁東沒有徵求蕾妮茲的意見,而是毅然決然的斷絕了與蕾妮茲的全部聯繫。因為龐勁東終於意識到自己與蕾妮茲是兩個世界的人,龐勁東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了蕾妮茲。
一直到如今,雖然龐勁東偶然會關注一下蕾妮茲的消息,但是兩個人之間卻再也沒有一點聯繫。
等到龐勁東講完這些往事,米麗婭坐到龐勁東的身旁,表情變得十分鄭重:「你現在的身份不同於當初了,生活也已經安定下來,是不是可以將這段友誼重新撿起?」
龐勁東思索了片刻,才緩緩的說:「你說的有道理…….」
雖然龐勁東決定去見這位老朋友,但是卻不是那麼容易。過去了這麼久,蕾妮茲的聯繫方式早就變了,考慮到她現在國內,龐勁東決定直接登門拜訪。
龐勁東很快就瞭解到,蕾妮茲目前下榻在皇城飯店,現在外景基本已經拍攝完畢,不久之後就要啟程回國了。
龐勁東本來想要一個人去見蕾妮茲,卻沒有想到米麗婭和梅格一定要隨行。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竟然也喜歡蕾妮茲的電影,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也要求跟著去看看這個大明星。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唐韻,唐韻驚訝於龐勁東竟然認識好萊塢影星,打算跟著去看看熱鬧。唐傳江一直都是寸步不離龐勁東的,這個時候自然也要跟過來。
結果這樣一來就變成了一大群人,龐勁東雖然感到無奈,但是也沒有說些什麼,帶著大家去了皇城飯店。
與其他的好萊塢影星不一樣的是,蕾妮茲.海瑟薇基本沒有演過M國式的劇情片,無論當初擔當配角還是現在挑梁主演的,都是一些面向全球的商業化大製作。其中有兩部片子在國內有著極高的票房,因此她在國內也有許多的粉絲。
當龐勁東趕到皇城飯店的時候,發現有無數少男少女圍聚在外面,一個個臉上帶著憧憬的神情,舉著蕾妮茲的巨幅照片和一些標語,傻呆呆的看著飯店裡面。儘管他們根本看不到什麼,但是他們的心思早已經飛到了偶像那裡,或許還在做著與偶像共同進餐的白日夢。
飯店方面則早就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因此增派了許多保安,在飯店外圍佈置了一道警戒線。從飯店裡面出來是隨便的,但是如果想要進去,則要經過再三盤查。已經入住的必須出示房卡,打算入住或者就餐的,需要回答保安的一系列問題。結果因為蕾妮茲一位客人,整個飯店的生意都受到了影響,不過這種影響是飯店所樂見的。
龐勁東艱難的穿過熱情的粉絲,來到了警戒線的外圍,告訴一個像是負責的保安說:「麻煩你轉達一聲,我想見蕾妮茲.海瑟薇。」
這個保安正在喝斥那些試圖衝破警戒線的粉絲,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大概因為他發覺龐勁東有著與眾不同的氣質,所以說話的口氣比起對別人要緩和一些:「對不起,海瑟薇小姐不見客。」
「我是她的朋友,麻煩你轉達一下!」
儘管龐勁東說話的聲音很低,但仍然被那些粉絲聽到了,人群立即傳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呼喊:「我們也要見!」隨後爆發一陣陣的騷動。
保安本來剛剛穩定下來秩序,眼見現在又要亂套了,不由得遷怒於龐勁東:「你他媽是人家的朋友就讓人家出來接你!」
龐勁東對待任何地位和階層的人都很客氣並足夠尊重,但是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卻不值得尊重。當龐勁東聽到保安的嘴裡吐出髒字的時候,皺起了眉頭,冷冷的告訴對方:「你說話最好給我注意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後面的人群聽說前面有人認識蕾妮茲.海瑟薇,立即就想要衝到前面來看看,結果本就已經躁動不安的人群立即發生擁擠。
龐勁東身不由己的被人群擁擠著向前推去,保安見狀立即用力推了一把龐勁東,警告道:「給我往後站!」
龐勁東對此倒是不怎麼在意,但是身後的唐傳江卻不幹了。這個盡職的保鏢誤以為龐勁東與保安發生了肢體衝突,發出一聲斷喝,伸出胳膊越過龐勁東的肩膀,一掌用力的劈在了保安的胳膊上。
保安沒有想到會有人襲擊自己,先是愣怔了一下,接著感到手臂如同斷開一樣的疼痛。他發出了一聲慘叫,高呼起來:「你怎麼打人?」
其他保安聽到這聲叫喊,紛紛向龐勁東這裡跑了過來。他們沒有注意到唐傳江,倒是無一例外的將目光集中在龐勁東身上,因為龐勁東此時正站在挨打保安的面前,帶著一絲冷笑看著對方。
「你打人嗎?」一個保安衝上前來,就要按住龐勁東。
「把你的狗爪子拿開!」唐傳江見又過來一個保安,索性擠到了龐勁東的前面,伸手抓住保安的胳膊,先是往身後一拽,緊接著用力的往前一送。只聽「卡嚓」一聲悶響,保安的胳膊就脫臼了。
第099章 正龍拍虎
如今的保安在很多時候其實就是充當打手的角色,只不過這裡的保安們經過嚴格的培訓,知道自己護衛的飯店裡住的都是什麼人。他們最初的時候並不想動手打架,只是想要抓住龐勁東後訛點醫藥費。此時看到又有一個同伴挨打,他們再也克制不住了,紛紛抽出警棍向龐勁東揮舞過來。
這樣一來,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就不能束手而立了,當兩條警棍向龐勁東劈來的時候,兩個女孩幾乎是同時從腰間抽出了暗藏的小太刀。
只見兩道銀光閃過,兩名保安警棍揮出後眼見就要打到龐勁東,卻突然間發現沒有著力點,頓時一個趔趄向前跌了過去。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又是同時出招,將刀刃向後一轉,用刀柄砸在了兩個保安的額頭。
兩個保安立即捂著額頭踉踉蹌蹌的退開,這時再看手中的警棍,發現已經被齊刷刷的削掉了一截。
第三個保安衝了上來,龐勁東一掌劈在他的手腕上,將警棍磕開,然後化掌為拳,直直的搗在了保安的面門上。倒霉的保安大概被打折了鼻樑骨,兩股鮮血從鼻孔中噴灑出來。保安急忙用手捂著鼻孔,不經意的一抹,弄得滿臉都是血。
在場的粉絲們根本沒有料到會發生衝突,眼見十幾個人混戰一起,他們一起愣在了當場。過了一會,粉絲們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向旁邊躲,想要讓開場地讓這些人打個痛快,也避免自己被誤傷。
聰明一些的人在盡力離開現場之後就走了,還有一些不怕事情鬧大的,高呼起來:「飯店保安打人了!」甚至乾脆加入戰團,幫助龐勁東這一邊混戰飯店保安。
這些粉絲平常就痛恨保安們阻止了自己見到偶像,藉著這個機會好好發洩一下自己的怒氣。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就算飯店保安給他們放行,他們也見不到自己的偶像。因為保安負責的只是外層守衛,內層還有蕾妮茲帶來的二十多名保鏢。這些保鏢都是從特種部隊退役,一個能對付三五個普通人。未經蕾妮茲允許的情況下,他們不會讓任何人接近蕾妮茲的房間,哪怕是飯店的工作人員。
飯店的保安本來人多勢眾,但與龐勁東等人相鬥卻佔不了上風,此時粉絲們的加入更是讓他們徹底落到了下風。惱羞成怒的保安們見打不過龐勁東這一夥人,便轉移了目標,拎著警棍轉而毆打粉絲。
保安們對付不了這幫僱傭兵,收拾明星粉絲還是游刃有餘的,而且他們不管男女,也不管對方是否對自己有敵意,重則把對方打得頭破血流,輕則是鼻青臉腫。參戰的粉絲立即意識到這場遊戲不是自己能夠參與的,於是開始向外退卻。
靠近現場的人想要往外走,外面的人想要進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結果立時亂作一團。
從飯店裡面又跑出許多了保安,想衝過來給自己的同伴幫忙,卻沒有想到有些粉絲藉機「呼」的衝破了警戒線,向飯店裡面衝去。
龐勁東本來是想來看老朋友,根本不願意生事,眼下卻也不能不出手了。但是龐勁東的心裡很清楚,這件事情恐怕不會很輕易的結束。
不多時的工夫,只見現場一片狼藉,數十人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陣刺耳的警笛聲傳來,數輛警車呼嘯而至,上面下來幾十名警察,迅速將現場團團圍住。
戰鬥此時基本也已經收尾了,龐勁東急忙看了一下自己這一方,發現除唐傳江身上有兩處淤青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受傷。
這一幫人各個身手不凡,只有唐韻不會打架,但是很聰明的始終跟在風間雅晴身後,所以也沒有被傷害到。不過她為了保護自己也用了其他手段,每當有保安衝上來想給她一棍子的時候,她就會衝著對方嫵媚的一笑,結果對方肯定會被弄得五迷三道,手上的棍子也沒有了力氣,接下來就會被風間雅晴收拾掉。
一名穿著白色制式襯衣的警察走上前來,高聲問:「誰在這裡打架?」
一個倒在地上的保安,一隻手捂著青腫的額頭,另一隻手指著龐勁東等人高喊:「他,是他們!」
「把他們帶走!」為首的警察吩咐了一聲,然後又指了指保安:「你們也跟我們走!」
一群警察迅速圍了上來,按著腦袋就把大家往警車裡塞,不過幸運的是沒有給戴上手銬。龐勁東一行人就這樣和保安們、還有沒來得及逃走的粉絲,一起被帶到了公安局。
如今警方對鬥毆事件的處理程序基本都差不多,基本原則就是兩個字「調解」。先是給當事人分開做一下筆錄,然後促成雙方在責任和賠償上達成共識,也就是打人的賠錢,被打的收錢,最後一起在和解書上簽字。有的時候,警方還會對當事人處以一定數額的治安罰款,但如果沒有造成惡劣影響、沒有損壞公共財物、也沒有對他人造成嚴重人身傷害,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硬性追究責任,或動用刑事強制手段的。
但是這一次的情況卻不一般,首先事發地點不一般;其次是將會造成嚴重的社會影響;再次則是涉及到的人實在太多了。
所有保安眾口一詞指控龐勁東是主犯,於是負責出警的那名警官將龐勁東帶到了一間辦公室,單獨進行詢問。
警官拿出一摞子案卷,一邊按照程序向龐勁東提問,一邊在上面填寫起來:「姓名。」
「龐勁東。」
「工作單位。」
「帝國控股集團。」
「職位。」
「董事長。」
「你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警官很顯然聽說過帝國控股集團的大名,立即放下筆奇怪的看著龐勁東:「你這樣的億萬富翁怎麼會和人打架呢?」
「我不是億萬富翁,只能算是百萬富翁,或者可以算作千萬富翁。」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警官說:「不是我和人打架,而是有人打我!」
如果說龐勁東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警官對這句話會畫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但是龐勁東有這樣的身份,使得話語的可信度也提高了不少。
警官口氣緩和了一些:「把證件給我。」
龐勁東將自己的身份證交給警官,後者翻過來覆過去看了半天,確定不是偽造的之後,告訴龐勁東:「把事情的前後經過如實給我講一遍。」
按照這名警官的要求,龐勁東敘述起了事情的全部經過,但卻不是如實而是添油加醋,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保安的頭上,把自己說得如同仙女一般純潔。例如說,明明是自己這一方先動手打人,但是龐勁東卻說是保安先用警棍敲打自己,才惹怒了自己的保鏢。
龐勁東這種瞪著眼睛說瞎話的精神與正龍拍虎有一拼,不過這不能責怪龐勁東無恥。任何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這麼做,而且也必須這麼做。如果有誰面對警察的時候大包大攬的將責任全部攬到自己頭上,那麼很可能是腦袋被門擠過,或者是被雞踩了,或者是被驢給踢了,至少也是進過水。
警官作完筆錄之後正要說話,外面進來一個中年女警察,附在他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後又出去了。
警官看著龐勁東,問:「你說你到那裡是去看朋友的,可是為什麼你手下的兩個人身上帶著刀呢?」
龐勁東一聽這話立即就明白了,警方剛才對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搜身了,發現了兩個小丫頭身上藏的小太刀。龐勁東對風間雅晴還是很放心的,但是長野風花的脾氣並不是很好,龐勁東只有暗暗祈禱她沒有一怒之下抽刀砍警察。
龐勁東聳聳肩膀,回答說:「她們是日本人,出門帶刀是民族習慣!」
這個答案實在有些搞笑,警官差一點被氣樂了:「這都是什麼年代了,還出門帶刀,你當她們是日本浪人呢?」
「你去過日本嗎?」
警官愣了一下,然後回答:「沒有去過。」
「這就對了,你既然沒去過日本,怎麼知道今天的日本人就沒有這個習慣呢?」
警官明知道龐勁東是在胡攪蠻纏,但是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反駁。再次愣怔了一下,他才回答:「不管今天的日本人有什麼風俗習慣,但是他們在我們的國家,就要遵守我們國家的法律。」
「說得沒錯。」龐勁東笑了笑,又拋出了一個問題:「可是為什麼少數民族可以攜帶管制刀具呢?」
「這……」龐勁東指出的這個現實,經常讓警官在日常工作中感到無奈,但是他無力制定政策,只能老老實實的去執行。「這是尊重少數民族的生活習慣,是國家法律規定的。」
「我們既然可以尊重少數民族毫無必要的攜帶管制刀具的習慣,那麼為什麼就不能尊重外國人為了安全而攜帶工藝品呢?」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我不是要給外國人在我們國家爭取特權,而是希望能夠給於他們起碼的國民待遇。」
「你……」警官瞪大了眼睛盯著龐勁東,如果不是顧忌到龐勁東的身份,他早就發作了:「為了人身安全可以攜帶防身工具,但是他們的日本刀已經超出了防身的範疇,你竟然還說是工藝品!那麼長的刀怎麼可以算作是工藝品呢?你這是什麼道理?」
「那種刀叫做太刀,是其他國家沒有的,屬於日本民族特色工藝品,每年日本國家都依靠這種工藝品出口創造大量外匯。只不過這種工藝品有一定的實用價值,也就是可以用來防身,所以我說為了人身安全攜帶工藝品是沒有錯的。」
警官實在有點受不了龐勁東了,聲音不由得提高了許多:「我希望你能夠把態度端正一些,老老實實的和我們配合,這樣才能解決問題。」頓了頓,警官的語氣帶上了一絲威脅:「你最好明明白白的搞清楚,你鬧事的是什麼地方!」
「是什麼地方?」龐勁東滿臉輕鬆,無所謂的說:「不就是一間飯店嗎?」
「那不是普通飯店,是專門招待外賓的,你這種行為會造成惡劣的國際影響……」
龐勁東打斷了警官的話:「什麼叫外賓?什麼叫惡劣的國際影響?拜託,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別拿二三十年前那套出來說事。你要是對『外賓』格外感興趣,那麼我可以告訴我,我手下的這些人來自五個國家,飯店保安竟然對我們大打出手,這個國際影響夠惡劣的吧?」
「你……」警官氣得雙手發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最後迸出了一句:「我要拘留你!」
龐勁東倒不是有意激怒警官,但是對方說的話實在是很有問題。事到如今,龐勁東倒也不在乎什麼了,冷笑一聲問:「你憑什麼拘留我?」
警官也冷笑了一聲:「因為你聚眾鬥毆,嚴重擾亂社會治安!」
龐勁東點點頭:「好,既然我應該被拘留,那麼先動手打人的保安也應該被拘留!」
「我們怎麼工作不需要你來教!」
「我沒有資格教你們怎麼工作,但是有權利監督你們執法是否公正。」
警官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接通之後告訴對方:「今天參與鬥毆的人全部拘留,現在就給他們辦手續!」
這個決心雖然是堅定的,但是當電話那邊說了幾句話之後,這個警官的態度就沒有那麼強硬了,只是低聲答應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沒有聽到電話裡說了些什麼,但是能夠明確感覺到警官的態度發生了變化。警官再看龐勁東的時候,已經變得底氣十足了:「我現在正式通知你,我們對事件的整個經過進行了詳細瞭解,有充足的人證和物證證明是你們先動手才引發了衝突。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的相關規定,我們現在要對你及其他涉案人員進行刑事拘留。」
第100章 粉絲騷亂
大概是料到了龐勁東會拿飯店保安說事,警官頓了頓後立即補充說:「至於飯店保安,則是在正常工作的時候被你們攻擊,衝突過程當中行使了正當的自我防衛權力,現在我們已經讓他們去醫院驗傷了。」
警官態度發生變化的原因是被手下告知,飯店經理已經趕到了公安局,而且還帶來了兩位實權人物,強烈要求嚴肅處理龐勁東。
皇城飯店有外資背景,而且在高層有著許多關係,國外元首訪問國內的時候經常下榻在那裡。雖然帝國控股集團有著雄厚的實力,但是這種實力對於多數人而言並沒有太多的直接影響,不像皇城飯店的這種背景能夠帶給人切實的感受。
警方最頭痛也最高興遇到的,就是這種雙方都很有背景的衝突,頭痛是因為雙方都不好惹,處理哪一方都容易引發反撲,所以就只能聽從表現比較強勢的一方。高興則是因為收益與風險成正比,如果處理得當,會帶來十分豐厚的回報。
雖然龐勁東並不知道警方已經屈從皇城飯店的要求,但還是看出來情況對自己很是不妙。龐勁東的腦海裡迅速閃過許多對策,最後思想定格在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就是金振宇,雖然似乎求助於這位老將軍的兒子金嘯更加直接,但是龐勁東與金嘯之間沒有任何聯繫,所以只能寄希望於金振宇可以幫助自己。
「我現在就給你辦理拘留手續」警官見龐勁東不再說話,認為龐勁東是知道害怕了,不禁有些得意起來:「你有權利聘請律師,甚至可以與外界取得聯繫!」
龐勁東立即告訴對方:「我要打幾個電話。」
「當然可以。」警官即便不加以盤問,也能想到龐勁東打電話是要幹什麼。如果是在國外,這個電話肯定是打給律師的,但是國內有著屬於國內的國情,所以這類電話通常是用來發動社會關係的。
雖然這個警官並不怎麼瞭解帝國控股集團,但是也能夠想到擁有董事長身份的龐勁東,肯定在政界有著許多有力的關係。
想起剛才龐勁東在詢問中說的那些話,警官就感到心頭很不舒服,但是他與龐勁東之間並沒有個人恩怨,而且他也實在不願意多事。如果龐勁東可以發動有力的關係擺平這件事情,他是樂於做一個順水人情的。
現在的這個社會,誰也不願意得罪太多的人,包括這名警官在內。他認為自己如果能夠成功解決這起糾紛,那麼或許會就此與龐勁東和皇城飯店結成朋友,這對他的未來發展必然是大有好處的。
就在龐勁東正要打電話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了,一個穿著警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進來。龐勁東注意看了一下他的肩章,發現比詢問的那名警官多了兩朵花。
「賀局長……」詢問的警官一見到剛進來的這個警官,立即站起身來,十分恭敬的問:「您不是在休假嗎,怎麼回來上班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還能繼續休下去。」剛來的警官歎了一口氣,轉而向龐勁東伸出了手:「你好,你就是龐勁東先生吧,我是B市公安局局長賀國文。」
「你好!」龐勁東見對方的態度十分客氣,於是熱情的回應了對方的握手,同時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心想:「看來他就是楊雲龍的繼任者。」
事實的確如龐勁東所猜想的一樣,賀國文正是接替楊雲龍成為市公安局局長的。賀國文在就任之前,耳朵裡塞滿了此前關注這個職位的種種紛爭,龐勁東這個人也因之走進了他的視野。
賀國文近乎是直覺的意識到,前任楊雲龍的倒台完全可能與龐勁東有關,楊雲龍的前任是金嘯,金嘯的女兒金玲玲與龐勁東又有著說不清楚的關係。殷鑒不遠,當賀國文履新的時候,就感到自己可能也要與龐勁東這個人打交道。
或許是為了證實賀國文的預感是準確的,結果發生了皇城飯店的粉絲騷亂事件。事件不僅牽扯到龐勁東,而且在社會上引起了轟動。警方剛剛帶著相關人員離開現場,大批新聞記者就蜂擁而至。正在家裡看電視的賀國文得知消息之後,片刻沒敢耽誤就趕回了局裡。
賀國文告訴龐勁東:「我現在要處理一下其他事情,麻煩你先在這裡等一下。」然後告訴詢問的警官:「跟我出來一下。」
警官似乎有些擔心龐勁東會藉機溜掉,因此猶豫的看了看賀國文,又看了看龐勁東,考慮是不是應該叫兩名警察進來看守。賀國文看出了他的想法,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說:「快點跟我走!」
離開詢問室到了另外一間屋子裡後,賀國文立即問負責詢問的警官:「你打算怎麼處理?」
「皇城飯店那邊不依不饒的,我打算先把龐勁東羈押起來再說!」
「絕對不行!」賀國文搖了搖頭,斷然告訴那這名警官:「如果真把龐勁東抓起來了,我和你恐怕都有麻煩!」
警官深吸了一口氣,試探著問:「不至於吧……」
賀國文曾經暗中調查過龐勁東,所以對龐勁東與高層之間的聯繫,或多或少的瞭解到了一點。即便拋開這一層考慮,他更清楚的知道金嘯一直在暗中幫助龐勁東,而他是金嘯一手提拔起來的,從這個角度出發也不能為難龐勁東。
不過賀國文沒有把這些告訴過其他人,因此只是對負責詢問的警官說:「騷亂的大致經過我已經瞭解了,當時的那種情況,很難查清楚究竟是誰先動手,更難確定雙方誰的責任更大,只能說雙方都有責任。」頓了頓,賀國文進一步補充說:「你要明白龐勁東擁有很大的勢力,如果在咱們這裡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警官皺起了眉頭,為難的問:「可是皇城飯店那邊怎麼辦?」
「我剛才已經和他們溝通過了,他們並不希望事情鬧大,願意與龐勁東坐下來談談。現在我們只需要把這件事告訴龐勁東,看看他是否願意與對方溝通解決矛盾,我相信他是不會拒絕這個建議的。」
警官笑著恭維道:「局長,您辦事是真高明。」
賀國文搖了搖頭,無奈的說:「如果你們能夠爭點氣,這事還需要我親自出馬嗎?」說到這裡,賀國文歎了一口氣:「你要明白,在如今的這個社會,我們要盡量的壓制和調解矛盾,而不是把矛盾擴大化。類似於這種事情,只要當事的雙方不是罪惡滔天,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將事情消弭於無形。」
警官點點頭:「我現在就去安排!」
龐勁東本來還在思忖著對策,賀國文提出的這個建議無異於及時雨,因此龐勁東十分爽快的答應了。
賀國文辦事的確有一套,之前去見皇城飯店一方的時候,他直接了當的告訴對方,龐勁東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
剛開始的時候,皇城飯店一方並不知道龐勁東是何許人也,所以才固執的要求嚴肅處理。當得知龐勁東的這個身份之後,他們的態度就有些軟化了。
賀國文立即藉機委婉的提出,雙方都是社會上有地位的人,如果鬧得太大對任何一方都不是一件好事,不如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談。
雙方的談判就是這樣,被賀國文一手促成的。
皇城飯店派來的是一位姓姜的男性經理,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一身筆挺的西裝配合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倒是很斯文的樣子。另外還有兩個人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只是靜靜聽著姜經理與龐勁東談判。
「姜經理,關於這次事件的起因、經過、誰是誰非等等,我覺得就沒有必要討論了,否則我們在這裡談上三天也不會有任何結果。」龐勁東的語氣十分平緩,不慍不火的告訴對方:「我個人更加傾向於這是不必要的誤會,既然只是一場誤會,那麼化解開就好了!」
姜經理冷笑一聲:「龐先生說的倒是很輕鬆,恐怕事情沒這麼簡單吧?」
「那麼複雜在哪裡呢?」
「你的手下毆打保安的時候,下手可是相當的狠,一點都不像是誤會的樣子!」
龐勁東沒有興趣為唐傳江等人辯誣,因為現在需要做的是解決爭端,去分辨具體的事發原因並沒有任何意義,所以龐勁東只是告訴對方:「我和你姜經理以及皇城飯店的任何一名保安都沒有個人恩怨,帝國控股集團與皇城飯店之間也沒有任何過結,你覺得我們有必要論個上下高低嗎?」
龐勁東這時表現出的態度比較強硬,所謂「上下高低」是在表達這樣一個意思,如果皇城飯店想要把事情糾纏到底,那麼自己完全可以奉陪到底。接下來的事情無外乎就是發動各自的後台和官方關係,比比看誰更加強勢一些。
龐勁東能夠說出這樣一句話,一則是讓對方明白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燈,二則也是因為篤定了賀國文會出來說和。
正如龐勁東所預料的一樣,眼見雙方的談判要破裂,坐在一旁的賀國文馬上說:「我認為龐先生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今天的事情根本上就是一場誤會,把事情圓滿解決了,今後再坐到一起就都是朋友了。你們都是有社會地位的人,如果事情鬧大的話,恐怕誰的臉上都不光彩。」賀國文說到這裡,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威脅:「大家應該都知道,國家現在社會上提出了一個什麼口號,而這種群體***件恰恰是最被忌諱的。更何況今天的事情是發生在首都——過去所說的天子腳下,還是一個高級涉外機構的門前。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不用我說也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賀國文把皇城飯店稱作「高級涉外機構」,可以說是給足了皇城飯店一方的面子,因為他們從本質上來說只是一家企業而已。調解這類的衝突是有很多技巧在裡面的,賀國文先是肯定了龐勁東的話,然後又恭維一下皇城飯店,結果是雙方都比較滿意。
更加重要的是,賀國文的這段話指出了一個嚴重的現實,而且正中在場所有人的命門。如果今天的事情真的鬧起來,當事的雙方恐怕都沒有好果子吃。因為這種事情不存在絕對的對與錯,所以最後的處理結果肯定是雙方各打五十大板。
事實上,這方面的憂慮也是賀國文私下調解這場衝突的出發點之一,如果事情不能在他的這個層面上壓制住,那麼上級肯定要追究他失職的責任。
姜經理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只是措辭上仍不肯示弱:「我們是給賀局長的面子,才坐在這裡和龐先生談判。現在既然賀局長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那麼我們皇城飯店也拿出點誠意。否則,官司不管打到什麼地方,我們都不在乎。」
正所謂是「人不可貌相」,這個姜經理雖然看起來很斯文,但是說話卻帶著一股江湖氣。他並沒有具體解釋什麼是所謂的「誠意」,因為這只是在告訴龐勁東和賀國文,他們願意和平解決爭端,至於怎樣解決就要看龐勁東的態度了。
「皇城飯店一方是在維護正常秩序,我相信龐先生的手下也不是有意的,只不過……」賀國文笑了笑,轉而對龐勁東說:「你的手下沒有吃虧,保安卻是被打了。我剛才查看過保安的傷勢,有幾個傷的還很重。」
「今天的事情,你們是為公,我是為私,鬧成這種局面不是我想要的!既然我的手下傷人了,那麼需要多少醫藥費,還有造成多少其他的損失,儘管開個價,我龐勁東全部承擔了!」
龐勁東這種大度超出了姜經理的預料,結果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第101章 艱難的相見
龐勁東見姜經理不說話,掏出支票簿刷刷寫了幾筆,然後撕下一張支票塞到了姜經理的手裡:「如果不夠的話,姜經理儘管說話。」
姜經理早就知道龐勁東鐵定是要做出賠償的,本來以為還要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卻沒有想到這個過程被省略了。他低頭看了看上面的數字,雖然眉頭微微皺起,但卻感到很滿意:「應該是夠了……」
「那麼事情就解決了!」龐勁東說罷,轉而問賀國文:「我的手下沒有被為難吧?」
賀國文「哈哈」大笑了起來,用帶著揶揄的口吻對龐勁東說:「你以為我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是公安局,不是龍潭虎穴,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那就好!」龐勁東微微一笑,轉而對姜經理說:「還是那句話,如果姜經理還有什麼要求就儘管提出來,我龐勁東花得起錢!不過我可不是要拿錢砸誰,而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解決這件事!我是一個喜歡交朋友的人,希望今後我們再見面就是朋友關係了,但凡有能夠用到我的地方,姜經理儘管開口!」
面對龐勁東的這種態度,姜經理無法繼續擺出那副階級鬥爭的嘴臉,也跟著笑了:「龐先生快人快語,不愧是一個幹大事業的人!這件事情,我們雙方都有錯處,那麼就到此為止吧!」
聽到雙方的這番對話,賀國文的臉色有些陰了下來,若有所思的說:「你們想要就此解決,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龐勁東看著賀國文,淡然問道:「不知道賀局長是什麼意思?」
「你們的這件事情已經造成了一定影響,所以必須考慮如何向新聞媒體和社會輿論交代,而且我也要向上級寫報告匯報情況!」
「其實這件事情很好解釋,我想要進入皇城飯店看望朋友,因為發生了一些誤會,所以與飯店保安爭執了起來。其實只是有一些口角而已,但是圍聚在飯店外的明星粉絲們藉機想要衝進飯店見偶像,結果致使現場出現混亂,進而出現了鬥毆。」龐勁東給出這個說法之後,回味了一下賀國文剛才說的話,立即意識到了一些什麼。於是龐勁東拿出支票簿又開出了一張支票,遞到了賀國文的手裡:「這個用來繳納治安管理處罰,無論我們誰對誰錯,這個責任都由我來承擔了。」
龐勁東一語既出,賀國文和姜經理都暗暗佩服龐勁東的處事方法,幾乎把這起衝突解決得滴水不漏。
其實姜經理本來也不願意把事情弄僵,一則是因為賀國文剛才的那一番話很有道理,二則是因為忌憚於龐勁東背後的勢力。他們這些人經常與達官顯貴交往,因此消息面要比普通老百姓寬的多,早就聽說過幾乎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帝國控股集團和神秘的董事長龐勁東。人們往往因為不瞭解而感到敬畏,對於他們來說,龐勁東這樣的人是應該成為朋友,而不是敵人的。只是姜經理需要一個面子,現在龐勁東既然給足了面子,那麼借坡下驢是最好的選擇。
賀國文對龐勁東更是欣賞有加,第二張支票說是繳納治安罰款,但實際上大家的心裡都很明白,究竟怎麼處理這筆錢完全是賀國文一個人說了算。
當然,他們的讚賞都是基於龐勁東的慷慨大度,不過龐勁東從來都是不怎麼吝嗇錢的。
看到龐勁東擺出這樣的高姿態,姜經理不甘示弱:「二位什麼時候有時間,就請蒞臨皇城飯店,由姜某人安排一頓便飯,如何?」
「好說。」賀國文點點頭,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和解書,在上面寫了幾筆,然後讓龐勁東和姜經理簽字。
姜經理的態度徹底軟化下來了,甚至是有些關切的問龐勁東:「聽說您與海瑟薇女士是朋友?」
龐勁東點點頭:「是啊。」
「龐先生應該與海瑟薇小姐事先取得聯繫,讓她通知我們給你放行。」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和她聯繫過了,根本就不知道她現在的聯繫方式。也是因為她這一次到國內取外景,所以我才想起去看看她。」
「原來是這樣。」姜經理點了點頭,對龐勁東的話倒是沒有懷疑。他認為龐勁東可能曾通過某種機會接觸過蕾妮茲,但是兩人的關係不算是要好。龐勁東這一次前來拜訪大概是為了公事,比如說想要聘請蕾妮茲做企業的形象代言。這種事情倒是很平常,所以他願意**之美:「龐先生需要我們幫忙聯繫一下嘛?」
「如果姜經理肯幫忙,那就再好不過了。」
「龐先生現在就可以跟我一起回皇城飯店。」
「太好了,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把我的手下帶走。」龐勁東對姜經理說罷,衝著賀國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賀局長,請帶路吧!」
賀國文沒有說什麼,只是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將龐勁東帶到了另外一間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十分的寬敞,平常供二三十名警察一起辦公,如果嫌疑人數量較多,也會被帶到這裡集中審問。當龐勁東等人走進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場景。
只見所有的女警察滿臉陰霾的聚在一起,冷冰冰的看著龐勁東的幾個手下,而所有的男警察則圍聚在另外一個角落裡,有的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上面,有的則是站著,還有的乾脆坐到了桌子上面,一起在嘰嘰喳喳的聊些什麼,不時還爆發出一陣笑聲。
龐勁東本來對警察們的娛樂活動不怎麼感興趣,逕直走到了風間雅晴等人的面前,但是那些男警察一見賀國文走了進來,就如同見了鬼一樣,「轟」的一聲散開了。他們這一散開就把剛才圍聚的核心露了出來,龐勁東一看差點笑了出來,原來這種娛樂活動就是與唐韻聊天。
唐韻十分優雅的坐在那裡,左手夾著一支煙,右手則端起一杯咖啡,淺淺的喝了一口,然後站起身來款款走到龐勁東面前,笑著問:「沒事了吧?」
「原來你也被抓來了!」龐勁東極力板著臉不讓自己笑出來,一字一頓的對唐韻說:「看來你在這混的挺好啊!」
賀國文倒不像龐勁東這樣嚴肅,看了看那些正裝作埋頭工作的男警察,笑著罵了一句:「這幫臭小子!」接著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唐韻,對龐勁東打趣說:「你的手下可真是人才輩出啊!」
「賀局長過獎了!」一般男人看唐韻的時候,眼神很少不是色迷迷的,龐勁東注意到賀國文的目光卻很清澈,對他不由得有些讚賞。
臨分別的時候,賀國強歸還了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的小太刀,龐勁東表示感謝後,便領著一幫手下跟姜經理回到了皇城飯店。
飯店門前遍地的狼藉已經被收拾乾淨了,只是還三三兩兩的圍聚著許多人,在熱烈的討論著剛才的一場惡戰。還有幾個記者模樣的人正在採訪,一些仍然滯留在現場的粉絲,鼻青臉腫的對記者敘述著事情的經過。
龐勁東和姜經理看了看這些人,彼此相視一笑,從後門進入了飯店。
皇城飯店正如其名字一般,內部裝修富麗堂皇,一切都是金色的,真正如同皇宮一般。唐韻見慣了這種場面,走在裡面倒像是自己家一樣,米麗婭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只知道緊緊的跟在龐勁東的身後,倒是唐傳江第一次進入這種場所,不時低低的發生一聲驚歎。
由於剛才的事件,保安已經全部撤回到飯店內部了,受傷的去了醫院治傷,僥倖躲過一劫的仍然守在工作崗位上。
當這些保安發現姜經理帶著龐勁東一幫人回來了,而且兩個人一路還有說有笑,一副十分熟稔的樣子,他們幾乎是集體大跌眼鏡。沒有戴眼鏡的也恨不得馬上去買一副,然後狠狠的摔在地上以證明自己的驚訝。
「你們先在這裡等一下,我這就去和海瑟薇女士那邊的人聯繫一下。」姜經理說罷就走開了,留下一幫保安遠遠的看著龐勁東不知所措。
唐傳江看看附近沒有外人,站到龐勁東面前,低著頭說了一句:「對不起……」
龐勁東微微一皺眉頭:「對不起什麼?」
「我是先動手的,結果才引發了衝突……」
龐勁東笑了笑,告訴唐傳江:「你是我的保鏢,這只能證明你盡職。如果因為你盡職而引發了什麼事情,一切後果都由我來承擔。」
「老闆,你真夠意思!」唐傳江抬起頭,衝著龐勁東豎起了大拇指。
龐勁東看著唐傳江,先是搖了搖頭,接著歎了一口氣說:「今天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倒是很慶幸無雙不在……」
龐無雙這幾天住在姑姑龐佩珂那裡,正吵吵嚷嚷的要和堂哥一起住,只不過龐佩珂暫時沒有同意。因為龐佩珂正在聯繫學校,打算先讓龐無雙上學,然後再交給龐勁東照顧。
龐無雙併不是一個喜歡惹事生非的女孩,龐勁東之所以有這樣一番感慨,是因為足夠瞭解她的脾氣秉性。龐無雙生性十分好奇又喜歡湊熱鬧,知道要去見大明星,肯定吵吵嚷嚷的要跟著一起來,儘管她根本不知道蕾妮茲.海瑟薇是何許人也,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世界上有好萊塢這麼一個地方。
龐無雙是一個野丫頭,自幼生活在一個沒有法律的世界裡,伴隨她成長的只有一支反政府武裝。加之被周圍所有人嬌慣寵愛著,可以想見她的脾氣是什麼樣子了。儘管她在龐勁東面前流露出的都是可愛天真的一面,但是龐勁東懷疑這個小丫頭在長箐山可能是瞪眼就宰活人。在皇城飯店外與保安交涉的時候,恐怕不等龐勁東與保安發生衝突,她就已經受不了窩囊氣而率先動手開打了。
龐勁東正在思忖著應該怎樣才能讓龐無雙知道,國內的環境與長箐山那裡不同,姜經理已經回來了,身後跟著兩個身材高大的傢伙。這兩個傢伙一個是黑人,另一個是白人,統一穿著黑色西裝。
姜經理一指兩個彪形大漢,對龐勁東說:「他們是海瑟薇女士的保鏢,你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和他們說,我就只能幫你這麼多了。」
龐勁東點點頭:「謝謝你!」
姜經理說的是實話,正所謂是「客大欺店」,雖然皇城飯店有著非同一般的檔次,讓普通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即,但是如蕾妮茲這樣的客人入住的話,他們必須出處陪著小心,及時滿足客人可能提出的任何要求。
這些要求有的時候十分的奇特,比如說有一位好萊塢明星討厭空調,只喜歡吹風扇。當初她入住的時候,皇城飯店特意切斷了中央空調的一根管線,然後在她的房間裡面佈置了許多風扇。在佈置風扇的時候,還要不斷的試驗以選擇更好的角度和位置,保證這位大明星無論在房間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享受到溫柔的徐徐微風。
蕾妮茲這位大明星的派頭不算是特別,但是也很厲害了,皇城飯店任何一位員工或者管理人員,都沒有機會與她直接對話。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最多也只能見到她的助理。
姜經理遠遠的站到一旁,雙手交叉在腹前,一邊注意著大堂裡的情況,一邊看著龐勁東與這兩個保鏢交談。
那個黑人保鏢問龐勁東:「你就是海瑟薇小姐的朋友?」
「是的?」
「你的名字?」
「傑瑞。」
黑人拿起一部小型對講機簡單地說了幾句,然後又問龐勁東:「你是哪一個傑瑞?」
很顯然,蕾妮茲認識太多的「傑瑞」,龐勁東不知道她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最先想起的人是不是自己。龐勁東苦笑一聲:「告訴她,我剛從南美洲叢林回來!」
當黑人將這句話轉達出去之後,對講機裡面立即傳出一聲很高,卻又有些含混的聲音。
第102章 繆斯的寵兒
龐勁東沒有聽清楚對講機裡說的是什麼,黑人卻聽得很明白,告訴龐勁東說:「請跟我來!」
在兩名保鏢的引領下,龐勁東帶著一幫人來到了飯店頂層的總統套房前,一名戴著黑框眼鏡,身穿一身職業套裝的金髮女士正等在那裡。
這位女士的相貌平平,身材中等,是一個各方面都很普通的人,但卻讓人感到了一種異樣的冰冷。當她看到龐勁東這一干人的時候,立即用十分機械的聲音說:「對不起,只有傑瑞能夠進去,其他人請等在外面!」
「你們先等在這吧,我見到蕾妮茲之後,再讓你們也進去……」龐勁東不願意再發生口角,因此同意了眼鏡女士的要求,然後邁步向總統套房走去。
「請等一等!」眼鏡女士伸出右手示意龐勁東止步,聲音仍然是那樣的機械:「我們要進行安全檢查!」
眼鏡女士的話音剛落,一名保鏢走過來,拿著一個形似對講機的東西,在龐勁東身上掃瞄起來。
龐勁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只能耐心的忍受著這一切。
安全檢查還沒有進行完,總統套房的門打開了,一個穿著寬大白色浴袍的女人走了出來。她應該是剛剛洗過澡,一些水珠掛在金黃色的頭髮上,折射著身後窗戶射進來的明媚陽光,映出了斑斕的色彩。滑嫩得吹彈可破的肌膚如同凝脂,稜角分明的面龐明艷不可方物。一雙深藍色的眸子射出異樣的光彩,仔細的打量著龐勁東。
如此華麗嬌艷的出場儀式,讓在場所有的男人都不約而同的驚呆了,而女人們則紛紛湧出程度不同的嫉妒。即便是素來自信高傲的唐韻,幾乎是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兩步,想要與這個女人拉開一種距離,免得被這種光彩蓋過自己,同時在心裡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至少在氣質上要略勝自己一籌。
有一種美可以超越種族和文化的界限,這個女人就擁有這樣的美,她用十分驚訝的語氣問:「真的是傑瑞?!」
龐勁東微微的笑了:「很久不見了,蕾妮茲……」
「感謝上帝,真的是你!」蕾妮茲驚喜的喊了一聲,快步走向龐勁東。眼鏡女士立即攔在了她的前面,低低的聲音說:「海瑟薇小姐……」
蕾妮茲的眼睛始終看著龐勁東,近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將眼鏡女士推到了一旁,眼鏡女士見狀只能把後半截話嚥了下去。
無論是龐勁東還是蕾妮茲一邊的,只要是在場的人都以為兩個人接下來肯定會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其中不少人還隱隱的產生了一股酸酸的感覺。然而接下來的一幕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蕾妮茲衝到龐勁東的面前,把一記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龐勁東的臉上。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所有人都愣住了,傻呆呆的看著龐勁東的右臉如同氣吹的一樣鼓了起來。
龐勁東這一邊的人知道兩人之間的友誼,根本沒有料到蕾妮茲竟然會出手打人。而蕾妮茲這一邊的人則是第一次看到,一直以來溫文爾雅的海瑟薇小姐竟然如此潑辣。
挨了打的龐勁東抿著嘴笑了笑,既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表現得泰然自若,倒是頗有唾面自乾的勇氣。蕾妮茲看著龐勁東的這副樣子,用近乎怒吼的聲音質問道:「這些年你去哪了?」
讓大家更沒有想到的是,蕾妮茲的這句話竟然是用中文說出來的,而且十分的流利,只是有一些詞的發音還不是很標準。
龐勁東捂著腮幫子,愁眉苦臉的說:「對不起……」
或許龐勁東不出聲還能好一些,或許應該想一句更好的話說出來,而「對不起」這三個簡單的字很顯然激怒了蕾妮茲,讓她又將一記耳光招呼到了龐勁東的左臉上。
這樣一來,龐勁東兩側的臉頰倒是對稱了,兩個鼓鼓的腮幫子青裡透著紅,就像是峨眉山的猴子從遊客的手裡搶到食物後匆忙塞到嘴裡之後的樣子。
龐勁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把一口痰啐到了地上。準確的說這並不是痰,而是一口鮮血,口腔內部已經被破了,龐勁東微微一張嘴,只見上下兩排牙齒上沾的都是血。
唐傳江早就聽說過蕾妮茲的大名,不過卻不怎麼感冒。作為一個忠實的保鏢,看到龐勁東被人打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衝上前去要修理蕾妮茲。儘管蕾妮茲有著如此顯赫的名聲,都沒有讓唐傳江產生一點猶豫。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先是怔了一下,然後迅速抽出小太刀,也跟著衝了上去。
看到龐勁東這一方的人要對蕾妮茲不利,周圍立即圍過來十幾個膀大腰圓的保鏢,將唐傳江三人團團圍在正當中。
一場惡鬥一觸即發,不過雙方暫時都表現得很克制,還沒有發生肢體上的接觸。
龐勁東輕輕地拍拍唐傳江的肩膀,苦笑著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有所動作。
見蕾妮茲大發雌威,眼鏡女士急忙走過去,附在蕾妮茲的耳邊輕聲地說:「海瑟薇小姐,雖然這是在Z國,還是應該注意一下影響!」
眼鏡女士倒不是心痛龐勁東,而是擔心蕾妮茲這種行為一旦傳出去,尤其是刊登在媒體上,將會對蕾妮茲的社會形象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
國內的人對各種各樣的大腕小腕撒潑耍瘋打人罵人都已經習慣了,受到這種氣氛的渲染,連韓國跑來討飯吃的三流演藝小野雞都敢動手打人。但是M國卻不一樣,社會輿論對公眾人物的形象有著近乎嚴苛的要求。當然,由於各自文化背景的不同,有一些要求也是不一樣的,例如轟動整個華語娛樂圈的艷照門,如果是發生在好萊塢就根本不會掀起太大的波瀾。
對於眼鏡女士的這一番良苦用心,蕾妮茲並不領情,完全當作沒聽見一般。但是看到龐勁東狼狽的樣子,她卻猛然感到了一陣心痛,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抱住了龐勁東。龐勁東則伸開雙臂,將蕾妮茲緊緊的擁在了懷裡。
在場的人都沒有發現的是,蕾妮茲將頭擱到龐勁東的肩頭,在龐勁東的耳邊喃喃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龐勁東笑了笑,用同樣的聲音回答:「沒關係!」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奇妙,尤其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關係。就像龐勁東與蕾妮茲,剛才還如隔世的仇敵一般,轉眼之間竟然又如親密的愛人。如果說熱情可以將堅冰融化,那麼能夠融化剛才兩人之間那座千年冰山的,肯定也不是一般的熱情,而是如同三昧真火一般的熱情。
龐勁東與蕾妮茲不知道擁抱了多久,才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依依不捨的分開。
蕾妮茲的纖指輕輕拂過龐勁東的面龐,同時飽含深情地說:「你成熟了,更加帥了,也更加像個男人了……」
龐勁東澤回敬道:「你更加漂亮了……」突然之間,龐勁東壓低了聲音,告訴蕾妮茲:「也比過去豐腴了!」
「謝謝誇獎,如果你這算是在誇我!」蕾妮茲說罷,止不住的笑了起來。
「我在前段時間回到了自己的國家,這幾天看報紙才知道你到這裡來取外景,所以就想立即來見你,你幾乎無法想像為了見到你費了多少的周折。」龐勁東一指身後的眾人,又告訴蕾妮茲說:「不僅僅是我想來見你,我身邊還有很多你的粉絲呢!」
蕾妮茲根本不關心其他人,目光落在龐勁東的身上再也不挪開,就像是擔心龐勁東突然之間消失不見一樣:「我已經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十年前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成為繆斯的寵兒,我為你感到驕傲!」
「謝謝!」蕾妮茲深沉的笑了笑,問龐勁東:「你呢,你怎麼樣?」
龐勁東看了看周圍,問:「你打算就讓我們站在門外和你說話嗎?」
「對不起,看到你太高興,都忘記請你進來了!」蕾妮茲急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龐勁東跟自己進屋子裡來。
龐勁東又指了指身後的眾人:「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不會對你構成任何威脅的!」
蕾妮茲點點頭:「那就一起進來吧!」
這段對話用的全部都是中文,眼鏡女士顯然不懂中文,極力試圖從兩人的表情中揣測出對話的含義。看到一群人都要進房間,她急忙對蕾妮茲說:「你沒有必要同時會見這麼多的客人!」
「我能夠照顧好自己的生活,謝謝你的關心。」蕾妮茲再次把眼鏡女士推到了一旁,動作比上次還要粗暴一些,同時吩咐說:「現在開始,我不見任何客人。」
蕾妮茲關上房門之後,向龐勁東龐勁東介紹起了那位眼鏡女士:「是公司派給我的個人助理,比上門推銷家用電器的推銷員還要煩人,比患有健忘症的老太婆還能嘮叨,比八十歲的老**還要神經質,可是甩又甩不掉。」無奈的笑了笑,蕾妮茲繼續說:「不過我是知道的,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或許是因為避開了眼鏡女士,蕾妮茲開始用英文說話,而屋子裡的所有人恰好都懂英文。
聽到蕾妮茲這一連串評價,龐勁東不禁啞然失笑:「我剛才漏了一點,你比過去幽默了!」
「都是被現在的生活磨練出來的。」
龐勁東正要說話,冷不防梅格「霍」的跳到了蕾妮茲的面前,滿臉興奮的表情,說起話來語無倫次:「太好了……終於見到你了…..我是你的影迷……請問你的下一部電影是什麼……」
蕾妮茲對著梅格微微一笑:「謝謝你的支持!」緊接著從桌子上拿起一摞照片,不由分說塞到了梅格的手裡:「每一張上面都有我的親筆簽名,希望你將來能夠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再次表示感謝!」
笑容是程式化的,動作是熟練且一氣合成的,說明蕾妮茲經常做類似的事情。梅格似乎還想要說話,但是蕾妮茲卻沒有耐心聽了,一把將梅格推倒了一旁,拉著龐勁東的手坐到了沙發上,然後開始檢視起龐勁東胖胖的臉蛋。
仔細觀察了許久,蕾妮茲從冰箱裡取出一些冰塊,用毛巾敷到了龐勁東的臉上,心痛的說:「對不起,我剛才下手太重了……」
「這說明你很在乎我,讓我痛在臉上,甜在心裡!」
蕾妮茲微微蹙起蛾眉,驚訝的問:「我打你都會讓你感到甜蜜?這是真的嗎?」
龐勁東聳聳肩膀:「你就當真的聽!」
龐勁東的這句話讓屋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連受到了不公正對待的梅格都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跟著眾人「哈哈」大笑。
蕾妮茲笑著搖了搖頭:「你也更加幽默了。」
「謝謝誇獎。」
「好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當初為什麼要突然中斷與我的全部聯繫?」說到這裡的時候,蕾妮茲的笑容緩緩收起,變得感傷又帶有一絲惆悵:「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麼的擔心你嗎,因為你所戰鬥的那個叢林,不存在任何法律和人道主義可言。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裡,我拚命搜集一切有關南美洲的消息,試圖從中發現有關你的任何一點線索。然而等待著我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我甚至開始懷疑你已經遭遇了不測,直到今天你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這個……讓我從何說起呢……」龐勁東說著,目光看向了米麗婭,作為一個最親密的戰友和朋友,米麗婭對龐勁東過去十年的生活瞭如指掌,而且也很清楚龐勁東斷絕與蕾妮茲聯繫的原因。
米麗婭察覺到了龐勁東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於是來到了蕾妮茲的面前,緩緩的說:「我可以告訴你所有的一切。」
當米麗婭講述完之後,蕾妮茲沉默了,看著龐勁東的目光湧出了一股深情。過了良久,她的表情變得黯然起來,對龐勁東說道:「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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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小年,可也是年,更是大年三十的前奏,楚辭在這裡祝願每一個陪伴楚辭走過這本書的書友,新春快樂,萬事如意。
雖然這詞挺老套,但是卻最管用,也是最能夠表達心意的,o(∩_∩)o...
第103章 翻版的蘇台德
龐勁東對這句話感到很費解,皺起眉頭奇怪的問:「你謝我什麼?」
「因為你總是替別人考慮很多……」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蕾妮茲補充說:「儘管我認為這根本就是不必要的。」
站在一旁的梅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插進了一句:「無論如何,大家現在能夠重新聚在一起,這才是最重要的。」
蕾妮茲看著梅格,高興的笑了:「你說的很對。」接著,她又對龐勁東說:「幸虧你今天來了,後天我就要回國,那個時候你再找我就很難了。」
龐勁東苦笑了一聲:「我現在找你也很難。」
龐勁東的這句話提醒了蕾妮茲一件事情:「我聽說剛才在飯店的外面發生了騷亂,不會是與你有關吧?」
「的確與我有關。」龐勁東點點頭,無奈的說:「準確的說是因為我而引起的。」
蕾妮茲大吃一驚,急忙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龐勁東認為剛才的事情很無聊,所以不願意詳細的敘述經過,只是簡單的回答說:「其實沒有什麼,只是我與飯店的保安產生了一點誤會,結果引發了粉絲的混亂,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
蕾妮茲關切的問:「你沒有受傷吧?」
「我讓別人受傷了。」龐勁東說到這裡笑了,如果剛才是別人讓自己受傷,那麼就不需要開出那兩張支票了。國內社會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在面對任何一件事的時候,都是無條件的同情受傷害的弱者,有時甚至發展到不問是非的地步。
蕾妮茲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地說:「自從我入住這個飯店之後,每天都有大量的粉絲圍聚在外面。剛開始的時候,我耐心的接見他們每一個人,給他們照片和簽名。但是,上帝可以作證,你們國家的人實在太多了……」
蕾妮茲的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尤其是來自北歐的梅格,對B市街頭總是那樣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到十分的驚訝。有的時候,她甚至無聊的計算起如此之多的人需要消耗掉多少糧食和其他物資,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個發展中國家能夠讓這麼多人吃飽飯,本身就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龐勁東對蕾妮茲的話倒是有著另外的感想:「正是因為我們國家人多,而且現在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消費能力開始越發強大,所以我們國家有著無比巨大的市場,包括娛樂市場也是如此。韓國人在這一點上是最聰明的,一些在韓國國內混不下去的二流三流藝人,都跑到中國演藝市場來發展,結果各個混得瓢滿缽溢。」
蕾妮茲思索了片刻,然後問龐勁東:「你的意思是讓我到你們國家來發展嗎?」
「當然不是,你在好萊塢發展了那麼多年,有著深厚的基礎和廣泛的關係。你一旦離開好萊塢,那麼這些基礎和關係就全都派不上用場了,很多事情都需要重頭開始。」龐勁東搖了搖頭,補充說:「我只是聽到剛才的話,突然間有了一點想法,希望你不要忽視這個市場。」
「明白了。」
「其實M國的電影和電視劇在國內一度非常受歡迎,但是由於M國的演藝界不重視這個市場,結果現在逐漸被韓國人侵佔了。我認為《越獄》這樣的美劇看了可以使人變聰明,但是不切實際包裝出來的華美韓國電視劇,還有那些臉上各個挨刀整容過的韓國男女明星,卻只能讓人變得愚蠢,所謂的韓流現在國內製造出了一大批的腦殘。」
龐勁東希望國人能夠更加多的接觸現代的發達文化,而不是泡菜缸醃製出來的蛆蟲。但這一番評論對蕾妮茲說來,實在是有些對牛彈琴了,因為M國人和M國娛樂界基本不怎麼關注亞洲的娛樂圈,除了屈指可數的幾個Z國和日本明星在M國有一席之地之外,亞洲的文化市場對M國只有很少的影響力。至於韓國則更加可憐,很多M國人都不知道這個國家在哪裡,蕾妮茲雖然知道其形狀好像一顆毒瘤寄生在Z國的肌體上,但是卻也不感興趣,更加不瞭解。
不過蕾妮茲雖然對此不瞭解,對龐勁東的話多少還是有些認同的:「你說的有道理。」頓了頓,蕾妮茲問龐勁東:「你現在發展的怎麼樣?」
龐勁東聳聳肩膀,自我嘲諷道:「有了一家近似於皮包公司的企業,每天都在為大量的銀行負債而頭痛。」
蕾妮茲微微一笑:「你實在太謙虛了,我希望早日在福布斯的排行榜上看到你的名字……」
龐勁東「哈哈」大笑起來:「謝謝。」
就如同龐勁東一直在關注蕾妮茲一樣,蕾妮茲也一直在尋找關於龐勁東的消息。當南美的那支反政府武裝與政府簽訂停火協議之後,蕾妮茲敏銳的意識到龐勁東早就已經不在那裡了,於是她又開始向其他方向尋找。
在這個偌大的世界的幾十億人口當中,想要尋找一個默默無聞的人,實在無異於大海撈針。更何況龐勁東不是公眾人物,而是一個生活在地下世界的僱傭兵。不過蕾妮茲很聰明,知道龐勁東一直很想念自己的祖國,也知道龐勁東的家鄉在哪裡,於是一直關注有關Z國首都的一切消息。
雖然鐵幕時代已經過去,但是東西方之間的隔閡仍然存在,西方媒體上關於Z國的消息並不多見,其中多數是一些泛泛的宏觀報道,而且還都是些負面的。一番關注下來,龐勁東的消息沒有找到,蕾妮茲倒成了半個Z國問題專家。
龐勁東回到國內之後的初期依然默默無聞,後來圍繞著M國總統大選發生的一系列爭鬥,讓龐勁東成為了謀殺總統候選人的嫌疑犯,在M國媒體上有了極高的曝光率。
蕾妮茲當時自然看到了這些新聞,心頭不由得就是一沉,但是卻又無可奈何。行蹤詭秘的龐勁東連警方都無法找到,更別提躲在攝影棚裡看新聞的她了。直到後來證實龐勁東與總統候選人遇刺一案沒有關係,通緝令也隨之被撤銷,蕾妮茲的心才算是放下來。但是這樣一來,關於龐勁東的消息更難得到了,這個大活人就像是從空氣中消失了一般。
這一切隨著帝國控股集團的成立而發生了轉變,集團對新世紀金融的收購,使得龐勁東這位前任嫌疑犯的名字偶爾會出現在M國財經媒體上。蕾妮茲在M國的政界和商界有著許多關係,對這些事情自然知道的更加清楚,但是想要聯繫到龐勁東卻很難,因為龐勁東始終躲在幕後,除了龐勁東貌似曾涉嫌謀殺總統候選人,外界對這個神秘的董事長幾乎一無所知。
蕾妮茲動用了自己擁有的一切社會資源,試圖找到龐勁東的聯繫方式,這個過程十分艱難。如果蕾妮茲在國內有足夠的人際關係,本來是不需要費這麼大的力氣的,不過雖然費事卻也快接近成功了。如果龐勁東這一次不主動登門,蕾妮茲就會直接去找龐勁東,而且蕾妮茲已經設想好了這個見面儀式,到時候就不再只是兩個耳光這麼簡單了。
關於龐勁東現在的生活,蕾妮茲還掌握了一件事情。但是是否應該說出來,蕾妮茲沒有一定的主意。經過再三考慮之後,她決定還是直截了當的問一下:「我聽說你現在成了一支反政府武裝的頭目?」
「別說的那麼難聽,不是『頭目』,而是『副總司令』。」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坦然的承認了:「不過的確是有這麼回事!」
「傑瑞,我並沒有意思要反對你所做的一切,但是我很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龐勁東很想知道西方社會對待果敢戰爭究竟有著怎樣的看法,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問問蕾妮茲,於是將果敢地區和果敢人的歷史,果敢共和軍的往事以及果敢戰爭的前因後果,詳細的敘述了一遍,最後問:「你怎麼看待果敢戰爭?」
蕾妮茲的黛眉深深地鎖在了一起,不無憂慮的對龐勁東說:「從你敘述的這些情況來看,果敢地區簡直就是蘇台德的翻版。」
蕾妮茲說出的這句話,觸動了龐勁東最大的一個憂慮,那就是西方社會會將果敢問題等同於蘇台德問題。
蘇台德地區是一個獨特的歷史名稱,特指第一次與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捷克斯洛伐克境內鄰近德國、講德語居民所居住的地區。
在第一次大戰以前的數百年間,蘇台德地區屬於奧地利帝國及後來的奧匈帝國的領土,該地區以講德語的居民為主。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戰敗的奧匈帝國被一分為三,即奧地利、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蘇台德地區歸屬捷克斯洛伐克。
納粹德國崛起後,以蘇台德作為突破口,向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形成的歐洲格局進行挑戰。希特勒借由該地區居民主要為德國人,對該地區要求領土主權,而蘇台德地區的德裔也藉機鬧事,要求併入德國。
結果在慕尼黑會議後,在英法兩國妥協和同意之下,捷克斯洛伐克被迫讓納粹德國佔領該地。
西方社會普遍認為,蘇台德地區的割讓助長了希特勒吞併歐洲的野心,因此在二戰結束後,蘇台德地區回歸了捷克斯洛伐克,當地的數百萬講德語的居民被驅趕到德國。在捷克斯洛伐克解體後,該地區歸屬捷克共和國。
果敢地區與蘇台德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果敢地區的果敢人和蘇台德的日耳曼人,在這兩個地區都是外來民族。儘管兩者也有不一樣的地方,例如,果敢地區在歷史上處於中國中央王朝的統治之下,也就是說曾經是中國的領土,但是西方社會是絕對不會去關注這些的。
因為現在的這個世界是立場決定觀點,先有了觀點再去為自己的觀點尋找理論和現實上的依據。西方國家在這一點上是最明白的,而且也是玩得最好的,所以他們的所作所為往往會出現讓國人費解的雙重標準。例如說,他們可以支持外來的穆斯林在科索沃鬧獨立,卻堅決反對土著的北愛爾蘭人為北愛爾蘭爭取自由。
這個世界上有些篤信國際關係有著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的人,他們為了獲得鄰國和國際社會的讚揚,劃界的時候大筆一揮將原本屬於自己的領土送了出去,結果發現不但沒有換來讚揚,反而遇到了更加貪婪的要求,而且歷史上曾經侵佔自己土地的國家堅決不肯將到嘴的肥肉吐出來。
在西方社會的主流看來,奉行著與自己不同的意識形態和政治體制的國家,都是專制獨裁的極權國家,與希特勒的納粹德國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在Z國威脅論甚囂塵上的情況下,果敢問題很容易引起西方社會不友好的猜想。
從事實上而言,Z國的崛起和國際影響力日增,對於目前主導國際社會的西方的確構成威脅,也就是說Z國威脅論事實上是有道理的。就如同冷戰期間兩個超級大國的並存,最終以蘇聯的解體告終,所謂「共贏」的國際格局從來不曾存在過,將來也不可能出現,否則紛飛的戰火就不可能伴隨了人類數千年的文明發展。
西方國家為了確保自己已經擁有的優勢,必然會對Z國的崛起施加以重重的阻撓,而果敢人很有可能會因此成為一個犧牲品。
看到龐勁東憂心的樣子,蕾妮茲寬慰說:「但是西方社會一直都對緬甸的軍政府沒有好感,因此或許這是你們的一個機會!」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我相信西方社會更大的興趣是扶持一個對自己俯首帖耳的傀儡政府,而不是讓果敢人爭取到獨立與自由!」
「傑瑞…….」看了看龐勁東,蕾妮茲欲言又止。
第104章 新當選的總統
龐勁東注意到蕾妮茲的樣子,立即問:「你想說什麼?」
蕾妮茲看著龐勁東,目光中帶有許多的關切,語氣則顯得有些緊張:「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龐勁東搖搖頭,低低的聲音說:「我現在還沒有具體的打算,看局勢下一步的發展再做決定吧!」
大家都沒有想到,本來這種相見應該是傾訴離別後的生活,卻沒有想到變成了時事問題的研討。龐勁東不想讓蕾妮茲跟著自己為這些事情而擔憂,於是立即改換了話題:「你現在的感情生活怎麼樣?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嗎?」
蕾妮茲聳聳肩膀:「凡是被繆斯喜歡的人,就不會被阿佛落迪忒所青睞。」
「祝你的愛情早日像事業一樣獲得輝煌!」
龐勁東並不瞭解好萊塢,不知道在那個地方,結婚和離婚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換異性朋友更是像換衣服一樣平常。儘管每一對走進教堂的情侶,都至少在表面上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夠天長地久,但事實上卻沒有人能夠做到。所以所謂「另一半」這樣的說法,是根本就不符合實際的。
不過蕾妮茲與其他明星倒也不太一樣,從出道至今幾乎沒有鬧過任何緋聞,身邊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一位男士,以至於一度有人認為她有同性戀傾向。
蕾妮茲掃視了一眼屋子裡的女孩子們,笑嘻嘻的問:「別總是說我了,你呢?有沒有結束自己的單身?有沒有女朋友?」
龐勁東這一次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慎重了許多,沒有直接了當的回答「有」,因為龐勁東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生活究竟有著怎麼樣的走向,更不知道當蕾妮茲追問「你的另一半是誰?」的時候,自己應該怎麼樣回答。於是經過再三思索,龐勁東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就算是沒有吧……」
關於果敢問題的討論就此結束了,龐勁東與蕾妮茲一直聊到深夜,直到其他人都昏昏欲睡,才依依不捨得分手。龐勁東答應如果第二天有時間,一定還會來看蕾妮茲,但是考慮到眾多的目光聚集在蕾妮茲的身上,所以龐勁東決定不去機場為蕾妮茲送行。
離開皇城飯店回家之後,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想起了蕾妮茲問自己是否有女朋友的問題,幾乎是未加思索的拿出手機,給金玲玲撥了過去。
然而金玲玲的手機仍然處於關機狀態,就如同龐勁東之前每次撥過去一樣,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立即佔據了龐勁東的心頭。
就在這個時候,米麗婭悄然走到龐勁東的身後,輕輕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
龐勁東回頭看了看米麗婭,問:「什麼事?」
「蕾妮茲今天問你的問題,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或許我的感情可能已經有了歸屬,但是我現在的確沒有女朋友,至少在名義上是……」
「我要問你的不是這個,你怎麼會往這方面想?!」米麗婭瞪大了眼睛,驚奇地說:「我是想要知道,你對果敢戰爭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米麗婭一語既出,龐勁東才知道自己會錯意了,不由得大為尷尬。幸好米麗婭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龐勁東急忙回答剛才的問題:「就像我對蕾妮茲說的一樣,只能先看局勢的進一步發展,然後再做決定!」
米麗婭搖搖頭:「對事情沒有明確的計劃,可不是你的做事風格。」
「如果說我在過去,對任何事情都有一個明確的規劃,那是因為事情的發展可以在我的掌控之中,至少我可以施加極大的影響。但是果敢戰爭卻不一樣,有徐徐都多的因素都在發生作用,而且當果敢變成大國之間博弈的站唱的時候,這個遊戲就變得實在太大了…..」
「那麼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就只能『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對。」
「你打算什麼時候再去果敢?」
「其實現在國內的事情已經步入正軌,我完全可以脫身去果敢了,而且我對那裡也很不放心,儘管雨季時的戰鬥並不激烈…….」龐勁東看了看米麗婭,決定不對自己這位好戰友隱瞞任何事情,於是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但是我相信,有人不希望我回去…….」
儘管龐勁東說的很含糊,但是米麗婭仍然立即就明白了:「是因為權力鬥爭嗎?」
「是的。」
「你為果敢共和軍做了那麼多事,應該去爭取自己應有的榮譽和權位。」
「米麗婭…….」龐勁東看著這個忠心耿耿的戰友,笑著搖了搖頭:「我為果敢共和軍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了自己,所以我沒有興趣去爭奪什麼。既然有人對我不放心,擔心我會影響到他的權力,那麼我就只有選擇迴避開。」
米麗婭撇了撇嘴:「我知道你很淡泊…….」
「我有理由去選擇淡泊的生活了,因為我現在不在缺乏任何東西……」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除了愛情……」
龐勁東正要說下去,卻被一個突然打進來的電話打斷了,對方的聲音低沉又略帶有些興奮:「傑瑞,你最近還好嗎?」
「安德森…….」龐勁東笑了,坦率的告訴對方:「現在不能在稱呼你局長,而是要叫總統先生了。很遺憾,我還沒有來得及恭喜你。」
「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安德森頓了頓,聲音顯得有些遺憾:「我本來認為在大選結果公佈的那一刻,你一定會第一時間給我打來電話的。」
大選結果公佈的時候,龐勁東正於忙於很多事情,沒有及時的予以關注。之後知道了選戰的結果,龐勁東,在正常情況下是會打電話去祝賀的,但是現在的情況卻不一般。一想到自己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的身份,龐勁東始終想不好自己應該怎麼樣面對安德森。
面對安德森的質問,龐勁東坦率的說出了原因:「從個人友誼出發,我衷心的對你表示祝賀。但是我相信你已經知道了,我現在兼具了一個身份,那就是某國反政府武裝的領導者之一。基於這種身份,我認為我們之間的關係會變得複雜,所以不知道應該怎麼樣表達這種祝賀,於是只能留在心裡了。」
安德森森聽到這番話,哈哈大笑起來:「我親愛的傑瑞,難道你認為我們之間的友誼,會對國際關係造成影響?抑或是國際關係會對我們個人之間的友誼造成影響?」
「儘管你幫我做了很多事,但是我仍然不希望出現這種影響。」其實這句話是口不應心的,龐勁東很希望安德森能夠在果敢問題上幫助自己,但是在此之前首先要弄清楚安德森的觀點。所以龐勁東以退為進,試探安德森的態度。
「傑瑞,你應該明白的是,政客們之間的個人友誼,往往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他們的政治觀點和立場。例如說,我與M國所有盟友的領導人都保持著良好的個人友誼,這也是這種同盟關係的基礎之一。」
「那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龐勁東才緩緩地問:「我們之間也可以建立這種友誼嗎?」
「我希望可以,但是…….」安德森說到這裡有意的頓了頓,語氣接下來變得十分嚴肅:「你所領導的那支軍隊有著很特殊的性質。」
聽到安德森的這句話,龐勁東當時就明白了,他已經對果敢問題做過詳細的瞭解。既然如此,龐勁東打算更加直白的把自己的話說出來:「我明白,你擔心果敢地區會借此併入Z國,還擔心在緬甸出現一個Z國的傀儡政權,同擔心果敢會成為Z國擴張的墊腳石。」
「傑瑞,你果然足夠瞭解我,這三條包括了我的全部顧慮,只是我對於第一條並不擔心……」安德森的語氣依然很嚴肅,與剛開始那種輕鬆完全不同:「不過,我必須對你承認,對於後兩者,我的顧慮是非常大的。」
「作為果敢共和軍的副總司令,你希望聽我的解釋嗎?」
默然了片刻,安德森點點頭:「願意。」
「首先,我們不會併入Z國……」龐勁東說的是實話,從一開始的時候,龐勁東也沒有打算讓獨立之後的果敢成為Z國領土。至於原因,首先則是自己叔祖及其家人不會願意這樣做;其次是必須考慮當地其他民族的態度,而他們顯然會對此持有保留意見;此外,有一更加重要的因素是龐勁東從來不曾明言過的,那就是龐勁東曾經誕生過一個這樣的設想——在另外一片土地上重建一個Z國。
安德森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我說過,我並不關心這一點,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Z國的領土究竟是增加還是縮小,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直到今天這個時代,許多國人仍然保持著大一思想,以能夠開疆擴土作為一種激勵民族精神的手段,高度重視國家領土的完整,並在此基礎上建立起中央集權的政治體制。
但是西方人的意識思維卻不一樣,他們很少為廣闊的領土和豐富的物產感到驕傲,更加在乎的是發達的經濟和各種公民權利。有的時候,他們甚至對國防都不太重視,歐洲許多小國的民眾認為,政府不應該花費納稅人錢去供養軍隊。
正因為如此,歐洲從來沒有誕生過大一統思想,始終處於四分五裂的狀態。今天的歐盟也只是一個國家聯盟,而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統一國家。歐洲的每一個民族和國家,都注重保持自己在文化、歷史和政治上的獨立性,不去追求締造一個符合大一統思想的中央集權國家。
源出歐洲的M國人也一樣,組成聯邦的每一個州都有極大的自主權利,這種自治權的深度和廣度甚至都要超出Z國的民族自治區。儘管M國在歷史上曾經迅猛且貪婪擴張過領土,但是今天卻也轉變了作風,每攻佔一個國家,必然是扶持一個傀儡政權,卻不會直接納於自己的統治之下。有人認為,這是國際環境發展的必然結果,不再允許出現赤裸裸的侵略。這是一種似是而非的觀點,因為M國無論想要做任何事情,都沒有任何國家可以阻止。
前蘇聯的領土遼闊、物產豐富,遍觀全球沒有能出其右者。然而幾十年的冷戰打下來,結果卻是M國和歐洲的小國越來越發達,而蘇聯這個老大帝國四分五裂,身後一幫東歐小兄弟也發生巨變,進而解體。
沒有大一統思想的歐美擁有強大的實力,擁有大一統思想的Z國屹立於東方,經數千年風雨而不倒。這說明,只要最終目的都是追求國家和民族的強大,每一種思維都有其可取之處。
有了這些考慮,龐勁東認為可以把果敢地區作為一塊試驗田,保持自己的獨立與完整的同時,追求另外一種「大一統」。
不過龐勁東接下來的話,多少就有些違心了:「對於第二條,我可以負責的告訴你,新的獨立政府絕對不會成為Z國的提線木偶。原因則很簡單,果敢共和軍直接處於我的家族控制之下,而我的家族都是堅決反對Z國的政治體制的。此外,我有必要提醒你,我的叔祖龐文瀾將軍曾經服務的哪個政府,是M國曾經最好的盟友之一。」
「你說的有道理。」儘管安德森對這二條的解釋表示讚許,但是正如龐勁東所預料的一樣,他很快針對第三條再次提出問題:「你又怎麼保證果敢人不會被Z國政府利用?」
龐勁東的確沒有辦法做出保證,因為這種「利用」事實上已經開始了,而且安德森很顯然也已經得到了相關情報。
龐勁東準確的預料到了安德森有三條顧慮,而在這三條裡面裡面,這一條事實上還是最關鍵的,龐勁東同樣對此早有所預料,所以才留在最後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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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無意外,仍保證每天兩章八千字的底限更新,上不封頂。力爭春節期間一天也不斷更。
第105章 安德森的提議
龐勁東半天沒有出聲,安德森不免有些奇怪,催促道:「我在等你的回答。」
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我在想應該怎樣告訴你,Z國對果敢地區的干涉已經開始了……」
對於此時的安德森來說,龐勁東這句話最大的價值並不是提供了任何信息,而是證實了龐勁東對他是誠懇可靠的。因此安德森感到很高興,只是語氣仍然嚴肅:「既然Z國已經開始干涉了,那麼你還會希望M國也同樣做嗎?」
「我所說的『干涉』有兩種可能性,一是扶持,二則是壓制。我可以坦誠的告訴你,Z國現在的態度是扶持的,但是當他們發現原來果敢並不會成為一個他們所希望的國家,我毫不懷疑這種扶持會變成壓制。」
Z國在歷史上沒少幹這樣的事情,那就是大力扶持一個政權之後,猛然發現原來這是一條白眼狼。對方吃著、喝著、拿著的都是自己血汗,卻等到酒足飯飽卻回過頭來倒咬自己一口。因此對於龐勁東的這個說法,安德森絲毫不感到驚奇:「你的意思是說,果敢地區只是在利用Z國,而M國可以在果敢與Z國爭奪勢力範圍?」
龐勁東立即承認:「不錯。」
雖然這是為了曲線救國,龐勁東猛然間還是感到自己有些像個大漢奸,而這個「漢奸」卻又不得不當。
Z國對果敢共和軍完全可能會發生態度上的轉變,因此必須提前做好應對準備,M國恰恰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民族感情固然可以讓普通百姓慷慨激奮,但是對政治家們來說只是一個工具而已,而政治是非常現實的,冰冷得沒有任何感情,所以龐勁東必須進行最現實的考慮。此外,作為一個新出現的獨立國家,僅僅獲得Z國的承認是不夠的,缺乏M國的承認和支持很難走向國際社會。
「我相信你應該知道,M國對緬甸的軍人獨裁統治一直都是反對的,但是……」安德森沒有說下去就打住了,然而龐勁東很清楚的知道在「但是」這兩個字之後,安德森的意思是什麼。
於是龐勁東替安德森說了出來:「我知道M國想要在緬甸建立一個民主政權,而不是讓緬甸四分五裂。但是果敢共和軍追求的恰恰只是果敢地區的獨立,眼下不僅沒有興趣讓緬甸政府發生更迭,也沒有這個必要。更何況,對於在緬甸重新建立一個民主政權,你們早就已經有了支持多年的候選者,根本不需要另外選擇果敢共和軍。」
安德森絲毫不否認這一點:「你能夠明白是最好的。」
「此外,你們大概還認為,果敢地區的戰略地位並不重要,沒有予以支持的價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等安德森再次對自己的話做出表態,龐勁東繼續說了下去:「但是我希望總統閣下能夠知道,任何戰略目標都是可以根據實際做出調整的。你們可以試圖在緬甸扶持一個民主政權,那麼就可以在緬甸暫時不會出現這種政權的情況下,在緬甸另外扶持起一個獨立的政權。至於戰略價值,雖然從表面看起來,果敢地區對於亞洲,甚至僅僅是東南亞地區的意義並不重要,但是夾在緬甸和Z國之間,卻使得這個地方具有一種特殊的優勢。」
在與安德森對話的時候,龐勁東很注意的不使用「傀儡政權」這種說法,而是代之以「民主政權」。也不提M國封鎖Z國的需要,只是從M國的向全球傳播「民主」和「自由」的普世主義出發,來解釋緬甸對於M國的重要性。
事實證明龐勁東的做法很明智,使得安德森能夠比較容易的認同這種分析:「你說的有一定道理。」
「換一個角度思考,Z國能夠支持果敢地區,必然已經做好了與緬甸政府決裂的準備。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果敢可以成功獨立,Z國就會徹底放棄緬甸,M國也就得到了機會。」
M國並非不看重中南半島和緬甸的戰略價值,緬甸是中南半島最大的國家,是Z國通往印度洋的陸地通道,從這一層意義上而言,是M國對Z國實施封鎖不可缺少的一環。但是由於緬甸軍政府的統治十分牢固,加之Z國的支持,使得M國一時之間沒有機會下手。
龐勁東的這段話觸動安德森的地方在於,Z國和M國為了各自不同的目的,不是不可以去做同樣一件事情。
同樣的一件事情會引發許多後果和反應,各國可以各取所需,而龐勁東則要縱橫捭闔其間,利用大國之間的矛盾為果敢謀取利益,或許也可以說是互相利用。
安德森點點頭:「繼續說」
「我唯一還需要說的就是,希望M國能夠盡快在果敢地區採取行動。」
安德森思索了片刻,然後緩緩的問:「你們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
「資金和武器。」
安德森笑了笑,語氣中罕見的帶上了一絲揶揄:「難道Z國連最起碼的這兩樣東西都沒有給你們?」
Z國已經提供了資金支持,鑒於軍事顧問團已經派出,龐勁東估計下一步就會提供武器。但是沒有誰會嫌錢多,而且龐勁東想要獲得一些先進武器。果敢地區的現狀注定了不可能維持一支龐大的常備軍,所以軍隊必須能夠以質量彌補數量上的不足。而相比於M國,Z國的軍事裝備水平還是太過落後了。
安德森毫不猶豫的說:「資金問題,我暫時沒有辦法幫助你,但是武器方面…….」
龐勁東見到了一絲希望,急忙問:「可以嗎?」
安德森沒有直接回答,告訴龐勁東:「我給你一個聯繫方式和聯繫人,是紅海貿易公司的,你需要什麼儘管向他們提出來。我會向他們打個招呼,對你在最大程度上放開限制。」
龐勁東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紅海貿易公司,但是卻知道M國每年實際出口的武器,要遠遠超過正常的國家間軍備貿易。因為有相當數量,甚至可以說是多數的M國武器出口是通過各種各樣的企業,以走私方式悄悄銷往境外的。
這種走私最早誕生的原因,是M國由於政治需要而對很多國家實施武器禁運,但是從經濟角度上卻又不願意完全放棄這些市場。後來,走私的範圍開始擴大化,一些國家的分裂勢力、割據的軍閥、反政府武裝和恐怖組織也成了顧客,甚至於M國的一些盟國也借此採購一些裝備,因為這種方式足夠簡便。
這就導致了這樣一種怪現象,一些本來無法通過正常途徑獲得M國武器的國家,其軍隊卻偏偏配備了一些M國製造的武器。
雖然除了核武器之外,這些參與走私的公司能夠搞到M國生產的所有裝備,但是他們的銷售卻是有選擇性的。首先、顧客不存在與M國短期內發生衝突的可能;其次、他們會對顧客劃分等級,高等級的顧客——例如西方盟國——可以挑選購買任何武器,而且有權購買全新的;低等級的顧客——例如南美洲的反政府武裝——只不過能買到普通的槍支,有的時候還是二手貨,甚至於退役的。而且同一種武器的價格也不一樣,前者可以買的很便宜,對後者和一些富有卻不發達的國家——例如阿拉伯國家——卻貴的離譜。
這種武器走私是得到M國政府的暗中允許乃至鼓勵的,往往由具有足夠勢力的政客或者某個政府機構牽頭。「紅海貿易公司」很顯然就是安德森的武器走私企業,這讓龐勁東第一次才知道,原來這個新總統斂財的方式多種多樣,不止有毒品一種。安德森所謂的「打招呼」,說明龐勁東可以選擇購買的武器裝備,可以是非常多的。
安德森所提供的這種支持正是龐勁東想要的,如果M國直接援助或干涉果敢地區,那麼產生的問題將會很難解決。首當其衝的是,同樣的援助以及不同的利益爭奪,將會導致Z國與M國在果敢地區產生摩擦。
龐勁東為此感到十分高興:「謝謝你,安德森。」
「但是……」安德森的語氣突然之間多了一些嚴厲,近乎是警告的對龐勁東說:「任何一種武器及相關技術都不要流入Z國手裡。」
儘管早就知道安德森會提出類似的要求,但是龐勁東的心還是在猛然之間繃緊了:「如果你發現我有這樣的行為,那麼我可以承受由此而來的代價。」
「好。」突然之間,安德森的語氣又緩和了下來,而且改變了話題,給人十分有戲劇性的感覺:「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最重要的目的,並不是討論緬甸的政局,而是希望能夠獲得你的祝福。再有不多的幾天,現任總統就要發表辭職演說,而我則要宣佈就職了。」
「我衷心的祝你成為M國歷史上最優秀的總統。」
「謝謝你,傑瑞。」
龐勁東不能肯定安德森是否會成為最有作為的總統,但可以肯定他是背景最複雜的總統,還可能是唯一一個走私毒品和軍火的總統。龐勁東估計安德森在就職之前,應該已經將販毒網絡全部移交出去了。龐勁東的手裡有其中的一條路線,本來還很感興趣其餘網絡是誰接手的,但是實在不便於問出來。
剛剛掛斷了安德森的電話,客廳的衛生間裡突然傳出兩聲慘叫,只見唐傳江和廖承豪被先後扔了出來,緊接著裡面傳來打鬥的聲音。
龐勁東一直在專注的講電話,米麗婭似乎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正站在衛生間的門口,皺著眉頭向裡面看去。
龐勁東快步走到衛生間的門口,剛往裡面張望了一眼就立即轉過了身去,同時吩咐米麗婭:「讓她們先把衣服穿上!」
打架的兩個人是風間雅晴和梅格,龐勁東看進去的時候,她們兩個身上淡薄的睡衣全都扯壞了,白皙的胸部和大腿全部暴露在外面。
普通女孩子打架無外乎就是扯頭髮、扇耳光,最多不過使用一些王八拳之類的招數,但是這兩個女孩子的身手都非常了得。風間雅晴雖然沒有帶刀,卻使用出了精善的空手道和合氣道,尤其是腿上功夫十分了得。梅格雖然看起來溫柔可人,在成為僱傭兵之前卻是女子無限制自由搏擊選手,而且有著不錯的戰績。
風間雅晴的身材比梅格要嬌小,但是一點都沒有吃虧,甚至表現的還十分凶悍,一度把梅格逼退到衛生間的門前。梅格擅長近距離搏鬥,不斷試圖靠近風間雅晴,然後用摔拿之類的方法制住她。
這兩個女孩子動起手來的結果可想而知,拳來腳去煞是精彩,唐韻雙手抱著膝蓋坐在一個角落裡,津津有味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衛生間裡的東西不多時的工夫就幾乎全都被砸爛了,剛開始的聲音還很小,唐傳江和廖承豪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急忙衝進去看個究竟。
這個時候,大家都已經在洗漱準備***休息了,除了米麗婭還是一身外出時的行頭,其他人都已經換上了睡衣。剛開始的時候,在陌生的異性面前穿著睡衣多少有些讓人難為情,但是時間一長,大家互相之間漸漸的熟悉起來,有一些小節也就不再避諱了。唐傳江和廖承豪兩個人進去的時候,身上只有一條短褲和背心,結果風間雅晴和梅格聯合起來先把他們兩個打跑了。
聽到龐勁東的命令,米麗婭衝進衛生間,從後面抱住了梅格。長野風花聽到打鬥聲也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了,跟著進去抱住了風間雅晴。兩個沒打架的給兩個打架的圍上了浴巾,然後硬生生的從衛生間拖了出來。在這個過程中,兩個女孩還不斷的試圖用腳去踢對方,四條粉嫩雪白的玉腿不斷的交錯著,可惜屋子裡的幾個男性沒有一個願意看的。
第106章 帝國工業集團
到了龐勁東的面前,兩個女孩才收住了手,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垂下頭,赤足站立在那裡,不時用力收緊一下身上的浴巾,以防止**。
「我要感謝你們是在衛生間,而不是客廳裡動手打架,否則會給我造成嚴重的損失。」一想起林佩雯當初搬進來住時的情況,龐勁東就感到了陣陣揪心。
風間雅晴不屬於米麗婭的手下,所以米麗婭沒有權力對她發火,於是便把矛頭對準了梅格,厲聲問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梅格眼睛看著天花板,嘴唇衝著風間雅晴的方向撇了撇,用低低的聲音回答說:「你問她……」
米麗婭根本不打算去問風間雅晴,但是風間雅晴仍然不給她面子,輕輕的「哼」了一聲,問米麗婭:「你管得著嗎?」
米麗婭的嘴角抽搐了幾下,嘴巴張開片刻後又合上了,一句話都沒有說。
龐勁東看看梅格,又看了看風間雅晴,突然問:「誰贏了?」
這個問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兩個當事人都沒有想到,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她們兩個打了一個平手。」伴隨著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唐韻婷婷款款的走到龐勁東的身旁坐下,優雅的將雙腿交疊在一起,然後告訴龐勁東:「總體而言,小晴的腿上功夫比較厲害,而梅格善於使用拳頭。」
龐勁東斜睨了一眼唐韻,發現她穿著一件真絲的粉紅色浴袍,下擺的開縫處剛好露出大腿,上身的開縫處則剛好露出***。她坦然自若的以這般性感的樣貌出現,讓龐勁東感到很不自在,本來想要嚴肅處理這次打架鬥毆的決心也沒有了。
龐勁東撇了撇嘴,裝作沒有注意到唐韻,問風間雅晴和梅格:「到底為什麼打起來的?」
風間雅晴和梅格不約而同的臉一紅,向兩個方向把臉側了過去,沒有一個回答的。
唐韻悄悄拉了拉龐勁東的衣角,然後附在龐勁東的耳邊,悄悄的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龐勁東家裡人越來越多,比如廖承豪,雖然現在的工作崗位改變了,但是龐勁東仍把他留在家裡住。結果現在屋子裡有男有女,又分屬不同的國家和民族,難免會產生一些摩擦。其他方面的問題倒還容易協調,但是有一件事情卻不太好辦,那就是衛生間的使用。
龐勁東家裡有足夠的房間,卻沒有足夠的衛生間,男人倒還好說一些,但女人往往要在衛生間裡面度過很長的時間,於是由於衛生間的使用就產生了許多問題。
如果沒有得到允許,沒有人敢使用龐勁東所在主臥的衛生間,其餘的三個衛生間在客廳、唐韻和風間雅晴的房間。唐傳江和廖承豪只能使用客廳的公用衛生間,其他沒有衛生間的人就需要向唐韻和風間雅晴借用。剛開始的時候還很客氣,等到時間長了便連個招呼也不打,只要能打開門就直接進去,於是有衛生間的人經常不得不到去用其他衛生間。
慢慢的,衛生間的使用狀況卻越發混亂了。
客廳的衛生間面積最大,設施最全,因此也成為爭奪的焦點。大家最初還會很耐心的排隊,但是慢慢的就變得就無所謂了,只要同在裡面的不是異性,就會很不在乎的將自己的隱私暴露出來。
可以想見的是,這邊有人解手,那邊有人洗澡,這種場面會讓兩個人都感到不舒服,不過今天的衝突倒還不是因為這個引發的。
風間雅晴剛才進到衛生間裡的時候,驚訝的發現梅格正在修剪恥毛。
其實這是很平常的事情,西方的白種女性由於體毛較重,又經常穿比基尼泳衣、T字內褲或低腰褲,為了防止露出毛髮,所以經常做這種事情。或是徹底刮乾淨,或是修出一個比較規矩的形狀。
風間雅晴本來就對米麗婭這一夥人很反感,因此看到梅格茂盛的毛髮的時候,很不屑地說了一句:「這應該算是返祖現象吧?!」
龐勁東知道風間雅晴的體毛很輕,連腋下都沒有半根,至於其他部位就沒有看到過了。因此風間雅晴顯然是有資格這麼說,但是這種措辭方式,讓梅格有些難以忍受,於是立即反擊了回去。
客廳衛生間已經成了女孩子們晾曬內衣的專用場所了,龐勁東平常根本就不進去,倒霉的唐傳江和廖承豪因為沒有辦法,每次都得低著頭弓著腰悄悄溜進去,然後迅速解決戰鬥,唯恐看到那些花花綠綠的布塊迎風招展。
這一次,風間雅晴和梅格都有一套內衣在裡面,而且十分巧合的是,兩套內衣的款式和顏色竟然是一樣的,只不過風間雅晴的尺碼就要比梅格小一些了。
正是因為這種尺碼上的差異,兩個人可以很方便的認出自己的那一套,而不會弄混。梅格指著風間雅晴的那套,笑嘻嘻地說:「我在認識你之前,一直以為這種尺碼是給兒童穿的!」
風間雅晴的臉「騰」的紅了,立即反譏道:「你的罩杯有多大?是C?還是D?還是E?」梅格正要回答,風間雅晴繼續說了下去:「既然這麼大,你為什麼不去開個養殖場呢?」
梅格被這句話雷到了,磕磕巴巴的問:「你……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養殖場裡的母豬***更大,而且還是十四個!從這一層意義上而言,你還不如一頭母豬呢!」
這種中國式的幽默——或者說罵人——是梅格從來沒有遇到過的,風間雅晴也是在國內住的時間長了,耳濡目染受到了熏陶。而且梅格也不明白,風間雅晴怎麼會從內衣聯繫到養殖場,然後又從養殖場莫名其妙的談到了母豬。
梅格愣怔的看著風間雅晴,過了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如果我是母豬,你就是黃皮膚的猴子,難怪那麼小……」
唐韻一直都在衛生間裡清洗衣服,從頭到尾的聽到了兩個人的爭吵,本來並不想參與進來,但是梅格這句話的打擊面實在太大了,她立即用十分標準的英語告訴她:「你這白皮母豬不要搞種族歧視,如果你認為自己的胸夠大,就像小晴說的一樣,可以去養殖場哺乳豬仔。不過順便告訴你一句,如今豬肉價格降下來了,你恐怕賺不到多少錢。」
梅格一聽這句話,立即理解為唐韻在罵自己是妓女,「霍」的站了起來就要動手。
風間雅晴並不喜歡唐韻,認為這個女人太過***了,但是共同的膚色卻讓她和唐韻這一次站到了一起。她不能無視唐韻被欺負,於是立即衝上去與梅格打了起來。
幸虧有風間雅晴幫忙,否則手無縛雞之力的唐韻就要慘了,肯定會被梅格把腦袋擰下來。
聽完事情的整個經過,大家都以為兩個女孩會被嚴厲呵斥一頓,卻沒有想到龐勁東只是擺了擺手,說了一句:「時間不早了,都回去睡吧,明天早晨起來唱歌!」
風間雅晴和梅格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互相瞪了對方一眼,轉身回各自的房間去了。
看著兩個女孩的背影,龐勁東搖了搖頭,對米麗婭感歎道:「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米麗婭沒有聽過這個經典台詞,不過倒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對此應該負有責任:「對不起,傑瑞,如果不是那天我隨便開小晴的玩笑,她也不會記恨我們的。」
「你知道就好。」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繼續說:「不同文化和不同種族的人之間往往會有摩擦,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過大家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面,就應該互相寬容一些。」
米麗婭點點頭:「我明白了。」
大家都沒有明白龐勁東說的「唱歌」是什麼意思,等到了第二天早晨,龐勁東把所有人都叫了起來,然後在院子裡集合一起唱《團結就是力量》。
伴隨著不同腔調發出的,荒腔走板的「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的歌聲,龐勁東告訴大家:「唱到你們決心不再打架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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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本來答應有時間就再去看望蕾妮茲,但是由於安德森的電話,龐勁東不得不又忙碌了起來,因此只能通過電話對蕾妮茲表示了歉意。
與紅海貿易公司的武器交易需要以一家企業的名義進行,龐勁東決定不利用自己旗下的任何一家公司,而是索性借此著手組建計劃中的「帝國工業集團」,然後由這個集團出面購買武器,因為帝國工業集團本就是要從事軍工行業的。
龐勁東經過再三考慮,決定讓帝國工業集團在國內註冊。其實這樣做並沒有明顯的好處,甚至龐勁東自己也說不出來具體原因,或許僅僅是因為自己對這個國家的歸屬感,所以才讓這家企業留在國內。
對於隸屬帝國控股集團的這家新企業,國內的各個主管部門以令人驚歎的速度予以放行,甚至主動幫助往企業資料裡面摻水。於是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一個註冊資本數億元的帝國工業集團就橫空出世了。
這個集團已經籌備了許久,所以在龐勁東這一方面,組建也特別的快。機構設置和工作人員的配備,在集團正式獲得法人資格的當天,就已經全部到位了。
瞭解到帝國工業集團成立的人,都對帝國控股集團的這個新動作沒有做太多的關注,這是因為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人才知道這個集團成立的初衷。不過一些心細的集團工作人員很快就發現,這個名義上的「工業」集團,下面沒有一家工廠,而且他們每天做的一些工作可以說是莫名其妙的。
由於帝國工業集團的實際性質,並涉及到許多機密,所以必須有一些完全可靠的人。龐勁東想來想去,覺得自己手頭實在缺人,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便將梅格調到了集團工作,此外還給龐文瀾打去電話,希望能夠派幾個人過來。
龐文瀾當即決定派來三個人,二女兒龐佩瑤及其夫婿皇甫淡明,還有小孫子龐仰鄭。龐勁東當時就感覺到,儘管叔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絲毫沒有猶豫,但卻有很深遠的用心在裡面。
龐佩瑤是龐文瀾的子女中為數不多受過高等教育的,其丈夫皇甫淡明是泰國華人,畢業於M國哈佛商學院MBA專業。龐佩瑤在泰國求學的時候認識了皇甫淡明,兩人漸漸的產生了感情。在龐佩瑤結束學習回到長箐山的時候,皇甫淡明毅然跟隨前往。
龐文瀾沒有反對這樁婚事,但對皇甫淡明這個上門女婿很是頭痛,儘管皇甫淡明生性儒雅,斯文又有風度,是一個博學的知識分子,但是果敢共和軍最不需要的就是知識分子。
正如龐文瀾所預料的一樣,這些年下來,整個長箐山最大的閒人就是皇甫淡明,其次則是他的老婆龐佩瑤。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雄心壯志,龐佩瑤回到長箐山是遵從父親的要求,皇甫淡明跟著來則是為了愛情。兩口子對果敢共和軍的事業沒有太大的興趣,而且也實在是幫不上什麼忙。平常的時候,兩個人就在山裡閒逛,或者是躲在屋裡讀書,一晃就是許多年。
龐勁東對這個二姑和姑父本來並不瞭解,大姑龐佩珂到國內後,詳細的將其幾個姐妹的生活告訴了龐勁東。龐勁東由此還知道了,自己當初去長箐山的時候,讓龐佩瑤和皇甫淡明隱約看到了一些希望。但是為了避免引起龐文瀾的猜疑和不快,夫妻兩個又不願接近龐勁東,甚至還到處躲著走。
但是十分明顯的是,龐文瀾的眼睛裡是不揉沙子的,儘管女兒和女婿不說,龐文瀾仍然揣摩到了他們的心思。
第107章 好大的架子
龐勁東把話說得很清楚,新派到國內的人將會成為帝國工業集團的管理人員,不再隸屬於果敢共和軍,因此不同於之前到國內的龐佩珂和趙夢得。對於叔祖做出的這個安排,龐勁東突然發覺叔祖的想法似乎有了一些改變,如果是在過去,叔祖會毫不猶豫的讓兒女們為果敢共和軍付出一生。現在他或許意識到家庭與民族大義是同樣重要的,自己有些愧對兒女,讓他們毫無必要的犧牲了青春。
至於龐仰鄭則是龐天彪的幼子,也就是哭哭啼啼要龐勁東幫忙求情的那個半大小伙子。儘管龐天彪現在已經被打入冷宮,但是畢竟保全了性命,因此龐仰鄭還是很感激堂兄龐勁東的。此外,龐文瀾這樣做也是想要安撫龐天嘯和龐天彪一系的人,讓他們知道只要能夠盡心竭力,這兩個人犯的錯誤不會影響到其他人。
龐勁東無法知道二姑和姑父知道這個安排之後的心情如何,反正他們是以最快的速度興沖沖來到了國內。龐勁東計算了一下時間,發現他們幾乎是接到了通知就立即上路,而且在路上沒有耽擱過一個小時。
不僅如此,龐佩瑤和皇甫淡明是舉家搬遷,把子女和細軟全都帶來了,而且據說還有大量的行李正在路上。
兩口子在緊鄰著龐佩珂家的地方買了一棟別墅,簡單裝修了一下就搬了進去,完全是一幅迫不及待的樣子。
龐勁東因此油然而生一種想法:「再這樣發展下去,第一花園就要改名叫龐氏花園了。」
是否能夠更名「龐氏花園」還不可知,只不過至少到了眼下,龐勁東家附近已經很多自己人了。這種檔次的別墅在整座第一花園不過二十幾棟,龐勁東一夥人就佔了五棟。唐韻也緊挨著龐勁東買了一棟,加上林佩雯和龐勁東的兩個姑姑,把龐勁東圍繞在了正當中。
只不過唐韻雖然有了自己的家,但是借口獨自一人會感到害怕,賴在龐勁東家裡不走。龐勁東也不收回唐韻在自己家裡的房間,任由她在這裡繼續住下去。
其實說起來,龐勁東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鄰居——呂菁,但是龐勁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她了。龐勁東有的時候向她那裡張望兩眼,窗戶肯定是黑洞洞的,院子裡面則沒有一點生氣。
在幫助姑姑和姑父安家的同時,龐勁東還做了許多事情,第一件就是與紅海貿易公司取得了聯繫。
紅海貿易公司的負責人叫哈瑞斯,他直言不諱的告訴龐勁東,安德森已經交代了,由他親自負責對龐勁東的軍售。
哈瑞斯給龐勁東開出了一長串的名單,都是紅海公司現在可以立即出售的裝備。所謂「立即出售」是指交錢就可以發貨,其中包括有積壓在倉庫的全新裝備和M國軍隊退役下來的。還有一些沒有庫存的需要預先訂購,等到生產出來之後才能發貨。
不過為了保證M國軍隊的優勢,紅海公司絕不抽調現役裝備,更不會提供最先進的裝備。
此外,哈瑞斯還告訴龐勁東,只要將錢打到指定的帳戶,並提供一個接收地點,接下來的事情就完全由紅海公司負責。
龐勁東沒有想到對方的辦事效率如此之高,服務態度如此之好,面對長長的一串武器名稱,反倒不知道應該買什麼才好了。
如果是普通武器,雖然M國的質量和性能都要好,而且安德森給出的還是最低價,但是考慮到Z國的武器擁有更好的性價比,所以龐勁東決定還是讓祖國賺這筆錢。至於高技術武器,又有著太高的價格,龐勁東現在手頭可以動用的只有二叔祖龐文濤的那兩億多美元。就算是可以從東南亞華人協會和果敢共和軍那裡再籌措一些,也沒有能力配備太多。
問題還不止於此,一兩樣先進武器並不能夠對戰爭起到決定性作用,還需要一整套作戰體系的配合,尤其是情報和偵查能力尤為重要。而且如果技術水平和工業基礎不能支持先進武器的使用和維護,那麼不僅武器本來的作用無法發揮出來,而且是否能夠形成戰鬥力都是問題。此外,任何一種武器都需要人來操作,操作者自身的素質直接決定了武器的效能。
果敢共和軍現在就面臨這樣的問題,工業基礎基本等於零,不僅缺乏技術,更缺乏技術人才。
龐勁東的目光在單子上掃視了好幾遍,突然注意到了一樣東西:「阿帕奇?」
「你應該知道這種大名鼎鼎的武裝直升機,我們提供的型號是AH-64A,單價一千九百萬美元,不包括武器裝備。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都是從M國軍隊淘汰下來的,但是性能和質量都沒有任何問題,在落後國家可以橫掃一片。」
阿帕奇武裝直升機不同型號和批次的價格差距很大,最新的AH-64D要達到四千五百萬美元以上。AH-64A是早期型號,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便已投入使用,當時的造價就是一千九百萬美元,配合武器裝備則為兩千五百萬美元左右。使用了這麼多年之後,M國人竟然以原來的造價出售,買賣真的是做到家了。當然,這是因為AH-64A雖然比新型號要落後,但是在全球範圍內仍然具有很強的優勢。
果敢地區的地形十分複雜,在崇山峻嶺和茂密的叢林之中,重型作戰兵器很難施展開,即便普通的空中打擊都難以發揮有效的作用。
龐勁東基於這種情況,決定暫時不配備重型坦克,但是武裝直升機在這樣的地勢環境下卻能發揮很大的作用,可以掩護地面部隊,或者進行精確打擊和定點清除,也可以實施戰場遮斷。再考慮到緬甸政府軍的空軍十分弱小,沒有足夠的防空手段,阿帕奇實在是一樣有效的利器。
儘管一千九百萬美元不算便宜,但是就全球軍火市場的普遍情況而言,龐勁東相信很難能買到更便宜的了。
儘管明知道果敢共和軍現在還沒有能力使用和維護這種武器,但是龐勁東的心思還是活泛了起來,近乎是條件反射的問:「還能再便宜一些嗎?」
「單機一千九百萬,配備武器的要兩千五百萬,無論你買多少架都是這個價格。如果你對軍火市場有一定瞭解,就應該知道我們的價格已經是最低的了。」哈瑞斯說到這裡笑了起來,經過電話濾波器的作用,聽起來有些刺耳。
「我不認為你們的成本也是一千九百萬,而且我相信安德森已經告訴過你們了,對我要優惠一些。」
對於龐勁東的指摘,哈瑞斯絲毫不予否認:「老闆確實告訴過我們,但是我們畢竟是生意人,多多少少還是需要賺點錢的。」
龐勁東的心裡很明白,儘管安德森本人可以不賺自己的錢,但是手下的這些人卻還是要賺一點的。軍火生意充滿了各種不可測的危險,沒有人會甘願無償奉獻。
龐勁東笑了笑:「我明白你們需要利潤,但是作為購買東西的人,總是希望價格越便宜越好。」
「價格的確是無法再降了,但是作為我們老闆的好朋友,可以給你一個優惠。」
「什麼優惠?」
「我們可以幫助你們建設機場和附屬的基礎設施,並且負責派人培訓你們機師和維修人員,工作期限是三年。」頓了頓,哈瑞斯補充說:「我們派出的人數量會很多,涉及到阿帕奇的各個方面,而且培訓是系統和全面的,可以把文盲都變成優秀的機師。我對你們那邊的情況多少有些瞭解,我們有能力讓不具備任何基礎的你們擁有一支強大的陸軍航空兵,所以你還是好好想一想吧,這些售後服務可不是用具體的金額可以衡量的。」
哈瑞斯的這個提議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而且剛好可以解決龐勁東最憂慮的問題,因此龐勁東幾乎是不加思索的告訴對方:「好!就這麼定了!」
龐勁東用龐文濤的那筆錢買了八架阿帕奇單機,剩下的錢買了武器裝備和零部件。哈瑞斯感到很奇怪,因為龐勁東買的武器實在是有點少,考慮到目前果敢地區正在激烈的交戰,再加上日常訓練的消耗,根本就不敷使用。
哈瑞斯提醒龐勁東:「再好的弓也需要有箭才能發揮威力。」
龐勁東只是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麼,武器購買量少的原因主要有兩個,其中任何一個都是無法明言出來的。首先是資金不夠充裕;其次是龐勁東想要擺脫對M國的依賴,打算等阿帕奇到手之後就研究進行改裝,可以使用Z國的武器。
達成協議之後,龐勁東先把定金匯了過去,然後只需要等著對方把武器運到果敢地區,並對果敢共和軍進行培訓。由於龐勁東與安德森之間有高度的信任,因此這個交易過程簡便了許多。
按照哈瑞斯的計劃,這批武器要由海路送抵Z國,經Z國境內進入果敢地區。龐勁東本來對此有些不放心,因為Z國未必能夠允許這批武器過境,但是哈瑞斯卻顯得很輕鬆,明白無誤的告訴龐勁東,他們會先將阿帕奇拆解開偽裝成民用品,等到果敢地區之後再重新組裝起來。他甚至還信誓旦旦的告訴龐勁東,他們經常做類似的事情,從來沒有出現過紕漏。
龐勁東猛然間意識到,如果哈瑞斯所說的事實,那麼恐怕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手段高超,還是因為這裡面存在著一些見不得光的黑箱操作。
龐勁東剛剛做完這些事情,唐韻、梅格、廖承豪和唐傳江就一起來到龐勁東的辦公室。這幾個人在帝國控股集團不同部門上班,又都住在龐勁東的家裡,因此只要龐勁東到集團上班,他們在下班時間就會讓龐勁東把自己帶回家。
這構成了帝國控股集團集團的一個獨一無二的現象,堂堂董事長竟然親自開車接幾名員工上下班。龐勁東對此倒是不以為意,但很顯然的是,某些人的思維方式與龐勁東不一樣。
就在一干人等走出集團總部的時候,一輛銀灰色的寶馬停在了門前。
這輛寶馬車是集團最好的一輛車,是韓風主張購買的,用來接待集團的貴客和生意夥伴。龐勁東身邊的人或是生性淡泊,或是熱衷於事業,沒有一個耽於享受的,所以這輛寶馬車在更多的時候只是一個象徵性的擺設,韓風自己平常基本不乘坐,其他人也很少用。
就在龐勁東奇怪是誰坐在這輛車裡的時候,寶馬車的司機下來了,龐勁東發現竟然是佟克中的那個專職司機。
司機走到車子的後排座將車門打開,同時將左臂平搭在車門上方的邊緣,緊接著,一個肥碩的身軀從車子裡面鑽了出來。等到這個身軀下了車,司機立即關閉車門,畢恭畢敬的跟在後面。
這個肥碩的身軀正是佟克中本人,只見他滿臉通紅,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顯見喝了不少酒。
佟克中帶著司機走到集團大門的時候,才看到了龐勁東等人,佟克中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有些尷尬的招呼道:「董事長,您也在啊……」他說著話的時候,一股刺鼻的酒氣撲面而來,讓唐韻和梅格不由得摀住了鼻子。
龐勁東笑了笑,對佟克中說:「原來佟團長出行的時候,待遇與國家領導人是一樣的,就差前後簇擁著警車了。」
佟克中略有些尷尬地說:「今天戰友們聚會,為的就是徵兵的事,我可不能給咱們集團丟了面子……」
佟克中這句話的意思是很明顯的,不過龐勁東卻認為,他恐怕未必考慮過集團如何,想讓自己有面子才是真的。
龐勁東看向佟克中的司機,只見後者站在佟克中的身後,先是無聲的苦笑起來,接著又一攤雙手,表示自己無可奈何。
第108章 長野的紋身
龐勁東帶著一絲冷笑,看著醉醺醺的佟克中,緩緩的說:「我作為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只是開一輛斯巴魯森林人,不但沒有專職司機,還要經常接送公司員工上下班。相比之下,佟團長你好大的架子啊,值得我龐某人好好『學習』!」
佟克中雖然喝多了,但能聽出這句話裡的挖苦,尷尬的笑了笑:「龐董事長別開玩笑了……」
龐勁東走到佟克中身邊,低低的聲音說:「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團長,還真以為自己是國家領導人了?等你真的當了國家領導人,才有資格享受這一切!至於現在,最好給我放安分點!」
龐勁東說罷就帶著一干人走了,留下佟克中愣愣的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上了車之後,龐勁東給韓風打去一個電話,這才知道佟克中的架子比自己所見到的還要更大。
集團配給佟克中的是一輛中檔車,但是佟克中自從發現集團有一輛寶馬之後,就很少坐那輛車,而是經常找出各種借口用這輛寶馬。
雖然集團的待遇和福利非常好,但是對於使用公共資源有著比較嚴格的規定,負責車輛管理的是後勤部,最初接到佟克中這個要求的時候,後勤部立即就向韓風請示。
韓風最初考慮到佟克中需要撐面子,而且國內社會對於外在的東西看得很重,因此當時就同意了。但是韓風這一同意不要緊,這輛寶馬車就成了佟克中的專車了,甚至於集團平常需要用這輛車,事先要和佟克中進行協調。
寶馬車本來有專職的司機,但是這個司機為佟克中工作一段時間之後,竟然提出了辭職,原因就是實在難以伺候佟克中這位大爺。司機不僅要像對待國家領導人那樣對待他,還成了他家裡的保姆和傭人,平常要為佟克中接送孩子上學和放學,佟克中家裡有什麼事情也必須去幫忙。
這些畢竟是正常工作之外的事情,如果個人之間的關係夠好倒也不算什麼,問題是佟克中絲毫不感到有什麼不妥,反而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後勤部門沒有讓司機辭職,而是在佟克中用寶馬車的時候,就給他安排其他工作,然後讓佟克中用自己的專職司機。
佟克中對此倒是不以為意,而且他的專職司機也已經被調教出來了,能夠很好的適應他的這種作風。
聽完這些介紹之後,龐勁東告訴韓風:「今後加強對公共資源的管理,沒有充分的理由不予同意!」頓了頓,龐勁東進一步補充說:「員工結婚或者家裡有事需要用車,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想開著車出去擺譜,那就對不起了,請換個地方工作!你可以直接告訴他,這話是我說的!」
掛斷電話之後,龐勁東對廖承豪:「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讓我用兵不用官了!一個小小的團職幹部尚且如此,其他的是什麼樣,也就完全可以想到了!」
廖承豪苦笑兩聲:「佟團長還算是可以了……」
「這麼說還有架子比他更大的?」龐勁東冷冷的笑了笑,頗為感慨的問:「是不是國內的軍轉幹部都這樣?」
「不能說各個都這樣,但是這樣牛的,倒也不少……」
廖承豪的話是有所保留的,龐勁東也懶得進一步追問,倒是想起歷史上一個叫史迪威的M國將軍。他曾經認為,Z國擁有全世界最優秀的士兵,同時還有全世界最差勁的軍官。因此他在整編軍隊的時候,堅持只要這個國家士兵,軍官則由M國人來擔任。
史迪威的那種做法未嘗沒有私心在裡面,但是這番評價倒也算是中肯。儘管過去了這麼多年,政府也更換了,這種現狀卻沒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善。
在建國之初的那些年代裡,「官兵一致」這個原則是得到了充分貫徹執行的,軍官與士兵之間的區別僅僅在於上衣是四個兜還是兩個兜。但是那個美好的年代已經過去了,近些年來隨著社會的發展,某些人的特權思想再度發作,把封建王朝的那種官老爺作風拿了出來。
從佟克中的這件小事上,龐勁東猛然之間意識到,儘管滿清王朝已經被推翻一百餘年,但是國人頭腦中的封建餘毒並沒有被徹底清除,封建等級意識和特權思想時常作祟,甚至可能還是根深蒂固的。下屬有一種奴才本能,上級則有一種主子思想。
歸咎原因則在於思想道德教育的失敗,還有就是國人沒有真正經歷過民主的洗禮,沒有樹立起文明開化的社會理念,當然也有體制上的原因。
龐勁東正在思考著的這些問題,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有唐韻看出來了:「這種現象是普遍存在的,你想管也管不過來!地方幹部是這樣,軍轉幹部尤甚,因為軍隊是一個只講紀律的地方,下級對上級要絕對服從,就像俗話說的『官大一級壓死人』!」
「我的確管不了別人,但是我不希望在我的眼前出現類似事情。」
「這就是國內目前的現實狀況,你今後恐怕還要見到更多。普通人在這個社會裡,不去學習這些東西就沒有辦法生存,只是你所擁有的實力使得不需要去向現實低頭。」
龐勁東感歎道:「軍隊的團級對應於地方就是處級,處級幹部如今遍地都是,恐怕比**都多。如果個個如此,真難以想像國內的日常社會生活是什麼樣子。」
對於處級幹部與**的數量比較,唐韻早就聽說過,不由得笑了起來:「當然不是都這樣,只是其中有些人的確很過分的說……」
龐勁東的思維還是比較保守的,由於梅格也在車上,考慮到國丑不可外揚,龐勁東很快轉換了話題,不繼續在那個庸才身上浪費時間。
一行人聊著,很快到了家裡,龐勁東正要下去開門,突然奇怪的說:「家裡怎麼沒有開燈?」
天色已經擦黑了,在往常的這個時候,家裡已經燈火通明,但是此時卻是漆黑一片。
唐韻向院子裡張望了一下,然後問:「是不是她們都有事出去了?」
龐勁東搖搖頭:「也可能是小晴為了省電,我已經聽她說過許多次電費要漲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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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去上班之後,家裡就只剩下了風間雅晴、長野風花和米麗婭,長野風花負責幫風間雅晴料理家務。米麗婭覺得自己的假休得差不多了,打算過兩天和尼克一起回紅巖谷基地。由於梅格被留到了國內,因此她盤算回去之後再招些女兵。
事實上,米麗婭不回國也不行了,之前的一次文鬥和一次武鬥,已經讓風間雅晴煩透了她。如果龐勁東不在家,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只給自己做飯,米麗婭就只能自己出去買點吃的,或者乾脆餓著肚子等龐勁東回來,然後跟著大家蹭飯吃。
尼克也跟著米麗婭吃了鍋烙,不過他的事情很多,隨便到什麼地方都能找到飯局,經常找不到人在哪裡。
中午的時候,米麗婭揉著咕咕叫的肚子,聞著廚房裡飄出的飯菜香味,打算出去吃一碗鹵煮火燒。
門鈴在這個時候響起,風間雅晴很奇怪什麼人會來拜訪,於是立即就去開門了。
外面站著一個瘦小枯乾的男人,滿面笑容,風間雅晴以為是推銷員,於是便打開了門問:「你有什麼事?」
這個男人並不答話,依然保持著笑容,同時從口袋裡迅速拿出一個東西,對著風間雅晴噴了一下。
一股古怪的味道直刺鼻孔,風間雅晴立即意識到對方來者不善,試圖把小太刀抽出來,然而一股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她搖晃了幾下身體就昏倒在地了。
與此同時,幾個躲藏在房門兩側的人迅速閃了出來,從腰間拔出刀,一窩蜂的擁進了龐勁東的別墅。
長野風花第一個察覺到外面有異常響動,拔刀就衝了出來,然而立即又愣住了。
對方架著風間雅晴,將刀橫在脖子上,冷冷的命令道:「把刀放下!」
長野風花冷笑一聲:「如果你瞭解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就會知道我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長野風花說著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對方總共有八個人,無一例外都是長得黑矮枯瘦,說起中文有些磕磕巴巴。
為首的人仍然與長野風花對峙著,其餘人則迅速散開,在整棟別墅裡面搜索起來。長野風花也不阻止他們,只是冷冷的看著那個為首的人。
過了一會人,其餘人回到為首者的身旁,附在耳邊悄悄說了幾句什麼。
為首者點點頭,問:「這裡只有你們兩個人嘛?」
長野風花不加思索的回答道:「你們問得太多了!」
對方的一個人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笑嘻嘻的對為首的人說:「這個女人很漂亮,只是穿得有些古怪!」
這些人很顯然不瞭解和服是怎麼回事,長野風花聽到這句話,冷笑一聲,緩緩的解開了和服的帶子,把上半身露了出來。
長野風花在和服裡面穿著圍胸,除了這道布條遮蓋住的之外,骨感的***一覽無餘的呈現了出來。
然而對方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並沒有垂涎於長野風花的曼妙身材,而是一起愣在了當場,因為長野風花的身上滿是紋身。後背是一幅巨大的人像,長著魔鬼一般的相貌,帶著猙獰的笑容。這些人不知道這是夜叉,還在納悶為什麼一個女孩會將怪物刺在自己的身體上。其餘地方的紋身則是一些古怪的圖案,配合以斑駁陸離的色彩。
這些紋身將長野風花的整個上半身全部蓋住,除了兩條臂膀和個別地方之外,幾乎已經看不到原來的皮膚是什麼顏色。
這些人同樣不知道的是,這些紋身是山口組留下的紀念,當長野風花展示出來的時候,就意味著她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
對方立即意識到長野風花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為首的人皺起眉頭問:「我叫貌丁倫,你叫什麼名字?」
「長野風花。」長野風花舉著刀,微微的向對方鞠了一個躬,然後問:「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當然知道,我們要找這裡的主人龐勁東,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嗎?」
長野風花並沒有回答,而是又問:「你知道龐勁東是什麼人嗎?」
「當然知道。」
「那麼你們也應該知道,如果敢在這裡鬧事,你們會死得很慘。」
長野風花話音落地,對方的人哈哈大笑起來。貌丁倫也跟著笑了,然後告訴長野風花:「你最好還是關心龐勁東會不會死的很慘!」
長野風花打量了一下對方,冷笑一聲:「就憑你們?」
貌丁倫撇了撇嘴,語氣有些緩和下來了:「我們只是要找龐勁東談點事情,不想傷害任何人。你如果肯與我們合作,我們會保證每一個人的安全。」
貌丁倫的那副樣子就像是正在引誘小紅帽的大灰狼,不過這個山寨版的狼外婆並沒有對長野風花產生一點說服力,長野風花再不說話,一揮手中的小太刀就衝了上去。
貌丁倫告訴正在對著長野風花流口水的手下:「她就交給你了!」
這個人聽到這句話,毫不猶豫的揮刀衝了過來。
直到這個時候,長野風花才注意到對方手裡拿的刀有些特別,整體上的形狀有些近似於日本刀,但是刀柄要更長一些,並呈現出與刀刃截然相反的曲度。日本刀的刀身寬窄變化很小,而這把刀的刀身頭部要比尾部寬一些。
對各國冷兵器都有一定瞭解的長野風花,立即認出來這是緬刀,同時也大致猜到了對方是什麼身份。
與長野風花交手的人,顯然沒有能力將自己的色心付諸實施,剛與長野風花過了兩招,就被長野風花一刀砍掉了腦袋。
第109章 貌丁倫
空蕩蕩的脖腔噴出了一股鮮血,長野風花不顧迸濺到自己的身上,用力一揮手中的小太刀,小步快跑起來穿過血霧,直取貌丁倫。
對方不再敢小覷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兩個人同時揮起緬刀迎向長野風花。
長野風花先是一躬身,躲過了第一個人的刀,然後將手中的刀橫掃向對方的腳踝,這個人急忙後撤了幾步躲開。
第二個人的刀緊接著到了,直直的劈向長野風花,長野風花急忙一側身,這把刀幾乎是貼著她的胸口掠過。
趁著兩個手下拖住了對手,貌丁倫悄悄地繞到了後面,冷不防的一刀直刺長野風花肋下。
長野風花直覺的感到身後惡風不善,急忙試圖側身閃躲開,然而卻已經晚了,貌丁倫的刀刃劃出一道寒光,沒入了長野風花的身體,開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長野風花先是感到肋下一陣冰涼,隨後變得滾燙起來,一股劇烈的疼痛隨之而來。與此同時,她感到了一陣陣的頭暈目眩,渾身虛弱無力,猛然冒出的冷汗浸透了全身的衣服。
這種感覺只持續了幾秒鐘,長野風花就已經站立不穩了,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晃了幾下,急忙用刀支在地上,才勉強保持住了身體的平衡。
鮮血從傷口中噴灑而出,濕透了長野風花的衣服,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對方兩個人見狀,獰笑著揮刀衝了上來,長野風花已經無力反抗,閉上眼睛高聲喊了一句:「先生,一定為我報仇!」
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米麗婭也很快發現家裡被人偷襲,但是並沒有作出反擊,而是雙腿用力一蹬,整個人翻到了沙發的後面。她就這樣躲藏在那裡,在長野風花與對方對峙的時候都沒有出來幫忙,還不時悄悄的移動一下,改變自己所在的位置,使得對方在搜查屋子的時候都沒有發現她。
長野風花和米麗婭的做法都是正確的,如果長野風花放棄反抗束手就擒,可能會讓大家一起喪命。這也是長野風花寧可戰死,也絕對不放下武器的原因,只要肯去拼一下,就還有一線生機。
如果米麗婭挺身站出來,則會遭遇與長野風花同樣的選擇。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選擇就是犧牲風間雅晴。作為一名僱傭兵,必須懂得如何做出正確的選擇,哪怕這種選擇可能是冷酷無情的。
當看到長野風花血流如注的時候,米麗婭實在躲不下去了,當時就想要衝出來。
然而貌丁倫適時的攔住了手下:「先不要殺她,她還有用!」於是米麗婭強壓住悲痛,繼續隱藏以等待機會。
貌丁倫的手下悻悻地放下了刀,把已經無力反抗的長野風花與風間雅晴捆到一起,甚至還簡單的給長野風花包紮了一下傷口。
風間雅晴不多時的工夫就醒了過來,看了看滿面蒼白的長野風花,關切的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長野風花的聲音有氣無力,用日語回答說:「這些人是緬甸政府派來的,想要謀殺先生。」
貌丁倫聽不懂日語,不過倒是有辦法讓自己不聽日語。他走到長野風花面前,一個耳光狠狠地扇了下去,同時命令道:「不許說話!」
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一絲鮮血從長野風花的嘴角流了下來,但是這個倔強的女孩沒有一絲軟弱的表示,恨恨的盯著對方,似乎試圖用目光將對方撕碎。
長野風花的目光過於淒厲,讓貌丁倫感到有些不自在,到沙發那裡坐下,冷冷的說:「現在咱們一起等你們的老闆龐勁東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被俘的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一直躲在沙發下面的米麗婭,都在心中思忖應該怎樣解決眼前的局面。
米麗婭再次想要衝出去,雖然明知自己不是對手,但是至少可以拖住對方,等龐勁東回來。還可以把動靜盡可能弄得大一些,引起附近的人注意。但是一想到對方手裡的人質,米麗婭又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則在暗中祈禱,住在附近的龐佩珂和龐佩瑤可以發現異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門鈴突然響了,貌丁倫迅速衝到門前,透過貓眼往外一看,發現外面站著的是一個女孩。
這個女孩是林佩雯,自從龐勁東回國之後,幾乎就沒有閒下來過,把她冷落在了一旁。漸漸的,她的心頭被一種怨婦般的感覺佔據了,不過黑社會混出來的怨婦還是很剽悍的,她沒有自憐自艾,而是幻想著把龐勁東按到地上狠狠的捶一頓。
林佩雯只要有時間就會來龐勁東這裡玩,雖然龐勁東沒時間搭理她,但是她現在與風間雅晴的關係還是蠻好的。
「龐勁東身邊的女人可真多……」貌丁倫心裡這樣想著,打開了門,帶著滿臉憨厚的傻笑,問林佩雯:「您找誰?」
林佩雯打量了一下貌丁倫,奇怪的問:「我找龐勁東,你是誰?」
「我是他的親戚,剛從緬甸來的。」
「哦,是他叔祖那邊的人吧!」林佩雯點點頭,又問:「龐勁東呢?」
「他正在忙,你先進來等他吧!」
「算了!你讓他慢慢忙吧,一直忙到死!」林佩雯說罷,一扭頭氣鼓鼓的走了。
貌丁倫本想把林佩雯誆進來,這樣手頭就多了一個人質,卻沒有想到林佩雯說了這麼一句話。他先是愣了一下,等到想要強行把林佩雯拉進來的時候,林佩雯已經走出許多步了。貌丁倫四下裡看看,發現小區的保安正在巡視,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趕忙一縮頭回了別墅。
貌丁倫並不想就此放過林佩雯,因為擔心林佩雯一旦與龐勁東聯繫,那麼自己在這裡的埋伏就曝光了。他回客廳後立即吩咐一個手下跟出去,找機會林佩雯綁回來。但是當這個手下追了出去,林佩雯卻早就不見了影子。
「大概是龐勁東的女朋友吧,但願他們兩個會慪氣,誰也不和對方聯繫……」無奈之餘,貌丁倫打算就此放過林佩雯,但他卻沒有想到,林佩雯並沒有放過他。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只見一道嬌小的身影越過牆頭,「嗖」的落到了院子裡,緊接著十幾人跟在後面也跳了進來。
貌丁倫將手下分散在各處警戒著,看守院子的人發現有人進來,立即就要動手,但是對方的速度卻比他更快。第一個跳進來的人撲到他的面前,手一晃就將一柄刀子捅了進去,然後用力的攪動了兩下。
如果這種事情換作龐勁東或者其手下的僱傭兵來做,一定會同時摀住對方的嘴,以防止發出叫喊聲。這個人沒有這種意識,等到貌丁倫的手下發出了一聲慘叫才想到去阻止,但是卻已經晚了。
屋子裡的貌丁倫迅速做出了反應,帶著手下「呼」的就要衝到了院子裡面,但是他們剛到房門前就又退了回來,因為這個時候對方的人已經達到了二十多個,而且還有人不斷的從院牆外跳進來。
貌丁倫仔細一看,發現動手殺掉自己手下的就是來敲門的那個女孩,只不過她剛才穿得很淑女,此時卻是一身的牛仔服,還帶著滿臉的殺氣。
「我操,怎麼這麼多血……」見衣服上被貌丁倫的手下噴了很多血,林佩雯拿出紙巾簡單的擦了慘,然後對貌丁倫笑著罵道:「別說,你他媽裝鄉下來的親戚還裝得真挺像,如果不是因為你的鞋上沾著血,我差一點真把你當成緬甸來的傻逼了!」
風間雅晴用力掙扎了一下身體,高聲對林佩雯喊道:「這幫傻……逼的確是緬甸來的,他們要對龐勁東不利!」
林佩雯並不關心貌丁倫究竟是哪來的,只是看到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的樣子,她就立即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是正確的,不禁有些得意起來:「龐勁東,這次你欠老娘一個很大滴人情……」
看到林佩雯滿身鮮血卻泰然自若的樣子,再看到進來的人都對林佩雯十分恭敬,貌丁倫立即就明白了,這個女孩子絕對不是省油的燈:「竟然罵我裝鄉下來的親戚,你他媽剛才裝淑女也挺像,差一點就被你這個婊子給騙了!」
林佩雯的原則是,她罵別人可以,如果別人敢罵她,那麼就不要指望從此以後還能夠直立行走。本來林佩雯就沒打算放過對方,此時聽到貌丁倫罵自己是「婊子」,她冷笑一聲,吩咐手下:「把他們全給我廢了!」
林佩雯察覺到龐勁東家裡出事的時候,並不知道對方的實力究竟如何,因此把附近地區的小弟全叫了過來,還有距離遠一些的目前正在路上。此時此刻,已經聚集到院子裡的就有上百人之多,各個都拿著傢伙,因此林佩雯是底氣十足的。
貌丁倫則堅決沒有想到,自己到了Z國之後,竟然還沒等見到龐勁東,就栽到了一個女人的手裡。他發現對方不僅人多,而且裝備也比他這一邊要好,有幾個人手裡拿著槍,雖然只是五四和獵槍之類,但是卻也強過手中只有緬刀的他。
在Z國靠近緬甸邊境的幾個省市,貌丁倫可以想辦法攜帶武器入境,但是B市是這個國家的首都,對於進出入的人有著非常嚴密的監控措施。果敢共和軍和紅色高棉在國內經營了許久,早就有了自己的路子,貌丁倫沒有他們的能力,能夠把緬刀帶進來就已經費了很大周折了。
人數上雖然處於劣勢,但貌丁倫還可以依仗手頭有人質,於是冷笑著告訴林佩雯:「讓你的手下都乖乖的退出去,我只是想要見龐勁東,不想多事!」
「放你媽的屁!」林佩雯撇了撇嘴,語氣中充滿了不屑:「我手下的這麼多弟兄都已經來了,你沒給出個交代,竟然讓我原樣回去?!」
「你想要什麼交代?」
」你的腦袋!」林佩雯說著向前逼近了一步。
貌丁倫近乎是條件反射似的向後退了一步,然後趕忙一晃手中的緬刀,警告道:「你敢不聽話,我就要這兩個女伢子的命!」
林佩雯面無懼色,十分輕鬆的又往前走了一步,微笑著問:「她們死不死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貌丁倫用力的擠了擠眼睛,然後又搖了搖頭,以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同時心中暗暗叫苦:「這個龐勁東到底是怎麼回事?身邊的人怎麼都不在乎別人死活?」
這個時候的情況是,貌丁倫帶著幾個手下站在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的前面,正對著林佩雯,還有兩個手下站在後面脅持著兩個女孩。就在貌丁倫一夥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林佩雯身上的時候,卻不妨米麗婭終於找到了機會,從沙發後面跳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那裡。緊接著,米麗婭按住貌丁倫兩個手下的腦袋用力往一起一撞,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兩個傢伙一聲不出的昏了過去。
林佩雯雖然沒有料到情勢會發生急轉,但是也早就做好了出手的準備,而米麗婭剛好給她創造了機會。她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刀刺入了貌丁倫一個手下的胸膛,星龍幫的人隨之一哄而上,將貌丁倫及其另外幾個手下團團圍住。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需要林佩雯和米麗婭操心了,她們兩個急忙給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鬆綁,然後開始給長野風花檢視傷口。
「傷得很重,不過幸好沒有致命危險!」米麗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感到了些許的放鬆。看到林佩雯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她笑著聲明道:「我在南美洲打了十年的仗,各種各樣的傷口都見到過,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其實林佩雯的診斷與米麗婭是一樣的,只不過林佩雯覺得這句話應該由自己來說,否則今天做的事情就有些不圓滿。
第110章 特警隊
見米麗婭會錯了意,林佩雯撇了撇嘴:「我雖然沒打過仗,但是打架砍人的時間也有十年,見過的傷口也不少!」
就在米麗婭和林佩雯互相顯擺各自經歷的時候,貌丁倫仍然在與星龍幫的人纏鬥著。貌丁倫的頭腦可能不夠聰明,倒是足夠凶悍,已經放到了三個星龍幫的弟兄。而他自己的身上也負傷十幾處,但是仍然緊咬牙關戰鬥著。鮮血伴隨著他的劇烈動作到處揮灑著。在他的帶動之下,其他緬甸人越戰越勇,一時之間竟然與星龍幫僵持住了。
這些緬甸人集中在一起背靠著背,同時面向著各個方向,防禦得風雨不透,而且這種陣勢讓星龍幫根本無法發揮出人數優勢。他們都是受過訓練的職業軍人,無論個體還是整體的戰鬥力,本來就要超出這些黑社會成員。
雖然星龍幫的人都是見慣了血腥場面的,但是這些緬甸人表現出的這種精神,讓他們多少感到了一些膽怯。他們不願意衝到近前去,索性打起了車輪戰,打算耗盡對方的體力。
林佩雯沒有耐心等下去,見場面僵持不下,當即從懷裡抽出一把手槍,一槍就打在了貌丁倫的左腿上,緊接著第二槍又打碎了貌丁倫右腿的膝蓋。
貌丁倫的兩條腿汩汩的冒出了鮮血,當即「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再也沒有能力反抗了。其他緬甸人失去了這個主心骨,戰鬥能力也漸漸弱了下去,最後被星龍幫一網成擒。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從牆頭紛紛翻進來十幾個人,全部穿著黑色作戰服,腦袋上帶著頭套,手裡拿著槍支。
新來的這些人立即分散開,把槍口對準了星龍幫成員,同時高聲喊道:「所有人都不許動!」
林佩雯大步走了出去,毫無懼色的打量了一下這些人:「我靠,現實版的CS啊!哪弄的行頭?還真挺像回事!」林佩雯說著話的同時,悄悄地對自己的手下打了一個手勢,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因為她從這些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很熟悉的氣質。
注意到林佩雯的手勢之後,星龍幫的人沒有試圖進行反抗,而是乖乖的舉起了雙手。他們面對這種場面倒也早就習慣了,而且還很有經驗,很注意的把帶著槍的同伴掩藏到了後面,而後者則迅速的槍支收起。
「我們是特警,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許動!」這些人表明了身份之後,其中幾個迅速衝進了屋子。他們掃視了一下屋子裡的所有人,然後直奔貌丁倫而去,將貌丁倫及其手下全部拷了起來。
一個特警站起身來,高聲問道:「剛才是誰開槍的?」
林佩雯眼珠一轉,反問道:「有人聽到槍聲嗎?」林佩雯裝作若無其事,但是心裡卻有些忐忑不安。她能夠感到特警的目光十分銳利,正在不斷的掃視著自己。
過了一會,特警問林佩雯:「你是誰?」
「我是這棟別墅主人的朋友,因為這裡被歹徒襲擊,所以趕過來幫忙?」
特警的相貌和表情都隱藏在面罩的後面,無形間給人增加了一種壓迫感。由於在場這些人都是黑社會,特警的身份又帶來了一種威懾,所有星龍幫的人都盡力向後退去,不願讓對方注意到自己。
只有林佩雯昂首挺胸站在特警的面前,她的心裡十分清楚,這個時候任何人都可以退卻,唯獨她不可以。
「被歹徒襲擊可以報警,幫忙至於來這麼多人嗎?」特警早就發現在場的人身上都有一股江湖氣,此時又看了看屋子裡的人,面罩後傳出了一聲冷笑:「你們好像都是混的吧?」
林佩雯「嘿嘿」一笑,回答說:「大家不都是混的嗎,只不過混的地方不一樣,你們是混警察的,我們是混社會的。不過脫了這身制服,你們和我們也沒啥區別。」
特警歪頭看著林佩雯,笑了起來:「小丫頭倒是伶牙俐齒!」
「對不起,打擾一下!」米麗婭懷裡抱著長野風花,看了看林佩雯,然後用生硬的漢語對特警說:「我們這裡有個人受傷很重,能不能……」
特警不等米麗婭繼續說下去,馬上一揮手:「立即送醫院去!」緊接著,他指著林佩雯和星龍幫的人說:「但是這些人,一個也不能走!」
長野風花此時已經昏了過去,米麗婭和風間雅晴顧不得其他,馬上抱起她衝出門去。
林佩雯看著她們的背影,鬆了一口氣,然後問特警:「不知道你憑什麼扣押我們!」
「這裡剛剛發生了血案,我有責任調查事情的經過!」特警回過頭,吩咐手下:「查看每一個人的身份證!」
這個查身份證的過程用去了很長時間,是特警們根本就沒有預料到的。星龍幫的人雖然沒有任何抗拒,但是卻極其的不配合,或是和特警貧嘴,或是裝糊塗,沒有一個痛痛快快將證件拿出來的。
等到所有人的證件查看完畢,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為首的特警來到林佩雯的面前,說:「現在該你了!」
「你要我的什麼證件啊?」林佩雯坐到了沙發上,大大咧咧的翹起二郎腿,滿臉不在乎的問:「獨生子女證?高中畢業證?大學畢業證?學位證?暫住證?還是結婚證?……對了,我還沒結婚呢!」
特警看著林佩雯,一字一頓的說:「身份證!」
「誰的身份證?我爸的?我媽的?還是我爺爺奶奶的?」
林佩雯如此貧嘴讓特警頗為頭痛,但是特警的耐性卻很好,沒有發作,只是進一步補充說:「你本人的身份證。」
「新版的還是舊版的?」
「新版的。」
「你要我的身份證幹什麼?」林佩雯點燃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後,對著特警吐了一個煙圈。「上面有我的生辰年份,你應該知道女人的年齡是保密的。」
「我現在以警察的身份,要求你出示身份證!」特警實在是拿林佩雯沒有辦法,根本沒有想到一個年輕女孩竟然表現的如同久混於社會的老油條,說起話來十分善於插科打諢,讓他費了許多口水卻連身份證都沒有看到。
「如果你以警察身份要我出示證件,那麼在此之前你應該先出示證件證明自己的身份,否則我怎麼知道你真的是警察?這年頭花個幾百塊錢就能在網上買一套警服……」林佩雯嘿嘿一笑,又補充說:「而且還包括警官證!」
特警有些按捺不住火氣了,正要發火,卻聽到一個聲音傳來:「我如果沒有說錯,他是隸屬於武裝警察部隊的,不具有普通警察的執法權!」
伴隨著這個話語聲,廚房的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龐勁東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唐傳江和廖承豪。
林佩雯豁的站了起來,驚奇的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進來的?」
龐勁東發現屋子裡面黑著燈的時候,就擔心可能發生了意外。廚房有一條地道直通社區的一塊綠地,龐勁東於是帶著唐傳江和廖承豪鑽了進去。剛從地道裡出來的時候,龐勁東直覺的意識到家裡出了事,只是自己卻回來晚了。
很巧的是,龐勁東剛好聽到了林佩雯與特警的對話,知道自己沒有必要躲起來,便坦然走了出來。
「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龐勁東當然不能在特警面前說出那條地道的存在,沒有回答林佩雯的問題,只是悄悄的擠了擠眼睛。
林佩雯明白龐勁東的意思,沒有追問下去,而是將事情的前後經過敘述了一遍。
龐勁東聽罷點點頭,走到了貌丁倫的面前,問林佩雯:「就是他嗎?」
「對!」
龐勁東躬下身來仔細打量了一下貌丁倫,冷冷地說:「如果我的手下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讓你死的很慘!」
貌丁倫圓瞪雙眼盯著龐勁東,一臉不服不忿的神情,不過倒是沒有說什麼。
特警摘下了頭套,問:「你就是龐勁東?」
龐勁東看了看對方:「對!你是哪位?」
「我很驚訝,原來龐勁東你竟然和黑社會來往!」特警沒有回答問題,目光向林佩雯瞟了一下。
龐勁東明白對方有話不方便說,便沒有追問下去,只是微笑著說:「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不知道是什麼黑社會!同樣,你和我之間同樣可以成為朋友,我同樣不會在乎你的身份……」龐勁東頓了頓,意味深長的補充說:「而且也不在乎你為什麼要查他們的證件!」
「這裡出現了命案……」
龐勁東打斷了特警的話:「我相信你們突然之間出現,應該不是預料到這裡會發生命案,更不是為了掃黑!」龐勁東看了看貌丁倫等人,突然又問:「不會是為了這些人吧?」
特警仍然沒有正面回答龐勁東的問題,倒是擺出了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們的職責就是除惡務盡!」
「如果不是我的朋友及時趕來,恐怕我的家裡現在已經是屍橫遍地了!」龐勁東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無遺憾地說:「而你們卻來的太晚了,讓我們這些百姓怎麼敢指望你們這些人民衛士!」
特警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我們剛接到命令就立即出發了,片刻都沒有耽誤!」
特警的這句話裡暗含了一些信息,龐勁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問:「我的朋友在這件事情中有功無過,避免了因為你們命令延遲而造成的損失,那麼他們現在可以走了吧?」
特警立即表示同意:「當然可以!」其實他本來沒打算把星龍幫一夥人如之何,只是察覺到他們的黑社會身份之後,出於本能有一種反感,所以才有意予以刁難。
龐勁東又問:「那麼這些屍體和那幾個還沒死的,應該怎麼辦?」
「全交給我們處理!不過……」特警轉向林佩雯,鄭重的叮囑道:「今天在這裡發生的任何事都不要說出去!」
「看心情嘍!不過老娘作為一個合法公民,有言論自由的權利!」林佩雯說著就向門口走去,同時將煙頭扔在地上,狠狠地踩滅了。
龐勁東快步走了過去,搭住林佩雯的肩膀,低低的聲音說:「今天的事情多謝你了……」
林佩雯白了龐勁東一眼:「你的感謝我可受之不起,你這樣的人身份太顯赫,忙的連說句話的工夫都沒有。」
林佩雯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龐勁東立即意識到,自己自從回國之後和林佩雯說過幾句話,幾乎都可以用手指頭數過來。龐勁東感到很尷尬,咳嗽了一聲,岔開了話題:「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
「老娘早就會抽煙,只是在你面前不抽!」
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你什麼時候開始稱呼自己『老娘』了?」
「老娘早就稱呼自己老娘,只不過過去在你面前不說!」
龐勁東乾笑兩聲,不再自討沒趣:「無論如何,今天的事情還是要多謝你!」
送走了林佩雯和星龍幫之後,特警們開始清理現場,同時把貌丁倫幾人押走了。為首的那個特警坐了下來,開誠佈公的告訴龐勁東:「我們是金將軍派來的!」
龐勁東點點頭:「我已經猜到了。」
「哦?」特警一挑眉頭,對龐勁東的推理過程很感興趣:「你是怎麼猜到的」
「我意識到家裡出事之後,立即對各種可能性進行了推敲。現在沒有其他人想要除掉我,更沒有敢搞出這麼大動作的,除了緬甸政府。」龐勁東拿出煙,給自己和特警都點了一支,然後用同樣開誠佈公的態度,講出了自己的猜測:「我猜測一下,應該是金將軍接到了緬甸政府要動手的情報之後,立即調派你們過來救援。所以我才知道你們是武裝警察,而不是普通的公安民警。因為金將軍調動武裝警察部隊比較直接,而且這件事情不能當作普通案件處理,所以更不能經過公安系統。」
第111章 山寨版高倉健
「沒錯,只是可惜情報晚了一步,還好沒有造成什麼損失……」特警歎了一口氣,不由得稱讚起龐勁東:「金將軍說你這個人廟算如神,我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現在才算是懂了。」
這個特警並不知道,其實這個評價是另外一個人做出的,金振宇只是轉述了一遍,也就是說並不擁有版權。
「廟算……」龐勁東搖搖頭,頗有些痛心的說:「如果我真的廟算如神,早就應該意識到緬甸政府會採用非常規手段除掉我。」
「金將軍可是很少誇獎別人的……」
「孫子曰:『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我這一次就是犯了『無算』的錯誤。」
特警聽得一頭霧水,卻又沒有興趣請教《孫子兵法》,於是轉而告訴龐勁東:「金將軍要見你。」
「什麼時候?」
「明早九點。」
「在什麼地方?」
「您上次去的地方。」
龐勁東指了指貌丁倫等人,又問:「這幾個殺手怎麼辦?」
「我們會處理好的!」特警說罷,用身體遮擋住手掌,做出了一個砍的動作。
龐勁東狠狠掐滅了煙蒂,長長吁了一口氣說:「不要太仁慈!」
「這點你可以放心!」特警說到這裡時突然笑了起來,從口袋裡拿出一份報紙給了龐勁東:「正事說過,聊點閒話!你如今可是名人,今天才有機會見到,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啊!」
特警的這一番話倒是沒有什麼惡意,更多的只是打趣,但是龐勁東沒明白理解話裡的含義,於是接過報紙看了起來。
龐勁東這一眼看下去,著實吃驚不小,報紙的頭版頭條竟然是皇城飯店的那件事。事情既然那已經過去了許多天,報紙能夠拿出來舊飯新炒,當然是因為獲得了新的線索。
官方對皇城飯店事件的解釋與龐勁東之前的設計是一樣的,而且也沒有追究任何人的責任。但是娛樂記者們本著娛樂到死的精神進行了深度挖掘,通過對各方匯聚而來的蛛絲馬跡進行綜合分析,並對一些當事人私下進行採訪,終於證實事件別有「隱情」。
娛記們在這個「隱情」的基礎上,充分發揮了想像力,結果一篇如此這般的報道誕生了:超級富豪慕名求見好萊塢巨星,皇城飯店保安盡忠職守不予放行,結果雙方爆發了衝突。超級富豪的保鏢痛毆飯店保安,並在事後用巨資擺平了一切麻煩。超級富豪最終是否見到好萊塢巨星,報道裡面雖然沒有說,但是用十分曖昧的詞語幻想了一出風花雪月的事。
至於這位超級富豪究竟是誰,報道裡面同樣沒有說,但是卻含沙射影的指出其擁有一家龐大的跨國企業,而且該企業十分神秘,曾經涉嫌在CBD土地招標過程中存在腐敗行為。除此之外,還有大量類似的言語,含沙射影的將目標指向了龐勁東。
如今龐勁東在媒體上有一定的曝光率,很多人見到這樣的報道,自然會想到龐勁東。國內和港台富豪娶明星或包養明星已經不是新聞了,老百姓們對這一類的花邊也早就疲勞了,但是敢於問芳好萊塢巨星的,龐勁東卻還是第一位,於是這條報道一時之間立即成了焦點。
龐勁東一行一行的看下去,感到腦後一個勁地冒涼風。最後,龐勁東抬起頭來,擠出一絲苦笑:「沒有想到你也喜歡看八卦新聞!」
特警以為龐勁東是在裝糊塗,立即不留情面的指出:「你可不要說沒看出來,這篇報道說的正是龐先生你!」
「我當然看出來了,而且還感到觸目驚心呢……」龐勁東本來想解釋一下自己與蕾妮茲的友誼,但是又覺得沒必要說給一個特警聽,因此把後半段話嚥了下去。
特警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過分,此時緩和了語氣:「我沒有別的意思,龐先生個人生活上的事情,我更沒有權力過問,只不過這張報紙是金將軍讓我帶給你的……」
一聽到這個名字,龐勁東頓時皺起了眉頭:「金將軍?」
「對,是金將軍!」特警點了點頭,補充說:「金將軍的意思,是想讓你低調一點,這樣對大家都好,對你的事業更好!」
「我已經很低調了……」龐勁東說罷,喟然長歎。
特警很快就告辭走了,龐勁東讓其他人把家裡收拾一下,就趕去醫院探望長野風花了。
龐勁東在路上的時候,突然回想起自己這些天外出的時候,似乎經常有人遠遠的看著自己,指指點點的不知道說些什麼。現在看到這篇報道,龐勁東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估計一些小報已經毫不猶豫的指出自己就是那個神秘的超級富豪,甚至可能將自己的個人資料也刊登出來了。
這些小報沒什麼職業道德,除了政治方面的東西,沒什麼不敢碰的,也沒有什麼不敢拿來胡說的。如果被見諸報端的人想要和他們打官司,那麼就更是著了他們的道。由於國內司法體繫在判決執行方面的軟弱無力,使得他們即便輸了官司也不需要擔心什麼,反倒是可以藉機將自己的名氣炒作一下。
不過龐勁東本來也沒打算和報紙打官司,因為涉及到男女關係的事情本來就是說不清楚的,普通的友誼也可以被理解為第三者插足。就算是自己能夠贏了官司,得知這件事情的人仍然會有自己的看法,而且這種看法未必符合事實真相。更何況,龐勁東確實想要低調一些,而打官司就必然要出風頭。
龐勁東越想越煩,煩來煩去,卻也沒有什麼應對的辦法,只是抱定了四字真言——愛咋咋地。
幸運的是,長野風花雖然傷勢不算輕,但是倒不至於危及生命,也不會留下什麼殘疾。醫生告訴龐勁東,長野風花的身體素質比較好,因此可以很快的恢復,只需要注意加強營養就可以了。
看著長野風花蒼白的面孔和灰茫茫的目光,龐勁東感到一陣陣的心痛,也很感謝長野風花為自己做的一切。不過龐勁東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緊緊握住了長野風花的手,過來許久才緩緩的鬆了開。
龐勁東感到十分遺憾的一件事情是沒有能夠親自手刃貌丁倫,但那些特警在接到情報的情況下趕到這裡,不可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就離開。只是,龐勁東如果能早回家兩個小時就有這個機會了,那些特警見到貌丁倫的死屍倒是不會說什麼,但是絕不會允許龐勁東當著他們的面動手謀殺。
更何況那些特警事實上賣了一個面子,沒有過度為難星龍幫。龐勁東即便不去刻意瞭解也能夠猜想到,林佩雯和星龍幫一夥都是帶著傢伙來的,不僅有管制刀具,恐怕還有槍支。如此之多的人帶著這樣多的凶器聚到一起,就算是為了正當的目的,也是很難被官方所原諒的,更何況現場死了好幾個人。
這些特警雖然沒有普通民警的刑事執法權,但是如果真的要深究起來,星龍幫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林佩雯為自己做了這麼多事,龐勁東不可能對此坐視不理。
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件事情倒是帶來了一個意外的收穫,那就是米麗婭奮不顧身跑出來救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讓這兩個日本女孩與她冰釋前嫌了。
第二天早晨的時候,龐勁東如約前往會見金振宇將軍,想起之前報紙上的報道,龐勁東對自己的形象做了一些偽裝。雖然這種偽裝的效果非常驚人,但是卻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只不過就是戴了一頂帽子,把帽簷壓得低低的。外面穿上一件長風衣,將領子高高的豎起來。遠遠的看去,活脫脫就是山寨版的高倉健。
這個高倉健來到金振宇家的時候,還沒有等走到門前,便呼啦啦圍過來好幾個人。其中有人更是直接亮明瞭身份,讓龐勁東出示身份證件。
這些人當中有金振宇的侍衛,立即認出了「高倉健」的本來身份,用帶著訝異的目光看了看,便把龐勁東帶去見金振宇了。
龐勁東進到金振宇書房的時候,金振宇正在品茶,看到龐勁東的樣子,一口茶水差一點就噴了出來。
龐勁東對金振宇倒也不見外了,摘下帽子往對面一坐,愁眉苦臉的問:「將軍要見我?」
金振宇又好好的打量了一番龐勁東,哈哈大笑起來,然後才說:「你這是在低調嘛?好,好得很!你的這個樣子,倒是的確不像到皇城飯店鬧事的超級富豪了,但是卻有些像是在逃的網上通緝犯!」
「將軍別拿我取笑了!」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本來是想去看望朋友的,沒有想到惹出了這麼多事!」
金振宇對那件事本來不怎麼感興趣,只是想要讓龐勁東安分一點,然後就把這一頁翻過去。但是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金振宇頓時提起了興趣:「這麼說,你不是到那裡尋釁生事,而是真的認識那個什麼海瑟薇了?」
金振宇的話擺明了是把自己當作尋歡之徒了,龐勁東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立即解釋說:「我就算是想要尋花問柳,也不可能去那麼熱鬧的場合。」
金振宇微微一笑,打趣說:「那你是不敢找好萊塢影星,而是想要找國內明星了?」
龐勁東連連擺手:「我根本就不想找什麼明星,而是真的與海瑟薇是朋友。」
金振宇突然收起了笑容,鄭重的告訴龐勁東:「給我詳細說說!」
龐勁東本來以為金振宇不會對一位國外的影星產生太大興趣,卻沒有想到金振宇偏偏十分詳細的追問起來,由不得龐勁東不把自己與蕾妮茲之間的友誼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金振宇聽罷點了點頭,突然提出了一個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你知道二十一世紀最貴的是什麼嗎?」
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試探著回答說:「人才?」
金振宇搖搖頭:「不是!」
「和諧?」
「也不是!」
其實每個人對這個問題都有自己的答案,而且對於不同的人來說,最有價值的東西也不一樣,所以很難說什麼答案一定是正確的。龐勁東對此當然也有自己的理解,只是這個時候要順著金振宇的意思說,卻又無從知道金振宇的想法是什麼,只能把電影裡看來的答案說出來了。
龐勁東搖了搖頭,笑著說:「將軍的高見,我實在是猜不到!」
金振宇看著龐勁東,緩緩地說出了三個字:「話語權。」
「將軍實在高見!」金振宇話音一落,龐勁東心中頓時豁然開朗,不得不佩服這位老將軍的遠見卓識。
外交官的話語權可以左右國際關係;經濟學家的話語權可以影響股市漲跌;新聞媒體的話語權可以引導社會輿論。幾乎沒有什麼利益不是「話語權」無法帶來的,所以說它是最貴的東西,事實上是很恰當的。
現在國際社會的話語權仍掌握在西方社會的手裡,Z國隨著崛起雖然也擁有了一定的話語權,但是短時間內對西方還是無法構成挑戰,而且也無法影響到西方的話語權。
蕾妮茲作為一個西方社會的重要公眾人物,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一大批人的觀點,進而還會在國際社會上引起很大的反響。這種事情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切實際,但事實上卻是存在於現實當中的。
由於M國在當今世界文化發展上的絕對強勢,一些影星歌星在世界的許多地方已經成了M國形象的代表。M國很明智的利用這些人從事一些國際慈善和友好事業,不僅樹立起了M國良好的形象,也在很大程度也奠定了M國話語權在這些地方的基礎。
這種話語權是Z國上下所有人都不具備的,因為東西方文化交流更大程度上是單向的,西方對東方的影響大,而東方對西方的影響小,所以Z國乃至整個東亞地區,都沒有一個人能夠像蕾妮茲這樣。
第112章 強硬派的反擊
龐勁東當即意識到,從這一層意義上來說,自己與蕾妮茲之間的友誼具有很重要的現實價值,儘管自己並不願意讓純潔的友誼變得複雜。
金振宇的話點到即止,沒有在這一話題上繼續下去,龐勁東也沒有再提起。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就是這樣,簡單的幾句話,甚至只是幾個動作和眼神,就足夠將所有的事說明白了,沒有必要詳細的加以闡述。
金振宇喝了一口茶,緩緩的告訴龐勁東:「今天叫你來,是要告訴你幾件事情,相信第一件事你已經知道了,那就是軍事顧問團在果敢那邊的工作很順利。」
龐勁東點點頭:「我的確已經知道了。」
「第二件事情是,國家已經決定進行武器裝備和資金方面的援助,當然會是在高度機密的情況下進行。」金振宇放下茶杯,又補充說:「這也是我們目前能夠做到的極限了,我不妨坦率的告訴你,如果戰鬥再次爆發後,果敢共和軍的情況不盡如人意,不僅所有的援助都會撤銷,顧問團也會悄悄撤回國內,而且不會讓其他任何國家察覺。」
儘管金振宇後面的話中有警告的意味,但是龐勁東仍然被即將到來的援助所振奮。龐勁東強壓著心中的欣喜,用平淡的語氣問:「援助將會是怎麼樣的?」
「資金方面,將會再拿出三個億的人民幣,仍然交給你全權處理。至於武器方面嗎,分做槍械、火炮、坦克裝甲車和軍用車輛四個大類……」金振宇說罷,從抽屜裡拿出兩張紙放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第一張紙是金振宇承諾款項的支票,第二張紙是一份清單,羅列出了許多武器型號和數量,都是即將交付到果敢共和軍手裡的。龐勁東仔細的看了一遍,既感到有些高興,又感到有些失望。
龐勁東高興是因為國內十分的慷慨,武器的數量幾乎足夠武裝起一個小國家。失望則是因為這些武器都是十分老舊的型號,其中多數恐怕還是被Z國軍隊淘汰下來的。龐勁東知道國內軍隊現在正進行武器裝備的全面升級換代,很明顯的將果敢共和軍當作了廢舊武器的處理場。
這些武器不僅技術性能落伍,質量更是堪憂,龐勁東不用去具體查看也能想到,其中有些恐怕已經與廢鐵無異了。如果維護和整修這些武器就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資源,那麼軍隊的戰鬥力根本無法得到保證,而且這也不符合龐勁東質量建軍的原則。
金振宇看出了龐勁東的失望,笑著寬慰道:「雖然不太先進,但是在緬甸那個地方用,已經足夠了。」
龐勁東想了想,用試探的語氣說:「這些武器就照單全收了,但是我希望國內可以提供一些更加先進的。不過,我們不會白拿,而是會按價付款。」
金振宇無聲的笑了笑,指著龐勁東手裡的支票說:「你不會是想用我們的錢,來買我們的武器吧?」
「錢既然給了我們,那麼就是我們的錢,有權利自由支配!將軍交給我們這麼大一筆錢,恐怕也不是想讓我們存到瑞士銀行吃利息,而是花出去辦事的!」
「讓你們辦事,可不是讓你們到國內辦事……」金振宇說著,拖長了腔調:「當然,在國內購買些物資什麼的,大家還是舉雙手歡迎的,但是購買新型武器拿到緬甸去用,不是擺明了告訴全世界我們干涉果敢戰爭了嗎?」
聽到金振宇的這番話,龐勁東不禁啞然了,同時不得不意識到自己在經驗和見識方面還是有所欠缺。
Z國的老式武器基本都是倣傚自前蘇聯的,而蘇式武器在全球範圍內曾被廣泛使用過,其中包括Z國的仿製品。如果塗抹掉上面的一切生產標記和軍隊標識,那麼不經過仔細調查,是很難弄清楚這些武器的具體來源。即便是通過外形上一些並不顯著的差別予以判定,那麼Z國政府也完全可以想辦法推脫掉。
但是Z國這些年新研發的武器,卻已經漸漸擺脫了前蘇聯的窠臼,展現出了自己的特徵。這些武器一旦出現在戰場上,即便只是通過外形也可以斷定其來源。
此外,在外界看起來,提供老式武器和新式武器的性質也是不一樣的。
見龐勁東不再說話,金振宇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想給國家創造效益,國內也想賺這筆錢,但是考慮到當前的局勢……做事不要鼠目寸光,放棄眼前的這點小利,是為了將來更大的利益!」
「國內軍工企業如果可以大量外銷武器,既可以創造了許多就業機會,為國家貢獻稅收,還能夠降低武器單位成本,並用利潤投入新的改進和研發。據我所知,國內高新武器的外銷狀況一直不太好,本來想以果敢共和軍作為一個突破口,現在看來,暫時還是不能形成這個良性循環。」
「這個不急,等到你們真的成為獨立國家,那麼這些貿易馬上就可以展開。」金振宇打量著龐勁東,若有所思的說:「所以你現在可以先買M國的武器,性能先進,質量又好。」金振宇說到這裡,微微一笑:「我倒是很想知道,一旦發現果敢共和軍使用的是M國武器之後,國際社會將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金振宇這句話擺明了是在暗指紅海公司的事情,龐勁東心中當時就是一驚,不過表面上仍然盡力保持平靜:「金將軍的消息真靈通啊!」
金振宇對龐勁東的話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用略帶有些警告的口吻說:「這麼多的錢交給一個人全權處理,在咱們國家的歷史上是還沒有過先例的,會有很多雙眼睛盯著你,你一定要好自為之!」
龐勁東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這個我是早就有了覺悟的,相信金將軍對我的廉潔自律是有一定掌握的。就在前些天,審計署還到東南亞華人協會查賬去了。」
「對果敢共和軍的態度,高層有許多爭議……」金振宇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緩緩的說:「我可以盡全力幫助你,但是你也要做出成績,否則……」
儘管金振宇沒有明白說出來,但是很清楚的表明了審計署官員被雙規一事,正是高層的強硬派做出的反擊。
龐勁東急忙點點頭:「將軍盡可以放心,我是為了幹一番事業,而不是為了發財。」
「第三件事情則是國際社會有已經出現聲音,指稱我國暗中干涉果敢戰爭,雖然這種指稱現在還沒有明確是褒還是貶,也沒有人能找到充分的證據,但是應該引起我們的警惕了。我很想知道,你對這件事有什麼想法嗎?」
聯想到金振宇剛才把話語權稱作二十世紀最貴的東西,龐勁東突然之間意識自己在這方面的能力幾乎是空白,也就是說缺乏一樣有力的武器。
拿破侖說:「這個世界上至於兩種真正有力的武器:劍和筆,後者往往戰勝前者。」龐勁東認為隨著時代的發展,這句話的措辭應該做出一定的調整:「兩種真正有力的武器是資本和筆鋒,有的時候前者可以戰勝後者,有的時候則截然想反。」能夠決定筆鋒寫下怎樣文字的就是話語權,而最強力的話語權往往操縱在新聞媒體的手裡。
龐勁東由此聯想起電影《007之明日帝國》,裡面的狂人卡佛相信他締造的新聞媒體集團可以左右這個世界,或許他的那番道理在現實中是存在的。
金振宇見龐勁東出神想著什麼,輕聲的咳嗽了一下,奇怪的問:「你怎麼不說話?」
「哦……」龐勁東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給出了自己的意見:「我認為在果敢戰爭上,我們可以採用西方國家往常的宣傳套路。」
「西方國家一向都是強調人權高於主權,你是要我們採取同樣的做法?」
「對。」
「可是這與我們一直以來奉行的外交政策不合啊。」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我們不能採用一種固定的方式應對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任何既定的策略和政策都是可以因時勢的變化而做出調整的。」
金振宇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踱步,步伐緩慢穩重,就如同金振宇素來行事的作風一般。過了一會,金振宇若有所思的說:「如果我們真的採用了這樣的宣傳口徑,倒是不知道西方國家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或許他們會撿起我們過去說過的話,信誓旦旦的說緬甸國家領土和主權完整不容破壞,號召交戰的各方立即結束衝突,和平解決爭端。」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了下去:「只不過西方國家未必會有興趣維護緬甸,從現在的種種跡象看來,他們更多的可能是採取中立態度,甚至可能對果敢一方還有所偏袒。只不過,接下來在果敢戰爭中,大國之間就會產生利益博弈,我們需要做的是能夠在未來的新政權中,將我們國家的利益最大化。」
金振宇點點頭:「說的有道理。」
龐勁東觀察著金振宇的表情,試探著說了下去:「我認為哪一方投入的多,哪一方就能夠贏得這場博弈。」
龐勁東這句話的用意是十分明顯的,把果敢共和軍放到了一個十分有利的位置上,可以同時接納Z國和西方的援助,而且可以根據主觀意願決定傾向於哪一方。這樣一來,Z國和西方都要不斷的加大投入,以換取果敢共和軍的傾斜。
不過這種左右逢源的態勢目前只存在於理論上,由於不可預知的變數實在太多,因此未來局勢會怎樣發展還是未知的。龐勁東的意思其實是讓金振宇明白,Z國的投入並不是白費的。
這番話說得很淺顯,金振宇當然聽得出來,笑著問:「這麼多的武器和這麼多的錢,你小子還嫌不夠?」
「眼下當然夠,但是長遠來說,卻遠遠不夠。」
「那麼你就先管好眼下吧,至於從長遠來說,你最需要關注的不是能從國家拿到多少,而是能夠給國家創造多少。」
「未來獨立的果敢國家將會給我們的國家創造一些什麼,相信在我第一次面見將軍的時候,就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
金振宇擺了擺手,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我當然已經知道了,但是你當時的那些承諾卻有一個前提才能兌現,而這個前提也是未來果敢獨立之後所需要面對的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如何發展經濟。」
未來果敢國家的經濟發展問題,龐勁東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了,而且感到十分的頭痛,因為這個問題實在太難解決了。
果敢地區沒有出海口,只與Z國和緬甸交界,使得難於發展貿易。如果發展製造業,則又根本沒有必要,也無法與Z國現有的規模和水準相比。果敢的生存之道是成為Z國的補充,絕對不能成為Z國的競爭者。
龐勁東設想出了三條經濟支柱,一是大力開採資源資源出口到Z國,既緩解了Z國對資源的需求,又能以招募相關工作這種途徑吸引Z國的移民;二是發展金融業,努力把果敢建設成東方的瑞士;三則是大力發展旅遊業。
果敢獨立之後必然面對很大的經濟困難,而前兩條卻又見效緩慢,只有第三條可以立即收到成效,但是想要完全支撐一個國家的經濟,卻又有些困難。
不過儘管如此,龐勁東在金振宇的面前卻不能強調這些困難,而是要擺出自信滿滿的樣子:「我會盡我的全力發展果敢的經濟,甚至將帝國控股集團的資源全部集中到果敢。我不敢說自己能夠讓果敢短時間內發展成為一個經濟強國,但是有信心讓果敢在自給自足的同時,成為我國經濟有益的補充。」
金振宇點點頭:「您能夠做到當然是最好的,我很高興你能清醒的意識到,果敢地區要成為我們國家有益的補充,而不能是不穩定的根源。」
第113章 毒與賭
龐勁東心中當時一驚,急忙問:「金將軍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我找你來的第四件事情。」金振宇說著,目光和語氣都變得嚴厲起來,讓龐勁東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龐勁東敏銳的意識到,金振宇接下來說的事情,對果敢地區或者自己可能不是一個利好消息,甚至可能還是很糟糕的。至於金振宇的這第四件事情究竟是什麼,龐勁東已經隱隱的有了感覺——毒品。
為了能夠爭取主動,龐勁東要在金振宇之前找出問題的所在。思索片刻之後,龐勁東對金振宇說:「我知道一直以來果敢共和軍都向國內走私毒品,我之前已經與軍中幾位要人談過此事,我在這裡可以向將軍保證,果敢共和軍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基本杜絕毒品的種植和販賣。」
「你很聰明,知道我想要說什麼。」金振宇點點頭,突然提出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你憑什麼可以保證果敢共和軍會禁絕毒品?」
龐勁東微微一笑,反問道:「我憑什麼不能保證?」
面對龐勁東的反問,金振宇不慍不惱,逐條說出了他的疑慮:「首先、果敢共和軍走私毒品已經數十年之久,在金三角各個販毒團伙紛紛遭到打擊的時候,唯獨他們安然無恙。而其他團伙宣佈禁毒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做出類似的表態,因此我有足夠理由懷疑他們的決心;其次、多年來的毒品生意讓果敢共和軍嘗盡了甜頭,也結成了一個堅強的既得利益集團。如果決定禁毒,那麼怎樣安撫這些既得利益集團?再次、果敢共和軍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我擔心他們目光短淺。」
金振宇的這幾條疑慮都很關鍵,不過歸根結底其實就是一個字「錢」。龐勁東想起國內的幾億元人民幣援助,猛然間意識到這種慷慨事實上也是花錢買安定,換取國內毒品的禁絕,並減少由此引發的各種犯罪活動。
對於毒品這種東西,不僅販賣行為本身是違法的,而且還會延伸出許多犯罪活動,比如說癮君子們一旦無力承擔長期吸食毒品的巨大花費,必然會鋌而走險,通過惡性犯罪籌措毒資。
這些年來,毒品事實上已經變成了國內社會的一個很大不穩定因素,而國內毒品的最大來源就是金三角地區。多年來,國內為了解決金三角的毒品問題採取了很多方法,比如越境打擊製毒販毒活動,或者拿出資金和技術支持當地居民改種經濟作物,以取代原來的罌粟。
龐勁東甚至進一步懷疑,國內決定支持果敢共和軍的重要因素之一,可能就是為了控制並改變這片罌粟花盛開的土地。
其實,國內本來可以在雙方合作剛開始時就明確提出毒品問題,然而當時卻裝作沒有這回事,留到了此時此刻才提出來。龐勁東當即感到這就是政治家的智慧,在最初的時候,國內的禁毒要求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力,而現在雙方合作日漸密切,果敢共和軍對國內的依賴也越來越大,這個時候在明確的提出來,由不得果敢共和軍不答應。
因為預料到毒品會成為雙方之間的一個障礙,所以龐勁東早就準備好了措辭,此時全部拿了出來:「相信金將軍能夠明確的意識到果敢共和軍與其他武裝販毒團伙的不同,其他那些團伙就其本質而言,不過就是些佔山為王的草寇,毒品生意為他們帶來的財富只是用以享受。而果敢共和軍則有明確的政治追求,毒品生意只是一種手段,幫助達成原本的目標。這種本質上的不同,注定了果敢共和軍懂得取捨。既然其他團伙都能堅決禁毒,何況是果敢共和軍呢。」
「可是我擔心,果敢共和軍到了今時今日,可能會本末倒置,把毒品換取的財富當作了自己存在的目的,就像當年的緬共一樣。」
龐勁東對於緬共的墮落自有一番看法,但這些看法實在有些太敏感了,對於金振宇這樣的老黨員來說,甚至可能還有些刺耳。所以龐勁東沒有明白講出來,只是解釋說:「果敢共和軍的根本目的,是追求果敢人的獨立與自由,而不是推銷任何虛無縹緲的理想。這也就是說,果敢共和軍的目標是很現實的,也是比較容易實現的。我在長箐山的時候曾對軍內的高官明確提過,我們在發展過程中可以靠毒品積累財富,但是當真正的建立了一個政權,就不可能再把自己當作永遠上不了檯面的毒品販子。」
金振宇點點頭:「說得好。」
「將軍應該可以考慮到,如果果敢共和軍已經變質,這次果敢戰爭就不可能爆發。」
龐勁東的心裡其實非常清楚,如何禁毒將是果敢共和軍需要長期面對的一個問題,而且這個問題的難度還不低。龐勁東給出的這些保證和分析,嚴格的來說是很抽像的,因為沒有任何針對性可言,更加談不上具體。
不過對龐勁東的這種態度,金振宇還是很滿意的:「在過去缺錢的時候可以販毒,現在有了這麼多錢,就不應該再做糊塗事了。」
「將軍能明白最好。」
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金振宇所要指責的不止於此:「我們的社會存在著三樣危害,同時侵蝕著人們身體和心靈,這三樣危害就是黃賭毒。除了毒品之外,果敢地區還佔了另外一樣——賭。」
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遺憾地說:「對不起,將軍,我不瞭解這方面的情況。」
關於果敢地區有一件事情,是龐勁東至今為止都不知道的,那就是果敢地區目前已經成為Z國周邊最大的一個賭城。
提起Z國周邊的賭城,許多人都會想到澳門,其實緬甸這裡的規模一點不遜色。而且由於出入境比較方便,與國內各方面聯繫緊密等等原因,這裡還有著一些得天獨厚的條件。
賭博問題是隨著緬北地區禁毒而出現的,各個武裝團伙在失去毒品創造的財源之後,自然而然的將目光落到了賭博上,緬甸的賭場隨之興盛繁榮起來。
澳門賭場的遊客來自世界各地,雖然其中Z國人佔有絕大多數,卻也沒有像緬甸賭場這樣,幾乎全部是Z國人在參與。
一家賭場典型的運作模式是,由當地武裝勢力提供保護,老闆通常都是Z國人或者緬甸華僑,工作人員是Z國人,全部遊客也都是來自Z國。
常言說「十賭九騙」,賭博從根本上而言就不是一個公平的遊戲,如果可以僅僅依靠運氣,那麼都是有公平可言的。但是同一天裡,如果有的人運氣不好,那麼必然有的人運氣好,這樣一平均下來,對於賭場而言只是一個零和遊戲。所以,運氣事實上在其中並不起到太大的作用,否則世界各地的賭場就不可能那樣興盛了。真正依靠賭博發財的人事實上是沒有的,因為賭博而傾家蕩產的人卻有的是。
正是因為賭場可以創造豐厚的收益,所以促進了緬甸相關地區經濟的發展,而這種發展直接導致了Z國大量財富的外流,這種流失還有一個孿生兄弟就是腐敗。
金振宇看著龐勁東困惑的表情,歎了一口氣說:「難怪你會不知道,因為果敢共和軍目前還沒有參與到這裡面。總體而言,緬甸境內圍繞著雲南邊境有三大賭城,一是撣邦第一特區首府老街,二是撣邦第四特區首府猛拉,三是克欽邦第二特區的一個經濟開發區邁扎央。國內每年流向這些地方多少錢雖然無從計算,但是可肯定是以『億』計的。參賭人員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我國的黨政領導幹部、企事業單位負責人和國家公職人員,由此產生的腐敗問題是相當驚人的。」
金振宇的這一番介紹已經把問題的嚴重性說得很清楚了,讓龐勁東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們將會像對待毒品一樣禁賭的!」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已經想了很多辦法,而且協調各個部門一起行動,電力部門對境外賭場停止供電;通信部門中斷了境外賭場的通信業務服務,關閉了境外賭場的寬帶網絡服務;金融系統中斷了境外賭場的金融服務;旅遊部門停止了出境一日游異地辦證業務……但這些雖然收效顯著,卻都只能是暫時的,不僅對國內各個行業造成損失,而且閉關鎖國也不是長久之計。」金振宇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說:「最好的辦法還是從內部控制。」
「我明白將軍的意思。」
「前段時間,雲南方面與緬北各個武裝勢力進行談判,對方答應配合我方的行動,很多賭場打出了牌子『禁止公務員賭博』。但是,一方面,賭場不可能核實每個客人的身份;另一方面,他們絕不會放著錢不賺,暗中還是要進行一些操作的,這個道理與販毒是一樣的。其實他們肯在表面上答應我們的要求,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金振宇把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龐勁東暗暗的感到了慶幸,因為緬北地區的對國內的不良影響越大,國內政府就越需要在緬北扶持一個統一的、強有力的政權。三大賭城中的老街和猛拉都處在果敢共和軍的控制之下,完全可以做到金振宇所說的「內部控制」。
龐勁東立即保證道:「我們會處理好這個問題。」
「你先不要把話說得太滿,這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關閉賭場讓很多人失去財源,可能會重操舊業販毒也說不定。」
「將軍盡可以放心,未來的果敢政府將會完全是我們國家需要的樣子,但是……」龐勁東打量著金振宇的神情,用試探的語氣緩緩的說:「我必須事先說明一點,那就是我們不會在意識形態和政治體制上效仿國內。」
龐勁東說出這句話之後,很擔心金振宇會大發雷霆。但是這句話如果不說在前面,將來必然會造成雙方的決裂。
金振宇的嘴角抽搐了兩下,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我理解,你們只能這樣做,否則不僅內部的不同意見者會反對,而且還會被西方國家所警惕,這些國家是不希望這個世界上再出現一個如我們一樣的國家的。」歎了一口氣,金振宇無奈的說:「這是一個讓人無奈的現實,但是必須接受,一切以民族利益為重。」
龐勁東鬆了一口氣:「將軍能夠明白最好。」
金振宇回到座位上,銳利的目光落在龐勁東身上,做出了一個小小的總結:「果敢共和軍必須努力處理好所有問題,戰勝緬甸政府,禁毒禁賭。否則,國家可以扶持果敢共和軍,同樣可以迅速弄垮。」
這次會見的時間不過才一個小時左右,然而金振宇卻已經是第三次做出類似的警告了,這讓龐勁東的心裡感到很不舒服。
不過平心靜氣的想一想,龐勁東卻也能夠理解,金振宇將軍是有難處的,而且面臨著的風險遠超出自己。
金振宇頂著巨大壓力支持果敢共和軍,勢必得罪了高層的綏靖派,這些人的數量必然不少,一旦發動全面反撲,將會讓他蒙受沉重的代價。
阻止綏靖派反撲唯一的辦法,就是證明對果敢共和軍的政策是正確的,因此可以說金振宇目前根本就是孤注一擲。果敢共和軍的鬥爭一旦失敗,龐勁東還可以繼續去做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而他則必然要失去一切,包括權力和榮譽,不但永遠無法翻身,還可能成為一個反面典型留在歷史上。
除了考慮金振宇的個人榮辱之外,果敢共和軍還具有很重要的象徵意義,將會對國家未來至少在一二十年內的外交和國防政策構成影響。果敢共和軍如果勝利,就意味著影響將是正面的,而失敗則意味著影響是負面的。
第114章 理事會
龐勁東在驀然之間,感到肩上的擔子重了許多:「將軍,相信我們之間可以軍人風格坦誠相對,所以我不想做任何空虛的保證,只是希望將軍有耐心看我們的表現。」
「好。」金振宇點點頭,又歎了一口氣,好像蒼老了不少。
本來這次談話到這裡就可以結束了,但是龐勁東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本來是不應該對金振宇提出的,但是在沒有其他任何辦法的情況下,龐勁東只能說出來了:「將軍,我想問一件私事。」
「什麼私事?」金振宇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語氣也變得有些驚訝,很奇怪自己與龐勁東之間還會有什麼私事可談:「是你的私事,還是我的?」
「都算不上吧……」龐勁東兀自笑了笑,回答說:「我是想知道玲玲最近怎麼樣了。」
「哦,你是問玲玲啊……」聽到龐勁東的這個問題,金振宇的語氣十分平淡:「你們兩個既然是好朋友,怎麼你還不知道嗎?」
金振宇的這句話讓龐勁東感到十分尷尬,卻又不得不說:「我給她打過幾次電話,但是手機總是關機!」
「你怎麼不往家裡打?」
「她一直在家嗎?」龐勁東當然很想把電話打到家裡,但是又擔心被金嘯接聽,而龐勁東一想到那天發生的事,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金玲玲的父親。事實上,龐勁東現在面對金嘯,都是鼓足了勇氣的。
「沒在家裡,她最近心情不太好,在單位請了一年的長假,然後跟她表姐呂菁一起去外地玩了,說是要找個風景宜人的地方住一段時間。不知道她打算什麼時候回來,不過估計這一年之內是不會了。」金振宇歎了一口氣,有些感傷的說:「這丫頭有時候和家裡聯繫一下,但是又不肯多說什麼。」
「原來是這樣。」知道金玲玲沒有出什麼事,龐勁東就鬆了一口氣。
「這丫頭有點被寵壞了,不好好工作,請假竟然請了這麼長時間。我和他父親本來都不同意,但是又拗不過她。」頓了頓,金振宇問龐勁東:「你是她的好朋友,知道她為什麼事情這樣煩心嗎?」
「啊?」龐勁東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後,急忙回答:「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金振宇皺起眉頭,若有所思的盯著龐勁東,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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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段時間以來,國內各個地方通往雲南的鐵路和航線突然之間繁忙起來,而且經常變得擁擠不堪,提前數天預定車票或機票都難以買到。大量的物資和人員來到了雲南,然後迅速分散到了各個邊境口岸。
這些邊境口岸隨之變得繁忙起來,為了配合巨大的人流和物流,一些基礎設施以最快的速度興建了起來,讓平日裡有些寂寥的城鎮變得熱鬧了。
這種繁忙熱鬧讓很多人意識到了商機,當地人開始做起了相關的生意,如賓館、物流公司之類,效益都好得不得了。這種效益讓很多其他省市的人也來到這裡發展,進一步帶動了地方經濟的繁榮。
這一切讓雲南這個一直倚靠旅遊帶動經濟發展的省份,猛然之間發現了另外一條生財之路,只不過這條路似乎有些怪異,讓人說不清楚到底算是怎麼一回事。
對於這種繁忙,沒有人說得清楚究竟怎麼回事,只是有人隱約的意識到,那些人可能要出境幫助果敢共和軍作戰。至於那些物資,有些可以清楚的辨明是藥品和食品,但是另外一些則被緊密的包裹起來,不僅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還被嚴密看管著,警戒的士兵不允許任何無關的人靠近。
思維比較敏銳的人則清楚的意識到,國家在雲南那邊的鄰國將會採取重大行動。
與這種前往雲南的擁擠相比,雲南前往國內其他地方的鐵路和航班卻很清閒,有一班飛機上甚至只有十幾名乘客。
在這些乘客裡有一個人孤單的坐在一個角落裡,顯得十分的落寞。他的面部表情緊繃著,還時常唉聲歎氣,把碰巧路過的空姐嚇一跳。
這個乘客是剛剛離開果敢的史忱,在剛剛踏上果敢土地的時候,他絕對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灰溜溜的回國。
史忱本來抱定了主意,要在果敢地區大展手腳,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同行的薛英龍僭越了他,漸漸成了這個軍事顧問團實際上的負責人。無論是顧問團成員,還是果敢共和軍方面的官兵,剛開始都還很尊重史忱,但是時間一長,凡事只和薛英龍商議,根本就不理睬史忱了。
薛英龍的這種做法本是官場大忌,在軍隊也是一樣。但實事求是地說,薛英龍卻未必是有意的,他對這次軍事顧問團行動抱有很大的熱情,而且這種熱情是基於民族感情,而不是像史忱那樣純粹為了個人的陞遷。
自從到了長箐山之後,除了必要的睡眠和就餐時間之外,薛英龍幾乎沒有片刻停下來過,馬不停蹄的頂著漫天大雨到處觀察戰場態勢,然後回來連夜開會研究戰略戰術,制定下一步行動計劃。
兩人在品德上的這種差異,很快被同僚和果敢共和軍方面覺察,對待兩個人的態度自然就有了區別。龐文瀾的態度就很有代表性,雖然對史忱恭敬有加,但是不委以果敢共和軍內的實權,同時卻很放心的將一個師交給薛英龍指揮。
再加上薛英龍的確才幹出眾,史忱相比之下有些志大才疏,被架空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了。
史忱本來是可以向上級打小報告的,但是相比於軍事理論和實踐方面,他對官場上的事精明得很,所以對上級絲毫不提這些。
國內高層在軍事顧問團的身上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不僅要借此扭轉國家所面對的外部戰略態勢,也要借這個機會鍛煉一下軍官隊伍,多掌握一些現代戰爭的經驗。在這種情況下,軍事顧問團必須要盡可能的多幹出些成績,而不是耽於內訌。史忱告狀的結果,可能是不但沒有扳倒薛英龍,反而讓自己沾上滿臉的唾沫星。
考慮到這些,史忱索性**之美,向上級推薦薛英龍負責軍事顧問團,自己則要求回國內協助龐勁東工作。
對史忱突然提出的這個要求,金振宇當即就明白這裡面有文章,不過卻也沒有多問,而是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史忱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踏上歸國之途的,下了飛機之後,幾乎片刻都沒有耽誤,直接去了東南亞華人協會找龐勁東。
史忱十分幸運,龐勁東今天還真就到協會來上班了,不過卻也不能馬上見史忱,因為正在忙著召開協會的第一次理事會。
東南亞華人協會的理事會議早就應該召開了,但是因為種種事情耽擱了下來,再加上理事們各有各的事情,很難找到大家都有時間的機會,於是一拖再拖到了今日。
龐勁東對於這一次會議有著十分清醒的認識,料到肯定不會是和風細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民主生活會。不過儘管如此,當龐勁東走進會場的時候,還是對會場的氣氛感到有些憂慮。
有的人表現的十分輕鬆,若無其事的與其他人聊著;有的人則是滿臉的心事,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重要問題;還有人滿臉的階級鬥爭,見到龐勁東走進來,當即就是一記白眼。
這是一次圓桌會議,龐勁東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先是對諸位理事微微頷首致敬,然後緩緩的說:「首先很榮幸今天與大家見面,相信我不需要做自我介紹,大家也都已經認識我了,而我對在座的諸位也有著一定的瞭解,所以我們在這裡就不需要說一些客套話了。東南亞華人協會自成立以來,這是第一次理事會,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龐勁東正要繼續說下去,冷不防被一個人打斷了:「龐秘書長,你這話實在太謙虛了,我們這些理事不過就是一些擺設,關鍵的時候拿錢出來就行了,真正做出決定的還不都是龐秘書長你一個人。」
說話的人是馬來西亞華人商業協會會長黃耕,為東南亞華人協會提供了很多資金支持。他的這種陰陽怪氣的腔調,像是在為自己的巨額捐助感到心痛。
龐勁東本來以為對協會有異議的人,至少會先裝裝樣子,說幾句場面上的話,然後再談實質問題,卻沒有想到黃耕不留半點情面,直截了當用這樣語氣說出來。既然如此,龐勁東也沒有必要客氣,冷笑一聲問:「不知道黃會長是什麼意思?」
黃耕等的就是龐勁東這樣問,正好可以藉機會將話全說出來:「諸位在座同仁,想來大家剛知道要成立『東南亞華人協會』的時候,都以為是祖國為了幫助海外華人在商業、文化和教育事業而成立的,所以紛紛聽從了國內的號召,拿出巨額資金支持這個所謂的『協會』。」
黃耕的這一番話雖然有些難聽,但從字面上卻是無可挑剔的,所以在座的理事無論觀點如何,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黃耕見狀,等於是獲得了鼓勵,繼續說了下去:「但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觀察,我們發現協會為東南亞華人做了些什麼嗎?答案是沒有!」
聽到黃耕的這種指責,周心農臉色微微一變,頓時有些坐不住了,詰問道:「難道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嗎?」
周心農的話立即獲得了響應,泰國華人文化教育協會秘書長周心桐點了點頭,對黃耕說:「協會剛剛成立沒多久,黃會長就下定這樣的評判,似乎有些草率了吧?」
周心桐是周心農的一個遠方堂弟,說起來還是國民革命軍的後裔,早年隨父親從TW移民到了泰國。從這一層關係說來,無論他的真實想法如何,在周心農做出表態之後,他就必須要順著說下去,而不能唱對台戲。
黃耕根本就不把周心農和周心桐放在眼裡,目光只是落在龐勁東的身上,進一步闡明了自己的態度:「如果是換作其他的民間機構組織,我們當然不能採用如此嚴苛的態度,但是對於這個所謂的東南亞華人協會,我認為我們必須要把話講清楚。因為這個機構不是為華人社會謀福祉,而是支持某國的反政府武裝,分裂他國的領土。協會的這種所作所為早晚要付出代價,而我們作為協會的理事,間接的參與和支持了這些事情,難免要遭受池魚之殃。」
龐勁東又是一笑,不過這一次的笑容充滿了譏諷:「就算閣下不是這個勞什子協會的理事,恐怕對果敢共和軍的態度也是堅決反對的,是吧?!」
黃耕怔了一下才問:「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果敢共和軍努力為緬甸華人創立一個獨立自主的國家,目前為國家分裂而焦頭爛額的緬甸政府,必然因此成為東南亞各國的殷鑒。這些國家今後很可能會對華人採取防範,並在各方面實施更加嚴厲的限制。這也就是說,你們在座所有這些華人,都被果敢人給連累了。」龐勁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後緩緩的問黃耕:「黃會長,這才是想要說的吧?」
這些的確是黃耕所要表達出來的,不過並不想把話說得像龐勁東這樣直接。因為在座的華人來自許多國家,更有Z國本國的公民,黃耕知道自己的態度實在過於自私了一些,明白說出來的話,難免會被別人看扁了自己。但是考慮到今後可能的種種麻煩,他的這個態度又不能不表達出來。現在龐勁東替他說出來,反倒讓他鬆了一口氣,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等著看龐勁東怎樣解釋。
第115章 同床異夢
黃耕看了看在座的人,緩和了口氣:「我們都知道,東南亞各國打心底是防備我們這些華人的,所以華人多年來盡量不過問政治,安安分分的生活,以防止給人口實。然而,果敢共和軍的所作所為,卻所有華人拖入到了政治泥潭當中。」
無論黃耕還是在座的其他理事,都沒有想到龐勁東主動把這些話說了出來。只有副秘書長龐仰煥和周心農當即意識到,龐勁東既然主動出題,那麼接下來就是要破題了。於是這幾個人都沒有說話,而是看著龐勁東將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龐勁東立即糾正黃耕的話:「政治並不是一個泥潭,而是一場危險的遊戲,這場遊戲是我們不得不玩的。既然玩了,就只能贏而不能輸,否則……」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各位華人理事仍然是表情各異。
黃耕立即則問道:「我們為什麼要玩政治遊戲?」
「你們當然可以不玩!」龐勁東冷冷一笑,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印度尼西亞的華人在這方面是典範,完全符合黃會長的行事作風,結果九八年怎麼樣呢?我當時在M國,看著電視上慘遭荼毒的華人,心中頓時湧現出兩個字,你們知道是什麼嗎?」龐勁東又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所有理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這裡,於是不等其他人說話,立即給出了問題的答案:「這兩個字是——活該!」
龐勁東說「活該」的時候,不僅加強了語氣,而且有意拖長了音調。這兩個字讓在座的所有理事大吃一驚,其中有幾個人看起來有些坐不住了,打算衝到龐勁東面前理論一番,不過卻被旁邊的人拉住了。
表現比較激動的正是來自印度尼西亞的華人理事,龐勁東這樣刺激他們的情緒,是要給接下來的話做出鋪墊。
印尼華人理事雖然最終沒有出聲,黃耕則為他們鳴不平了:「龐秘書長,你這東南亞華人協會不是要為華人謀福祉嗎?怎麼竟然對華人同胞的苦難幸災樂禍呢?」
「我不是幸災樂禍,而是想起了一句名言——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龐勁東指了指印尼華人理事,毫不客氣地說:「相信你們應該很明白我為什麼這樣說,如果你們不明白,那麼我可以在這裡明白的告訴你們,你們為什麼會被印尼土著迫害?因為你們內訌,因為你們不團結,因為你們僅僅為了意識形態上的分歧而互相殘殺!也是因為你們從來不過問政治,在國家政治上沒有一點發言權,更沒有一點影響力!可是你們偏偏又那麼有錢,控制著人家國家的經濟命脈,你說不拿你們下手,拿誰下手呢?」
幾名印尼華人理事中,比較有聲望的是雅加達商業協會會長林逸遠,這是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膚色比多數東南亞華人都要黑。
聽到龐勁東的這番話,林逸遠冷笑一聲:「這些道理大家早都知道了,我以為龐秘書長可以說出一些大家不知道的道理。」
「可我說出的道理偏偏是大家都知道的,問題在於大家卻都不肯面對。」龐勁東看著林逸遠,口氣緩和了下來:「比起九八年及之前,今天印尼華人生活的怎麼樣?」
林逸遠顯然城府很深,對於龐勁東剛才的那番話似乎沒有任何反應,此時緩緩的回答起了問題:「雖然反華事件仍然偶有發生,但是總體上有改善。」
「那麼我希望你來告訴大家,這種改善的原因是什麼!」
九八年的暴亂雖然讓印尼華人博得全球各地華人的同情,但是卻也讓一種對印尼華人的蔑視情緒暗暗湧動,很多大陸人甚至在網上高喊活該。雖然這些網友通常都是大腦有殘疾,但是卻也指出了印尼華人身上存在的許多問題。
其實林逸遠對那番「活該」的評價是很火大的,只是沒有在表面上流露出來,因為他馬上就意識到,龐勁東表面上是在抨擊印尼華人,事實上是要藉著印尼華人說事。龐勁東的這句話擺明是讓他反駁黃耕,他雖然不願意出頭,但打算借這個機會澄清一些事:「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印尼華人內訌,其實主要責任不在印尼華人自身,而是輸出革命的大陸和在印尼搞統戰的TW。」
「林會長,如果當年基本上由華人組成的印共沒有在華人內訌中消亡,而是取得了國家政權,至少可以割據一塊土地自治,你認為還會有九八年的暴亂嗎?」
林逸遠對於這個問題實在不願正面回答,說「不會」不符合事實,說「會」又必然得罪了黃耕,於是他只能轉而說:「在九八年的暴亂之後,我們組織了武裝保安,在華人社區巡邏保衛安全。組建了政黨,參與國家政治。當然更重要的,還是瓦希德就任總統,雖然他是穆斯林,但是卻也是華人。」
儘管林逸遠沒有說出支持龐勁東的話,但是卻已經證明了龐勁東需要證明的一件事:「我相信大家從林會長的話裡已經聽出一些什麼了,獲得民族安全和尊嚴的根本途徑,不是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子裡,而是要主動為自己爭取和捍衛。」
「爭取和捍衛是一回事......」黃耕的臉色有些漲紅了,聲音也變得激動起來:「但是搞獨立是另一回事!」
「黃會長能夠承認華人需要爭取和捍衛自己的權利,已經是一個進步了,不過究竟怎樣爭取和捍衛,恐怕我們還需要詳細的談談。」龐勁東看著黃耕,目光變得深邃了:「說到爭取,生活在別人的屋簷下面,人家會理所當然的認為你的一切都是他們施捨的,這也就是說他們會隨時將這一切奪走;說到捍衛,在異族統治的國家,面對異族的政府和軍隊,怎樣才能最有效的捍衛自己的權利?」
「我明白龐秘書長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我希望龐秘書長不要忘記,我們東南亞華人並不是Z國人,而是所在國家法律上的公民,換句話說是這些國家的一份子,只有國家的安定才符合華人的利益。」
「既然你不是Z國人,為什麼要參與Z國搞的這個協會呢?」
面對龐勁東的這個質問,黃耕怔了一下又說:「因為我畢竟是華人。」
「幸好你沒忘了自己是華人。」龐勁東冷冷一笑,繼續說:「我們這些人來自不同的國家,但是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中華民族,這是你們從出生那一天開始就決定了的,永遠都無法改變。你們可以盡力融入到當地環境當中,甚至可以放棄傳統文化,但是你們要記住在別人看來,我們仍然是一個整體。」
對龐勁東的這句話,黃耕無法反駁,只得試圖岔開話題「我們華人需要做的,是與其他民族友好相處......」
龐勁東打斷了黃耕的話:「其他民族想要和你友好相處嗎?」
「我相信溝通可以解決彼此之間的一切隔閡。」
「那麼黃會長慢慢去溝通吧,只是有一天當你的妻子女兒被馬來猴子***,你的屍體被馬來猴子在街上拖著走的時候,九泉之下的你不要感到後悔。」
黃耕被龐勁東的這句話刺激到了,豁的站了起來,手指顫抖指著龐勁東:「你......你說什麼?」
林逸遠冷笑一聲,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有的人說話的確是過分。」
周心農見場面要僵持住,馬上出來打圓場:「今天咱們開會是為了解決問題,不是為了製造問題。大家都冷靜一下,不要太激動了。龐秘書長也是為了華人的事業著想,當然了。黃會長的話也沒有錯。」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略帶有些抱歉地說:「我剛才的話確實是有些過分了,但是我希望在座的諸位都明白,這一幕不是不可能發生。東南亞華人定居時間最長的已經二三百年了,如果一切道理真如黃會長所言,這麼久的時間足夠解決所有問題了,為什麼直到今天反華叫囂仍然此起彼伏呢?!」
「我堅持認為,我們應該採取溫和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儘管觀點不同,黃耕仍然不願意與龐勁東徹底鬧翻,這時坐了下來,語氣也緩和了:「而且我說的這些,也是Z國政府一直採取的政策。」
「如果真的是Z國一以貫之的政策,那麼就不會有東南亞華人協會的成立。」龐勁東淡淡一笑,用帶著提示性的言語說:「大家是否意識到,這說明國家對海外華人政策發生了根本性改變,為什麼發生了這種改變?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改變之前的政策是錯誤的!」
無論是黃耕也好,還是其他理事也罷,都不可能公開明面上反對Z國的政策,儘管他們可能在事實上反對這政策。今天能夠坐在這裡的人都與Z國有著緊密的聯繫,或者是對Z國有深厚的情感,或者是基於現實原因,比如在國內有著很重要的利益。
所以黃耕這一次沒有說話,龐勁東也不打算徵求他的意見,而是提醒在場的人說:「不客氣的說,Z國這麼多的領導,這麼多的智囊,思考問題的深度和範圍恐怕都要超出在座諸位。」
龐勁東抬出了一個過於強大的後台,使得黃耕仍然沒有辦法正面反駁,但是他不肯輕易放棄:「那麼我很想知道,Z國有沒有想過,果敢地區一旦獨立,今後其他國家會怎麼……」
「你又不是網絡作者,需要一句話重複很多遍,以騙取稿費。」龐勁東打斷了黃耕的話,不耐煩地說:「這個問題已經提過了,我正要回答。」
黃耕撇了撇嘴,強壓住火氣說:「那你就回答吧!」
「黃會長的這種憂慮是想當然得出的結論,表面看起來似乎順理成章,實際上卻嚴重脫離實際。請大家好好想想,猶太人在巴勒斯坦建國之後,其他國家對猶太人的態度如何?阿爾巴尼亞人在科索沃搞獨立之後,其他國家對待阿爾巴尼亞人的態度又如何?恐怕都是越來越好吧!」
在座的人互相看了看,多數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有一個人提出:「你怎麼肯定猶太人和阿爾巴尼亞人的事例,就可以因應在華人身上呢?」
「因為這其中的道理都是共同的,大家回顧一下世界歷史就知道,越是溫良柔弱的民族就越遭到殘酷的迫害,越是強橫的民族就越是受到優待。不僅僅是個人才有欺軟怕硬這種行為方式,就是國家和政府也有。」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龐仰煥,這個時候適時的插進來一句:「用一句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林逸遠看了看黃耕,又看了看龐勁東,提出了一個問題:「僅僅有Z國支持果敢是不夠的。」
「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們,這一次不進是Z國,西方國家也會支持我們,至少會保持中立。至於具體原因是什麼,我無法對大家明說,只能讓事實來證明了。」
林逸遠又問:「既然如此,國家援助果敢是明來也好,暗中也罷,直接出手就可以了,為什麼要弄出來這麼一個協會呢?」
「林會長的問題提到點子上了。」龐勁東微微點點頭,然後解釋說:「首先要承認諸位對東南亞華人協會和果敢共和軍做出了很大貢獻,但是不客氣地說,以Z國目前的經濟實力來說,完全可以不需要大家付出的。」
林逸遠似乎想要喝水,但是端起杯子又馬上放下了,若有所思的說:「讓我們籌款的目的並不只是為了錢,箇中的道理恐怕與協會成立目的是一樣的。」
林逸遠的這句話無形中與龐勁東一唱一和,立即在會場上引起了一連串「到底是怎麼回事」的疑問。
龐勁東微微一點頭:「林會長說的對,其中道理是一樣的。」
第116章 中日友誼
龐勁東的這句話,讓林逸遠與自己成了同一戰線,而這是林逸遠所不願意的,於是他立即對龐勁東說:「那麼就請龐秘書長好好解釋一下吧!」
龐勁東表情鄭重,盡可能的壓制住自己的激動情緒,用能讓所有人接受的語氣說:「如同我剛才說的一樣,大家都是中華民族的一份子,族興我興,族衰我恥。我完全可以想到,在座很多人認為果敢人的問題應該由果敢人自己解決,或者由Z國幫助解決。大家既然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很現實的考慮問題,那麼我就暫且拋開民族大義,從最現實的角度說。」
林逸遠急忙問:「什麼樣的現實角度?」他表現得有些過於現實了,自己也馬上意識到這個問題,剛說完就感到有些不自在。
「不客氣地說,在座的很多人恐怕對Z國沒有什麼感情,對自己民族的傳統文化也沒有興趣,但是為什麼一起坐在這裡?為什麼你們作為其他國家公民,會響應Z國的號召加入這個協會?因為你們需要與其他華人合作,通過龐大的華人經濟圈來發展自己的事業。Z國的發展對你們有著莫大的好處,讓你們為自己的資本和事業找一個安全的所在,更可以在海外揚眉吐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龐勁東繼續說:「而且我還要告訴你們,我們是這樣一個民族,當我們一盤散沙的時候可以任人擺佈,但是當我們團結到一起,就會變得無比堅強,大家希望變成散沙還是磐石呢?」
不等其他理事說話,周心農補充了龐勁東的話:「今天果敢人遇到問題,我們援助果敢人,明天有誰遇到問題,就是大家一起去援助他。」
龐勁東接著說道:「除了果敢共和軍的龐文瀾將軍之外,所有的理事今天都到齊了。大家互相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但都是在東南亞華人社會有頭有臉的人物,有才幹有見識有思想,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我這個毛頭小伙子說出來。只是我覺得話不說不透,所以才決定一次講個清楚。」
黃耕實在找不出可以反駁的話了,此時有些像洩了氣的皮球,有氣無力的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還有一句,那就是果敢共和軍的主要成員在Z國政府看來都是反動派,但是Z國政府沒有對他們不聞不問,更沒有落井下石,而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給與了無私的援助。這是為了什麼,相信大家應該很清楚。」龐勁東又喝了一口水,然後說:「我的話就到此為止了。」
龐勁東說罷衝著龐仰煥使了一個眼色,龐仰煥立即會意的對在場所有人說:「我們彼此之間應該求同存異,在明確了維護中華民族共同利益這個前提下,任何問題都是可以坐下來談的。」在場的理事聽到這句話之後,紛紛點頭稱是,就連黃耕也不情願的微微頷首,龐仰煥見狀繼續說了下去:「今天大家難得聚首,不要只談公務,這幾天我帶大家好好遊覽一下這座兩代帝王城。」
今天的會議很快就結束了,當龐勁東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剛好看到守在外面的史忱。
史忱滿腦門的官司,正低著頭正在來回踱步,一看到龐勁東才顯得輕鬆起來:「沒想到吧,我回來了。」
龐勁東很清楚的知道圍繞軍事顧問團產生的權利爭鬥,也猜到了史忱早晚會回國。為了顧全史忱的面子,龐勁東對此隻字不提,只是點點頭說:「回來就好。」
史忱苦笑一聲:「以後還是得跟你混了!」
「甭管跟誰混了,能混好就行啊……」
發覺龐勁東情緒不太高,史忱當時便猜到了原因,試探著問:「是不是這會開得不太好?」
「是啊……」龐勁東左右看了看,發現走出會議室的理事們正圍著龐仰煥和周心農聊著什麼,沒有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於是才繼續回答說:「各位理事完全是因為給Z國政府的面子,才參加了這個協會,才拿錢支持果敢共和軍。實則同床異夢,各有各的心思。」
「我覺得,你對此早就應該有所覺悟了。」
「我的確有覺悟,所以今天開會的時候一點沒留情面,讓他們很多人感到難堪!」
史忱先是想了想,然後笑了:「這些人中有相當一部分完全是基於現實利益才做這些的,如果想讓他們全心全意的真正投入進來,就應該先當頭棒喝,讓他們徹底清醒過來。」
「你說我這樣做是對的?」龐勁東苦笑兩聲,搖了搖頭:「剛開始我自己也這樣想,但是現在我擔心把他們都打懵了,或者打出了逆反心理!」
「那就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
龐勁東一挑眉頭,好奇的問:「你有好辦法?」
「一起研究一下吧!」
在史忱的陪同下,龐勁東作為東道主帶著各位理事遊覽京城,飽覽各處景色,品嚐各色美食。龐勁東把未來的幾天都做了這樣安排,這樣慷慨是為了做一種文化和意識上的宣傳,喚起理事們對國家的認同感,並為自己的民族和故土感到驕傲。
天色擦黑的時候,龐勁東把理事們送到了賓館下榻,然後又和史忱開始研究怎樣對付這些理事,直到很晚的時間才回到家裡。
米麗婭和尼克已經回紅巖谷基地了,現在家裡比起前段時間要冷清一些,但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家裡來了一個更大的噪聲源。
龐勁東剛剛打開門,冷不防龐無雙「噌」的跳到面前,被嚇了一大跳:「你什麼時候來的?」
「中午就來了,可是你一直忙。」龐無雙顯得很高興,搖頭晃腦地說:「姑姑終於同意我到你這裡來住幾天了!」
龐無雙一直住在姑姑龐佩珂那裡,龐佩珂與龐天懿有同一個母親,因此對這個侄女格外關愛。龐無雙本來早就想住到龐勁東家裡,但是龐佩珂卻一直不允許,因為她擔心龐無雙耽於玩樂,在這個花花世界迷失了自我。龐天懿讓自己女兒到國內,為的是能夠接受良好的教育,有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而不是學習成為一個花花大小姐。
龐佩珂既擔心龐勁東沒有時間照顧龐無雙,也擔心龐無雙給龐勁東增添麻煩。於是,經過了龐無雙許多次的苦苦哀求,龐佩珂才勉強允許她暫時到龐勁東家裡住一段時間。
「哥哥這幾天太忙了,恐怕沒時間陪你玩!」龐勁東拍了拍龐無雙的頭頂,走到了客廳裡。
長野風花今天中午剛剛出院,雖然傷勢還需要繼續調養,不能做任何劇烈運動,但是拜託於良好的身體素質,所以日常生活基本是沒有問題的。幸好是這樣,否則就需要風間雅晴來照顧她了,而負擔家裡所有家務的風間雅晴實在分身乏術。
龐勁東回來的時候,長野風花和風間雅晴正在客廳裡打撲克,見到龐勁東一起起身招呼道:「先生回來了!」
如此恭謹的態度和賢良的表現,讓龐勁東不由得想起人生四大理想,其中一條就是「日本妻子」。儘管今天的日本女人多數已經不像傳統那樣了,也儘管龐勁東知道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換個面孔就是母夜叉,只會在自己的面前表現成這樣,但龐勁東對此感到還是很滿足的。
龐無雙發現龐勁東的目光落在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的身上,幾乎是本能的白了一眼兩個日本女孩,用低低的聲音問龐勁東:「哥,你怎麼還把這兩個小日本留在家裡?」
風間雅晴的聽覺十分的靈敏,把這句話一字不漏的聽到了,立即聯想起米麗婭挖苦自己個子矮的那件事。不過對於龐勁東的妹妹,風間雅晴不敢公然發作,只是冷笑一聲說:「好像你的個子也不高!」
龐勁東一聽這話差點背過去氣去,心知女人們的爭風吃醋又要開始了,一片愁雲立即飄上了面容。為了躲避戰火,龐勁東說了一句:「我去吃飯了!」就急忙溜到廚房去了。
龐無雙很討厭別人說自己個子矮,但是風間雅晴把話說得像是自言自語,沒有明確的針對目標,所以她不好正面反擊。
看了看長野風花,又看看風間雅晴,龐無雙眼珠一轉來了主意。她一抹臉換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來到兩個日本女孩旁邊,用十分溫柔的語氣說:「姐姐們,反正呆著也沒事,咱們玩個遊戲啊?」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問:「什麼遊戲?」
「就是打撲克。」
風間雅晴搖搖頭:「我還以為是很有創意的遊戲呢!」
「當然有創意啦!」龐無雙眨眨眼睛,一臉天真地說:「要是誰輸了,就去衛生間,把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
如果說兩個日本女孩剛開始還不明白龐無雙是什麼意思,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原來龐無雙是想借這個機會整治一下自己。
長野風花笑了笑,對龐無雙說:「我的傷口還沒有癒合,不能碰水的,讓風間陪你玩吧!」
龐無雙明白長野風花因為牌技不佳才會這樣說,不過能夠藉機會整治一下風間雅晴,龐無雙也還是樂意的:「好吧,風間姐姐,那麼就由你來陪我玩吧!」
「好。」風間雅晴洗了一遍牌,笑著問:「你打算怎麼玩?」
「斗地主。」
「好。」風間雅晴點點頭,轉而對長野風花說:「斗地主需要三個人玩,你也一起來吧,如果你輸了,我代替你受罰。」
這種慷慨讓長野風花很是感動,更不願意讓風間雅晴真的代自己受罰:「風間,那還是不要玩了。」
風間雅晴急忙點點頭:「好,那就不要玩了。」
龐無雙眼見不能成局,眼睛瞪得大大的,急忙說:「別啊,乾脆......長野輸了的話,讓我替替她受罰。」
龐無雙的這句話正中了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的心思,兩個日本女孩急忙連連點頭:「好,就這樣!」
風間雅晴說罷,甚至詭異的笑了笑,讓龐無雙的心不由得猛然一沉。
龐無雙的確是想要借這個機會整治一下兩個日本女孩,為此還表現得很大度,至於如果真的輸了,或者需要替長野風花澆一盆冷水,她自有辦法。她剛剛學會風靡國內的斗地主,沒有想到風間雅晴不僅會,而且表現出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不過龐無雙一點都沒有怯場,在長箐山的時候,消磨時間的一項主要活動就是打撲克,所以龐無雙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一局地主斗下來,結果有些讓人啼笑皆非,龐無雙作為地主贏了。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又互相看了看,誰也沒提代替受罰的事情。
然而龐無雙立即站了起來,不由分說的拉著兩個女孩到了衛生間,然後放出滿滿一盆冷水,笑嘻嘻地說:「願賭服輸。」
風間雅晴眼見躲不過,索性豁出去了,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水端起舉過頭頂。就像長野風花那天被圍攻的時候高喊:「先生為我復仇!」,她突然覺得在這樣一個時刻似乎應該說點什麼,想到龐無雙對自己的國籍一直耿耿於懷,於是她喊了一聲:「中日友誼萬歲!」咬著牙把一盆水迎頭澆下。
風間雅晴身上的衣服立即濕透了,頭髮變成一綹一綹的貼在額頭上,不由自主的一個勁的打哆嗦。
長野風花看著風間雅晴,感到有些心痛,立即提醒龐無雙:「該你了!」
龐無雙片刻都沒有猶豫,同樣放了一盆冷水,如法炮製的高舉過頭頂,只不過她喊的口號與風間雅晴不同:「中國人民萬歲!」緊接著,她將這一盆冷水猛地潑到了風間雅晴的身上,一溜煙的跑開了。
龐無雙深知自己的行為有些無恥,為了防止兩個日本女孩尋仇,她沒有去其他地方,而是躲到了龐勁東的房間。
第117章 高端訪問
龐無雙有些多慮了,兩個日本女孩並沒有那麼無聊,只是搖頭苦笑了一番,然後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
龐勁東已經吃過了飯,正雙手抱頭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思考著明天應該怎樣繼續召開那個讓人頭痛的理事會。
看到龐無雙進來,龐勁東心不在焉的問:「剛才你們在樓下吵什麼呢?」
龐無雙當然不會老實交代自己如何暗算風間雅晴,搖頭晃腦的敷衍道:「沒什麼啊,就是聊聊天!」
「哦……」
「哥,我聽說你這裡前幾天發生惡鬥,死了好幾個人?」
「你放心好了,現在已經安全了。」
龐勁東的家裡現在的確安全了,經常可以見到周圍有人在來回走動,門外長時間停著幾輛車,裡面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
這些人都是金振宇派來保護龐勁東的,儘管金振宇從沒有提起過這件事,但是龐勁東卻能夠感覺到,也能夠看出這些人的身份和來意。
但是這樣一來,也就等於被監視了起來,讓龐勁東感到很不自在。這段時間,龐勁東一直在思忖著應該怎樣解決這個問題,想要真正保護家中的安全,僅僅依靠唐傳江、風間雅晴、長野風花這幾個專職的傭人保鏢和一個兼職的廖承豪是根本就不夠的,所以那些人的存在暫時還是有必要的。
龐無雙急忙搖了搖頭,聲明道:「我不是說這個,而是感到可惜,沒能幫你保衛家園!」
「哦…….」龐勁東隨口答應了一聲,仍然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龐無雙的目光飄到龐勁東的臉上,發現龐勁東似乎有心事:「哥,你在想什麼呢?」
龐勁東懶得詳細解釋,只是簡單的介紹說:「有些事情需要某些人的支持,但是這些人各懷心思,完全是基於各自利益暫時和我站在一起,我擔心他們隨時會作鳥獸散。」
龐無雙知道龐勁東拿自己當作小孩子看,也知道自己實在幫不上忙,但是她又不肯輕易放棄。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剛才戲弄風間雅晴的事,於是眼珠一轉,告訴龐勁東說:「哥啊,我覺得你這個人實在是太實在了,總是和人家將心比心。但是人家和你不將心比心啊,我覺得你應該學的滑頭點。」
龐勁東沒有想到竟然會被龐無雙給上課,愁眉苦臉的看了一眼這個小妹,隨口問了一句:「怎麼滑頭?」
龐無雙咬了咬嘴唇,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出來:「我騙風間姐姐玩撲克,誰輸了誰就澆一身涼水。本來應該我澆,但是我把水潑到她身上了。我覺得吧,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可以用這樣的方式,應該好言好語的騙騙對方,對方喜歡什麼就許諾什麼,管它到時候能不能兌現呢,需要兌現的時候再想辦法也來得及。只要先讓對方放鬆了警惕,接下來是當面潑冷水還是背後裡捅刀子,不都是你說了算嗎!」
剛一聽到龐無雙的這番話,龐勁東的第一反應是:「你怎麼可以暗算風間雅晴呢?她再回過頭來想辦法暗算你,這家裡還能安靜嗎?前段時間風間雅晴和梅格剛打了一架,弄得家裡雞飛狗跳……」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把一肚子苦水全吐了出來:「我是以極大的耐心和無比的毅力來忍受這一幫精神病的……等等……」龐勁東「豁」的從床上跳起來,兩眼放光看著龐無雙:「你剛才說什麼?」
對龐勁東突然表現出的這種變化,龐無雙嚇了一大跳,還以為龐勁東是在責怪她,磕磕巴巴的回答:「我……我沒說什麼……啊……」
「不對!你說了!」龐勁東緩緩搖了搖頭,想起龐無雙剛才說的話,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淫笑吧……」龐無雙心中想著,兩條腿不覺有些打顫。
「快說,你剛才說的是什麼?」龐勁東死死盯著龐無雙,好像十分的急切,甚至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兩步。
龐無雙則立即向後退了兩步,心跳立即加速,臉蛋也變得通紅。她雖然是練過武的,不過自知不是龐勁東的對手,於是一邊心裡想著應該怎樣對付龐勁東,一邊苦苦哀求道:「哥,你喝酒了吧,我可是你妹妹啊…….」
龐勁東一聽這句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有些冷靜下來了:「你胡說什麼啊,我是讓你重複一遍你剛才的話。」
看到龐勁東並不是起了色心,龐無雙有些寬心了,回答說:「我說我往風間姐姐身上潑冷水了。」
龐勁東搖搖頭:「不是這句!」
「我說你可以當面破冷水,或者背後裡捅刀子!」
龐勁東又搖了搖頭:「前面那句!」
「我是說,應該好言好語的騙騙對方,對方喜歡什麼就許諾什麼,管它到時候能不能兌現呢,需要兌現的時候再想辦法也來得及,先讓對方放鬆了警惕再說。」
「哈哈!」龐勁東又笑了起來,輕輕拍了拍龐無雙的肩膀,誇獎說:「小妹,夠聰明!」
儘管被龐無雙一度誤會了,但是龐勁東仍然很高興,因為龐無雙這一番無心的話說出了一個很重要的道理。其實這個道理是很簡單的,也是日常生活中人們經常使用的,但是龐勁東這個時候一葉障目,卻偏偏沒有想到。
到目前為止,龐勁東對華人理事們雖然也談及一些現實問題,但更多的還是強調民族情感。於是從第二天開始,龐勁東再不談任何大道理,而是全力迎奉理事們的心理,也就是承諾給予他們最需要的東西。
龐勁東經過仔細考慮,認為這些理事們有兩個最大的現實需求,一是安全需求,也就是當所在國家發生反華事件的時候,他們的人身和財產安全可以得到保證,至少可以有一個可靠的庇護所;二是事業發展需求,他們的資產不僅需要安全,還需要有增值渠道,回報盡可能的大,風險則盡可能的小。
對於第一個需求,龐勁東在之前的會議上表達的意思之一,其實就是東南亞華人協會可以成為一個各國華人互助的組織。但是這種行為只是民間的,所以是遠遠不夠的,龐勁東這一次僭越了Z國政府的名義,保證只要出現反華事件,Z國從上到下將會對華人提供全力援助,絕對不會讓九八年的錯誤重演。
對於第二個需求,龐勁東則保證華人在國內的投資可以享受到最好的優待,雖然在稅率改革之後,減稅是很難的,但是可以在政策制定和項目招標方面予以傾斜。
除此之外,龐勁東沒有再說其他的事,只不過理事們卻能夠明白,這些保證都是有前提的。
如果是換作是其他人,理事們必然會懷疑這些承諾是否可以兌現,但是作為東南亞華人協會這個半政府機構的秘書長,話語的可信度毫無疑問是很大的。而且龐勁東昨天沒有說這些,今天才做出這些保證,理事們理所當然地認為是經過了請示。
龐勁東的這些保證實在太有吸引力了,就連黃耕都改變了態度,對龐勁東的種種提議給予了比較熱烈的響應。
於是華人理事會在一派隆重熱烈和團結友好的氣氛中落下帷幕,會議最後決定全力並採用一切視之為必要的手段支持果敢共和軍,同時全票通過了一份公開聲明,譴責緬甸政府的民族迫害政策,支持果敢人爭取獨立與自由。
協會的這篇聲明引起了很奇妙的反應,國內給予高度評價,西方國家基本無視,而東南亞各國則表現的比較複雜。
這些國家此前對果敢共和軍都是持批評態度的,要求果敢共和軍立即實現無條件停火,與緬甸政府談判解決一切問題和分歧,堅持認為緬甸國家的領土和主權完整不容破壞。當協會的聲明發表後,有的國家做出了激烈反彈,媒體上出現了許多不利於本國華人的言論,而有的國家卻立即轉而莫不做聲,好像從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
理事會議結束後,有的理事啟程回國了,有的則要在國內再逗留幾日,或是考察投資環境,或是到處遊玩。不過對於龐勁東來說,至少這個工作已經完成,可以去忙其他的事了。
不過龐勁東注定閒不下來,會議結束後的第二天凌晨五點鐘,就被蕾妮茲的電話從床上拉起來了。
「親愛的……」龐勁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打了一個哈欠,才問:「你知道現在是北京時間幾點鐘嗎?」
「我只知道現在美國西部時間是什麼時候。」蕾妮茲顯得很著急,根本不在乎打攪了龐勁東的美夢:「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因為是剛剛決定下來的,所以立即就給你打來了電話。」
「到底什麼事啊?」
「你知道高端訪問這個節目嗎?」
「知道。」
蕾妮茲似乎擔心龐勁東沒聽說過這個節目,所以聽到這話之後鬆了一口氣:「我通過朋友給你安排了一期,就在三天之後,你最好馬上就來M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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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端訪問」是M國最大電視台之一ABC的王牌欄目,每週在黃金時段實況直播一期。這個節目從內容上而言是談話類節目,通過主持人與嘉賓之間面對面的對話,對當前M國社會乃至全世界的許多問題進行探討。
這一類的談話節目雖然有很多,但是「高端訪問」正如其名字一樣,請來的嘉賓沒有一個是泛泛之輩。曾經在節目裡亮相的政界要人包括M國現任總統、國務卿、聯合國秘書長、歐盟秘書長、北約總司令等等,甚至Z國國家主席訪問M國的時候,都曾經做客「高端訪問」的演播室;經濟界要人則包括微軟、可口可樂這類超級企業的董事長或總裁,至於學術界的宿儒、影視明星和其他各界名流,更是如過江之鯽。完全可以說,除了「高端訪問」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一檔節目有面子做到如此冠蓋雲集。
節目的製片人甚至曾經公開放言,除了本拉登之外,這個世界上沒有「高端訪問」請不來的人。事實上,能夠在節目裡出現本身就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這個節目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專門跟蹤熱點,例如說巴以再度爆發衝突,那麼在最近一期亮相的如果不是以色列總理或者國防部長,那麼肯定就是哈馬斯或者巴勒斯坦過渡政府的某位要人。
這種表面功夫做足之後,「高端訪問」的實質同樣值得大書特書,節目對任何話題的探討都追求學術性和專業性,表現出的深度是值得讓人好好挖掘的。
久而久之,這個節目就有了很大的權威性和影響力,直接或間接的左右了很多人的觀點。使得許多人挖空心思想要出鏡,無論對自己的問題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哪怕僅僅是為了炒作一下也足夠受用了。
蕾妮茲回到M國之後,苦苦思考怎樣可以幫助龐勁東,結果最先想到的就是進行輿論上的宣傳,於是就設法聯繫到了這檔節目。
也只有蕾妮茲擁有的巨大影響和有力的人際關係,才能夠讓欄目組在既定的安排之外,硬生生的插進來對龐勁東的訪問。由於國際間的政治因素,能夠出現在這檔節目裡的Z國人到目前為止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所以儘管龐勁東擁有著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這樣的身份,但是在正常情況下,距離出現在這檔節目還有一段路程。
當然,任何事情都是辯證性的,如果不是龐勁東的身份涉及到當前國際社會的熱點地區之一果敢,欄目組也絕對不可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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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女友》一如既往的更新,看到這段文字的朋友都是老讀者了,楚辭首先要感謝你們一直以來的支持,然後獻上自己的衷心祝福,祝願大家牛年牛氣沖天,常保福樂安康,氣魄強健如鋼,甜蜜成雙出對,吃飯山珍海味,家庭事業如意。同時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楚辭,與楚辭一起見證主人公的成長,也見證楚辭自己的成長。
雖然祝福很老套,但是卻很管用,更重要的是能夠表達楚辭的心意。
作者們喜歡寫小說,讀者們喜歡看小說,人有興趣就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在我們各自為了自己的興趣而努力的時候,能夠在茫茫書海中相遇,本身就是一種難得的緣分。楚辭經常說,自從成為一個網絡作者之後,錢雖然沒賺到多少,倒是交了很多朋友,楚辭竊以為這才是最大的收穫。
讓我們在新的一年裡共同努力,迎來各自的輝煌與成功。
第118章 毒舌主持人
龐勁東深知出鏡「高端訪問」的意義,因此對蕾妮茲再三表示感謝之後,立即就啟程前往M國,決定好好把握這個宣傳果敢共和軍的機會。
蕾妮茲雖然替龐勁東把路鋪好了,但是接下來怎麼走,就完全要取決於龐勁東自己了,而這條路並不是那麼的好走。
首先一個問題是,龐勁東必須摸準西方人的心理,並能夠準確的予以迎合,才會在西方人的心目中建立起果敢共和軍的正面形象;其次一個問題則是蕾妮茲告訴龐勁東的,「高端訪問」的主持人克拉拉是M國影視界出了名的毒舌。
對於克拉拉來說,幾乎是沒有任何問題是無法問出口的,而且問題往往盡可能的刁鑽,有的時候是直接的,經常讓人無法直接回答;有的時候則是迂迴出擊,讓被採訪者不知不覺的落入她的圈套。無論所面對的採訪對象是誰,她都會毫不介意的讓對方下不來台,例如採訪M國那位在男女關係方面犯過錯誤的總統的時候,她大談男人褲子的拉鏈,搞得可憐的總統大人在幾億觀眾面前臉紅脖子粗。
不過實事求是地說,克拉拉不以古怪和下流而譁眾取寵,每一個問題都是觸動問題實質的。但也正因為她的這種風格,除了「高端訪問」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一檔欄目敢於讓她主持。
蕾妮茲因為新片即將殺青,因此在龐勁東到達M國之後,只是簡單安排一下,幫助與ABC方面的製作人接頭,之後就飛去其他地方繼續忙了。
可以想見的是,製片人見到被採訪者的時候,在正常情況下肯定要先做一番溝通和瞭解,以幫助雙方之間產生默契,防止讓節目中出現讓人難堪的場面。但是「高端訪問」的製片人則不然,見到龐勁東之後只是談論世界各地的風光、美食和美酒,關於節目的事情半點不提,克拉拉本人則根本就不見龐勁東。
龐勁東很清楚的明白,這種做法是讓被訪問者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面對主持人,把內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和原本的自我暴露在觀眾面前。
凡事都有兩面性,「高端訪問」這個節目就是一把雙刃劍,龐勁東現在隱隱的感到有些憂慮,這個節目會可能對果敢共和軍造成惡劣的負面影響。
當節目開播這一天到來的時候,龐勁東準時來到演播室,製片人先是讓化妝師精心的給龐勁東扮了一下,以更加上鏡一些,接下來又讓劇務給龐勁東身上裝了一個微型麥克,然後一句話都不交代就把龐勁東引入演播室。
因為第一印象十分重要,所以龐勁東仔細思考過自己應該以怎樣的形象出現。如果穿著筆挺的正裝西服,不符合自己此次前來的身份;但是如果穿著軍裝,龐勁東又擔心會引起反感;穿得太便宜,會讓觀眾看不起自己;穿得太貴,又會讓觀眾懷疑果敢共和軍存在腐敗問題。最後,龐勁東決定以一身普通的休閒西裝示眾,既不讓自己過於出眾,又顯得瀟灑大方。
演播室是一個半圓形的房間,裝飾以藍色和粉色為主,顯得有些溫馨,倒不像這個欄目的風格。演播室正當中有正對著的兩排沙發,主持人坐在一面,被訪問者則坐在另一面。或許是擔心被訪問者面對克拉拉的毒舌會做出出格的舉動,因此在兩派沙發之間擺放了一個十分寬大的茶几。
房間直線的那一側佈置著各種各樣的攝像和錄音器材,在這些器材之後是上百名觀眾,都是欄目組邀請來的各界人士。
主持人早就已經入場了,當龐勁東在沙發上坐定的時候,才看清這位大名鼎鼎的毒舌。
克拉拉是一個標準的白人女性,中等身材,略微有一點胖,一頭齊肩的金黃色頭髮,穿著一身寶藍色的職業套裝。年紀雖然已近不惑,但是保養的很好,看起來倒像是三十歲剛出頭。她的嘴角略微有些下拉,高聳的鼻尖劃出一個驚人的曲度,構成一個有些嚇人的鷹鉤鼻子,總的來講是一幅標準的刁婦相貌。
欄目正式開始之後,數盞聚光燈投射出強烈的光束,讓龐勁東感到十分的刺眼,幾乎都不敢側頭,只能直視著前方的克拉拉。燈光打在臉上,有一種灼熱的感覺,龐勁東不由得有些微微冒汗了。
在這樣的燈光照射之下,哪怕臉上最細小的一條皺紋都可以一覽無餘,內心中的活動和情感變化,更是可以清楚的通過表情捕捉到。
克拉拉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環境,先是對著鏡頭說了幾句,無外乎是什麼歡迎觀眾收看新一期的「高端訪問」之類,然後立即轉向龐勁東,開門見山的問:「在得知這一期的訪問對象是你的時候,我曾一度感到很困惑,那就是您究竟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在這裡,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某支僱傭兵部隊的指揮官?還是Z國某個協會的秘書長?」
蕾妮茲事先告訴過龐勁東,她已經與欄目組確定了龐勁東將以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的身份上鏡,因為這次訪問的目的就是要談果敢戰爭的。現在克拉拉突然把這個已經有了共識的事情當作問題提出來,倒是讓龐勁東有些難以回答,總不能直截了當告訴對方自己想要宣傳果敢共和軍。
龐勁東思索片刻,然後微微一笑:「克拉拉女士希望討論什麼問題,那麼我就以相應的身份參與,如果是經濟問題,那麼我就是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如果是果敢問題,那麼我就是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如果是Z國對待海外僑民的政策,那麼我就是東南亞華人協會秘書長。」
龐勁東話音剛落,克拉拉立即接了過去:「我相信至少是在目前,觀眾們對龐先生的具體身份不感興趣,不過當前國際社會的一個熱點問題就是果敢戰爭,而龐先生有一個身份是與此有關的。」
「既然克拉拉女士對這件事情感興趣,那麼我可以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的身份回答任何問題。」龐勁東說話的時候,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
本來龐勁東以為談話會就此轉入果敢戰爭,卻沒有想到克拉拉接下來的問題竟然是與帝國控股集團有關的:「我知道龐先生擁有一家龐大的企業,而且這家企業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崛起的,龐先生能不能透露一下這種崛起的原因?」
「你們西方人有一句話——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們中國人有一句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東西方的智慧在某些事情上可以找到交集。就比如對於一家企業來說,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一夜崛起,都是經過漫長的努力和積累。然而很遺憾的是,人們往往把目光落到瞬間的成功上,卻忽視了為了獲得這個成功而付出的長久努力。」
「龐先生說的很好。」克拉拉點點頭,突然又問:「但是我聽說您的企業曾經涉及到很嚴重的腐敗。」
克拉拉的這兩個問題說明,她為了這期節目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做,而是深入的瞭解過龐勁東,甚至於把一些只在國內B市民間流傳的消息都挖掘了出來,由此可見她和這個欄目的能量實在不小。
龐勁東對這種指控當然不能承認,於是反問:「如果您是聽說而來的,就是意味著沒有足夠的和翔實的證據了?」
克拉拉當然沒有證據,也不能捏造證據,但是她另有一套說辭:「Z國是一個腐敗現象很嚴重的國家,帝國控股集團立足Z國發展,很難不沾染這種風氣。」
「這是你們M國人的觀點,在我們Z國人看來,M國還是一個槍支氾濫成災的國家,但是我在M國生活多年的經驗告訴我,這裡不是每一天都在發生槍戰。」頓了頓,龐勁東又問:「請問在克拉拉女士的一生當中,遭遇過幾次槍擊呢?」
龐勁東的這一番話不卑不亢,又有些幽默,演播室的觀眾有人輕聲的笑了起來。龐勁東自稱曾在M國生活過,無形間也拉進了與他們的距離。其實龐勁東真正在M國生活過的時間加起來不是很長,之所以這樣說就是為了起到這樣的效果。
「上帝保佑,我還沒有被人槍擊過。」克拉拉麵對龐勁東的反擊,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快,甚至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但是她不肯就此放過龐勁東:「你在M過生活過多久?」
「前後加起來有十年左右。」
「你是怎麼來的M國?」
「我是隨父母移民來的,但是父母不久就因車禍罹難,十幾歲我的就開始獨立承擔起了生活。」
「怎樣承擔?」
「父母留下了巨額債務,我又沒有任何經濟來源,更無法從事一份可以短時間償清債務的工作……」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坦然說了出來:「於是我就做了僱傭兵。」
克拉拉知道龐勁東曾當過僱傭兵,本來打算接下來就說出來,篤定了會讓龐勁東有些難堪,但卻沒有想到龐勁東不打自招了。但是她很善於掌握主動,立即順著龐勁東的話追問了下去:「什麼是僱傭兵?」
「就是別人給我們錢,我們幫助他們打仗。」龐勁東話音一落,演播室傳來一陣低低的驚呼聲。
生活安定富裕的M國人有著一種虛偽性,即便知道這個世界有醜陋殘酷的一面,但是當著一面暴露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仍然會裝作十分震驚和難以接受。
克拉拉就是這種虛偽性的代表,儘管很早之前清楚的知道僱傭兵是怎麼回事,她仍然驚歎著問:「你怎麼可以為了錢而發動戰爭?」
「對不起,糾正一點,我們從來不發動任何戰爭,也沒有能力發動戰爭,我們只是參與戰爭。即便沒有我們的參與,戰爭依然會存在。」
克拉拉一攤雙手,語氣依然是那樣的誇張:「你怎麼可以說的這樣輕描淡寫,你知道戰爭會死多少人嗎?會對人類社會造成怎樣的傷害嗎?」
「我當然知道,不客氣地說,恐怕知道得比你還要清楚,因為我親眼目睹了戰爭的殘酷。我的很多戰友都死了,而且是以常人無法想像的慘狀死去。我可以告訴你,任何一種武器的實際殺傷力都要比電影裡描寫的大,即便是普通手槍的子彈,在適當的距離上也會在人的身上開出一個很大的洞!再比如炮彈打來的時候,即便你躲開了直接爆炸,巨大的衝擊波也會讓你感覺到好像有人用力揉搓內臟一樣!知道凝固汽油彈爆炸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嗎?和地獄的景像是一樣的,噴射出來的物質只要沾在身上一點點,就會附著在上面劇烈的燃燒,無論你用水澆還是在地上打滾,都不能讓它熄滅,除非自動燃盡。燃燒造成的傷口是難以癒合的,沒有任何一種藥物能夠阻止潰爛,由此帶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傷者徹夜哀嚎,通常希望用一顆子彈結束自己的生命……」
龐勁東說了許多,演播室裡一時之間默然了,克拉拉也愣怔了一下,才歎了一口氣說:「謝謝龐先生向我們描述戰爭的殘酷。」
「任何一個親身經歷過戰爭的人,都不希望再次發生戰爭,包括我們這些僱傭兵。」
「既然如此,你竟然還會為了錢而參加僱傭兵?」
「因為僱傭兵可以賺到足夠多的錢,如果我不能償還父母留下的債務,就會被黑手黨送到地下工廠去工作。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環境嗎?空氣污濁骯髒,讓人幾乎窒息!每天只是不停的工作,沒有節假日和休息日,吃飯的時間只有十分鐘,睡覺的時間只有八個小時,所有的時間都要用來工作!更為重要的是,你沒有一點人身自由,就連上衛生間都要別人監視著,至於挨打更是家常便飯!」深深吸了一口氣,龐勁東緩緩的說:「對於我來說,寧願成為一名僱傭兵時刻面對死亡的威脅,也絕對不會在一個失去自由的環境中掙扎!」
第119章 毒品的來源
龐勁東對自由的這種熱愛,十分符合M國人的精神,有的觀眾甚至鼓起掌來。
克拉拉對此也表示嘉許:「我很高興能在僱傭兵的身上看到對自由的不懈追求,這使得我們相信這個世界無論怎樣的醜惡,仍然會存在著許多的美好。」
「謝謝……」龐勁東笑了笑,又說:「假如您的這些話算作是誇獎!」
「您現在還是僱傭兵嗎?」
「離開了。」
「可是據我所知,你現在擁有一家僱傭兵公司。」
「是的,不過這已經純粹是一種商業行為了,和我當年參加僱傭兵的初衷完全不同。」龐勁東聳了聳肩膀,補充說:「就如同我剛才說過的一樣,就算我不開這家公司,其他僱傭兵公司仍然存在,戰爭也會仍然繼續。」
龐勁東的這些話是沒錯的,克拉拉不打算在這裡糾纏下去,又拋出了一個關鍵問題:「是不是正因為你有著僱傭兵經歷,才捲入了暗殺總統的陰謀?」
龐勁東這一次來M國,最擔心的就是被人問到捲入總統候選人暗殺那件事,然而問題果然還是追上來了。
儘管滿心的不願意,龐勁東仍然需要回答:「我不是捲入,而是被冤枉了,相信M國的媒體和官方聲明,已經澄清了這一點。」
克拉拉微微一撇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龐先生曾做過僱傭兵,似乎和殺手的區別並不大,恰好又涉及到了那件陰謀,這樣的巧合容易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如果說巧合,恐怕還有更加離譜的巧合呢,幾枚導彈同時擊中一座外交機構,任何人都不相信這是巧合,可是某國政府偏偏說是無意的。」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龐勁東在影射Z國大使館多年前曾遭M國攻擊,雖然M國社會對那件事情有著不同的看法,但是龐勁東卻沒有把話說明,使得克拉拉根本無法予以反駁。
克拉拉思忖了片刻,只能無奈點了點頭:「龐先生的解釋還是合理的。」
「我還要澄清一點,那就是僱傭兵與職業殺手是不一樣的,僱傭兵殺死的都是敵對方的軍人,而職業殺手通常不會挑剔目標的身份。」
龐勁東的這句話似乎提供了可以用以詰難的機會,克拉拉如獲至寶一般的問:「提起軍人,人們往往想到戰爭中針對平民——尤其是婦女和兒童——的種種暴行,不知道龐先生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中是否做過這樣的事?」
龐勁東立即搖了搖頭:「沒有!」
「你怎麼證明沒有過?」
「你怎麼證明有過?」
克拉拉的確無法證明,但是卻有著另外一套理論:「我們都知道M國軍隊在海外的一些不光彩的行為,正規的政府軍隊都可能存在這樣的行為,何況是毫無紀律約束的僱傭兵呢?」
克拉拉可以毫無顧忌的揭出M國軍隊的醜事,自然根本不在乎龐勁東是否能下得來台,她要的只是事情的真相,並藉此提高節目的收視率。
龐勁東微微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看著克拉拉,緩緩的說:「僱傭兵並非沒有嚴格的紀律,我對自己和戰友們的要求就是非常嚴格的。當然,這一切紀律都是憑藉著自己的良心才能遵守,何況戰爭可以把人變成野獸,正是因為我擔心自己的良心被侵蝕,更擔心自己成為一頭真正的野獸,所以在債務償清之後就離開了。至於今天的第七軍團保安公司,則有著更加嚴格的紀律和強力的執行措施。當然,你可以質疑良心究竟有多大的約束力,但是我仍然希望任何人都不要輕易的譴責軍人或者僱傭兵,因為當把他放到那個環境當中的時候,所作所為恐怕未必會更加優秀。」
龐勁東的這番話不能說是無懈可擊,但是卻獲得了在場者的認同,克拉拉也不禁微微點了點頭,改變了話題:「我很想知道的是,你的僱傭兵生涯是否與你成為一支反政府武裝的領導著有著密切關係。」
儘管「反政府武裝」這個稱呼聽起來讓人感到不舒服,但畢竟符合果敢共和軍的實質,所以龐勁東不想予以反駁,而是十分坦率的說:「沒有必然聯繫,只不過過去的經歷幫助我可以更好的做這支反政府武裝的領導者。」
「你是怎麼成為這支武裝的領導者的?」
「剛開始的時候是為了家族,後來的時候則是為了一個民族的自由與尊嚴。」
「哦?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克拉拉的嘴角微微一撇,饒有興趣地說:「能不能詳細解釋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龐勁東用盡量客觀冷靜的口吻,簡短的介紹了一下叔祖的往事和果敢共和軍的歷史,然後說:「我知道在很多人看來,果敢共和軍是這樣一支軍隊,破壞了來之不易的和平,侵害了一個國家的主權和領土完整,與為非作歹的非洲軍閥沒有任何區別…….」
克拉拉打斷龐勁東的話,微笑著問:「難道兩者有區別嗎?」
「你認為非洲軍閥有什麼政治理想嗎?或者你認為他們有嚴格的軍紀嗎?」
「如果說果敢共和軍有政治理想,比如追求緬甸果敢地區的自由與獨立,我可以理解。但是至於嚴格的軍紀,我不認為果敢共和軍有……」克拉拉說到這裡微微的笑了,但是笑容中有些不懷好意:「根據我們瞭解到的情況,果敢共和軍長時間以來一直製造和銷售各種毒品,僅僅海洛因就幾乎佔據了東亞地區百分之五十的份額。」克拉拉頓了一下,然後強調說:「我不認為這是軍紀嚴格的表現。」
考慮到克拉拉將自己的歷史瞭解得很清楚,龐勁東已經毫不懷疑這次訪問會觸及到毒品。西方社會對這個問題是相當敏感的,龐勁東明白這一點是堅決不能承認的,哪怕是瞪著眼睛說瞎話:「據我所知,M國現任總統安德森曾經涉嫌參與毒品網絡,不知道克拉拉女士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龐勁東知道克拉拉是民主黨,而且是安德森的支持者,所以才有此一問。
克拉拉臉色微微一變,回答說:「這是謠言。」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果敢共和軍參與販毒也是謠傳。」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果敢共和軍所在的金三角地區,歷史上是全球海洛因的最大產地,當地的組織基本都直接和間接的參與過毒品生意。只不過有的是組織集體販毒,有的則是個別成員私下販毒——例如果敢共和軍。現在金三角地區的各個組織都已經宣佈禁毒,果敢共和軍也在其中,如果發現有人違反這一根本性原則,我們將會採取嚴厲的懲治措施。」緩緩的歎了一口氣,龐勁東若有所思的問克拉拉:「你知道金三角的毒品問題是怎麼造成的嗎?」
博學的克拉拉當然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卻不能在龐勁東的面前說出來。她可以揭露M國政治的黑暗和社會的墮落,但是對於西方文化和歷史的整體是不會予以否定的。英國和法國曾經以國家的層次組織販毒,是對習慣於把自由和人權掛在嘴邊的西方社會莫大的嘲諷。
趁著克拉拉一愣神的功夫,龐勁東自己給出了問題的答案:「金三角地區的經濟文化十分落後,當地居民民風淳樸,本來不知道鴉片為何物。從十九世紀開始,英國殖民者將罌粟的種子帶到了那裡,鼓勵當地居民種植,然後將罌粟提煉出的鴉片走私到中國,以彌補巨大的對華貿易逆差。看著英國人獲取的巨大林潤,法國人也垂涎三尺,組織印度支那的富商大賈,從金三角向自己控制下的越南、柬埔寨和老撾三國大規模販運鴉片,抽取巨額稅金。以後乾脆直接派人到越南、老撾北部地區,向當地的土著居民傳授罌粟種植、鴉片收割、提煉和銷售等方面的技術知識,使這些地區的鴉片生產迅速發展起來。英國販毒是偷偷摸摸的,而法國則是公開的,直到二十世紀。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查一下資料,就會知道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法國從印度支那獲取的金錢總額中有一半來自鴉片貿易……」
克拉拉打算了龐勁東的話,兀自鎮定的對龐勁東說:「我希望有機會再來上歷史課,現在我們需要討論的是……」
龐勁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同樣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克拉拉的話,繼續自己的話題:「二戰結束後,法國殖民者重返印度支那,為了對付日益強大的GCD,他們和當地的部落酋長再次聯合起來。雙方合作的一個重要條件是,法國人購買土著民族生產的鴉片,而酋長們則協助法國人攻擊GCD。法國人走了之後,你們M國人來了,幫助南越吳庭艷政權作戰。當時的M國政府派遣CIA官員幫助當地的反共酋長們訓練、組織武裝,並發給他們精良武器,拉他們一起打擊越共。在M國答應購買鴉片後,終於換得了山地民族的支持。最初,M國把收購的鴉片運回國內提煉成麻醉藥品後供醫療部門使用,但面臨供大於求而無力消化之後,便開始與毒梟合作。雖然M國政府不直接插手銷售,卻交給毒梟們轉而向東南亞各國和其他地區推銷,直接導致了東南亞地區陸續出現許多販毒集團。」
克拉拉隊這些事情多少有些瞭解,但是在場的觀眾卻不知道,頓時發出了一陣低低的「嗡嗡」聲。
「謝謝,龐先生給我們講述的歷史課。」克拉拉硬是擠出一絲笑容,衝著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
「我需要感謝克拉拉女士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機會,讓我能夠講出這些事。」龐勁東回敬了克拉拉一個微笑,只是笑容中多少有些揶揄的色彩:「我必須承認的是,我所說出的只是自己所知道的事實,如果有人掌握的事實與我不同,那麼我非常樂意在平等的基礎上予以討論。」
西方人的道德固然有虛偽的一面,但是卻也有可愛的優點,那就是能夠正面自己社會、文化和歷史的缺點。當然中華民族也是具有這個優點的,只是在準確度上有一定的偏差。
這個世界上最擅長遮掩自己醜事的民族是韓國人,他們從來不知道,也不會去發現和改正自己的缺點,哪怕是泡菜缸裡鑽出來的蛆都能被他們看做神奇的寵物。而且他們極其善於推卸責任和責怪他人,即便是蹲在馬桶上拉不出來屎,他們也要聲稱是因為昨天吃的泡菜是從中國進口的,裡面含有三聚氰胺讓他們的肛門括約肌不能正常工作。
因此龐勁東的這一番話是很有效果的,這些文明社會裡的白種西方人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民族曾經在歷史上做過這樣不堪的事情。有良心的人都會為此感到愧疚,氣氛一時之間變得有些壓抑了。
克拉拉在這個時候突然發覺,訪問的主動權似乎開始落到龐勁東的手裡,於是她急忙岔開話題:「既然我們困擾著果敢共和軍的毒品問題,那麼是否可以討論一下這支部隊存在的意義?」
話題終於觸及到了龐勁東此行的目的,雖然聽起來讓人感到很不舒服,但是龐勁東必須繼續下去:「當然。」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反政府武裝,其中多數都好稱號為某個民族或者某種宗教爭取自由和權利。然而現實很讓人失望,這些武裝或是淪為販毒組織,或是成為國際偷渡的蛇頭,或是參與其他各種各樣的犯罪活動,這些犯罪都是建立在民眾普遍痛苦的基礎上,而以此謀取的利益事實上只是早就了一批又一批的軍閥,並讓這些軍閥過上奢侈的生活。民眾的痛苦被熟視無睹,所謂的自由理想成為了只是在必要時候拿出來的擋箭牌。」
第120章 感動一個國家
龐勁東強忍著不快說:「我要感謝克拉拉女士這番精彩的評論,指出了現在世界各國反政府武裝普遍存在的一個現象,讓果敢共和軍有了可以充分借鑒的事例。接下來,我要告訴克拉拉女士的是,果敢共和軍不是這樣的武裝。」
克拉拉微微一聳肩膀:「你根據什麼這樣說?」
「我不想在你面前明確的敘述一下果敢共和軍的道德標尺是怎樣的,由於文化和民族上的差異,你和我之間的道德標準在很多方面並不相同。我當然可以在這裡迎合你們的胃口,用西方的價值觀念為果敢共和軍創造出一套子虛烏有的紀律,但是這些畢竟不是事實,早晚有一天你會發現我是一個騙子,而是我一個很愛惜名聲的人!」
儘管在事實上是迎合西方人的,但是龐勁東在表面上不能承認,才會讓自己顯得坦誠一些。或許是被這種虛偽的坦誠所打動,克拉拉露出了真誠的笑容:「但是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價值觀念是通行的!」
「您的這句話說得非常好,所以我必須要告訴您,果敢共和軍一直遵行著人類社會所普遍公認的道德和價值準則。我不想說我們有多麼的高尚,我們不是基督教救世軍,也不是任何人的道德楷模,但是我完全可以保證,我們會做到最起碼的那些。在最終審判來臨的時候,我們可以毫不愧疚的說,雖然我們不比其他任何軍人要高尚,但是也絕對沒有任何軍人會比我們更加高尚。」
「或許果敢共和軍在這一點上的表現是值得放心的……」節目開播了這麼長時間,克拉拉終於說出了一句讓龐勁東感到高興的話,儘管接下來的話並不是很友好:「但還有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是,這個世界上相當多的國家是多民族的,如果每一個民族都像果敢共和軍那樣認為自己有資格獨立,恐怕這個世界就要充滿硝煙和戰火了。」
克拉拉的這句話事實上包含了西方人的雙重標準,不過龐勁東並不想責問他們為什麼會支持Z國的ZD和DT,為不想問他們為什麼要反對北愛爾蘭、科西嘉和巴斯科的獨立,因為在此時此刻這是沒有意義的。龐勁東真正需要做的是,讓果敢共和軍成為西方人所需要的自由英雄:「那麼克拉拉女士認為,什麼樣的民族有資格獨立呢?」
假如換做其他某些國人,可能這個時候就會提出,那些在歷史上並不被該國所擁有的土地和外來民族才有資格爭取獨立,固有領土和土著民族既不會、也沒有資格追求分裂。但是龐勁東卻不會這樣說,因為克拉拉乃至整個西方社會根本不會這樣看待問題,他們對全世界宣傳的是人權高於主權的理念。
尤為重要的是,Z國也有兩個外來民族,這種理論會給西方抨擊Z國提供彈藥。而且果敢地區在歷史上的不同時期屬於Z國領土或藩屬,從這一點而言,西方社會是不樂見於果敢獨立的。
龐勁東幾乎是未加思索就告訴克拉拉:「果敢共和軍的這種追求有一個很簡單卻很充足的理由,那就是果敢人在遭受事實上的迫害。」緊接著,龐勁東詳盡的敘述了一下華人在東南亞的血淚史,以及果敢戰爭的前後經過,演播室裡頓時一片嘩然。
克拉拉衝著幕後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天花板上緩緩降下了一台大屏幕液晶電視。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這台電視裡面開始播放的畫面竟然是緬甸政府軍在少數民族地區進行的清洗,許多場面是龐勁東都沒有見到過的。
電視裡面一邊播放著,克拉拉一邊講述這些地區的歷史和現狀,還提供了一組一組的詳盡數據,說明果敢戰爭自爆發以來,已經造成多少無辜平民的喪命,多少財產遭到損失。
這段敘述只進行了兩三分鐘左右,但是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克拉拉衝著龐勁東微微一笑:「你看,龐先生,我們對果敢地區足夠瞭解。」
龐勁東的心裡這個時候湧起了一種複雜的感受,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克拉拉這個人,更不知道她在這個節目裡究竟是要抨擊自己,還是要幫助自己的。
但是很快的,龐勁東就開始傾向於後者了,如果沒有克拉拉剛才的詰責,龐勁東就沒有機會詳細說明許多問題。而現在對果敢戰爭的這些介紹出自她之口,對觀眾的說服力要勝過龐勁東。
龐勁東現在再看克拉拉,突然覺得這個女人不是那麼的可惡,儘管可能性格如同其外貌一樣還是很刁鑽的。
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對克拉拉說:「首先要謝謝克拉拉女士的補充,其次我要進一步說明的是,果敢人與其他爭取獨立的少數民族還有一個不同之處,這個不同之處嚴重影響了果敢人爭取獨立的進程,是大家在事實上都已經意識到,卻很少會公開提出的。」
「哦?」克拉拉的嘴角微微上翹,饒有興趣的問:「是什麼不同之處?」
「因為果敢人是華人,來自於Z國。」
龐勁東這句話剛一出口,剛才還略微有些「嗡嗡」聲的演播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了,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龐勁東的臉上。龐勁東能夠明確的感覺到這一點,或許是因為心理作用的關係,又或許僅僅是因為聚光燈的光線太強了,龐勁東覺得自己的額頭已經微微滲出了汗珠。
克拉拉微微點了點頭:「或許會有一定影響!」
「對不起克拉拉女士,我必須糾正您的是,這種影響不是很小,而是非常的大。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提起海外華人,大家就會很自然的聯想到Z國。但是大家卻沒有意識到,海華華人與Z國人是分屬於不同國家的公民,這種區別就像在座的盎格魯撒克遜人與英國人。」
克拉拉順著龐勁東的思路立即問:「但是為什麼很多人沒有意識到這種區別呢?」
「原因很簡單,英國是一個符合大家要求的民主國家,Z國卻不是。大家都不認為英國會對世界或者地區和平構成威脅,但是有很多人是Z國威脅論的支持者。在大家看來,Z國的政治體制是獨裁專制的,充滿了擴張威脅和不穩定因素。」
龐勁東無意反駁Z國威脅論,儘管M國及其西方盟友在全世界各個角落發動戰爭,而Z國只是守著自己的領土,並在每一次與鄰國劃界的時候極盡忍讓之能事;龐勁東也沒有興趣為Z國的政治體制做辯護,因為這些觀點有著悠久的歷史因素,而且是根深蒂固的,絕對無法通過一個電視節目就扭轉過來。更加重要的是,如果龐勁東把話題轉移到這上面來,那麼就會浪費掉有限的上鏡時間。
龐勁東真正需要做的是讓正在收看這個節目的人能夠支持果敢共和軍,為此不惜迎合他們的心理需求。正因為如此,龐勁東在針對Z國作評論的時候,用的人稱是「大家」而不是其他,儼然將西方的價值觀念等同於全世界的標準,儘管事實上並非如此。此外,龐勁東還要盡量的將海外華人與Z國割裂開,讓西方人看做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群體。
克拉拉點點頭,對龐勁東的這番話表示贊同:「正因為如此,很多人想到海外華人的時候,總是擔心他們會成為Z國推行自己意識形態和政治策略的工具。」
「這種聯想儘管並不正確,但是可以理解,類似的事實也確實發生過。但是我需要說明的是,並不是每一個華人對Z國都有認同感,甚至多數華人事實上並不認同Z國的政治體制。」
話有些違心,但是龐勁東必須說,結果獲得了克拉拉的認同:「我們都已經知道了,果敢共和軍的前身就是Z國內戰中失敗的一方,我相信所有的觀眾朋友很想知道,Z國對與果敢共和軍的態度究竟是怎樣的。」
龐勁東咬了咬嘴唇,然後緩緩的回答說:「我不知道Z國的高層究竟有怎樣的看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Z國目前的態度上是反對的。因為這不符合Z國的外交策略,容易讓人將類似的問題轉移到Z國自身。同時還有政治理念上的不認同,Z國在歷史上基於這種不認同,還曾經派軍隊到金三角地區清剿果敢共和軍和其他殘軍。」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僅僅因為政治理念上的區別,很多人死在了自己同胞的手裡。」
龐勁東的這番話獲得了許多的同情,連克拉拉的臉上都浮現出了遺憾:「這也就是說,果敢共和軍事實上是在自己祖國的反對之下,為自己的民族爭取獨立和自由?」
「是的,為此我們付出了很大的犧牲。」龐勁東點點頭,臉色變得無比的沉重,又有一些感傷:「但是我相信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當人民生活在一片不斷被戰火炙烤著的土地上,當你要時刻擔心自己的妻子會被異族***、孩子會被異族活活摔死,當您辛苦一生積累的財富可能瞬間付之一炬,那麼我認為你就應該站出來為自己的權利和尊嚴而戰。」
「你說得很對。」
「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是無比珍貴的,價值可以超出任何有形或無形的東西,那就是自由和尊嚴。大家已經知道了,僱傭兵是為了金錢而打仗的,但是果敢人為自己的自由與尊嚴所做的一切,卻感動了我的第七軍團,願意無償的幫助他們作戰。」龐勁東毫不懷疑M國的媒體肯定已經指出,有國際僱傭兵參與了果敢戰爭,所以龐勁東決定由自己說出來以爭取主動,並為這種參與冠以無私的名義。
不過另一方面,龐勁東的這種說法卻也沒有不妥,因為第七軍團的Z國士兵在開赴果敢前線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並不是自己可以賺多少錢,而想要去幫助自己的同胞。在果敢戰爭的初期,第七軍團投入戰爭的部隊也沒有賺到錢,龐勁東也從來沒有告訴他們已經被果敢共和軍所僱用,但是每一名士兵仍然表現出驚人的勇氣和頑強的毅力,這讓每一個知道峽谷伏擊戰的人都會感動。
可能是基於有意,也可能完全是無意,克拉拉接下來的問題配合了龐勁東:「那麼您的僱傭兵隊伍在果敢戰爭中的表現怎麼樣呢?」
「第七軍團是一支這樣的軍隊,如同其他所有僱傭兵一樣,我們沒有祖國,我們只效忠於軍團自身。任何一個人在加入第七軍團的時候,都會被軍官告知這樣一句話:『我對你們沒有任何要求,只有一個——當敵人像叢林一樣覆蓋了大地,當軍艦像高山一樣擁堵了海面,當炮彈像雨點一樣遮蔽了視線所及的天與地,我們要有決心和勇氣一起去死!』只有能夠做到這一點,才有資格成為第七軍團的一份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龐勁東繼續說了下去:「但是在果敢戰爭爆發後,我對這句話做出了一點改變,那就是『當我們為了自由和尊嚴而戰的時候,我們都將無懼於如叢林一般覆蓋了大地的敵人,無懼於如高山一般擁堵了海面的軍艦,即便是面對著如同雨點一般覆蓋了視線所及天地的彈雨,我們都將一往無前的為此去死!』」
龐勁東話音落地,演播室裡立即傳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克拉拉甚至用手指微微擦拭了一下眼角,用帶著欽佩的口吻說:「必須承認,我很高興這個世界上有你們這樣一些人,可以為自由與尊嚴而犧牲自己!」
「謝謝你!」龐勁東說著向克拉拉伸出了手,克拉拉則回以熱烈的握手。
節目很快就結束了,直到走出演播室的時候,龐勁東才有機會私下與克拉拉交談。
第121章 雨季結束之後
克拉拉走到龐勁東的面前,微笑著與龐勁東握了握手:「我很高興你今天的表現!」
龐勁東報以同樣的笑容:「如果沒有你,我恐怕也不會表現得很好!」
克拉拉知道龐勁東話有所指,微微搖了搖頭說:「我知道對你過於苛刻了一些,那是因為我需要你經得住考驗。如果你不能經受考驗,這個節目也根本不會達到你想要的目的。」
龐勁東用力的點了點頭:「我明白。」
「由於你畢竟經受住了考驗,我可以欣慰於沒有辜負朋友的囑托。」
「你是說蕾妮茲嗎?」
「還有一位,你可以猜猜是誰……」克拉拉淡然一笑,又與龐勁東握了握手:「我還有事情要去忙,祝你能夠成功!」
「謝謝!」
即便克拉拉不說這個朋友是誰,龐勁東也能夠猜到,所以沒有追問。滿懷著感激與克拉拉告別後,龐勁東片刻都沒有耽誤,立即飛回了Z國。
龐勁東回到Z國之後,才知道這一期「高端訪問」獲得了很大的反響,據說很多M國人都在電視前,被龐勁東最後說的那一番話感動得流淚了。
西方社會對待果敢戰爭的朦朧態度瞬間變得明朗起來,很多城市出現了集會和遊行,支持果敢人爭取自己的自由。甚至還有人開始組織捐款,將之匯到了東南亞華人協會。
蕾妮茲在這些事件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結束了新片拍攝之後,她將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貢獻給了果敢共和軍,不僅在聯合國門前組織集會為果敢人的自由吶喊,還拿出了一千萬美元的捐款,並用之帶動其他人的募捐。
蕾妮茲將自己的巨大影響力運用的淋漓盡致,不僅利用所有的機會對自己的影迷宣傳果敢共和軍,甚至見到每一個朋友都要問:「你知道果敢地區正在發生民族屠殺嗎?」
除了蕾妮茲之外,還有人在暗中推動著這一切,這股推動力來自於M國的高層。
就在龐勁東結束了「高端訪問」節目後的第二天,M國外交部針對果敢戰爭發表了一份聲明,其中使用了「果敢人對自由的嚮往應該得到尊重」這樣的措辭。儘管聲明在表面上的態度似乎是中立的,但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種措辭意味M國是支持果敢共和軍的。
幾乎與M國的聲明同時,Z國外交部門也發表了一個聲明,其中雖然針對果敢地區獨立問題仍然態度曖昧,但是卻嚴厲的對緬甸政府的民族迫害和屠殺行為予以了譴責。
這一次,在果敢戰爭問題上,東西方竟然空前達成了一致。
現在唯一明確支持緬甸政府的只有東南亞諸國,但是縱然他們智商低下,卻也能夠明確感受到國際輿論風向的變化,結果一改之前的喧囂,一個一個全都默不做聲了。雖然媒體上還偶見不利於當地華人的言論,但是政府卻嚴格鎮壓可能出現的對華人不利的苗頭。其實就算他們肯出聲,也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因為他們在國際社會上本就沒有話語權。
與這種沉默對應的是,東南亞諸國高層領導近期密集訪問Z國,儘管名義上都是探討雙邊在各個方面的合作,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真實目的是要試圖探聽Z國對待果敢戰爭的態度,進而瞭解Z國將會對東南亞華人實施怎樣的政策。
龐勁東對此的分析判斷是,東南亞國家目前只是在前景不明朗的情況下暫時忍耐,因為他們不知道果敢戰爭將會讓華人變成怎樣,所以要根據戰爭的發展制定對待華人的政策。如果果敢共和軍失敗了,那麼其中多數國家都會立即爆發針對華人的暴亂,以根絕在自己國家出現同樣事情的後患。而如果果敢共和軍取得了勝利,那麼這些國家接下來會做些什麼就變得很難推測了,前一種可能依舊存在,但也有可能開始畏懼於華人的力量採用懷柔政策。
這也就意味著果敢戰爭發展到今時今日,已經不僅僅是果敢人和其他緬甸華人的問題,而是事關到了整個東南亞地區的華人整體,甚至還影響到了Z國與東南亞諸國之間的關係。
篤定了會將果敢共和軍一網打盡的緬甸政府,猛然之間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國際社會上已經徹底孤立了。
但凡是專制極權的政府,在對外政策上通常有兩種極端,一種是對內壓搾,對外輸出利益,甚至可以說賣國求榮,以換取其他國家對自己存在的支持;另一種極端通常是因為被人抨擊多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關起門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來不管別人怎麼說。
緬甸政府本來屬於後者,但是當國家可能出現分裂的時候,軍政府不得不開始在意起國際輿論。將軍們到處出訪,雖然不指望說服國際社會轉而同情自己,但還是試圖爭取到周邊國家的支持。然而他們換來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只有東南亞的幾個國家私下承諾給予一定的資金和物資支持,其中支持力度最大的就是反華中堅印度尼西亞。
回想起九八年及之前幾次有組織的對華人進行的迫害,印尼政府及其土著居民很擔心華人會進行報復,考慮到華人擁有的巨大經濟實力和龐大的人口基數,還有背後日漸強大的Z國,這種擔心隨著果敢戰爭的繼續變得愈發強烈起來。
這就意味著印度尼西亞是最不希望果敢獨立的,因為他們完全可以想見,果敢共和軍一旦勝利,類似的事情很可能就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就在各方都在為自己的目的而奔走的時候,果敢的雨季終於結束了,卯足了勁要進行決戰的雙方,終於在這片已經慘遭戰火蹂躪的土地上再次展開了廝殺。
這個時候的果敢共和軍已經不是那支佔山為王的販毒武裝了,在龐勁東的策劃和Z國軍事顧問團的幫助下,有了嚴密、科學和高效率的編制及相應的組織機構,指揮系統和嚴明的軍紀也被確立起來。
武裝力量共有兵員十二萬人,編成十二個師,其中的十一個師編入了三個集團軍,另外一個獨立師是第七軍團的僱傭兵部隊。此外還有三萬人的戰略預備隊,平常從事後勤工作和勞動生產,在必要的時候可以迅速編入現役部隊。這也就意味著任何一支部隊如果遭受重大損失,都可以迅速得到兵員補充。
武器裝備上更是有了質的飛躍,來自Z國的各型坦克、裝甲車和輕重火炮讓果敢共和軍有了強大的火力,由阿帕奇組成的一個陸軍航空兵團更是緬甸政府軍既沒有,也無法應對的。
必須提到的是,去了克欽邦之後一直沒有消息的楊家威,這個時候終於回來了。而且不是獨自一個人回來的,還帶了兩千多名山兵。
楊家威去克欽邦的時候,正趕上克欽邦發生內訌,他敏銳的意識到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於是他利用自己家族的關係,左右捭闔其間,最後消除了反對勢力,統一了的整個克欽邦。
現在的楊家威是以克欽邦主席的身份,帶著克欽邦的武裝力量克欽民主人民軍來助戰的。不過楊家威領導下的克欽邦雖然只有一支軍隊,但各地方政權在事實上仍處於分裂狀態,並不像果敢政府這樣對各個地方都有著嚴密的行政體系和控制力。
幾乎是沒有任何異議的,楊家威的山兵被併入了果敢共和軍,編成了一個克欽旅。
緬甸政府軍在傾盆大雨中一邊忙著應付果敢共和軍隨時隨地都可能發動的偷襲,一邊修築工事、補充彈藥和補給,準備與果敢共和軍決一死戰。儘管他們希望能夠及時瞭解果敢共和軍的動向,卻沒有這樣的能力和機會。
沒有能力是因為緬甸政府軍對果敢當地的環境並不瞭解,而且由於多年來的民族壓迫政策,無法獲得當地民眾的支持;沒有機會則是因為果敢共和軍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不間歇發動的小規模突然襲擊更讓緬甸政府軍沒有辦法分散精力。
直到重新開戰之後,緬甸政府軍才猛然發現,果敢共和軍的戰鬥力增強了數倍。雙方甫一交火之初,緬甸政府便潰不成軍,部署在果敢周邊的幾個師基本都被打慘,丟盔卸甲的潰敗了。
在這種情況下,對於下一步戰略規劃,龐勁東與沈佩紱之間產生了分歧。沈佩紱認為應該趁勝追擊,徹底打垮緬甸政府軍,讓緬甸政府從此不敢再進入果敢地區。龐勁東則認為應該趁勢進攻第二特區和第三特區,先行統一整個撣邦地區,然後加強統治基礎,以勾畫出獨立輪廓。
為了能夠讓自己的規劃能夠得以實行,龐勁東做了許多工作,通過大量的電話交談說服每一個高層,最後終於獲得了多數人的認同,得以順利推行。
龐勁東很清楚的知道,這種做法必然會讓沈佩紱對自己產生嫌隙,但是卻又不得不如此,因為這是當前的最佳選擇。
緬甸政府軍雖然大敗,但是主力尚在,一旦集中起來,即便現在的果敢共和軍也無法全面抗衡。考慮到緬甸政府根本沒有可能同意果敢地區的獨立,這就意味著與緬甸政府之間的戰爭將是長期的,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夠決出勝負。
果敢共和軍多數都是新兵,儘管其中很多此前有過軍旅生活,但是面對不同的環境和不同的作戰方法,需要有一個適應的過程。而且官與兵之間,士兵與士兵之間來自不同的地方,彼此不但不熟悉,還有一些隔閡,這同樣可能會影響到戰鬥力。現在這些人完全是憑借一腔熱血在戰鬥,如果從硬性指標上分析,戰鬥力未必超過緬甸政府軍。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個道理,龐勁東是明白的,所以要盡可能在一鼓作氣的情況下,達到一個易於實現的戰略目標,同時鍛煉隊伍,增加經驗,也讓軍內的人與人之間增加熟悉和默契程度,為接下來的長期戰爭做準備。
此外,對於這個獨立國家的領土範圍,龐勁東認為不能僅僅局限於現在的果敢特區和第四特區,否則國家的面積就有些小了。龐勁東想要的是一個強國,甚至可以說要在海外另建一個Z國,而不僅僅是一個獨立自主的華人政權。想要建立一個強大的國家並有足夠的發展後勁,就必須要有一定規模的領土和人口。縱觀世界歷史就可以知道,那些小國縱然能夠成為強國,也往往是轉瞬即逝的。
龐勁東認為新國家應該在最低程度上以現在的撣邦為基礎,如果有機會就再吞併其他邦,甚至於鄰近國家的土地。所以果敢共和軍應該先行勾勒出未來的政治藍圖,而不是等到緬甸政府徹底失敗再宣佈獨立。
對撣邦第二特區和第三特區的吞併進行得很順利,在果敢共和軍開到之後,這兩個特區的軍隊立即無條件投降並接受改編,政府則表示支持果敢政府和果敢共和軍建立統一撣邦的政府和軍隊,擺脫緬甸政府的統治建立獨立國家。
其實分裂主義的願望在很多少數民族當中一直都是存在的,只不過他們沒有機會,更沒有能力將這個願望變為現實。現在果敢共和軍的勝利讓他們見到了希望,因此與緬甸政府決裂完全是預料之中的。
當然,這兩個特區的歸順,也是因為果敢共和軍有著足夠強大的力量。雖然他們現在與果敢共和軍有這一致的目標,但是龐勁東預料當獨立真正成為現實的時候,各個少數民族和原本分屬幾個政權之間的力量將會開始爭權奪利,如果不能得到妥善的處理,不是沒有可能導致國家分裂回原來的狀態,到時候有可能會被緬甸政府重新各個擊破。
第122章 攻克滾弄
雖然這些問題現在還沒有爆發出來,但是龐勁東認為應該未雨綢繆,所以有針對性的制定出了很多政策,例如極力淡化果敢政府的華人色彩,以極力避免未來出現這樣的分裂,至少讓可能發生的衝突不會那樣的劇烈。
當整個撣邦歸於果敢政府一統之後,攻克滾弄的任務就提到日程上來了。
由於當地果敢人的大量外逃,果敢共和軍在各個方向上的節節勝利,現在的滾弄已經不再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再加上守衛滾弄的只是一批緬甸政府的殘兵,因此主攻滾弄的只是第一集團軍第一師下屬的一個旅,第七軍團在側翼助攻。
這個旅的兵力只有三千餘人,裝備很一般,負責指揮的人卻不一般,是龐天寵的三兒子龐仰林,現任第一師副師長。
龐仰林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但是一直以來都被大哥沈佩紱的光輝蓋過,但是現在機會卻來了。隨著果敢共和軍的日漸強大,需要越來越多的人來擔當重要職位。龐天嘯一脈的人已經沒有機會了,龐天彪一脈的人也不再爭奪什麼,龐天懿只有一個女兒,圍繞著權利和地位的只有龐天寵的幾個兒女。
在龐仰林的身上存在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名字的意思是仰慕和學習民族英雄林則徐,林則徐的虎門銷煙力圖讓國人擺脫毒品的戕害,而他此前一直負責果敢共和軍的罌粟種植。
「報告副師長,前方已經偵查過了,沒發現有敵人!」旅長跑過來,氣喘吁吁的向龐仰林匯報道。
「那也要加強警戒,以防萬一!」歎了一口氣,龐仰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政府軍怎麼可能沒有設置一點伏擊……」
軍隊正在一座峽谷裡面前進著,步兵迎著猛烈的陽光快步前行著,在前面開路的是六輛來自Z國的老舊五九式坦克。這種定型生產於1959年的中性坦克仿製自前蘇聯的T54,共生產了將近六千輛,已經服役了半個世紀之久,嚴重磨損的部件和遠遠落後於時代的技術,已經遠遠不能滿足於現代化戰爭的需要,於是其中相當一部分被Z國甩給了果敢共和軍。
也只有在這種落後戰爭中,五九式坦克才能派上用場,儘管發動機巨大的噪音幾乎可以撕裂人的耳膜,而且噪音的頻率毫無規律,讓人擔心它隨時都會停下來,排氣管噴出的濃厚廢氣能將後面的步兵淹沒。
就在龐仰林思考著下一步作戰策略的時候,兩側的山嶺上突然傳來了幾聲「悶響」,緊接著前面的五九式坦克全部發出了猛烈的爆炸,變成了一團團的火球停了下來,履帶也從傳動輪上脫落下來。
龐仰林馬上反應過來:「是反坦克導彈!」
士兵們立即四散開來趴伏在地上,準備進行反擊,然而在發射了幾枚反坦克導彈之後,四下裡變得出奇的安靜,使得士兵們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向什麼地方開火。
旅長的後背被汗水濕透了,慌慌張張的向龐仰林解釋說:「偵察兵真的進行過偵察,前方的確沒有發現敵人!」
龐仰林擺了擺手,示意旅長不要出聲,片刻之後突然下令:「全旅立即全速向前方突進!」
旅長對這個命令感到十分驚訝:「可是現在看起來前方有埋伏!」
龐仰林看了看兩側的山嶺,果斷的重複了一遍:「聽我的命令,全速前進!」
按照龐仰林的命令,全旅迅速向前方開闊地帶突進,正在猛烈燃燒的坦克成了障礙,極大地延緩了速度。
就在部隊大部分進入開闊地帶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密密麻麻的「嗖嗖」聲,給部隊後面帶來一連串猛烈的爆炸,一連串的火焰和硝煙將還滯留在峽谷裡的部隊徹底吞沒。
「是重型火炮!」龐仰林冷靜的觀察著爆炸的場景,冷笑了一聲,下令說:「全旅立即做好戰鬥準備!」
負責防守滾弄的是通萊,這個自視甚高的軍事奇才在遭受了接連的失敗之後,終於有些後悔了,開始懷疑自己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不過後悔是沒有用處的,避免滾弄落到果敢共和軍的手裡才是耽誤之急。通過偵查瞭解到龐仰林旅的具體情況後,通萊在前方道路上設置了伏擊部隊,但是這些部隊距離龐仰林比較遠,所以偵察兵沒有發現。
通萊將所有的遠程火炮鎖定在這個峽谷,然後又把反坦克導彈集中在一起,在這個峽谷發射擊毀龐仰林旅的坦克。通萊預計龐仰林必然顧忌前方有更大的伏擊而停止前進,這個時候用遠程火炮進行轟擊可以造成極大的殺傷。如果龐仰林部隊想要逃出火炮的攻擊範圍,前方被擊毀的坦克就會成為障礙,如果向後退卻又會引發混亂。接下來,通萊就可以讓伏擊部隊發動全面進攻,一舉全殲龐仰林旅。
如意算盤打得雖然不錯,但是龐仰林技高一籌。
在反坦克導彈發射之後,龐仰林想到偵察兵既然沒有發現敵人,說明這裡的伏擊陣地規模必然很小,目的可能只是拖住自己。龐仰林正是基於這種分析,才命令部隊不顧一切加速前進,事實證明這個推測是正確的。
通萊的伏擊部隊很快就發動了進攻,然而這個時候龐仰林旅已經佈置好了陣地,頑強抗擊了進攻。遭受了當頭一棒的通萊部隊在丟下了大片屍體之後,向滾弄方向退開了一段距離,戰鬥由此僵持住了。
這個世界上最容易誕生奇跡的地方就是戰場,往往出現許多本不可能、或者不應該的事,甚至可以說,戰爭經常被一些意料之外的微妙因素所改變。
龐仰林旅本來可以發動反攻,徹底擊潰這支伏擊部隊,一舉收復滾弄,然而讓人驚訝莫名的事情發生了,一顆流彈洞穿了龐仰林的左胸,準確擊碎了心臟,讓龐仰林當場死於非命。
龐仰林是果敢共和軍開戰以來陣亡級別最高的人,他的死讓一種不祥和憂愁的氣氛降臨到果敢共和軍高層的頭上。所有人都顯得憂心忡忡,本來對戰爭前景無比樂觀的人,這個時候開始變得悲觀起來,因為他們切身感到戰爭帶來的傷痛。今天發生在龐仰林身上的事情,明天有可能發生在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的身上。
人世間最悲哀的一件事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按理說這個時候最悲痛的應該是龐文瀾和龐天寵,但那是這兩個人卻表現出了無比的堅強,淡定而從容的指揮著,並作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決定,那就是對龐仰林的死保密。
他們的這種堅強感染了所有人,擺脫悲痛重新投入戰鬥,儘管悲觀的情緒一時不會消除,但是至少對滾弄地區的緬甸政府軍立即進行了報復。陸軍航空兵二十四小時不停的進行空中打擊,就在龐仰林死後的第三天,由阿帕奇射出的一發機槍子彈穿過一所房子的屋頂,神奇的將通萊的天靈蓋掀掉了。他當時正低頭在作戰地圖上分析戰場形勢,還沒有來得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便回了老家。
通萊之死很快就被果敢共和軍知道了,果斷的發動了全面進攻,幾乎沒怎麼費力就攻克了滾弄。
這個時候的滾弄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模樣,到處是一片殘垣斷壁,其間偶見無力逃走的老弱婦孺,帶著漠然的神情和木訥的眼神,看著果敢共和軍源源開進。
在滾弄被攻克的同時,作戰指揮室裡的龐文瀾長長歎了一口氣,眼角不禁噙上了一絲老淚。
「爺爺!」一聲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把龐文瀾從悲痛中喚醒。
龐文瀾緩緩回過頭去,發現身後站著一個女孩,大約二十七八的樣子,黝黑的皮膚就像其他當地人一樣。不過她長著一雙大眼睛,還是雙眼皮,鼻樑高高的,倒是很符合漢人的審美觀點。對於漢人來說的中等身材,在當地也算是高個子了。總的來說是十足的一個黑美人。
女孩的臉上掛著淚痕,站在那裡如梨花帶雨一般,聲音沙啞則是因為哭了太久。一看到她,龐文瀾就感到一陣揪心的痛。
這個女孩是龐仰林的妻子妙亨,出生於緬甸本國的緬族。
與果敢共和軍的另一位緬族將領、現任第二師師長的德欽巴丹一樣,妙亨成長於果敢人當中,能講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和雲南方言,對中華文化的認同程度要更高。不過與德欽巴丹不同的是,妙亨在果敢共和軍內沒有擔任任何職務,
龐仰林與妙亨的結合完全是基於愛情,雖然沒有絲毫的現實需求,不過龐文瀾對這場婚姻是很支持的。就在龐勁東來長箐山之前不久,兩個人才剛剛完婚,按理說現在正應該是卿卿我我的時候,妙亨卻轉眼成了未亡人。
「妙亨啊……你這幾天一直沒怎麼休息過,現在回去睡一會吧……」龐文瀾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想到因為自己的理想而讓家人跟著付出了那麼多,心中頓時湧起對這個孫媳的愧疚。
妙亨向前走了一步,聲音雖然仍然沙啞,但是卻很堅定:「爺爺,我有個請求……」
「你是說給仰林公開發葬嗎?」龐文瀾搖了搖頭,無奈的說:「其實我也希望仰林能夠風光大葬,不能總把屍體停放在家裡。但是現在不是時候,如果仰林陣亡的消息傳揚開,會對軍心士氣造成嚴重影響。所以現在只能秘不發喪,把這件事局限在上層範圍內,你要理解爺爺的良苦用心……」
「爺爺,我說的不是這件事!」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妙亨打斷了龐文瀾的話。
龐文瀾沒有責怪妙亨,而是皺起眉頭,奇怪的問:「那你有什麼事呢?」
「我要接替仰林的職務!」妙亨說著,帶著無盡悲傷的目光,堅定的看著龐文瀾。
「你……」龐文瀾沒有想到妙亨竟然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緩緩的站起身來,過了一會才說:「可你是一個女孩子!」
「可是很多姑姑、嬸嬸和姐妹們,不也在指揮軍隊嗎?」
妙亨一直賦閒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是她本人沒有這方面的要求;二則是龐文瀾不是很放心,因為她畢竟是緬族。
現在妙亨既然已經提出這個要求,龐文瀾考慮到軍中也有其他緬族將領,因此就打算同意下來,但是還有其他的顧慮:「可是你沒有一點軍隊經驗!」
「爺爺,相信我,我可以學習!」為了加強語氣,妙亨說著用力點了點頭,倒是有些像日本女孩。
「好!」龐勁東緩緩點了點頭,同意了:「就照你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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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戰局的發展,絕望的情緒在緬甸國家和平與發展委員會蔓延開,每一個人的心都跌落谷底。隨著前方戰敗的消息不斷傳來,大家又發現原來谷底不是真正底,下面還有地獄,而且還是十八層的。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大家都不願意多說話,免得一語有失觸怒了上級。
剛開始的時候,前方的軍官試圖隱瞞戰場的真實情況,用一些敷衍搪塞的措辭把戰局描述為僵持狀態,有的時候甚至還會捏造一些捷報。但是軍政府的高層有著另外的情報系統,滲透了社會和軍隊的每一個角落,可以及時掌握真實情況。
在接連槍斃了幾個作戰不利和弄虛作假的軍官之後,戰局仍然沒有能夠得到改善,軍政府在這種情況下做出了一個必然選擇,那就是全力封鎖戰敗的消息,每天都對社會宣稱政府軍節節勝利,剿滅了多少分裂分子。不過獨裁極權政府的作假手段通常都不高明,如果將被剿滅的分裂分子數量加起來,遠遠超過了果敢共和軍全部力量。
第123章 阿瓦中將
面對這種屢戰屢敗的局面,在正常情況下最應該被槍斃的人是通萊,但是有貌埃大將保著,沒有人敢把他如之何。現在通萊死在戰場上,倒是死得其所,讓很多人暗中偷樂。無法在敵人身上出的惡氣可以轉嫁給通萊,更可以將全部責任都推卸到他的頭上,反正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通萊陣亡的當天,一陣清脆的腳步聲打破了國家和平與發展委員會的死寂,給這裡的人帶來了些許的輕快和信心。腳步聲雖然急促,但是不乏穩重和沉著,每一步都重重的踏在地上,皮鞋的後跟隨之與地面碰撞發出一聲的響。
腳步聲的主人來到頂層最寬大的那間辦公室,然後輕輕的敲了敲門,從裡面很快走出來一個士兵。士兵上下打量了一下來人,立即說:「是阿瓦中將啊,您好!俁丹大將正在等您!」
俁丹大將的辦公室是套間,外面是處理公務的地方,裡面則是供俁丹大將休息的。阿瓦被這個士兵引進了休息室,俁丹大將正半臥在床上,看著手裡的材料。
士兵一個立定,然後敬禮說:「報告,阿瓦中將來了!」
俁丹大將抬起頭看了看,擺擺手示意士兵出去,然後告訴阿瓦中將:「辛苦你了,快點坐下吧!」
阿瓦中將在對面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但是屁股只搭了一個邊,雙腿使著力氣保持平衡,說是坐著倒不是說是半蹲著。不過他這樣做倒不是出於畏懼,而是對俁丹大將的尊敬使然。
俁丹大將又看了一會,才將材料放到一旁,歎了一口氣說:「滾弄丟了,通萊那個混蛋也死了!」
與普通的緬甸人不同的是,俁丹大將皮膚較白,身材略微有些發福,這經常讓人懷疑他有外族血統。他兩鬢斑白,顎下留著不是很濃密的花白鬍鬚,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這些都讓他看起來有些學者風度。他日常裡的一些做法,無形之間還增強了這種氣質。他喜歡閱讀世界各國的文學名著,喜歡聽交響樂,還喜歡看歌劇。如果不是刻意強調,一般人看到他的時候,實在難以聯想到一個獨裁極權政府的領導者。
阿瓦中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說:「其實滾弄丟失完全是意料之中的。」
「說的對。」俁丹大將贊同了這個看法,讓阿瓦中將多少有些鬆了一口氣:「我本來就沒有能夠指望滾弄可以被守住,不過通萊的死倒是一個好消息。」
阿瓦壓低了聲音,從嗓子的最深處吐出了一句話:「如果不是貌埃大將,他早就該死了!」
俁丹大將沒有對這句話做出任何表態,而是突然轉而說道:「我已經老了,沒有充沛的時間和精力來管理這個國家,再加上國際社會對我們的政府一直有許多非議,指責我們獨裁極權,所以我早就想退休了。」歎了一口氣,俁丹大將繼續說「現在看起來,貌埃大將不是一個好的接班人。」
就阿瓦中將掌握的情況來看,俁丹大將說的這些話其實不是事實。
一直以來,貌埃大將都對俁丹大將的位子虎視眈眈,試圖在俁丹大將退居二線之後,由自己來統治緬甸這個國家。儘管在軍事方面幾近於一個外行,但是貌埃大將的政治手腕是非常高明的,通過一系列的小動作很快就架空了俁丹大將,讓很多權力實際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或許是因為學者的風度決定了俁丹大將有著學者的行事作風,又或許是因為俁丹大將知道自己在政治上不是貌埃大將的對手,因此俁丹大將對貌埃大將的所作所為採取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包括貌埃大將指使通萊在滾弄做的一切,進而發動的果敢戰爭,俁丹大將都裝作渾然不知的樣子。
阿瓦中將從一開始就意識到,俁丹大將的這種策略是以守為攻,讓貌埃大將在前台充分表演,將局勢搞到無法收場。那麼接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會集中到俁丹大將的身上,寄希望於他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到時候威信和實際權力就會自然而然的回到手裡。
現在情勢就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不知所措的貌埃大將一改往日的獨斷專行,竟然破天荒的每天都來了俁丹大將商議對策。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阿瓦中將被俁丹大將召了回來。
阿瓦中將是緬甸軍政府冉冉升起的一顆將星,被公認為最有才幹的年輕將領。但也正因為他有才幹,所以一直都受到那些沒有才幹卻身居高位的將領嫉恨和排擠。十分幸運的是他主動投效到了俁丹大將的麾下,結果使得仕途勉強還算順利,更重要的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為了躲開其他將領暗中的算計,也是為了在基層部隊樹立威信,俁丹大將前段時間將阿瓦中將派了下去,到各個地方的基層部隊巡查,指導軍隊訓練和建設。
這就是說,果敢戰爭從一開始的時候,阿瓦中將不但沒有能夠參與,而且連具體的情報都無法掌握,只能從所在基層部隊那裡聽到一些隻言片語。
阿瓦中將篤信只要讓自己接替通萊指揮,完全就可以扭轉戰場態勢,甚至還想要擬定幾份具體的計劃呈報給俁丹大將,但是他只能夠知道戰場形勢不妙,卻不知道具體情況怎樣,所以作戰計劃根本就無從落筆。
在這種情況下,阿瓦中將連續給俁丹大將打了數份申請,希望調自己去一線戰場指揮,但是所有的申請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得到一點回應。
這一次被調回來,阿瓦中將篤定了自己是要被委以指揮權了,懷著滿腔的遺憾問:「大將,現在開始讓我指揮部隊吧!」
「阿瓦,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俁丹大將的這句話是事實,阿瓦中將心裡也很清楚。想到這一層信任,阿瓦中將幾乎相信自己就會被賦予指揮權了,雙腿不由得加強了力量,幾乎就要站起身來下軍令狀了。然而俁丹大將的心思卻與阿瓦中將不同,將要做出的完全是另外一番安排:「我不是要讓你去指揮部隊,而是有一個更加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去做。」
阿瓦中將一聽這話頓時洩氣了,雙腿一鬆勁,結結實實的坐到了椅子上:「什麼事啊?」
俁丹大將看著阿瓦中將滿面的失望,微微搖了搖頭:「阿瓦,你是一個很有才幹的人,但是你的才幹只局限在軍事方面。在我們這個國家想要有所作為,你的才幹還是遠遠不夠的,現在要開始學習。」
「大將,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政治家……」
「可是你必須是一個政治家,這樣你才能夠知道,戰爭的勝負很多時候並不是在戰場上決定的。」
阿瓦中將的眉頭登時擰在了一起,腦海中閃過了一個不祥的念頭:「大將,您的意思是說,有外部勢力介入果敢戰爭?」
現在的國際輿論幾乎是一面倒的抨擊緬甸軍政府,阿瓦中將是知道這一點的,但不知道的是有人已經直接參與了果敢戰爭。
「你能夠意識到這一點,說明你還是很有前途的,也讓我很高興!」俁丹大將點點頭,繼續說了下去:「如果不能解決外部因素,我們根本無法真正解決果敢問題。」
阿瓦中將愣怔了片刻,才緩緩的問:「是誰?不會是Z國吧?」
俁丹大將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就是Z國!」
阿瓦中將豁的站起身來,激動地說:「可是……可是……這不符合他們一貫的外交政策!」
阿瓦中將不諳官場上的爾虞我詐,不代表不懂得分析國際形勢。他很清楚的知道M國一直都想搞垮緬甸軍政府,但是遠隔了半個地球很難有所作為。緬甸國家面積較大、地形複雜,不像在小小的伊拉克那樣可以為所欲為,更加重要的是必須顧及Z國的態度。
Z國足夠強大,比鄰緬甸,而且對緬甸邊境很多地區的控制力和影響力,甚至還要超出緬甸政府自身。緬甸的地勢地貌與Z國南方地區完全一樣,民風民情更是相同,對於M國來說很頭痛的那些問題,對於Z國來說根本就是不是問題。
這也就是意味著,對於緬甸軍政府來說,Z國遠比M國重要。只要Z國支持緬甸軍政府,就算M國暗中扶持果敢共和軍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阿瓦中將認為,緬甸是Z國的南大門,Z國不會允許有人在自己的家門口大動干戈,M國對Z國的封鎖在緬甸這裡又是一個缺環,所以Z國必須保證緬甸的穩定。但是另一方面,他不是不知道果敢共和軍與Z國血脈相連,真正讓他篤定了Z國會支持軍政府的,其實只是Z國的一項和平共處五項原則。
俁丹大將看著阿瓦中將,緩緩的說:「Z國的外交政策是什麼?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嗎?那只是一個口頭的承諾,根本就沒有任何實際約束力,任何政策都是可以根據現實需要作出調整和改變的!」
阿瓦中將急忙問:「根據什麼確定Z國政府已經干涉果敢戰爭?」
「根據我們的情報系統提供的情報,Z國方面向果敢共和軍提供了大筆資金,還有許多Z國公民越境直接參加了果敢共和軍。而且我們在戰場上發現的武器,多數都來自Z國,各種類型和各種口徑都有。」
「怎麼會這樣……」阿瓦中將無力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相比於阿瓦中將的驚慌,俁丹大將的表現十分平靜:「所以我這一次交給你的任務就是秘密出訪Z國,你要與Z國高層人士接觸,弄明白他們的態度。」
阿瓦中將明白這個任務的重要性遠遠超出戰場上的得失,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我明白,馬上就出發!」
「我賦予你一定的權利,可以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問題上作出決定,例如Z國想要對我們邊境地區有一些貿易上的特權,或者加強聯繫和溝通。但是凡是涉及到國家主權的問題,你要回來向我如實匯報情況之後,由我做出決定。」
緬甸軍政府對於撣邦和克欽邦這些地方,有的只是一個名義上的主權,事實上這些地方根本不在緬甸政府實際控制下。Z國政府在這些地方想要獲得什麼,只要當地的政府同意就可以了,而這些地方的任何一個政府和勢力都不敢不給Z國的面子。假如Z國想要乾脆將這些地方併入自己的領土,或者讓這些地方徹底獨立,如此重大的決定又根本不是阿瓦中將能夠決定的,所以俁丹大將的這些話事實上只是一張空頭支票。
但是阿瓦中將從中卻聽出了軟弱,因此試探著問:「我們是要讓步嗎?」
俁丹大將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告訴阿瓦中將:「還有一件事情是你不知道的,果敢共和軍現在有了一個陸航團,裝備的是M國最先進的阿帕奇武裝直升機。」
「怎……怎麼會這樣……」接連不斷的意外消息讓阿瓦中將徹底呆住了,腦袋裡面一片混沌,無法繼續對眼前的形式進行思考
「如果Z國和M國這兩個對手竟然在果敢戰爭上達成了一致,你應該明白這將意味著什麼。」無力的搖了搖頭,俁丹大將突然問:「Z國人有一句話叫做『壯士斷臂』,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勇敢的人要在必要的時候犧牲一條臂膀保住自己的生命。」
「你能明白最好……」俁丹大將說到這裡就頓住了,思考了片刻之後,又搖了搖頭:「但是,祖先留下的土地,怎麼可以在我們的手裡丟掉呢?」
「將軍放心,我已經會傾盡自己所能,不讓這一切發生。」
「那就好!」俁丹大將說著話的時候,目光變的朦朧起來:「你的任務十分重要,除了你之外,我不敢交給其他人去做,所以你不能讓我失望!」
第124章 緬甸特使
離開了俁丹大將的辦公室之後,阿瓦中將立即就起程前往Z國的首都了。他本來指望能立即見到Z國的領導人,但是卻沒有想到,儘管兩國此前已經就他的這個訪問做了充分的溝通,但是當他抵達之後,Z國方面負責接待的人只是帶著他到處遊山玩水,半點正事不談。
軍人出身的阿瓦中將性格比較火爆,如果換作是在國內的時候,情緒早就發作了,無論對方是誰。但是他在Z國卻不敢,考慮到果敢地區的前途,他甚至還有幾分畏懼。
預定訪問的時間是五天,在遊覽了長城,嘗遍各色小吃之後,三天的時間就已經過去了,而阿瓦中將甚至連Z國的一位部級官員都沒有見到。無可奈何的阿瓦中將只得用極盡委婉的口氣,催促了一下Z國方面的人,希望能夠盡早見到高層官員。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對方答應的十分痛快,當即就同意安排他會見中央軍委副主席金振宇將軍。
對於Z國軍界的這位傳奇人物,阿瓦中將的瞭解恐怕比龐勁東還要多,而且他此前也見過金振宇。阿瓦中將所不知道的是,金振宇接見他的書房正是龐勁東去的那間,正是在這間書房裡,龐勁東與金振宇敲定了果敢的未來。
阿瓦中將對於金振宇能夠接見自己還是很欣慰的,剛來到這間書房的時候甚至還感到有些輕鬆,因為這意味著是一次不公開的會見。阿瓦中將的到訪本就是秘密的,在這種場合更可以暢所欲言,不必顧及太多無意義的措辭方式。
「請坐!」金振宇的面孔很冰冷,好像蒙上了一層寒霜,讓阿瓦中將剛剛有些解凍的心情霎時間再次凝結起來。
阿瓦中將強擠出一絲笑容,用生硬的漢語說:「很高興金將軍能夠接見我……」
金振宇打斷了阿瓦的話:「客套話就不需要說了,現在關起門來沒有外人,就直接撈干的談!」
對於金振宇的這種態度,阿瓦中將倒不介意,反而鼓起勇氣說:「金將軍,其實我也想這樣做,既然我們都是軍人,那麼就用軍人的作風來談問題吧!」
「好。」
阿瓦中將不再猶豫,開誠佈公的問:「我這次來貴國,是想知道貴國對果敢戰爭持有怎樣的態度。」
金振宇將軍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笑了笑,話裡帶刺的說:「貴國的將軍們前段時間頻繁出訪東亞各國,甚至連韓國和日本都去過了,我一直以為你們會第一個訪問我們國家,卻沒有想到現在才等到阿瓦將軍。」
這句話是違背外交禮節的,但是這裡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外交場合,兩個人也不是外交官。面對金振宇的這種質問,阿瓦中將索性也省卻了那些虛偽的外交辭令:「據我所知,貴國在舉行宴會的時候有這樣的風俗,就是要把最好的菜留到最後才上。我認為在很多事情上都有類似的道理,最重要的往往要留到最後。」
阿瓦中將的這番話不卑不亢,說的金振宇微微頷首。但是金振宇的立場已經是事先就有了的,無論阿瓦中將表現如何,對此都毫無影響。
金振宇表情平靜,緩緩的問:「那麼,我們能幫上貴國什麼?」
阿瓦中將當然無法對Z國真的提出什麼要求,於是只把自己剛才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我們想知道貴國對果敢戰爭的態度!」
「我們的態度是……」金振宇看著阿瓦中將,一字一頓的說:「堅決反對貴國政府在果敢地區進行的民族迫害,雖然這種迫害是打著維護國家領土和主權的名義進行的,但是仍然不能掩蓋罪惡的本質。貴國的這種行為不僅破壞了緬甸國內的和平與團結,還對整個中南半島的局勢構成了威脅。」頓了頓,金振宇補充說:「這些都是我國在早前的聲明中就已經明確說過的,你現在問我的這個問題,也只能得到這個答案。」
阿瓦中將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說:「但是貴國政府的外交聲明裡面,沒有說會暗中支持果敢共和軍的叛亂。」
「哦?」金振宇花白的眉頭擠在了一起,帶著似笑非笑的口氣問:「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
「我們在戰場上發現了貴國生產的武器,還發現貴國政府向果敢共和軍提供了大量資金,而且許多貴國公民越境參加果敢共和軍。」
金振宇舒展開了眉頭,如剛才一樣平靜,逐條解釋起了阿瓦中將的這些指責:「我國每年都要出口大量武器,其中的普通武器有一些不是直接賣給了某個國家,而是賣給了一些國際軍火商。至於這些軍火商會將武器出售給誰,我們並不掌握。果敢共和軍如果有錢並聯繫到這些軍火商,自然就會有我們的武器。我相信你們應該已經注意到,這些武器上面沒有我國的生產標識,就是那些軍火商們幹的。由於我們兩國距離較近,因此國際軍火商們將果敢共和軍當做最佳銷售市場,根本就沒有什麼可奇怪的。」金振宇這一番話說得很巧妙,武器上沒有生產標識和兩國地理接近這兩條本來可以證明Z國暗中支持果敢共和軍,但是現在反倒變成國際軍火商的商業考慮了。喝了一口水之後,金振宇繼續說:「至於資金問題,必需澄清一點,不是我國政府提供的,而是我國民眾義憤於貴國政府迫害華人的行徑,而主動進行募捐籌得的。我國公民參加果敢共和軍一事,也是出於同樣一個原因。」
「難道貴國政府對此就絲毫沒有進行干涉?」
「我們是一個民主國家,只要公民的所作所為符合法律規定,就不會予以強行干涉,而我國的法律並沒有在這些方面做出任何規定。」金振宇輕哼了一聲,繼續說:「印度尼西亞等幾個國家遭遇海嘯的時候,我國民間還自發組織了許多捐款呢,怎麼沒看見相關國家出來表示感謝?!」
阿瓦中將差一點就要問:「如果貴國政府假借民眾實行自己的政治圖謀呢?」但是話到嘴邊,阿瓦中將又嚥了下去,因為這個問題看起來致命,但實際上沒有任何意義,不僅會將雙方的關係鬧僵,而且金振宇完全可以坦然予以否認。
思忖了片刻,阿瓦中將問:「也就是說貴國會任由民間的這種行為繼續下去?」
「貴國與其關心我國民間的憤怒情緒,倒是不如做一些更切實際的工作,例如說消除這種憤怒情緒的源頭。」
阿瓦中將立即就明白金振宇是指前段時間的排華事件,於是急忙解釋說:「滾弄事件是我軍的一名大緬族主義者通萊策劃的,這個人在前些天已經陣亡了,如果不是這樣,他此時必然已經遭到逮捕和軍法審判。」
「你沒有把滾弄事件解釋為民眾的自發行為,說明你還是有一定誠意的。」金振宇的表情依然平靜,只是語氣開始變得尖利起來:「但是我相信貴國政府如果沒有排華傾向,區區一個通萊也不可能弄出這麼大的風波。看到海外同胞遭到那樣的迫害,我國民間的憤怒情緒完全是可以理解的。我在這裡可以坦率的告訴你,已經有人再三上書中央,要求我國進行人道主義干涉。但是考慮到我們雙方之間多年結成的友誼,我們沒有這樣做,甚至都沒有在聯合國拿出任何對貴國不利的提案。」
「對貴國政府的支持,我國是一直銘記在心的,也是非常感謝的。但是……」阿瓦中將打量著金振宇的神情,用試探的口氣說:「我希望將軍不要忘記,緬甸華人持有的是緬甸國籍,而不是貴國的公民。」
金振宇早料到阿瓦中將會有此一說,當即不假思索的告訴他:「首先,我國作為一個大國,作為安理會的常任理事國,在周邊國家發生人道主義災難的時候,負有一定道義上的責任;其次,華人的確是貴國公民,但是果敢人卻沒有加入緬甸國籍,直到今天仍在法理上持有我國國籍。」
阿瓦將軍針鋒相對的指出:「準確地說是TW籍。」
「你最好注意自己說的話,TW是我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畢竟處於兩個不同的政府管轄之下,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頓了頓,阿瓦中將立即補充說:「當然,我國一向支持貴國的統一。」
幸虧阿瓦中將補充了這麼一句話,否則金振宇就要拍桌子發怒了。雖然Z國在外交上素來軟弱,但是卻有一個不可觸及的底線,那就是TW。在任何涉及到TW的問題,Z國政府絕對不會讓步。任何挑戰Z國對TW主權的企圖,都將遭到Z國的強烈反擊。
金振宇壓下了已經升起的火氣,一字一頓的告訴阿瓦中將:「既然是同一個國家,那麼任何人在那個政府擁有國籍的同時,也就是這個政府的合法公民。」
其實果敢人——尤其是果敢共和軍成員——的國籍問題是很難說的清楚的,一方面他們沒有緬甸國籍,但是另外一方面,是否擁有TW籍也是一個問題。這些年來,果敢共和軍喊的最多的一個口號並不是果敢自由,而是「還我國籍」。龐勁東剛到長箐山的時候,見山下立著一個很大的牌子,上面就是用中文繁體正楷寫的這四個字。
但是阿瓦中將沒有和金振宇在這個問題上爭執,因為在兩邊都沒有國籍,就意味著只要當事人同意,誰都可以將其拉到自己這一邊。而且果敢共和軍畢竟來自Z國,只是由於Z國大陸政權的更迭,才造成了這樣一個遺留問題。緬甸政府多年來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也一直都把他們當作外國人。
阿瓦中將因此擔心對方惱羞成怒,索性恢復果敢共和軍的Z國國籍,那樣的話問題就更加複雜了。所以他索性才順水推舟,直接將果敢共和軍成員的國籍落到了TW,事實上這是非常聰明的做法。
阿瓦中將冷笑一聲,語氣變得有些不太客氣了:「既然貴國政府認為自己對TW的公民負有責任,那麼有件事情讓我感到很奇怪,就九八年的印尼排化暴亂。」
儘管阿瓦中將說到這裡就頓住了,但還是讓金振宇很清楚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Z國政府對九八年的印尼排華暴亂表現出了令全世界震驚的漠然和冷淡,或許是因為意識到自己的這種做法有問題,所在後來的一段時間,官方通過一些喉舌在國內外散播許多言論予以解釋,其中有一條就是印尼華人持有TW國籍,大陸方面不方便插手。
金振宇沒有想到阿瓦中將竟然在這裡等著自己,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升了起來。但是金振宇又不得不意識到,阿瓦中將的這句話從邏輯上來講是沒有錯誤的,為此發火只能顯出自己的無能。結果金振宇不得不又把火氣壓了下去,只是口氣變得更加尖銳了:「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曾經犯過錯誤,不代表我們現在和將來不會糾正這個錯誤。」
看到金振宇能夠坦然承認錯誤,倒讓阿瓦中將更加敬佩這個老兵了:「既然貴國政府犯過錯誤,那麼就應該允許別人也犯錯誤。滾弄暴亂只是個別人搞出的陰謀,絕對不代表我國政府的立場。」喘了幾口粗氣之後,阿瓦中將飽含深情地說:「我們兩個國家之間的友誼源遠流長,當前的外交關係更是老一輩領導者出於高瞻遠矚和深思熟慮開創的,經住了國際風雲變換的考驗,不可以因為少數不良分子就毀於一旦啊!」
看著阿瓦中將誠懇的表情和期盼的目光,金振宇突然同時感到了欣賞和遺憾,欣賞的是阿瓦中將實在是個人才,遺憾的則是這樣的人才竟然效忠於一個毫無希望的政府。
第125章 胞波之情
金振宇在一剎那間,差一點不願做出讓阿瓦中將失望的事,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我也希望我們之間的友誼經得起考驗,但是考慮到貴國歷史上和現在正在發生的排華暴亂,有必要對這段友誼重新予以審視,審視的前提就是我國公民的正當權利和要求能夠得到滿足。」
「金將軍……」阿瓦中將一聽到這句話,差一點從椅子上躥起來:「您的意思是我們要同意果敢獨立?」
金振宇詭異的笑了笑:「這是你說的!」
一種不祥的感覺立即佔據了阿瓦中將的心頭,臉色隨之瞬間變得蒼白起來:「我們當然會尊重果敢人的正當要求,可是……可是獨立這種要求是正當的嗎?」
「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正當或者不正當,不同的立場對『正當』的理解也不同。」
「金將軍……」阿瓦中將緩緩的站起來,目光複雜的看著金振宇:「我在來貴國之前已經得到情報,貴國在暗中支持果敢共和軍,但是我一直不敢相信……」
金振宇厚著臉皮否認說:「這一點我可以向貴國保證,我國沒有支持過果敢共和軍,也沒有策劃過與其有關的任何事。」
阿瓦中將的嗓音變的沙啞了:「可是……可是你們這種態度,與支持還有什麼區別啊?」
「當然有區別!」金振宇冷笑了一聲,抑制住心中對阿瓦中將的不忍說:「某些行為現在只是民間自發的,你不希望上升到政府行為吧?!」
「貴國一直互不干涉內政的國際交往原則,尊重各國的主權與領土完整。難道金將軍的這種表態,符合這些原則嗎?」
「對於我國的態度,我可以給你做一個總結,然後結束任何有關的討論。首先、作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和一個負責任的大國,我們有必要維護本地區乃至全世界的和平穩定,果敢戰爭已經在事實上對此構成了威脅;其次、考慮到貴國歷史上一再發生的排華事件,我有充足的理由認為果敢人的要求是正當的;第三、以上所有這些只是口頭上的表態,我國並沒有付出任何實際行動。」
「那麼貴國是否會在未來採取實際行動呢?」
「如果貴國政府希望由我們來調解果敢戰爭,我國很樂於幫助解決這個問題。如果貴國沒有這種意願,我國不會進行干涉,但是……」金振宇說到這裡,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阿瓦中將:「阿瓦將軍的這一次到訪將會是最後一次,今後貴國任何要員訪華都不會再有接待,哪怕是現在的這種非正式見面。原因很簡單,不能以正確態度對待華人的國家,與我國很難建立友好關係。」
「金將軍,請問,這是您的個人態度,還是貴國的態度?」
「雖然我們之間是非正式會見,但是我一直都對你說『我國』,而不是『我』,你應該可以明白了!」
阿瓦中將的眼角噙上了淚花,嗓音由沙啞變得哽咽了:「金將軍,我們之間……是有胞波之情的啊……」
「正是因為我們兩個國家有著胞波之情,我才會和你說這麼多,我國也沒有採取實際行動。」
阿瓦中將苦笑了兩聲:「這麼說,我們要感謝貴國了?」
金振宇很坦然的接下了這份「感謝」,笑了笑說:「不必客氣!」
阿瓦中將知道再說下去沒有任何意義,深深地垂下了頭,沒有向金振宇告別,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書房。
當阿瓦中將離開之後,一個身影從金振宇身後的屏風閃出,坐到了金振宇的對面。
金振宇歎了一口氣,問:「你都聽到了?感覺這個人如何?」
「很有才幹,口才也十分了得!沒有想到緬甸政府能夠派出這樣一個人來!」
「終於又見到一個像你龐勁東這樣能說的人了!」
龐勁東笑了笑,有些尷尬的說:「原來金將軍對一個人才幹的評價,只是看這個人是不是很能說!」
「當然不是!」金振宇搖了搖頭,笑著回答:「但是口才畢竟是才華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就算你有滿肚子的墨水,說不出來也是白搭。這個阿瓦中將剛才的一番慷慨陳詞,倒是有點像你當初來見我的樣子。我在前些天聽說了一個詞,倒是可以用來形容你們兩個,叫什麼來著……後庭之哭吧?是有這麼個詞嗎?」
金振宇的這個口誤實在太雷人了,龐勁東差一點笑了出來。不過龐勁東不願去糾正,只是板著臉回答說:「不管是在後面還是在前面,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就行!」
「對!不管是在後庭還是在前庭,能哭到自己的目的,就是好哭!」頓了頓,金振宇不無遺憾地說:「可惜阿瓦中將這一次要白來了,而且在緬甸那個國家,他這樣的人恐怕很難施展才幹!」
「我有同感。」龐勁東點點頭,有些無奈地說:「指揮緬甸政府軍的都是通萊和貌埃那樣的蠢材,如果把這個阿瓦中將放到戰場上去,我相信表現得一定會出色一些。」
「聽你的口氣,倒好像是很遺憾的樣子!」
「我希望遇到強大的對手,這樣我可以更加有成就感。勝利的話會變得更加光榮,失敗的話也會讓我學到很多東西。」
金振宇微微搖了搖頭,充滿感慨地說:「可是戰場上的勝利與失敗,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事,而是要死很多人的!」
「我知道……」想起戰場情勢不利那段時間的所見所聞,龐勁東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了。感傷了一會,龐勁東才想起來問:「對了,金將軍,你還沒說這次找我來有什麼事!」
金振宇讓人帶話給龐勁東,約定了一個時間,讓龐勁東去他的書房。龐勁東準時到了之後,金振宇卻沒有談任何事,而是讓龐勁東躲到屏風後面不要出聲。
書房的這扇屏風看來是專門藏人用的,龐勁東剛開始的時候雲山霧罩,聽了一會之後才明白,原來金振宇是會見緬甸特使,這讓龐勁東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心驚。
龐勁東欣慰的是,金振宇讓自己聽這番談話,既說明對自己足夠信任,也是在表明他本人的立場;心驚則是因為緬甸政府軍已經發覺Z國暗中採取了行動,一旦在國際社會上公開宣揚,可能會使西方國家對果敢戰爭的態度發生變化。儘管這只是早晚的事情,但龐勁東仍然認為發生的有些太早了。這當然也會對Z國的國際形象造成一定損害,不過龐勁東對此並不關心,因為Z國政府做的事情在西方國家看來,多數都是有問題的。正所謂虱子多了不怕咬,多了果敢戰爭這一條也不算什麼。而且只要能夠促成果敢地區的徹底獨立,那些無力的指責和空洞的批評並沒有任何實際用處。
金振宇看出了龐勁東有心事,但是並沒有問,而是說:「我這次讓你來是想告訴你,你在M國那個節目上說得好啊!」
金振宇的表情有些難以捉摸,龐勁東試探著問:「您不會是反話正說吧?」
「你說呢?」金振宇一撇嘴角,有些不滿的說:「你好像對我們國家的政治體制有些怨言,甚至公開保證果敢獨立之後,與Z國半點關係沒有!」
龐勁東的心跳加速了,但是表面上依然鎮靜:「這些話都是說給西方人聽的,不能當真!」
「那麼我又怎麼能夠知道,你對我說的話可以當真,你不會轉過身去再對別人說類似的話?」
「我的確沒有後辦法讓你知道。」龐勁東聳聳肩膀,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要是覺得我騙了你,要殺要剮隨便吧!」
金振宇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登時就有些瞠目結舌,過了一會才說:「我本來以為你可以對我做出些保證呢!」
「你需要什麼樣的保證?」
金振宇微微擺了擺頭,語氣緩和下來了:「你應該明白,無論我個人還是咱們國家,現在都對果敢付出了很多。咱們私底下說句違反原則的話,國家幾十年來沒少養活白眼狼。」
「可我們與果敢人是血脈相連的同胞啊!」
「TW還和我們血脈相連呢,結果又如何了呢?海峽兩岸成了全世界的最容易發生戰爭的地方,牽扯了我們大部分軍力和資源在裡面。」金振宇目光深邃的看著龐勁東,提示說:「如果我沒有說錯,果敢共和軍裡面有很多TW的死忠分子。」
「其實真正的TW死忠份子,也就是GMD的那些人,都是支持統一的,雖然他們政治理念與我們不同。我的理想就是讓中華民族放棄政治分歧,在亞洲甚至全世界建立起來一個『大中華』。不一定非得是一個政府領導下,完全可以像英聯邦那樣,甚至概念還可以更廣泛一些,由許多個部分組成這個,包括Z國、華人國家、其他國家的華人自治政權、華人社會團體和經濟體。其中有的組成部分,只要人民願意,完全可以採用西方的政治模式,以獲取西方的支持。我在M國的電視媒體上就是想要告訴西方人,不要一提到華人就聯想到某種他們不認同的主義,這種聯想對我們實在沒有益處。」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認為關於政治上的這些事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所有的這些組成部分能夠統一在中華文化之下,能夠在重大問題上統一行動!」
「你的這個構想倒是很新穎,也很有意義。」金振宇點點頭,語氣緩和了下來:「我可以告訴你,這個憂慮不是我自己的,而是很多人都有的。如果不能夠妥善解決,恐怕會對將來構成嚴重影響。」
很顯然的是,金振宇是想通過間接暗示,讓龐勁東明白一些事情。但或許是因為性格使然,他還是直截了當的把話說出來了。這讓龐勁東心中突然一動,意識到自己過去的確忽視了這個問題,那就是Z國很可能會對將來的果敢政權不放心。
思索了片刻,龐勁東告訴金振宇:「其實這個問題很好解決!」
金振宇眼睛一亮,急忙問:「怎麼解決?」
「果敢獨立之後要從我們這裡大規模移民,我們可以同時將自己人大量安插進果敢政府高層。雖然這些移民在名義上是其他國家公民了,但是在感情和利益選擇上,必然還是會傾向於我們的。」
「這倒是個好主意,可是果敢政府和果敢共和軍有足夠的人承擔工作,憑什麼讓咱們的人擔任要職呢?總不能指望移民進去的老百姓,通過自己的奮鬥一步一步往上爬吧?」
「將軍難道忘了,有一個現成的機會,就是軍事顧問團啊!」
金振宇聽到這句話,心中頓時亮堂了,不僅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同時更加欣賞龐勁東的才幹。
Z國軍事顧問團有很多人在果敢共和軍擔任要職,近期由於戰功顯赫,其中不少還獲得了陞遷。完全可以將這些人留在果敢共和軍,這就等於控制了軍權,而有了軍權就等於有了政權。退一步說,就算是果敢共和軍不接受這些人成為自己的正式成員,改為派遣長期軍事顧問團可以達到同樣的目的。
其實龐勁東完全是在無奈之下才提出這個建議的,軍事顧問團雖然有不可磨滅的功績,但是在生活作風和行事方法上的一些問題也塞滿了龐勁東的耳朵。這些顧問還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其他普通的更是可想而知了。龐勁東想要的是建立一個華人的天堂,不希望那些官僚把糜爛帶進來。
見金振宇砰然心動的樣子,龐勁東急忙補充說:「其實還有一個更直接的辦法,那就是加強雙邊合作,讓果敢在一切事情上都依賴於我們,甚至我們還可以派遣駐軍。」
第126章 M國的形象工程
「你的提議不錯,我回去和大家研究一下!」金振宇說到這裡,話鋒突然一轉:「你最近有什麼安排嗎?」
龐勁東知道金振宇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個問題,很可能是早就已經得到了情報,不過龐勁東從一開始也沒打算隱瞞,此時索性坦率說了出來:「我接到了一份邀請!」
金振宇似笑非笑的問:「什麼邀請?」
對金振宇的明知故問,龐勁東很是有些無奈:「M國總統就職典禮的邀請函。」
「哦,恭喜了……」金振宇微微點點頭,又問:「那麼你打算去嗎?」
邀請函抬頭寫的是「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龐勁東先生」,龐勁東剛一看到就明白了安德森的用心,當即決定前往參加。這樣不僅會對果敢共和軍構成有利的影響,更可以澄清自己捲入的那起暗殺事件。但是龐勁東很想知道金振宇的意見,因此沒有實話實說:「現在還沒有決定!」
金振宇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兩圈步,突然停下來告訴龐勁東:「你應該去!」
龐勁東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總之你就是應該去,而且還要把這當作一個政治任務來完成。」
龐勁東打量著金振宇的神情,很快就猜到了他的用心。Z國自建國以來還沒有什麼人能夠打入M國的主流社會,而龐勁東現在就面臨這樣一個機會。即便不為果敢共和軍考慮,只要奠定了這樣的一層關係,是只有好處卻沒有壞處的。
龐勁東點點頭:「我馬上就準備一下出發!」
「你到那邊打算怎麼做?」
「正常觀禮,估計還會安排有一些社交活動,我也正常參加就是了。」
「你說的這個『正常』實在是太籠統了,怎麼叫做『正常』,又怎麼叫做『不正常』?」
「我的想法是恪守中庸,不做任何激進的事情,也不說任何激進的話。有機會就宣傳一下果敢共和軍,但是如果沒有機會的話,也不去刻意強求。」
金振宇微微點點頭:「你這種想法是對的!」
「我已經做過一定的瞭解,反對果敢共和軍的東南亞國家,或者是沒有機會派人參加,或者去的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因此我估計不太可能會被人刁難,只要耐心應付好媒體就行了。」
「西方媒體十分刁鑽,什麼樣的問題都可以問出口。不過總的來說,你在『高端訪問』上的表現很出色,估計應付他們就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頓了頓,金振宇補充說:「記住四個字——謹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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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國的這一次總統大選,從一開始就充斥了各種醜聞和暗殺陰謀,因此注定成為歷史上最不平凡的一次,結果安德森的就職典禮也隨之不平凡起來。
為了彰顯國力的強盛,就職典禮的規模十分龐大,排場也是極盡的奢華,讓龐勁東不由得暗自慶幸國內的大小官員們沒有機會親臨現場,否則將這一套超級面子工程學了回去,無論是為了「展示形象」,還是僅僅為過足官癮,都是一件禍國殃民的事情。
加之九一一事件的陰霾還沒有散去,恐怖主義的威脅絲毫沒有減輕,安保工作達到了空前的高度。根據M國媒體的公開報道,共投入了一萬兩千名國民警衛隊官兵,華盛頓特區的警察更是全面總動員,另有數千名地鐵警察和公園警察也被派參與。根據有關人士的估計,實際安保力量還要遠遠超出這個數字,其中還不包括大量散佈在各個要害部門和場所的聯邦特工,還有前來觀禮的各國政要的隨身保鏢。
由此帶來的緊張氣氛瀰漫了整個華盛頓,大街小巷隨處都可見到荷槍實彈的國民警衛隊士兵,走在街上隨時都可能有警察過來查看證件。
M國作為這個世界的老大,有如此重大的活動,手下一干小弟自然要過來捧場。有純粹為了湊熱鬧的,有來索要援助的,還有想借這個機會擴大交往的。根據統計,前來參加就職典禮的各國政要有近百人之多,比如F國總統,D國總理之流,而其他的社會各界名流更是不計其數。
在如此之多政壇巨星的映照下,龐勁東這個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顯得星光寂寥,只帶了三個貼身保鏢,抵達M國的時候也是靜悄悄的。不過安德森派了兩個心腹到機場迎接,而且此後一直緊隨龐勁東左右,負責溝通聯絡,協調雙方工作。
敏銳的M國媒體很快發現了龐勁東的行蹤,刊登出了《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已經抵達我國》這樣的報道。藉著前段時間「高端訪問」帶來的東風,代表著一個對國際社會來說無關緊要的政權的龐勁東,一時之間竟然也有了些人氣。
在這樣的國際場合,各國領導人的座次是十分重要和敏感的,讓龐勁東對安德森十分感激的是,龐勁東在就職典禮的現場的位置竟然在第一排,而能坐在那裡的都是各大國的領導人。
對於身邊出現的這個年輕的陌生面孔,大國的領導人們都感到很奇怪,當得知是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龐勁東的時候,這些領導人竟然表現出了很大熱情,紛紛過來與龐勁東攀談幾句,而且都對果敢共和軍給與了高度評價,其中有的人甚至盛讚果敢共和軍是「自由鬥士」。
這樣的場面讓面對任何事情從來都是淡定從容的龐勁東,第一次感到了有些手足無措。不過龐勁東還是很清楚的知道,這些領導人的話未必都是出自真心,但是M國已經表明了態度,他們就必須順著說。M國的這種國際地位和影響力,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幾乎是無法撼動的。
龐勁東就在與這些政要們應酬的時候,總是感到背後似乎傳來一股寒意,當龐勁東回過頭去尋找源頭的時候,立即接觸到了一股怨毒的目光。這股目光轉瞬就不見了,讓龐勁東無法找到它的主人。但是當龐勁東轉回頭去繼續交談的時候,這股目光再次襲來,讓龐勁東感到了更加強烈的冰冷。
目光中充滿了憤恨,似乎想要刺穿龐勁東的胸膛,龐勁東實在無法想起究竟是什麼人這樣恨自己,因為自己的敵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其他的也沒有資格出現在這個場合。
這股目光的存在讓龐勁東無法專心,一邊交談著,一邊試圖尋找目光的主人。終於在猛地一回頭的時候,龐勁東終於發現了一個中年女人,正怨恨的看著自己。
這個中年女人站在一個十分偏僻的角落裡,顯然是不怎麼重要的人物。她長得十分清秀,皮膚細嫩白皙,看起來年輕的時候是個美女,高雅的氣質顯示出良好的教養。女人發現龐勁東注意到了自己,絲毫沒有退縮,竟然與龐勁東對視了起來。
正在與龐勁東交談的是RB的首相,又矮又壯的身材,一雙小眼睛不斷到處快速掃視著,如同半夜出來偷東西吃的老鼠。他很快就發現了龐勁東的注意力分散到了那個女人身上,笑了笑說:「沒有想到吧,你們竟然會在這裡見面!」
龐勁風微微皺起眉頭,奇怪的說:「聽首相閣下的意思,倒好像我認識這個女人似的!」
RB首相一聽這句話,表現得比龐勁東還要驚訝:「難道副總司令不認識她嗎?她是昂山素季啊!」
「啊?竟然是她?」知道了這個女人的身份,龐勁東就不難理解她為什麼會這樣怨恨自己了。龐勁東過去只曾見過她的幾張照片,這是第一次有機會見到本人。這個傳奇女人與照片上不太一樣,本人要更加漂亮和性感一些。
不知道為什麼,RB首相似乎很想討好龐勁東,左右看了看沒有人注意自己,壓低了聲音說:「我聽說昂山素季根本就沒有接到邀請,她主動找到M國政府相關部門,再三提出要求,結果才被安排在了那個位置上。」
對昂山素季遭受的這種冷遇,龐勁東並沒有感到幸災樂禍,倒是油然而生了另外一種感慨:「人總是無法預料自己的行為會導致什麼樣的敵人出現!」
RB首相對龐勁東的感慨沒有產生什麼感覺,倒是對昂山素季在緬甸國內的活動能量印象深刻:「這個女人坐過牢,還曾經被長時間限製出境,是緬甸政府的眼中釘,處處加以防備限制。現在竟然還是能夠來M國觀禮,實在是很不簡單啊!」
RB首相的這句話猛然點醒了龐勁東,昂山素季雖然是緬甸軍政府的反對派,但畢竟是一個愛國者,任何一個愛國者都不會甘於看到自己的祖國分裂。軍政府當然會明白這一點,所以在自己沒有可能出席就職典禮的情況下,很可能是有意讓昂山素季出境活動,以爭取幾分國際同情。這也就是說,緬甸的兩派政治勢力,完全可能在果敢戰爭上達成默契。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RB首相說:「儘管她可能會對果敢人的自由構成威脅,但我始終認為她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
RB首相沒有再說話,而是輕輕的咳嗽了一下,指了指前台,示意龐勁東:「儀式開始了。」
權力可以改變一個人,當安德森站在台上,手按M國憲法宣誓的時候,龐勁東發覺他年輕了許多。
安德森宣誓就任M國總統之後,按照慣例發表了一個演講,內容很長,大多都是一些就職後的施政方針。與國內類似的演講不同的是,因為M國人的行事風格十分務實,所以很少會講那些聽起來慷慨激昂卻沒有任何實際內容的空話,其中的任何內容都是有具體所指的,在明確提出問題之後,必然會給出明確的解決方案。
由於當前的國際形勢,安德森的這份講演著重於兩個內容,一是反恐,二是經濟危機。安德森對於前者的態度很明顯,將會採用與前任不同的較為溫和的方式。至於後者,龐勁東很關心的是M國將會對Z國採取怎樣的經濟政策,但是演講對此卻隻字未提。
龐勁東一邊聽著安德森富有磁性的聲音,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時常與昂山素季對抗一下,當安德森高喊了一聲:「上帝保佑M國!」的時候,就職典禮終於順利的結束了。沒有發生恐怖襲擊和其他意外,很多人都為此鬆了一口氣。之後M國政府舉行了一次國宴,宴請的都是參加就職典禮的政要們,龐勁東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就在龐勁東思忖著昂山素季是否同樣受到邀請的時候,只見這個女人信步走入了宴會大廳。
每一位政要都是前呼後擁進入宴會大廳的,就連龐勁東都有保鏢和安德森派來的心腹。不過任何隨從都不能進入宴會大廳,而是要留在門外面,時刻關注著裡面。相比之下。昂山素季卻是形單影隻,瘦弱的身體與這裡寬廣雄偉的建築格局形成了一種很奇妙的對比。大概是因為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孤單,所以刻意的挺起胸昂著頭,以一份自信滿滿的樣子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在看到昂山素季的一剎那間,龐勁東甚至開始有些同情這個女人了。
當傀儡被主人發現是去利用價值的時候,必然會被毫不猶豫的丟棄到一旁。不過昂山素季現在不是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緬甸軍政府一旦垮台,她仍然是接替那些顢頇將軍們統治緬甸的最佳人選之一。龐勁東估計,可能是有人擔心她會對果敢共和軍構成負面影響,才暫時把她打入冷宮。
昂山素季徑直走到龐勁東的面前,伸出了羸弱的胳膊,微微一笑:「你好,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我們終於有機會見面了。」
第127章 日內瓦和平會議
龐勁東禮貌的與昂山素季握了握手,裝作從來沒有發現過對方充滿敵意的目光,十分有風度的說:「你好,昂山素季女士,久仰大名。」
昂山素季的笑容很做作,與其說是發自善意,倒不如說是偽裝出來的:「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想,試圖分裂我的祖國的人會是什麼樣子,現在終於見到了。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這就叫做『聞名不如見面』。」
龐勁東從昂山素季的書中得來的印象是,冷靜、自信、大度、從容,而對昂山素季本人的第一印象本來與此完全一樣,但是一想起剛才的目光充斥著的怨毒,這種印象在龐勁東的心裡就完全的被破壞掉了。那種目光更像是卑鄙小人才能具備的,而不是一個英雄坦然面對自己敵人時應該有的。
所以龐勁東很想告訴昂山素季,自己的感覺是「見面不如聞名」,不過話到嘴邊變成了:「如果你這句話是誇獎,那麼我要表示感謝。」
昂山素季冷冷一笑:「你認為我會誇獎一個侵略者嗎?」
儘管昂山素季沒有詳細解釋,龐勁東卻也能明白這個指責的含意。在昂山素季和許多緬甸人看來,龐勁東乃至所有果敢人都是佔據了緬甸領土的外國人,果敢共和軍現在的行為無疑是一種侵略行為。
龐勁東笑了笑,對昂山素季說:「你當然可以認為我沒有資格為果敢人謀求獨立與自由,甚至可以認為果敢人不配擁有獨立和自由。但是在我們果敢共和軍內部有許多緬族將領,他們都是地地道道的緬甸人,我很想知道昂山素季女士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這段時間以來,果敢共和軍冉冉升起了一顆新星,她就是龐仰林的妻子妙亨。龐文瀾讓她接替龐仰林的職務,不僅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在緬族中搞統戰,本來沒有指望她真的能夠幹出什麼成績。
然而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現學現賣的妙亨竟然展示出了驚人的軍事才能,甚至遠遠超越了她的亡夫龐仰林。在面對緬甸政府軍取得了一連串勝利之後,妙亨現在已經官拜第一集團軍副軍長。
完全可以想見的是,與德欽巴丹一樣,妙亨這個幫助異族作戰的緬甸人,也被緬甸軍政府視為叛國者,恨得咬牙切齒,不過卻也無可奈何。
正因為妙亨和德欽巴丹這樣的人存在,龐勁東才可以坦然反駁昂山素季。
昂山素季怔了一下,然後才有些底氣不足的說:「他們都是被你們收買的敗類!」
龐勁東微微一笑,不慍不火的說:「我認為昂山素季女士在指責他們是敗類的同時,不要忘記您本人也被緬甸軍政府斥責為被西方國家收買的敗類。」
昂山素季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儘管她恨不情願,但是在心底必須承認龐勁東的指責是事實。或許在過去的時候,她把自己只是看做一個純粹的自由鬥士,但是這段時間在西方遭到的冷遇,讓她很清楚的意識到了西方過去支持自己,並不僅僅是因為認同自己的理念,而是基於更加現實的政治考量。
「你……你……」昂山素季看著龐勁東,語氣有些變的激動了:「怎麼可以這樣對一個女士說話?」
「一名有教養的女士是不會隨便指責別人是侵略者的。」龐勁東聳聳肩膀,雖然語氣十分的輕鬆,卻對昂山素季構成了更大的刺激:「昂山素季女士在指責別人之前,最好思考一下所謂的『敗類』的產生原因,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站出來反抗專制獨裁的軍政府。」
昂山素季的身體微微有些發抖:「我也不認同軍政府的統治,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為緬甸人帶來自由,但是……」
「有那麼一些人,不願意接受緬甸政府的暴虐統治,更不願意等著你去帶給他們自由,所以站出來為自己的尊嚴和權利而戰,這才是果敢共和軍存在的真實原因。」頓了頓,龐勁東的冷笑了一聲,輕鬆的口氣帶上了嘲諷:「昂山素季女士似乎很樂於將自己當作緬甸人民的代表,但是不知道昂山素季女士是否做過民意測驗,可以完全肯定緬甸人民願意被您代表!所以,我必須很遺憾的讓你知道,除了緬甸現政府和你之外,果敢地區的各族人民完全可以有第三種選擇。」
昂山素季被龐勁東說的啞口無言,嘴唇嗡動了幾下卻沒有吐出一個字。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工作人員走了過來,告訴她:「昂山素季女士,請您就坐,宴會即將開始了!」
儘管工作人員說起話來帶著友好的微笑,但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昂山素季似乎不敢不遵從,但是又不肯就此放過龐勁東,結果一時之間竟然愣在那裡。
龐勁東四下裡看了看,發現在宴會開始之前,政要們都在三三兩兩的交談著,沒有人注意自己這一邊。龐勁東看著昂山素季,語氣之中又帶上了一些不屑:「希望你留意一下這裡所有人的身份,我必須提醒你的是,以你的身份是根本就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裡的。」
昂山素季的臉色變得更白了,身體抖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工作人員見狀,索性架起她的肩膀,表面看起來像是攙扶,實際上是推搡的將她帶到位子上。
西方國家先是給予昂山素季以冷遇,接下來又把她請到這個場合當中來,倒也是符合他們打一棒子給個棗吃的行事風格。只不過與龐勁東所在的重要位置相比,昂山素季的位置就很不重要了,是一個幾乎沒有人會留意到的角落。很多人都圍著龐勁東攀談,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理會昂山素季。她只能落寞的坐在那裡,用刀叉無聊的撥弄著盤子中的菜餚,顯然沒有任何胃口吃下去。
龐勁東受到的禮遇當然是因為東道主M國,從龐勁東接連被安排在重要位置,任何具有一定政治覺悟的人都能夠品出一些不一樣的味道來,何況是這些領導著這個世界的政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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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從Z國回來述職的阿瓦中將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講述了一遍之後,俁丹大將就默默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如同一座雕像一般。過了許久之後,阿瓦中將才輕聲說了這麼一句話,提醒俁丹大將自己還在等著指示。
「看來Z國是確定支持果敢共和軍了!」俁丹大將長歎了一口氣,萬分感慨的說:「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對不起,將軍……我已經盡力了!」阿瓦中將垂下了頭,在Z國的時候一直強忍著的淚水,此時如擰開的水龍頭一般,「嘩嘩」的流淌了下來。
「你是一個軍人,怎麼可以流淚呢?」儘管俁丹大將看起來是在指責,但是語氣卻很和緩,更像是在安慰阿瓦中將。
「一想到我沒有能夠完成這個任務……」
俁丹大將打斷了阿瓦中將的話:「你的任務就是探明Z國的態度,你把這個任務完成得很好。」
「那麼您為什麼說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我本來還存有一絲希望,那就是Z國至少會保持中立,但是現在看來不會。還有就是我已經讓昂山素季出境,參加M國新總統的就職典禮。我本來希望昂山素季可以利用在西方的關係,為我們的國家統一爭取到一些支持,但是……」
俁丹大將說到這裡就打住了,阿瓦中將急忙問:「昂山素季本是西方人操縱的木偶,難道這個木偶現在不被喜歡了嗎?」
「很遺憾,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確實是這個樣子。」
「這也就是說,西方國家同樣確定是支持果敢獨立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阿瓦中將用近乎絕望的口吻問:「將軍,這就是說,我們在國際社會上被徹底孤立了嗎?」
「至少可以肯定,西方國家是不反對果敢共和軍的!」
「反正我們一直都是被孤立的,我們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來統一這個國家,哪怕為此與全世界開戰,只要我們緬甸人自己能夠團結到一起……」突然之間,阿瓦中將的嗓子裡好像被塞進了一團棉花,再也說不下去了。
俁丹大將沒有對阿瓦中將的這種決心做出任何表態,而是用十分平靜的語調說:「還有一件不太好的事情,龐勁東受邀參加了就職典禮,不僅是以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的身份出席,而且被安排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
「怎麼會這樣……」阿瓦中將是聽說過龐勁東這個名字的,對龐勁東給果敢共和軍帶來的巨大變化也多少有一些耳聞,因此很想與龐勁東在戰場上一決勝負。聽到俁丹大將的這句話,阿瓦中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毫不猶豫的立即請纓:「將軍,請委任我軍隊的指揮權吧,我會讓這個所謂的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從哪來的就回到哪裡去,而且是變成一具屍體回去!」
「據我瞭解,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龐勁東現在已經不再負責具體事務,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國家,為果敢共和軍做一些外圍工作。國際社會對果敢共和軍的這種態度,與他有著十分密切的關係。」
「將軍……」阿瓦中將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殺氣,用試探的口吻說:「那就通過其他方法除掉他!」
「在你說這話之前,貌埃大將已經派人去了,不過全把性命搭進去了。」俁丹大將不屑的笑了笑,根本沒有體現出失敗的遺憾。這讓阿瓦中將突然意識到,與貌埃大將的政治鬥爭已經佔據了俁丹大將的全部思維,此外的任何鬥爭的勝負都不會再引起他的關注。
「貌埃大將派的是什麼人?」
「很顯然,貌埃大將需要這些人絕對可靠,所以派去的全都是親信。但他的親信都只是一些蠢材,如果派特種部隊或者國家特工去,可能要好一些,至少不會輸得這樣慘。」
對龐勁東的刺殺計劃是貌埃大將私自搞出來的,一開始就採取了高度保密。在計劃失敗之後,貌埃大將更不敢說出來了,俁丹大將是通過派在他身邊的臥底才知道這件事的。
阿瓦中將豁然站起,臉上帶著淚痕,毅然決然的說道:「將軍,派我去吧,我一定完成任務。」
「你犯了和貌埃大將同樣的錯誤,以為龐勁東死了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但在實際上,龐勁東已經將事情推到現在這個軌道上,就算他本人不在了,事情仍然會按照既定的軌跡繼續發展下去。更重要的是,你們都把龐勁東想得太簡單了,這個出身國際僱傭兵的傢伙,不僅自己有著十分高超的作戰技術,而且有大批身手不凡的手下。貌埃大將手下的那幾個蠢材,甚至還沒有見到龐勁東本人,就被他的手下給收拾掉了。」歎了一口氣,俁丹大將繼續說:「除此之外,我相信貌埃大將的刺殺失敗之後,不僅龐勁東自己,恐怕連Z國政府都會加強對他的保護措施。所以,這種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
「可是……可是我們應該怎麼辦?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
「聯合國剛剛做出一項決定,授權Z國和M國調解果敢戰爭。我考慮到戰場已經不能解決問題,所以答應接受調解,於是聯合國又做出了一個決定,要在日內瓦召開和平會議……」
不等俁丹大將繼續說下,阿瓦中將急不可耐的主動請命:「將軍,讓我去吧,我一定為我們國家爭取尊嚴。」
「不!」俁丹大將緩緩的搖了搖頭,用不可捉摸的語氣說:「我決定貌埃大將去!」
阿瓦中將聽到這個安排先是怔了一下,接著馬上反應過來了:「將軍,你決定對貌埃大將下手了嗎?」
俁丹大將不置可否的回答:「這件事情與你根本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出於信任告訴你,你要當作根本不知道一樣!你的工作完成得很好,休息一段時間吧!」
第128章 木邦共和國
阿瓦中將默然了,直到此時此刻才算真正明白,其實整件事情都是俁丹大將的陰謀。俁丹大將從一開始就預料到局面會演變成現在這個地步,同時又意識到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從貌埃大將手中奪回權力。
於是,俁丹大將安之若素的看著事情的發展,當果敢地區的分裂成為定局的時候,就會成為貌埃大將破壞國家安定的罪狀,俁丹大將可以順理成章的除掉他。
俁丹大將表面上好像因為年歲已高,並不貪戀權利,但事實上再也沒有任何人像他這樣不願意放棄權利。為了能夠保住自己的權利,他甚至不惜讓國家分裂。儘管他已經很老了,甚至大腦已經變得反應遲鈍,不可能繼續有效率的工作並做出正確的決定。
俁丹大將很清楚的知道,只要權力還在手裡,就算自己死了,兒孫後代可以接替自己,讓權利仍然圍繞在他那不肯跟隨肉體而逝去的靈魂。
俁丹大將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作為一個極權獨裁政府的領導者,他充分享受了權利的好處,卻絲毫沒有承擔權利帶來的責任。
看著俁丹大將這張道貌岸然的臉,阿瓦中將突然很想痛斥:「賣國賊!」但是面對自己的這位恩人,阿瓦中將最終還是沒能把這句話說出來,只是拖著沉重的步伐黯然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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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世界各國持有怎樣的態度,果敢人爭取自由與獨立的決心絕對不會改變!」在日內瓦和平會議上,龐勁東面對各國代表,鏗鏘有力的說出了這句話。
結束了安德森的就職典禮之後,龐勁東就來到了日內瓦參加和平會議,與龐勁東一同代表果敢共和軍與會的還有沈佩紱和妙亨。龐天寵因為需要主持果敢共和軍的日常事務,還有其他許多工作要負責,所以無法前來。
風塵僕僕的龐勁東下了飛機之後,與沈佩紱和妙亨會合一起,昂首進入了會場。龐勁東一身正裝西服,右手插在褲兜裡,目光中帶著高傲與自信看著前方,表現出了一種睥睨世間,傲視風雲的氣度,這種氣度是發自內心,而且有足夠的底氣,絕對不是刻意做作出來的。因為此時此刻在龐勁東的身後,十餘萬果敢共和軍的戰士枕戈待旦,時刻準備與敵人進行殊死較量。
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沈佩紱和妙亨都跟在龐勁東的身後,使得更加突出了龐勁東。龐勁東剛剛踏入會場的一瞬間被記者拍攝了下來,刊登在許多媒體的封面上,一時之間傳遍了整個世界,讓很多人想起Z國歷史上那位善於外交工作的偉人。
自從攻佔整個撣邦之後,雙方雖然沒有達成停火協議,但在事實上處於停火狀態。緬甸政府軍沒有再發動大規模進攻,果敢共和軍也沒有主動出擊。當然,這種和平是短暫而且脆弱的,雙方都在等待著和平會談的結果。至於這個結果達成後,雙方之間會出現怎樣的局面,沒有人能夠推測出來。
Z國方面出席會談的是外交部的一位副部長,M國方面則是新任國務卿,交戰雙方派出的自然都是實權人物。相比之下,Z國的官員級別似乎低了一點,對果敢問題表現的也不是很重視。不過Z國表現出來的態度卻與M國是一樣的,那就是在會談的初期,不對果敢地區的未來做出任何表態,只是一再重申雙方應該全面停火,恢復地區和平與穩定。
出席會議的貌埃大將知道自己這次攤上了一樁倒霉的買賣,儘管會議的目的只是調解而不是解決爭端,達成的協議對雙方都沒有約束力和強制力。但是俁丹大將想要除掉他,在這個協議上做文章就足夠了,只要會議達成了任何對緬甸不利的決議,他回國之後就難免人頭落地。
貌埃大將很不想來,但是俁丹大將罕見的動用了其權威,不容辯駁的對貌埃大將下達了命令。
由於目前的局勢與貌埃大將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導致軍政府內部很多人因為軍事上的失敗而憎恨他,很希望看到他如何解決所有的問題,或者說是想要看他出醜,於是也對他施加了很大的政治壓力。
正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貌埃大將才踏上了日內瓦的土地。他在會場上掃視著各國與會者的表情,戰戰兢兢的表明了緬甸政府的態度,那就是國家不容分裂,主權不容破壞。
正是在貌埃大將做出這番發言之後,龐勁東才說了上述那句話,然後目光堅定的看著貌埃大將。
在龐勁東的直視之下,貌埃大將感到一陣慌亂,竟然低下頭去。本來應該底氣十足的他,竟然在接下來的發言中磕磕巴巴、左顧右盼,好像是做錯了事情的人為自己辯解。
其實所謂的調解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無外乎就是在雙方各自的立場之間尋找共同點,然後將這個共同點擴大化。而與會的各方心裡都很清楚,緬甸軍政府與果敢共和軍之間的立場差了十萬八千里,幾乎沒有任何共同點可言。
果然不出所料,會談最終以破裂告終,但是在會後,Z國與M國不約而同的發表了一個內容相近的聲明,都表示支持果敢人爭取自己的自由與權力。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正式獨立就已經勢同箭在弦上了。在會談結束後的第二天,龐勁東立即前往果敢,商議獨立大計。不多幾日之後,果敢共和軍發表了一份獨立宣言,公開宣佈建立木邦共和國。
儘管獨立是果敢共和軍一直以來所追求的目標,但這是第一次正式對外公開提出,更加重要的是宣言發表之後,果敢地區將真正以一個主權獨立國家的姿態出現。
這份宣言開宗明義的寫道:「這個世界上最為寶貴的是自由,只有擁有自由的人才可以去捍衛自己的尊嚴與權利。」接下來,宣言歷數了緬甸軍政府極權和獨裁統治的黑暗,著重強調了各族人民在這種統治下的痛苦生活,最後提出解決這一切的唯一辦法,就是建立一個獨立於緬甸之外的新國家。這個國家以追求各族人民的普遍幸福為最終目標,政治體制上實行民主政治,分階段的逐步推行全民普選,並以全民普選為基礎建立起議會和政府。
熟知果敢共和軍的人從這份宣言中發現了很多耐人尋味的東西,其中有一些與果敢共和軍過去的立場是截然不同的。例如說,宣言不只是站在果敢人的立場上,至少在表面上是這樣,使用的最多的字眼是「各族人民」。更加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國家名稱沒有像很多人預料的那樣採用「果敢共和國」,而是弄出了一個「木邦共和國」。
外界不知道的是,這份宣言完全由龐勁東一手炮製出來,由於宣言事實上是新國家的施政綱領,因此一點馬虎不得。龐勁東在形成初稿之後,又和龐天寵等人逐字逐句的予以反覆推敲數次,又經過了大量的修改,才最終確定了下來。外界更不知道的是,為了其中的這些措辭和行文方式,龐勁東甚至還與沈佩紱等人發生過激烈爭辯。
龐勁東之所以極力淡化新國家的果敢人色彩,是因為撣邦屬多民族聚居地區,果敢人在其中只是少數民族,主體民族是撣族。所以龐勁東認為,必須強調新國家是個多民族國家,如果過於強調果敢人,必然會引起其他民族尤其是主體民族的不快。加之果敢人畢竟是外來民族,更容易引起外界不友好的猜測,儘管這種猜測是符合事實的。
這樣一來,就可能會讓新國家在外部還不安定的同時又陷入內亂,儘管果敢人掌握著軍隊,可以迅速予以平定,但是這種民族騷亂會讓龐勁東精心包裝的民主國家形象毀於一旦。
同樣是為了淡化果敢人的色彩,國家名稱採用了「木邦共和國」,沿襲自歷史上的木邦宣慰使司。木邦宣慰使司是明代在西南少數民族地區設立的三宣六慰之一,撣邦屬於木邦宣慰使司管轄,原本是中國的領土,後來才被奪走,成了緬甸的一部分。
龐勁東力排眾議確定這個國名,一則因為當地的其他民族都是跨國民族,在Z國境內有大量的同族,而且還都是久居當地的土著,這樣容易讓他們對新國家產生認同感;二則可以充分說明這個國家的歷史傳承;三則也是暗示了這個國家的歸屬感和認同感在哪裡。
不過龐勁東沒有興趣為他人作嫁衣裳,真正想要的是一個華人國家,而不是其他民族的國家,也不是多民族的合眾國。所以龐勁東在獨立宣言裡留下了伏筆,採用了諸多借口,比如民眾受教育程度普遍太低等等,沒有立即實行全民普選。
由於果敢人數量較少,一旦實行普選,政權必然會落入異族之手。龐勁東的計劃是先讓國家維持現狀,也就是讓果敢人把政權牢牢抓在手裡,然後用未來實施普選的承諾安定其他民族。等到Z國大量移民到來之後,新國家的民族構成自然就會發生改變,到時候一面對當地其他民族進行同化,另一面實施普選,政權仍然會把握在華人的手裡。
沈佩紱等人對龐勁東的意見就在這裡,一則是他們認為絕口不提果敢人,等於背叛了果敢共和軍過去數十年的全部付出;二則他們堅決反對實行全民普選,因為這些人的觀念仍然十分保守和老舊,固執的認為誰打天下誰就應該坐天下。
對於前一條比較好辦,只要曉之以理,講明未來的發展大計,大家都能夠接受。但是後一條就很難辦了,想讓這些沒有經過現代民主思想洗禮的人,接受全民普選的政治體制,實在是很難的事情,更何況這涉及到了權利的分配問題。
龐勁東群辨沈佩紱一干人等,最後說得口乾舌燥,仍然沒有能夠說服對方。龐勁東萬般無奈之餘,索性質問:「大家是不是希望全世界都支持我們?」
沈佩紱看了看龐勁東,然後點點頭:「當然!」
「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們,如果不實行民主政治,西方社會絕對不會支持我們,甚至可能還會把我們當作封鎖Z國的前哨陣地,這將會意味著什麼,相信大家很清楚。」
沈佩紱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地說:「我不相信僅僅沒讓那些土著猴子擁有投票權,全世界就會一起來反對我們!」
「當然不會出現這種情況,至少Z國和少數幾個國家還是會支持我們的,但是面對更大的國際環境,我們就混不開了!」頓了頓,龐勁東寓意深長的說:「我不懷疑Z國會借這個機會把他們的政治思想推銷給我們,不知道在做的諸位是否能夠接受呢?」
比起西方人的政治理念,在座的許多人對Z國的政治理念更不能接受,尤以龐文瀾等老一代人為甚。因此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在座眾人不禁紛紛搖頭。
「這就對了!」龐勁東環視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緩緩的說:「我們為什麼要在一棵樹上吊死,而不捭闔於東西方兩大陣營之間,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呢!」
這一次沈佩紱沒有說話,倒是黃秉忠微微搖搖頭,用充滿疑慮的語氣說:「你這話說的是很有些道理,但是我還是不明白,咱們這些人拋頭顱灑熱血的打天下,為啥到頭來卻要依靠投票來決定誰當領導人?萬一是一個寸功未立,無才無德,只知道躲著發點牢騷的窮酸書生、或者是一個欺世盜名的騙子當上領導人,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第129章 貌埃的末日
黃秉忠的話音剛落,另一個元老立即接著說了下去:「老百姓懂什麼?他們最容易被忽悠,誰把話說得好聽,他們就會把票投給誰!」
或許是擔心龐勁東對自己的話產生誤會,因此黃秉忠又對自己剛才的話做出了補充:「我這把老骨頭離進棺材沒多久了,所以大家可以放心,老頭子我絕不會把著權柄不放。只是我實在想不通這個道理,擔心將來咱們的國家毀在這上面!」
黃秉忠能夠說出這番話,說到底還是對「民主」的真正內涵不夠瞭解,更因為對「民主」沒有信心。他代表了許多老人的觀點,其中甚至可能還包括龐文瀾,只不過龐文瀾一直都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看著大家討論。
龐勁東對相關的問題已經講述了許久,現在黃秉忠一句話就把話題又繞了回來,著實讓龐勁東有些哭笑不得:「我已經說過了,縱觀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立國之後的前幾任領導都是開國功勳,其中也包括M國,這與之後實行民主政治並不矛盾,而且民主政治很少會誕生昏聵無能的領導。更何況我們實行這種政體,還是將來的事情。」
「雖然是將來的事情,但是可能發生的問題還是要提前解決。」這一次說話的人是沈佩紱,事實上他是最不願意實行民主政治的人。儘管他作為特區政府主席,可以直接就任新國家的第一任領導,但他想要的是終身任職,甚至希望這個職位由龐氏家族世襲。但是他不能夠把這一點表現的太明顯,所以才一直沒怎麼說話。
龐勁東很清楚沈佩紱的心思,看著這位堂兄意味深長的說:「我們是要幹一番事業,而不是謀求自己的利益,做一個佔山為王的土皇帝。看看這個世界的發展歷史就可以知道,想要保持國家的長久興旺和繁榮,就一定要實行民主。我認為大家都不希望在我們身故之後,這個國家就隨之被埋入歷史的垃圾堆。」
對於龐勁東的這種理念,龐天寵是深為認同的:「勁東說的對,擺在我們眼前的一個例子就是緬甸軍政府,這個國家為什麼在國際社會上被徹底孤立?而且還被搞得四分五裂?希望大家都想想根本原因在哪裡!」
沈佩紱很想繼續予以反駁,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因為龐勁東已經剛才已經把所有的問題都解釋清楚了。過了一會,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自以為對龐勁東是很致命的:「如果實行民主政治,不知道堂弟打算怎麼安排自己?」
龐天懿本來不想發表意見,但是聽到侄子的這句話,擔心場面要僵持住,急忙出來打圓場說:「勁東已經說了,民主政治是將來的事,也就是說現在咱們這些人怎麼安排,完全不受影響!」
「叔叔,我是說,假如現在就實行民主政治!」沈佩紱當即糾正了龐天懿的話,然後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龐勁東。
龐勁東明白沈佩紱的用心,微微一笑,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說:「無論是否實行民主政治,國家正式獨立之後,我都將辭去所有的職務。就算是民眾經過選舉,讓我來擔任某個職務,我也不會答應的。」
「這……」沈佩紱根本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會有如此胸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了片刻之後才奇怪的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龐勁東又是微微一笑,一語雙關地說:「因為我不是一個貪戀權力的人,也因為我很尊重民眾的選擇。」
其實龐勁東這樣做的真實用意,僅僅是因為想要回復普通人的生活。這是龐勁東自從成為僱傭兵之後一直都有的願望,然而即便是回到祖國之後,由於這樣或那樣的原因,這個願望始終沒有能夠得到滿足。現在叔祖和果敢人的理想即將實現,龐勁東認為已經到了自己功成身退的時候了。在回答沈佩紱的時候,龐勁東之所以換了另外的說法,是想要向沈佩紱暗示一些道理,同時也是做出一個榜樣。
沈佩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和語氣都變得很複雜:「難道你要拋棄自己為之付出這麼多的國家嗎?」
「這絕對不是拋棄,我會一直盡所能幫助國家的發展!如果將來有一天,國家需要,我會毅然重新擔當起屬於自己的責任,不過我希望這一天不會到來。」龐勁東看著沈佩紱,心裡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為了避免他的猜忌,龐勁東不可能長時間不回果敢,直到這一次實在是因為沒有辦法,才回來一起籌劃大計。
龐勁東這幾句話是耐人尋味的,沒有明確說出自己有任何打算,只是籠統的概括以所謂「屬於自己的責任」。這個「責任」是很難說清楚的,可大可小,龐勁東是要借此表明自己既不願意爭權奪利,但也不會輕易任人擺佈,更可以取沈佩紱而代之。
沈佩紱再也沒有話說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或許是被龐勁東的話所打動,龐文瀾突然一錘定音:「一切就按勁東說的做!」
就是這樣,獨立宣言最終按照龐勁東的意思得以發佈,並根據其中闡述的原則開始制定憲法。宣言在國際社會上引起了良好的反應,獲得了各大國的高度評價。不過龐勁東在其中一些不太重要的問題上,對那些元老也做出了一定的讓步,例如軍隊仍舊保持「果敢共和軍」這個名字。此外,宣言還確定了國家的領土範圍和國旗。
領土大體範圍為原撣邦和一些周邊地區,總面積為十八余萬平方公里,以撣邦原來幾個特區的政府和疆界劃分為基礎,確立了七個省的行政區劃及相關政府機構組織。
楊家威本來想把克欽邦並進來,但是由於統一克欽邦還需要一個過程,而且在華人還不能佔有人口優勢的情況下,這樣會導致民族問題變得更加複雜,所以龐勁東沒有同意。不過由於楊家威的作用,克欽邦可以與木邦共和國保持一種特殊的關係。
國旗則是由妙亨主持重新設計的,其實撣邦原本有旗幟,但是被廢棄了,以表示與過去徹底決裂。新的國旗上下分為均等的兩部分,下面的是綠色,象徵著國家的千里沃野,上面的則是紅色,象徵在這片土地上灑滿了烈士的鮮血。正中央是由五個同樣大小的五角星組成的環形,象徵這片土地上的各個民族大團結。
獨立宣言發表之後的第二天,Z國和M國幾乎像是約好了的一樣,不約而同的宣佈與木邦共和國建立大使級外交關係。自從冷戰爆發之後直到今天,東西方從來沒有在哪件事情上如此步調一致。
既然兩個大國做出了這種姿態,其他國家紛紛效仿,表示承認木邦共和國,並願意與之建立正式的政府間外交。僅僅三天不到的時間,全球各主要國家基本都做出了類似的表態,雖然東南亞各國仍然保持著沉默,但它們的態度根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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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會議最終達成了這樣的結果,貌埃大將知道自己難逃一劫,萌生了就此留在國外的念頭。或是向其他國家申請政治避難,或是隱姓埋名遠遁他鄉,總之是再不回緬甸了。
然而貌埃大將發現俁丹大將棋高一著,早料到他有這樣的打算,在他的身邊安插了許多親信。會議結束的同時,這些人暴露出本來的面目,幾乎半是脅迫的將他「護送」回了緬甸。
貌埃大將面對這種情況,決定將功補過,晝夜與手下們開會研究對策,然而越是研究,就越覺得形勢不容樂觀。
總體而言,果敢共和軍的力量幾乎是呈幾何速度增長的,果敢戰爭爆發初期,其力量遠弱於果敢特區,但是卻成功的控制了果敢政府,接下來又吞併了第四特區。果敢共和軍的力量在這個時候得到了飛躍,幾乎是兵不血刃的吞併了第三特區和力量最強大的第二特區。
撣邦除了這四個特區之外,還有克欽保衛軍的第五特區、勃歐民族組織和崩龍邦解放軍一南一北分別控制的第六特區,以及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武裝勢力。不過在果敢共和軍的綜合實力再度飛躍之後,它們已經變得微不足道了,它們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沒等果敢共和軍發動攻擊,就主動繳械投降。這些勢力裡面有很多已經被緬甸政府軍吞併,但是自從政府軍圍繞果敢特區採取行動以來,他們全部採取了觀望態度,直到現在徹底倒向果敢共和軍。
貌埃大將長歎了一口氣,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與周圍人商量:「難道真的一點辦法沒有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貌埃大將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什麼事,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強行推開了。貌埃大將的衛兵踉踉蹌蹌的退了進來,他們顯然進行過阻攔,但是由於對方人數太多,所以沒有效果。
緊接著,一大群軍人魚貫湧入,其中為首的軍人站到貌埃大將,用冰冷的語氣宣佈:「貌埃大將,我現在奉國家和平與發展委員會主席俁丹大將的命令,正式逮捕你!」
貌埃大將「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激動的問:「憑什麼!」
「你犯有叛國罪!」頓了頓,為首的軍人補充說:「你先是擅自發動軍事行動,導致撣邦分裂,接著又在日內瓦和平會議上出賣國家利益!」
「胡說八道!」貌埃大將又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變得更加激動了,聲音也隨之顫抖起來:「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我…..我要見俁丹大將!」
為首的軍人冷冷笑了笑,突然高喊了一聲:「貌埃大將拘捕,當場擊斃!」
這些軍人早就做好了準備,聽到這聲命令,幾乎是同時拔出槍來,對著屋子裡的所有人瘋狂掃射。貌埃大將及其手下還沒有來得及還擊,便紛紛倒在了血泊中。
當最後一個人倒下之後,為首的軍人收起了槍,吩咐說:「看看還有沒有活口!」有一些比較幸運的人沒有死,只是受了重傷,但是立即就被這些軍人在太陽穴上補了一槍,戀戀不捨的離開了人世。
確定所有人都已經死掉,為首的軍人立即命令清理現場,自己則去俁丹大將的辦公室覆命了。
其實這名軍官即便不來報告,俁丹大將通過那陣密集響起,又很快結束的槍聲,也知道事情進行的順利。
這名軍官匯報完情況出去之後,阿瓦中將從套間裡走出來,淡淡地說:「恭喜將軍……」
俁丹大將看了看,發現阿瓦中將的表情有些沉重,知道是對自己的做法有些腹誹。不過對於自己最信任的人,俁丹大將並不是很介意,而且還告訴阿瓦中將:「少了貌埃這個障礙,今後我們做什麼,都可以順順當當了。」
「但願如此吧……」
「對了,昨天接到了Z國通過特殊渠道傳來的消息,只要我們肯同意那個偽木邦共和國,就對我們予以大量經濟援助。」
「這就是利誘了,是不是還會有威逼呢?」阿瓦中將說話的聲音很低,就像一隻蚊子在空中尋找獻血者時的哼唱。
「以Z國目前的外交策略,最多是在暗中搞些小動作,明面上是不會有什麼舉動的。不過……」俁丹大將無奈的笑了笑,又微微地搖了搖頭:「M國也通過非正式渠道傳達了同樣的訊息。」
「哈哈……」聽到這件事情,阿瓦中將竟然笑了起來,只是笑聲中充滿了苦澀與無奈:「沒有想到這兩個從來都是背道而馳的大國,竟然會在這件事情上達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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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章,第三部就結束了,第四部將是一個全新的開始,請大家注意查看發佈在作品相關欄裡的說明。
第130章 光輝的時刻
「阿瓦……」俁丹大將突然變得十分嚴肅,語氣近乎是一位長者在諄諄教誨:「我們的國家一直以來都在國際社會上十分孤立,儘管我們可以盡量不去在乎,充分表現出我們的氣節,但是歸根結底,這對國家的發展是很不利的。」
只要是頭腦還算正常的國家領導人,哪怕是專制獨裁政府的,也都是希望國家能夠獲得發展。只不過有的是為了發展而發展,有的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而發展,有的則是為了讓統治階級的利益最大化而發展。緬甸政府屬於第三者,這一類國家有一個共同點,當發展與統治階級利益發生矛盾的時候,會毫不猶豫的犧牲發展而維護統治階級的利益。
正是為了防止其他國家將民主帶進緬甸,軍政府採取閉關鎖國的政策,甚至在遭受大規模自然災害的時候拒絕接受國際援助。但這不意味著他們真的不願意發展國家,並搞好外部關係,只不過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一切必須以鞏固軍政府的統治為前提,讓將軍們可以撈取更多的好處。
阿瓦中將很明白這些道理,聯繫到前段時間俁丹大將在果敢獨立問題上的曖昧態度,他進一步認為俁丹大將在奪回權力之外,還多了一條犧牲果敢主權的原因,那就是讓緬甸在維持現狀的情況下改善國際關係。
俁丹大將看了看阿瓦中將,問:「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還有一個國家的態度至關重要。」
「你是說印度吧!」在緬甸的對外關係中,印度是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儘管沒有Z國那樣重要,但是這個土地相連的大國是無法忽視的。然而俁丹大將接下來的話,讓阿瓦中將寄希望於印度能夠調解局勢的希望破滅了:「在正常情況下,印度肯定會與Z國唱反調,但是在M國和其他西方國家同樣表態支持的情況下,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阿瓦中將已經習慣承受打擊了,聲音沙啞著問:「那怎麼辦……」
俁丹大將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認為應該怎麼辦?」
「就算全世界反對,我們仍然可以全力保衛國家的主權和領土。」
俁丹大將沉默了片刻,突然問:「你知道那些土地是怎麼來的嗎?」
「難道不是一直都屬於我們嗎?」
「不!」俁丹大將緩緩的搖了搖頭,告訴阿瓦中將:「其實撣邦在歷史上屬於中國,後來被我們的封建王朝搶了過來。」
阿瓦中將並不瞭解這段歷史,不過當俁丹大將說出這些話之後,他也不感到意外:「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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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甸軍政府對外界發表了一個公開聲明,譴責國際社會借果敢地區的民族矛盾分裂緬甸國家領土,對木邦共和國堅決不予承認,而且斥之為偽政權。但是與這種強硬態度相對應的是,軍政府沒有採取任何實際行動,雖然大量部隊仍然包圍著果敢地區,卻沒有發動任何進攻。
很多人都對這種局面感到奇怪,龐勁東則準確的揣摩出了軍政府的心思,告訴大家說:「軍政府在國際社會都表示支持的情況下,如果對我國繼續採取大規模軍事行動,可能會觸發隱藏在國內外的許多危機,讓軍政府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政權發生更加劇烈的動搖,甚至可能是徹底坍塌。軍政府的將軍們很明白這一點,加之其他方面的一些因素,他們可能已經決定放棄撣邦了。但是另一方面,任何一個將軍都不肯承擔分裂國家的罵名,就算默認了既成事實,也絕對不可能公開承認。於是就這樣和我們耗下去,等待出現機會可以改變局面,或者讓繼任者來承擔這個罪責。」
沈佩紱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然後問:「那我們怎麼辦?」
龐勁東微微一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於是,在獨立宣言發表之後的第七天,中南半島上一個本不引人注意的國家的一個本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上演了全世界都為之關注的一幕,那就是木邦共和國政府及果敢共和軍全部要員,一起出席共和國的第一次升國旗儀式。
國旗是一個國家的象徵,是國家榮譽和尊嚴所在,當這面旗幟冉冉升起的時候,就意味著向全世界宣告,一個嶄新的國家從此屹立在世界東方。
升國旗儀式本來應該是激動人心的,但是由於那些剛剛從戰場歸來的軍人的緣故,多少蒙上了一些讓人感傷的色彩。
這些軍人幾乎沒有一個不是帶傷在身,在國旗光輝的映照下,滿眼的白色繃帶在隨風飄蕩著,與之相伴的還有各種各樣的輪椅、枴杖和石膏夾板。
有一個師長,整個下半身都被地雷炸沒了,在輪椅上保持身體的平衡都很費力,但是仍然極力挺直胸膛,向著國旗敬禮。還有一個軍人的右臂被炮彈的彈片削掉了,只能用左手敬出一個不標準的軍禮。
這個最光輝的時刻在很多無知者看來,場景可能會顯得有些滑稽,但是在場的這些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可笑,而是很認真的從頭至尾完成了這個儀式。
一個到果敢來採訪的M國攝影記者,在國旗升到旗桿最頂端的時候,將這一幕攝入了鏡頭。這張照片配合以《經過無數流血和犧牲,果敢人終於迎來了期盼已久的自由》為題,刊登在了M國的媒體上,後來獲得了M國國家地理雜誌當年十大照片之一的榮譽。
站在隊伍最前端的是龐文瀾,或許是因為經過了半個世紀的流血,終於達成了這個理想,所以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在一瞬間讓他蒼老了許多。
在過去漫長的困難歲月裡,龐文瀾與天斗、與地斗、與人鬥,還要與自己鬥,更要與時間賽跑。對理想的堅持讓他戰勝了歲月帶來的改變,儘管身體在慢慢的老去,但是精神卻像一個精力無比充沛的年輕人,仍然可以隨時投入戰鬥。現在這個理想的支柱已經消失了,時間終於將那不可戰勝的力量展現了出來,使得在龐勁東眼中的叔祖變得有些駝背,雙腿似乎在微微的顫抖,頭髮也更白了。
「四爺爺…….」這兩個字剛出口,龐勁東突然發覺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麼,於是又沉默了。
龐文瀾沒有追問,而是默默的看著國旗,兩行渾濁的淚水猛然之間湧出了眼眶。過了許久,他哽咽著嗓子,用低低的聲音說:「終於……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龐勁東擔心巨大的情緒波動會對龐文瀾的身體不利,很想立即寬慰一下,但是像剛才一樣,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或者怎麼做。默然了片刻,龐勁東長歎一聲:「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過去的任何犧牲與付出都是值得的!」
「說的對……」龐文瀾點點頭,又補充說:「看到了這面旗,你四爺爺這輩子,總算是沒白活……」
升旗儀式結束之後,龐天寵和妙亨立即過來,攙扶著龐文瀾回去休息。
沈佩紱慢慢走到龐勁東身邊,意味深長的問:「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才對!」龐勁東說罷,狡黠的笑了笑。
沈佩紱剛開始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是很快又舒展開了:「我完全明白,獨立只是第一步,更加艱苦和沉重的工作還在後面。我們要在與緬甸政府不斷對抗的同時,搞好國家建設,大力發展經濟,促進民生。但是聽你這句話,倒好像這些全都是我一個人的工作。」
「當然不是你一個人的,還有很多人在幫助你呢!」
「我知道,所以我才問你,想知道你在這些方面有什麼見地!」沈佩紱說著,像龐勁東那樣狡黠的笑了。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將會辭去全部職務……」
沈佩紱已經聽過龐勁東的表態,這時立即打斷:「你不能走,這個國家需要你!」
「我沒說自己不再與這個國家有關,只是不想擔任職務。」
「勁東,你……」沈佩紱本來想問,龐勁東是不是對自己有成見,但是話到嘴邊變成了:「既然你會始終幫助國家發展,為什麼還不擔任職務呢?」
龐勁東立即反問:「重要的是我關注著這個國家,是否擔任職務又能說明什麼呢?」
沈佩紱一時之間詞窮了,此前一個很偶然的機會,龐天懿的一句話提醒了他。國家剛剛獨立,龐勁東作為開國元勳如果出走,必然會對新政府構成負面影響。沈佩紱知道自己的這個二叔一直冷眼旁觀所有的事情,這句話看似無心,實際上是意有所指。沈佩紱進一步想到,恐怕不止是龐天懿,很多人都看出他很估計龐勁東的勢力會超過自己。
不過沈佩紱畢竟還是一個識大體的人,在國家未來發展問題上,懂得必要時犧牲自己的利益。再加上龐勁東那種淡泊的態度,更讓他有了一些愧疚,因此在昨天晚上,他背著龐勁東叫上其他所有高層人員召開了一個秘密會議,主要內容就是討論龐勁東的地位問題。
其實即使沈佩紱不出面召集這個會議,就在這幾天之內,龐文瀾或者龐天寵也會同樣做。龐勁東為新國家的誕生做出了巨大貢獻,大家都不可能任由他辭官而去。
經過了徹夜的討論,大家做出了一個決定,委任龐勁東為木邦共和國副總統兼國防部部長。共和國除了沈佩紱這個總統之外,還有好幾位副總統,龐勁東這個副總統與他們不同的是終身任職,但不負責任何事務,更大程度上倒像是榮譽性質的。至於國防部副部長這個職位,同樣是終身的,但是雖然有副部長們負責具體工作,龐勁東在軍事發展上卻要承擔責任,而軍事是新國家發展的重點之一。
現在看到龐勁東的這種態度,沈佩紱咬了咬牙,將這個安排說了出來,然後告訴龐勁東:「這是大家的共識,希望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榮譽性質的…….」龐勁東思忖了片刻,然後點點頭:「好吧!」
沈佩紱打量著龐勁東的神情,試探著問:「你堅決辭官而去,是不是對什麼事或人有意見呢?」一語既出,沈佩紱立即發覺自己說了一句廢話,龐勁東如果真的有什麼意見,是絕對不可能對自己說的。如果這個意見是針對自己的,那麼自己這句話更是自討沒趣。
龐勁東看了看沈佩紱,淡淡的笑了:「我沒有任何意見,就算是我對這裡有什麼不滿,第一想到的也是去極力改正,而不是逃避。其實我只是想做一個普通人,不願意再承擔太大的責任。」
「沒有想到你會這樣淡泊……」
龐勁東以為沈佩紱這句話是表示質疑,於是又補充說:「不僅是在木邦共和國這裡,我在國內同樣不想出任何風頭。我已經與國內的高層聯繫好了,採用一切方法盡可能的在媒體上抹掉我的名字,避開關於我個人的一切報道。在任何事件上,凡是涉及到我的地方,一概冠以『龐某某』。」
其實龐勁東很早就向金振宇提出這個要求了,後者對龐勁東這種低調深為贊同,全力予以支持。金振宇對輿論的操控很見效果,現在除了一些經常在網上混,可以通過技術手段訪問國外網站的人,多數人對龐勁東並沒有任何所知,即便是對果敢戰爭很瞭解的人,也只不過有一個很朦朧的印象。
「終於可以過上安靜的生活了!」龐勁東抬起頭看著蔚藍色的天空,心中感到無以言喻的興奮。
===========================第三部完===========================
第四部:金錢美人
第001章 執著的女騙子
冬天過去了,春天到了,乍暖還寒的天氣不能阻擋愛美的女孩子,那些對自己有著一定信心的女孩子,早早的就將能夠充分展示自己曼妙身材的服裝穿了出來。
正是週末,龐勁東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頭,看著一條條白皙的大腿在眼前走過,突然感到生活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美好。
現在的龐勁東無比的輕鬆,已經甩開了所有的事務享受安靜和恬淡,只是這安靜的生活卻不普通,因為雄厚的實力可以讓龐勁東過上奢侈的生活,並且去做很多常人難以想像的事情。
不過此時的龐勁東根本就不像是有著什麼雄厚實力的人,至少從穿著上體現不出來半點。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一雙黑色板鞋,一件藍色休閒襯衫,實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那一系列事件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早已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記憶,所以龐勁東不再需要去做山寨版高倉健。不過龐勁東還是戴了一頂藍色的鴨舌帽,既是為了遮擋陽光,也是為了避免被有心人認出來。
龐勁東顯然有些自作多情了,溜躂了一圈,整條街上沒有一個人肯多看自己一眼。這讓龐勁東突然感到一些遺憾,畢竟任何一個男人都希望走在街上的時候,可以吸引許多異性的目光。
大概是因為離開了戰場之後,龐勁東的感官能力有所減弱,所以沒有發現自己其實早就被人注意到了。就在龐勁東思忖著是否要摘下帽子的時候,一張宣傳單突然舉到面前,一串極盡溫柔的悅耳聲音隨之傳來:「先生,請您看看蘇黎世投資公司的股票理財產品。」
「蘇黎世投資公司?」龐勁東被這個名字吸引了,順手接過了這份宣傳材料。
一般來講,在股市比較紅火的時候,總會冒出來形形色色的證券公司、投資公司,通過在街頭散發材料、手機短信或者電話等方式,推銷他們的投資計劃、理財產品,或者乾脆宣稱可以提供內幕消息。但是當股市轉熊的時候,這些公司會以出現時的那種神奇速度立即消失不見,快得就像跑道上的劉翔,或者游泳池裡的菲爾普斯。
這份材料上最醒目的一行字是「收益率百分之九點六」,龐勁東看到這裡不禁啞然失笑。現在國內股市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竟然還有公司敢將股票作為理財產品的投資標的,雖然有點勇氣可嘉,但是想達到這樣高的收益率,恐怕倒像是讓劉翔進游泳池,讓菲爾普斯跨欄杆了。
那個溫柔的聲音這是再次響起:「先生,您對我們的產品感興趣嗎?」
龐勁東放下宣傳材料,看了看和自己說話的人,發現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鴨蛋型的臉龐掛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正充滿期盼的看著龐勁東。皮膚十分的白皙細嫩,幾乎讓人覺得輕輕碰觸一下都會弄破。腦後梳著一條不太長的馬尾辮,額前長長的劉海攏到了右耳的後面,以圓滑的過度襯托著臉蛋美麗的輪廓。說起話來的時候,面部表情十分的豐富,五官跟著一切做動作,取決於語氣的強烈程度,動作幅度也不一樣。這讓她看起來十分的可愛,也顯得很誠懇。
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上身穿著一件綠色夾克,下身是一條緊身牛仔褲,兩條腿很細,透著一股骨感美。但這不妨礙她有著圓滑堅挺的臀部,所謂環肥燕瘦,同時巧妙的體現在她的身上。
女孩的手裡捧著厚厚的一摞宣傳材料,從整齊平滑的摞放來看,似乎沒散發出去多少,龐勁東甚至可能是第一個對這材料產生興趣的人。
這個時候,女孩同樣好好打量了一下龐勁東,一股失望之情立即溢於言表。很顯然的是,龐勁東的這身破爛行頭根本就不像一個有錢人,女孩眼睛往上方一瞥,然後立即轉過身去,對著過往的行人宣傳起來:「請瞭解一下蘇黎世投資公司的股票理財產品!」
龐勁東當即看出了對方的心思,頓時無奈的搖了搖頭。龐勁東沒少見過勢力的人,但是還沒見過如這個女孩般勢力的,作為一個推銷員,起碼的職業道德或者說職業準則,是在明知道對方可能沒有購買力的情況下,仍然耐心應對,以盡可能地開發出潛在的客戶。
龐勁東本來只是對這個公司的名字有點興趣,根本就不想深入瞭解這個所謂的理財產品,但是見這個女孩有點缺乏職業道德,或者簡單說有點缺德,倒是有些不甘心了。龐勁東指著「百分之九點六」這行字,提高了聲音問女孩:「這個是年化收益率吧?」
女孩一聽龐勁東的話裡有一個比較專業的詞,眼睛頓時一亮,轉過頭來回答說:「對,就是年化收益率!」
「是預期吧?」
女孩用力點點頭:「對,就是預期!」
龐勁東不由得笑了笑,確定了這個所謂的「蘇黎世投資公司」與其他類似的公司一樣,全都半是忽悠半是騙。它們的各種理財產品在宣傳中,都是先承諾極高的收益率,然後用不太引人注意的字體標注上「預期」。而且對那些三個月或半個月的短期理財產品,使用的預計收益率仍然是年化的,但卻經常不予以註明,讓不明白的人誤以為幾個月就可以收益到這麼多的錢。
見龐勁東的樣子,女孩小心翼翼的問:「您有興趣嗎?」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說:「國內股市現在這副樣子,你們還能有這麼高的收益率,實力當真了得啊!」
女孩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心中還是懷疑這個貌似農民工的傢伙,是否有能力購買自己的產品。不過她想起了一句俗話「有棗沒棗打三桿子」,於是耐下心來解釋說:「我們蘇黎世投資公司隸屬瑞士蘇黎世銀行旗下,知道蘇黎世銀行吧?實力很雄厚的!」
如果龐勁東此時正在喝水,肯定要噴女孩一臉,作為蘇黎世銀行的大股東,龐勁東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旗下還有這麼個投資公司。龐勁東愣怔了片刻,趕忙點了點頭:「是……是啊……聽說過!」
「聽說過就好!」女孩不禁得意起來,搖頭晃腦的解釋說:「我們蘇黎世投資公司只在國內尋找符合規定的客戶,但根本不投資國內股票市場。我們的主要業務範圍是,在全球那些已經比較成熟的發達國家尋找具有高成長性的非上市公司,協助他們面向社會公眾公開招股。這樣我們就有機會以最低價格買入原始股,然後按照市價拋售出去,賺取高額的價差。」
「哦!」龐勁東點點頭,給女孩這番話做了一個總結:「就是IPO嗎!」
「對,對,對!」女孩連連點頭,急忙承認說:「我們就是搞I……I什麼O來著?」
龐勁東嘴角抽搐了兩下,無奈的回答說:「IPO!」
女孩眼珠滴溜溜一轉,把龐勁東從上到下又打量了一遍,連帽子上的線和鞋帶穿過的眼都看了個仔細。這一次,她從龐勁東身上發現了些不一樣的東西,態度隨之變得更加熱情起來:「先生,您好像對股市和金融很瞭解!」
龐勁東左右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告訴女孩:「我過去和你一樣是推銷員,不過後來股市轉熊,我就跟著破產了!」
女孩大概認為「推銷員」這個職位有些太低,急忙糾正道:「我不是推銷員!」
龐勁東眉頭微微一皺:「你是推銷理財產品的,還不就是推銷員嗎?」
「我是……」女孩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為了鼓足勇氣,然後告訴龐勁東:「我是蘇黎世投資公司的國內經理,如果您購買了我們公司的理財產品,那我就是你的私人投資顧問!」
龐勁東點點頭,隨口說了一句:「哦,雖然年輕有為的人如今很常見,但是作為經理居然需要親自走上街頭髮傳單,看來你們這個公司缺人啊!」
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這句話更加把女孩刺激到了,女孩當即有些激動的說:「你可以懷疑我的工作能力,但是不能懷疑我們公司的實力。我親自發傳單,是為了更直接的貼近大眾,並尋找潛在的客戶。」
女孩子的這番表白就像是芙蓉姐姐在展示自己的S身材,只不過是通過語言,而不是形體動作。這讓龐勁東頓時瞠目結舌,覺得她還挺有虛榮心。
女孩子說起話來雖然一套又一套的,不過還是有些露怯了,讓龐勁東早就看出了她身後那家公司的皮包本質。龐勁東並沒有興趣打假,打算就此結束這次交談:「好,那麼祝你成功!」
看到龐勁東要走,女孩子有些急了,竟然一把拉住了龐勁東的衣袖:「先生,你對我們的計劃有興趣嗎?」
「等我回去研究一下!」
「先生,這個理財產品是有份額限制的,還是請您盡快做出決定!」
龐勁東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將女孩的手從衣袖上拉開,然後回答說:「祝你找到更多的大客戶,我就還是算了吧!」
女孩雖然鬆開了手,但是表現出的樣子,像是隨時都要再把龐勁東拉住一樣:「先生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買呢?」頓了頓,女孩似乎想到了龐勁東拒絕的原因,馬上申明說:「先生儘管放心,我們公司完全可以達到這個預期收益率,而且這個收益率是保底的,上不封頂。」
龐勁東笑了笑:「不是因為這些,而是因為我沒錢!」
女孩子的眼睛特別的靈活,聽到這話又滴溜溜的轉了兩圈,說出了一句讓龐勁東大吃一驚的話:「我認識幾家財務公司,如果先生對我們這個計劃有興趣,手頭又暫時不方便,他們可以最優惠的利率貸款給先生!」
女孩把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龐勁東斷定她不是開皮包公司的,而根本就是一個騙子,而且這騙術還十分的低級。如果這個投資公司包賺不賠,那麼自己從財務公司那裡借貸就好了,何必出來在街上發傳單,吸引別人來這個勞什子理財產品。
龐勁東懶得戳穿,乾脆告訴女孩:「其實我就是開財務公司的,簡單說就是放高利貸的!」
「啊?」女孩的眼睛頓時瞪得大大的,十分費解的問:「那你還沒有錢?」
「破產了!」
「那你就從其他財務公司借錢,先把你自己的財務公司重新開起來……」
龐勁東打斷了女孩的話:「然後再來買你這個理財產品?」
女孩十分誇張的點點頭:「對啊!」
龐勁東此時真的有些苦笑不得了,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執著的騙子。龐勁東甚至很想問問她,難道是因為自己長得帥,所以她才非要讓自己上當不可。
「我現在從良了,不打算再開財務公司了!」龐勁東說罷,轉身又要離開。
果不其然,女孩又一把拉住龐勁東的衣袖,滿臉真誠的問:「那麼你打算今後從事什麼行業?」
「你管得太多了吧?」龐勁東苦笑一聲,回答說:「我打算開歌屋,正要去招聘一批坐台小姐,我看你的條件不錯,可以考慮來應聘!」
龐勁東本來以為這句話肯定會激怒女孩,然後讓自己就此離開,卻沒有想到女孩一點生氣的表示都沒有,而是十分鄭重的說:「我才不要當坐台小姐呢,我是投資經理!」
龐勁東實在不想再費口舌了,一字一頓的說:「總之,我就是不想買!」
「先生,請您好好考慮一下再做決定!」
龐勁東與女騙子糾纏著,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瞥向了街邊的,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這件事情充分的說明了人是可以如此的幸運,遇到騙子之後還可以馬上遇到小偷。
第002章 多管閒事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用命令的口吻說:「你撒手!」
女騙子固執的重複了一遍:「先生好好考慮一下!」
「你撒手!」龐勁東左右看了看,擔心被人看到這一幕,誤會自己與這個女騙子之間的關係。發現沒有被人注意到,龐勁東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你再不撒手我就喊非禮了!」
女騙子拿出了讓龐勁東更加不知所措的舉動,近乎是帶著哭腔的哀求龐勁東:「您就好好考慮一下吧!」
龐勁東此時已經是欲哭無淚「你吃錯藥了吧?」
街邊的一角停著一輛紅色的保時捷CaymanS跑車,這款車有著優美的曲線、動感的造型和獨特的進氣口設計,使得即便是不認識這車的人,也難免要多看兩眼。
這樣的好車平常難得一見,龐勁東雖然處在一種極度無奈的狀態下,目光也在上面停留了一下,結果正巧發現一個女孩婷婷款款的走到車門前,打開了車門。
其他人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最多不過會奇怪於女孩為什麼沒有用遙控開門,但是龐勁東的目光要更加銳利一些,立即發現女孩用的不是車鑰匙,而是百合鑰匙。
保時捷有著不錯的防盜性能,如果沒有較高的技術水平和先進的工具,是根本無法打開車門的。然而這個女賊竟然表現得輕車熟路,輕鬆擺弄幾下,車門就應聲而開。
看著女賊從容的鑽到車裡,龐勁東心中感歎道:「這也太囂張了!」
龐勁東沒有興趣打假,眼前的這個女騙子又只是未遂,因此龐勁東沒有興趣和她糾纏下去。但是看到這個囂張的女賊,龐勁東倒很有興趣見義勇為一次。
女騙子見龐勁東不說話,奇怪的問:「你在想什麼呢?」
龐勁東立即回答:「我在想要不要報警,我懷疑你存在欺詐行為!」
「切!」女騙子挺起胸膛,滿臉不在乎的問:「你有什麼證據?」
在已經被戳穿的情況下,女騙子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繼續強行推銷自己的騙局,這種執著的精神倒是讓龐勁東有些感動。不過龐勁東現在需要的是脫身,而不是對騙子表示什麼,於是索性搬出了一個遠比警察更加強大的存在:「你當街發傳單破壞市容,我要舉報給城管!」
女孩聽到這句話之後先是愣了一下,看到龐勁東拿出手機真的要打電話,立即撒開了手,抱著一大摞傳單飛也似的跑開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龐勁東就再也見不到女騙子的人,只是空氣中似乎還隱約留有她身上的芬芳。
龐勁東懶得與騙子比賽跑,走到那輛保時捷前,打開副駕駛的門從容坐了進去。
發動車子不像開門那樣容易,女賊費了很大的力氣,當龐勁東坐進來的時候,發動機剛好發動起來。女孩發現有人坐了進來,嚇了一大跳,急忙質問:「你幹什麼?」
「我還要問你呢,你要幹什麼?」龐勁東說著,看向這個女賊,結果也嚇了一大跳。
女賊的下身穿著一條牛仔褲,上身是一件黑色短夾克,頭上戴著一定鴨舌帽,帽簷壓得低低的。臉上帶著一個碩大的黑口罩,口罩的上方是一副碩大的黑墨鏡。這兩樣東西幾乎遮住了整張臉,以致根本看不出來相貌如何,倒是有些像影視明星們出行時的樣子。
龐勁東和這個女賊互相打量起對方,片刻之後,女賊問:「你坐進我的車,竟然問我要幹什麼?」
「這是你的車嗎?」龐勁東冷笑一聲,帶著揶揄的口吻問女賊:「是不是怕被別人認出自己的樣子,才裝扮成這個樣子?」
女賊愣了一下,竟然坦然承認了:「是啊!」
「看來雖然你技術手段很高超,但是經驗還很淺薄。讓我免費教你點常識,干鉗工這一行,裝扮一定要盡量普通,避免引人注意。你這副形象屬於非主流,很容易被雷子發現,送你住醫院的。」
龐勁東的這番話裡有許多小偷專用的黑話,都是當初派金玲玲手下的線人彭永輝辦事之餘學來的,沒有想到此時派上了用場。
龐勁東本來以為對方聽到這話後會把自己當作同行,卻沒有想到女賊撓了撓頭,奇怪的問:「你亂七八糟的說些什麼呢?」
這下子讓龐勁東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也依樣撓了撓頭,愣怔片刻之後,又是一串黑話出口:「看來你不是佛爺了,應該是第一次騎馬!」
「喂!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女賊的聲音猛然之間提高了,竟然對龐勁東下達了逐客令,而且態度很不客氣:「這是我的車,請你馬上離開!」
面對女賊的這種態度,龐勁東無計可施,只得用大白話把剛才的話翻譯了一遍:「你應該不是慣犯,而是第一次出來偷車。技術手段雖然高超,但是好像不知道應該怎樣偽裝自己。你這樣很容易被警察發現,把你關到監獄裡!」
「啊?」女賊的聲音無形間又提高了許多,儘管隔著口罩,但是龐勁東也能發現她的嘴巴長大得大大的:「你說我偷車?」
龐勁東聳聳肩膀:「難道我冤枉你了?」
「你當然冤枉我了!」女賊的聲音中透露著驚訝與不滿,急赤白臉的解釋說:「這是我自己的車,我幹嘛要偷?」
先是一個死不承認自己是騙子的女騙子,現在又遇到一個硬是把贓物說成自己的女賊,龐勁東不由得感慨這個世界實在太瘋狂了。不過感慨只能留在心裡,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如果這是你自己的車,為什麼你要用偷車的手法開車呢?」
「我……」女賊愣怔了一下,然後雙手掐腰,理直氣壯的反問:「你怎麼知道我用的是偷車的手法?」
女孩隨手將百合鑰匙扔到了工作台上,龐勁東衝著那套工具一努嘴:「你以為我不知道什麼是百合鑰匙?」
「你知道那是萬能鑰匙?」女賊的語氣中的不滿消失了,但是驚訝卻成倍增加:「你肯定是小偷,我要報警!」女賊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機,竟然開始撥號了。
《西遊記》中的豬八戒以釘耙為武器,身懷一項絕技,那就是經常假裝敗退,然後突然回身打一耙,以此戰勝對手。由此給俗世有了「倒打一耙」這個成語,泛指一種現象,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情,卻反過頭來指摘別人。
這個世界上最擅長這門技術的是韓國人,這個女賊雖然可能不是韓國人,但是卻有著如韓國人一樣的作風。龐勁東點點頭,微笑著說:「你去自首也好,可以減輕罪責,我也省事了。」
龐勁東料定女賊不會真的把電話打出去,女賊聽到這句話果然放下了手機,抬起頭打量起了龐勁東。即便是隔著墨鏡,龐勁東也能感受到女賊的目光有多麼的驚訝,這讓龐勁東在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可能是冤枉了對方。但是轉念一想,龐勁東實在無法找出原因,一個人為什麼要偷自己的車。
女賊突然冷笑一聲,問:「你是想敲詐吧?」
「我覺得我像是敲詐犯嗎?」
女賊摘下墨鏡,上下掃視了了一下龐勁東的行頭,語氣中充滿了不屑:「我看你像!」
「那麼我不得不告訴你,你的感覺是錯誤的。都說女人擁有靈敏的第六感,我建議你不要過分依賴視覺,最好閉上眼睛好好感受一下。」
「感受什麼?感受一下你是不是敲詐犯?」
「感受一股浩然正氣!」
「我呸!」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女賊「咯咯」的笑起來。她突然發現龐勁東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於是剛才的不耐煩和怒火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想要和龐勁東鬥嘴:「我還就是小偷了,怎麼著?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雖然女賊把自己比作狗,龐勁東卻一點都不生氣,反而笑著說:「你難道不知道嗎,如今這年頭的貓都不抓耗子了,甚至貓鼠一窩,最常見的還真就是狗拿耗子!」
「哈!」龐勁東表現出的這種涵養讓女賊有些欣賞,多管閒事的態度又讓她有些無奈:「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要,只是希望你能把車子物歸原主。」龐勁東聳聳肩膀,繼續說:「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就算你不肯歸還,我也不把你交給警方,但是這種高檔車就算偷到手很難找到銷贓的地方。而且車上都有衛星定位系統,失主馬上就可以找到車子的位置,甚至可以馬上讓車鎖死,把你關在車裡面出不來。」
「見鬼,我把這個忘了!」女賊握緊拳頭,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盤,顯得十分的氣惱:「早知道不開這輛車出來了!」
這句話把龐勁東弄得有點糊塗了,思忖了片刻才找到了答案。龐勁東認為,這個女賊應該是早就把這車偷到手了,而且手裡還有不止一輛贓車,只是今天碰巧開這輛出來。
一想到這是一個慣犯,龐勁東冷冷的說:「我再次奉勸你,最好投案自首爭取寬大處理!」
女賊「嘿嘿」一笑,告訴龐勁東:「我再次告訴你,別多管閒事!」
「我還真就管定這個閒事了!」
「你有病吧?」
「不是我有病,而是這個社會有病,大家都一味的明哲保身,不敢管閒事,使得社會風氣變得如此冷漠和墮落。」
「原來你還喜歡講大道理!」
「那就講點小道理,我承認自己是無聊,所以找點刺激。」笑了笑,龐勁東又說:「我為了抓你,剛剛放過了一個騙子!」
「哈哈!」龐勁東的這份幸運實在出人意料,女賊大笑了兩聲,然後問:「那麼你為什麼不去抓那個騙子,而是來抓我呢?」
「因為那個騙子沒有得手,而你卻得手了!另外,我認為普通的行騙不具有強迫性,被騙的人其實自己也是有責任的,但是人們卻可能在沒有任何責任的情況下,無端的招惹上了你們!」
女賊點點頭:「你想讓我自首是吧?」
「對!」
「好,那你就陪我去公安局吧!」女賊出乎意料的答應了龐勁東的要求,而且還提出了一個更出乎意料的要求:「既然我要坐牢了,應該回家安排一下,你認為可以嗎?」
龐勁東的反應同樣出乎女賊的意料:「人之常情,當然可以!」
女賊被龐勁東的大度弄得瞠目結舌,愣怔了一會才試探著問:「那你陪我回去?」
「好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
龐勁東話音剛落,女賊猛地一踩油門,隨著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刺耳聲音,車子立即就開上了公路。
儘管剛才的一番唇槍舌劍,讓女賊對龐勁東產生一定的興趣,但女賊仍然恨龐勁東多管閒事,讓這應該本來很快樂的一天增添了不少麻煩。她在心裡打定了主意,只要一回到家裡,立即就把家裡的保鏢全叫出來,好好的修理一下這個道德情操過份高尚的傢伙。
不過在一閃念間,女賊又感到很奇怪,龐勁東怎麼竟然有膽量跟著自己回去,似乎根本不擔心會被自己佈局暗算。想來想去,女賊為這種勇氣找出了一個貌似合理的解釋,那就是龐勁東的腦袋肯定缺點什麼,換作正常人是斷然不會這樣多管閒事的。
確定了這一點之後,女賊開始設想當龐勁東被自己的保鏢團團圍住之後,會是怎麼樣的一副表情,可能會渾身顫抖,跪下來求饒都說不定,甚至可能會嚇的尿褲子。一想到這些可能性,女賊不禁「咯咯」的得意笑起來,使得龐勁東對她投去了一道詫異的目光。
女賊不知道的是,龐勁東決定跟著她回家的時候,已經考慮到了各種可能性,包括她心中的那點小伎倆,只不過龐勁東根本不在乎,甚至突然萌生出一個念頭,就像女賊心裡的算盤一樣,很想看一場熱鬧。
第003章 瘋狂的保時捷
在龐勁東的身後一直尾隨著七八個國家安全局的特工,這些特工各個身手不凡,一個人對付三五個壯漢都不成問題。雖然這些特工的目的是保護龐勁東的安全,但是另一方面卻成了甩不掉的尾巴,使得龐勁東早已不勝其煩,巴不得給他們找點其他工作。
其實女賊也只能在心裡如此這般的發發狠,就算是保鏢們真的把龐勁東逮住了,最多不過就是嚇唬一下龐勁東,並不會真的如之何。這倒不是因為她的道德情操同樣高尚,而是因為不想惹出什麼麻煩。如果對方知道了她的身份,將這些事情捅到媒體上,那麼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儘管如此,女賊還是願意給龐勁東一點下馬威的,一路上猛踩油門,起步還沒多遠,車速就已經超過了市區內的限速。
這輛保時捷行駛在路上,如同一支紅色的箭一般,而且還是會拐彎的箭。女賊的車技十分不錯,靈活的穿梭在車流當中,僅僅比軸距寬出一點的空隙,都能輕鬆自如開過去。
看得出來,練出這種車技的代價是把交規當成廢紙,無論紅燈還是單行路,女賊全部視若無睹,飛馳而過。如果正前方實在過不去,女賊也絲毫不減速,直挺挺的撞去,讓對面車的司機驚出一身冷汗,然後拚命地向旁邊躲,以讓出一條路,很多地方的交通堵塞就這樣被女賊給疏導開了。
路上其他司機目睹了這橫衝直撞的一幕,不約而同的做出了類似的舉動,先是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然後伸出大拇指誇讚:「違章中的VIP,跑車中的坦克車!」
女賊想通過自己的車技嚇唬一下龐勁東,就如同曾經坐過她的車的其他人一樣,滿臉慘白,連聲哀求:「慢點開!慢點開!」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龐勁東面不改色心不跳,目光怡然自得的看著前方。
「是被嚇傻了吧?」女賊失望之餘,心中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兩人各自揣著心思,一路上沒有再說話,不過龐勁東倒是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女賊十分熟悉這輛車,而且完全掌握了車的性能,每一次提速和換擋都恰到好處,方向盤更是就像身體的一部分。如同每個人的性格不同一樣,即便同一款型的車,每一輛在性能上有著細微的差別。在正常行駛的時候,這些差別是體現不出來的,但是如果像這樣飆車的話,就需要有足夠的瞭解,而這種瞭解是需要通過長時間駕駛摸索出來的。
龐勁東因此也冒出了一個念頭:「難道這車真的是她的?」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十字路口出現了幾個交警,這還是女賊的亡命之旅展開以後,第一次看到可敬的人民警察。其實女賊的飆車早就通過監控系統被察覺了,他們是得到了指揮中心的指令之後趕到這裡來攔截的。當看到女賊的這輛車,一個交警快走了兩步站到車子的正前方,然後筆直的抬起右臂,掌心衝前,示意停車。
龐勁東笑了笑,揶揄女賊:「看來你可以提前投案自首了,除了偷車之外,還要加上一連串違反交規的指控,這意味著你的駕照將和你的政治權利一起被剝奪。」
女賊並不答話,猛地又一踩油門,保時捷如同脫韁的野馬,直奔交警而去。交警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摘掉了太陽鏡驚訝的望過來,但是保時捷沒有因為他這個瀟灑的動作停下來。
雖然領教了女賊的瘋狂,但是龐勁東仍然沒有想到她竟然敢襲警,不由得驚訝的問:「你是打算被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嗎?」
說話的功夫,車子距離交警只有不過十餘米的距離了,不知道是因為盡忠職守,還是因為已經被嚇呆了,交警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傻傻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就在眼看要撞到交警的一霎那,龐勁東幾乎已經可以看得到交警臉上的鬍鬚,女賊右手迅速抬起手剎,左手則猛地一打方向盤,伴隨著一陣刺耳的聲音,保時捷完成了一個漂亮的飄移,排氣管幾乎是緊擦著交警的褲腿,向左邊的路飛馳而去。
交警渾身一軟,「噗通」一聲坐到地上,又馬上站了起來,高喊一聲:「攔住那輛車!」
不多時之後,一陣密集的警報聲傳來,龐勁東回頭一看,只見五輛警車拍成一字長蛇,緊緊的跟在後面。
龐勁東回過頭來,歎了一口氣,告訴女賊:「你有點玩大了!」
女賊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表現得很不在乎,這讓龐勁東隱隱的有些後悔。儘管她的車技不錯,但畢竟是時刻都在威脅著別人的生命安全,龐勁東覺得與其讓她這樣狂性大發,還不如任由她去做個安安靜靜的偷車賊。
龐勁東開始考慮是不是應該制服女賊,然後帶著她去投案。但是在高速行駛的車上,尤其是在人流和車流都很密集的城市道路上,龐勁東並沒有把握可以保證安全。
這個時候女賊已經將後面的警車全部甩掉了,但是全市的交警也都已經調動起來,撒開了大網四處攔截這輛瘋狂的保時捷。如果女賊繼續飆下去,肯定是要落入警方手裡的,不過她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天下名城」是B市最高檔的一座社區,座落在近郊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佔地面積是本市所有住宅區當中最大的,檔次甚至還要超過龐勁東住的第一花園。第一花園除了別墅之外,還有幾棟多層和高層住宅,天下名城這裡則全部都是別墅,而且以獨門獨院的獨棟為主,檔次最低的也是聯排和疊拼。
女賊徑直把車開到社區正門前,保安看到保時捷,沒有詳細盤查,敬了一個禮就放行了。
龐勁東看到這一幕,頓時對自己的行為有了悔意,因為這說明保時捷的主人就住在這個社區,而這個女賊是斷然不會得手之後,開著車在失主的眼皮底下晃,這也就是說,這輛車的確是屬於這個女賊的。至於她為什麼要用偷車的手法開車,龐勁東還無法想到原因,但是也懶得去關心了。
不過,這個女賊如果真的是一個偷車賊,龐勁東此時倒要加強戒備了。因為剛才的一路飆車,早就把國家安全局的特工甩的沒了影,龐勁東獨自一個人在對方的地頭上,實在吉凶難料。
女賊接下來的表現讓龐勁東更加篤定了這個推測,她對社區裡面的環境十分熟悉,不多時將車開到了一棟西班牙風格的四層別墅門前,停好車後冷笑一聲,告訴龐勁東:「這就是我家,要和我一起進去嗎?」
龐勁東雙手一抱拳,笑嘻嘻地說:「你應該很忙,我就不打擾了,就此別過!」
「害怕了!」女賊無從瞭解龐勁東的心理活動,聽到這句話之後,心中湧起的是這樣一個念頭。這使得她更加想看看龐勁東面對保鏢時驚恐的神情,於是拋掉了原本的顧慮,決定好好修理一下龐勁東。
女賊不再和龐勁東囉嗦,立即拿出手機要打電話,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車門突然被打開了,有人伸進手來,一把奪走了她的手機。女賊一愣神的工夫,被人粗暴的從車里拉了出來,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的夾著她,把一塊白色毛巾捂在了她的嘴上。
女賊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壞了,睜大了雙眼驚恐的看著這些人,想要呼喊救命,但卻只是發出了一連串「嗚嗚」的聲音。在一剎那間,她寄希望於龐勁東能夠救自己,但是一想到那副衰樣,又不相信龐勁東會有那樣的能力。
在女賊的手機被搶走的同時,龐勁東也遭到了襲擊,但是龐勁東立即就做出了反應。副駕駛座位的車門剛被人拉開,龐勁東左腳用力一蹬,身體跟著往右側一傾,「嗖」的從車子裡面躥了出來,把兩個試圖來抓自己的人撞了個趔趄。
龐勁東不等在地上站穩,右腿順勢踢出,劃出一道漂亮的曲線,正踢在對方一個人的下巴上。只聽輕微的一聲「卡吧」聲,這個人的下顎當時便脫臼了。他捂著退到一邊去,忍著劇痛的同時,開始自學中醫接骨,試圖把下巴推回到原位去。
這時只見銀光一閃,另一個人掏出一把匕首,向龐勁東撲了過來。龐勁東左臂橫著一搪,擊在對方的手腕上,磕開了匕首,右手緊接著呈刀狀劈在了對方的脖頸上。龐勁東這一下絲毫沒有留情,這個人一聲不吭就倒在地上昏了過去。龐勁東腳尖輕輕一踢,掉在地上的匕首飛了起來,被龐勁東穩穩的接在手裡。
與此同時,第三個人從背後衝了上來,掄圓了一根棒子橫掃過來,龐勁東向前躬身躲了過去,然後右腿順勢向後踢出,形如蠍子的尾鉤一般,正鉤在對方的胯下。這個倒霉蛋滿面蒼白,慘號一聲,捂著自己的命根子跪下了。
直到這個時候,龐勁東才有機會好好打量一下對方,發現來人總共有五個,除了被自己打倒的,還剩挾持著女賊的那兩個。
龐勁東冷冷一笑,告訴對方:「有什麼事情衝著我來,和她沒有關係,別為難她!」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女賊立即投過感激的一瞥,兩個匪徒卻愣住了。
看到龐勁東的這番身手,兩個匪徒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制住女賊以威懾龐勁東,然後底氣不足的說:「我們要的是她,和你沒關係!」
龐勁東剛開始想當然的以為這些人是衝自己來的,還在思忖著對方的來歷,實在想不通除了緬甸軍政府,現在還會有什麼人要襲擊自己。而這些人怎麼看也不像緬甸人,直到聽到這句話龐勁東才明白,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龐勁東冷笑一聲,問:「你們是黑吃黑嗎?」
「黑吃黑?」對方一聽這話,愣了一下。
「你不知道她是偷車賊嗎?」
對方難以置信的看了看女賊,然後告訴龐勁東:「總之這事跟你沒關係,你給讓條路,兄弟今後不會忘記你的!」
「先說你們要什麼,財?色?還是和她有恩怨?」
「這個和你沒關係!」
「要是我想見面一半呢?」
兩個匪徒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說了一句:「那就對不起了!」
匪徒剛才的這番簡短的對話,目的是為了分散龐勁東的注意力,一個人與龐勁東虛與委蛇,另一個人則做好了偷襲的準備。話音一落,其中一個人從腰間拔出槍,對準龐勁東就扣動了扳機。
龐勁東看穿了這點小伎倆,早就做好了準備,槍聲響起的同時側翻過身,將手裡的匕首擲了過去。
槍聲低沉至幾不可聞,再看槍管多出了一截,說明槍口加裝了消音器。這種槍的瞄準是個問題,經常看似已經對準了目標,子彈射出之後卻偏出一大段距離。匪徒槍法本就一般,又是匆忙射擊,加之龐勁東動作迅速,因此這一發子彈落空了。
不過龐勁東的匕首沒有落空,準確的插在了匪徒的胳膊上,一股血箭隨即射出。匪徒渾身一哆嗦,不由自主撒手扔掉槍。但是這個匪徒足夠凶悍,絲毫沒有退縮,不顧胳膊上鮮血淋漓,逕直向龐勁東衝了過來。
龐勁東身體一轉,讓過了這個受傷的匪徒,沒有搭理他,而是直取挾持女賊的那個匪徒。
那個匪徒右手如同鐵鉗一般扼在女賊的喉嚨上,根本沒有想到龐勁東會攻擊自己,下意識的一腿撩向龐勁東的下身。
龐勁東身形微微向後一撤,躲過這一腳,然後抬腿準確的踩住了匪徒的腳尖,隨後身體向前一進,一拳搗在了匪徒的面門上。
這一拳把匪徒的臉蛋打了個萬朵桃花開,鼻孔中噴出的鮮血濺到了女賊的口罩上。他鬆開女賊的喉嚨,踉踉蹌蹌的退開了。
第004章 艷賊
龐勁東沒有戀戰,而是在匪徒鬆手的一瞬間,一把將女賊樓到了懷裡,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多數女孩子碰到這種事情,就算是沒有當場昏過去,至少也要驚恐的高聲叫喊幾聲。但是這個女賊卻像是見過些場面,竟然馬上就冷靜了下來,而且還能說出話來:「我……沒事……你快放開我!」
龐勁東這才注意到,自己把對方摟得太緊了,臂彎剛好圍繞住女賊的腰間。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讓龐勁東對女賊的身材有了直觀的印象,小蠻腰可堪一握,背部在下方劃出一道完美的曲線,說明臀部是多麼的飽滿渾圓。胖瘦適宜,觸摸不到骨骼,卻又沒有一絲贅肉,而且還很有彈性。
龐勁東一時間沉迷在這種美妙的觸感裡,女賊見龐勁東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用力掙脫了開,有些羞惱的質問道:「你……你幹嗎啊……」
「啊……對不起!」本來應該是女賊向龐勁東道謝,現在卻變成了龐勁東向女賊道歉。龐勁東正在思忖應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失禮,幾個匪徒已經緩過氣來,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龐勁東冷笑一聲,問這些匪徒:「還不滾嗎?」
下巴脫臼的匪徒顯然不是學醫的材料,擺弄了半天也沒能讓下巴復位,只能大大的張著嘴,帶著滿腔的憤怒衝向龐勁東。龐勁東身體向後一仰,一腳揚起,再次準確的踢到了他的下巴上。又是「卡吧」的一聲響,下巴竟然復位了。
在腳尖與下巴如同李響與米盧那般親密接觸的同時,匪徒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只等自己永遠告別自己的下巴了。然而感覺一陣劇痛,之後所有的疼痛感都消失了,他左摸摸,右摸摸,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被龐勁東一拳招呼到了太陽穴上,「噗通」一聲昏倒在了地上。
龐勁東擊倒這個匪徒的同時,另外一個匪徒從女賊一側衝了上來。龐勁東抱住女賊原地轉了半圈,讓自己的身體擋住女賊,然後一肘向後搗出,重重的擊打在匪徒的胸膛上。這個匪徒捂著胸口躬下了身,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被龐勁東一掌劈在後脖頸,也昏倒了過去。
龐勁東展露出的這幾手,讓其他匪徒有些畏懼,擺出打鬥的架勢,卻再不敢向前。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幾輛車由遠及近飛快駛來,停在了不遠處。伴隨著劇烈的剎車聲,車上面下來了好幾個人,紛紛拔槍瞄準,其中一人高喊道:「所有人立即舉起雙手!」
女賊看到一排黑洞洞的槍口,幾乎是條件反射式的舉起了雙手,但是看到龐勁東滿滿不在乎的神色,又將手放下來了。
這些人就是負責保護龐勁東的國家安全局特工,剛才一通飆車雖然將他們落下了,但是卻也沒有太遠。如果僅僅就車技而言,女賊遠遠不如這些經受過嚴格訓練的特工,只是特工們有許多顧忌。當特工們與當賊是有一個共同之處的,那就是要盡量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不敢太過招搖,更不敢像女賊那般對待交警,否則會帶來很多麻煩。
龐勁東指了指那些匪徒,告訴這些特工:「這個……這個…..還有那個,全都抓起來!」
匪徒們眼見這種局面,知道自己今天栽了,乖乖的束手就擒。其他特工去逮捕匪徒的時候,為首的特工走到龐勁東的面前,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說:「看來我們來的還算是及時!」
這些特工很清楚,龐勁東一直都想攆走他們,他們能夠理解龐勁東不願意將自己的生活暴露在別人的眼皮底下。但是上級沒有下令,任何人都不敢擅自撤除這種保衛工作,而且時間長了,他們發現龐勁東是一個很有趣的人,過著很有趣的生活,竟然漸漸的喜歡上了這份工作。窺視別人的生活畢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要比他們日常從事的其他工作好得多。
龐勁東曾經請求金振宇撤掉這些特工,但是金振宇堅決不同意,理由是龐勁東現在是國家的財富,所以安全問題已經不是私人的事。龐勁東無奈之餘曾經試圖甩掉這些特工,但是竟然每次都告失敗,這些特工的跟蹤技術實在好,連龐勁東這種身手都不能擺脫。
看著特工頭目得意洋洋的樣子,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如果沒有你們來攪局,我今天能打個痛快!」
「打個痛快?」特工頭目微微一皺眉頭,略帶有些警告的口吻說:「考慮到你現在的身份,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生活作風!」
「讓我注意生活作風?」龐勁東被這句話說得怒火中燒,幾乎是咆哮著指責特工頭目:「我天天在你們的監視下,過得比清教徒還淒苦,你還讓我怎麼注意生活作風?」
龐勁東話音一落,周圍的其他特工偷偷笑了起來,特工頭目知道自己措辭不當,咳嗽了兩聲掩飾尷尬,然後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說,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龐勁東打斷了特工頭目的話:「我很安全!」
「那剛才的事呢?」
「只是因為我多管閒事,否則就不會有任何事!不過就算有事,我自己也能變成無事!」
為了讓龐勁東忘記自己剛才的失言,特工頭目藉著龐勁東的話,追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沒什麼,只是我碰巧看見有人偷車,於是……」龐勁東回過身去,想要把女賊指給特工頭目看,卻發現身後的女賊早就不知去向。小區的這條街上除了特工和匪徒,再也看不到半個人影。
「見鬼……」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特工頭目:「我碰巧見到有人綁架一個女孩,於是就見義勇為了一次!」
「就是開著飆車的那位吧!」特工頭目對龐勁東說罷,轉而問其他特工:「對了,那個女孩呢?」
一個特工咧著嘴看了看龐勁東,回答說:「剛才她想要走,我見龐勁東沒說要抓她,就讓她走了!」
「算了,走就走吧!」龐勁東擺擺手,問特工頭目:「你們什麼時候可以放過我?」
「直到上級下令!」
「好!」龐勁東點點頭,拿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說:「我這就給金將軍打電話!」
金振宇料到了龐勁東找自己有什麼事,接起電話不等龐勁東說話,開門見山的就問:「是不是又想讓我撤掉那些人?」
「將軍高見!」
金振宇歎了一口氣,用諄諄教誨的口吻說:「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的個人安危涉及大局,不能掉以輕心!」
「我已經給您解釋過很多次了,我現在安全得很,沒有什麼人打我的主意。就算是緬甸政府想再派殺手來除掉我,恐怕剛入境就已經被發覺了。」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就算有什麼雞鳴狗盜之徒圖謀不軌,憑我自己的力量也完全可以收拾掉他們,別忘了我手下有很多高手的!」
「正是因為我知道這些,所以已經把保安規格降低了!」
剛開始負責保護龐勁東的是中央警衛團某大隊,也就是民間所謂的「中南海保鏢」。龐勁東再三請求撤除這種國家領導人才能享受的待遇,金振宇雖然沒有同意,但考慮到中央警衛團的職責是保衛國家領導人、首腦機關和重要外賓,龐勁東的身份只是一個普通公民,這樣做會造成不好的政治影響,所以將這個工作轉交給了國家安全局。
金振宇沉默了一會,才略有些質疑的問:「你真的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真的!」
金振宇又沉默了一會,接著說出了一句話,讓龐勁東差一點歡呼雀躍起來:「那好吧!」
金振宇之所以會大發善心,是基於這樣兩個考慮,第一是他瞭解龐勁東的實力,通過上一次貌丁倫偷襲的事件,更可以知道龐勁東完全能夠自保;第二是因為龐勁東生性好動,加之又有很多各種各樣的事情,幾乎沒有能閒下來的時候。派一群國家安全保衛人員天天跟在龐勁東的後面到處亂竄,時間長了很難說是不是會出現意外的麻煩。
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呼出來,一字一頓的對金振宇說了兩個字:「謝謝!」
「我正好要告訴你一件事情,既然你給我打來電話,那麼我就提前告訴你一聲。」
「什麼事啊?」
「你準備一下,近期可能要讓你出趟遠門!」
龐勁東不由得皺起眉頭,奇怪的問:「去哪?幹什麼?」
「到時候再告訴你,什麼時候出發還沒有決定,因為目前還在聯繫溝通,總之你有個心理準備就好了!」
「心理準備……」這四個字頓時讓龐勁東產生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金振宇笑了笑,告訴龐勁東:「你可以放心,不是什麼急難險重的任務,而且我安排的這件事,說到底還是為了幫你。」金振宇又笑了笑,然後補充說:「當然也是為了國家!」
龐勁東聽得一頭霧水:「到底什麼事啊?」
「到時候就知道了!」金振宇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收起手機,如釋重負的對特工頭目說:「終於可以和你們說再見了!」
雖然由於大量顢頇無能官僚的存在,許多政府部門的工作效率出奇的低下,但是國家安全機關的效率還是非常高的。龐勁東這邊的電話剛掛斷,特工那邊的電話就響了。龐勁東不用聽也知道,肯定是在告訴他們撤除保衛。
果不其然,特工頭目放下電話之後,立即告訴龐勁東:「祝你今後好運吧!」
「謝謝!」
「今天那個女孩在市區裡那樣飆車,而且還涉嫌襲警,恐怕會招來很大的麻煩!」特工頭目四下裡看看,壓低聲音問龐勁東:「要不要我幫你知會一聲?」
這裡所謂的「知會」是指動用國家安全機關的力量,抹除這件事情可能產生的法律後果,不過龐勁東覺得這個女賊做的所有那些事都過於張狂了,受點教訓也是應該的,所以不打算幫她脫罪:「沒必要,我又不認識那個人,只是錯把她當成偷車賊了。」
特工頭目指著那些匪徒,又問:「這些人怎麼辦?」
「審一審,如果沒什麼重大問題,就交給公安機關處理吧!」
「好!」特工頭目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就押著那些匪徒離開了。
目送特工們離去之後,龐勁東看著這輛惹來如此之多麻煩的保時捷,無奈的搖了搖頭。
既然已經確定了這個女賊不是真正的偷車賊,龐勁東打算把這一頁就此翻過去,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正打算離開,然而那個女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蹦出來,「豁」的跳到了龐勁東的面前,興奮地說:「你的身手太棒了!」
龐勁東沒有理會女賊,而是撿起了剛才匪徒摀住她嘴的那塊白毛巾,放在鼻尖下小心聞了聞。毛巾上面只有一股難聞的汗味,其中很不和諧的摻雜著一點沁人心脾的香氣,是來自女賊的體香。除此之外再沒有一點異味,說明上面既沒有乙醚之類的麻醉劑,也沒有毒藥。
龐勁東放心了,隨手扔掉毛巾,告訴女賊:「謝謝誇獎,再見!」說罷就轉身要走。
女賊一把拉住龐勁東,奇怪的問:「你幹嗎?」
「既然沒什麼事了,我當然要走了!」
「你不打算把我送到公安局了?」
龐勁東咧了咧嘴,有些難為情的說:「看起來我的確是冤枉你了,你不是偷車賊!」
「那麼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用偷車的手法開自己的車嗎?」
「沒興趣。」
不知道為什麼,女賊的語氣竟然有些失望:「為什麼?」
「你還真以為我是無聊才找你晦氣的?」
「沒想到啊……」女賊圍著龐勁東轉了一圈,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的說:「這個社會還有像你這樣正直的人!」
第005章 十分俗套的故事
龐勁東聳聳肩膀說:「不敢說正直,只是喜歡管閒事!」
「好吧,我告訴你都是怎麼回事吧!」女孩子說著脫掉了帽子,一頭如瀑布般的青絲傾瀉而下,隨後又摘下了口罩。
第一眼看到這個女賊的真正容貌的時候,龐勁東頓覺眼前一亮,目光在對方的臉龐上流連,竟久久不願意離去,因為這個冒牌女賊實在太漂亮了。
瓜子型的臉蛋麗質天生,未施粉脂,美到極致,應該有稜角地方必然分明,應該有曲線的地方必然有幾近完美的弧度,彷彿是偉大的雕刻家皮格馬利翁用潔白光亮的象牙雕琢而成,任何一個見到的男人都會想要去一親芳澤。如果她也是一尊雕像,恐怕龐勁東也像皮格馬利翁那樣獻祭阿佛洛迪忒,祈求賜予她生命。
濃淡適宜的黛眉下,細密微翹的睫毛襯托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偶爾泛過一絲漣漪,靈動至極,如秋日陽光映照下的湖水。龐勁東不由得在心中讚歎:「好一雙剪水秋瞳!」,僅僅這眼睛就足夠幾首步韻唱酬了。
再看挺直的瑤鼻,就如精雕玉琢一般,下面的紅唇濕濕柔柔,散發出淡淡的光澤。嘴唇微啟處,兩排潔白光亮的牙齒晶瑩剔透,如烏蘇里江最美的東珠。
龐勁東之前遇到的那個女騙子,有著白皙嬌嫩的皮膚,這個女孩比之毫不遜色,甚至還要更勝一籌。
女孩子都喜歡男人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自己,這種感覺是身為女人最大的滿足之一,女孩見龐勁東一個緊盯著自己看,不禁嫣然一笑。不過女孩的笑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沒有在龐勁東目光中發現色迷迷的成分,否則就不是嫣然一笑,而是橫眉冷對了。
宋玉形容他家隔壁的美女「禍陽城,迷下蔡」,這個女孩恐怕要更勝一籌,真正可以「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就算把曹植在《洛神賦》裡全部絕色的描寫都用在她的身上,都不能說是過分的。
女孩享受了一會被注視的感覺,笑著問龐勁東:「你看夠了?」
「是啊!」龐勁東點點頭,收回自己的目光,淡然告訴女孩:「你很漂亮!」
女孩翻了翻美眸,不滿地說:「我以為你會說的更有創意點呢!」
「有創意點?你特別的漂亮!」
「切!」女孩眼珠一轉,突然奇怪的問:「你不認識我?」
龐勁東奇怪的反問:「我為什麼要認識你?你很有名氣嗎?」
「是啊……」女孩說起話來慢悠悠的,像是在一邊思考著措辭,一邊回答:「我們家族在B市很有名的……應該有很多人認識我……」
「哦!」龐勁東點點頭,便沒有再多問。
女孩將自己的面貌展露出來後,原本的氣質也隨之帶了出來,給人的感覺高雅華貴。如果不是有著奢侈的生活環境,經常出入高檔場所,是斷然無法培養出這樣的氣質的。再看這座別墅,更不是普通的有錢人能夠住進來的,龐勁東聯繫到這些,篤定了這個女孩不過是個豪門叛逆女。至於她有著怎樣的家室,是哪個顯宦或富商的千金,龐勁東倒不關心,只是為自己的多管閒事感到有些不值。
女孩向龐勁東伸出手,笑著說:「不打不成交,現在來正式認識一下,我叫陳黛蓉,你呢?」
「龐勁東!」龐勁東說著,輕輕地握了握女孩的柔荑。
「龐勁東……」陳黛蓉歪頭打量了一下龐勁東,表情十分的可愛:「很有男人味的名字!」
「謝謝誇獎!」龐勁東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問:「你不認識我吧?」
陳黛蓉立即奇怪的問:「我為什麼要認識你?你很有名嗎?」
「哦,我就是隨便一問,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你……」龐勁東漫不經心的敷衍著,心裡想的是:「不認識我就好,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切!你也太老套了,一點新意都沒有!很多男人把妹都用這種方法,借口說什麼在哪裡見過人家!」
龐勁東聳聳肩膀,告訴陳黛蓉:「這是因為我不想把妹,至少還不想把你!」
「啊?」
陳黛蓉擁有的自身條件和客觀條件,使得身邊總是圍繞著各種各樣的男人,但凡是有機會能夠深入接觸到她的,幾乎沒有一個不動了追求的念頭。而優秀的女人就算是不喜歡某個男人,卻也樂於享受被追求的感覺。龐勁東表現出的這種態度是她壓根沒有想到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們萍水相逢,就此別過吧!」龐勁東剛轉過身,又回過頭來叮囑:「剛才那幾個人是衝你來的,雖然被捕了,但是很難說是不是還有同夥,以後你要注意保護自己的個人安全!」
「不一定和我有關係吧,我的這副打扮,別人都認不出來的。在前段時間,社區已經發生好幾起類似案件,都是謀財的。」
巨大的貧富差距往往會誘發犯罪,加之現在的人們普遍都有仇富心理,因此過於招搖的有錢人,往往會被犯罪分子盯上。龐勁東的這身行頭怎麼看也不像是有錢人,而陳黛蓉開著這樣一輛好車,確實很容易會成為目標。這樣一來,龐勁東更感到放心了,點點頭告訴女孩:「總之你要當心!」
「該死的社區保安!」歎了一口氣,陳黛蓉看著別墅裡面,又氣憤的咒罵道:「該死的保鏢,外面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其實天下名城的保安措施已經非常嚴格了,但是犯罪分子想要混進來,總是可以想出很多辦法,再加上這裡的面積實在太大,很難面面俱到。至於陳黛蓉家裡的保鏢更是冤枉,這棟別墅的圍牆非常高,即便站在頂層也無法看到圍牆邊發生的事。而且剛才的打鬥時間很短,又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除非這些保鏢有著千里眼和順風耳才能察覺。
龐勁東聳聳肩膀,再次告辭說:「沒什麼事情,我就走了!」
陳黛蓉突然想起突然那些特工,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剛才那些人是警察嗎?他們怎麼到這來的?好像還認識你!」
「哦,的確是警察!」龐勁東當然不能詳細解釋這些特工的來歷,於是順口編了一個謊:「他們是我的朋友,本來是到這裡來辦個案子的,結果碰巧遇到了那幾個匪徒!」頓了頓,龐勁東奇怪的問:「你當時幹嗎溜走?」
陳黛蓉誤以為那些特工是警察,擔心自己作為當事人會被帶到公安局去做筆錄,而她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悄悄地溜走了。她不想做太多解釋,於是岔開話題說:「我告訴你都是怎麼回事吧,免得你還把我當成偷車賊!」
陳黛蓉講述的是一個十分俗套的故事,與龐勁東之前的推測基本沒有什麼區別。她告訴龐勁東自己出身於豪門,家裡的管教非常嚴格,甚至不允許隨便外出。而她的性格偏偏十分叛逆,不願意接受家庭的這種束縛,於是就經常偷偷外出。今天只是為數眾多中的一次,只不過恰好被龐勁東碰到了。
正是為了方便外出,陳黛蓉才找機會學會了偷車的技術,因為家裡所有車子的鑰匙通常都掌握在管家的手裡,她如果沒有適合的理由是根本就拿不到的。不過她畢竟不是職業偷車賊,技術水平其實非常低窪,之所以能夠順利的弄走防盜措施極好的保時捷,是因為她十分喜歡玩車,對各種車也十分的瞭解,偷偷改裝了家裡所有的車防盜系統,留有自己才知道的機關。
整個故事只缺一個出身寒門卻有著經天緯地之才的窮小子,通過一系列因為巧合而發生的故事與陳黛蓉相愛,然後陳黛蓉不顧世俗的偏見和家人的反對勇敢的與他結合。最後窮小子終於幹出一番事業,獲得了女方家人的認同,用皆大歡喜的結局給這個故事畫上一個句號。不過總體上聽起來,這個故事至少在邏輯上沒有什麼問題,至於陳黛蓉是怎麼學來的偷車技術,龐勁東實在懶得關心。
龐勁東看了看表,對陳黛蓉說:「時間不早了,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告辭了!」
陳黛蓉微微一蹙蛾眉:「你就要這樣走?」
「那我該怎麼走?滾著走還是爬著走?」
陳黛蓉的意思其實是想把龐勁東留下來,但是為什麼要留下來,她又說不出原因,只是覺得龐勁東似乎不應該這樣簡單的說聲「再見」。或許是因為任何一個有機會認識到她的男人,都不可能會這樣做,所以龐勁東的表現讓她感到很奇怪。
陳黛蓉感到一些尷尬,站在那裡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又笑了笑,正要說「再見」,別墅的大門「吱呦」一聲從裡面打開了,一個中年女人帶這四個彪形大漢從裡面快步走了出來。
中年女人快步走到陳黛蓉的身旁,關切的問:「你沒事吧?」那四個彪形大漢則迅速將龐勁東圍了起來,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四個大漢明顯是陳黛蓉的保鏢,龐勁東覺得陳黛蓉沒有理由對自己不利,所以連一點戒備都沒有,鬆鬆垮垮的站在那裡。不過有人如果想趁機發動偷襲,也絕對不會從龐勁東這裡討到便宜。
陳黛蓉看了看中年女人,鼻孔重重的哼了一聲,不滿的問:「你們終於出來了?」
面對陳黛蓉的這種態度,中年女人沒有一點尷尬的表示,只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剛才接到公安局打來的電話,說是在家門前發生一起未遂劫案,想知道咱們的人有沒有受傷。我這才知道……剛好看到你站在門前,所以就馬上出來了。」
中年女人話中省略的那一段,本來是要說「這才知道你又溜出來了」,但是她看了看龐勁東,覺得不應該在外人面前說這些事,於是又把話嚥了下去。
陳黛蓉又哼了一聲,質問道:「是不是要等出了人命,你們才能察覺到!」
其實陳黛蓉的這種指責很沒有道理,中年女人一直以為她在自己的房間休息,而她溜出門之前也是這樣說的。為了不影響她,中年女人沒有進房間查看,怎麼可能知道她先是被龐勁東當作偷車賊,接著又遭到人襲擊。
不過儘管如此,中年女人仍然沒有表現出一點不快,而是依舊用哪種關切的口吻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黛蓉簡單的敘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然後一指龐勁東,告訴中年女人:「多虧了有他在場!」
四個保鏢一聽到這句話,不等吩咐就「刷」的一聲站到一旁去了,陳黛蓉白了他們一眼,用低低的聲音對中年女人說:「這簡直就是一幫飯桶,快點炒了吧,換幾個有點本事的……」
陳黛蓉經常埋怨這些保鏢無能,因此中年女人聽到的前半句話的時候,以為她只是想要甩掉這些尾巴,但是聽到後半句話的時候卻心中一動。
不過中年女人對此沒有發表意見,而是走到龐勁東面前,伸出手自我介紹說:「龐先生是吧,今天的事情真的要多謝你了。我姓周,周文心,大家都叫我周姐。」
周文心穿著一身橙黃色色職業套裝,年齡應該在三十五六上下,但是保養得非常好,看起來十分年輕,嬌嫩的皮膚與豆蔻年華的少女沒有區別。身高一米六七左右,或許是因為年紀的關係,多少有些豐滿。她的氣質雍容華貴,這一點倒是與陳黛蓉有些相仿,雖然不如陳黛蓉那樣漂亮,但是骨子裡透出的一股成熟韻味,卻是陳黛蓉這小女孩不具備的。
對於喜歡熟女的人來說,周文心稱得上是極品了,只是給人的感覺很冷漠。長野風花是一個冷美人,平常難得露出笑容,但是她的冰冷是孤傲的性格使然。周文心與她不一樣,冰冷之中滲著狡詐,似乎時刻都在考慮如何利用眼前的人和事。
第006章 熟女
第007章 一個交易
第008章 神秘的老人
第009章 什麼是磨豆腐
第010章 回復單身生活
第011章 齷齪的念頭
見龐勁東癡癡呆呆的想著什麼,一句話也不說,林佩雯一臉壞笑的問:「你在想什麼呢?」
「哦?……哦……啊……沒什麼……」龐勁東的思緒被打斷了,想起自己剛才的一系列念頭,臉「騰」的紅了。
林佩雯見龐勁東的臉有些紅,褲子又支起了一塊,先是撇了撇嘴,接著又不屑的哼了一聲。她本以為龐勁東這段時間過的百無聊賴,只是出去逛逛街,或者坐在家裡上上網,卻沒有想到龐勁東不但很享受這種生活,而且好像還過得多姿多彩。
不知道為什麼,林佩雯一想到這些,心裡湧起一股酸酸的感覺,儘管她知道龐勁東的身邊現在還沒有那種意義上的女人。這股酸意讓林佩雯臉色也有些紅潤了,輕聲咳嗽了一下,急忙岔開話題說:「我老實告訴你是怎麼回事吧,你壞了我們星龍幫的財路,知道嗎?」
「啊……啊?」龐勁東還沒有完全從剛才一系列齷齪的念頭裡擺脫出來,聽到林佩雯的這句話,先是愣了一下,才奇怪的說:「可我什麼都沒做啊!」
林佩雯左嘴角高高的撇起,右嘴角則向下拉,表情顯得有些古怪,語氣則顯得很是無奈:「你做的可多了,我的木邦共和國副總統、國防部副部長兼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你可是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
聽到林佩雯把自己的這一串頭銜拿了出來,龐勁東多少有些明白了:「看來你們的毒品生意是受到影響了!」
既然龐勁東已經一語點破,林佩雯索性就直說了出來:「過去我們一直從紅色高棉那裡進貨,後來果敢共和軍給出了更低的報價,我們就以此讓宋雙上校降價,他也答應了。做生意嗎,當然成本越低越好,但是他們的貨有些價格還不夠低,而且品種也不全,所以我們主要從他那裡進『四號』,『冰』和『麻』和『HIGH藥』則從果敢共和軍那裡進。」說到這裡,林佩雯顯得有些鬱悶:「但是誰也沒能想到,您這位大哥竟然當上了果敢共和軍副總司令,還帶領著他們建立了一個國家。結果這幫走粉的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國家領導人,全都上岸了……」
「毒品」這種東西是一個大家族,有很多的品種,而黑話對於同一種毒品往往有不同的稱呼。林佩雯所使用的黑話屬於比較常見的一類,這段話中所謂的「四號」泛指各種海洛因,「冰」是指冰毒,「麻」是指大麻,「HIGH藥」則是指搖頭丸。其中的冰毒和搖頭丸等屬於新型毒品,目前在逐漸取代傳統毒品,表面看起來價格相對要很便宜,其後卻是隱藏著幾百倍的暴利。但這類毒品需要較高的技術水平和設備才能生產出來,金三角地區多數的製毒團伙都不具備生產條件,但卻正是果敢共和軍的強項。
儘管林佩雯沒有把話說下去,但是龐勁東卻也能夠想到,共和國政府目前採取了嚴厲措施禁毒,結果使得星龍幫少了一個貨源,而且紅色高棉恐怕還要藉機抬價。龐勁東於是笑著問:「是不是宋雙上校那裡坐地起價了?」
林佩雯重重的哼了一聲:「當然了,如今他們是蠍子拉屎——毒(獨)一份!」
說紅色高棉是「獨一份」倒還是有些抬舉了,但是紅色高棉正在全力擴大自己的毒品銷售市場,而且果敢共和軍禁毒之後留下的市場空間,也會自然而然的被他們佔據。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無奈的告訴林佩雯:「影響了你們的生意,我很抱歉,但是果敢共和軍必須要走這一步,而且我也不會幫助你尋找其他貨源!」
林佩雯的確是想讓龐勁東幫助自己找新貨源,但是龐勁東這句看似道歉的話卻將路給堵死了,這讓林佩雯有些不甘心:「你在金三角地區有那樣的地位,隨便聯繫個其他什麼武裝團伙,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啊!」
「我在金三角不管有怎麼樣的地位,都必須在木邦共和國境內全力禁毒。如果不這樣做,這個國家就會喪失所有的外部支持,進而讓我們辛苦建立起來的基業毀於一旦。」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對於木邦境外的製毒團伙,我當然可以通過關係聯繫上,但是我絕對不會幫助你。」
「喂!」林佩雯一挑蛾眉,有些不高興的問:「你剛剛還說咱們是朋友,怎麼這會兒就不給面子了?」
「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而是我實在不想走上這條路。」
林佩雯仍然抱有一線希望:「你只要幫我們搭上線就好,其他的事情就不再需要你管了!」
在長箐山的時候,龐文瀾給龐勁東講了一些家訓,都是家族自祖上流傳下來幾百年的。龐勁東記得很清楚的是,龐氏子孫最大的戒條就是不能碰毒和賭,因為這兩樣東西一樣戕害人的身體,另一樣則會讓人傾家蕩產。正是因為秉持著這個家訓,果敢共和軍儘管演變為龐大的製毒販毒集團,但是其中所有成員都嚴禁吸毒。
龐勁東對這條家訓一直深以為然也,並且推己及人,所以實在不願意參與到這樣的事情當中。龐勁東目光複雜的看著林佩雯,突然提出一個問題:「你知道為什麼果敢共和軍要禁毒嗎?」
林佩雯很不屑的回答:「你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
「我還沒有詳細給你解釋這個原因……」龐勁東點上一支煙深吸一口,然後緩緩的說:「在沒有其他任何辦法的情況下,可以通過這些生意積累財富。但是這生意雖然來錢快且多,當事業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後,卻會成為極大的阻礙。如果不能突破這個阻礙,就只能永遠做個毒品販子,賺那些見不得光的錢。而且這生意畢竟是違法的,所有國家的政府都在嚴厲打擊。以你們星龍幫為例,雖然現在還算是幸運,但很難說不哪天是不是會弄響,到時候必然的結果就是人財兩空。」
龐勁東對星龍幫內部的事情不瞭解,所以才說出這麼一句話,其實星龍幫並不幸運,幾乎每一次掃毒行動都能掃到他們頭上,有很多弟兄已經為此去吃牢飯了。但是這種生意帶來的利潤實在太驚人了,所以星龍幫實在放不下,而且總會有許多人甘願為此去冒險。
由於林佩雯一直隱藏在幕後,從不直接插手毒品生意,所以從來沒有人能查到她的頭上,就算是查到了,也有許多人為她頂罪。
因此林佩雯聽到這句話後,語氣變得更加不屑了:「你的意思就是讓我們上岸?你是信佛還是信其他什麼,竟然還會勸人向善!」
龐勁東雙掌合十,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告訴林佩雯:「是啊,我現在立誓日行一善,人稱龐大善人!」
林佩雯聽到龐勁東的這一番話,剛開始感到十分的不屑,因為星龍幫畢竟是一個黑幫組織,不是有政治訴求的反政府武裝,而黑幫如果不干違法的買賣也就不是黑幫了。這也就是說,僅僅從維護黑幫聲譽這個角度出發,林佩雯對龐勁東的這個觀點也無法認同。
但是轉念一想,林佩雯又覺得龐勁東說的不無道理,黑社會無論有怎樣的勢力,始終還是上不了檯面的黑社會,只能生活在地下,還要隨時面臨政府的打擊。所以有實力的黑幫現在都在極力漂白自己,雖然星龍幫一直以來也在做這樣的事,但是做的卻不是很好。如果真的能夠建立起一個橫跨黑白兩道的組織,是林佩雯十分樂見的。
不過心裡雖然這樣盤算,林佩雯嘴上卻不打算饒過龐勁東:「你畢竟給我們造成損失了,而且當初還拿了我不少錢,你不會忘了吧……」林佩雯說到這裡,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你說這事應該怎麼辦吧?」
「要不……」龐勁東拿的星龍幫的錢不止有林佩雯正式支付的那些,還有當初黑掉疤哥的那筆。龐勁東不能肯定林佩雯是否掌握了相關證據,但是以她的精明肯定已經有所察覺,只不過沒有說出來而已,其實她剛才的這句話很可能就是在暗示什麼。龐勁東低下頭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林佩雯,試探著問:「要不我錢債肉償?」
「哼!不需要!」如果換做是其他女孩,此時可能會被龐勁東說紅了臉,但是林佩雯不是一般女孩。星龍幫雄踞酒吧街這麼多年,男女之間的事情沒有什麼是她沒見過的。她抬眼看著天花板,冷冷的回敬說:「酒吧街上有的是鴨子,個個都比你帥!我想找也不需要找你!」
「他們身體不健康!」
「可以讓他們做體檢!」
「他們收費高!」
「只有我向他們收錢的份!誰敢收我錢?」
「可我免費!」
「便宜沒好貨!」
「那我給你錢!」
「給錢?」林佩雯眼珠一轉,找到了一個做生意的機會:「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個小姐?」
「你要是認識什麼空姐、模特、白領麗人給我介紹一下行!」
「那些什麼空姐和模特其實就是高級小姐!」
林佩雯說的這句話在很多情況下倒是事實,不過龐勁東認為,完全以職業來判定一個人未免有些狹隘,於是又告訴林佩雯:「那我就換個說法,認識御姐、熟女、蘿莉什麼的給我介紹一下!」
「你這話提醒我了,我們的幾個場子還真有這種服務,根據小姐的氣質、長相和性格,劃分成女王、女奴、家庭主婦、蘿莉什麼的,而且還有制服誘惑項目,有辦公室白領、護士、學生…….」
龐勁東沒有想到如今小姐這一行也出現了分工,涵蓋了社會各個行業各個類型的女人,以應對不同客戶的不同要求。龐勁東不由的感歎,如今的社會發展太快,連做雞的都懂得與時俱進了。
見林佩雯要不停的介紹下去,龐勁東打斷了的話頭:「難道除了小姐你就不能介紹點別的?」
「我們是黑社會,你想讓我認識什麼樣的女人?!」林佩雯壞笑兩聲,盯著龐勁東說:「要不這樣吧,你看上了哪個女的就告訴我,我保證可以幫你把她追到手!」
「怎麼追?」
「逼良為娼嘍!」
「我怎麼會認識你這麼個朋友!」龐勁東掐滅了煙蒂,愁眉苦臉地說:「照這個樣子,誰還敢當我女朋友?!」
聽龐勁東說到「女朋友」這三個字,林佩雯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突然一本正經起來:「玩笑歸玩笑,說正經的,你年紀不小了,為什麼還不交個女朋友呢?」
米麗婭當初剛來國內的時候提出過類似的問題,龐勁東當時很細膩的描繪了自己的感情世界。但是龐勁東現在懶得重複了,倒不是因為談話的對象是林佩雯,而是因為在那之後又有很多人問過,上至龐文瀾等長輩,下至尼克等兄弟,龐勁東對於解釋這個問題已經不勝其煩。
龐勁東是這樣一個人,在槍林彈雨裡拋灑熱血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是提起感情卻可能會臉紅。林佩雯很清楚這一點,而且還知道龐勁東有的時候臉皮奇厚,例如說現在。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裝作十分沉痛的樣子說:「因為我終於發現,原來…….」
林佩雯急忙問:「原來什麼?」
「原來我的性取向和別人不一樣……」
「這麼說你就是同性戀嘍?不知道你是1還是0呢?如果你是0的話,我以後是不是應該稱呼你姐妹?哈哈!」林佩雯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從落座的一刻直到現在,林佩雯的雙腿始終併攏在一起,不知道究竟是有意還是無心,隨著笑聲帶來的身體微微的顫動,她的雙腿很自然的打開了一定幅度。而龐勁東的目光恰巧落到了上面,或者應該說是裡面。
第012章 合夥提議
龐勁東這才發現,原來這條看似保守的長裙,在前面正中央的地方有很高的開叉。林佩雯雙腿一分便將這條開叉完全打開了,雙腿內側從腳踝一直到到大腿根部,全部或隱或現的暴露了出來。
林佩雯在裡面穿了一條肉色褲襪,由於喜歡運動所以雙腿不僅渾圓還很結實,緊緊的包裹在絲襪的裡面,在燈光的照射下隱隱的泛著閃光。
「傳說中的肉絲……」龐勁東心裡想著,不覺流出了口水。
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杜邦公司的一位工程師偶然發現了一種有極好彈力的纖維,由其製成的各種女士襪子,成為幾十年來無數男人追求的美妙物件。不過再好的肉絲也要穿在美人身上才能體現出誘人,女人則因為絲襪變得更有媚惑力,也就是說好的絲襪與美人相得益彰。林佩雯既漂亮又很前衛,多年來的打打殺殺,使得她身上帶有一種野性。這種肉絲褲襪是極具女人味的東西,穿在她的身上有一種別樣的魅力。
林佩雯腳上穿著一雙平跟鞋,右腳將鞋子蹬掉了一半,用腳趾掛著,有著漂亮弧度的腳背和渾圓的腳後跟全部露在外面。絲襪的美麗從這裡開始,經過反射著微光的小腿部位一直到大腿,變得更加誘人。大腿根部溫柔的承受著目光的撫摸,似乎還在召喚目光的主人更進一步,用皮膚來親密的感受那光滑柔嫩。
龐勁東大腦暫時變成一片空白,目光幾乎是出於本能的更加深入進去,只見在肉絲最深處的盡頭,隱隱的泛著一點白色,那就是內褲的顏色。直到過了一會,龐勁東的思維能正常活動起來,第一感覺就是:「白色的內褲應該是說明她的內心還是很傳統的!」
做完了這個不知道有沒有理論依據的心理分析,龐勁東的目光仍然留在那裡不肯離去,直到被林佩雯的聲音所打斷:「看夠了嗎?」
「啊?」龐勁東撓撓頭,明知故問:「看什麼?」
林佩雯沒有理會龐勁東的裝傻,笑嘻嘻地說:「做了一個小測驗,可以證明你的性取向還是正常的!」林佩雯說著,將雙腿重新緊緊地併攏起來,把龐勁東的目光隔絕到了長裙的外面。
龐勁東無奈的收回目光,略有些尷尬的看向林佩雯的面龐,故做糊塗的問:「什麼小測驗?」
林佩雯面部變色,坦然自若地說:「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你能基於本能向裙子裡面看,說明你的性取向是正常的,沒有任何問題!」
「是嗎……」儘管早就知道林佩雯臉皮很厚,龐勁東對這一番話還是有些不自在。
林佩雯笑了笑,突然問:「喜歡嗎?」
「喜歡什麼?」
「你的目光最後落在哪裡?」林佩雯的這個問題不是提給龐勁東的,而是用來自問自答:「你當然是在看內褲了,你不需要不好意思承認!」
「想比比誰臉皮厚嗎?那就來吧!」龐勁東心裡想著,回答林佩雯說:「原來是說這個啊,沒錯,我一直在看,而且很喜歡呢!」
「喜歡?」林佩雯沒有想到龐勁東會說出這麼兩個字,一時之間倒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的確很喜歡!」龐勁東又把目光落到了林佩雯的兩腿會合之處,一邊看著一邊嚥口水。儘管被藍色長裙遮擋著,但龐勁東彷彿是要通過那依稀的外部輪廓,去探究和猜測裡面的景色。
林佩雯被龐勁東這個舉動弄得更加不知所措,剛才的坦然自若全都不見了。儘管明知道龐勁東什麼都看不到,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夾緊了雙腿,並把雙手交叉放在了小腹的上面。
過了一會,林佩雯才回過神來,對龐勁東發動了新一輪的進攻:「真的很喜歡?」
「是啊!」龐勁東點點頭,目光仍然停留在上面,活脫脫一副花癡的表情,讓林佩雯產生了武鬥的念頭。「只不過我們沒有想到,你的內褲款式竟然如此保守!」
「要是早知道你會偷窺,我就換條性感點的了!」林佩雯說著,臉色有些微微發紅了。
「你有丁字褲嗎?」
林佩雯愣了一下,才點點頭:「有啊!」
「什麼顏色?」
林佩雯認為這個話題真的應該到此為止了,當即回答龐勁東說:「你管不著!」
「我也不想管了,就這條挺好!」龐勁東抬起頭,笑嘻嘻的問:「能送給我嗎?」
龐勁東不太會表演色狼,努力想要做出色迷迷的樣子,但是實際出現的表情卻完美的詮釋了什麼是「欠揍」。
林佩雯打量著龐勁東,悄悄的把拳頭捏緊了:「你想要?」
「是啊!」龐勁東說罷,有意吞了一口口水。
林佩雯本來想告訴龐勁東:「等你死了,我在墳前燒給你!」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拿十公斤『四號』來換!」
「一條內褲換十公斤海洛因?」龐勁東的表情不再是欠揍,而是想揍人了:「你這內褲也太貴了,英國女王的都沒有這麼值錢!」
「英國女王都是幾十歲的老太太了,就算人家願意免費送給你,可你願意要嗎?」
「就算是千年人妖,畢竟是英國女王,不僅英國,包括所有的英聯邦國家都要宣誓向她效忠。這樣的一個人,她身上的任何一樣東西都是非常值錢的。」
「是啊!」
「那麼我用她的內褲來換你的內褲,你同意嗎?」
「可你有嗎?」
「沒有!」
「那麼就等人家真的願意免費送給你,咱們再討論這個問題吧!」
龐勁東佯裝一本正經的問:「我用自己的內褲可以換嗎?」
「你……」林佩雯愣了一下,然後急赤白臉問:「我要你的內褲幹什麼?」
龐勁東聳聳肩膀:「我哪知道!」
「所以我才不要呢!」頓了頓,林佩雯補充說:「想要就用十公斤『四號』來換,沒有其他選擇!」
「不能便宜點嗎?」
「這已經是朋友價了!」
龐勁東直起身,表情恢復了往日的樣子:「我看你是有點著魔了,怎麼腦袋裡總是惦記著白粉?」
「我們是黑社會哎,黑社會還能幹些什麼?當然就是黃賭毒再加收保護費了了,否則還讓我們搞希望工程嗎?」
「你們星龍幫把這四樣買賣都干全了吧,現在毒品生意受了點影響,不是還有其他的嗎……」龐勁東話說到這裡感到有些後悔,因為這些生意畢竟都是違法的,而且都在破壞社會秩序並傷害他人利益。總不能勸星龍幫戒毒,然後大力發展黃和賭,這樣一來就是龐勁東在危害社會了。
「可是任何生意都不如賣粉賺得多啊!」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林佩雯倒是有興趣談談生意經:「賭雖然賺的也足夠多,但是目標太大所以容易被抓,風險其實比賣粉還要大;現在我們的主營業務支柱就是黃了,這個生意雖然你現在已經半公開化,風險相對要小一些,但是賺的實在太少;剩下的就是收保護費了……等等……」林佩雯思索了片刻,突然說:「其實我們受保護費這買賣,和你在國外搞的僱傭兵是不同歌同曲啊!」
「什麼是不同歌同曲?是異曲同工吧…….算了,無所謂,你這麼說也行!」頓了頓,龐勁東說:「確實有相似之處,但是也有不一樣的地方,比如說僱傭我們的人都是自願的,而你們收取保護費是有強迫性質的!」
「但是我們的確提供保護了!」林佩雯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後對著天花板吐了一個煙圈,突然又向龐勁東問道:「你沒有想過將那個什麼保安公司的業務擴展到國內嗎?」
「擴展到國內?你忘記了國情差別嗎?」龐勁東笑了笑,打趣的說:「讓我的士兵攜帶武器入境,恐怕沒等找到僱主,先被政府當作反動組織給消滅了!」
「你可以根據我們的國情重新確定保安公司在國內的業務範圍嗎!」
「給我手下的士兵一人發一根膠皮棍,讓他們到各大企業和政府部門前去站崗?」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繼續說:「他們接受幾個月的嚴酷訓練不是為了給人家看守大門!我給他們發那麼多的薪水也不是為了僱傭一幫看門人!」
「你可以降低薪水,並且也沒必要進行那麼嚴酷的訓練。」
「那麼我們不就成了普通的保安公司了?」龐勁東笑了笑,對林佩雯的提議略感到有些不屑:「我可沒有興趣去投資這樣的公司,既賺不了錢又不上檔次,我旗下的企業隨便哪一家都比這強。」
林佩雯掐滅煙頭,詭異的看著龐勁東笑了:「我又不是讓你去開普通的保安公司,有點創意好嗎?」
「什麼樣的創意?」
「比如和我合作!」
把林佩雯的全部這些話聯繫在一起,龐勁東猛然之間明白了:「你不會是藉著保安公司的殼子收保護費吧?」
「聰明。」
儘管林佩雯坦然承認了,但是龐勁東還有不明白的地方:「這與你現在的保護費生意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林佩雯看著龐勁東,詳細的解釋了起來:「我必須老實承認,現在的這種保護費是違法的,相當大程度上是通過威脅和暴力,雙方之間的關係也建立在威脅和暴力的基礎之上,沒有任何有效的約束力。這也就是說,既不穩定又沒有任何保障,所以我才想到這個主意,合理合法的收取保護費。」
「你是想合作建立一家合法的保安公司,以公司的名義與被保護者簽訂公開合同,然後以星龍幫的實力提供暗中保護,對吧?」
「你越來越聰明了!」見龐勁東沒有立即回絕,甚至還表現得有些興趣,林佩雯感到了希望:「根據我的瞭解,現在國內的保安公司雖然也都有一些黑道背景,但是這種意義上的保安公司,至少在B市還沒有。而那些普通的保安公司只能給人看守大門,如果給娛樂場所看場子的話,處理一些普通的打架鬥毆還可以,根本無法擺平涉及黑道方面的事!」
林佩雯沒用「企業」而是用「組織」來指稱這個合作項目,已經很形象的說明了最終組建的將會是一家什麼公司。不過龐勁東對林佩雯的這個計劃倒是有一定興趣,普通的保安公司賺不到太多的錢,但是黑社會的這種保護費生意如果運作得當,卻可以有豐厚的利潤。而且在通常情況下,這種生意的成本還是非常低的。
更加重要的是這個合作對龐勁東和林佩雯來說是雙贏的,林佩雯可以借此漂白星龍幫,龐勁東則可以藉機建立起自己的黑道勢力。儘管由於家庭過去的遭遇,龐勁東對黑社會組織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反感,但是在這個國家存在著一種讓人無可奈何的現實,那就是黑社會雖然永遠上不了檯面,但是卻影響到了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無論是解決什麼樣的事情,往往都需要借助黑社會的勢力,老百姓需要,政府也需要,有些黑社會組織甚至乾脆就是被政府養起來的。
龐勁東看了看林佩雯,感到有些啼笑皆非。星龍幫本來是做合法生意的,在星龍企業的掩護下撈偏門,結果現在陷進去之後出不來了,專注於做黑道生意,正行反而經營的不怎麼樣。人們在提起「星龍」這個兩個字的時候,最先想到的也是黑社會,而不是一家外資企業。結果原本比其他黑幫更有優勢的星龍幫,現在竟然需要重新漂白自己。
「但凡是有點實力的地方,無論是娛樂場所還是其他,都會自己聘請保安,根本不需要僱傭保安公司。」
「那種保安就更不濟事了,能解決的事情還不如保安公司多。所以一般娛樂場所既有保安,還要給我們繳納保護費。」
龐勁東又想了想這個合作計劃,還有一個疑問:「你完全可以自己開這樣一家公司,為什麼要和我合作呢?」
第013章 黃金請柬
「你認為,我們星龍幫的人和你手下的那些僱傭兵,如果一對一單挑的話,誰贏的幾率會更大一些?」林佩雯已經從剛才的話題帶來的窘迫中擺脫出來了,恢復了往日那種黑幫女老大的氣勢。她把左腿搭放到右腿上,右手放在右腿上,手指輕輕的敲擊著膝蓋。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笑了起來,毫不客氣的告訴林佩雯:「我知道混在黑道上的人都善於打鬥,雖然僱傭兵通常都是以熱兵器作戰,但是如果徒手格鬥或者使用冷兵刃的話,一個對付你們三四個是沒問題的。」
林佩雯似笑非笑的問:「真的這麼有自信?」
「當然了。」第七軍團是龐勁東的驕傲,提起這支如今已經名傳全球的僱傭兵隊伍,龐勁東的話就如同擰開的水龍頭,滔滔不絕地說起來:「我們的門檻首先就要高許多,從招兵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各種考核,合格的人才能被送到基地去培訓。在培訓的這個過程當中還會進行許許多多的測驗,成績不達標的立即捲鋪蓋走人。總的來講,在所有的報名者當中,只有百分之四十的人才能成為第七軍團的士兵。這些有幸成為士兵的傢伙,接下來還要接受各種嚴酷的考驗和訓練,說是地獄式的一點也不為過。堂堂五尺男兒被訓練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場景,在我們的基地是非常常見的。」頓了頓,龐勁東笑著問:「你們星龍幫能做到這些嗎?」
星龍幫當然做不到這些,如同國內其他所有的黑社會組織一樣,任何一個有志於成為小混混的人都有機會成為成員,星龍幫有許多小弟甚至還是在校學習的高中生甚至初中生。當然,老大們在挑選小弟的時候也會盡量選一些頭腦機靈、反應迅速和善於打鬥的,但是比起第七軍團的嚴格選拔標準要差遠了。接下來,這些小弟就要在殘酷的各種毆鬥中鍛煉和學習,表現出色的人會獲得機會慢慢往上爬,更多的人最後則會選擇退出,這與第七軍團的科學培訓體系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儘管龐勁東的這番話貶低了星龍幫,但是林佩雯並沒有任何惱怒的表現,因為這不僅僅是事實,而且正是林佩雯需要利用的:「你的人那麼厲害,所以才能幫我擺平任何對手。」或許是擔心龐勁東可能會甩開自己單干,於是林佩雯又補充說:「但是不管你們在海外怎麼風生水起,在國內沒有足夠的關係可以給你們開拓市場、聯繫生意、保駕護航,所以我們雙方的合作是珠……聯璧聯。」
「是珠聯璧合……」無奈的再次糾正了林佩雯的錯誤,龐勁東狡黠的一笑:「你知道我在高層有什麼樣的關係嗎?」
「不管你有在高層有什麼關係,道上的事情如果沒有人幫你的話,我敢保證你根本混不下去!」
其實龐勁東如果真的有興趣投入這筆生意,必然會和林佩雯合作,以龐勁東的為人絕對不會做過河拆橋的事。不過嘲弄一下甚至騷擾一下林佩雯,龐勁東還是願意的:「合作可以,拿你的內褲換!」
林佩雯沒有想到龐勁東又把內褲問題提了出來,剛剛恢復正常顏色的面容又有點紅了。林佩雯曾經遭遇過各種各樣的性騷擾,但是每一次都能夠從容應對,而且讓對方付出沉重代價。但是惟獨面對龐勁東的時候,既感到從沒有過的不自在,也不會把日常的那種作風拿出來。
林佩雯正在思索著應該怎樣對付龐勁東,門鈴響了起來,龐勁東站起身來,笑著告訴林佩雯:「等我去開門看看是誰,回來再脫給我!」
四五個身穿黑色外套,剃著卡尺頭的男人站在門外,其中為首的那一個看著有點眼熟。龐勁東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赫然想起竟然是那天在「天下名城」會所偶然撞到老人時,擼胳膊挽袖子要和自己動手的那個傢伙。
龐勁東冷笑一聲,問:「有什麼事嗎?」
這個人看著龐勁東,態度不像那天般蠻橫,不過也算不上客氣:「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找你當然就是有事了!」
龐勁東堵在門前,警惕的看著對方幾個人,毫不客氣地說:「廢話,我還不知道你有事嗎,我剛才已經問你什麼事,但是你還沒有回答!」
「這個……」這個人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乾笑了兩聲:「在這裡談不方便吧?」
「進屋更不方便!」
「龐先生可是有影響的大人物,不應該這麼對待客人吧!」
「我算不上什麼大人物,小人物一個而已,不過我有權利選擇讓人什麼到家裡來做客,把什麼樣的人拒之門外!」
這個人的脾氣顯然不太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竟然很有耐心。面對龐勁東的刺激,他雖然臉色變得有些不太美麗,但是至少語氣還保持著平靜:「咱們當著真人不說假話,龐先生是什麼人,我也就不重複了!今天到這裡來絕對沒有惡意,而是慕名而來拜訪一下!」
對方的態度既然這樣好,龐勁東也沒有辦法繼續強橫下去,於是微微一側身,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那就進來吧!」
幾個人魚貫而入到了客廳落座,龐勁東這時候奇怪的發現,林佩雯竟然不在客廳裡。林佩雯沒有理由放著大門不走卻翻牆出去,而且剛才的事情還沒有談好,所以不可能是離開了。龐勁東剛開始的時候以為她可能是去了衛生間,但是這幾個來人在客廳裡的時候,她卻一直都沒有出來。
對方為首的人緩緩的向龐勁東伸出了手,自我介紹說:「現在正式認識一下,我叫劉二江!」
「既然你已經認識我了,我就不做自我介紹了!」龐勁東說著,伸手與劉二江握了握。
劉二江身材中等,長得不是特別壯實,但是卻有一雙大手,能將龐勁東的整個手包住。
雙方的手甫一接觸,龐勁東頓時感到四面八方的力量擠壓過來,就像是自己的手被放到了絞肉機裡。龐勁東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沒有想到這個劉二江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力氣。
這種在握手的時候角力的情況很常見,往往是互相之間不太熟悉又有些敵意的人用以試探對方,既是為了探明對方武力如何,也是看看對方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在角力的同時,雙方的表情通常都是面帶微笑,語言熱絡的問候,而且決不把這種假象撕破。
龐勁東與劉二江之間現在就是這樣,劉二江又乾笑了兩聲,對龐勁東說:「龐先生的大名可是久仰了,一直都想找機會拜訪一下。可惜那天雖然見面了,卻發生了一場誤會,而且龐先生匆匆離開,沒有給我們機會好好聊聊。」
龐勁東表情平靜的回答劉二江:「你要是不說,我都把那天的事情給忘了,不管怎麼說也是我不對在先,不小心撞了別人。」說著話的同時,龐勁東開始了反擊。
龐勁東手上的力氣也不是常人能比,當僱傭兵的那些年經歷,學會了應對各種各樣的身體對抗。此外,龐勁東只要一有時間,就會進行各種高強度的訓練。
龐勁東立即運力起來,五根手指如同鐵釬一般紮住劉二江寬厚的手掌,力道由指尖發出透過皮膚和脂肪刺入筋骨之間。
一股股酸痛的感覺從手掌上傳來,而且一股比一股強烈,讓劉二江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幾乎差一點就把手鬆開了。
持續了兩三秒鐘的時間,劉二江的額頭就見汗了,而龐勁東也不好受,手掌像是要被揉碎了一般。這場角力最終還是以劉二江認輸告終,他主動鬆開了手,龐勁東也適時的放開了力道。
龐勁東面不變色,笑了笑說:「可惜我的手下現在都在外面,沒有辦法招待你們。」
「還需要怎麼招待?」劉二江用左手捂在右手腕上,以不經意的動作輕輕的揉著,同時對龐勁東說:「龐先生肯讓我們進門,就已經是很大的面子了!」
「但是既然進了門,至少也要有杯茶!」
「龐先生太幽默了……」劉二江收起虛偽的笑容,突然提出一個多少有些自作多情的問題:「不知道龐先生是否聽說過我?」
龐勁東從未聽說過劉二江為何許人也,而且毫不介意讓對方知道這一點:「抱歉,沒聽說過!」
劉二江帶來的手下站在劉二江的身後,一直都沒有出聲,其中一個這時插嘴道:「我們二江哥鼎鼎大名,你竟然沒聽說過?」
龐勁東乜斜了一眼說話的人,然後微笑著嘲諷劉二江:「你手下的人很有規矩啊!」
劉二江回過頭去,呵斥道:「老大們談事的時候,輪得到你們插嘴嗎?」劉二江看了看龐勁東,又對這個手下說:「給我掌嘴十下!」
這個手下聽到這個命令後,毫不猶豫的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打的十分用力,「啪」的一聲響之後,臉上就留下一個鮮紅的掌印。緊接著又是第二個、第三個,直到十個耳光打滿了之後,他才低下頭乖乖站在那裡,再也不說一句話。
龐勁東冷笑看著眼前這一幕,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為這個手下求情。龐勁東很清楚的明白,但凡是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出於老大的直接授意,那麼手下說的話也是深得老大歡心的。無論當老大的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心裡其實都是很滿意的,因為這樣可以威懾對方,並讓對方知道自己行事說一不二。
劉二江轉過身來,裝作很抱歉的告訴龐勁東:「手下人缺教育,龐先生別往心裡去!」
龐勁東則擺擺手,裝作不介意的樣子說:「我這裡又不是你們的地盤,幾句話說錯了不算什麼,不需要執行家法的。」
「龐先生真是大人大量。」劉二江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雙方放到龐勁東的面前,態度突然變得很恭敬:「言歸正傳,這一次登門,是要請龐先生賞光的。」
「到你們家回訪一次?」龐勁東說著,拆開了信封,發現裡面是一張十分精美的請柬。
這張請柬比普通請柬要小一些,還要厚上一點點,而且是單張的,不像普通請柬那樣對折在一起。整張請柬通體金黃色,飾以美麗的花紋,表面泛著金屬的光澤,拿在手裡沉甸甸、硬邦邦的。龐勁東一看就知道,這張請柬是純金打造的,至少也有五六十克重。
在請柬正面粘著一張粉紅色的長方形白紙,表面灑金,其上用十分工整的正楷寫了兩行字,一行是「恭請龐勁東先生蒞臨皇城飯店『湖光山色』房間」,另一行則是時間,但是卻沒有落款。
僅僅這一張請柬就價值近萬元,可以想見發出這個邀請的人通常做事是怎樣的手筆。龐勁東看了看劉二江,當即篤定了他只是負責送信的,真正邀請自己的另有其人:「是謝公的意思嗎?」
「不錯。」劉二江坦然承認了,然後衝著自己的手下一招手:「都出去!」
等到所有手下都走了出去,劉二江把聲音壓低了,告訴龐勁東:「謝公請你,可一定要給面子啊!」
儘管很感想知道這個謝公究竟是什麼人,但龐勁東不會愚蠢的去問劉二江。龐勁東放下請柬,微笑著問:「謝公可是讓我去賠罪的?」
「龐先生,你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劉二江板著臉,十分嚴肅地說:「那件小事,謝公早就忘了,只是一直聽說龐先生的大名,所以謝公很想見見。」
「這麼說,就算沒有那天的事情,這份請柬同樣會送來了?」
「當然,只不過可能不是今天……」頓了頓,劉二江的語氣變得有些語重心長起來:「謝公一向欣賞青年才俊,龐先生能夠入謝公的法眼可是不容易啊,一定要把握好這個機會……」
第014章 江海幫
「機會……」聽到劉二江的這句話,龐勁東的第一反應就是謝公可能有興趣與自己和做生意,但是看劉二江的那種表情,似乎這個邀請的含義還不只是那麼簡單。
「是啊,可是好機會啊,龐先生一定要把握。」劉二江盡力裝出為龐勁東好的樣子,但是怎麼看怎麼像是假的。
龐勁東對於劉二江的這種低劣演技沒有什麼感覺,因為從那天第一次見面,龐勁東就已經很討厭這個人,沒有什麼事情還能進一步增加這種討厭。
看著眼前這份請柬,龐勁東有些猶豫不決。既不瞭解對方的背景,也不知道對方的目的,冒冒然的赴約是很危險的。即便是對方對自己沒有什麼惡意,也有可能會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龐勁東雖然對國外的事更加精通,但是拜林佩雯所賜,對國內社會的行為準則和黑幫行事作風,多少也有一些瞭解。所以龐勁東很清楚的指導,無論是否答應對方的要求,既然去了人家擺的場子,多少也要有所交代。
但是另一方面,如果不去就會讓對方看扁了自己,雖然龐勁東重視的是實際利益而不是面子,但是這種面子卻丟的有些不值。而如果去了這個場子,不管對方提什麼要求,結果引發的都是雙方的實力比拚。龐勁東這個時候有點後悔,不應該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導致現在自己孤家寡人一個。
龐勁東想了想,告訴劉二江:「我最近事情很忙,不一定有時間!」
這句話實際上就是婉言謝絕,劉二江立即皺起眉頭,帶動泛著青光的頭皮和短短的頭髮茬也擰了起來,形成一道道的波紋。他沒有想到龐勁東會說出這麼一句話,語氣變得有些驚訝,同時摻雜著一些不滿:「謝公能邀請什麼人,可是不得了的面子!別人就算是想要,都沒有這樣的機會!」
龐勁東微微一笑:「看來龐某人是不是抬舉了!」
「的確!」劉二江撇了撇嘴,語氣變得更加不滿了:「謝公的邀請,從來沒有人敢拒絕!」
「可我都不知道謝公是什麼人!」
「去了就知道了!」
龐勁東看了看劉二江,話鋒突然一轉:「可我沒有說不想去,只是需要重新安排一下日程。」
劉二江往沙發後背靠去,「哈哈」笑了兩聲,然後問:「龐先生早這麼說不就好了嗎!」
龐勁東狡獪的一笑:「可我也沒說一定要去!」
劉二江沒想到龐勁東又蹦出來這麼一句話,愣了一會才問:「龐先生到底什麼意思?」
「我考慮一下,可以嗎?」
「好吧!」劉二江站起身來,語氣變得有些不耐煩了:「希望龐先生考慮好之後,告訴一聲!」
「好!」
劉二江取出一張名片,遞到龐勁東的手裡:「上面有我的聯繫方式,一旦決定下來,無論是不是肯賞光,都請馬上打電話告訴我一聲!」
龐勁東又說了一聲:「好!」
「我看龐先生也很忙,就不多打擾了!」劉二江說罷就出了客廳,帶上幾個手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門前丟下了一句:「希望龐先生好好考慮一下。」
送走了劉二江,林佩雯如同幽靈一般從衛生間裡閃了出來,坐到龐勁東的對面。
「你去衛生間了嗎?時間怎麼這麼長?」龐勁東點上一支煙,戲謔的問道:「是進去脫內褲了嗎?」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林佩雯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語氣有些焦急:「你知道剛才來的是什麼人嗎?」
「不是叫劉二江嗎?」
林佩雯好像想要說什麼,但是嘴唇只是張合了幾下,卻沒有把話說出來。過了一會,她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你對國內的事情不太瞭解,難怪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龐勁東漫不經心的問:「這個人很有名嗎?」
「不能說特別有名,但是混在道上的人,沒有一個沒聽說過的。」
「也就是說只是個著名的黑社會頭子啦!」
「只是……」龐勁東對黑社會的這種不屑的態度,讓林佩雯感到有些不滿:「黑社會頭子怎麼了?你知不知道很多政府要員都要求我們辦事,而且還要陪著笑臉!」
「我知道,黑社會一直在深刻的影響著我們的社會,甚至還推動著世界進步!」
「你前半句話說得很對,至於後半句嗎……」林佩雯看著龐勁東,似笑非笑地說:「也許有一天真的會發生這樣的事!」
其實龐勁東對林佩雯說的這幾句話還是比較認同的,其中並沒有言過其實的地方,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黑社會的影響要遠遠超出普通公眾的認知和所見。
「我不是看不起你們黑社會…….」龐勁東撣了撣煙灰,接著又補充說:「只是我認識了你之後,對其他幫派就看不上眼了!」
這頂高帽子沒有讓林佩雯感到很舒服,因為林佩雯知道這是假話,更知道龐勁東從內心中很排斥黑社會:「我可沒有興趣和你開玩笑!」
見林佩雯一本正經的樣子,龐勁東也不再開玩笑了:「那麼你就告訴我吧,那個劉二江到底是什麼人!」
「江海幫的二當家!」
「江海幫……」龐勁東努力搜索著記憶,想起似乎曾經聽人提起過這個幫派,似乎很有實力的樣子。
「你知道嗎,B市有兩個半行政區都是江海幫的地頭……」
林佩雯沒有再多說些什麼,但是這一句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不要說是B市這樣的超級大城市,即便是普通的中等規模城市,一個行政區也往往會盤踞著好幾個幫派,哪個幫派如果可以控制整個行政區,就是當地的一大霸主。只有在那些小型城市,比如地級市或者縣級市,才可能會被一兩個幫派完全控制整個地區。B市的行政區比普通城市大得多,人口也要多出許多,各種勢力更是魚龍混雜,是其他城市完全無法比擬的。能夠在這裡控制兩個行政區的江海幫簡直就是龐然大物,其他的幫派相比之下都只是小傢伙。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點點頭,又問:「他們主要撈哪門?」
「我們星龍幫只撈黃賭毒,還收看場子的保護費,他們可不一樣,凡是違法的生意幾乎都干,比如偷車、入室盜竊、公車扒竊、綁架勒索什麼的!」
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簡直就是個超級犯罪團伙!」
林佩雯點點頭:「的確!」
龐勁東本來很想知道星龍幫與江海幫的力量對比,但是看到林佩雯的這個樣子,就知道已經沒有必要再問了,便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還小看這個劉二江了…….」
林佩雯不關心龐勁東是否小看劉二江,但是很在乎龐勁東會小看星龍幫,於是立即告訴龐勁東:「不過比起我們星龍幫還是要差一點。」
沒有人會自甘下風,所以林佩雯的這句話倒是完全在預料之內,龐勁東笑了笑說:「我就說了,所有幫派裡面,你們星龍幫最厲害。日出東方,星龍不敗。」
「別說,你這台詞想的挺好啊!」林佩雯笑了笑,又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樣子,緩緩的說:「其實真的說起來,星龍幫的規模並沒有江海幫大,影響上恐怕也要差一些。但是……」
龐勁東不相信林佩雯真的會甘拜下風,知道「但是」兩個字後面還有文章:「接著說啊!」
「幾次交手,江海幫不但沒有逃到半點便宜,而且還損兵折將!」
這句話提醒了龐勁東:「難怪剛才劉二江進來的時候,你立即躲了起來,原來你們兩個是對頭!」
「我倒不是怕他,他也不敢把我怎麼樣,不過最好還是不要見面!」
「看來你當初給他們造成的損失不小啊!」
林佩雯不禁得意洋洋起來「當然了,我們不是幹掉普通的老大,而是廢了他們三個當家的!」
龐勁東奇怪的問:「他們有幾個當家的?」
「六個。」
「是不是幫派越大,當家的也就越多?」
「那倒不一定,江海幫為什麼會有留個當家的,這事要從頭說起。」
由於是星龍幫的對頭,因此林佩雯對江海幫的事情瞭若指掌,此時對龐勁東娓娓道來。
江海幫其實是由兩個幫派合併而成的,一個是三江幫,另一個是三海幫。
三江幫早年活動在河北唐山一帶,前身是當地大名鼎鼎的菜刀幫,主要以敲詐勒索和拐帶人口謀取不義之財。這個幫派是由三個親兄弟組建的,分別叫劉大江、劉二江和劉三江,三江幫這個名字就是由兄弟三人的名字而來的。
三海幫是B市本地人,老大同樣是三個親兄弟,分別叫陳大海、陳二海和陳三海,三海幫的名字也是因此而來的。他們的主要生意倒賣黃色電影和偷竊自行車,後來幫派規模擴大並有了足夠的各種渠道和關係,又開始偷竊汽車了。
大概是愛上了北京天安門,三江幫後來開始向首都發展,與地頭蛇三海幫發生了衝突。兩個幫派打了一年多的仗,誰也沒能完全佔據上風,只能說互有勝負。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意識到只有合作才能共贏,結果兩幫派突然冰釋前嫌,合併成了一個幫派,也就是現在江海幫。兩伙異姓三兄弟燒黃紙斬雞頭拜了把子,按照每個人的年齡排定了大小,同時也是每人在幫派內的座次。
如同已經被警方打擊的煙消雲散的青頭幫一樣,江海幫後來也盯上了酒吧街這塊肥肉。不過他們是青頭幫的後來者了,星龍幫當時已經在酒吧街站穩了腳跟,不僅對當地的環境十分熟悉,而且各方面的基礎也很牢固。江海幫只是單純的仗著人多和蠻勇,實際上根本不是星龍幫的對手,幾次交手之後付出了慘重代價。陳大海在械鬥中被當場砍死,劉三江遭到星龍幫的暗算,早晨出門買早餐的時候被車撞死,陳二海的雙腿被打成無法恢復的粉碎性骨折,坐到輪椅上成了殘廢。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滿心的不情願,但是江海幫也只能不光彩的撤出酒吧街。星龍幫之後沒有和他們再發生大規模衝突,不過雙方芥蒂仍在,只是由於雙方各自的地盤中間隔了兩個行政區,所以平常沒有什麼接觸和摩擦。
林佩雯歎了一口氣,又告訴龐勁東:「當初那場仗,讓我們很多弟兄進了苦窯,還有兩個被判了死刑,光是安家費就拿了一大筆!」
即便林佩雯不進步解釋,龐勁東也能夠猜測到,被判死刑的肯定是頂罪,進苦窯當中有很多也是,所以安家費肯定是少不了的。不過這些事情與龐勁東沒有關係,龐勁東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江海幫現在當家的是誰?」
「劉大江。」
「這麼說不是那個什麼謝公了……」
「對了……」林佩雯微微蹙起黛眉,奇怪的問:「我還要問你呢,那個謝公是什麼人?看起來好像讓劉二江很敬畏!」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感到更奇怪:「我正要問你呢,難道你知道謝公是什麼人?」
「我今天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林佩雯沒有必要對龐勁東說謊,只能是真的不知道謝公是何許人也,因此龐勁東感到更加奇怪了。以林佩雯這樣的身份,黑白兩道上但凡有點名氣的,就算是不認識也多少會有些瞭解。而能夠讓如此一個大幫派的當家人俯首帖耳的人,肯定不會是寂寂無聞之輩。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說:「這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謝公,看起來還很神秘啊!」
林佩雯試探著問:「那麼你打算赴約嗎?」
「本來我還拿不定主意,但是現在我倒很想知道,謝公到底是何方神聖,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林佩雯舒展開娥眉,似笑非笑的問:「如果是打算和你合作生意呢?」
(1/1)
第015章 踩盤子
龐勁東知道林佩雯會產生什麼樣的擔憂,當即毫不猶豫的表態說:「無論我是否打算和他們合作做生意,有一個前提就是絕對不會對星龍幫構成威脅。」
林佩雯嫵媚的一笑,顯得有些放鬆了:「真的?」
「別忘了我們是好朋友,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做不出來出賣朋友的事情。」
看著龐勁東信誓旦旦的樣子,林佩雯「咯咯」的笑了起來:「但願你夠講義氣!」
「你怎麼感謝我的義氣?」
林佩雯噘了噘櫻桃小口,然後問:「是不是想要我的內褲啊?」
龐勁東豎起大拇指誇獎道:「你越來越聰明了,學會搶答了!」
「你先告訴我拿來幹什麼用,難道是摟著睡覺?」
「放到廚房裡驅蟑螂。」
這個答案出乎林佩雯預料之外,想了半天才明白怎麼回事,臉頓時漲紅了起來。她脫下鞋子「彭」的砸到龐勁東的頭上,嘴裡罵道:「他媽的,老娘身體健康得很,才沒有異味呢!你居然要拿來……」林佩雯說著,臉蛋更紅了:「你怎麼不拿你的襪子去呢!」
龐勁東一邊揉著額頭,一邊說:「我的衛生習慣很好,襪子才沒有味道呢!」
林佩雯覺得這個話題越來越噁心,實在不想繼續下去了:「你說夠了嗎?」
「夠了。」
林佩雯一伸手:「把鞋拿回來!」
龐勁東乖乖的將鞋交到林佩雯的手裡,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個要求:「不給的話,就讓我看一眼!」
林佩雯雙腿迅速張開,然後又飛快併攏回來,緊接著一本正經的問:「看到了嗎?」
龐勁東根本沒料到林佩雯會做出這個動作,所以連一點準備都沒有,其實就算是有準備,那一瞬間也實在看不到什麼。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又要求道:「能再看一眼嗎?」
「不能!」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和林佩雯幾乎是心有靈犀的,突然不約而同的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龐勁東過去對林佩雯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簡直當成了自己的剋星,今天竟然對她開起了這種玩笑。
想到這一點,兩個人的臉都有些發燙,龐勁東立即轉換話題:「開過玩笑,現在開始談正事。」
「好啊。」林佩雯忙不迭的點點頭,又說:「你既然決定去赴約,我派幾個手下保護你!」
「不需要!」
「你不會是想單槍赴會吧?」
「單刀赴會…….」林佩雯的這個錯誤實在太離譜了,容易讓人的理解產生歪曲,龐勁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林佩雯低下頭,偷瞟了一眼龐勁東:「可是……我不放心啊……」
「沒什麼值得擔心的,我龐勁東多少也有點江湖地位,他們不會對我輕舉妄動的!」
這句話說的倒是實情,但凡多少對龐勁東有些瞭解的人,考慮到那背後的種種勢力,只要是無冤無仇就絕對不敢貿然下手。但是林佩雯想了想,仍然感到不放心:「如果那些人不瞭解你龐勁東是何許人也,不是沒有可能做出蠢事的!」
龐勁東開玩笑的問:「你不會是想派人監視我吧?」
林佩雯其實沒有存這樣的心思,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立即放棄了這個建議,轉而說:「至少讓長野風花陪你一起去吧!」
「也不需要,我哪怕帶一個人去,都會讓人看扁我!」頓了頓,龐勁東說:「對於你剛才的合作提議,我決定同意。」
「好極了!」
「有時間草擬一份計劃給我!」
「靠!」林佩雯擺了擺手,不屑地說:「我們都是混的,不是在公司上班的小白領,砍個人還行,寫什麼商業計劃可不會。」
「如果你們不學著現在開始改變,那麼這一輩子就只能砍人了!」
「老娘早就不砍人了,而是讓別人砍人!」
看著林佩雯的這副樣子,龐勁東感到很無奈,但還是得耐著性子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個科學完善的計劃,對將來的發展是很有好處的。」
「或許吧,可是我手下的確沒有人會寫啊!」
「你們星龍幫不是還有一個星龍集團嗎,那也是很大的企業,難道做商業計劃的人都沒有?」
林佩雯抿了抿櫻唇,愣怔了半天,才愁眉苦臉的吐出了兩個字:「沒有!」
其實星龍集團和星龍幫根本就是一回事,星龍集團只不過是一個合法的外殼而已,而現在已經變成一個空殼了,原本從事的一些合法生意早已經荒廢,全部資源和力量都集中在星龍幫的那些非法生意上。集團自身根本沒有什麼利潤可言,最大的作用是給星龍幫洗錢。
集團從上到下採用黑社會的方式進行管理,根本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企業規章制度可言,有的是能砍人的混混,缺的是真正意義上的企業管理人員,即便是草擬商業計劃這樣的工作也沒有人可以勝任。
林佩雯沒有自曝家醜,不過龐勁東多少也猜到了。龐勁東本來很想讓自己手下草擬計劃,但是帝國控股集團與星龍集團卻又走了截然相反的另一個極端,在企業運營和發展方面有大把的人才,卻沒有人對黑社會足夠瞭解。而龐勁東與林佩雯合建的這家公司,事實上就是星龍集團的翻版,也就是一個披著合法企業外衣的黑社會組織,帝國控股集團的人哪裡能搞出來這樣的計劃。
龐勁東一根接一根的抽了兩根煙,才突然提出一個建議:「如果對你們的生意有一定瞭解,這份計劃倒是可以由我來做!」
「想瞭解我們的生意沒什麼難的……」林佩雯看了看表,然後問:「你今天晚上沒有什麼事吧?」
「再過兩個小時,酒吧街的生意就開始了,不如我領你去踩踩盤子!」
龐勁東當即答應了:「好!」
這個時候眼看就要到晚飯時間了,龐勁東和林佩雯面對面坐著,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看,沒有一個願意做飯的。於是在這對視之中,兩人達成了一個默契,那就是出去吃。
龐勁東請林佩雯吃過飯,又逛了一會街之後,就來到了酒吧街。此時已是華燈初上,酒吧街的生意剛剛開始。不時有一幫一夥的人或是步行,或是開車,或是打車來到這裡,紛紛進到不同的地方。有的人是為了甩掉一天的疲憊,有的人是因為空虛,還有人則純粹把到這裡玩當作生活的主要內容,當然也不乏很多人是到這裡來尋找一夜情的。無論大家的目的如何,在這裡都可以得到滿足。來這裡的人的身份也是各種各樣,有白領、公務員、普通工薪階層,還有許多學生,更有成群結隊的幫派成員。
這裡名為酒吧街,實際上有各種各樣的娛樂場所,酒吧、迪吧、KTV和洗浴中心,還有幾家快捷酒店和飯店,以及披著合法外衣的地下賭場和吸毒場所。這些場所一家挨一家,一起用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染亮了夜空,看起來十分的繁華,甚至可以讓人迷醉,但是卻也顯得無比的俗氣。
燈紅酒綠和玩物喪志在酒吧街得到了充分的體現,所以多數人看重的是這裡的外在,只有很少有人才知道這裡每天斂取了多少財富。
這裡的每家娛樂場所都是事實上的銷金窟,任何商品在這裡的價格都要翻上幾番。即便是合法生意都有著高額回報,販賣毒品和設賭等違法生意所帶來的利潤更是讓人難以想像,正因為如此,才不斷的有人盯上這塊肥肉。
在一些地方的街邊或是坐著,或是站著一些年輕女孩,各個濃妝艷抹。每當看到有單身男人,或是沒有女性陪伴的一幫男人,她們便會走過去微笑著問:「先生,可以請我喝一杯酒嗎?」
不過不是什麼人都有機會請她們喝酒,必須是衣著光鮮,並且步履從容像是將要在這裡消費的,而不是那些匆匆過客。
這些女孩子形成了酒吧街的一道風景線,不過並不是天天都可以見到,而且每天人數也不固定,有的時候滿街都是,有的時候只有三三兩兩。
龐勁東作為酒吧街的常客,早就知道這些人的存在,不過從來沒有和她們接觸過,也不瞭解她們究竟是些什麼人。今天與星龍幫的女老大同行,龐勁東正好可以瞭解一下,於是指了指那些女孩問:「她們都是什麼人?」
「不一定,什麼人都有,有的是酒吧請的托兒,有的是小姐,也有精神空虛或者找刺激或者找一夜情的。前兩種每個月都要向我們交保護費,後者一般不交,我們也不管!」
龐勁東輕輕的「哼」了一聲,嘲諷道:「連這樣的人都收錢,你們可真是生財有道啊!」
「你以為我們的錢是白拿的?我們要給她們解決各種各樣的麻煩!」林佩雯也「哼」了一聲,回敬道:「說句心裡話,她們的錢我還真不願意收,因為她們的麻煩實在太多了!要麼互相之間搶生意,我們要出來調解;要麼與顧客發生爭執,我們要出來擺平,這一種更麻煩。」
「為什麼?」
「一般情況下,任何幫派都不會去其他幫派的地盤,否則就會引發衝突。但是酒吧街這裡不一樣,各個幫派的人都可以來,這個規矩是從一開始就有的。假如不讓他們來,不但沒有道理,而且也是跟自己過不去,因為他們來這裡也是消費的,換句話說就是給我們創造效益。」頓了頓,林佩雯繼續說:「這些女人一旦與其他幫派的成員發生矛盾,比如錢給少了,或者有的女人手腳不乾淨,我們星龍幫都要站出來替她們出頭,有的時候可以成功調解,有的時候則會在幫派之間產生矛盾。」
「原來是這麼回事。」龐勁東點點頭,又問:「怎麼辨別這些女孩具體是哪一類的?」
「看臉!」林佩雯指著那些女人,進一步解釋道:「每個地段都有負責人,那些需要收錢都是天天出現,早就混了個臉熟。那些純粹是為了玩的,不會天天都在這。要是有陌生面孔天天出現在這裡,那就說明來了新人了。」
「原來是這樣。」
「不過對於你們這些外人來說,也有一些辦法大致可以分辨。酒吧的托兒通常穿紅衣服,做小姐的一般是黑衣服,穿的五顏六色的就可能是第三種了。」林佩雯說到這裡,突然冷冷一笑,語氣也隨之變得很冰冷:「你應該沒少光顧他們的生意吧,還有必要來問我嗎?」
「我和她們從來沒有過接觸。」
「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事實?什麼事實啊?」對林佩雯的這個指責,龐勁東感到很無奈:「我到酒吧街從來都是買醉的,而不是尋歡!」
「我當初剛去你家住的時候,有一天半夜,你領回來了三個女孩!」
「那是為了攆你走!」
林佩雯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鄭重的問:「你就那麼討厭我?」
「那個時候是,現在嗎……」
「現在只是有點討厭!」
林佩雯對龐勁東的這句話感到很不忿:「雖然我毀了你很多東西,但是也讓你賺了不少錢了,而且還幫你擒住了緬甸來的殺手。」
「是啊,所以我本來應該是喜歡你的,可是你不肯把內褲給我,所以……」
「滾!」林佩雯不等龐勁東說完,抬起腳來踩了過去。
龐勁東急忙跳到一旁去,嘴裡解釋著:「開玩笑……別生氣……你不給就算了,我找別人要!」
「變態大叔!」林佩雯咬牙切齒的吐出了這四個字,乾脆飛起一腳踢了過去。
龐勁東趕忙一撤身,躲過了這一腳。龐勁東對「變態」這兩個字倒是不怎麼在乎,但是很介意別人稱呼自己「大叔」,但是龐勁東還沒來得及申明自己的年齡,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怒罵:「操你媽的,沒長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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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女老大的真面目
龐勁東回頭一看,發現身後站著一個車軸漢子,黝黑的皮膚,滿臉的凶相,身後帶著四五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個個都是一身的江湖氣。龐勁東向後退的時候沒看路,差一點撞到他的身上。
車軸漢子身後的一個人走上前來,看了看龐勁東說,仰著下巴蠻橫地說:「你剛才撞到我大哥了,拿兩千塊錢出來給我大哥看病!」
龐勁東還沒等說話,林佩雯衝了過來,對著說話的人左右開弓就是兩個大嘴巴,嘴裡同時罵道:「你們他媽的瞎了眼了,誰的錢都敢要!」
車軸漢子一見林佩雯,氣焰頓時矮了半截,滿臉賠笑地說:「對不起,林大小姐,不知道這是您的朋友!」
挨揍的那個人捂著臉退到一旁去,連一句話都不敢說,其他人也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剛才在龐勁東騷擾之下羞得像只小貓的林佩雯,在這些人面前悍如母虎,前後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對比,而此時這正是林佩雯的另一面。平常在龐勁東的面前,多數時候她還是裝得淑女一點的,儘管裝得不怎麼賣力,而且效果也不太好,但畢竟還是裝了。
林佩雯回過頭來問龐勁東:「有沒有傷到?要是感覺不舒服,讓他給你拿幾千塊錢湯藥費!」
「沒什麼……」龐勁東搖搖頭,笑著說:「是我剛才太不小心了!」
林佩雯白了一眼龐勁東,告訴車軸漢子一幫人:「把兜裡的錢全拿出來!」
車軸漢子和手下片刻不敢耽誤,把錢全拿了出來,哆哆嗦嗦的交到了林佩雯的手裡。林佩雯一點,發現大概有六百多元,立即罵道:「你們這幫窮鬼他媽的怎麼混的?」頓了頓,林佩雯補充說:「除了避孕套和鑰匙,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全拿出來!」
車軸漢子滿臉苦笑,翻遍了所有口袋,將搜羅出來的東西交到林佩雯的手裡。龐勁東一看,這幾個人著實混得不怎麼樣,名表之類的東西一概沒有,身上最值錢的就是手機。
但是林佩雯對這些人是很瞭解的,冷笑一聲把手伸進了車軸漢子的衣領裡,用力的往外一拽,拉出了一條拇指粗細的金項鏈。其他人見狀心知不妙,不等林佩雯動手,主動將身上的首飾和項鏈交給了林佩雯。
林佩雯舉著這堆東西在車軸漢子面前一晃:「敢騙我?」
車軸漢子差一點哭了出來:「這……這是假的……」
「帶個假貨招搖過市,別他媽給星龍幫丟臉了!」林佩雯把零零碎碎的東西還給了車軸漢子等人,錢則塞給了龐勁東,然後衝著那些人擺擺手:「沒事了,滾吧!」
車軸漢子領著幾個手下灰溜溜的走開了,剛才的這件事大概給他們造成很大的震撼,所以走開幾步後立即竊竊私語了起來,而其中一些話順風飄進了龐勁東的耳朵。
挨打的那個傢伙低聲問車軸漢子:「老大,這小子是什麼人,林大小姐竟然這樣袒護?」
車軸漢子還沒有資格參加幫派的高層會議,所以既沒去過龐勁東家,過去也沒見過龐勁東其人。但是在手下面前,他不願意讓自己顯得無知,裝也要裝出一副在幫派內地位很高的樣子。他白了一眼那個手下,罵了一句:「操,你他媽關心的事情還真多,林大小姐的事情也是你能過問的嗎,閒的沒事幹就回去數數你那馬子有多少根逼毛!」
車軸漢子儘管裝作很惱怒的樣子,但是仍然露怯了,讓手下看出來他其實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他剛才的這句話沒有造成任何威懾,手下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你說這小子是不是林大小姐包起來玩的?」
「林大小姐連男朋友都沒有過,怎麼會幹這樣的事呢?」
「沒男朋友不能說明沒那方面的需要,包個男人玩一段時間,完事就甩掉這不是挺好的嗎!但是不可能包那小子吧,你看他那臉衰樣!」
「如果真是這麼回事,咱們可就都有機會了,嘿嘿……」
車軸漢子見手下不拿自己當回事,給每人的頭上來了一個暴栗,然後低聲呵斥了幾句。
幾個人漸行漸遠,再也聽不到什麼了,龐勁東低頭看看自己這身衣服,倒也能理解為什麼會被那幾個人看扁。
林佩雯的耳朵沒有龐勁東那麼靈敏,不過這時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倒是和那幾個小弟想到一起去了:「我說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啊,怎麼說你也是個億萬富翁,應該穿得體面一點!」
「億萬富翁難道一定要寫到臉上嗎?」
「不一定寫到臉上,至少應該穿到身上,配得上自己的身份地位!」林佩雯上下掃視著龐勁東的這身行頭,笑嘻嘻的打趣說:「你這身衣服大概穿了有十年了吧?」
「雖然的確有幾年了,不過畢竟沒有壞,為什麼不能穿呢?!」
「知道你想要低調,但是沒有必要裝孫子吧……」
林佩雯的這個比方有些過分,但是龐勁東沒有任何惱怒的表示:「我裝孫子我快樂!」龐勁東說著,把車軸漢子的那些錢交給林佩雯:「這些錢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這是給你的補償!」頓了頓,林佩雯補充說:「我知道你不缺這點錢,但我要的是面子!」
兩個人一邊拌嘴,一邊走進了一家叫做「科薩」的酒吧,林佩雯告訴龐勁東:「酒吧街上的生意與我們星龍幫有關的總共分為兩類,一類本身就是星龍幫的生意,或者是星龍集團直接經營的,或者是某個老大私人的;另一類是給星龍幫交保護費的,這一類也分為兩種,一種是交錢多的,我們派一幫兄弟在那裡看場子;另一種是交錢少的,我們平常不派人在那裡,只在有事的時候派人過去解決。」
「這裡屬於哪一種?」龐勁東大致掃視了一下,發現這個酒吧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屬於後一種裡的後一種,每個月給我們交一萬塊錢,我們的人平常不在這,有事的話就給這個地面的老大打電話。」
「才一萬塊錢……」龐勁東聳了聳肩膀,感到不以為然:「你們這點錢賺得也夠辛苦的!」
「當然了,我們賺這點錢容易嗎,可是很多人偏偏就不理解!」龐勁東的這句話引發了林佩雯的感慨,滔滔不絕的講述起了做一個黑社會是多麼的不容易。
滿腹心事的龐勁東和一肚子苦水的林佩雯坐到了吧檯旁,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小步跑了過來,笑呵呵的向林佩雯伸出雙手:「林大小姐,怎麼有空賞光小店呢!」
「科薩」這樣的店本來是沒有機會認識星龍幫老大的,不過林佩雯曾經在這裡招待過幾次朋友,所以和這裡的經理有過幾面之緣。
林佩雯和對方握了握手,冷冷地說:「張經理,這個月的保護費交了嗎?」
「早就送過去了,按時按點,一分錢都不少!」
「從下個月開始,保護費漲到兩萬元!」
「啊?」張經理的面部抽搐了幾下,急忙說:「這個……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不高,什麼東西的價格不漲啊,難道我們星龍幫就要提供廉價服務?」
林佩雯說的倒是實話,如今的豬肉價格一路走高,其他商品也是如此,結果帶動得賣肉的小姐都漲價了。不過在這樣一個充斥著曖昧男女關係的地方,林佩雯使用「服務」這個詞雖然美化了強行收取保護費這種行為,卻也讓人產生了一些其他聯想。
張經理倒是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能看著林佩雯冷艷的臉蛋嚥了一口唾沫,用極盡婉轉的語氣說:「我們現在的生意不好……」
「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裡是怎麼回事,每個月的效益好的不得了,一個月兩萬塊錢對你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兩萬塊錢這個價碼,已經是看在咱們長期合作,關係非常不錯的份上了。」
「可是現在經濟危機……」
林佩雯不耐煩的打斷了張經理的話:「痛快點說,是不是不想交?不交保護費,就不受保護!」
林佩雯的這句話意味著什麼,張經理的心裡是很清楚的,額頭不禁冒出了冷汗。就在他考慮著應該怎麼回答林佩雯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你們本來也沒有保護我們!」
說話的人是酒吧的酒保,正站在吧檯的後面,努力裝作滿不在乎的盯著林佩雯,但目光裡面卻流露出了一絲恐懼。「」
林佩雯目光轉向酒保,笑了笑問:「對我們的保護不滿意嗎?」
「不是……」酒保鼓了鼓勁,告訴林佩雯:「這段時間我們這裡經常有鬧事的……」
「別說了!」張經理打斷了酒保的話,呵斥道:「忙的你去!」
「對啊!你不是酒保嗎,應該去招呼客人啊,我和經理談話還輪不到你來插嘴!」林佩雯的臉上浮現出更甜的笑容,但同時卻帶出了一股殺氣,讓酒保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張經理偷偷看了看林佩雯,然後對酒保又重複了一遍:「忙你的去吧!」
酒保這時有點為剛才的冒失後悔了,聽到張經理的這句話如蒙大赦,立即就要轉身離開,卻又立即被林佩雯喊住了:「等等!」
酒保硬擠出一絲笑:「什麼事?」
「我都坐到這半天了,也不見你來招呼!」
「哦……」酒保愣怔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問:「請問林老大喝點什麼?」
林佩雯陰笑了兩聲,回答說:「給我來二兩紅星二鍋頭!」
大概因為酒吧文化是來自國外,所以酒吧裡面一般都是出售洋酒,即便偶爾會有國酒,也都是茅台或五糧液一類的高檔品,所以林佩雯的這個要求實在太雷人了。酒保本來想告訴林佩雯「沒有」,但是卻又不敢真的說出口,只能傻傻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
林佩雯用力的拍了拍桌子,不耐煩的喊了一聲:「你發什麼愣呢?沒聽到我要什麼嗎?」
酒保苦笑了兩聲,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我們這沒有紅星二……鍋頭…….」
林佩雯笑得誇張起來,語氣同樣誇張:「你怎麼當酒保的?不知道顧客就是上……聖母嗎?你竟然敢對我說沒有!」
張經理偷眼打量著林佩雯,急中生智告訴酒保:「馬上去買,還不快去!」
「哦……馬上就去!」酒保急忙點點頭,然後一溜煙的跑開了。
張經理先是看著酒保的背影鬆了一口氣,緊接著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來對林佩雯說:「他是剛來的,林大小姐別介意!」
林佩雯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張經理,收起了那種讓人發楚的笑容,不過語氣倒是變得緩和了:「我真正介意的是,有什麼事情居然需要一個酒保來告訴我,別忘了我是在和你張經理打交道,而不是那個酒保!」
張經理連連點頭:「是……是……」
「聽酒保的話,好像你們這裡最近發生什麼事了!」
科薩酒吧最近的確發生事情了,張經理見林佩雯大駕光臨,本來想把事情直接說出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剛才酒保的話讓林佩雯主動意識到了什麼,張經理正好可以藉機和盤托出。
從一周前開始,科薩酒吧幾乎隔三差五就會來幾個小混混搗亂,他們或者借口酒裡發現異物拒絕買單,或是極為放肆的騷擾女顧客,每次都要把酒吧攪成一鍋糊塗粥。
在這種情況下,張經理自然要找星龍幫出面擺平,但是每一次在星龍幫的人趕到之前,這些人都會立即消失不見。而且他們不是每天都來,每次來的人還不一樣,所以根本無法記住面孔。
儘管科薩酒吧不是重點保護對象,但出了事也是需要星龍幫予以徹底解決的。就在林佩雯來之前,張經理正打算和這個地段的老大商量一下,暫時派幾個人在這裡蹲點,直到抓住鬧事的人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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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超級銀行家
根據林佩雯的經驗和判斷,一般出現這種情況的話,都是有人想要把這個場子罩下來,然後收取保護費。因為場子如果總是出現問題,而原來收取保護費的人又無法解決,那麼場子的老闆很自然的會投靠其他幫派。
一般幫派都知道酒吧街是星龍幫的地頭,不會輕易打這裡的主意,當然也不排除有些不曉事的愣頭青來搶生意,但是他們每次跑得這麼快倒像是知道星龍幫的厲害。
林佩雯想了想,問張經理:「依你看,他們今天會不會來?」
張經理終於把事情說了出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聲音也變得輕鬆起來:「這個很難說!」
「一般什麼時候出現?」
「這個也不一定!」
「操!你他媽都知道什麼啊!」
張經理面對林佩雯的責罵,露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這個時候酒保跑了回來,正好給他解了圍。
酒保滿身是汗,氣喘吁吁,看起來剛才經過劇烈運動。他把一瓶紅星二鍋頭放到了林佩雯的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林大小姐……你要的酒……」
林佩雯乜斜了一眼酒保,給出了一個建議:「看你累那逼樣,有時間多運動一下!」
林佩雯根本不知道酒保跑了多少路,才買到這瓶只值幾塊錢的酒,但是酒保儘管感到十分的委屈,卻只是苦笑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林佩雯拿出兩張百元大鈔,拍到酒保的面前:「其餘的當作小費!」
酒保千恩萬謝的收起了錢,也不問林佩雯是否還有什麼需要,立即躲到一旁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林佩雯擰開紅星二鍋頭的蓋子,對著瓶口喝了一口氣,然後問龐勁東:「你想喝點什麼?我請客!」
龐勁東笑了笑:「我先去放點水,然後再喝吧!」
龐勁東去衛生間解決了內急後回到吧檯這裡來,發現林佩雯正和一個男人很熱絡的聊著。這個男人大約三十多歲,很不合時宜的穿著一身西裝,還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乍一看好像很斯文,但是龐勁東怎麼看怎麼覺得形容有些猥瑣。
龐勁東坐到了那個男人的身後,衝著林佩雯曖昧的笑了笑,林佩雯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龐勁東,但是沒有做出任何表示,而是繼續和這個男人聊著。
林佩雯看起來很有興致的樣子,但是龐勁東一眼就能看出,那全都是偽裝出來的。
龐勁東要了一杯AK47伏特加,一邊喝著一邊聽著兩個人的聊天,慢慢的大致弄清楚了這個男人的來歷。
龐勁東雖然一直陪在林佩雯身旁不遠處,但是一直都沒有被人注意到,剛才龐勁東起身去衛生間沒多久,林佩雯給手下打去了一個電話,因為知道科薩酒吧這裡總是出狀況,所以打算調一幫小弟過來鎮場子。
林佩雯剛把電話放下,這個男人就坐到了身旁,帶著討好的笑容問:「美女,可以請你喝杯酒嗎?」
林佩雯一舉手中的紅星二鍋頭:「我已經有了!」
「那太遺憾了!」男人說著,看了看紅星二鍋頭的商標,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又說:「等你喝完,我再請你,好吧?」
即便是傻瓜都能看出來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何況是林佩雯這個老江湖。林佩雯見多了各種各樣人泡妞,相比之下這個男人沒有任何新意,手法實在太過老土。
不過林佩雯覺得反正閒來無事,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索性就漫不經心的聊了起來:「那就等我喝好再說!」
這個男人想讓自己的微笑顯得有魅力一點,但結果只是更加猥瑣了。他伸出右手,自我介紹道:「我姓李,請問美女怎麼稱呼?」
「叫我美女就可以了。」林佩雯看了看對方的手,然後拿起酒喝了一口,根本沒有去握。
這個釘子不軟不硬,讓姓李的男人感到十分尷尬。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極力保持著風度,又問林佩雯:「請問美女何處高就?」
「你先說你是幹什麼的!」林佩雯這一次連看都不看對方了。
「我是從事銀行業的。」
「在窗口擺弄錢的?」
「不是……」李姓男人扶了扶眼鏡,鄭重的回答說:「準確說我是開銀行的!」
「哦?這麼說就是銀行家了?」這個身份讓林佩雯多少產生了一點興趣,不過這種興趣並不是著眼與這位銀行家會有多少資產,而是因為突然想起了龐勁東旗下有一家新世紀銀行,如今稱得上是銀行家了。
更何況,眼前姓李的男人是否真正的銀行家倒還有待考證,很多男人在追求女孩子的時候,都會把自己吹噓的多麼有實力,什麼企業家、部門負責人、某政府機關主管之類的頭銜是常見的,其實很有可能只是農貿市場賣菜,恰巧今天生意很好,所以揣了幾個錢跑出來瀟灑一下。
這也就是說,林佩雯態度變化的原因是想到了龐勁東,而不是眼前這個男人可能有多少錢。正巧在這個時候,龐勁東坐到了李銀行家的身後,調皮的沖林佩雯擠了擠眼睛。
李銀行家無從瞭解林佩雯的心思,但是察覺到了林佩雯態度上的變化,興致不免高了起來,語氣也跟著變得急促起來了:「是啊,別人都這麼稱呼我們,不過對於我們來說,無論從事什麼行業,都是要體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哦,你是哪家銀行的?」
「美女猜一猜!」李銀行家說著話,目光貪婪的在林佩雯的胸脯上來回掃視,不時還向下方探查一下。
林佩雯坐在椅子上將雙腿微微分開,那條開叉再次以誘人的角度打開了,不過酒吧裡面燈光昏暗,再加上林佩雯正面衝著吧檯,所以除非是鑽到裙子裡面去,否則什麼都別想看清。
「肯定不會是工行或者農行這些國有銀行了,應該是哪所民營銀行了!」林佩雯漫不經心的回答著問題,目光越過李銀行家的肩頭看了看龐勁東,發現後者正津津有味的聽著這番對話
「美女實在太聰明了。」李銀行家舉起手中的杯,似乎想要和林佩雯乾杯,但是林佩雯根本不理會這個動作,於是他只能很沒趣的獨自喝了一口酒,然後繼續說:「我們銀行剛成立沒有多久,但各方面的業務發展都很順利,目前每天經手的數額都要達到三四十個億。」
「這麼說你們銀行很有規模了!」
龐勁東在酒吧裡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努力的傾聽這番對話,從一開始就斷定了李姓銀行家是個騙色的騙子,而且騙術還十分的低劣,與那位自稱投資公司經理的女騙子有一拼。不過龐勁東並沒有試圖去提醒林佩雯,因為林佩雯必然早已見多了類似的事情,這點小伎倆根本對她來說就像周正龍的華南虎一樣可笑。
聽到李銀行家的這個數字,龐勁東倒是覺得這位沒有把牛吹得太離譜,因為他說的是「經手數額」而不是「營業額」或者「利潤額」,即便對於普通民營銀行來說,儲戶每天存取的數額累計達到幾十億也是很正常的,至於能夠賺取多少利潤就很難說了。
但是李銀行家接下來的話,卻等於是把華南虎照和年畫虎放到了一起,讓龐勁東差一點把嘴裡的酒噴出來。
或許是因為篤定了林佩雯已經對自己產生興趣,李銀行家不僅有些得意揚揚起來:「我們每天額定的任務就是三十個億,如果不能把這個數收上來,就要自己補齊差額。」
這句話等於是在宣佈那三十個億是利潤,甭管是毛利潤還是淨利潤,這都是一個天文數字,意味著一年累計下來就有一萬個億。不要說新世紀金融銀行,就算是國有五大商業銀行全加到一起也達不到,須知即便是花旗銀行一年的利潤也不過一百多億美元。就算李銀行家是以全世界最不值錢的貨幣土耳其里拉來計算的,這樣的利潤也足夠花旗銀行好好幹上幾年才能賺到了。
龐勁東看了看林佩雯,發現正兩眼放光的盯著李銀行家,心裡開始考慮是不是要提醒她一下。
林佩雯始終不曾被這位猥瑣的銀行家所迷惑,而且聽到對方這樣能吹噓,興趣反而越來越大了,想要看看他最終能把牛皮吹到什麼程度。
林佩雯佯裝做很有興趣的問:「這麼說你很有錢了?」
李銀行家這一次倒是謙虛了:「哪裡,哪裡,只不過是混點生活費而已!」
「那麼你能請我喝一杯好酒了?」林佩雯說著向李銀行家靠了過去,看起來是好像裝出嫵媚的樣子勾引一下對方,但是她畢竟不善此道,表情和動作看起來都十分的生澀。
在這一點上做的最好的是唐韻,不經意間都能流露出萬種風情,把男人勾引到抓狂。如果此時坐在這裡的人的是唐韻,那麼恐怕李銀行家的鼻孔就要像水龍頭一樣噴鼻血了。
不過儘管林佩雯演技欠佳,李銀行家此時也有些五迷三道了。他從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下林佩雯,尤其注意了那渾圓的雙腿和高聳的胸部,心裡禁不住開始設想,如果能將這樣的尤物擁在懷中會是怎樣的一番美妙。他一咬牙一狠心,決定出一次血:「你想喝什麼酒?」
「來瓶黑方吧!」林佩雯說著,伸出手指衝著酒保勾了勾。
殺人的刀,宰人的酒,酒這東西的價格是可以殺人的,李銀行家本來心中還有些忐忑不安,聽到林佩雯只是要了一瓶黑方,不禁長長出了一口氣。
一般來講,人們泡吧時常喝的酒不過就是黑方、維波羅瓦、金酒之類,稍好點的如軒尼詩之類,至多不過兩三千元。李銀行家之所以如此慷慨,其實是篤定了人們不會到這裡來喝頂級名酒,所以酒吧不會準備太貴的酒,就算是林佩雯想要恐怕也得不到。他不知道的是,科薩酒吧貯有1973年的帕圖斯,市場價一萬五千多元一瓶,在這裡則翻了一番達到三萬多元。
只不過林佩雯沒有打算狠宰李銀行家,因為這樣實在太沒有創意了,林佩雯安的完全是另外一番心思。
酒保極力躲遠一點,讓自己盡量忙起來,免得林佩雯注意到自己。但是當林佩雯的手指伸出的時候,他還是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並如同一陣風般跑了過來,微笑著問:「需要點什麼?」
林佩雯淡淡的回答:「一瓶黑方。」
酒保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李銀行家,這時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頓時在心裡長歎了一聲。雖然李銀行家看起來不太招人喜歡,但畢竟也是條活蹦亂跳的生命,酒保看著他死到臨頭卻混不自知,不免動了惻隱之心。但是酒保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提醒,讓李銀行家知道眼前的這位美女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頭,更不敢冒險去這樣做。酒保看到林佩雯那副饒有興致的表情,就知道她今天晚上是打算好好玩一玩了。
酒保懷著沉重的心情把酒放到了林佩雯的面前,感覺自己就如同做了謀殺犯的幫兇。
林佩雯給自己和李銀行家各斟了一杯酒,正要舉杯勸酒,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吵鬧聲,一個很尖銳的男人聲音不停地叫罵著:「操你媽的,不知道踩了老子了嗎?這雙鞋今天剛買的,花了三千大元,把錢乖乖的賠到老子的手裡,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哦?看來鬧事的來了!」林佩雯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沒有去觀察事發現場,而是立即看向龐勁東。
龐勁東把整件事情的經過都看在眼裡,其實說起來很簡單,一個不到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帶著一個女孩剛從外面進來,看起來像是情侶的樣子。經過過道找位子的時候,不小心踩了旁邊一個人的腳,這個人當時便跳了起來,不依不饒不的叫罵著,和自己的同伴將這對情侶圍了起來。
第018章 真不是男人
酒吧裡的過道都十分的窄,桌子又小,一圈人圍坐在那裡,與過路的人發生一點身體上的碰撞是很平常的事。一般情況下誰都不會對此太在意,除非是有意來滋事的。
龐勁東看到林佩雯探尋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示意這幾個人就是一直在等待的目標。
林佩雯不再理會李銀行家,站起身來向那幾個滋事的人走過去,李銀行家以為林佩雯是好奇,急忙壓低聲音說:「別看熱鬧了,很危險的!」林佩雯彷彿是沒有聽到一般,自顧自地走過去了。李銀行家想攔住林佩雯,看到對方幾個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卻又呆立原地不動了。
酒吧裡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昏暗的燈光很好的掩飾了這場衝突,所以多數人都還沒有注意到,更沒有發現一個靚麗的女孩正坦然走向衝突的雙方,身後還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的跟隨著,這個身影就是龐勁東。
滋事的人有四個,每個都帶著一身痞子氣,打扮得很前衛的樣子。龐勁東注意到他們的身材都很羸弱,而且看筋骨和身形都不像是有高超身手的人,於是料定林佩雯一個人就可以完全收拾掉。不過龐勁東不希望林佩雯有什麼閃失,所以仍絲毫不敢大意,時刻注意著在場每一個人哪怕最細微的動作。
滋事的痞子已經將情侶包圍了起來,一直在叫罵的那個染著一頭紮眼的黃頭髮,淫笑著對其中的男孩說:「你要是拿不出來錢,就讓你女朋友陪我們玩玩,怎麼樣?」
這對情侶只是到這裡來玩的,沒有想到會碰上這麼一群人,身體微微哆嗦了起來。他們四下裡看看,發現周圍的人不是沒有注意到這裡,就是懷抱著看熱鬧的心態遠遠看著,竟然沒有一個可以過來幫忙說句話或調解一下。
酒吧是有兩個保安的,很快就注意到這裡發生事情,本來想要介入,但是看到林佩雯向那裡走去,他們樂得少管閒事,便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但是張經理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林佩雯在這裡出點意外,那麼自己的生意就沒有辦法做下去了。於是他催促兩個保安跟在後面,叮囑不管衝突結果如何,務必全力保證林佩雯的安全,他自己則立即給負責這個地面的星龍幫老大打去求助電話。
其實張經理的電話沒起到什麼作用,因為星龍幫的人接到了林佩雯的命令,正陸陸續續的向科薩酒吧趕來,先到的一些已經開始進到場子裡面了。
那個男孩鼓足了勇氣,強笑著對黃頭髮說:「對不起,大哥,我給你擦一擦吧!」
男孩說著竟然真的躬下腰,要給黃頭髮擦鞋,旁邊的女朋友立即拉住他:「別……」女孩顯然認為男孩太懦弱了,但面對這種情況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吐出「別」字後,再也說不出來其他話了。
黃頭髮對男孩的動作並不領情,一個耳光閃了過去,嘴裡罵道:「老子他媽的用得著你擦鞋,讓你女朋友脫光了用***擦,倒可以給你打個五折!」
一絲鮮血從男孩的嘴角流淌了下來,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和黃頭髮羞辱的言語,讓他的雙眼燃燒起憤怒的火焰,雙拳也不由得攥緊了。
這個時候林佩雯已經走了過去,橫過身擋住那對情侶,笑嘻嘻的問黃頭髮:「這位大哥,幹嗎發這麼大火?」
「哎呦,來個更靚的!」黃頭髮發出一連串淫笑,然後指了指身邊的座位,告訴林佩雯:「來,陪哥坐會兒!」
黃頭發話音落地,旁邊的幾個小痞子紛紛跟著起哄,目光不懷好意的在林佩雯身上來回掃視。
林佩雯面不改色的告訴對方:「我是這兒的經理,大哥有什麼事不用難為他們,跟我說就行了!」
「哎呀,這事兒可要從頭說起了……」黃頭髮手搭到林佩雯的臀部,輕輕的揉動著,臉上露出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
林佩雯本來想要戲耍一下這些人,知道對方肯定要打自己的注意,但是卻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動手了。林佩雯可以忍受語言上的放肆,但是絕對不能容許別人吃自己的豆腐,因此當即就出手了。至於雙方的力量對比,林佩雯倒是不怎麼關注,因為她相信自己完全可以廢了這幾個傢伙,就算是不行還有龐勁東在。這也就是說,林佩雯此時的信心來源是龐勁東,倒還不是已經發現事態並靠攏過來的星龍幫成員。
林佩雯拿起桌子上的一瓶科羅娜,對準了黃頭髮的腦袋就用力的砸了下去,只聽「彭」的一聲悶響,破碎的玻璃碴與黃頭髮的鮮血齊飛。
黃頭髮一夥人沒有料到林佩雯會這樣快出手,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就在黃頭髮捂著血淋淋的腦袋坐到地上的同時,林佩雯將手中的半截瓶子插進了對面另一個人的腹部。
對方的另一個人立即叫罵起來:「臭婊子,敢動手打人!」張牙舞爪的向林佩雯撲了過來。
林佩雯右手一擼左臂的袖子,手指順著手臂向手腕的方向一劃,手上立時多了一把爪刀。
爪刀是一種形似猛禽利爪的小型匕首,刀身很短,兩頭是刃,與刀柄連為一體。刀柄上面有四個孔洞,使用時把除拇指之外的四根手指插在裡面。這種刀揮動起來極易給對方造成傷害,通常卻又不致命,是一種適合普通打架鬥毆的利器。
林佩雯十分擅長使用爪刀,平常就藏在左袖裡面,抽刀和出招動作一氣呵成,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倒是很像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使用小太刀的手法。
只見林佩雯右手一晃,對方第三個人的脖頸上就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盡情的噴灑了出來。與此同時,對方第四個人的拳頭搗向林佩雯的右眼,林佩雯揮起爪刀刺了過去,穿透了對方的手指刺在了手掌上。
只不過片刻時間,對方四個人全都掛了彩,慘叫聲此起彼伏,終於吸引了酒吧裡面多數人的注意,紛紛把震驚的目光投過去。沒有一個人看到這個場面敢靠近,甚至有的人還悄悄的溜走了。
黃頭髮這個時候在林佩雯的身後,掙扎著站起身來,不顧頭頂正汩汩的冒著鮮血,想要從背後偷襲林佩雯。但是一直躲在旁邊的龐勁東出手了,一拳揮擊在了他的太陽穴上,他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便昏了過去。
手掌受傷的那個人用另一隻手出拳打向林佩雯,冷不防林佩雯一腳踢在了他的胯下,他發出了一聲近似於母貓發情時的叫聲,「撲通」一聲坐到了椅子上,用那只完好的手摀住了***。林佩雯抓住他那只受傷的手放在了桌面上,手掌劇烈的傷痛讓他無法反抗,***劇烈的疼痛又分散了注意力,結果眼睜睜的看著林佩雯揚起爪刀,然後用力將他的手腕釘在了桌子上。
其餘兩個受傷的人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如此性感的女孩,出手竟然如此的凶狠歹毒,心中頓時萌生了怯意,不敢再靠近林佩雯。
星龍幫和酒吧保安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這場格鬥就這樣結束了。也就在這個時候,星龍幫的人湧了過來,將黃頭髮一夥人全部按在了地上。
張經理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嘴裡連連說著:「謝謝,謝謝林老大!」
林佩雯吩咐手下:「先弄到包房關起來,別弄髒了場子,人家還要做生意呢!」然後才轉過來告訴張經理:「麻煩你給找個包房,帶我的弟兄們去!」
「好,好,好!」張經理連連點頭,把押著黃頭髮一夥的星龍幫帶走了。
那對情侶仍呆立在原地,傻傻的看著眼前的場景,當看到林佩雯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兩個人膝蓋一軟,差一點就跪在地上。
林佩雯看了看女孩,然後問男孩:「你他媽還是個男人嗎?」
男孩磕磕巴巴的回答說:「我……我是啊……」
「當男人有你這麼窩囊的嗎?」
男孩顯然生性很老實,不過剛才的那種震驚已經有些消退了,腦筋也跟著重新正常運轉了起來,所以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應該做些什麼:「謝謝,謝謝你,今天多虧了你!」
「不用謝,我本來沒打算幫你,只不過這個場子是我罩的,出了事我不能不管!」頓了頓,林佩雯補充說:「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可就沒這麼幸運了!」林佩雯不屑的哼了一聲,轉而又告訴女孩:「有時間脫了他的褲子檢查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男人!」
男孩被林佩雯這番話損得灰頭土臉,倒是女孩子反應速度快,急忙對林佩雯說:「姐姐,不管怎麼說,今天還是要多謝你了!」
林佩雯對這種感謝沒有什麼感覺,倒是很熱衷教育那個男孩,指著鼻子又劈頭蓋臉的訓了起來:「這輩子男人見多了,真就沒見過你這麼窩囊的,竟然還要給人家擦鞋,擦你媽了個逼啊,我都替你丟臉,你他媽天生就是個當太監的料!」
男孩鼻子**了兩下,感到十分委屈,喃喃地說了一句:「我只是不想惹事……」
林佩雯歎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下來:「你記住,別人不會因為你會裝孫子就不給你當爺爺的,想要不被別人欺負,就要給別人當爺爺!」
男孩連連點頭,又是一番千恩萬謝之後,牽著女孩子的手飛也似的離開了。
林佩雯看著女孩的背影,低低的聲音又罵了一句:「真他媽不是個男人!」說到「男人」這兩個字,林佩雯幾乎是本能的開始尋找龐勁東,結果發現龐勁東坐在十米開外的地方,正笑咪咪的看著自己。
林佩雯走到龐勁東面前,不滿地說:「你倒是悠閒啊!」
龐勁東微笑著說:「我知道你擺平他們不成問題!」
林佩雯「哼」了一聲便走開了,因為還有一個人此時正傻傻的坐在凳子,圓瞪著呆滯的雙眼等著林佩雯陪他喝酒。
林佩雯走到李銀行家的面前,露出一絲還算是嫵媚的笑容,說:「咱們的酒還沒喝呢!」
李銀行家沒有想到泡的竟是如此一位母老虎,看著林佩雯不懷好意的笑容,差一點就尿褲子了。聽到林佩雯的這句話,他愣怔了一下,連連擺手說:「不……不喝了……」
「不喝就算了!」惦記著要審問黃頭髮一夥人,林佩雯已經沒有心情和這位李銀行家玩了。林佩雯端起自己的杯子,把酒一飲而盡,拿出面巾紙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後問李銀行家:「順便問一下,你開的是什麼銀行,竟然那麼賺!」
李銀行家磕磕巴巴的回答說:「精……精子銀行……」
「操!」林佩雯被氣得笑了起來,指了指李銀行家說:「原來你說的幾十億、幾百億的不是錢,都是男人的那玩意啊!」回想起對方剛才的那些表述,林佩雯又說:「不過話說回來,你倒是沒撒謊!」
李銀行家急忙聲明:「是……是啊,我自己也有幾百億在裡面……」
「你自己留著吧!」林佩雯放下杯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張經理這時來到了DJ那裡,暫時停了音樂,通過音響喊話說:「諸位客人,十分對不起,剛才在顧客之間發生了一點小誤會,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希望大家繼續盡情的玩,願我們能給你帶來一個愉快的夜晚!」
當震耳欲聾的音樂再次響起,林佩雯做了個手勢讓龐勁東跟著自己,逕直來到了包房裡。
此時包房裡慘叫連連,黃頭髮一夥人被折磨得非常慘,星龍幫的人多少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或是為了討好林佩雯,或是純粹基於憤慨,下手一點都沒有留情。
黃頭髮見林佩雯走了進來,彷彿見到救星一般高呼:「姑奶奶,我們錯了,我們瞎了狗眼,原諒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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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盤盤道
距離科薩酒吧最近的星龍幫成員是胖頭魚,所以此時在場的都是胖頭魚及其手下。看到林佩雯,胖頭魚急忙走過來,關切的問:「大小姐,你沒事吧?」
林佩雯看了看胖頭魚,不滿的罵道:「你他媽便秘蹲在馬桶上起不來啊?要不是老娘有點身手,這會兒早他媽掛了!」
胖頭魚表情愁苦的說:「接到你的電話之後,我一秒鐘都沒敢耽誤,立即就趕過來了……」
胖頭魚的確有些冤枉,他帶著手下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現場的,只不過一系列的事件發生得太快,所以還是晚了一步。
林佩雯看了看胖頭魚,語氣緩和了下來:「不管怎麼說,今天算你立了一功,這個酒吧既然是罩你的,等下我告訴老闆把保護費加倍!」
胖頭魚急忙點點頭:「謝謝老大!」
龐勁東剛才站在門外,這個時候想要走進來,被胖頭魚發現了。胖頭魚立即帶著手下攔住了龐勁東,很不客氣的說:「裡面正在辦事,想看熱鬧上別處看去!」
龐勁東微微一笑,問胖頭魚:「不認識我了?」
胖頭魚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從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下龐勁東,才驚訝的說:「這不是龐老闆嗎?!」
林佩雯聽到這話笑了起來,對胖頭魚說:「你們兩個不是有過幾次合作嗎,關係還很不錯,怎麼這會兒不認識了呢?」
胖頭魚看著龐勁東凌亂的頭髮、破舊的牛仔褲和外套,苦笑了兩聲,不知道應該怎麼樣表達自己的驚訝,說起話來磕磕巴巴的:「沒想到龐老闆……變化挺大啊……」
龐勁東把食指豎在唇邊:「噓,低調,低調!」
林佩雯衝著黃頭髮一夥人努了努嘴,吩咐胖頭魚:「過去盤盤道吧!」
所謂「盤盤道」的意思就是探明對方的身份和背景,可以想見這個過程必然不是和風細雨的。黃頭髮聽到這句話之後,倒是表現出了幾分硬骨頭,一邊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一邊說:「今天栽你們手裡了,老子認了,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別他媽指望老子說出半點事兒!」
胖頭魚陰測測的笑了笑:「你他媽才多大歲數,竟然敢自稱老子!」胖頭魚一邊說著話,一拳用力搗在了黃頭髮的軟肋上。
黃頭髮當時便一聲慘叫,捂著軟肋坐到了地上。
胖頭魚衝著自己的手下擺擺頭,指了指黃頭髮一夥中的一個人,然後從桌子上拿起了一瓶牙籤和一個杯子。他的手下見狀立即就知道應該怎麼做,拉過那個人強按在了桌子上,其中兩個手下拉住對方的手用力掰開。
胖頭魚走過去,拿出一根牙籤塞進了那個人的指甲縫,然後用杯子一下接著一下的釘了進去。胖頭魚顯然很擅長折磨別人,每一下都不是特別用力,一則是防止牙籤折斷,二則是讓對方充分體驗到痛苦。
俗話說「十指連心」,每一個手指都有經絡經四肢直接連到大腦,所以古時有很多刑法是專門在人的手指上做文章,可以讓人痛不欲生。伴隨著胖頭魚的每一個動作,那個人都要發出一聲慘叫,最後整個指甲都從手指上剝離了,鮮血湧出滴滴答答的落到地板上,那個人也幾近昏了過去。
胖頭魚獰笑了兩聲,對黃頭髮說:「要是不說,下一個就是你!」
黃頭發愣了一下,然後偷眼看了看胖頭魚,十分堅定的告訴自己那個倒霉的同伴:「打死你我也不說!」
胖頭魚又獰笑了起來:「你他媽還真夠講義氣的!」
那個人怒目圓瞪看著黃頭髮,罵道:「我幹你娘!」緊接著向胖頭魚哀求:「大哥手下留情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剛入伙沒多久!」
「我根本就沒打算問你!」胖頭魚說罷,伴隨著這個人的連聲慘叫,將其餘手指全部如法炮製了一番。
那個人的雙手變得鮮血淋漓,頭一歪昏死了過去。
林佩雯津津有味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悄聲問龐勁東:「沒有讓你感到害怕吧?」
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那些年的僱傭兵生活,早已讓龐勁東見慣了各種鮮血淋漓的場面,而且也曾親身用五花八門的方法,殘酷的折磨敵方的俘虜,眼前的場面還不算什麼。
「該你了!」胖頭魚收起那讓人發楚的笑容,冷冷的問黃頭髮:「想好了?確定不說嗎?」
黃頭髮這個時候明白過來了,胖頭魚挑自己的同伴下手,是為了給自己造成一種威懾。他驚恐的看著胖頭魚,雙拳緊緊的攥在了一起,但是他卻沒有想到,胖頭魚不是要對自己的手指下手。
胖頭魚拿出ZIPPO打火機,衝著自己的手下點點頭。手下們立即意會,抬起了黃頭髮的左腳,飛快脫掉了鞋襪。胖頭魚手一甩,瀟灑的點燃了打火機,放到黃頭髮的腳下,開始燒烤了起來。
黃頭髮立即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不斷的用力掙扎著,然而胖頭魚六個手下死死的按著他,把任何反抗都變作徒勞。
只過了片刻功夫,黃頭髮的掙扎就越發無力了,但是直至體力全部耗盡,黃頭髮仍沒有放棄,極力試圖擺脫這種折磨。他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不時的還抽搐幾下,渾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靠,一股燎豬毛味!」林佩雯拿出手帕摀住鼻孔,不過目光還是沒有挪開,仍看著黃頭髮因為痛苦和恐懼而扭曲的面龐。
當黃頭髮腳上被燒烤的地方已經變黑,胖頭魚熄滅了打火機,那種獰笑再次浮現在臉上:「這次打算說了嗎?」
「我……說……說……問什麼我都說……」黃頭髮嚥了一口唾沫,又長長的喘了幾口粗氣,才回答了胖頭魚的問題,聲音虛弱無力。
林佩雯慢慢踱步走到黃頭髮的身前,因為手帕捂在翹鼻上,所以說起話來聲音有些發齉:「你們是哪個堂口的?」
「青……青龍會……」
「我操!」林佩雯「哈哈」大笑了幾聲,既的確感到好笑,同時又有些無奈的說:「我們星龍幫就墮落到這個地步了嗎,連你們這種不入流的小幫派都敢來踩一踩!」
「青龍會」這個有著狗血名字的幫派,論起實力都不如星龍幫隨便哪一個中層老大,固定成員不過十幾人,根本沒有什麼像樣的生意,最大的收入來源是堵在學校門口搶劫學生,正如林佩雯所說是個完全不入流的小幫派。
幫派名字的來歷是因為其老大人稱「青龍哥」,這個的稱呼則是因為其背後紋著一條碩大的青龍。不過「青龍哥」只是幫派內部平常的叫法,不要說是林佩雯,就算是見到胖頭魚,這位「哥」都只能夾著尾巴當孫子。
由於劇烈的疼痛激發了人體的自我保護功能,所以黃頭髮的腳現在失去了知覺,最多不過感到一陣陣的麻木,反倒沒有疼痛感了。他有點緩過神來,直視著林佩雯說:「青龍會怎麼了?我們也是有名頭的!你別太得意,我們青龍哥會為我們報仇的!」
「我操!」林佩雯笑得更厲害了,把手帕從鼻子上拿開,問黃頭髮:「你們這幫小混混不知道什麼,我可以不怪你們,那個什麼狗屁青龍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嗎?」
黃頭發愣怔了一下,然後不服不忿問道:「咋的?」
「什麼咋的?」林佩雯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仍然保持著笑容,好像遇到了一件特別有趣的事情:「青龍那龜孫子最近是不是打了雞血了?竟然敢跑到我們星龍幫的地頭搶生意!」
胖頭魚這時插話對黃頭髮說:「我看你們青龍會是混到頭了!」胖頭魚接著壓低聲音對說林佩雯:「我覺得青龍那小子應該沒這麼大的膽子,可能是有人借刀殺人,或者是栽贓嫁禍!」
林佩雯點點頭,用同樣低沉的聲音回答說:「這件事情最好還是當面對質一下!」
「我去把青龍那小子『請』來!」
「好!」
胖頭魚指了指黃頭髮,又問:「怎麼處理他們?」
林佩雯的表情回復了平靜,歎了一口氣,提高了聲音說:「老娘今天心情好,不欲多造殺孽!」一聽到這句話,黃頭髮一夥人只要是頭腦還清醒的,齊齊的鬆了一口氣。但是他們沒有想到,林佩雯指了指黃頭髮,又補充了一句說:「這小子剛才用手碰我了,好像是左手吧,我就要他的左手!」
黃頭髮立即發出一聲慘叫,嘴裡不停地哀告著:「大姐……老大……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林佩雯微微一笑:「還有下一次?」
黃頭髮拚命的否認:「沒有了,沒有了,絕對沒有了!」
「一會兒一副不怕死的樣子,一會跟條狗似的求饒,你小子他媽到底有沒有點剛兒啊?!」林佩雯頓了頓,又罵了一句:「你媽懷你的時候是不是被門擠過肚子?」
林佩雯話音一落,屋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胖頭魚也笑了幾句,然後告訴黃頭髮:「林大小姐已經饒了你的命了,你就偷著樂吧,還想要啥小汽車啊?!」
「林大小姐……」黃頭髮聽到這句話才猛然想起,曾聽人提起過星龍幫的老大姓林,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看著眼前凶狠殘暴的林佩雯,他終於意識到今天撞到槍口上了,混黑道最倒霉的事情莫過於此,這就好比沒用的男人天天在家裡打孩子出氣,突然有一天卻發現自己的孩子是爺爺越俎代庖給妻子受精的,說起來輩分竟然還是自己的叔叔。
林佩雯告訴胖頭魚:「暫時把他們押起來,見到青龍本人再說!」
胖頭魚點頭答應:「好的,林大小姐放心,一切事情都由我來搞定!」
張經理鬼鬼祟祟的來到了包房外,打開門縫往裡面一瞧,那血淋淋的場面差點讓他昏了過去。
林佩雯發現了張經理,打開門讓他進來,然後冷冷的說:「從下個月開始,保護費漲到五萬,我們會派兩個小弟專門給你們看場子!」
張經理想都不想,連連點頭答應:「好,沒問題,林老大放心!」
「對了……」林佩雯突然想起一件事,問張經理:「你剛才有沒有看到,有個男人纏著我聊天?」
張經理急忙點點頭:「看到了!」
「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沒有,應該不是常客!」
「他還在那嗎?」
「在,傻傻的一個人喝酒,大概剛才是被林老大嚇到了!」
林佩雯想了想,又問:「你這裡有沒有藥?」
張經理強擠出一絲笑:「有沒有,林老大還不清楚嗎……」
「我說的不是『四號』之類的東西,而是那種……那種……就是男人或者女人吃了之後,會立即想要***的那種藥!」
「哦,***啊,有!」
「給我準備幾劑最猛的,讓酒保找機會下到他的酒裡!」
「哦!」張經理機械的點了點頭,本能的猜到了還有下文:「然後呢?」
「你這裡養的小姐有沒有帶病的?」
「這……」張經理乾笑了兩聲,卻沒有回答。
「別跟我說沒有,找個帶病的,最好是梅毒,給她點錢,讓她去泡那個人!」
任何地方的小姐都不可能沒有不帶病的,確定了林佩雯不是要「檢查衛生」,張經理十分痛快的答應了:「好!」
「做的時候不要帶套,能做多少次就做多少次,直到把他搾乾為止!」
「好!」
交代完這些事情之後,林佩雯就帶著龐勁東離開了,向酒吧門外走去。
龐勁東在路上對林佩雯發牢騷說:「我和你本來是出來考察市場的,沒有想到竟然碰上這麼一件事情,你怎麼補償我?」
「你竟然還好意思說!」林佩雯一把薅住龐勁東的衣領,語氣極盡不滿:「我和那幫人動手的時候,你竟然遠遠的坐在旁邊看,虧我還……」
第020章 又遇女騙子
龐勁東沒有解釋自己當時做過什麼,只是笑著問林佩雯:「虧你怎麼樣?」
林佩雯愣怔了一會,鬆開了龐勁東的衣領,說:「虧我還很信任你!」
龐勁東聳聳肩膀:「我不出手是因為對你有足夠的信心!」
林佩雯立即問:「如果我當時吃虧了呢?」
「那不可能!」龐勁東一臉嚴肅,鄭重的告訴林佩雯:「關鍵的時候你只要把雙腿分開,他們就會立即失去反抗能力!」
「你去死吧!」林佩雯揮起一拳,用力的捶在了龐勁東的肩膀上。
龐勁東揉了揉肩膀,重複了一邊剛才的問題:「你還沒說呢,讓我跟著你冒了這麼大的險,你應該怎麼報答我?」
林佩雯一本正經的回答:「冒險也是值得的,能夠讓你充分瞭解社會是什麼樣子,更是為了給我們的合作奠定良好基礎!」
龐勁東同樣一本正經的說:「如果你不為我的付出做出回報,那麼我就不和你合作了!」
「我上次和你提出合作,你沒有同意,我也就沒有勉強,如果這一次你還拒絕的話,實在是太不給面子了!」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才想起,林佩雯當初想和自己合作在CBD販毒,似乎這也是她強行搬到自己家裡住的原因之一。但是在自己沒有表示同意之後,她也就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情。
雖然龐勁東對眼下的這個合作已經決定同意了,但仍要抓緊每一個機會騷擾一下林佩雯:「上次就是因為你沒給我好處,所以我才沒有答應的!」
「得了吧!那是因為我考慮到生意是違法的,既然你不願意,也就不拖你下水!否則,嘿嘿……」林佩雯陰笑了兩聲,又說:「這一次是給你補償的機會,你可要好好的把握住哦!」
龐勁東斬釘截鐵地說:「只要你不把內褲給我,我就堅決不同意!」
「給你也可以!」林佩雯似笑非笑的看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但是你拿回去之後要立個牌位,每天早中晚三次磕頭燒香!」
龐勁東正要回敬林佩雯,突然發現一個比較眼熟的身影飄過。
酒吧裡面經常發生一些摩擦和衝突,人們早就見怪不怪了,所以這時酒吧已經恢復了正常營業。由於客人越來越多,所有的工作員工都忙碌了起來,尤其是那些啤酒妹。
這些啤酒妹出入各種酒吧、夜總會、酒店甚至大排檔,拚命向客人推銷他們的啤酒。她們每個月要賣出去幾千支酒才算完成任務,從每支酒只能提取幾毛錢的收入。為了贏得客人的好感,因此啤酒妹或多或少都有些姿色,龐勁東泡吧的時候也經常多看她們兩眼。
科薩酒吧的啤酒妹統一穿著白色無袖連衣短裙,衣服兩側各有一條粗粗的綠色豎線,腳上穿著運動鞋和白色棉質矮襪,看起來十分的性感可人。
此時一個啤酒妹剛推銷出去十支啤酒,興高采烈的轉過身去下一桌客人那裡,剛好經過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攔住了這個啤酒妹,故作驚訝地說:「哎呀,這不是蘇黎世投資公司的投資經理嗎,怎麼客串起啤酒妹了呢?是不是經濟危機讓你們公司的效益大幅下滑,所以不得不出來兼職?」
這個啤酒妹正是在街上推銷理財產品的那個所謂「投資經理」,髮型還是那個髮型,只不過臉上塗抹了些粉脂,失去了原本的清新可人,給人的感覺有些惡俗。她見到龐勁東之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表情十分不自在的告訴龐勁東:「對不起先生,您認錯人了!」
「我不會認錯的,因為我對你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我那件穿了十幾年價值二十塊錢的寶貴襯衫,差一點就被你給撕壞了!」
女騙子眼珠一轉,突然大喊了一聲:「來人啊!非禮啊!救命啊!」
龐勁東沒料到女騙子會來這麼一出,加之從來沒有被人當作色狼對待過,所以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心裡登時就有些發毛。唯一值得龐勁東稱幸的是,她的叫喊聲被淹沒在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沒有被什麼人聽到。
還是林佩雯反應速度快,走過去「啪」的扇了女騙子一記耳光,嘴裡罵道:「喊你媽了個逼啊!」
詭計多端的女騙子捂著火辣辣的俏臉,傻傻的看著林佩雯,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剛才已經聽人說了,有個女孩子轉眼就放到四個小混混,此時她立即意識到自己有幸遇到了這位女中豪傑。
龐勁東皺了皺眉頭,用低低的聲音對林佩雯說:「何必打人呢……」
林佩雯杏眼圓瞪,高聲回答道:「沒見她冤枉你嗎?」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拿出一百元塞給女騙子,略有些歉意的說:「對不起,看來真的是我認錯人了!」
女騙子拿著錢飛也似的跑開了,林佩雯看著她的背影,笑嘻嘻的問:「看起來你們兩個之間發生過什麼故事啊!」
「我和她之間的故事,近似於你與那位精子銀行家……」龐勁東把自己與女騙子的那次邂逅經過,全部講給了林佩雯聽,最後總結說:「雖然是個騙子,不過看在她還沒有得手的份上,姑且就放過她吧!」
林佩雯對於如今社會上各種各樣的騙術,瞭解程度要遠超過龐勁東,只不過詐騙不是星龍幫的所長,倒是江海幫的一大經濟支柱。林佩雯對這個女騙子本身不感興趣,更加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除此之外,你和她之間,真就沒有再發生點什麼?」
「怎麼說才能讓你相信呢?」
林佩雯抿起櫻唇,默然了一會之後,若有所思的說:「我覺得那個女騙子不會無緣無故說你非禮她的!」
「我如果非禮過她,剛才就繞道走了,怎麼還會過去打招呼呢?」
「也許你想跟人家再來一次唄!」
既然林佩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解釋,龐勁東索性破罐子破摔了:「算了,就算是我和她之間有點什麼,和你也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嘛?」
林佩雯的俏臉「刷」的寒了下來,冷冷的重複了一遍龐勁東的話作為回答:「的確沒關係!」
龐勁東看到林佩雯的這副樣子,擔心她會和自己身邊的人胡說八道,所以手中的破罐子還真有些摔不下去:「我真的是清白的!」
林佩雯乜斜了一眼龐勁東:「真的?」
「我的樣子看起來難道就很像色狼嗎?」
「你過去不像,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很像!」回想起兩人之間今天討論最多的那個話題,林佩雯的俏臉微微一紅,補充說:「你最近有點精蟲上腦了!」
龐勁東與林佩雯一邊聊著,一邊走出了科薩酒吧,龐勁東始終沒有發現,在酒吧的二樓有個女人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這個女人年已而立,穿著一身粉紅色的職業套裝,和幾個朋友坐在一起喝酒。當龐勁東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被她一眼就發現了。
這個中年女人一面與朋友應酬,一面暗中注視著龐勁東。龐勁東此後的所作所為,全部落在她的眼裡,包括打向黃頭髮的那一拳。儘管龐勁東沒有機會真正展露自己的身手,但是她也著實吃了一驚。
龐勁東動作迅捷卻又不引人注意,快速出手後能夠在別人還沒有發現的時候,就立即遠離現場。打出的一拳更是剛猛有力,儘管彼此間離著很遠,但是中年女人幾乎能感受到那拳風。
當龐勁東和林佩雯走出去之後,中年女人離開自己的朋友,拿出手機打出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周姐,什麼事啊?」
「不讓你出去玩,你就天天睡懶覺,一點正事也不做!黛容啊,不是周姐嘮叨,你現在有許多事情應該去做!」周姐說到這裡,長長歎了一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陳黛蓉略有些不高興的說:「人家最近不是沒什麼事嗎,難得偷閒幾日,還不讓我好好休息一下!」
周姐又歎了一口氣,決定不再糾纏陳黛蓉的生活方式:「我是想告訴你,我剛才看到那個人了!」
陳黛蓉奇怪的問:「哪個人啊?」
「就是那個叫龐勁東的,和他的一個朋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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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在林佩雯的帶領下又去了幾家娛樂場所,通過林佩雯的詳細介紹,龐勁東對這個行業和其中蘊含的潛規則有了更多的瞭解,也基本上掌握了黑社會的工作模式。
離開酒吧街之後,龐勁東和林佩雯一起回到了家裡,想要進一步商談合作的具體細節。
唐韻和長野風花正在家裡,唐韻剛剛洗過澡,穿著浴袍斜倚在沙發上看《時尚》雜誌。長野風花則在電視前打遊戲,這個冰山女孩沒有什麼愛好,唯一熱衷的一項娛樂活動就是玩遊戲。
唐韻有龐勁東家的鑰匙,還有大堆的衣物留在這裡。閒來無事的時候,她經常帶長野風花回來玩,從來不會事先告訴龐勁東,她在這裡也十分隨意,就像是自己的半個家,只是從來不會留到太晚。
龐勁東坐到了唐韻的對面,林佩雯則坐到了側面。
唐韻放下雜誌坐起身來,看了看兩個人問:「你們吃過飯了嗎?」
龐勁東回答:「吃過了,你呢?」
「我和長野簡單湊合了一下!」唐韻說著,歎了一口氣:「你家現在就像個豬窩……」
唐韻這一段時間非常忙,距離上一次到龐勁東家裡,已經過去十天左右了。她是一個很有心的人,進門之後仔細檢查了一下龐勁東家裡的各個角落,結果嚇了一大跳。
唐韻對生活環境的要求很高,首當其衝的一條就是必須要整潔。只不過她極少會親自動手操持家務,通常都是交給其他人去做。長野風花負責保護她的同時,事實上也擔當了半個傭人的角色。
正因為如此,唐韻對龐勁東現在的生活狀況幾乎無法忍受,差一點就捂著鼻子奪門而出。
髒舊的衣服堆的到處都是,內衣和外衣混在一起。廚房裡的樣子更慘,水池裡滿是需要清洗的碗筷,灶台上迸濺的全是油漬。冰箱裡放著幾盤剩菜,不知道已經放了多長時間,已經開始發霉了。院子裡面則堆滿了垃圾,散發著陣陣霉味。
除了這些應該清理卻沒有清理的,家裡最多的一樣東西就是各種各樣的快餐食品,由此可以看出龐勁東平日吃的都是什麼
這些是明顯可以見到的,那些不太引人注意的細節就更慘了,例如說茶几和衣櫃上積累下的灰塵,足足有一塊錢硬幣那麼厚。
龐勁東明白唐韻怨言何在,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單身漢的生活就是這樣!」
唐韻歎了一口氣,一語雙關地說:「你這是自找的……」
龐勁東心裡十分清楚,唐韻是在責怪自己把身邊人全部派了出去,其實唐韻根本就不知道,龐勁東剛回國的那段時間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現在只是恢復從前了。不過與過去倒也有一個區別,那就是多了很多朋友和親戚住在附近,平常的時候來來往往很頻繁。龐勁東心裡更加清楚的是,唐韻不是第一個在這方面對自己有微詞的人,只不過表達方式有些委婉。
這段時間以來,或是面對面,或是在電話裡,很多人都對龐勁東表達過類似的不滿,而龐勁東自己也隱隱的有些後悔了。
過去那段時間家裡雞飛狗跳的日子,讓龐勁東非常回味從前的單身漢生活,把那種生活想像得非常浪漫和美妙。等到真的重新恢復了這種生活,早就習慣被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照顧的龐勁東,已經無法忍受無人過問的生活。
第021章 精蟲上腦
龐勁東一度曾經試圖親自打理家務,而且把這些工作看得很簡單。但是等到真的做起來,龐勁東才知道家務活是多麼的累人和繁重,幾乎可以說是幹不完。也是直到這個時候,龐勁東才察覺到,為了自己的生活,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付出了多少。
「把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關在家裡做家務,實在是暴殮天物啊,還是讓她們做點別的事吧……」龐勁東只能在心中如此這般為自己開脫。
唐韻正在思忖應該怎樣勸說龐勁東,把大家從各個地方調回來,卻猛然發現林佩雯身上有血跡,立即關切的問:「你怎麼了?不要緊吧?」
林佩雯對唐韻一直頗有微詞,因為龐勁東的這個女助手實在太過***了,使得她總是擔心龐勁東經受不住引誘。唐韻自己也覺察到了這一點,所以一直與林佩雯都沒有什麼交往,平日裡話說得也很少。
林佩雯聽到唐韻主動關心自己,心裡頓時感到有點暖洋洋的,卻不知道這種關切實際上是衝著龐勁東去的,於是她把事情的前後經過都說了一遍。
唐韻思索了片刻,告訴林佩雯:「你既然說那個所謂的青龍會,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幫派,那麼如果沒有人暗中指使,他們斷然不應該做出這樣的事。當然還有兩種可能,那就是有人栽贓給他們,或者是要借刀殺人。」
唐韻說出的後兩種可能性,是林佩雯已經想到的,但是第一種可能卻是沒有想到的。一時間,儘管心裡有些不情願,但林佩雯還是有些佩服起唐韻縝密的思維。
不過林佩雯不願在表面上把這種佩服表現出來,只是淡淡地說:「我已經安排人了,找青龍那小子好好談談,一切問題到時候就自然見分曉了!」林佩雯不想讓唐韻知道太多星龍幫的事,於是將話題引到了龐勁東的身上:「我現在關心的是老龐!」
唐韻微微一皺娥眉,立即追問道:「龐勁東怎麼了?」
林佩雯撇了撇嘴,告訴龐勁東:「還是由你自己來說吧!」
「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是接到了一個邀請而已……」龐勁東很想聽聽唐韻的意見,於是將事情原委全部詳細說了出來,包括自己在「天下名城」會所怎樣衝撞到謝公。
聽完龐勁東的講述之後,唐韻站起身來,在客廳裡緩緩的來回踱步,看起來是在想什麼事情。
真絲浴袍遠遠看起來就給人很舒服的感覺,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包裹著唐韻的玉體。浴袍表面泛著溫柔的光澤,柔順的下垂到唐韻的腳踝,叢開叉處可偶見唐韻大腿的內測。
美麗的女人做一切事情都是美麗的,就連走路的樣子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讓人享受。先是一條雪白的玉腿從開叉中伸出,輕輕的向前跨出一步,然後伴隨著身體的前進,又隱沒回了浴袍當中。
龐勁東看著,漸漸的感覺自己有些醉了,甚至想要鑽到那浴袍的下面去。與此同時,龐勁東還感到有些後悔,唐韻如此的性感妖嬈,自己在過去竟然沒有注意好好品味一下。
唐韻如此走了片刻之後,回到龐勁東對面坐了下來,當即就發現了龐勁東不懷好意的目光。
林佩雯也注意到了那種目光,不知道為什麼,倏地一股無名火起。她頓時哼了一聲,對龐勁東說:「你看的挺仔細啊!」
唐韻的雙腿此時交疊搭在一起,完全被浴袍蓋住,已經什麼都看不到。龐勁東只能戀戀不捨把目光移開,奇怪的問林佩雯:「你說什麼?我看什麼看得仔細?」
「你說你看的是什麼?!眼珠子差一點就貼上去了!」林佩雯說罷,把頭一偏,再不看龐勁東。
唐韻當然明白林佩雯的怨氣所從何來,決定藉機整治一下龐勁東,於是微笑著問:「老闆,你剛才在看什麼啊?」
「當然你是看你了!」龐勁東坦然承認了,對林佩雯的大驚小怪感到很費解。
林佩雯陰陽怪氣的問:「你那是什麼目光?」
龐勁東這一次的回答同樣坦然:「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這個答案十分巧妙,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可以是多種多樣的,而且怎樣理解都是可以的。林佩雯一時說不出話來了,求助似的看向唐韻。
唐韻嫣然一笑,問龐勁東:「老闆平常在外面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看別的女孩子?」
龐勁東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如果回答說「是」,那麼自己擺明了就是變態大叔;如果回答「不是」,那麼就說明自己對唐韻有著特殊的感受。不過實事求是地說,龐勁東對唐韻的確有著特殊的感受,這種媚惑入骨的女人是每個男人都想得到的。但是一想到唐韻的那份心機,龐勁東總是出於本能的敬而遠之。
林佩雯並不知道龐勁東的這種感受,只是多少瞭解到唐韻是龐勁東事業上難得的助手,為龐勁東做了許多事,還賺了許多錢。不過無論如何,林佩雯不希望龐勁東與這位助手之間發生點什麼故事,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林佩雯自己也說不清楚。
見龐勁東傻傻的坐在那裡,不知道如何回答唐韻的問題,林佩雯不失時機的告訴唐韻:「他最近精蟲上腦了!」
「啊?」龐勁東下意識的撓了撓頭,還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唐韻這個時候把矛頭對準了林佩雯:「你怎麼知道的?」
「啊?我……」林佩雯當然不能說出龐勁東圖謀自己內褲的事,磕磕巴巴的回答說:「他……近期的表現很不對,見了女人就兩眼放光!」
儘管林佩雯沒說,唐韻多少也能猜到,笑嘻嘻的問龐勁東:「你是不是出去偷女人內衣了?」
龐勁東厚著臉皮否認道:「沒有!」
林佩雯很想說「他撒謊」,但是咬了咬嘴唇,還是沒把話說出來。
唐韻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這是很正常的事,沒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唐韻說出的是真實所想,她曾經注意研究過龐勁東的生活,覺得以龐勁東的身體素質,現在的這個年齡,在那方面應該有很強的要求才對。但是在龐勁東的身邊,卻偏偏一直都沒有那方面的伴侶,如果不會精蟲上腦反而讓人費解。
唐韻的這個分析是正確的,龐勁東回國的時候想要像普通人那樣生活和戀愛,但是種種事件接踵而至,讓這個本來很平凡的夢想變得遙不可及。現在閒了下來,一直在忙碌中被消磨的時間和精力同時集中在了一點上,讓龐勁東突然很渴望異性,不過這種渴望不止是生理上的,更有精神和心理上的。
現在的龐勁東,大腦裡有相當一部分空間被男歡女愛的事佔據,這是過去從來沒有過的。
龐勁東從愣怔中回過神來,鄭重的對林佩雯說:「不要詆毀我的品行,我現在是無慾亦無求……」
林佩雯打斷了龐勁東的話,在後面接了一句:「那才怪呢!」
面對林佩雯的指責,龐勁東深吸一口氣,索性承認了:「是啊,就算是我精蟲上腦了,怎麼的?不行嗎?」
林佩雯嘴唇蠕動了幾下,一句話沒說出來,因為龐勁東的話並沒有說錯。既然她在唐韻面前不願說出龐勁東圖謀自己內褲的事,那麼就算是龐勁東在外面**擄掠,也和她半點關係沒有。
與此同時,龐勁東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今天一整天,林佩雯都沒有對自己的發情徵兆表現出反感,但是現在到了唐韻的面前,卻突然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唐韻看了看林佩雯,又看了看龐勁東,笑瞇瞇的說:「有生理需要是正常的,我建議你找個人解決一下!」
龐勁東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找誰?找你啊?」
林佩雯一聽這話,臉色立時變得灰突突的。唐韻自己倒是處變不驚,依然是一副笑瞇瞇的神情,點點頭說:「好啊!」
唐韻這種慷慨大度,反倒讓龐勁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愣怔了一會才說:「把你的內褲送給我就好!」
林佩雯嘴角抽搐了幾下,指著龐勁東對唐韻連聲說:「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他精蟲上腦了吧!」
「僅僅是要內褲啊…….」唐韻歎了一口氣,斜倚到沙發上,略顯得失望的說:「我以為你想要更多呢!」
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個程度了,龐勁東索性厚臉皮到底:「我不要別的,只要內褲!」
唐韻立即問道:「那我現在脫下來給你啊?」
龐勁東點點頭:「好啊!」
唐韻斜睨了一眼林佩雯,似笑非笑的說:「算了,等家裡沒人的時候再說吧!」
林佩雯聽到這句話,立即理解成唐韻是要攆自己走,想到在自己走後兩個人之間可能發生什麼事,林佩雯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唐韻這句話本來的用意也是逗弄林佩雯,見到林佩雯的雙眼中似乎噴射出怒火,唐韻的心裡感到十分的高興。
對於一些足夠聰明人來說,耍弄計謀是一種生活方式,哪怕是沒有任何目的的。因為看著別人被自己弄得團團轉,他們可以獲得無比的滿足,唐韻就是這樣一種人。
龐勁東看著唐韻,撓了撓頭,又撇了撇嘴,然後說:「玩笑開過,現在可以談正事了吧!」
「好。」唐韻點點頭,表情變得鄭重起來:「我剛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林佩雯很高興可以換個話題,急忙問唐韻:「想起什麼了?」
「你們應該知道,如今這個所謂的江海幫,其實是三江幫和三海幫合併之後組建的。」
龐勁東和林佩雯一齊點了點頭:「知道。」
唐韻看了看兩個人,神秘兮兮的問:「三江幫和三海幫曾經勢不兩立,你們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言歸於好嗎?」
作為星龍幫的老大,對黑道上這樣一件大事竟然絲毫不知道內情,這讓林佩雯感到有些難堪,所以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龐勁東注意到林佩雯有些發窘,自己回答唐韻說:「不知道。」
「我聽說有一個人發揮了很大作用,為兩個幫派做了大量的溝通和調解,冰釋了所有矛盾,並尋找到了他們的共同利益所在,最後促成了合併。」
林佩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真的。」唐韻用力點了點頭,然後補充說:「我是聽李文龍說的。」
李文龍這位公安部的前副部長曾有極大的權勢,當初與龐勁東鬥得難解難分,如今他已經成了昨日黃花,而龐勁東則成為了一個國家的副總統和國防部長。不過總的來說,善於把玩權術的李文龍還是給龐勁東留下了深刻印象,也讓龐勁東學到了許多東西。
至於唐韻怎樣會認識李文龍,龐勁東倒不覺得有什麼可奇怪的,確定是陳宇博帶她出去應酬時偶然接觸到的。
事實正如龐勁東的推測一樣,唐韻沒有解釋自己與李文龍的關係,正是因為會牽扯到陳宇博。而她想讓往事正式成為過去式,同時也不想讓林佩雯知道自己太多的過去。
但是雖然唐韻不願意說,林佩雯卻早已從側面多少瞭解過她的為人。正因為有能力打聽到唐韻這樣一個並不出名的人物,對黑道上的這件大事反而一無所知,林佩雯感到更加的赧顏了。林佩雯本來想藉機發難,問問唐韻如何認識的李文龍,但是一想到唐韻今天對自己還算不錯,所以話到嘴邊變成了:「李文龍是在什麼情況下說出來的?」
這是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李文龍在什麼情況下說出這句話,直接決定了這句話的可信度有多大。
「醉酒。」唐韻當即回答道,然後做了進一步補充:「當時他很想炫耀自己的工作能力,但是實在沒有什麼能拿出手的政績,於是又開始標榜自己社會關係有多麼的廣泛、消息有多麼的靈通,結果說出了這麼一件事情。他當時信誓旦旦的保證說,這件事情極少有人知道……」
第022章 愛情白癡
唐韻本來還想要說,李文龍是在極偶然的情況下知道這件事的,那些混在黑道上的人都對此渾然不知。但是她看出林佩雯對此一無所知,考慮到星龍幫這位老大的面子,便把這段話又嚥了下去。
林佩雯不想在唐韻面前表現的無知,只能莫不做聲了,不發表任何意見。
不說話往往被視為有城府的表現,不過龐勁東看待事情的眼光沒有那麼膚淺,知道林佩雯礙於面子不方便問,於是由自己把問題提了出來:「那個調解人是誰?」
唐韻搖搖頭:「李文龍當時沒說,不過看樣子他好像也不知道。」
「看來不是什麼實力人物了。」
「因為李文龍當初說這話的時候,江海幫在B市已經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幫派了,所以李文龍才會拿出這條小道消息炫耀。雖然我不知道合併以前的江海幫是什麼樣子,但是我估計能夠居中調解的人,應該也是有相當實力的。」
龐勁東靠到沙發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若有所思的說:「不會就是這位謝公吧……」
唐韻又想了想,突然收:「對了,李文龍好像還說過,那個調解人與三江幫是老鄉,只不過常年生活在B市。」
這句話確定了那個調解人正是謝公無疑,龐勁東當即告訴唐韻和林佩雯:「那個謝公說起話來帶一點河北口音,但是不像劉二江那樣厚重。」
一個問題弄清楚了,另一個問題隨之而來,這個問題是林佩雯最先想到的,但是看了看其他兩個人,仍然不方便提出來。
幫派在解決了彼此之間的矛盾之後,有時會甩掉當初的調解人,三江幫和三海幫的合併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謝公直到今天還被江海幫如此尊重,不僅僅說明有著很雄厚的實力,也說明在黑道上很有江湖地位。讓林佩雯感到萬分奇怪的正是,她從來沒有聽說過謝公的名號。
龐勁東多少看出了林佩雯的心思,指了指自己身上那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也許這個謝公像我一樣喜歡低調呢!」
唐韻又提出了一種可能性:「或許這個謝公是某個黨政機關的高層領導,不方便在社會上公開自己的身份。」歪頭又想了想,唐韻補充說:「我是指很少公開拋頭露面的那種領導。」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如同被龐勁東扳倒的另一個對手市檢察院檢察長洪迎峰一樣,那些頂著烏紗帽給黑社會暗中做保護傘的官員不在少數。但是想起謝公那攏到腦後幾可齊肩的稀疏白髮,龐勁東搖搖頭否定了這種可能:「謝公的那個髮型實在太非主流了,恐怕沒有哪個高層領導有勇氣接受。」
「既然這麼說……」唐韻眼珠轉了轉,又提出了其他的可能性:「或許是大商賈或者其他有實力的人物。」
龐勁東告訴唐韻,自己之前已經考慮過這兩種可能性,結果一一否定了。而且龐勁東還曾給沈家瑤去過電話詢問這個人,結果無論是沈家瑤,還是各方面社會關係極廣沈昊,都沒有聽說過這個謝公。
唐韻輕鬆的笑了笑:「也許我們都想錯了,這個謝公根本就不是什麼實力人物,當初碰巧調解了三江幫和三海幫的矛盾,所以很受這個幫派的尊重,其他再也沒什麼了。」
林佩雯在這個問題上可以發表見解,挽回剛才的沉默對自己的能力留下的負面影響。她搖搖頭,否定了這種說法:「不要以為今天的幫派會像電影裡描寫得那麼講義氣,混在道上的人其實都是非常現實的,尤其是江海幫這種團伙更是赤裸裸的只講利益。有錢有權有實力的人,可以當給他們當大爺,沒錢沒權沒實力的人就是他們的孫子。」
無論龐勁東還是唐韻,對道上的事情都不如林佩雯瞭解,所以林佩雯既然能夠這樣說,那麼可以肯定謝公其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剛才由於龐勁東精蟲上腦而引發的歡快氣氛,此時已經一掃而空,面對這個來歷和背景不明的謝公,大家都變得心事重重。只不過各自的出發點不同,唐韻純粹是出於對龐勁東的關心,而林佩雯在關心之外還有為星龍幫考慮的成分,如果謝公真的是要主持龐勁東與江海幫合作,對星龍幫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如果這個謝公不懷惡意,那麼一切倒還好說,否則就很難辦了。」唐韻微微蹙著娥眉,不無憂慮的說:「最可怕的往往就是看不見得對手,他對你有這充分的瞭解,而你對他卻一無所知。」
看著兩個女孩憂心重重的樣子,龐勁東覺得自己應該寬慰她們一下,於是擺了擺手,十分輕鬆地說:「沒有什麼可擔心的,管他黑道白道陽道***,小爺單刀赴會!」
龐勁東的這句話倒是符合一直以來的行事作風,只不過其中的最後一個名詞,在當前的情況下實在有些敏感。唐韻聯想到剛才的一番爭論,這時真正贊同林佩雯的判斷了,她的美眸看著龐勁東,心中想到:「看來的確是精蟲上腦了……」
關於謝公的話題很快就結束了,三個人又閒聊了一會,林佩雯就起身告辭了。
林佩雯在出門的時候,發現唐韻仍然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絲毫沒有也要告辭的意思,心中頓時有些不太痛快。她輕輕咳嗽了一聲,試探著問唐韻:「你要不要一起走,我可以送你回去。」
「大家裡住得這麼近,不用這麼麻煩了。」以唐韻的精明的頭腦,當然能看出林佩雯的心思,於是決定再刺激一下林佩雯:「我還有點事情要和龐老闆談……」
林佩雯的臉色變得鐵青,不過她也是有城府的人,所以語氣依然平靜:「既然這樣,我就不操心了……」
唐韻為人處世十分現實,雖然沒有興趣拉攏林佩雯,但是也不想開罪。何況即便是為龐勁東考慮,唐韻也不能把關係鬧僵。所以唐韻見林佩雯已經被自己刺激到,便指了指長野風花,一語雙關的說:「有長野和我在一起,你可以放心……」
唐韻這句話的真實用意是讓林佩雯知道,有長野風花在這裡,自己和龐勁東之間不會發生出格的事。但是林佩雯卻開始懷疑龐勁東會對長野風花下手,甚至進一步懷疑龐勁東會玩3P。
林佩雯懷揣著這樣的憂慮,在出門之前,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龐勁東,丟下一句:「你最好注意點!」然後留下一頭霧水的龐勁東就回家了。
龐勁東送走林佩雯之後回到客廳,發現唐韻的姿勢和剛才不太一樣了,她雙腿盤坐在沙發上,如凝脂般雪白的小腿完全露在外面,浴袍的下擺蓋住大腿,下面閃出一條空隙。龐勁東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向那縫隙裡面窺視去,卻只見黑黑的一片,什麼東西都看不到。
這個動作說明了唐韻與林佩雯的最大一個區別,如果林佩雯想要勾引別人,表現的方式是十分直白的。而善於勾引男人的唐韻則不然,必定是猶抱琵琶半遮面,以朦朧隱約的性感取勝。她很清楚的知道對於男人來說,最大的誘惑不是觸手可及的,而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唐韻注意到了龐勁東的目光,微微一笑:「真的精蟲上腦了?」
龐勁東坦然承認:「最近好像是有點……」
見龐勁東如此坦誠,唐韻「咯咯」的笑了起來,然後誇獎道:「你真可愛……」
「謝謝誇獎!」
唐韻笑容變淡了,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龐勁東,突然提出一個讓龐勁東措手不及的問題:「你知道我是怎麼樣看你的嗎?」
龐勁東有些奇怪的問:「什麼怎麼看我?」
「就是從第一眼開始到後來!」
「不知道!」龐勁東搖了搖頭,心裡想到:「不會是要向我告白吧……」
唐韻緩緩的說:「你應該知道我和陳宇博過去是什麼關係,我當初剛和你合作的時候,只把你當作一個小屁孩,只不過是運氣好而已。後來我才發現,你為人很有男人的味道,行事作風更有像個真男人。你有很強的實力,而且這種實力不僅僅是建立在運氣的基礎上,所以我才會想要投靠你,擺脫陳宇博那個老傢伙。」
唐韻既然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龐勁東也就把自己的看法直言不諱的說出來了:「我一直認為在你看來,人與人之間的任何關係,都是互相利用的!」
「擔心我對你不夠忠誠嗎?」唐韻笑了兩聲,接著說了下去:「必須承認,我在過去的時候的確持有這樣的觀點,但是和你接觸的這段時間以來,看到你的做的種種事情,我的思想有了很大的改變。」
龐勁東聳聳肩膀:「我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嗎?」
「有!」唐韻十分肯定地點點頭,告訴龐勁東說:「你與戰友之間的那種情誼,超越了這個世界上任何友誼,也超越了生與死的界限;你在長箐山時對理想表現出的那種執著,更不是任何金錢和利益可以交換的。」
龐勁東笑了笑:「你又沒有和我去長箐山,怎麼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然我沒和你去,但是我一直都在關注著那裡,用一切盡可能地方式去瞭解信息。我知道那裡的條件曾經多麼的艱苦,也知道戰場的形式曾經多麼的艱難……」
龐勁東想起長箐山的那些個日日夜夜,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了,不過語氣卻依然輕鬆的問:「你還知道什麼?」
「還知道你秘密會見了國家領導人,雖然不知道你當時說了些什麼話、做了些什麼事,但是國家此後對果敢人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可能和你沒有關係。」
「看來你知道的的確很多…….」如果不是唐韻的這番講述,龐勁東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原來這個助手用了很多時間和精力關注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只放在如何賺錢上面。
「正是你才讓我突然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的確有一些東西是金錢無法換到的。」
「我沒有想到自己會對別人造成這樣大的影響!」
「不要對自己這樣沒有信心,你在長箐山做的那些事情已經改變了幾十萬人,甚至可能是幾百萬人的未來,改變我一個人又算什麼呢?」唐韻身體微微向前傾,看著龐勁東的目光中,包含了複雜的感情:「一個了不起的人並不取決於他擁有怎樣的權力或者財富,而是取決於他擁有怎樣的內心。像你這樣能夠在不經意間影響和改變別人,就是很了不起的,那些刻意做作出來的行為和語言根本起不到這樣的作用。」
「你太抬舉我了!」龐勁東又聳了聳肩膀,打趣的問唐韻:「這麼說我不用擔心你背叛我了?」
「當然,不過這不僅僅是因為我被你改變,更因為我們之間是朋友!」
龐勁東笑著點點頭:「對,我們是朋友!」
「哎!」唐韻歎了一口氣,故意裝出一副惋惜的神情,讓龐勁東一眼就可以看穿:「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年齡比你大,我真的會考慮讓你當我的男朋友的!」
龐勁東立即接了一句:「現在流行姐弟戀!」嘴上這樣說的,龐勁東心裡想的是:「難道真的是要向我告白?可是她喜歡我嗎?我又喜歡她嗎?」
龐勁東的心態還是很開放的,如果真的選擇一個女朋友,對方過去的經歷並不是問題,也就是說龐勁東並沒有***崇拜情節。相對於這個給很多人造成困擾問題而言,年齡對龐勁東而言就更不是問題了。
如果選擇唐韻這樣的女朋友,對於龐勁東來說真正要命的問題是,這個女人的頭腦實在太精明了,龐勁東自忖不是對手。
唐韻笑著搖了搖頭:「可我不喜歡姐弟戀!」
龐勁東有些失望的問:「我不明白你究竟想用這些事說明些什麼?」
第023章 快感
唐韻給出的答案,多少出乎龐勁東意料之外:「不是我想要向你說明什麼,而是我想要讓你向我說明一些事?」
龐勁東奇怪的問:「說明什麼?」
「像你這樣一個男人,行事剛勇果敢還有毅力,為什麼處理感情問題優柔寡斷?」
「我沒有優柔寡斷啊!」
「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你至今單身只是因為沒有遇到所愛的人?」
「對啊!」龐勁東點點頭,十分真誠地說:「我一直在等待著!」
「你打算等到什麼時候?」
「這個不是我能決定的!」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知道為什麼姜子牙一把年紀了還要釣魚嗎?機遇是非常重要的!」
「姜子牙六七十多歲了還是個處男,後來娶了一個老**,貌似還沒有過***。」唐韻笑了起來,揶揄道:「你也打算混到這個地步嗎?」
龐勁東舉的這個例子顯然不太恰當,姜子牙釣魚用的是直鉤而且沒有魚餌,既沒釣上來魚也沒釣上來女人,最後釣走的是周文王姬發。龐勁東已經釣上了金振宇,發揮了自己治國輔政的才能,目前需要釣的還真就是女人。
龐勁東想了想,固執的重複了一遍:「反正機遇是很重要的!」
唐韻早就看穿了龐勁東的心思,一針見血的指出:「這話是用來欺騙你自己的,但是欺騙不了我,因為我把你看得很清楚!」
龐勁東多少有些難堪的問:「你看出了什麼?」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龐勁東思索了片刻,最後終於有些難為情的,把自己對感情的認知告訴了唐韻,就像當初告訴米麗婭的話一樣。
「原來你是愛情白癡啊!」聽完龐勁東的講述,唐韻捂著嘴笑了起來,笑得十分誇張。
「我承認……」既然在「白癡」的前面加了一個定語「愛情」,龐勁東倒是沒有產生什麼反感情緒,何況這個評價還是比較中肯的。
唐韻的眉毛微微翹起,開始給龐勁東做起心理分析:「我覺得這倒是情理之中的,因為你過去十年的生活都脫離了正常人的軌道,沒有像同齡人那樣成長,沒有經歷過普通人的各種失敗和成功,你的人生觀和世界觀的形成也與其他人不一樣,這直接導致你不知道愛情為何物。」
龐勁東點點頭:「很有道理,繼續說……」
「如果你想持續過去的那種生活,我覺得這是無所謂的事情,甚至應該說你現在的這種狀態還非常不錯的……」唐韻上下掃視了一下龐勁東的衣服,笑容完全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奈:「不過看你現在的這副樣子,是鐵了心要做一個平常人!」
「對!」
看到龐勁東十分肯定的樣子,唐韻顯得有些失望:「你本來可以縱橫天下,為什麼偏偏甘於雌伏,守著個一畝三分地就滿足了呢?」
「因為……」龐勁東說不出來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大概僅僅是因為過去那種動盪的生活,使得自己對平常人的生活產生了渴望。而這種渴望似乎有些過度了,就像龐勁東對待單身漢生活的態度一樣。
唐韻見龐勁東無法回答,立即乘勝追擊:「我建議你在這個選擇上重新考慮一下!」
「好!」龐勁東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不依不饒的問:「至少在眼下,我應該怎樣做一個平常人?」
「很簡單,那就是在某些方面去學習平常人的生活,不過千萬不要全部學習過來,否則你就會變成一個真正的凡夫俗子!失去了你自身所擁有的那些特質,你龐勁東也就不是龐勁東,而是一個人格上不倫不類的怪物了!
「怪物?那我還是寧願做個白癡!」龐勁東心裡想著,對唐韻又提出了一個問題:「怎樣學習?」
龐勁東本來以為唐韻會告訴自己,應該好好去談一場戀愛,卻沒有想到唐韻真正給出的答案是:「你應該多和美女打打交道,鍛煉自己與異性接觸的能力,增加經驗……」
龐勁東打斷了唐韻的話:「然後我就可以升級了,是嗎?」
「沒錯。」唐韻點點頭,繼續說了下去:「由愛情白癡升級為輕度愛情白癡。」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這麼說還是白癡……」撓撓頭,龐勁東又問:「怎麼樣能擺脫白癡這個頭銜?」
「那就要看你能接觸過多少美女了!」唐韻眼神十分曖昧的看向龐勁東,櫻唇微微抿起,似乎在強忍著笑意。
「你就不怕我變成一個四處留情的浪蕩子?」
「那是因為你有這個資本,而且這也符合現實社會!」唐韻說到這裡,不屑的「哼」了一聲:「現實社會就是這樣,哪來那麼多忠貞不二的愛情?!只要你有足夠的資本,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如果沒有這個資本,那麼就只能看著美女流口水了!」
唐韻確實被龐勁東的言行改變了許多,但是這不意味著她與過去的自己徹底說再見,這一番過分現實的表述就是承自她一直以來的觀點。
唐韻說得興起,左腿平搭到沙發上,右腿則垂在下面來回輕微晃動著,雙腿因此大大的分開,從浴袍裡面露了出來。
這件浴袍是正面開襟的,上面和下面都此時都打開了縫隙,上面露出了粉雕玉琢的頸部和一點***,下面勉強遮蓋住大腿根部。兩條縫隙都消失在腰部,浴袍在那裡被帶子緊緊地束起來,完美的展現出了可堪盈握的蠻腰。
龐勁東的目光在浴袍下擺邊緣來回掃視著,除了粉膩的大腿之外,只能看到浴袍的顏色。但是在隱約之間,似乎有一點地方的質地與浴袍不同,雖然顏色是完全一樣的。
唐韻的這副樣子讓龐勁東感到很難受,而在客廳裡繼續呆下去只會更加難受,龐勁東於是打了一個哈欠,告訴唐韻:「我回臥房睡覺去了,你自便吧!」
龐勁東對唐韻的剛剛的一番理論很不認同,不過沒有精力去爭論了,何況這種觀點與唐韻過去的生活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早已形成了多年,甚至可能還有著大量的現實和理論依據,絕對不是通過一番對話就可以改變的。
唐韻告訴龐勁東:「回自己家裡住之後,我還真挺想念這裡的環境,所以打算搬回來住兩天。」
「隨便!」龐勁東應了一聲就轉身上樓了。
唐韻在龐勁東的身後突然拋出一句話:「拿破侖說過:『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我不這樣認為,不能征服女人的男人不算是真正的男人!」
龐勁東沒有說什麼,回到臥室之後三下五除二的脫了衣服,往被窩裡一鑽就開始尋找周公。
過去即便是面對沉重的壓力,各種各樣的危機,龐勁東也很少會失眠。因為龐勁東認為身體是一切的本錢,只有保持充沛的精力才能夠去解決一切問題。但是現在生活輕鬆平靜,龐勁東竟然失眠了,滿腹的心事這個時候一起湧了上來。
龐勁東回想了一遍過去的生活,每一個兄弟和朋友,一件件的往事,接下來又突然想到了金玲玲。
自從在藥物的刺激之下發生那件事情之後,金玲玲對待龐勁東的態度很奇怪,時而親暱無比,時而又有意疏遠。或許正因為龐勁東是愛情白癡的關係,所以能夠以冷靜和客觀的態度,去分析金玲玲的種種。
龐勁東認為金玲玲很可能對自己有所好感,但是這種感覺又不是那麼的強烈,所以每當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會對自己產生牴觸情緒。此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金玲玲一想到姐姐呂菁也喜歡自己,就會有意疏遠,以把機會留給姐姐。不過龐勁東認為這種可能性不是很大,因為自己與呂菁並沒有過太多的接觸,以呂菁的各方面條件,身邊定然不乏優秀的追求者,雖然對自己或許曾有一定的好感,但是這種好感沒有理由保持太長時間。
突然之間,龐勁東覺得自己很思念金玲玲,很想知道她現在究竟在做些什麼。龐勁東很懷疑金玲玲請了那麼長時間的假,不可能只是為了出去旅遊散心,同時也很奇怪呂菁竟然會陪她出去玩這麼久,然而這個疑問卻無從得到答案。
唯一讓龐勁東感到寬慰的是,從金振宇那裡得到的消息說明,金玲玲沒有出什麼狀況,甚至可能還生活得很好。
「不會是躲出去生孩子吧……」龐勁東懷著種種推測,還有對金玲玲的思念和愧疚,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龐勁東突然被一種力量從沉睡中被拉了回來,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
這種力量是一種快感,正一陣陣的從龐勁東的下身傳來,既無以言喻,又讓人感到很奇怪。無以言喻是因為超過了世上任何一種物質和精神上的享受,奇怪則是因為同時也帶來了一種讓人痛苦的壓抑,就好比是地殼運動將地心深處的岩漿帶到了地表的下面,暫時又沒有從火山口中噴發出來一樣。
與此同時,一種溫濕滑膩的感覺陣陣的湧動著,撫慰著不安分的岩漿,但也讓這壓力變得更加強烈了。熾熱的岩漿在翻滾沸騰著,積蓄了越來越大的壓力,火山口隨之變得無比堅硬起來。這種暫時無法得到釋放的壓力蔓延開來,漸漸的充斥了全身,讓龐勁東感到自己似乎就要被撕碎一樣。
「怎麼回事……」龐勁東勉強睜開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下身的被子鼓起了一個大包。
龐勁東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呈一個不太標準的「大」字型,那個鼓包在兩腿之間,正很有規律的一上一下的運動著。
龐勁東用力揉了揉眼睛,那個鼓包沒有消失,輪廓反而更加清楚了,這說明不是龐勁東眼花了,而是床上多了另外一個生命。
龐勁東深吸一口氣,猛地掀開被子向下看去,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差一點就讓岩漿噴薄而出。因為在兩腿之間附著一個花花綠綠的怪物,正用嘴津津有味的品嚐著龐勁東的某個部位。
縱橫馳騁疆場多年,龐勁東見慣了各種駭人的場面,既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鬼怪獸,更不會被恐怖電影裡憑空塑造出的那些形象嚇住,但是此時卻真的有些被懵住了。由於情緒上的波動,本來已經一柱擎天,這時有些塌軟了下來。
「難道是因為我太帥了,把異次元空間的生物都吸引過來了?」龐勁東在心裡如此這般想著,眼睛漸漸習慣了屋子裡的昏暗,視物變得更加清晰起來了,這才發現那並不是什麼怪物,而是一絲不掛的長野風花。
長野風花的身上滿佈著大大小小的各種紋身,顏色鮮艷亮麗,尤其是背後一副碩大的夜叉圖案,在昏暗的環境裡以惺忪的睡眼乍一看,的確很像是一個駭人的怪物。但是當真正看清楚之後,不但不會再讓人感到驚駭,反而變成視覺上的享受。
長野風花跪在床上,上身低俯,臀部坐在腳踝上,胸部則碰觸到大腿。可以感到她的動作很生疏,但是卻很認真,也很努力。此時的她表現出一種別樣的性感,這種性感野性而且奔放,配合長野風花獨有的冷峻和時刻都帶著的殺氣,可以把任何一個男人的慾望激發到極致。
這種場景是極為難得一見的,因為極少女孩子會有這樣的紋身或這樣的氣質,更不會有什麼女孩子在一絲不掛的時候也要帶著刀,除了長野風花。
小太刀就放在長野風花的腿邊,雖然包裹在刀鞘裡面,仍與這種場景顯得很不協調。
但是龐勁東面對這種場景,感到的並不是興奮,而是奇怪,甚至還有些生氣。龐勁東坐起身來,讓自己離開長野風花的櫻唇,然後冷冷的問:「長野,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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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長野風花早就發現龐勁東已經醒過來了,但是龐勁東只要不說話,她也無法做出任何表示,只能盡心竭力的繼續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長野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聽到龐勁東的話,長野風花直起身來回答道,儘管有些小巧卻很堅挺的胸部正對著龐勁東。
龐勁東感到自己又要發作了,急忙拉過被子蓋住自己,語氣依然冰冷:「什麼是你應該做的?」
「長野是先生的人,先生的任何事,都是長野的事!」
「你的意思就是說,如果我和某個女人***,完事之後還得讓你再上一下?」龐勁東打了一個比較下流的比方,然後冷笑一聲揶揄道:「你跟我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我還不知道原來你屬於癡女,而且喜歡玩女同!」
與風間雅晴不同的是,長野風花自幼成長在日本國內,受到***文化一定的熏陶,而且山口組旗下就有很多***製作公司,所以她當時就明白了龐勁東說的是什麼意思,冷俏的面孔不禁微微一紅,喃喃的回答說:「不是這個意思……」
龐勁東斬釘截鐵的說:「你是我的什麼人?是我的傭人,也是我的保鏢,但不是我的性伴侶,所以這不是你應該做的!」
長野風花的臉更加紅了,微微低下了頭,輕聲對龐勁東說:「先生說長野是什麼人,長野就是什麼人!」
「我沒說過你應該為我做這樣的事!」
「可是唐姐姐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唐姐姐?!」想起唐韻與自己的那一番對話,龐勁東頓感哭笑不得。深吸了一口氣,龐勁東恨恨的告訴長野風花:「記住,你暫時在唐韻那裡工作,但你的老闆是我而不是她!如果你很喜歡聽她的話,那麼我就把你送給她好了!」
「不要……」長野風花聽到這句話,頭垂的更低了,聲音也變得更輕了;「長野只是認為唐姐姐說的很有道理……」
「好了,現在沒事了,回你自己的房間睡覺去!」
長野風花微微抬起頭,偷眼觀察著龐勁東,試探著說:「可是長野應該做的還沒有做完……」
龐勁東從床上跳了起來,對著長野風花咆哮道:「快給我滾出去!」
龐勁東被這個安排氣炸了肺,赤條條的站在長野風花的面前,長野風花剛才做那個的時候沒有感到難為情,這時臉變得像個紅柿子。不等龐勁東再次發火,她拿起自己的衣服和刀,磕磕絆絆的跑出了龐勁東的房間。
「唐韻,明天再找你算賬!」儘管龐勁東不願意占長野風花的便宜,但是生理上的慾望已經被挑起,一時之間無法壓制下去。
龐勁東躺在床上反過來覆過去,再也無法回到夢鄉,無奈之餘,只得用最老套的方法——數綿羊,來進行自我催眠。
龐勁東盡量在腦海中想像出無數只綿羊,然後自己一隻隻的去數,但十分奇怪的是,那些綿羊竟褪了毛,漸漸的擁有了女性的胸部和大腿,到最後乾脆變成一個個的美女,衝著自己嫵媚的笑著。於是龐勁東又努力讓美女變回綿羊,然後綿羊又自動變成美女。
龐勁東如此往復的做著本屬於魔術師地工作,最後終於睡著了,雖然只睡了兩個小時。從床上起來之後,龐勁東匆匆的穿好衣服來到客廳,發現唐韻早就已經起床了。
唐韻穿的還是昨天的那身睡衣,正側臥在沙發上看著報紙,身前的茶几上擺著一杯卡布奇諾和一小碟糕點,顯得很高雅,又略帶有一些慵懶。
面對如此一個美人,龐勁東剛才還滿腔的怒火,頓時就去了一半。
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龐勁東坐到了唐韻的對面,正想要開口,唐韻卻收起報紙主動打招呼:「早晨好。」
龐勁東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四下裡看了看。
唐韻猜到了龐勁東在找什麼,告訴龐勁東:「長野正在準備早飯。」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很不客氣的質問道:「你昨天晚上都幹了些什麼?」
唐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嬌顏上洋溢著微笑,一語雙關的問:「昨晚過得還好嗎?」
龐勁東重複了一遍問題:「你都幹了些什麼?」
「我什麼也沒幹啊……」唐韻放下報紙,端起卡布奇諾淺嘗了一口,繼續說道:「一直在自己的房間好好睡覺來著。」
「那……為什麼……」龐勁東看著唐韻一臉無辜的表情,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方式說出昨晚的事。猶豫了一會,龐勁東問:「是你讓長野風花那麼做的嗎?」
唐韻裝作饒有興趣的樣子,立即追問:「長野昨晚都做什麼了?」
如果龐勁東說長野昨晚進了自己的房間,唐韻接下來的一個問題肯定是長野進去之後都幹了些什麼,而龐勁東還沒有臉皮厚到可以毫不在意的說出整個經過。結果面對唐韻的故作糊塗,龐勁東還真的就無可奈何。
龐勁東咬了咬牙,丟下一句:「你自己心裡清楚!」
如果唐韻此時的談話對象是任何一個其他人,那麼這次談話也就到此為止了,不過唐韻雖然有意逗弄一下龐勁東,卻不想真的把自己的口才和心機用在龐勁東的身上。
看著龐勁東有火發不出來的樣子,唐韻收起笑容,鎮定自若地說:「我昨晚和長野談過。」
龐勁東已經站起身準備離開,聽到這話又坐了下來,急忙問:「你和她談的什麼?」
「我首先問她,是不是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她說自己是你的人,可以為你做一切事。我於是告訴她說,龐老闆你最近有那方面的需要,但是身邊有沒有可以解決的人,她應該在這方面盡一點責任。」
「你……」龐勁東指著唐韻,很想破口大罵,不過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長野長得很漂亮,你對她又擁有絕對的權勢,真不明白你為什麼從來不碰她。如果換作其他正常男人,恐怕不等長野獻身,就先主動下手了。」
「不要把你的那套行為準則強加到我的身上,我現在這裡鄭重的告訴你,如果我喜歡某個女人,一定要讓她心甘情願的躺到床上去,絕對不會利用自己的權力命令她這麼做,更不會用什麼事脅迫她這麼做。」
唐韻大驚小怪的說:「哎呦,知道你高尚,不用表白了。」
「這不是高尚與否的問題,而是我的行為準則,懂嗎?」
唐韻翻了翻眼睛,回答:「懂了……」
「那麼以後我不希望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唐韻沒有做出承諾,反而問龐勁東:「這麼說昨晚沒有發生什麼了?」
「當然沒有。」
「長野沒去你的房間?」
「去了,但是被我拒絕了。」
「為什麼?」唐韻感到無法理解,奇怪的說:「你在當時應該不知道這是我的主意!」
「我的確不知道,但是在我無法接受在事前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別人安排自己的***。」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更何況長野風花是我的手下,而不是其他,我不希望這種關係發生混亂,所以你以後不要自作主張了。」
唐韻仍然沒有答應,而是又提出了一個問題:「為什麼長野風花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呢?」
「這是山口組的規矩,任何成員都要對組織領導絕對服從,現在她脫離了山口組,所以這種絕對服從的對象就換成了我。」龐勁東想起長野風花一直以來的表現,若有所思的說:「看來我有必要讓她知道這裡不是山口組,所以山口組的那些規矩不適用於這裡。」
「那是你的自由,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做這些可是為了你好!」
唐韻一本正經的表白自己的良苦用心,讓龐勁東哭笑不得;「謝謝啊,我代表全家謝謝你,我永遠忘不了你,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唐韻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說:「不用客氣,誰讓我們是朋友呢!」
「你還真敢順桿往上爬啊,我再一次鄭重的告訴你,不要有下一次!」
唐韻還是沒有做出保證,看了看龐勁東的身後,突然說:「長野,早飯準備好了吧!」
龐勁東沒有回頭,不耐煩的說:「這種招數太老套了吧!」
龐勁東話音剛落,長野風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準備好了,先生和姐姐可以吃飯了。」
龐勁東愣怔了一下,緩緩的轉過頭去,發現長野風花穿著和服,垂著雙手恭敬地站在自己的身後。她剛一接觸到龐勁東的目光,臉蛋立即羞紅了,微微地垂下了螓首。
「吃飯吧……」龐勁東長歎一聲,恨恨的看了一眼唐韻。
龐勁東吃過飯之後決定回帝國控股集團,明天就是謝公約請自己的日子,龐勁東已經打電話通知劉二江自己將準時出席,今天正好沒有什麼事情,龐勁東打算處理一下集團的事務。
今天的天氣十分晴朗,萬里無雲,陣陣暖風拂面,帶來了春天的感覺。
龐勁東深吸了幾口外面新鮮的空氣,決定不開車而是打車去集團,於是信步向小區大門走去。
龐勁東來到小區大門的時候,發現物業經理正和保安們說著什麼,一見到龐勁東,物業經理趕忙走了過來,滿面堆笑的打招呼:「龐先生早啊,要出門嗎?」
龐勁東點點頭:「是啊。」
「龐先生是幹大事業的人,但是也不要累倒,一定注意身體啊!」物業經理說著拿出了煙,遞給龐勁東一支。
當龐勁東把煙接到手裡,物業經理才意識到煙的檔次太低了,頓時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以他的收入水平抽的只是紅河之類的煙,在龐勁東這樣的人面前有些拿不出手。
不過龐勁東卻很自然的接過煙,根本不看牌子,給物業經理點著之後,又給自己點上了。
物業經理並不瞭解龐勁東的背景,但是能夠在第一花園擁有獨門獨院別墅的人,必然擁有一定的經濟實力,再加上龐勁東許多親戚朋友都在這裡買了別墅,更加能夠說明問題。
物業經理有一個親戚是開房屋中介的,龐勁東身邊的人買的別墅,有兩筆就是經他親戚之手。這也是他對龐勁東如此慇勤的原因,希望龐勁東能夠幫忙帶來更多的生意。別墅的買賣和普通房屋不同,能夠成功做成一筆,賺的錢就足夠花上一陣的了。尤其是經濟危機現在越發嚴重,拋售別墅的人越來越多,買別墅的人則越來越少,供求嚴重失衡導致生意越來越不好做。
龐勁東見時間還早,便一邊抽著煙,一邊與物業經理閒聊起來。
物業經理很快就將談話引到正題,滿懷期望的說:「龐老闆,如果你的親戚和朋友還有買別墅的,可一定要介紹給我啊!」
「好。」
物業經理擔心龐勁東只是虛與委蛇,迫不及待的表明親戚的那家中介有著怎樣的優勢:「龐老闆,不是我和你吹噓,我們做生意是非常實在的,絕對不會欺騙顧客賺昧心錢。」頓了頓,物業經理繼續說:「我作為這裡的物業經理了,稱呼聽起來挺響亮,其實就是一個干苦力的,什麼事情都要管。不過這樣一來,倒讓我對第一花園所有的房子都很瞭解,哪個房子能買,哪個房子不能買,我心裡有數得很。」
龐勁東擔心物業經理接下去會將話題引到住宅風水上,而自己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於是立即說:「我買房子只要環境好的,至於其他方面的事,例如風水上面的,我都不在乎。」
物業經理微微搖搖頭,故作神秘地說:「龐先生可不能這麼說,風水這東西可是邪門的很,比如說你附近的一棟別墅,早前有大師給看過,說那棟房子是妨主還是怎麼的,結果還真就不太好。」
龐勁東多少猜到了物業經理指的是哪棟別墅,但是仍然隨口問了一句:「哦?你說的是哪棟?」
(1/1)
第025章 噩耗
物業經理說出的門牌號果然是被呂菁買下的那棟,這筆生意不是物業經理的親戚做的,所以龐勁東料定他會說房子有問題。龐勁東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最早的那個主人不就是因為炒股失敗自殺了嗎,這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在那個人之後,還被其他人買下來過。」
「我知道。」別墅在呂菁之前的主人就是秦雨詩了,想起那個清新可人的單純女孩,溫暖的思念湧上了龐勁東的心頭。
物業經理瞄著龐勁東,臉上的表情更加神秘了:「那是你的鄰居,你不瞭解嗎?」
「我很少和鄰居我們來往。」龐勁東想知道物業經理會說出些什麼,所以沒有說自己認識秦雨詩。
「我要是沒記錯,那戶人家姓秦,戶主夫婦本人不住在這裡,房子是買給他們女兒的。」物業經理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問:「你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嗎?」
龐勁東心中一驚,急忙問:「發生什麼了?」
「買了那棟房子沒多久,戶主做生意被騙得傾家蕩產,焦急之下因為心肌梗塞過世了。女主人失去了老公,面對整日堵著大門討債的債主,突發腦溢血,隨著老公去了。他們的女兒當時正在M國,遭受這一連串的打擊之後,一時之間沒有想開,竟然尋了短見……」
「你說什麼?」龐勁東被這個消息驚呆了,過了一會回過神來,一把揪住物業經理的衣領,吼著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物業經理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傻傻的看著龐勁東,磕磕巴巴的問:「龐……龐先生……你幹什麼啊?」
附近的保安發現了這個場面,立即抽出警棍,快步走了過來。
龐勁東目光茫然的看著物業經理,過了一會才平靜下來心緒,覺察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了。龐勁東鬆開了物業經理的衣領,尷尬的笑了笑,緩和口氣說:「對不起,我有點激動,因為那棟別墅現在的業主是我的朋友,你說的這些事讓我有些擔心……」
「沒事,沒事,回去吧!」物業經理衝著保安們擺了擺手,然後回過頭來對龐勁東說:「幸好,你的那個朋友好像不怎麼在這裡住,我看房子已經閒了很長時間了……」
「是的。」龐勁東點點頭,感歎道:「怎麼會這樣呢……」
物業經理看了看四周,語氣又變得神秘起來:「我不是說了嗎,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不信,真的是邪門得很啊!只要住到那棟別墅裡,一家人是這樣,兩家人還是這樣,恐怕很難說是巧合了!」
龐勁東懷著隨後一絲希望,問物業經理:「這筆生意好像不是你們家人做的,你怎麼會瞭解得這麼清楚?會不會是謠傳呢?」
「龐先生,咱們是什麼關係,我能糊弄你嗎?這事是千真萬確的!」
「你從什麼地方聽說的?」
「當時負責出手那棟別墅的是我家親戚的一個競爭對手,正因為是競爭對手嗎,所以彼此之間都會探聽對方的動態,結果我們就打聽到了這件事。」頓了頓,物業經理憤憤地說:「那家中介太缺德了,竟然沒有告訴買主實情。」
物業經理義憤填膺的樣子很假,龐勁東心知他的親戚當時也沒有閒著,肯定在外散佈了一些關於那棟別墅的負面傳言,想讓這筆生意砸到競爭對手那裡,對手因此只能壓價。結果這樣一來倒是成全了呂菁,很便宜的就買了下來,而呂菁這個人是不信邪的。
龐勁東淡淡的說了一句:「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建議你朋友把那棟賣了,再買別的別墅,我手頭有兩棟很不錯的,可以推薦給她!」
「她道行很高,根本不在乎這些。」龐勁東看了看表,告訴物業經理:「我還有事,改天再聊!」
物業經理忙不迭地說:「再見。」
龐勁東出了小區大門後四下看看,沒有見到一輛計程車,索性拖著沉重的步伐沿著公路走了起來。
龐勁東的心緒很亂,此前的一些問題,在此刻都得到了解答。難怪秦雨詩如黃鶴一去不復返,原來竟然是在國外遭遇了不測。
回想起自己與秦雨詩第一次尷尬的邂逅,在回家路上的第二次偶遇,以及由此而來的種種誤會,秦雨詩那甜美的聲音和嬌美的面容,再次浮現在了龐勁東的腦海中。她那溫柔和善良的性情,讓當時剛剛離開戰場的龐勁東,真正感到了人世間應有的溫暖。
一時之間,龐勁東似乎聽到了秦雨詩彈奏的吉他,那美妙的旋律從指尖滑出,從最深處觸動了人的心靈。
秦雨詩做的飯菜的香味也從記憶中浮現了出來,那是龐勁東吃的最好的一頓飯,任何高檔酒店的任何名菜都無法與之相比。
秦雨詩給龐勁東帶來的,還有一種家庭的溫馨,讓龐勁東對自己未來的幸福充滿了信心。龐勁東對秦雨詩不摻雜任何男女關係上的雜念,把她當作可親可愛的妹妹,很希望能夠呵護她,然而卻沒有能夠做到。
龐勁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你為什麼要那麼傻呢……人生沒有無法逾越的困難,為什麼要尋短見呢……」
雖然龐勁東有些嗔怪秦雨詩的脆弱,但是轉念一想又能體會到她當時的那種絕望,因為類似的環境曾經是龐勁東也面對過的,而當時的龐勁東也不是沒有萌生過類似的念頭。人生確實沒有無法逾越的困難,但是需要有堅強的毅力和樂觀的信念,龐勁東有這些,秦雨詩卻只是個柔弱的女孩子,不能以男人的標準加以要求。
龐勁東正在心煩意亂的想著這些事,一陣跑車引擎發出而聲音由遠及近從身後傳來。龐勁東通過聲音可以聽出來,這輛車的引擎十分出色,而且車速極快。
龐勁東沒有刻意躲開,因為自己走在人行道上,不相信這車會衝上來。
這輛車的確沒有試圖謀殺龐勁東,而是距離龐勁東身旁不到三米處,如離弦般的箭射了出去。
昨天一場夜雨,路面上積了很多的水,龐勁東的身旁正有一個水窪。然而車子駛到近前,卻絲毫沒有減速,
這是一輛銀灰色的法拉利F430,其上配備的V8引擎果然名不虛傳,揚起了一片水霧潑在了龐勁東的身上。滿腹心事的龐勁東猝不及防,自胸部以下變得如同落湯雞一般,臉上還迸了許多泥點。更加可恨的是,把龐勁東弄成這個樣子之後,法拉利竟然慢了下來,其上的車主似乎在觀察自己的傑作。
路上還有兩個行人,一起與龐勁東洗了這場泥水浴,只不過沒有龐勁東這般狼狽罷了。其中一個人看著這輛車,狠狠的罵了一句:「操,有錢了不起啊?!」
龐勁東心緒本來就非常不好,這個時候遇到這麼一件事,倏地火起,見腳邊有半塊磚頭,不假思索的飛起一腳,把磚頭踢向法拉利。
龐勁東這一腳用足了力氣,磚頭飛起的初速度竟然超過了法拉利,如同球王貝利賴以成名的香蕉球一般,畫出了一道漂亮的曲線,正中法拉利的後大燈。只聽「啪」的一聲響,後大燈炸成了滿地的碎片。
法拉利的後大燈不是那麼容易敲碎的,但是龐勁東表現出了的驚人力量和準確度,讓這種全世界最好的跑車變得不堪一擊。如果中國足球能夠具備龐勁東一半的水平,就不會把謝亞龍逼得瘋瘋癲癲,天天到處胡說八道了。
不過龐勁東的腳畢竟是肉長的,這一腳踢出之後,隱隱的有些作痛。龐勁東左右活動了幾下腳踝,然後觀察著法拉利會有怎樣的反應。
後大燈被敲碎之後,法拉利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一個身穿黑西裝的彪形大漢下來看了看,又向龐勁東這裡張望了一眼,然後回到車上,一路倒車開了回來。
其他兩個行人見狀便知道要出事,儘管仍然滿腔的憤懣,但是他們卻不敢招惹能夠開這種車的人,於是紛紛緊走兩步躲開一段距離。但是他們卻沒有真正的離開,而是好奇的觀察著事態的發展。
彪形大漢再次從車上走下來,環顧一下在場的所有人,厲聲問道:「剛才誰扔的磚頭?」
兩個行人沒有說話,但是不約而同的或是努了努嘴,或是撇了撇眼神,目標方向都是龐勁東。
彪形大漢來到龐勁東面前,剛張嘴便有一股難聞的口臭脫口而出,聲音變得更加嚴厲:「是你扔的?」這個人長得又高又壯,形容醜陋,讓人既感到討厭又有所畏懼。
尤為讓人觸目驚心的是,這人長著滿面的麻子,加之眼睛又小,讓人分不清楚哪個是麻子哪個是眼睛。而且麻子長得很有藝術性,雙福捧壽的麻子,三環套月的麻子,大麻子套著小麻子,小麻子套著小小麻子,小小麻子上面還有一個黑點,遠遠看起來就像一張灑滿芝麻的天津煎餅。
龐勁東的情緒已經有些冷靜下來了,儘管火氣仍然很大,卻沒有流於表面。龐勁東上下打量了一下彪形大漢,冷冷的回答說:「我扔的!」
「你找死啊?!」彪形大漢說著,擼胳膊挽袖子,擺出一副要動手的架勢。
龐勁東指著身上的污水和泥點,對彪形大漢說:「你們看到前面的水坑還不減速,把過路的人弄成這個樣子,難道很開心嗎?」
「我們沒看到有水坑!」大概畢竟是有些理虧,彪形大漢的不再擺出動手的架勢,但是態度仍然蠻橫:「再者說,你有事就說事,弄髒了你的衣服給你賠,為什麼砸車?」
「操你媽的……」雖然對方有些胡攪蠻纏,但龐勁東沒有發火,反而笑著罵了起來:「我不砸你的車,能讓你看到水坑嗎?能讓你停車賠衣服給我嗎?」
「你敢罵人?」彪形大漢說著,胳膊又慢慢的抬了起來,看起來隨時都能一拳打向龐勁東。
「罵你了,怎麼著?」龐勁東雙手環保一起,笑嘻嘻的看著對方。
「罵人就是找打!」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冰冷的女性聲音,從車裡傳出:「阿有,住手!」
彪形大漢立即垂下雙手,乖乖的站立在那裡。
龐勁東剛一打眼,便看出來這個彪形大漢有些功夫,像這樣的人如果真的要出手,是絕對不可能擺出架勢的,更不可能提前告訴對方。彪形大漢剛才擺出的架勢只像是在嚇唬龐勁東,不過這倒未必是出於什麼善意,而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把龐勁東放在眼裡。
聯繫到彪形大漢的這身裝扮,剛才那句近似於命令的話語,龐勁東馬上就確定他只是車主的保鏢。龐勁東依然保持著微笑,告訴彪形大漢:「我不和做狗的說話,當主子的快給我滾出來!」
彪形大漢一聽,努力瞪大小小的眼睛,憤怒的質問龐勁東:「你罵誰是狗?」
「我有說過你是做狗的嗎?我點名道你姓了?你激動個什麼勁?」
就在龐勁東用語言敲打著保鏢的時候,一條纖長的腿從車裡伸出落在地面上,然後是另一條腿。緊接著,一個女孩子從駕駛位出來,信步走到龐勁東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
這個女孩子穿著一件白色寬領襯衫,下面是一條黑色緊身休閒褲,腳上是一雙黑色高跟鞋。腦後梳著馬尾,臉上架著一副碩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半邊臉,倒是和陳黛蓉客串偷車賊時的形象有一拼。不過能夠看出來,她長的很漂亮,粉雕玉琢的一般,露在外面的皮膚柔滑細嫩,翹翹的鼻子和尖尖的下巴煞是可愛,只是身上帶著股讓人很不舒服的高傲。
女孩子扶著車門,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冷冷的問龐勁東:「迸了你一身水?」
龐勁東收起笑容,用同樣冰冷的口氣回答:「你眼睛瞎嗎?自己看!」
女孩子沒有料到龐勁東說話會如此粗魯,先是愣住了,接著嘴角微微的抽搐了兩下,顯得既有些憤怒,又有些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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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怒砸法拉利
彪形大漢快步走回到車子那裡,附在女孩的耳邊輕聲請示道:「這種人不能和他講道理,我看他也沒錢賠車,還是讓我修理他一頓吧!」
女孩子保持著櫻唇不動,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別總是想著動手,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用拳頭解決的!」
彪形大漢愣了一下,又請示道:「那報警?」
「我花那麼多錢養你,難道這麼點事還需要警察解決?」
彪形大漢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既然不管怎麼說都難免挨訓,他就索性一句話不說了。
女孩看了看彪形大漢,又說:「如果報警的話,我就要去公安局做筆錄接受調查,我可不想進那個鬼地方!雖然我是原告,但是捲到這種無聊的小事裡,對我的聲譽會有很嚴重的影響!」
「哦!」吸取了剛才的教訓,彪形大漢只是訥訥的應了一聲。他知道女孩的面子很重要,絕不會為了一點賠償與眼前這個窮小子對簿公堂。
女孩的目光掃向龐勁東,低聲囑咐彪形大漢道:「先看他想要幹什麼,只要我一下令,你就馬上動手!」女孩說罷,信步走到龐勁東的面前,似笑非笑地說:「弄髒了你的衣服我可以賠給你,但我輛車是法拉利F430,你知道一個後大燈值多少錢嗎?我很懷疑你能否賠得起!」
「我他媽才不管一個大燈值多少錢!」龐勁東直視著女孩,鄭重地說:「我必須要告訴你的是,做錯了事情就應該賠禮道歉,至少也要說一聲『對不起』,而不是裝作屁事沒有開著車繼續狂飆!如果你沒不懂得最起碼的禮貌,那麼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代價?!哈哈!」女孩子好像聽到了十分好笑的話,大聲的笑了起來,然後充滿嘲弄的告訴龐勁東:「將要付出代價的,恐怕是你!」
龐勁東聳聳肩膀,毫不介意地說:「無所謂,你先向我道歉,然後我可以賠償你的損失!」
「道歉就免了吧!」女孩子說著,從隨身帶著的手包裡拿出兩百元錢,「刷」的扔到了龐勁東的臉上,滿臉的不屑神情:「你這身破衣服還不值這麼多錢呢,剩下的錢我也不要了,你拿回家好好擦擦嘴,以後說話的時候嘴不要這麼臭!」
兩張鈔票碰到龐勁東的臉上,然後緩緩滑落,如秋天的樹葉一般,掉落在了地上。
兩百元可以買來兩三套龐勁東現在的這身行頭,自身倒是輕飄飄的,但是龐勁東感到臉上被碰觸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在龐勁東的一生當中,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羞辱。
一瞬間的工夫,龐勁東的臉漲紅了起來,女孩子見狀不知道這是發火的徵兆,還以為自己刺激到了龐勁東的自尊心。她嫣然一笑,用更加過分的語氣說:「現在,你應該給我修車了!」
眼見眼前這一幕,兩個本來打定主意要看一場熱鬧,已經忘記自己與龐勁東同病相憐的行人,異口同聲的低聲說了一句:「太過分了!」
龐勁東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伸出手來,在女孩的臉上狠狠的來了一記耳光。「啪」的一聲脆響過後,女孩的那張俏臉登時腫了半邊,墨鏡飛出了五米開外,大大的眼睛和長長的睫毛暴露在了陽光的下面。
「你…...你……你……」女孩感到臉頰火辣辣的疼痛,下意識的用手摀住了。她沒有想到龐勁東會動手,無比驚訝的看著龐勁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是吐出了一連串的第二人稱。
「你敢打人!」女孩的保鏢咆哮著衝過來,一記直拳搗向龐勁東的太陽穴。這一拳虎虎生風,剛猛有力,如果被擊中,龐勁東恐怕立時就要昏倒在地。
龐勁東微微一低頭,保鏢的這一拳落空了,緊擦著龐勁東的後腦揮過。緊接著,龐勁東抬起左臂向後一推,磕在保鏢的胳膊上,然後手掌向後一繞,越過保鏢的胳膊直取腋下。這樣一來,龐勁東的胳膊就如同蛇一樣,緊緊地纏繞住了保鏢的胳膊,手掌尖則猛插在了保鏢的腋下。
保鏢隨之渾身一顫,只覺得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覺傳來,差一點就讓胳膊上的力道卸掉。但是這名保鏢足夠強悍,不但沒有讓力氣卸掉,反而與龐勁東較上了勁。
龐勁東一招不成又施一招,胳膊猛地向前拉,身體則向後方用力,在保鏢胳膊關節的反方向上施加了巨大的力道。
一股劇烈的疼痛從胳膊上傳來,保鏢的面部表情扭曲了,只見大大小小的麻子到處亂竄。他強忍著疼痛,另一隻胳膊揮起一拳,擊向了龐勁東的胸口。
龐勁東的另一隻胳膊也沒有閒著,一掌橫著掃向了保鏢的咽喉,而且速度更快,在保鏢的拳頭打到自己之前就擊中了目標。
保鏢表情變得更加痛苦,似乎想要發出一聲慘叫,又像是想要痛罵龐勁東,但是卻憋在嗓子眼出不來,最後只是變成了一陣劇烈的咳嗽。他的拳頭隨之也洩力了,輕輕的落在龐勁東的胸口,既不痛也不癢。
龐勁東的掌離開保鏢的咽喉,化作拳頭,狠狠的搗在了保鏢的眼眶上,然後又是第二拳、第三拳,一拳接著一拳,速度快得讓人看的目不暇接,每一拳都帶起了幾滴鮮血。只見龐勁東的拳頭好像化作十幾個,圍繞著保鏢的面龐上下飛舞,想來星矢的天馬流星拳也不過如此。龐勁東懷著滿腔的憤恨,小宇宙在不斷的燃燒膨脹著,即將成為一個新潮的聖鬥士。
保鏢沒練過廬山升龍霸,由於龐勁東的速度太快,又無法及時作出反擊,結果不多時的功夫就被打成了豬頭。他的腦袋腫脹了好幾圈,五官全被鮮血糊住,都分不清楚哪個是哪個。等到龐勁東鬆開手收住拳頭,保鏢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嘴裡不時發出幾聲痛苦的低微呻吟。
龐勁東飛起一腳重重踢在保鏢的頭上,腳尖飛起處又帶出了許多的鮮血,灑落在地上。保鏢發出一聲悶哼,頭一歪便昏了過去。
女孩沒有想到自己的保鏢如此輕易的就被放倒了,更沒有想到看起來貌不驚人的龐勁東,竟然有這如此強悍的力量。她本來以為,只要自己的保鏢稍微嚇唬一下,龐勁東就會嚇得兩腿發軟。而現在的這個場景,讓她甚至暫時忘記了臉上的疼痛,只是傻傻的站在那裡,看著龐勁東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
「你……你……」突然之間,女孩想到了求援,飛快的從手包裡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我…….我怎麼了?」龐勁東學著女孩說話,冷笑著問:「不會是想說我太帥了吧!」
龐勁東搶前兩步,一把從女孩的手裡搶過手機,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然後又跺上一腳,把手機還原成了一堆電子元器件。
「這是諾基亞Vertu18K白金手機,你知道價值人民幣多少嗎?」
「我不關心這破爛手機上面鑲嵌了多少顆鑽石和藍寶石,我只要你立即向我道歉!」
女孩瞪大了眼睛,美麗的臉蛋上充斥著恐懼,又後退了幾步,龐勁東則向她又走了兩步。
龐勁東每前進一步,女孩就後退一步,直到退到了車子旁,身體倚在了車門上,再也沒有路可退。
法拉利堅實和厚重的車體讓女孩多少感到了一些安全感,因為那車似乎象徵著她所擁有的實力和地位,完全不需要把一個穿著一身地攤貨的窮小子放在眼裡。
女孩抬起手指著龐勁東,想要使用嚴厲的警告口吻,但話說起來卻是磕磕巴巴:「你……要幹什麼?」
龐勁東表情平靜,一字一頓的說:「我要你道歉!」
女孩子喘了幾口粗氣,漸漸的有些冷靜下來了,儘管臉頰還有些隱隱作痛,但是仍不相信龐勁東敢把自己怎麼樣。她雙手叉腰,不服不忿的看著龐勁東,理直氣壯的說:「你沒長眼睛嗎?看到車不躲著點,要管就怪你自己,還能怪誰?」
「你的車是從後面開來的,你的屁眼能看到東西嗎?」
「你……」女孩氣惱的一跺腳,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龐勁東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馬上向我道歉!」
女孩看著龐勁東滿身的污水,竭力裝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說:「你這套衣服值多少錢?我都已經賠給你了!怎麼還不夠嗎?」女孩子說著,從手包裡又拿出了二百元錢,但是這一次她不敢再扔到龐勁東的身上,而是舉到了龐勁東的面前:「給你!」
龐勁東看都不看錢,冷冷的問女孩:「我給你二百塊……不,二百五十塊,你讓我操一下怎麼樣?」
「你……你胡說什麼?」女孩舉著錢的手有些發抖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和她說話,當龐勁東把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她幾乎是近於本能的要一掌扇過去。但是她卻不敢,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感到畏懼。
「嫌便宜嗎?在我看來你就值這個價!」
「你……」
「不讓操嗎?那麼我希望你能明白,這個世界上不是任何東西都可以用錢來衡量的,尤其是人的尊嚴。如果你認為金錢可以交換尊嚴,那麼馬上脫光衣服躺到車裡去,看在你足夠主動的份上,我保證會對你溫柔一點!」
女孩咬了咬牙,緩緩的說:「你會後悔的!」
「就憑你這個二百五十塊錢的婊子,想讓我後悔?!」龐勁東冷笑一聲,繼續說:「別說我這一輩子,恐怕上帝這輩子都看不到了!」
女孩一生中從未遭到這樣的侮辱,臉蛋沒有挨打的那一邊立時紅了,挨打的那一邊則變紫了。她咬牙問道:「我不道歉,又怎麼樣?」
龐勁東攥緊了拳頭,只要女孩在說出一句過分的話,就會一拳打落滿嘴她的銀牙。但是女孩只是看著龐勁東,儘管態度依舊囂張,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龐勁東這一拳最後沒有擊向女孩,目標變成了法拉利的車窗。「啪」的一聲響,車窗滿佈密密麻麻的裂紋,如同最辛勤的蜘蛛織就的網一般。過了一會,一粒碎片從車窗上脫落下來,掉在了地上,接著是第二片,第三片……直至整個車窗都都掉落在地上,變成一堆亮晶晶的山寨鑽石。
「你……」女孩回過頭去看了看車窗,然後轉過來怒斥道:「你知道這輛車值多少錢嗎?你幹上一百年年也賺不回來!」
龐勁東對賠車沒有興趣,只是重複了一遍:「道歉!」
女孩緊咬銀牙,告訴龐勁東:「賠車!」
龐勁東冷笑一聲,走到法拉利的正面前,高高抬起右腿,然後用力的砸了下來。以法拉利的堅固竟然無法承受這一腿,登時癟下去了一大塊。
龐勁東回到女孩的面前,冷冷的又重複了一遍:「道歉!」
女孩的保鏢已經清醒了過來,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悄悄的走到龐勁東身後,想要發動突然一擊。但是龐勁東早就已經發現了他,左手向後一探,抓住了他的喉嚨。
龐勁東的手腕如同老虎鉗一般扼在咽喉上,讓保鏢感到了一陣天旋地轉,差一點就窒息過去。咽喉之所以是人的要害,是因為一旦被制住致使不能正常呼吸,就會渾身無力。儘管保鏢的四肢仍然是自由的,還在拼盡全力的出招,但是卻不能對龐勁東造成一點傷害。
龐勁東就這樣拖著保鏢走到那個水坑的旁邊,左手迅速鬆開,身體一躬又一退,閃到了保鏢的身後。緊接著,龐勁東按住保鏢的後脖頸,一腳踢在了保鏢膝蓋的後面。
保鏢感到腿一軟,不由自主的跪到了地上,頭則被龐勁東慢慢按向了水坑。他拚命揮舞雙手,但是龐勁東站在他的身後,根本就碰不到。他實在不想喝那髒水,無奈之餘用胳膊支柱了身體,與龐勁東抗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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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一進宮
龐勁東衝著保鏢右臂的手肘狠狠踹了一腳,只聽「卡嚓」一聲輕微的響聲,保鏢的右半邊身子立時塌了下去。隨後龐勁東一腳又踹在保鏢左臂的手肘上,同時把手上的力量又加強了。
龐勁東下手很有分寸,保鏢的兩個手肘已經全部骨折了,只能任憑擺佈,被龐勁東壓向水坑。
保鏢一生中從未遭遇過這樣的侮辱,看著那汪髒水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幾乎已經可以聞到一股腥臭味,他屈辱的閉上了雙眼。
但是當保鏢的鼻尖幾乎已經碰觸到髒水的時候,龐勁東卻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去對那個女孩說:「如果不道歉,下一個就是你!」
這個保鏢跟隨女孩左右很長時間,女孩很清楚他的身手十分不錯,現在看到他竟然會被人如此殘酷的對待,卻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女孩的神經驟然繃緊了。她感到些許的心痛,但是更多的則是驚恐,擔心龐勁東真的會這樣對待自己。
女孩在自己過去的全部生活當中,始終保持著無比的驕傲,堅信自己要比所有的其他人都更加出色。她的身上從裡到外的每一樣東西,無論首飾還是衣服都是名牌,相當於普通人幾年的薪水。不僅僅是這些,她要求自己的任何言行舉止,都能夠配得上自己的身份。
她的衣服永遠保持著整潔,絕不會允許任何不潔的東西進入自己的視野,那一灘污水只是讓她看一眼都會覺得骯髒,更不用說去碰觸了。
更加讓她難以忍受的是,對方滿身的污水和泥點,穿著廉價的衣服,形同癟三一般。這樣的人將會如此對待她,讓她感到莫大的屈辱。或許換做別人,女孩只會把這當作無謂的威脅,但是想起剛才的一巴掌,她知道龐勁東做得出來這樣的事。
然而很奇怪的是,在女孩的這些思維的隱藏下,還有一種潛意識在暗暗湧動,那就是興奮。
女孩傻傻的看著龐勁東,終於認輸了,嚅囁著嘴唇說出了一句:「對……對不起……」默然了片刻,女孩突然又說道:「你剛才打了我,現在應該向我賠禮道歉!」
「你的父母沒有教育好你,我替他們教育一下!」
女孩一跺腳,氣惱的質問道:「教育我?你……你算什麼東西?」
「你可以把我當作你的父親,雖然我沒和你母親睡過覺!」龐勁東鬆開了保鏢,來到女孩的面前,問:「現在該我賠償你的車了吧?」
女孩恨恨的看著龐勁東,心裡給出了一連串的評價:「流氓、野蠻人、下三濫、沒有教養的傢伙……太過分了!」女孩眼珠一轉,回答龐勁東:「車子不用你賠了……」
「那我就告辭了!」龐勁東冷冷一笑,告訴女孩:「想挨操就找我!」
龐勁東說罷,對兩個還看得津津有味的行人,投去了蔑視的一瞥。兩個行人一接觸到龐勁東的目光,齊齊的向後退了兩步。
回過頭又看了看女孩和保鏢,龐勁東輕哼了一聲,大踏步揚長而去。走了許久之後,龐勁東遠遠的聽到法拉利發動的聲音,看樣子是女孩駕車離開了。
龐勁東本來認為女孩會報警,已經準備打電話給齊彥南,讓他幫自己擺平。至於自己給女孩造成的損失,龐勁東準備如數賠償。龐勁東並不在乎錢,也不想真的把女孩如之何,只是想用這件事情給她一個教訓。
顯而易見的是,這個女孩肯定有著很雄厚的實力和背景,今天這件事情如果鬧起來,恐怕要消耗很大的時間、精力和金錢,龐勁東為此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看了看自己渾身上下狼狽的樣子,龐勁東無法再去集團了,打算先回家裡換身衣服。
當龐勁東就快看到第一花園的大門的時候,一輛鳴著警笛的警車發出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停在了龐勁東的身旁。
警車上下來兩個大腹便便的警察,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然後招呼道:「喂,站住!」
龐勁東本來就沒拿這輛警車當回事,聽到對方這種打招呼的方式,龐勁東更是理都不理,慢悠悠的向第一花園繼續走去。
「那小子,說你呢!」兩個警察按著腰間的槍套,快步來到龐勁東的面前,態度十分生硬的責問道:「叫你呢,怎麼不站住,做了什麼虧心事?」
龐勁東站住腳步,看了看這兩個警察,平靜地說:「我既不叫『喂』,也不叫『那小子』,我哪知道你們在招呼誰?」
警察沒想到被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伙子挑了理,既感到十分不自在,也對龐勁東有了恨意。其中一個警察把手伸向龐勁東,冷冷的要求道:「身份證!」
龐勁東將身份證件交到警察的手裡,然後站在那裡看著,滿臉不屑的神情。
「龐勁東……」警察將身份證號碼輸入到掌上電腦,很快就查到了龐勁東的全部資料,結果證明龐勁東不但不是網上通緝犯,而且既往歷史清白得很。
警察把身份證還給龐勁東,態度依然十分的生硬:「有一個案子需要你會去協助調查!」
「什麼案子?」
「跟我們回公安局就知道了!」
龐勁東拿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說:「我要打個電話!」
「不行!」一個警察衝上去試圖搶走手機,但是龐勁東把手一抬,警察撲了個空,差一點摔倒在地。他惱怒的看著龐勁東,厲聲警告說:「你最好配合我們的工作!」
「我很配合,但是我有屬於自己的權利!」
警察很不耐煩,決定放棄語言攻勢,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對準了龐勁東,警告道:「馬上舉起雙手!」
龐勁東不願意背上一個襲警的罪名,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只得乖乖舉起雙手,任憑警察收走自己的手機,並把冰冷的手銬拷在了手腕上。
兩個警察十分粗暴的把龐勁東塞到了車裡,一個始終用槍對著龐勁東,另一個則負責開車。
既然這兩個警察沒有說出一點有價值的東西,龐勁東一路上便沒有再和他們說話,而是思索著究竟因為什麼被捕。想來想去,只找到了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法拉利的主人報警了。
警車很快就開到了市公安局,兩個警察一路押著,把龐勁東帶到了一間審訊室。
審訊室中央有一張寫字檯,寫字檯的前面是一把黑色的鐵椅,十分的笨重龐大。這種鐵椅子完全是一種國情產物,人只要坐到裡面,所有的關節都會被固定住,連最低限度的活動都做不到。只消片刻工夫,坐在裡面的人就會感到腰酸背痛,渾身上下十分的疲倦。這東西本是約束犯罪嫌疑人、醉酒的人和正在發作的精神病人而使用的,但在實際使用當中,往往是該坐不該坐的都坐了上去,事實上演變成了一種合法的刑具。
一個警察打開了鐵椅子前面的橫檔,示意龐勁東:「坐進去!」
龐勁東站在旁邊沒有動:「我有權利聯繫我的律師,你們不能剝奪我的權利!」
「我們只是進行預調查,並沒有確定你就是犯罪嫌疑人,所以你暫時不需要聯繫律師。」
「既然我不是犯罪嫌疑人,你憑什麼讓我坐鐵椅子?」
「因為你剛才沒有配合我們工作,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可能會抗法!」
龐勁東冷笑了兩聲,質問道:「說我抗法,有證據嗎?」
「我們自己就是人證!」
「雖然你們是執法者,但是你們是當事人,在指責我有抗法行為的時候,你們所說的一切最多不過就是旁證,還需要更加有力的證據!」
兩個警察剛開始看到龐勁東的時候,差一點就當作沒有正式職業的盲流,根據他們的經驗,盲流通常就意味著是法盲,怎麼對待都不為過。他們沒有想到龐勁東不但不是法盲,而且似乎還很了解法律。龐勁東在那裡侃侃而談,把他們侃得半天說不出來話,開始隱隱的有些後悔,不應該答應辦這個人情案。
另一個坐在桌子後面的警察拿出厚厚一摞的案卷,擺在寫字檯上面,裝模作樣的像是要取筆錄。他看了看龐勁東,語氣不再那麼生硬了:「我們選擇什麼樣的辦案方式,不需要向你交代!」
「如果嚴重影響到了我的個人身權利,我當然需要得到一個合理合法的說法!」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我現在懷疑你們違法辦案,我會向警務督辦部門投訴的!」
守著鐵椅子的那個警察向同伴使了一個眼色,然後緩和了口氣對龐勁東說:「既然你不願意坐著,那麼就站著吧!」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逕直走到寫字檯前,隨手拉過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到了上面。
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沒有在椅子問題上糾纏。
拿著案卷的警察微微一笑,語氣徹底軟化下來了:「有一個打架鬥毆和破壞車輛的案子,需要你協助調查,你不需要緊張……」
「我才不緊張呢!」龐勁東笑了幾聲,打斷了警察的話:「現在開始應該感到緊張的人是你們!」
警察的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我希望你能把態度放好點,這樣才能爭取主動!」
剛進這間審訊室的時候,龐勁東的心裡非常生氣,但是現在卻有些消火了,因為龐勁東有能力擺平這個麻煩,甚至還可以要這兩個警察好看。既來之則安之,龐勁東笑了起來,決定好好修理一下這兩個警察:「我操,我他媽跟你們用得著好態度嗎?」
警察「啪」的一拍桌子,厲聲質問道:「你怎麼罵人?」
「操你媽!我罵你了,怎麼的?我是普通老百姓,我他媽願意罵誰就罵誰!你罵我試試看!或者你動手揍我試試看!」
聽到龐勁東的這番辱罵,兩個警察的拳頭都不約而同的攥緊了,從心底升騰起的怒火,讓他們差一點就對龐勁東出手。
「好了!」龐勁東拍了拍桌子,不耐煩地說:「我認為你們現在可以告訴我,找我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坐著的警察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就像是死人一般。他恨恨的盯著龐勁東手,緩緩的說:「我們接到群眾報警,在第一花園門前不遠處發生毆鬥事件,有人砸毀了對方的車輛,還將一個人打得傷勢很重!報警同時敘述了作案人的體貌特徵,與你完全相符!」
「臭婊子,果然報警了……」龐勁東在心裡罵了一句,然後質疑警察:「按照你們所說,這應該只是一起民事糾紛,但是為什麼你們卻動用了刑事偵查手段?」
「這起糾紛造成了嚴重的經濟損失,所以當事人需要承擔一定程度的刑事責任!」頓了頓,警察略有些得意的說:「我們在最低程度上,可以予以數日的行政拘留!」
警察的威脅之意不言自明,但是龐勁東根本不在乎,冷冷的問警察:「我現在是不是可以打電話了?」
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沒有立即回答,不過態度已經有所鬆動了,一則是他們的確無法剝奪龐勁東應有的權利;二則是他們知道龐勁東肯定是要發動自己的社會關係,但卻不相信龐勁東可以找到什麼實權人物。
龐勁東不等兩個警察說話,把手一伸:「把手機還給我!」
警察把手機遞到了龐勁東的手裡,鄭重警告說:「你只可以打電話給律師……」警察說罷,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龐勁東,想看看這個滿身泥點子的盲流會給什麼人打電話。
龐勁東用手機撥出一個號,沒過幾秒鐘,對方就接起來了。龐勁東看著兩個警察,面龐掛上了一絲得意的笑容:「賀局長嗎,我正在你們局裡…….」
兩個警察萬萬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是給他們的局長打去了電話,而且賀國文接到電話之後不到五分鐘,就趕到了審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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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警察的難題
賀國文看到龐勁東的樣子,先是愣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掛上滿面的微笑,熱情的與龐勁東握了握手:「龐先生,又見面了…….」
龐勁東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的泥水,苦笑著搖了搖頭,自我解嘲道:「對不起,樣子狼狽了一些,賀局長別見怪!」
「龐先生太會說笑了……」
「沒辦法,只能苦中作樂了!」
「龐先生稍微等我一下,我有點工作需要交代一下!」賀國文對龐勁東說罷,轉頭吩咐兩個警察:「你們跟我出來一下!」
兩個警察萬萬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和賀國文如此熟悉,當時心中便暗叫不好。他們跟著賀國文來到另外一間辦公室,忐忑不安的站在賀國文的面前。
賀國文看了看兩個警察低眉順眼的樣子,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先坐下!」
「不用了……」其中一個警察擺了擺手,試探著問:「賀局長有什麼要交代的……」
「那個龐勁東,是因為什麼被帶回來的?」
龐勁東只告訴賀國文自己被帶到了公安局,並沒有說具體是因為什麼事情。兩個警察互相看了一眼,把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與他們告訴龐勁東的大體沒有區別。
賀國文點點頭,吩咐兩個警察:「把報案人帶來,我有事情要問!」
「這……」兩個警察互相看了一眼,顯得十分猶豫。
賀國文看到他們兩個的樣子,心裡多少有些明白怎麼回事了。不過在表面上,他沒有流露出來,仍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問:「有什麼問題嗎?」
「這……」一個警察咬了咬牙,終於說了出來:「沒有當事人,只有一個目擊者……」
「這麼說,是目擊者報案,而不是當事人?」
「是的……」
賀國文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呵斥道:「你們兩個搞什麼搞?」
「我們……」兩個警察又互相對視了一眼,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早就看出來你們兩個搞鬼了,在我面前玩這套?!我當警察的時候,你們兩個還穿開襠褲呢!」賀國文說到這裡,緩和了語氣:「老實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警察急忙辯解:「我們沒搞什麼鬼,事實的確就是這樣……」
「沒這麼簡單吧?」賀國文冷冷一笑,打斷了警察的話:「我現在是給你們機會,如果你們現在不老實交代,將來出了什麼事情,我可幫不了你們!」
其中一個警察偷看看了看賀國文,只見後者滿臉嚴肅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躲不過這一關,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把事情原委說了出來。
這個警察當年在部隊的時候,有一個關係非常要好的戰友,名字叫張年有,人稱「阿有」。阿有轉業以後去給人當了私家保鏢,與這個警察仍然保持著非常要好的關係,互相聯絡非常頻繁。
在一個多小時之前,張年有給這個警察打來電話,稱自己的老闆與人發生衝突,結果車子被砸了。張年有還告訴自己的朋友,他的老闆雖然不願意生事,更不願為這點事進公安局,但是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希望朋友能夠幫忙出這口氣。
這個主意是張年有的老闆,也就是那個女孩出的,目的是要整治一下龐勁東。只要能夠坐實毆打他人和破壞車輛的行為,就可以把龐勁東拘留起來。拘留所那裡已經被安排好了,只要龐勁東一進去,就會被整的死去活來。那個女孩和張年有雖然沒有親自出面,但是張年有收買了一個路人幫助作證,這個證人現在就在公安局。
實事求是地說,按照龐勁東的行為,是可以被處以行政拘留的,但是這個安排在程序上有很多地方違法。張年有及其老闆篤定了龐勁東只是一個平頭百姓,就算是對法律多少有些瞭解,也肯定無處伸張。為了讓自己的朋友放心給自己幫忙,張年有把龐勁東形容成一個盲流,而且還許以很多好處。
警察知道張年有的老闆是很有身份的人,不方便拋頭露面,聽到這些之後就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了,於是出於哥們義氣策劃了之前的一幕。
其實張年有對警察說的話基本屬於實情,只不過礙於面子隱瞞了他挨了一頓胖揍,正在醫院治療。
賀國文長歎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你們知不知道,自己辦的是人情案?這是非常嚴重的廉政問題!」
張年有的朋友低下頭,喃喃的回答道:「是……知道……」
「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
其實人情案在公安系統是比較常見的,而且還造成了很多冤案,但是賀國文作為局長既然說出這樣的話,兩個警察就絕對不能予以駁斥,何況人情案的確是違法的。
張年有的朋友眼珠一轉,從懷裡拿出一個東西放到賀國文的面前:「這是我的朋友給你的……」
賀國文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發現是一張燕莎的購物卡,面額是兩萬元。
這張購物卡其實是張年有很早之前送給這個警察本人的,因為張年有總是有事情麻煩他,所以平常經常施以一些小恩小惠。這個警察今天把這張卡帶在身上,本來是打算下班之後帶女朋友出去消費掉的,現在他靈機一動,決定拿來收買賀國文了。雖然他很心痛,但是考慮到眼前的事情已經曝光了,尤其還是用來收買自己的頂頭上司,怎麼看也都是合適的。
賀國文不動聲色,問那個警察:「你打算怎麼辦?」
「按照正常程序處理……」
「你還想要把那個龐勁東拘留?」
警察抬起頭來,試探著問:「有什麼不可以嗎?」
賀國文冷笑一聲:「我看你們這身皮是穿到頭了吧!」
「那個龐勁東看樣子不過就是個盲流……」
「你們懂個屁!」賀國文打斷了警察的話,神情顯得有些焦慮。他對龐勁東的身份多少是瞭解一些的,不過覺得沒有必要詳細告訴這兩個屬下,因而只是簡單地說:「這個人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簡單!」
「啊?」兩個警察都感到很驚訝,也難以置信,不約而同的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有必要騙你們嗎?你們自己考慮一下,應該如何收場吧!」
「這……」
「我只能建議你們去和龐勁東好好談談,把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
賀國文知道這個警察的朋友給一個很有權勢的人打工,但是這個很有權勢的人究竟是誰,他並不清楚,而且對他也沒有什麼影響。相比之下,龐勁東對他有著更加直接和有力的影響,孰輕孰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
至於這個當事的警察,想起自己從一開始的時候是怎樣對待的龐勁東,料到龐勁東對自己肯定滿肚子火。這時要他去說軟話,必然撞得滿頭是包,所以他很不情願。但是看到賀國文的樣子,他知道這不是在開玩笑,只能乖乖的回到了審訊室。
龐勁東靠在椅子上,雙腿搭在寫字檯上,正在抽著煙。看見警察回來,龐勁東冷冷的問:「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警察強擠出一絲笑:「看來這件事情上,我們之間有點誤會!」
「沒誤會,我確實打人了,而且也砸車了,你快拘留我吧!」龐勁東嘴上這樣說,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只要自己在拘留所裡過上一天,就絕不會讓這兩個警察活著離開公安局。
「是這樣的……」警察一邊思考著措辭,一邊告訴龐勁東:「這件事情我們又進行了調查,發現報案人並不是當事人,而只是一個旁觀者。從這一個角度來說,沒有足夠和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龐先生存在違法行為,所以我們就只能……」
警察說到這裡就頓住了,然後仔細觀察著龐勁東的反應。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火更大了,這才知道報案的並不是那個女孩或者保鏢,而只不過是過路的閒人。不過龐勁東倒也能想到,這報案人和警察肯定都已經被收買了。
現在龐勁東更恨的不只有這兩個警察,更有那個所謂的報案人。龐勁東冷冷的問:「你們打算怎麼樣?」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龐勁東打斷了警察的話:「你說到此為止就為止了?」
警察微微皺起眉頭:「那麼龐先生還想怎麼樣呢?」
「我現在來投案自首,請你們履行自己的職責!」
警察聽到這句話,強擠出的笑容更加僵硬了:「龐先生別開玩笑了!」
「我才沒有閒心開玩笑,你最好馬上拘留我,否則我就告你行政不作為!」
警察第一次見到主動要求被拘留的人,不過卻也知道龐勁東不是真的要坐牢,而是在給自己出難題。如果自己真的拘留了龐勁東,那麼後續的麻煩恐怕將會接踵而至。想起賀國文對待龐勁東客氣的態度,再看到龐勁東現在的這種囂張,警察終於篤定了龐勁東是有背景的人,更加為自己答應這個人情案感到後悔。
沒有道理把龐勁東繼續滯留在公安局,又不能真的予以行政拘留,但是送又送不走。警察感到非常頭痛,只能用商量的口吻說:「龐先生,我已經說過了,這只是一個誤會……」
「你他媽說是誤會,那就是誤會了?!」龐勁東說著直起身,抓起寫字檯上的案卷,用力的扔到了警察的身上。
在一剎那間,警察感到十分的屈辱,這種感覺與龐勁東自己被那個女孩用錢砸的時候是一樣的。他木訥的站在那裡,沒有說什麼,只是目光複雜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是有意羞辱這個警察的,因為他甘願給有錢人做狗,使得龐勁東從內心底看不起他。
就在場面僵持住的時候,賀國文推門進來了,滿面笑容的對龐勁東說:「龐先生,脾氣很大啊!」
龐勁東冷笑著問:「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遇到這種事情,脾氣會好得了嗎?」
「如果是我,一定會先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賀國文坐到龐勁東的對面,然後衝著警察擺了擺手:「你們先出去!」
警察一刻不願多留,立即快步走出審訊室,出去後重重的把門摔上了。
賀國文看了看「彭」一聲關上的門,回過頭來對龐勁東說:「你別怪他們,畢竟有證人,事情不太好辦……」
龐勁東立即問:「能讓我見見這個證人嗎?」
賀國文想了想,點了點頭:「我試著安排一下!」
賀國文說罷便起身出去了,過了大約十分鐘的時間,門外傳來剛才那個警察的聲音,像是在對什麼人說話:「我們現在太忙,等一下再給你做筆錄,你先到這裡等一會!」
警察的話音剛落,一個與龐勁東一樣滿身泥水的人推門走了進來,這個人一見到龐勁東,登時愣在了那裡。
龐勁東立即認了出來,對方是與自己一起被法拉利強洗泥水浴的一個路人,心裡登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古時傳說被老虎害死的人會變成倀鬼,勾引其他人給老虎吃,由此有了為虎作倀這個成語,用來形容眼前這個人再合適不過。
龐勁東來到這個人的面前,冷冷的問:「就是你報案的?」
這個人見識過龐勁東的厲害,臉色短時蒼白了起來,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沒有說話。
「我在問你話呢!」龐勁東說著,又往前走了一步。
這個人還是沒有說話,而是立即轉身要開門出去,龐勁東一把薅住他的後衣領,然後用力的一拽,這個人立即躺到了地上。
「救命……」這個人聲嘶力竭的呼救起來,卻冷不妨被龐勁東一腳用力跺在了胸口上。他頓時感到被壓上了一塊千斤巨石一般,不僅絲毫動彈不得,而且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龐勁東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人,眼睛中射出凌厲的目光,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是你報警的嗎?」
第029章 舊情人的威脅
這個人驚恐的看著龐勁東,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句話:「不……不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沒報什麼案……」
「真的不是?」龐勁東說著話,腳在對方的胸口慢慢碾起來。
這個人感到自己的胸口如同被撕裂開一般,雙手拚命的捶打龐勁東的腿,但是卻感到如同打在鐵柱上一般。龐勁東紋絲不動,他的雙手卻感到一陣陣的疼痛。
「是…….是我…….對不起……」這個人終於放棄了反抗,表情變得更加恐懼了,承認了自己做過的事,同時哀求道:「我錯了……對不起……」
龐勁東抬起腳,伸出右手抓住對方的衣領,一把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假意拍了拍對方身上的塵土,同時問道:「收了多少錢?」
「沒……沒錢……」
龐勁東一記耳光扇在對方的臉上,緊接著又是第二記,這個人本來很瘦,結果兩記耳光下去,變得如同芙蓉姐姐一般。
兩行暗紅色的血跡從嘴角流下,這個人胡亂的用手抹了一把。他的面部因為恐懼而變得扭曲起來,又要高呼:「救命……」
龐勁東鬆開這個人的衣領,改為扼住他的喉嚨,然後又是兩記耳光扇了過去。
這個人被打得七葷八素,站在那裡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摔倒了。
「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嚨都沒有用!」龐勁東說罷,突然覺得這句話像是在非禮女孩子時應該說的,頓時感到渾身有些不自在。龐勁東一把將這個人推到椅子上,然後冷冷的問:「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吧?」
「我……」這個人看著龐勁東的目光,看時變得迷茫起來:「他們給了我一千塊錢,說如果我不報警抓你,就要……」
「你還要臉嗎?為了一千塊錢就可以出賣自己?」龐勁東冷笑一聲,不屑的打斷了對方的話:「你知道嗎,正是因為你的這副賤德行,所以那些有錢人想怎麼欺負你都可以!」
這個人又要解釋什麼:「我…….」
龐勁東再次打斷了對方的話:「你這種人實在是夠賤的,恐怕別人就是操了你你的媽,只要能給足夠的錢,你就會把老娘定期送去讓人家多操幾次!」
「對不起…….」這個人說著低下了頭,其實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面對龐勁東,無法再說些其他的什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賀國文推門走了進來,看到這個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問龐勁東:「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他剛才不小心摔倒了!」龐勁東拍了拍這個人的肩膀,又對賀國文說:「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
「哦……好吧……」賀國文看了看這個人,微微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龐勁東本來想要好好教訓一下那兩個警察和證人,但最後還是改變了主意。兩個警察多少吸取了一些教訓,至於這個倒霉的證人,則乖乖的吐出了從張年有那裡拿來的錢,以換取自己不會因為作偽證而被拘留。
龐勁東回到家裡換下了那身衣服,決定今天不去帝國控股集團了,這一個上午所聽到的和發生的事,讓龐勁東的心緒十分煩亂和壓抑,沒有精力再去做其他事情。
家裡一個人沒有,龐勁東便來到客廳的衛生間,先是沖了一下澡,然後舒舒服服的泡在浴缸裡面,把頭搭在浴缸邊上,閉上眼睛休息了起來。
由於昨天夜裡沒有休息好,因此龐勁東感到陣陣困意襲來,最後沉沉的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龐勁東聽到衛生間的門被人打開,才悠然醒了過來。
龐勁東不知道是誰進來,正想要問一聲,卻聽到是唐韻的聲音。
唐韻一邊和人通著點電話,一邊走進衛生間,然後順手將門反鎖上了。龐勁東低頭看了看自己一絲不掛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索性莫不做聲了。
幸運的是浴缸旁邊有一圈浴簾,由於前段時間家裡住的人太多,所以龐勁東養成了習慣,泡澡的時候都會將浴簾拉上,現在正是托了這個習慣的福,才沒有赤條條的暴露在唐韻面前。
衛生間裡面燈光明亮,浴缸那裡的燈卻沒有打開,所以從外面看不到浴缸裡的情形,但是龐勁東透過浴簾可以看到唐韻的身影,儘管有些模糊,卻又有著一種無可替代的朦朧美。
唐韻穿的是一件連衣裙,肩上挎著包,好像是剛從外面回來。浴缸的側面是馬桶,她款款走到那裡,雙手提起裙裾坐了下去。過了一會,只聽一陣「噓噓」的聲音傳來,接著可以看到她撕下一些面巾紙擦了擦,然後便站了起來。
龐勁東本來祈禱唐韻可以盡快出去,但是看到這一幕場景卻有些改了主意,一種刺激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唐韻的手機這個時候響了起來,讓龐勁東感到奇怪的是,唐韻從包裡拿出手機後,沒有立即接起,而是看著號碼在那裡站了半天。
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就在即將自動斷線的時候,唐韻終於接了起來,聲音十分的不客氣:「你到底還有什麼事?」
對方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唐韻冷笑一聲,回復道:「跟你說了很多遍了,那筆錢就是我們的分手費,你當時也已經同意了!怎麼這會兒後悔了?可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如果想管我要,我就只能給你兩個字——『沒有』!」
剛開始的時候,看到唐韻似乎很反感這個電話,龐勁東還在奇怪是什麼人打過來的。聽到這番對話之後,龐勁東心裡多少有些揣測到了,對方很可能是唐韻的舊老闆兼情人陳宇博。
回想當初,唐韻作為陳宇博一方的代表來到龐勁東這裡,合作收購M國的金融機構。結果唐韻藉機反水,甩開了陳宇博,投靠到龐勁東麾下,而且把陳宇博初期的啟動資金席捲一空。
必須承認的是,唐韻的這件事情做得不夠厚道,甚至可以說是卑鄙無恥的。但是考慮到對象是陳宇博這個大貪官兼大昏官,則又是無可厚非的,甚至可以說是替天行道。
陳宇博當初似乎不再想要追回那筆錢,然而現在聽唐韻說的這句話,陳宇博好像是改主意了。
龐勁東心中暗忖:「難道這小子最近缺錢用了?」
這時唐韻在那邊又說話了:「說了不算,算了不說,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陳宇博大概對「男人」這個頭銜不怎麼在意,只是一味的想要追回那筆錢,使得唐韻又說道:「我不想和你再廢話了,總之一句話——要錢沒有!你要是不服氣,怎麼做都可以,我唐韻絕對可以奉陪到底!」
接下來,陳宇博顯然對唐韻做出了一些威脅,只聽唐韻滿不在乎的笑了幾聲,然後告訴對方:「我根本就不在乎你說的這些,而且似乎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現在的新老闆是龐勁東,你應該知道龐勁東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頓了頓,唐韻補充道:「你認為以龐勁東的勢力和能力,有沒有資格陪你好好玩一玩?」
陳宇博可能質疑龐勁東是否會支持唐韻,因此唐韻又信誓旦旦的說:「他當然會為我出頭,你以為天底下的人都像你那樣不講義氣,更不講原則嗎?」
儘管唐韻是自己這一邊的人,但是龐勁東仍然對這句話感到好笑,對於唐韻這個只講利益的女人來說,任何所謂的義氣和原則都是不存在的,或者說是可以用來交換的。
可能陳宇博也持有這樣的觀點,所以唐韻立即聲明:「別以為我甩了你,將來也會背叛他,我不會這做的!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和你不一樣,至於究竟怎麼不一樣,為了避免刺激你的自尊心,我就不說了!不過我還是不怕跟你說的肉麻點,只要他不嫌棄,我打算跟他一輩子!」
唐韻的最後一句話說的有些曖昧,讓除了龐勁東和唐韻之外的任何第三個人聽到,都難免懷疑兩個人之間存在的那種關係。陳宇博很可能也不例外,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不過唐韻並不在乎,嬉笑著回答說:「你願意怎麼看待我們之間的關係,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需要多做解釋,而且也不想繼續和你廢話了!」
靜默了一會,像是為了激怒陳宇博,唐韻開心的笑了幾聲:「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倒是也可以告訴你,他比你帥許多倍,床上功夫更是比你好,根本不需要依靠藥物,更不需要玩那些邪的!不過話說回來,我心甘情願跟他玩邪的,他把我捆起來用鞭子抽我,我都高興,怎麼著,你不服氣?」
聽到這一段話,浴缸裡的鹽水濃度立即增加了,因為龐勁東「唰唰」的開始冒冷汗。兩人相識以來直到現在,龐勁東連唐韻的手都沒有碰過,但是現在聽起來倒好像是性夥伴一般。這件事情要是從陳宇博那裡傳播出去,不管最終會被多少人知道,都會對龐勁東純潔的名聲造成嚴重影響。
唐韻的耐心這時已經耗盡了,公然向陳宇博叫板:「你要是不滿的話,儘管放馬過來,當心我讓龐勁東派一隊僱傭兵去,滅了你們所有這幫王八蛋!」
這句話說的有點像是小孩子在慪氣,但對陳宇博的確起到了一定的威懾作用。只不過唐韻再不管陳宇博說些什麼,氣惱的掛斷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扔到了洗手池的檯子上。
唐韻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站在檯子前面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這個電話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了唐韻的忠誠,讓龐勁東多少有些感動,龐勁東悄悄的掀開一點浴簾,透過縫隙向外面張望去,想看看自己這位可敬又卑鄙的女助手現在是什麼樣子。
龐勁東的動作十分輕緩,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以免引起唐韻的注意。浴簾剛剛掀起,漂浮繚繞在衛生間裡的唐韻身上的香氣,立即撲進龐勁東的鼻孔,帶來一種醉人的感覺。
唐韻的香水都很高檔,而且用起來十分奢侈,往往隔著很遠就能讓人聞到。不過她是很有品位的,選擇的香型一定是要能帶來性感或優雅,能夠很好襯托她的氣質,那些濃烈起來讓人作嘔的香型絕對不在選擇之列。
唐韻沒有要出去的意思,而是轉過身來調淋浴器的溫度,看樣子像是要洗澡。
龐勁東所在的位置十分有利,可以自下而上的窺視,而唐韻如果不把浴簾拉開,是絕對不會發現浴缸裡還躲著一個人的。
唐韻穿著一件修身的灰色連衣短裙,胸前有一排扣子,款式既優雅又大方。裙擺下面露出線條優美的小腿,包裹著薄薄的肉色絲襪。一般來講,只有在去帝國控股集團上班,或者處理重要事務的時候,她才會穿成這樣。
看到唐韻像是要洗澡的樣子,龐勁東不覺得怦然心動,心臟幾乎就要跳到嗓子眼了。雖然龐勁東本來並沒有存了偷窺的念頭,但是現在卻有了偷窺的衝動,如此性感誘人的尤物站在面前,任何一個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不會自覺的將眼睛閉上。
只見唐韻雙手輕舒,一粒一粒的解開了上身的扣子,然後將肩部除去,整件連衣裙褪到腰部以下,接著雙腿分別從裡面邁出來,就這樣脫掉了裙子。
唐韻順手把連衣裙搭在了檯子上,露出了裡面的淺紫色蕾絲圍胸。
就算外面穿的大方得體,但是在內衣的選擇上,唐韻追求的仍然是性感魅人。此時她的上半身已經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除了那條性感的圍胸之外,她沒有穿胸罩。圍胸堪堪兜住飽滿的胸部,顫顫微微的呼之欲出,看得出來有著十分不錯的彈性。
龐勁東立即緊張起來,暗自祈禱唐韻不要想進浴缸來泡澡,龐勁東就算想要一起洗個鴛鴦浴,也不希望是在這種出人意料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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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楚辭沒有想到的是,今天竟然又得了許多禮物,這不是逼楚辭爆發嗎!
不過這樣爆的高興,雖然楚辭近期很累!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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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近距離欣賞
唐韻在下身穿的是一條蕾絲三角小內褲,同樣是淡紫色的,還有些透明,雖然外面還包裹著薄薄的肉絲褲襪,但是這朦朧的春光更加的性感和誘惑。
龐勁東感到自己快流鼻血了,身體上的某個部位也發生了反應,但是只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極力不發出一點聲響,最多不過嚥下積蓄在口中的口水。
距離太近,伸手可及,不但吸引了龐勁東的眼球,還能讓龐勁東嗅到香水之外的體香。龐勁東知道如果繼續窺視下去,唐韻的身體就難免會被自己看光,龐勁東感到自己有些卑鄙,但是沉浸在這一幕場景又無法自拔。
龐勁東開始有些猶豫,是不是應該閉上眼睛,暫時裝一裝君子。這時唐韻已經將圍胸除去了,那飽滿的胸部登時暴露在空氣中。結實、堅挺、彈性十足,峰巒勾勒出優美的曲線,頂端的那兩粒嫣紅散發出誘人的光澤。這實在太過吸引人了,就算是女人見到都難免嫉妒,何況是龐勁東這樣年輕氣盛的男人,無法不被深深吸引。龐勁東的眼睛哪裡還閉得下去,直勾勾的看著,貪婪之極,這君子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當了。
令人噴血的動作並沒有結束,唐韻的身體微微下傾,雙峰吊墜,猶如華潤的鐘乳石。一雙柔荑輕巧的活動著,將肉色褲襪和蕾絲內褲卷在了一塊。動作緩緩的,極具視覺刺激的向下捲去,經過大腿、腿彎和腳踝,最後在絲襪拉長的一瞬間,足尖的絲襪輕柔地彈離,絲襪與內褲捲繞成一團誘人的柔軟物件。
此時此刻,唐韻的身體已經一覽無餘的呈現在龐勁東的面前,包括豐乳、細腰、翹臀,還有那更加神秘的部位。豐潤的***配上修長白皙的美腿,將人體最完美的曲線展現得淋漓盡致。
衛生間裡春色瀰漫,浴缸裡的龐勁東慾火難耐,只覺得口乾舌燥,心怦怦的直跳。龐勁東難堪的發現,男人應該有的反應在自己身上已經達到了極致,可以說是醜態畢露。
唐韻擰開淋浴器,身體立即消失在一片水霧當中,朦朧婉約的繼續刺激著龐勁東。
龐勁東無法再繼續看下去,只得閉上了眼睛,把頭枕靠在浴缸邊緣,聽著外面傳來的「嘩嘩」水聲,同時竭力平抑一下自己的衝動。
過了大約五分鐘左右,水聲停止了,在一片寂靜當中,似乎可以聽到唐韻在穿衣服。這讓龐勁東鬆了一口氣,不必擔心唐韻接下來會進來泡澡。這道浴簾只要一拉開,兩個人就會赤誠相見,尷尬倒還是次要的,龐勁東不敢保證自己是否會獸性發作。
唐韻穿好衣服之後果然就出去了,不過說不清楚這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龐勁東終於徹底的輕鬆了下來,身體也隨之放鬆了下來。
但是接下來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龐勁東應該什麼時候出去,總不能跟在唐韻的後面,然後拍拍肩膀打個招呼:「HI,你剛才洗澡了?我看見了,想和你打招呼,但又不好意思!」
龐勁東想來想去,只能在浴缸裡繼續泡下去,把時間拖得久一點,見到唐韻也容易解釋。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龐勁東渾身泡的已經發白了,才從浴缸裡面鑽出來,擦乾淨身體之後,穿上了衣服。
客廳衛生間裡的浴缸是非常豪華的,整體呈圓形,帶有按摩功能,還配有一台三十二寸等離子電視和音響。加之容積很大,躺在裡面十分的享受,所以大家都喜歡在這裡泡澡。由於浴缸的邊緣足夠寬大,龐勁東就把衣服放在那裡,恰好被浴簾遮擋住,才沒有讓唐韻看見,否則就不會有剛才的那場心驚肉跳了。
龐勁東從衛生間走出來的時候,唐韻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見到龐勁東,嘴巴立即大大的張開了,驚訝的好像看見了火星人一般。過了一會,她小心翼翼的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龐勁東低著頭,喃喃的回答了一句:「剛剛……」
「你什麼時候進衛生間的?」
「剛剛……」
唐韻緊盯著龐勁東,緩緩的說:「我在這裡躺了半天了,怎麼沒看見你進去?」
龐勁東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驚訝地說:「我最近在練茅山隱身術,難道是成功了?」
「我看你練的是茅山煉屍術,剛剛還在拿自己做試驗吧?你這副樣子就像剛從墳裡爬出來的一樣!」唐韻說著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的衣服,雖然剛剛洗過了澡,但是龐勁東身上的衣服還是出門那一身,上面滿是污水和泥點。
龐勁東不再試圖冒充茅山傳人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我進去的時候也沒看見你!」
唐韻的表情從驚訝慢慢的轉回平常的樣子,對著龐勁東嫣然一笑:「你進去的時候沒看見我,就可能是在裡面看見了!」
龐勁東厚著臉皮否認道:「在裡面也沒看見你!」
唐韻似笑非笑的看著龐勁東,悠然說道:「你到底看到沒有,就只有你自己知道嘍!」
「我失憶了……」龐勁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滿臉困惑地說:「忘記自己都看到什麼,做了些什麼了!」
「看了就看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唐韻雖然保持著笑意,但是語氣中多少有些不自在。
龐勁東將臉皮的厚度增加了一些:「的確什麼都沒看到,我剛才進去放了一點水,馬上就出來了……」
唐韻仔細的注視著龐勁東,想從神色中找到說謊的跡象,結果竟然沒有失望。她長歎了一口氣,告訴龐勁東:「在遇到你之前,我對人世間是否有真正的完美的人是感到懷疑的,而現在我終於相信了,這樣的人的確存在,那就是你!周潤發算什麼?你比他有氣質!周傑倫算什麼?你比他有才華!周伯通算什麼?你比他功力深厚!周樹人算什麼?你才是真正的文學泰斗!周武王算什麼?你比他更愛招賢納士!周扒皮算什麼?你學雞叫比他好聽!周漁算什麼?你比她長得像火車!周瑜算什麼?你比他會生氣!周久耕算什麼?你比他還不要臉!」頓了頓,唐韻做了一個總結:「你就是一個完人,眼看就要完蛋了!」
龐勁東耐心聽唐韻說著,同時跟著默念了這一長串周氏名人,然後有些鬱悶的問:「至於這麼挖苦我嗎?」
「敢做不敢當!」唐韻說罷,重重的哼了一聲。
垂頭喪氣的說:「你說起話來總是一套一套的,上網逛論壇很有成效啊…….」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和唐韻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在心裡共同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唐韻這樣的***性感的女人,是以勾引男人為樂事的,為此並不介意被別人窺視到一點隱私。事實上從某種程度來講,只要對方足夠有感覺,唐韻對男女之事並不怎麼在乎。儘管這一次是被人徹底看光了,而且很長時間都沒有過***,但是反應也有些過於激烈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唐韻的臉蛋罕見的赧紅,而龐勁東則低著頭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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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這就是青龍會的二號大哥,叫什麼來著……南哥是吧?!」說話的人是金頭虎,為星龍幫的金牌打手之一。
金頭虎是東北人,長得身高體壯,身手凶狠毒辣。得來這麼一個綽號的原因,是他染著一頭金黃色的頭髮,而且其人的性格用東北話來說非常「虎」。
在金頭虎的腳下趴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打得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氣了。金頭虎在他身上用力的踹了一腳,罵道:「你他媽快說話啊,我們老大有事情要問你!」
「不用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不妨慢慢玩!」見金頭虎還要動手,林佩雯擺擺手阻止了他。
這是一間位於郊區的廢棄倉庫,林佩雯坐在正當中,手裡把玩著一把甩刀。這把甩刀的個頭很大,拿在林佩雯嬌小的手掌上顯得很不協調,但是林佩雯卻玩得十分熟練。只見甩刀在她的手上轉著圈飛舞,如同一團銀光一般,已經看不出來本來的形狀了。
比這種玩刀的手法更讓人印象深刻的是林佩雯的目光,銳利、凶狠、惡毒,彷彿來自地獄的最深處,任何人只消被這目光微微觸到,就會不由自主的打一個冷戰。
在林佩雯的兩側站立著數十名星龍幫成員,中間夾著的就是青龍會的南哥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哥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從半昏迷狀態中醒了過來,無力的抬起頭看了看林佩雯,然後又看了看屋子裡的其他人。
「南哥是吧……」林佩雯冷冷一笑,看著南哥緩緩的問:「你就是青龍會的二號大哥?」
南哥過去經常聽說過林佩雯的大名,但是從來沒有機會見到本人。必須承認的是,南哥在此之前對林佩雯是很不屑的,因為林佩雯是個女孩子,而且年紀還很小。他甚至多次公開聲稱,星龍幫能讓這麼一個小丫頭當老大,說明已經沒落得無可救藥了。
現在親眼見到林佩雯,儘管林佩雯還沒有做什麼事,但是帶來的那種威懾已經讓南哥折服了。南哥現在開始有些隱隱的後悔,過去不應該看扁林佩雯,更不應該在外面說那些話。
南哥看著林佩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但是在口頭上仍然逞強,無力的回答:「我就是南哥,你就是星龍幫叫林佩雯的那個小婊子?」
「對,老娘就是你嘴裡的那個小婊子……」林佩雯絲毫沒有生氣,甚至還笑笑嘻嘻的:「大婊子是你媽!老婊子是你奶奶!」
南哥沒有想到這個行事凶狠的女孩罵起人來同樣了得,立時就愣在了當場,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金頭虎衝著他的面龐來了兩記耳光,惡狠狠地罵道:「最好注意你說話的態度,再敢對我們老大說一句難聽的話,老子就割掉你的舌頭回家餵狗吃!」
南哥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金頭虎,但還是在事實上屈服了,對林佩雯的稱呼也改了:「林老大,你他媽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大事……」林佩雯一邊玩著甩刀,一邊對南哥說:「就是有點小事想要問你!」
「哼,有什麼事情想要找我們青龍會,可以到我們地頭上去,你這樣把我給綁來,就是挑明了和我們青龍會作對!」
「到你們地頭上去?我不知道你們青龍會竟然還有地頭!」林佩雯說著看了看周圍的手下,眾人一起哄堂大笑起來。林佩雯笑了一陣,又對南哥說:「不是本大小姐看不起你們,你們青龍會還他媽能幹點什麼,也不過就堵在學校門口搶搶學生!一群上不了檯面的矮騾子,這會兒給我整出地頭來了,你們的地頭在哪啊?哪個學校的女廁所嗎?!」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混在道上的人都格外的愛面子,最忌諱被其他的幫派看不起,南哥也不例外。林佩雯這一番話帶來的羞辱,與肉體上的痛苦糾結在一起,對他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
林佩雯又說:「你他媽還自稱南哥,是不是香港電影《古惑仔》看多了?以為自己是陳浩南啊?」
南哥無法再忍受下去,想站起身來與林佩雯拚命,但是渾身劇烈的疼痛讓他絲毫動彈不得,金頭虎在一旁看出了他的用意,用嘲弄的口吻說:「我已經把你的四肢都打斷了,腳筋也挑了,也就是說你現在就是廢人一個!你他媽這會兒要是還能站起來,我就佩服你是超人……」頓了頓,金頭虎一臉壞笑的補充說:「然後把你送回火星上去!」
第031章 青龍會的末日
南哥不想和金頭虎說話,直接對林佩雯提出了警告:「你這麼對我,當心我們青龍哥……」
「你以為那個什麼狗屁青龍還能替你出頭,替你報仇是不是?」林佩雯笑了笑,對著一個手下打了一個響指。
這個手下不用林佩雯再說什麼,立即領著幾個手下離開了,過了一會回來的時候,他們手裡抬著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體,直接扔到了南哥的面前。
這具屍體穿的衣服和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凝滿了血跡,幾乎已經認不出來本來的面目了,血跡已經變成暗紅色,而且屍體上出現了屍斑,說明已死多時了。
南哥驚懼的看著這具屍體,過了一會才小心翼翼的推了推,然後又用手擦了擦屍體的臉,頓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青龍哥……」
「你的青龍哥已經變成死龍了,準確地說是死泥鰍!」林佩雯嬉笑著,看著眼前的屍體和即變成屍體的南哥,緩緩的說:「我的兄弟想請他過來談談,誰知道這小子不給面子,結果我的手下發起火來,下手就重了一些……」頓了頓,林佩雯補充說:「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責罰過他們了,讓他們每人衝著青龍撒了潑尿!」
「你……」南哥抬起頭來看著林佩雯,眼睛充滿了血絲,連瞳孔都變成了血紅色,噴射著憤怒的光芒。
普通人被這樣注視都會感到多少有些驚懼,但是林佩雯不是普通人,毫不在意南哥的這副樣子,繼續揶揄道:「幸虧你沒有青龍這麼有剛兒,否則就不能或者到這裡來了!」
金頭虎在旁邊插了一句:「順便告訴你一聲,你們那個什麼青龍會,已經全被我們星龍擺平了,看來沒人能給你報仇了!」
「你們……」南哥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吐出這兩個字之後,就只是恨恨的看著林佩雯。
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感到,青龍的死讓南哥感到十分的痛苦,這種痛苦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之間的個人情意,更大程度上是兔死狐悲。
「好了,閒話少說,現在談正事!」林佩雯收起甩刀,表情變得無比冰冷,一字一頓的問南哥:「你們青龍會為什麼派人砸我們的場子?」
「砸你們的場子?」南哥愣怔了一下,然後立即回答:「絕對沒有這樣的事!」
林佩雯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都已經這樣了,我還有必要騙你嗎?」
林佩雯想了想,又衝手下打了一個響指,這一次林佩雯的手下帶來的是活口,就是在科薩酒吧鬧事的黃頭髮一夥。
林佩雯指著南哥問黃頭髮:「認識他嗎?」
黃頭髮看了看南哥,用力搖了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那你知道你們青龍會老大是誰嗎?」
「是青龍哥,二把手是南哥!」
林佩雯十萬分的肯定被自己抓來的人就是南哥本人,但是黃頭髮的這番回答,倒好像B市有了第二個青龍會和第二個南哥。
林佩雯微微蹙起娥眉,又問:「你們見過青龍哥和南哥嗎?」
「沒有,我們的大哥是老貝,是南哥手下的金牌打手!老貝答應我們了,只要我們能幹出點模樣,就帶我們去見南哥,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提升到中級!」
南哥聽到這句話立即喊道:「老貝那傢伙早就反水了,早就不是我們青龍會的人了!」
黃頭髮幾人聽到這句話,才注意到了在場的南哥,驚訝的看了過去。
林佩雯笑著指了指南哥,告訴黃頭髮:「這個傻逼就是你們的偶像南哥!」
這場偶像與粉絲之間的見面並沒有任何激動和口號,雙方只是驚訝的看著對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胖頭魚走到林佩雯的身旁,低下頭附在林佩雯的耳邊,壓低聲音說:「看來這件事情,我們真的著了別人的道了!」
林佩雯點點頭:「現在的關鍵,已經不是青龍幫的這幫傻逼,而是那個什麼老貝!」說到這裡,林佩雯提高了聲音,又問黃頭髮:「你們最後一次見老貝是什麼時候?」
黃頭髮垂頭喪氣的回答:「四天前!」
「我給你們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那就是幫我找到那個什麼老貝,如果事情辦成了,我可以饒你們一條狗命!」
金頭虎指著躺在地上的南哥,問林佩雯:「這個該怎麼辦?」
「既然我們已經把青龍會擺平了,那就讓這幫搶劫學生的小混混,徹底消失吧!」頓了頓,林佩雯補充說:「全部幹掉,然後想辦法把屍體處理掉!」
林佩雯話音剛落,南哥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掙扎著要站起來,嘴裡同時罵道:「林佩雯,我操……」
南哥本來想要在口頭上與林佩雯的母親發生性行為,然而話還沒有完全說出來,金頭虎就用一根細鋼絲從後面勒住了他的脖子。南哥拚命的掙扎,想要在這個世界留住自己的生命,然而金頭虎的力氣更大。只片刻的工夫,南哥的腿最後用力的蹬了幾下,就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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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劉二江約定的時間,龐勁東穿著一身休閒西服,隻身一個人準時來到皇城飯店赴約。
皇城飯店的「湖光山色」是所有包房中最好的一間,正如這個名字一樣,裡面有山又有湖,當然全都是人造的。
房間的舉架非常高,入口正門前是一座人工小湖,長約七八余米,寬約三米左右,水深不過二三十公分,裡面養著許多錦鯉。湖水十分的清澈,通過水泵製造出流動,一座小橋橫架其上。房間的另一側是一座月牙形人造假山,幾乎可以在上面玩攀巖。
假山和人工湖環抱著一張桌子和十餘把椅子,這也是房間的正中央,整個房間佔地在一千平方米左右。
如果不是身臨其境,很難相信在室內竟然會營造出如此景致,不要說修建這個房間的成本,單單是日常管理和運行也需要很大的花費。所以完全可以想見,使用這個房間的花費非常高昂,一頓飯花掉十萬八萬都是很平常的,選擇這裡倒也符合謝公行事大手筆的作風。不過這裡實際上是多功能的,既可以宴請賓朋,也可以舉辦PARTY,還可以召開會議。
在房間的門口站著兩個剃著光頭的大漢,龐勁東來到他們面前,只是將那張黃金請柬遞了過去,此外一句話都沒有說。
其中一個大漢結果請柬看了看,立即雙手奉還,然後打開門,恭敬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龐勁東信步走入房間,過了那道小橋,來到了了正中間的那張桌子前。
謝公等人早就已經等在這裡了,謝公本人坐在正位,周圍共圍坐著七個人。見到了龐勁東,除了謝公之外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劉二江代表這些人對龐勁東說:「龐先生果然準時,肯大駕光臨,讓我們這些人都面上有光啊!」
「劉先生客氣了!」
在這種場合,正常情況下接下來的程序,應該是把在座的人互相介紹一下。這個工作是由劉二江來完成的,但讓龐勁東感到十分奇怪的是,他只介紹了江海幫碩果僅存的另外兩個老大,對於其他四個人卻隻字不提。
龐勁東本來想主動探問一下這幾個人的身份,但是轉念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對方如果不想告訴自己,那麼總是會找到辦法敷衍過去的。龐勁東微笑著沖在場眾人微微一點頭,然後向謝公問候道:「你好,謝公,上次的事情是我太過莽撞,希望沒有傷到謝公!」
「年輕人,客氣了,那點小事早就忘了!」謝公微微一笑,指著面前椅子,告訴龐勁東:「龐先生,快請坐!」
「謝公稱我『龐先生』可是太客氣了,如果謝公肯給個薄面,稱呼我小龐就可以了!」從來沒有人稱呼龐勁東為「小龐」,龐勁東自己對這個稱呼感到很不自在,但是按照國內人際交往的習慣,似乎除此之外找不到更加適合的稱呼。
「小龐……呵呵,還是稱呼龐先生吧!」頓了頓,謝公補充說:「這倒不是老夫對你龐先生見外,而是老夫覺得這類稱呼,都是用在那些庸碌之輩身上的,不能用於如龐先生這樣的青年才俊。」
「青年才俊……謝公實在過獎了!」龐勁東落座,用眼角的餘光環視了四周,通過在場所有人的表情,發現這些人各有似乎心思。
謝公的目光如同鷹一般銳利,似乎可以看穿人的內心。他看著龐勁東,緩緩的說:「龐先生的大名,如老夫這般隱於市的人,都是如雷貫耳啊!」
「謝公過獎了!我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能夠獲得謝公的這番誇獎!」
龐勁東這番話的用意是在試探對方對自己瞭解多少,謝公很清楚的看出了這一點,而且毫不在意將自己所知道的說了出來:「龐先生白手起家,短時間內組建了一個帝國控股集團,擁有數億元的資產。之後隻身深入緬甸,幫助果敢共和軍建立了一個國家,無論這個國家是大是小、是強是弱,也無論龐先生在這個國家現在是什麼樣的職務,單單能夠擁有的那份影響力,恐怕要令絕大多數同齡人汗顏啊!」
謝公的這些話說明他的確知道龐勁東的很多事情,但是最後一句話同時也說明,他並不具體瞭解龐勁東現在木邦共和國有怎樣的職位。
龐勁東對此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所以聽到這些話並沒有感到驚訝,甚至還暗自慶幸這個謝公不是無所不知,至少對自己與M國總統之間的關係一無所知。
龐勁東笑了笑,意味深長的對謝公說:「古人說小隱於野,大隱於市,謝公隱於市自然是大隱了。但是謝公雖然以隱士自居,卻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反而對世間的事瞭若指掌。」
龐勁東的這句話看似中庸,實際上是存了挖苦的意思,無從知道謝公是否察覺到了這一點,但至少在表面上絲毫沒有流露出來。
謝公表情平靜,略帶微笑,緩緩的說:「龐先生可否知道,出世間的目的,正是為了入世間。」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龐勁東心中當時就是一驚。
龐勁東定了定神,微笑著問:「不知道謝公再入世,目的又是什麼呢?」
「老朽年邁,還能有什麼鴻鵠之志哦,不過就是混個溫飽而已!」謝公擺了擺手,擺出一副很感慨的樣子說:「現在這個世界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是啊!」劉二江接過謝公的話,對龐勁東說:「我們久仰龐先生的大名,一直都想有拜會,直到今天才算是得到了這個機會!龐先生不僅年少有為,而且身材偉岸,英俊倜儻,如此風範讓我們這些老傢伙都很羨慕,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這個劉二江雖然是個黑社會老大,倒是也能謅幾句成語出來,雖然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不過也說明這個傢伙肚子裡多少有點墨水,儘管這墨水可能是假冒偽劣產品。
謝公說道:「見到龐先生,老夫想起一首詞:『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
劉二江再次接過謝公的話:「『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我要是有個兒子如同龐先生這樣,我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劉二江年已不惑,說起來與龐勁東的父親倒還是一代人,所以這句話說的倒沒有有什麼不妥。只不過龐勁東想到,如果自己的父親是一個犯罪團伙的頭目,就感到渾身的不自在。
龐勁東看了看劉二江,又看了看謝公,謙虛道:「二位將我比做孫策實在是謬讚了,我頂多也就能當個孫猴子,終日上躥下跳沒有點正事!」龐勁東說罷,心中暗想:「我倒要看看你這位謝公是不是想當唐僧!」
第032章 鴻門宴
謝公保持著若有若無的微笑,微微一擺手,對龐勁東說:「偉人不是曾經說過嗎:『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怎麼能夠說上躥下跳沒正事呢!」頓了頓,謝公又說:「老夫是做不了孫策,也做不了孫悟空,倒是很有興趣做個孫陽!」
孫陽是春秋時代的人,因為善於相馬,所以成為第一個被稱作「伯樂」的人。謝公在龐勁東面前說出這麼一句話,其深層次的用意是十分明顯的,不過龐勁東仍然明知故問:「不知道謝公相中哪匹千里馬了?」
謝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一指滿桌子的菜,對龐勁東說:「光顧著聊天了,龐先生還沒有吃飯吧,快動筷吧!」謝公說罷,自己做出了表率,夾了一筷子清蒸鱉裙放到嘴裡,一邊咀嚼著一邊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隨便夾了點菜,吃著的同時,與劉二江等人聊了起來。
龐勁東之前設想過幾種可能出現的情況,比如說對方給自己大量灌酒,或者通過各種方法套自己的話,但是這些都沒有發生。謝公一夥人只是圍著龐勁東談天談地談風月,甚至還關心起龐勁東的感情生活,卻唯獨不談一點正事。
漸漸的,龐勁東有點按捺不住了,儘管明知道對方這種做法的目的,就是讓自己主動把談話引入整體,但龐勁東還是微笑著問謝公:「謝公今天把晚輩找來,應該不止是為了吟風弄月吧?!」
謝公似乎早就料到龐勁東會說出這句話,不假思索的回答:「老夫請龐先生來只是一睹風采,還真沒有其他什麼事,不過……」謝公看了看劉二江,意味深長的說:「劉先生好像有點什麼事!」
劉二江聽到謝公的這句話,放下了筷子,對龐勁東說:「既然龐先生這麼問了,我也就不妨說出來,有件事情還真的想要麻煩龐先生!」
「哦?不知道我能幫上什麼忙?」
「我老實告訴龐先生,我們哥們幾個都是混在道上的……」劉二江說這些話的時候,放棄了那種偽裝出來的斯文,恢復了一個黑道分子本來的面目:「不知道龐先生對我們這種人有沒有什麼成見,其實真的說起來,我們賺的也都是些辛苦錢!」
陳三海這時插了一句話:「相信龐先生應該沒有什麼成見,因為龐先生最好的一個朋友,就是星龍幫的老大!」
龐勁東本來就沒指望可以瞞住自己與林佩雯的關係,因此對陳三海的這句話並不感到意外,只不過龐勁東同時還意識到,陳三海在這個時候突然點出這件事情,說明劉二江要自己做的是可能正是與黑道有關的。
龐勁東笑了笑,對兩人說:「我與林佩雯雖然是好朋友,但這種關係只局限於私交,我從來不過問星龍幫的事,林佩雯也從來不干涉我的事業!」
「龐先生這麼說,有些不太實在吧……」劉二江瞄著龐勁東,舉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哦?」龐勁東微笑著問:「那麼我應該怎麼說才算是實在呢?」
「龐先生與果敢共和軍之間的關係,我們都是知道的,而且我們還知道,星龍幫的最大毒品來源之一,正是果敢共和軍。」
「這不能說明什麼……」龐勁東聳聳肩膀,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解釋了一遍:「在我知道果敢共和軍有自己的親人之前,星龍幫就開始和果敢共和軍做生意了。在我到達長箐山之後,也從來沒有參與過毒品的生產和銷售,也就是說在果敢共和軍這個層面上,我與星龍幫沒有過任何接觸。劉先生所說的這些,其實不過就是個巧合罷了!」
劉二江放下杯子,馬上解釋說:「龐先生誤會了,我們可不敢干涉龐先生的人際交往,只是想用這件事說明,好朋友也是可以一起合作發財的!」
陳三海大大咧咧的吵吵道:「我們現在與龐先生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嘛?!」
劉二江的話繞來繞去,最終還是把龐勁東和星龍幫的毒品生意繞到一起,不過龐勁東對此已經不想多做解釋了,只是想看看劉二江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知道劉先生和陳先生,想與我龐某怎樣合作發財?」
「龐先生快人快語,痛快!」劉二江今天喝了不少酒,說到這裡又喝了一杯,臉色開始變得漲紅了。「既然龐先生這麼說了,我們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
「戲肉來了!」龐勁東心中想著,微笑著對劉二江說:「請講!」
「我們想與果敢共和軍合作,希望龐先生可以給搭個橋!」
劉二江的話非常簡單,但是聯繫到之前提起的星龍幫的毒品生意,已經足夠說明所有問題了。他們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是想要看龐勁東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龐勁東裝作饒有興趣的樣子問:「不知道是什麼生意?現在的木邦共和國政府大力發展經濟,到處招商引資,最願意做的事就是合作做生意了!在座的諸位只要有合適的項目,我保證可以爭取到最優惠的政策!」觀察了一下劉二江的神色,龐勁東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只不過,共和國政府現在大力禁毒禁賭,這兩個偏門生意是再也不會做了!」
劉二江臉色微微一變:「我們都是撈偏門的,偏門生意裡最賺錢的就是毒,我們想和果敢共和軍合作的也是這門生意!」
龐勁東從林佩雯那裡已經瞭解到,凡是違法的生意,江海幫都敢做,其中也包括販毒。但是由於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進貨渠道,所以江海幫的毒品生意一直都沒有形成規模,只是一些成員零零散散的倒賣點搖頭丸或冰毒。
龐勁東料到劉二江會這樣說,剛才的話已經打了預防針。既然劉二江這時已經將話明說出來,龐勁東也就明確的予以拒絕:「剛才我已經說了,果敢共和軍現在已經禁毒了,所以龐某人實在是愛莫能助!」
劉二江本來就沒指望龐勁東能痛痛快快的答應下來,只不過對龐勁東這種態度,他的認識有所偏差,認為龐勁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劉二江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進來吧!」
這邊劉二江的電話剛放下,那邊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四個人魚貫而入,其中兩個人手裡拎著兩個鋁合金箱子。
劉二江很顯然事前已經交代過應該怎麼做,這幾個人將鋁合金箱子打開,然後恭敬的舉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箱子裡面整齊的碼放著一摞摞的百元鈔票,龐勁東大致估算了一下,兩個箱子裡面總共有一百萬左右。
龐勁東把目光從箱子上移開,看向劉二江,緩緩的問:「劉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初次見面,給龐先生一份見面禮!拿錢本來太俗氣了,但是又不知道龐先生喜歡什麼,所以這才用錢代替,龐先生喜歡什麼就自己買吧!」
龐勁東微微一笑:「看來劉先生是認為我龐某人缺錢花!」
劉二江急忙擺擺手:「龐先生當然不缺錢,不過這是我們一干兄弟的心意,龐先生要是給面子就收下!」
龐勁東冷冷一笑,意味深長的說:「我要是收下這錢,有些事情恐怕就不得不辦了……」
劉二江佯裝作沒有聽懂龐勁東的話,指了指那些錢說:「龐先生誤會了,這筆錢真的就是只是見面禮,至於今後我們合作生意,那就是另外一筆賬了!」
龐勁東斷然說道:「錢是好東西,不過不是什麼錢都能賺的,很抱歉這個生意我做不了!」
劉二江的面孔瞬間蒙上了一層寒霜:「龐先生不給面子嗎?」
「不是我不給面子,而是在果敢共和軍已經禁毒的情況下,我實在沒有地方去給劉先生找貨源!」
眼看場面要僵住,謝公這時出來圓場了,只不過卻是站在劉二江的立場上說話:「龐先生容老夫說幾句,雖然果敢共和軍已經禁毒,但是江海幫那邊也要不了太多,果敢共和軍想要生產這點出來,恐怕不是什麼難事。」
龐勁東反問謝公:「那麼這樣一來,所謂的禁毒不就成了空口白話了嗎?」
謝公「嘿嘿」一笑:「容老夫實話實說,毒品這門生意真是好得很,雖然風險大了些,但是賺的足夠多。果敢共和軍當年正是通過這門生意,才積累下了大量財富……」謝公說著,指了指滿桌的珍饈美味:「人一旦吃慣了海參魚翅鮑魚,想要再吃粗茶淡飯,恐怕就難以下嚥了!」
果敢共和軍禁毒禁賭的決心是毋庸多言的,雖然部分成員現在仍私自生產和販賣毒品,但是一旦被發現,就會遭到嚴厲打擊。而謝公的這番話卻擺明了是在質疑這種決心,龐勁東懶得對他們詳細解釋,因為既沒有這個必要,他們也不會相信。
「如果諸位找我來只是為了這件事,那麼龐某人只能讓大家失望了!」龐勁東站起身來,語氣變得更加冰冷:「這件事無需再討論了,如果再沒有其他事,龐某人告辭了!」
謝公和劉二江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沒有立即說什麼,倒是一個捧著箱子的手下不樂意了,衝著龐勁東罵道:「你他媽別不識抬舉……」
這個手下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截斷了,因為龐勁東將筷子插進了他的嘴巴。
這個房間用的筷子都是純金打造的,而且經過特殊工藝處理,十分的堅硬,不像普通黃金那樣軟。筷子直直的扎進去之後,刺穿了這個人的口腔黏膜,一股鮮血立時嘴裡噴出來。這個人叼著筷子踉踉蹌蹌的退開了,想要把筷子拔出來,但是剛一碰就感到一陣鑽心的痛。
其他幾個人見狀立即要動手,龐勁東根本不給他們任何機會,順手抄起桌子上的一瓶茅台酒,敲在其中一個人的頭上,隨後把半截瓶子插進另外一個人的腹部,鮮血如同水籠統擰開了一般噴射了出來,幾乎把半張桌子都染紅了。他撒手扔開箱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把衣服撕扯開試圖包紮傷口。
一滾滾的鈔票從箱子裡面滾出來,沾上了地上的鮮血,顏色變得更加紅艷。龐勁東看到這一幕,突然有了一個多少帶有些哲學色彩的感慨,那就是財富的與鮮血往往是相伴而生的。
四個手下轉眼傷了三個,第四個人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衝過來,龐勁東抄起自己做的椅子,狠狠砸在了他的頭上。
第四個人被放到之後,嘴裡含著筷子的那位也拿出匕首,衝向了龐勁東。他始終沒有勇氣把筷子拔出來,看起來倒像是上下兩路同時進攻。
龐勁東一腳踢飛了對方的匕首,右手快速探出抓住金筷子,用力拔了出來。就在這個人奇怪龐勁東為什麼會如此好心的時候,龐勁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筷子又插了回去。
這個人的口腔深處徹底被扎爛了,更多的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還有很多則流入咽喉,使得他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拿腦袋與茅台瓶子比堅硬的那位,此時一手捂著血葫蘆一般的腦袋,另一手也亮出了匕首,想要從背後偷襲龐勁東。
龐勁東早就注意到了他的舉動,一腳踢起掉落的匕首,穩穩的那在手裡,然後迅速轉身紮了下去,把匕首深深地刺在了他的肩膀上。
劉二江的這四個手下足夠凶悍,但是沒用多長時間就全部失去了戰鬥力,紛紛退開忙著各自處理傷勢。劉二江和其他人只是冷冷的看著,臉色特別的陰沉,不過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出手。
龐勁東知道劉二江等人想要藉機看看自己的身手,不過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龐勁東也有些擔憂,如果對方決意除掉自己,調集大批人馬圍攻過來,那麼勢單力孤的自己今天就難免交代了。
第033章 男衛生間裡的女孩子
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出現,謝公只是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表情平靜如斯,沒有做出任何表示。劉二江則只是冷笑看著龐勁東,同樣既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
龐勁東在桌子上拿起幾張面巾紙,從容的擦去了手上沾染著的血跡,然後冷冷的對劉二江說:「劉先生,你把手下管教得不錯啊,粗魯無禮,說話不經大腦!」接著,龐勁東轉而又對謝公說:「很抱歉,謝公,竟然出現這樣的事情!改日龐某人登門賠罪,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龐勁東說罷轉身離去,謝公一夥人仍然沒有說些什麼,而且也沒有阻攔。
「湖光山色」房間並不在皇城飯店主樓,而是在主樓後一處近似於溫室的地方,想要離開這裡,首先要經過一條甬道,然後經主樓大廳從正門出去。
儘管謝公一夥人剛才沒有當面做出些什麼,龐勁東仍然擔心樓外會有埋伏,於是決定先找個地方抽支煙。因為對方如果想動手,外面必然已經佈滿了人,此時出去只會自投羅網。所以不如等一下,外面的人沒有見到自己立即出去,可能會懷疑自己已經從其他地方逃走,放鬆對飯店主樓的監視而四處搜尋。
龐勁東這個時候有些猶豫,要不要向林佩雯或者齊彥南求援,但是想來想去最後沒有這麼做。因為龐勁東覺得謝公就算想除掉自己,也不可能把動作搞得太大,自己完全可以應付得來。
皇城飯店實行很嚴格的禁煙措施,客房之外的任何地方都不允許吸煙,除了專門的吸煙室和衛生間。不過飯店的管理層並不是有意允許在衛生間吸煙,而是由於衛生間裡面既沒有自動滅火裝置,又沒有監控裝置,自然而然的成了癮君子們的天堂。由於衛生間裡面有非常好的換氣裝置,吸煙也不會影響到別人,所以管理層便聽之任之了。大概正因為如此,男廁所的標誌是一個煙斗,而女則所的標誌則是一隻高跟鞋。
飯店的衛生間裝修得十分豪華,沒有一絲一毫讓人反感的異味,反而還飄散著淡淡的香水味。棚頂上吊著一盞水晶吊燈,大理石的地面如同剛剛被水擦洗過一般,光亮得可以映出人影。每個隔斷都是由橡木搭建起來的,保持著原木的色澤和紋理。大概是想讓顧客看清自己解手時的表情,每個小便池的上面都掛著一面水晶鏡子。在普通的衛生間裡吸煙是一種折磨,煙草混雜著排泄物的氣味對人的肺部構成強烈衝擊,如果不是煙癮特別大的人是斷然不會這樣做的,但在這樣的衛生間吸煙則是一種享受。
龐勁東曾經來皇城飯店應酬過幾次,對這裡還算是瞭解,正廳前往客房區的通道口有一棟樓梯,緊挨著樓梯就有一棟衛生間。由於人們大多數時候使用電梯,再加上位置比較隱蔽,所以這個衛生間平常很少有人使用。
龐勁東信步來到這裡,推開衛生間的門正要進去,卻猛然感覺到身後有兩個人撲了過來。
在電光火石間,龐勁東的心中思考起來:「難道是謝公安排的?他怎麼會知道我要在這裡抽煙?」
雖然感到困惑,但是龐勁東不能束手就擒,躬身躲過身後兩個人伸來的胳膊,然後原地一轉身,左膝蓋順勢擊出,正擊在其中一人的胯下。
「我操,你敢打人!」被打的那個人捂著自己的寶貝,痛苦的看著龐勁東罵道。
這句話讓龐勁東猛然意識到,這兩個人可能不是要襲擊自己的,剛才的動作可能是要將自己拉住。但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容不得龐勁東對他們道歉了。
另一個人見自己同伴受傷,雙拳同時用力搗向龐勁東的胸口。龐勁東並不硬拚,而是稍微後退一步,等到對方拳力達到最強,雙手插入對方雙臂間分別向左右一用力,就將對方的雙臂分開了。
這樣一來使得對方中門大開,龐勁東頭部用力向前一撞,額頭敲碎了對方的鼻樑骨。當鮮血從鼻孔中流出,一般人都會下意識的摀住鼻子,這個人也不例外,龐勁東藉機一拳打在了他的太陽穴上,讓他昏了過去。
緊接著,龐勁東回手對付第一個人,將其也打昏了。
這兩個人都傳著黑色西裝,看外表無法斷定具體身份為何,龐勁東一隻手拉住一個人的腳,將這兩個人拖到了男衛生間裡。
衛生間所有的隔斷只有一間是關著門的,說明那裡面可能有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龐勁東擔心被人看到自己做的一切,躡手躡腳走到那個隔斷前,想要確定裡面究竟有沒有人。
龐勁東握住門把手用力的一拉,只聽「卡嚓」一聲,裡面被關上的鎖立即被扯壞了。如果這裡面有人的話,龐勁東會毫不猶豫的也打昏過去。人遭到突然襲擊昏迷後醒來的時候,無法想起襲擊發生前短時間內的事情,與其留下一個清醒的目擊者,不如製造一個糊里糊塗的受傷者。
但是門剛一拉開,龐勁東頓時便愣住了,因為裡面的並不是一個男人,而是一個女孩子,還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穿著一條綠色雪紡連衣裙,裡面是酒紅色的褲襪,只不過這個時候裙裾掀起到了腰間,褲襪則褪到了膝蓋上,形成一團酒紅色的柔軟,看起來是如此的誘人。其中隱約摻雜著幾條墨綠色的蕾絲,應該就是內褲了。
龐勁東甚至都能嗅到,那褲襪正散發著曾親密接觸過的女孩身體部位上的味道,頓時幾乎本能的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女孩正蹲在馬桶上,雙腿大大的分開,越過纏綿在一起的褲襪和內褲,一切都能看個明白。儘管龐勁東並不願意,但是目光仍落在上面挪不開了。
剛才的打鬥發生在外面,在裡面根本聽不到,加之龐勁東進衛生間時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所以女孩根本沒有察覺。當龐勁東打開門的時候,剛好最後幾滴水珠落到了馬桶裡,女孩子頓時傻在了那裡,忘記了站起來,更忘記了馬上把裙子放下,只是驚訝的看著龐勁東。
女孩之所以有這樣大的反應,即是因為沒想到會有人闖進來,也是因為她認出了龐勁東,而龐勁東與此同時也認出了她,兩個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叫了一聲:「怎麼是你?」
女孩就是被龐勁東砸掉的那輛法拉利的車主,她一看到龐勁東出現在自己面前,恨意立即湧上心頭,高聲質問道:「怎麼又是你?」
「我也正在奇怪,怎麼又是你?」龐勁東倚在門框上,點燃了一支煙。
「你……你這個流氓……」女孩突然發現,龐勁東的目光正在自己的下面掃來掃去,臉登時變得如同紅柿子一般。她立即跳了起來,胡亂的把褲襪拉起來,然後急忙放下裙裾,指著龐勁東破口大罵:「你這個流氓,竟然闖到女衛生間裡!」
「你糊塗了吧?」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糾正說:「我進來的時候看的很清楚,這裡明明就是男衛生間!」
女孩因為羞處被龐勁東看了個精光,所以才會口不擇言,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才想起,出現在錯誤地方的人其實是自己。她的臉變得更紅了,急忙解釋道:「女衛生間壞了,我才用這裡的!」
龐勁東當即便明白了事情的整個經過,剛才門外的兩個人是這個女孩的保鏢,女孩路過這裡時大概是有些內急,卻又發現女衛生間不能使用,於是便讓保鏢把男衛生間的人清了出來,自己進去使用,保鏢則在外面看守著不讓其他人進。
龐勁東估計,由於這個衛生間平日裡很少有人使用,保鏢剛才有些疏忽大意,所以等到自己要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急急忙忙過來攔截。
其實這兩個保鏢當時如果動作和緩一些,同時配以比較客氣的語言,龐勁東是絕對不願意生事的。但是他們可能平常時候就狗仗人勢習慣了,看到龐勁東的這副打扮也沒當回事,不僅沒有任何客氣的語言,甚至乾脆跑過來強行往外拖,於是才發生了剛才的一幕。
其實這種事情本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真正不得了的是兩保鏢碰到的人是龐勁東,而龐勁東正時刻防備著有人會襲擊自己。更加不得了的是,龐勁東與這個女孩之間是冤家,此時竟然又以這樣的方式見面了。
龐勁東聳聳肩膀,笑著對女孩說:「這就得了,你既然出現在男衛生間裡,被男人看到就是很正常的!」
「可是,我的保鏢……」女孩這才想起找自己的保鏢,結果眼睛往外面一看,就發現兩個傢伙正躺在地上吐白沫。女孩指著龐勁東的柔荑開始微微的發抖,底氣變得也有些不足了:「你……殺了我的保鏢?」
「我不是馬加爵,不會為一點小事殺人的!」
「你把他們打昏了?」女孩一跺腳,質問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我本來不想這樣做,但是你的保鏢先動手的!不相信的話,等他們醒過來之後,你可以問問……」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如果他們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
女孩見識過龐勁東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在已經沒有人可以保護自己的情況下,她不敢真正激怒龐勁東。因為她絕對不希望再挨上一記耳光,甚至擔心龐勁東看到自己的美貌和***之後會獸性大發。她相信龐勁東是這樣一種人,做任何事都是率性而為,藐視人世間的一切既定規則。
「你……你……」女孩看著龐勁東,又驚又惱:「都看到什麼了?」
龐勁東淡淡的回答:「該看到的和不該看到的都看到了!」
「你…….」女孩羞惱至極,飛起一腳踢向龐勁東。
女孩穿著一雙黑色尖頭高跟鞋,這一腳踢出之後,高跟鞋順著飛了出去,包裹在酒紅色絲襪裡的蓮足高高抬起,直接擊向龐勁東的面門。
這樣一個簡單的招數,加之女孩嬌弱的力道,對龐勁東來說幾乎不構成任何威脅。不過龐勁東發現女孩雙腿韌帶拉得很開,斷定她練過跆拳道之類的功夫。
龐勁東伸出右手一抄,便將女孩的蓮足握在了手裡,並牢牢的舉在了那裡。
即便是隔著褲襪,龐勁東也能感到蓮足溫潤如玉,如同剝了殼的煮雞蛋一般。恐怕就是一隻蚊子落到上面,都要摔上幾個跟頭。
事已至此,龐勁東索性戲弄一下女孩,把鼻子附上去聞了一聞,然後稱讚道:「嗯,不錯,很香!」
「你……」女孩子用力想要掙脫,但是腳拿在龐勁東的手裡就像是陷入了流沙,越是用力就陷得越深。
女孩子這個時候的姿勢是一條腿站立著,另一條腿則筆直的高高抬起,結果裙子被掀了起來,把裡面的景色全部展露出來。由於女孩剛才提起褲襪太過急促,所以很多褶皺並沒有舒展開,卻把一些地方給拉薄了。使得龐勁東可以更加清晰的看到那白皙細嫩的大腿,還有大腿的盡頭的一抹綠色。
那可憐的小內褲太過性感了,平常穿著也只能勉強擋住關鍵部分,此時又沒有步入正軌,結果半遮半露,讓龐勁東又看了個痛快。
龐勁東點點頭,又稱讚道:「沒有想到你的腳這麼漂亮,屁屁更加好看!」
女孩子意識到自己再次**了,急忙擺弄裙子想要遮擋住,但是擋住了屁屁卻擋不住大腿,擋住了左腿又完全把右腿露了出來。
女孩子擺弄了半天也沒弄好,只得帶著哭腔哀求龐勁東道「你…….放開……」
「放開可以,但是你不要再動手打人了!
女孩子咬了咬牙,思考了半天,最後終於點頭答應道:「好!」
為了防止女孩子摔倒,龐勁東緩緩鬆開了蓮足,然後鄭重地說:「對不起,今天的事只是一個誤會,希望……」
第034章 亂戰
龐勁東的話被一聲清脆的「啪」打斷了,那是女孩子的巴掌與龐勁東的左臉猛烈撞擊產生的聲音。
女孩子收回腳站穩之後,先是急忙把裙子擺弄好,接著像是想要擦拭一下眼角,然而抬起手來卻冷不防一個嘴巴子扇向龐勁東。
龐勁東早就放鬆了警惕,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子,左臉登時腫了起來。
「死丫頭!」龐勁東不假思索,回敬了女孩一記耳光。
又是「啪」的一聲響後,女孩子捂著臉愣在了那裡。過了良久,女孩子突然衝了上來,一邊把粉拳胡亂捶在龐勁東的身上,一邊在嘴裡激烈的聲討:「你……你敢……又打我……昨天打的我,現在還在痛呢!」
正常情況下的對決,龐勁東極少怕過誰,而女孩子現在這般不按套路,倒讓龐勁東不知所措了。
龐勁東只得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任憑女孩子梨花帶雨,同時粉拳飛舞。儘管她並沒有真的流出淚來,而且下手很重,但是乍一看起來,倒像是在向男友撒嬌。
過了一會,女孩總算是打累了,站在那裡喘著粗氣,恨恨的看著龐勁東。這副樣子十分可愛,真是我見猶憐,但是龐勁東想起她昨天囂張跋扈的樣子,實在無法產生憐愛之情。
龐勁東這時注意觀察了一下女孩的面部,發現昨天被自己打過的地方還有些腫,化了很濃的裝才算勉強蓋住。今天自己在另一邊又來了一下,從視覺上來講倒是達到了對稱。
女孩子指著龐勁東的鼻尖,上氣不接下氣,同時又有些咬牙切齒的說:「你打了我兩次…….你死定了……」
龐勁東歎了一口,再次試圖鄭重的告訴女孩:「這件事是誤會…….」
女孩這一次用語言打斷了龐勁東,而且只是鏗鏘有力的說了三個字:「你去死!」
龐勁東知道無法用和緩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了,於是強行擠出一絲淫笑,嘻嘻哈哈的對女孩說:「你剛才說我是流氓,我看你才是,否則怎麼會跑到男衛生間來偷窺!」
「我都說了,我不是來偷窺的,我是來……..」
「來幹什麼?」
「解手…….」女孩漲紅了臉,才吐出了這兩個字。
「解手在什麼地方都可以,皇城飯店這麼大,有許多所衛生間。就算沒有衛生間,你也可以找個沒人的地方,比如草叢裡或樹林後,但是注意到不要傷害到花花草草,也要注意不要被蟲子爬進你的那個部位……」
龐勁東跌跌不休的說起野外小便應當注意的N個事項,女孩目瞪口呆的聽著,過了一會用力的搖了搖頭:「你胡說什麼呢!我就是要用男衛生間,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那就證明你肯定不止是為瞭解手,如果不是偷窺的話,就肯定還有其他目的……」龐勁東眼珠一轉,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昨天告訴你,如果想要挨操就來找我,你肯定是想了!」龐勁東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雖然在龐勁東的笑聲和容貌中沒有發現淫邪的意思,但是女孩子仍然感到十萬分的不安,本能的夾緊了雙腿,高喊了一聲:「救命啊!」
「喊破了喉嚨也沒人管你!」龐勁東終於有機會把這句話在適合的時間、適合的地點、面對著適合的人說了出來,興奮得又發出了一連串的笑聲。
「你……」女孩儘管驚慌,但是卻沒有喪失理智,果斷的提出了一個建議:「你想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我不想要錢,只想要你,嘿嘿……」龐勁東向女孩緩緩的伸出手,女孩驚恐的看著這雙魔爪,一步步的往後退著。最後,她靠到了牆壁上,再也無路可退,只能舉起雙拳準備拚死一搏。但是在即將碰到女孩的時候,龐勁東的手突然收了回來,接著便轉身離去了,只是冷冷的丟下了一句:「以後好自為之!」
龐勁東離開衛生間之後就出了皇城飯店,一邊走著,一邊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皇城飯店附近平常行人很少,今天卻一反常態,隨處都可以見到無所事事的人,三三兩兩的圍聚在一起。其中有很多一眼便可看出不是善類,很像是混在道上的人。
儘管無從知道這些人是否是衝自己而來,但這種反常的現象仍引起了龐勁東的警惕。而這些人如果真是衝自己而來,卻又讓龐勁東感到有些奇怪。自己拒絕了劉二江的合作提議,導致劉二江惱羞成怒之下對自己痛下殺手,這倒是預料之中的,但是絕對不應該選在自己剛剛和他們分開的時候動手,這樣等於告訴所有人知道事情是誰做的。
如果是對於普通人,或者同為道上的人,謝公一夥倒是可以不在乎的讓別人知道,但是龐勁東自忖他們對自己還是有幾分忌憚。因為他們就算是笨想一想也應該能夠明白,如果真的把自己如之何,那麼必將招致果敢共和軍的全面報復,龐勁東無法相信他們會為一筆沒有做成的生意下這麼大的賭注。
龐勁東心裡想著,加快了腳步想要離開這裡,同時拿出手機要給齊彥南打電話。在眼下這個時候。龐勁東能夠想到的外援,除了林佩雯就是他了,考慮到齊彥南的身份,還是由他出面更加妥當。
這時身側走過來了三個人,一路打打鬧鬧的,其中一個人重重的撞到龐勁東身上,差一點將龐勁東撞了個趔趄。
其餘兩個人立即衝過來推了龐勁東一把,嘴裡吵吵嚷嚷的罵著:「你他媽眼瞎啊?走路不看路?」
龐勁東知道這幾個人是有意找茬的,自己怎樣解釋都沒有用,於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不慌不忙的收好手機。緊接著,龐勁東左臂突然揮出,手肘重重的拍在了一個人的面部,打得對方鼻口一起流血。
與此同時,龐勁東右手伸到腰後,拿出了一樣黑色的東西。這東西呈圓柱形,大概有一握粗,二十多公分長。龐勁東拿在手裡用力一揮,這東西立即又探出了兩節,長度達到五十公分左右。
這個東西叫做伸縮棍,國內俗稱「甩棍」,是M國執法機構配備的一種防暴器械,也是龐勁東今天帶在身上的唯一一樣武器。整根棍子由高強度鋼製成,自身便重量十分沉,加之頂部為碟形,加大了打擊力。
這幾個人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是卻看過《殺破狼》,其中一個嘲笑道:「你還他媽以為自己是甄子丹啊?!」
龐勁東並不答話,揮起甩棍打向對方的右臉,這個人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正著,幾滴鮮血和幾顆牙齒被甩棍帶了起來,飛落到十餘米開外。
甩棍揮舞起來可以打碎兩三層磚頭,正常情況下使用時要避免攻擊頸部以上的位置,但龐勁東現在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這個人的臉頰顯然沒有磚頭結實,顴骨當即毫不猶豫的骨折了,人則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第三個人揮起右拳直直搗向龐勁東,龐勁東則用甩棍側敲向其手臂,這個人的拳頭到了半途便洩力了,捂著自己的胳膊躲到了一旁去。龐勁東又將甩棍順勢回掃了過去,正中第一個人的大腿,這人正捂著被龐勁東的手肘搗中的面龐哀嚎,卻不妨腿骨又被打斷了。
「打人了!」伴隨著一陣叫喊聲,周圍正在裝作聊天或是閒逛的人紛紛衝了上來,將龐勁東裡三層外三層團團圍住。
儘管對方在人數上佔有絕對優勢,但是在龐勁東這裡討不到半點便宜,一根甩棍被龐勁東用得出神入化,對方拳來打拳,腳來打腳。有幾人從身上掏出了匕首和鋼管,也被龐勁東接連打飛,接著又在腿或胳膊上挨了一下。
只不過片刻工夫,又有六七個人負傷,或是抱著胳膊,或是捂著腿,退出了戰團。
龐勁東退到一堵牆的跟前,將自己的後方護住,全力與對方纏鬥著。雖然龐勁東身手了得,但是畢竟無法消除對方的人數優勢,左肩膀很快就被人用鋼管打了一下。雖然這一下不是特別的重,但是也很夠受的了,龐勁東只感到陣陣酸痛,同時還伴有酥麻的感覺。
龐勁東使出在武鬥方面的畢生所學拚殺著,但是對方的人卻越來越多。龐勁東很明白,對方就算不近戰,只消採取車輪戰法將自己的力氣耗盡,自己的下場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這個時候,龐勁東突然有些後悔,當初應該答應林佩雯的提議,讓星龍幫派些人過來。或者還可以提前給齊彥南打電話,讓他採取一些措施保護自己。
想到這些,龐勁東自恨慮事不周,又過於自信,沒有把對手放在眼裡,結果才落到這個地步。但是懊悔沒有用處,龐勁東只能在腦海中思索著各種脫身或求援的辦法。
突然間左腿又挨了一棍子,龐勁東差一點摔倒在地,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對方突然停止了攻擊,齊刷刷的後退了幾步,然後在中間讓出了一條路。
一個身材魁梧、染著金黃色頭髮的人,慢悠悠的走了進來,上下打量了一龐勁東,呲牙「嘿嘿」一笑:「你就是龐勁東吧?」
龐勁東拿著甩棍戒備著對方,同時回答:「我就是!請問你是哪位?」
「人稱金頭虎的就是我!」
「金頭虎……」龐勁東皺起眉頭,努力回憶著,感覺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個名字。
金頭虎點點頭,重複了一遍:「對!我就是金頭虎!」
龐勁東搖搖頭:「沒聽說過!」
金頭虎顯得有些失望,恨恨的說:「你很快就會認識我了!」
「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給你點教訓,然後帶你回去見我們老大!」
「你們老大是誰?」
金頭虎瞪大了眼睛,驚奇的說:「是林佩雯啊!星龍幫老大,鼎鼎大名的,好像和你還是朋友呢,你可別說沒聽說過!」
「不僅聽說過,而且的確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才奇怪,她的手下為什麼會這樣對我!」嘴上這麼說著,龐勁東在心裡打開了鼓。
龐勁東認為眼前的事有三種可能性,一是有人想要嫁禍星龍幫,離間自己與林佩雯的關係,謝公和江海幫一夥人的嫌疑毫無疑問是最大的。那麼金頭虎自稱星龍幫成員、老大是林佩雯等等,就全都是謊話了;二是林佩雯對自己會見謝公這件事有所誤會,擔心龐勁東會與江海幫合作對自己不利,所以想要除之而後快;三則是林佩雯手下的人自作主張。
龐勁東採用排除法一一分析,覺得第一種可能是有的,但不是很大,因為謝公一夥完全可以選擇另外一個時候,現在動手難免會讓人產生懷疑。尤其是在皇城飯店跟前,事情很可能會鬧得太大,引發多方共同追查事件真相;對於第二種可能性,龐勁東則認為根本沒有可能,雖然龐勁東對黑社會的人仍然沒有好感,但是根據與林佩雯相識這段時間以來的瞭解,可以確定林佩雯在情況還不明朗的時候,絕不可能對自己如此絕情。這樣一分析下來,第三種可能性就是最大的了,至於林佩雯的這些手下為什麼這樣做,眼下還無法弄清楚。
龐勁東想罷,冷冷的問:「你們這麼做是林佩雯安排的嗎?」
金頭虎怔了一下,然後回答說:「這你不用管,見到我們老大,一切都明白了!」
龐勁東很難相信金頭虎真的會帶自己去見林佩雯,當時便是一聲冷笑,不屑地說:「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看得出來,你是條漢子,我還就喜歡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金頭虎脫掉外衣扔在了地上,告訴龐勁東:「我和你單挑!」金頭虎接著又轉過頭告訴其他人:「我的規矩你們都知道,單挑的時候誰也不許幫忙,否則我廢了他!」
第035章 二進宮
金頭虎的腰間別著一把大號直尖匕首,約有將近四十公分長,兩面是刃。金頭虎說著話的同時,拔出匕首猛然衝向龐勁東。
龐勁東早有準備,揮起甩棍迎了上去,兩人立時斗在一處。
所有看到這場格鬥的人都無法不暗暗叫好,因為兩人的身手都十分了得,又同樣勇猛凶悍,打起來煞是精彩好看。而且伴隨著拳來腳去,匕首和甩棍也不斷擊在一起磕出火花,給兩人的格鬥增添了幾分特技效果。
漸漸的,龐勁東有些支持不住了,一則是因為剛才的混戰消耗了不少體力,二則是金頭虎確實有兩下子。金頭虎見狀,立即加強了攻勢,給龐勁東造成了更大的壓力。
就在龐勁東終於落到下風,星龍幫成員高喊:「打死他!」的時候,人群後面傳來了一陣騷動,緊接著又發生了密集的打鬥聲。
金頭虎馬上意識到情況發生變化,於是停手撤開一段距離,警惕的觀察著龐勁東,同時順手拉過一個人問:「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人也剛剛弄清情況,磕磕巴巴的回答說:「老……老大……有大批人從後面襲擊我們!」
「靠!誰他媽敢找星龍幫的晦氣?!」金頭虎指著龐勁東,吩咐這個人:「給我看好他,我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金頭虎還沒等趕到事發地點,打鬥突然停止了,到處都有人喊著:「別打了,別他媽打了,都是星龍幫,都他媽是自己人!」
星龍幫和星龍幫自己打起來了,這樣一來不僅是龐勁東,就連金頭虎都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
就如同金頭虎剛來的時候那樣,人群很快「刷」的一聲自動分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快步走了過來,先是看了看龐勁東,又看了看金頭虎,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老大,快獎勵我吧!」金頭虎喜滋滋的說:「我逮到叛徒了!」
來人正是星龍幫老大林佩雯,一如平常處理幫派事務時的樣子,濃妝艷抹,頭髮束起到腦後,下身是黑色緊身皮褲和黑色高筒靴,上身是一件紅色開衫。
林佩雯皺起眉頭,奇怪的問:「什麼叛徒?」
「就是他啊!」金頭虎指著龐勁東,滿臉喜色的回答說:「他還是你的朋友呢,結果出賣了星龍幫!」
林佩雯破口大罵:「叛徒你媽個逼啊!他又不是星龍幫的人!」頓了頓,林佩雯又問:「是你調集人在這圍攻他嗎?」
金頭虎有點被林佩雯罵傻了,愣愣的點了點頭:「是啊!」
「我操你媽,你不知道他是我朋友嗎?」林佩雯說著抬起手,作勢要扇金頭虎。
金頭虎一溜煙躲到一個小弟身後,急赤白臉的解釋說:「可是他出賣你啊!」
「那也用不著你管!」林佩雯並非真要打金頭虎,說著話便把手放下了。
按照星龍幫的家規,不管幫內出了什麼事,都需要關起門來解決,而絕對不能在外面。在事情還沒有完全弄清楚之前,林佩雯如果貿然打了金頭虎,不僅於理說不過去,而且會讓金頭虎在如此多的自己人和外人前丟了面子,此後必然會懷恨在心。
黑道組織有著自己的行為準則和道德觀念,甚至還有獨有的領導藝術,林佩雯如果沒有深諳這些,不可能穩坐星龍幫老大的位子。
林佩雯不再搭理金頭虎,來到龐勁東面前,低低的聲音問:「你沒事吧?」
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還好!」
林佩雯不放心的問:「你剛才見謝公,真的出賣我了嗎?」
「你認為我會做這樣的事嗎?」
林佩雯悄悄指了指周圍的星龍幫成員:「那麼這是怎麼回事?」
龐勁東感到自己比竇娥還冤:「我怎麼知道?我還要問你呢!」
「別呆在這裡了,容易引人注意!不管有什麼事,回去之後再說!」林佩雯對龐勁東說罷,正要下令解散,卻聽到一串密碼的警笛聲傳來。
伴隨著警笛聲而來的是一長串警燈,迅速將在場所有人圍起來,同時一個高音喇叭的聲音響起:「我們是警察!所有人立即站在原地別動!」
金頭虎的反應最快,高喊了一聲:「風緊!扯乎!」
未等金頭虎話音落地,在場的星龍幫成員一哄而散,雖然警察已經形成了包圍圈,但是這些傢伙逃跑很有一套。他們如果強行衝撞封鎖線不成,便會自發的分成幾組,其中一個人拽住兩個警察,其餘人則藉機逃走。
「快走!」龐勁東拉起林佩雯的手,向一個警察較少的地方跑去。
林佩雯一碰觸到龐勁東的手,臉蛋立即紅了起來,低著頭跟在了後面。
警方在採取圍捕行動之前已經派便衣偵察過,龐勁東和林佩雯等人被這麼多人圍在中間,明顯就是核心人物,因此也成了警方重點抓捕的目標。
幾個警察迅速圍攏了上來,龐勁東見狀一拳打倒一個,然後伸開雙臂死命的抱住另外兩個,同時對林佩雯喊道:「別管我!快走!」
「你……」林佩雯不願意丟下龐勁東一個人,但是她很清楚的計算出了利弊得失,如果兩個人同時被抓,形式肯定會非常不利。如果她能夠逃走,倒是還可以想辦法救龐勁東。
林佩雯一咬牙,又一跺腳,向封鎖線的一個空缺跑了過去,一個警察衝過去想要攔住,被林佩雯用肩膀猛地撞了一個跟頭。
此時又有幾名警察衝過來,幾個人按住龐勁東,另外幾個去追林佩雯。但是林佩雯的速度十分快,而且身法靈活,左突右衝,轉眼就不見了蹤影。警察無奈之餘,便拿龐勁東出氣,掄起警棍雨點一般打向龐勁東。
龐勁東放棄了反抗,雙手抱頭趴在地上,緊緊咬著牙關,任憑警棍給自己帶來一處又一處的傷痛。不過龐勁東還是感到很輕鬆,因為林佩雯畢竟逃走了,而且警方這一次沒有調動武警。
無論是集體協同鎮暴,還是單人格鬥擒拿,武警都要遠比普通警察訓練有素。如果武警也出現在這裡,只消拿著防暴盾牌結成陣型,然後將現場包圍起來,恐怕所有人都要一網成擒了。
幸運的是,警察並沒有做得太過分,很快就收起了警棍,因為部分被捕的星龍幫成員不斷的叫喊著:「警察打人了!」
實事求是地說,星龍幫的人並不是為龐勁東才這樣喊,而是完全為了自己。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打了,他們都要借此給警方增添一些麻煩,同時預防自己受到粗暴對待。這種喊聲很見效果,警方沒有施加不必要的暴力,將所有被捕的人拷上手銬後塞到了警車裡,其中自然也包括龐勁東。
到了市公安局之後,所有人被查驗身份證,然後逐個盤問一遍,包括姓名、職業和家庭住址等等,接下來就是詢問關於這起事件的詳細情況了。
昨天處理砸法拉利案子的兩個警察也在場,一眼就把龐勁東認了出來,於是單獨把龐勁東帶到了一間審訊室。
龐勁東知道昨天主審自己的那個警察姓彭,不過不知道他是那個女孩的保鏢張年有的朋友;而彭警官則不知道,龐勁東今天又騷擾了張年有的老闆;張年有現在則躺在醫院裡養傷,沒有跟隨那個女孩出行,所以不知道龐勁東今天把自己的老闆看了個精光。
大家都有各自不知道的事情,不過有一件事倒是在場的雙方都清楚的,那就是這兩個警察恨透了龐勁東。
昨天同時在場的另一名警察嘲弄道:「龐先生,你是不是想打電話啊?」
「聰明!」龐勁東微微一笑,問對方:「可以嗎?」
這個警察幾乎是強忍著笑回答:「當然了!這是你的權利!」
龐勁東找出手機,只是看了一眼,就把手機放回原位了。
其實龐勁東一聽到對方的話,就已經放棄打電話的念頭了,因為對方的態度說明就算打電話出去,恐怕也沒有什麼用處,而讓電話沒有用處的最好辦法就是屏蔽信號。事實證明了龐勁東的猜測,手機在這間屋子裡面一點信號都沒有。
昨天的事情發生後,兩個警官憋了一肚子氣,想到龐勁東是通過電話找來的賀國文,於是就恨上了手機,自掏腰包給公家買來了屏蔽裝置,配備在審訊室裡。儘管他們也知道,就算是沒有手機,龐勁東也會想其他辦法聯繫賀國文。
警察告訴龐勁東:「在問題查明以前,你只能留在審訊室裡,什麼地方都不能去!」
龐勁東平靜的說:「你看我都把手機收起來了,就說明我根本沒想到外面去打電話,因為我知道你們根本就不會同意!」
警察因為沒能捉弄到龐勁東,略顯得有些失望:「你知道就好。」
龐勁東立即提出一個要求:「我要見賀局長!」
龐勁東這一次失算了,因為對方對此同樣有準備,立即回答說:「對不起,賀局長休假了!」
「休假了?」
「對,昨天晚上的飛機,我們還去送行了呢!」
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真的?」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在交代清楚問題之後,給賀局長打個電話問問!」
龐勁東看著兩個警察滿臉促狹的樣子,心裡十分的鬱悶,今天的情勢看起來簡直就是給這兩個警察以機會,好好的整治自己一番。至於這兩個警察明知自己與賀局長的關係,為什麼還處處予以刁難,龐勁東多少能夠揣測到原因。
兩個警察篤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現官不如現管,龐勁東現在既然在他們的手裡,就必須要向他們低頭。這不僅可以讓他們設法出了昨天的那口惡氣,或許還可以弄到許多好處。就算賀局長事後知道這件事情有所不悅,也絕對不會把他們兩個如之何,因為賀局長與他們是「一家人」,龐勁東則畢竟是外人。
這兩個警察認為,賀局長在公安系統無論做什麼,都需要依靠自己這樣的下屬,而不是龐勁東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朋友。當然,如果他們知道了龐勁東的真實身份,就絕對不會這樣想了。
金玲玲是可以信賴和依靠的,卻又不知道正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事,市公安局倒是有幾個警察多少知道一點龐勁東與金玲玲的關係,但是這些人根本指望不上,一則是龐勁東根本不認識他們,所以無法有求於他們;二則是他們既不瞭解龐勁東的背景,又人微言輕,根本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龐勁東正在考慮是不是要想辦法給齊彥南打電話,一直沒說話的彭警官冷笑一聲說:「真是沒有想到啊,龐先生對我們公安系統這麼有感情,昨天剛走,結果今天又來了!」
「不是我想來,而是你們請我來!」龐勁東說著舉起自己雙手,把上面的手銬給對方看。
手銬被拷得很緊,勒進了手腕的皮膚裡面,弄出了一條又深又紅的溝壑,同時還帶來又痛又麻的感覺。
彭警官滿意的看著手銬,語氣中有些興奮:「如果不是因為你聚眾鬧事,我們是不會這樣做的!」
龐勁東不用想都可以知道,肯定是皇城飯店方面發現外面發生大規模衝突,立即打電話報警。
這件事情說起來可大可小,往小裡說只是普通的治安案件,往大裡說則可以上綱上線,非法集會、聚眾毆鬥滋事、嚴重破壞社會治安,甚至打砸搶之類的帽子都可以扣過來。
龐勁東知道彭警官不會輕易饒過自己,能把事情最大化到什麼程度,就絕對不會削減一分一毫。
看著彭警官的樣子,龐勁東冷冷的問:「說我聚眾鬧事,有證據嗎?」
「你被抓來就是最好的證據!」
「被抓就是證據?你要是這麼說,恐怕很多人都不會同意!」
彭警官知道自己有些說錯話了,立即岔開了話題:「你現在要爭取一個好態度,爭取從寬處理,要是這樣繼續頑抗下去,任何人都幫不了你!」
第036章 響噹噹一粒銅豌豆
龐勁東高高昂起頭,蔑視的看著彭警官,不屑地說:「我又沒有做錯事,有什麼好態度需要爭取?!」
面對龐勁東的這種強橫態度,回想起昨天被龐勁東辱罵的場景,彭警官剛才的得意有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惱怒。但是考慮到龐勁東與賀局長之間的關係,他又不好公開發作,只得耐著性子說:「你參加群體性毆鬥,已經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
「打架的情況分很多種,比如軍人在戰場上殺敵,難道也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
「那不一樣……」彭警官雖然知道有「不一樣」的地方,卻又說不出來具體不一樣在哪裡,只得告訴龐勁東:「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那麼再舉一個例子,假如你老婆***了我,在室內***和在室外***,兩種不同的具體情況在量刑上有區別嗎?」
「你……」彭警官「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近乎是聲嘶力竭的質問道:「我老婆怎麼可能***你?」
「打個比方嘛,幹嘛生氣!」龐勁東一臉的天真,小心翼翼地說:「那麼咱們換個說法,是我主動***你老婆……」
彭警官指著龐勁東的鼻子威脅道:「你敢!」
「我不敢……」龐勁東瞄了一眼另外那個警官,把聲音放低了:「但是有人敢……」
龐勁東沒有想到自己實在是歪打正著,那個警察與彭警官的個人關係非常好,兩人私下往來非常頻繁。彭警官曾發現那個警察有兩次趁著自己不在家的時候登門,本來就懷疑這背後有苟且之事,結果龐勁東的這句話立即引起了他的警覺。想到龐勁東與賀局長之間的關係,他開始懷疑龐勁東可能聽到局裡什麼風言風語,有意說出這麼一句話。
彭警官的注意力立即從龐勁東身上轉移開,注意觀察起自己的那位可能是妻子姦夫的同事兼好友,想從對方面部的表情中發現一點什麼。
雖然注意到彭警官看向同事的目光有些怪異,不過龐勁東畢竟無從知道彭警官的心理變化,於是又說道:「那咱們再換個比方,比如說你的這位同事***了你!」
彭警官的腦海中正在想像那位同事與自己老婆如何巫山雲雨,聽到龐勁東新打的比方,其中的男女主角立即換成了他本人與那個同事,立時打了一連串的冷戰,同時意識到龐勁東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
那個同事本來感到十分奇怪,龐勁東怎麼會從打架鬥毆扯到了***,注意到彭警官不懷善意的目光之後,立即意識到彭警官是起了疑心,於是轉而考慮應該如何表明自己的清白。聽到龐勁東的這一句話,他下意識根據自己的專業知識的糾正說:「我國刑法對***罪的定義有一個要件是,必須違背婦女的性意志,也就是說***的受害者只能是女性……」
「哦!」龐勁東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指了指彭警官,又指了指那個警察,說:「這就是說,你們兩個如果互相***的話,並不犯法!」
「你給我閉嘴!」彭警官說著,使盡平生最大的力氣,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一聲巨響過後,彭警官只感到手掌痛得厲害,其實這一巴掌本來想拍在龐勁東的臉上,但是他卻又不敢。
龐勁東滿臉無辜地說:「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們兩個有互相***的權利!」
那個警察痛恨自己剛才著了道,指著龐勁東厲聲呵斥道:「別胡言亂語了,把態度給我放老實點,老老實實的交代問題!」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突然變作一本正經的模樣說:「我是想用這兩個例子證明,具體情況的確需要具體分析,就比如說同樣是打架,主動參與挑釁和自衛就是不同的。你剛才問我為什麼參與打架,我現在可以回答你,因為法律規定我有自衛的權利!」
「這麼說……」彭警官竭力平靜下來情緒,重新拿起了鋼筆。不過他沒有把這些話記錄在案,鋼筆微微敲點著桌面,緩緩的問:「你是遭人攻擊之後被迫還手的?」
龐勁東點點頭:「你很聰明!」
「有證據嗎?」
「有證據證明我不是自衛嗎?」
「你在面對犯罪嫌疑的時候,應該尋找證據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龐勁東打斷了對方的話:「你們應該知道這幾年來,我國司法最大的一個轉變,是『疑罪從有』改為『疑罪從無』。這也就是說,你們懷疑我有犯罪事實,卻又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持這一懷疑,那麼我就是無罪的。現在這個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你們現在沒有證據證明我不是自衛。」
彭警官在惱怒之餘,因為竟然被龐勁東給上了法律課,於是又多了幾分羞慚。他恨恨的說:「我們不需要你給我們講法律……」
「我看有這個必要!」龐勁東「哼」了一聲,再一次打斷了對方的話:「我對你們的職業道德和專業水準表示懷疑!」
彭警官看著龐勁東,咬牙切齒的愣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龐勁東的這段話說得似乎有問題。「疑罪從無」的適用是在懷疑犯罪的情況下,而龐勁東卻拿這個原則來說明自己沒有犯罪。但是另一方面,如果不是沒有犯罪,那麼也就是說有過犯罪行為,因此又的確適用於這個原則。
彭警官的專業知識和邏輯分析能力實在有限,想來想去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到應該怎樣反駁龐勁東。不過他立即想到了一件事,覺得可以對龐勁東構成致命打擊:「如果說你不是有意參與毆鬥,為什麼身上帶著凶器?」
「凶器?」龐勁東知道彭警官指的是什麼,但仍裝作十分驚訝的樣子問:「什麼凶器?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這是什麼?」彭警官拿出一個白色塑料證物袋給龐勁東看,裡面裝著的正是那把甩棍,上面已經站滿了血跡。
龐勁東坦然回答:「甩棍!」
「誰的?」
「我不知道你手裡的是誰的,不過今天我的確帶了一根!」
彭警官根本不認識這個東西是什麼,只知道是用來打架的。聽到龐勁東承認確實攜帶了,他頓時大喜過望:「這還不是凶器?」
龐勁東立即發問:「什麼是凶器?」
彭警官還真就知道「凶器」的定義,立即得意洋洋的回答說:「『凶器』按字面上的理解就是行兇的器具,不過從法律上說,凶器的概念要因時、因地的不同而不同……」
龐勁東打斷了彭警官的話;「這麼說一塊磚頭也有成為凶器的可能!」
「當然。」
「法律有規定公民不准攜帶磚頭嗎?」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如果有這樣的規定,好像所有建築工人都要坐大牢了!」
「正常人不會帶著磚頭逛街!」
龐勁東沒有繼續談論磚頭,而是換了一個目標物:「同理可證,在一定的情形下,用內褲把人的口鼻堵住,同樣可以致死。也就是說內褲也可以成為凶器,那麼法律有規定不允許穿內褲嗎?」
「你……」龐勁東的這番話近似於胡攪蠻纏,彭警官愣了片刻之後,用力晃動著那根做為證物的甩棍,急赤白臉的說:「可是這東西不是磚頭,也不是內褲!」
「但是其中的道理是一樣的,法律有規定不允許攜帶甩棍嗎?」
龐勁東逗弄了彭警官半天,只有這句話說到點子上了。彭警官立即想起,法律雖然規定有管制刀具,但是甩棍這種東西並不在其中。他的嘴撇來撇去,思忖著應該怎樣回答龐勁東,但是始終找不到更好的措辭,結果說了一句:「不知道……」
「你作為警察竟然不知道法律規定那些東西可以攜帶,哪些東西不能攜帶,實在太搞笑了吧?!」
彭警官實在搞不明白,自己剛才怎麼會脫口說出那三個字,不免感到有些羞慚,急忙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管你是什麼意思!」龐勁東第N次打斷了彭警官的話,指著甩棍介紹起來:「這種東西是M國執法機構使用的抗暴器械,在民間作為自衛器械同樣得到廣泛使用。國內也一樣,購物網站上面就有人公開在賣,說明這種東西的存在是合法的。我帶著甩棍防身,不能說明我有意圖參與群體毆鬥,就如同我穿著內褲只是為了保護***官,而不是打算把誰捂死一樣!」
彭警官被龐勁東這一番似是而非的理論說得暈頭轉向,正在思考內褲和甩棍之間究竟有什麼區別的時候,一名警察推開門走了進來,附在他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彭警官聽了之後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立即又興奮了起來,兩眼放光的看著,興沖沖對龐勁東說道:「剛才我們掌握了一個新情況,你涉嫌在這次事件中拘捕並襲警!」
「我怎麼不知道?」
「你當時打了幾個警察,掩護自己的一個同夥逃走!」
龐勁東站了起來,身體前傾,故作驚訝的問:「什麼同夥?」
「是一個女孩子。」
「多大年紀?」
「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長得好看嗎?」
「不知道。」
「有時間給我介紹一下?」
「好……等等,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呢?是我在問你的同夥究竟是什麼人,我怎麼會認識你的同夥,如果認識就不會問你了!」彭警官奇怪自己竟然會被牽著鼻子走,因此更加惱火了,盯著龐勁東的目光甚至有了殺機。
龐勁東聳聳肩膀:「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有同夥!」
龐勁東襲警的行為是事實存在過的,人證物證俱在,龐勁東知道很難推脫開,所以只能先是百般抵賴,同時想辦法解決這個麻煩。
彭警官認為這一次有足夠的理由可以整治龐勁東,沒有再次發火,甚至還有了些笑意:「我現在是在給你機會,你最好老實交代!」
「我也想把握這個機會,但是場面太混亂,我當時害怕極了,都忘記了發生過什麼事了!」
「你害怕極了?據我們瞭解,你打傷了不下十個人!」
「人在危急時候總是可以發揮超常的本能!」
「情況有多危急?」
「上百人圍攻我!」
彭警官聽到這句話,立即覺得自己抓住把柄了:「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打你?」
龐勁東把衝突發生的經過講述了一遍,這一次同樣摻了大量的水份,把自己說得好像可憐無辜的小紅帽一樣,被一大群大灰狼圍攻。
只不過這個小紅帽顯然太過剽悍了,竟然打傷了那麼多的大灰狼,所以彭警官根本不相信,搖了搖頭說:「我不認為有這麼簡單,這些人肯定是故意撞你的,而且你當時也沒有保持克制。你最好想一想,他們為什麼要襲擊你?」
「不知道。」龐勁東滿臉天真的搖搖頭,覺得彭警官偶爾也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倒是還沒有蠢到家。
龐勁東的心裡突然想起一件事,第一次去皇城飯店的時候,曾經仔細觀察過那裡的環境,發現飯店門口安裝有監控裝置。按照監控裝置的角度和範圍,肯定已經攝錄下了事情的整個經過。這個錄像對龐勁東是十分不利的,因為上面顯示的簡直就是龐勁東無事生非,只不過是被人偶然撞了一下,卻做出了激烈反應,向對方大打出手。
警方在調查的時候肯定會發現這一點,然後向飯店方面要來錄像作為證據,這就意味著龐勁東必須在警方之前得到錄像並毀掉。龐勁東認識皇城飯店的大堂經理,弄到這錄像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問題的關鍵在於龐勁東現在根本無法脫身。
彭警官察覺到龐勁東似乎在想什麼,誤以為是打算如實交代了,於是他終於無法按捺住笑意,「哈哈」的笑了兩聲,然後得意地說:「記住我們的政策,坦白從……」
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垂頭喪氣的打斷了彭警官的話:「我說……」
「好,你說吧。」彭警官擺正了調查詢問筆錄,摘掉鋼筆帽,打算開始記錄了。
「我……」龐勁東猶豫了一下,然後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說:「我三歲時候生了一場病,住院的時候找機會偷走了女護士的戒指;五歲的時候進幼兒園,趁著阿姨不注意,摸了阿姨的屁股;十歲的時候掀起老師的裙子偷看;十五歲的時候學會了看A片和黃色雜誌……」
「夠了!」彭警官一把將鋼筆拍在桌子上,指著龐勁東怒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龐勁東大大的瞪著雙眼看著彭警官回答說:「是你讓我如實交代的!」
「我沒讓你交代這些!」
「那你讓我交代什麼?」
「今天這場衝突的全部經過!」
「哦!」龐勁東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可我不知道啊!」
「你……」
如果彭警官瞭解關漢卿的《南呂一枝花》,肯定會用其中的這段話來形容龐勁東:「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噹噹一粒銅豌豆。」
彭警官目光複雜的看著龐勁東,再一次感到了無可奈何,這種無可奈何甚至已經成為習慣,這一次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警方在日常工作的時候,會接觸到各種各樣的犯罪分子,所以各種狡辯抵賴的功夫都見識過。但是龐勁東比起其他犯罪分子,有一樣的地方,又有不一樣的地方。一樣的地方在於,龐勁東的很多招數是別人使用過的,不一樣的地方則可以用彪哥的一句名言形容:「不按套路打!」
彭警官正在對這粒銅豌豆感到頭痛的時候,發現同伴衝著自己使了一個眼色,立即明白了自己應該怎麼做。既然龐勁東什麼都不肯說,那麼就不妨先行羈押起來,打擊一下龐勁東的氣焰。
「既然你不配合,那麼沒辦法了……」彭警官合上詢問筆錄,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正打算要告知龐勁東將要在拘留所過夜,審訊室的門被打開了,兩個警察帶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
其中一名警察把那個西裝男介紹給彭警官:「這位是龐勁東的律師!」
「律師?」龐勁東實在不明白,天上為什麼沒有掉下林妹妹,卻掉下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律師。
彭警官得知來人的身份之後,產生的感覺是龐勁東貌似有些神通廣大,在公安局並沒有呆多長時間,也沒有與外界有過聯繫,然而律師卻及時趕到了。
這個律師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十分斯文的樣子,但是冰冷的面部表情與這種斯文不太協調。
「你好,我姓黃,是龐勁東的私人律師。」黃律師不等彭警官和自己說話,主動做了自我介紹,緊接著提出了一個要求:「我要保釋我的當事人!」
彭警官當即回絕道:「你的當事人涉嫌參與非法集會和群體毆鬥,暫時不能保釋!」
「你有證據這樣說嗎?」
「我……」彭警官一時語塞。
第037章 天上掉下個律師
「我在見你之前已經做了充分調查,結果證明我的當事人在皇城飯店參與了一次應酬之後,在離開的時候無意中與一個行人發生身體上的碰撞。其實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對方有黑社會背景,而且當時正在舉行幫派集會,結果對我的當事人群起而攻之。」黃律師不等彭警官拿出那子虛烏有的證據,從公文包裡取出一摞文件放到了他的面前,冷冷的介紹說:「這是當時三個路人的證詞,完全可以證明我的說法!」
彭警官立即拿起那些文件看了起來,發現內容與黃律師說的完全一樣,而且找不到任何破綻。
看著彭警官窘迫的樣子,黃律師面無表情的說:「如果你沒有證據支持上述指控,那麼請立即給我的當事人辦理保釋手續。」
彭警官立即又詰責道:「但是他拘捕襲警,所以我們拒絕保釋!」
「關於這件事……」黃律師推了一下眼睛,似笑非笑的告訴彭警官:「我已經與你們的陳副局長溝通過了……」
黃律師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彭警官看了看自己的同事,後者全都衝著他微微搖了搖頭。事已至此,彭警官知道自己無法不讓步,只能滿心不情願的同意了辦理保釋手續。
龐勁東臨走前衝著彭警官擠了擠眼睛,然後高昂著頭走在前面,那個天上掉下來的律師則跟在後面,倒是真的有些像是龐勁東私家律師
出了公安局的門,黃律師告訴龐勁東:「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但是這裡不方便談話,換個地方如何?」
龐勁東點點頭:「好。」
黃律師開來一輛白色本田CRV,停放在公安局的停車場裡。黃律師帶著龐勁東來到車前,打開副駕駛的門,十分客氣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龐勁東倒是沒有和黃律師客氣,上了車後說了一聲:「謝謝。」
黃律師發動了車,同時切的問:「龐先生在裡面沒受委屈吧!」
「還好!」龐勁東聳聳肩膀說「恐怕那些警察受了不少委屈!」
黃律師微微一笑:「看得出來,龐先生是一個很有才能的人!」
龐勁東說得雖然是事實,只不過是並不完整,其實龐勁東的心裡很清楚,如果黃律師沒有及時出現,那麼自己接下來可能真的要受些委屈了。
兩個人一路閒聊著,黃律師沒有提及正事,龐勁東也沒有問。黃律師最後把車開到一家名叫「長島」的咖啡屋,下了車帶著龐勁東走進去之後,他直接告訴服務員:「周女士訂的位子。」
龐勁東微微一皺眉頭:「周女士……」
這句話說明了黃律師的來頭,龐勁東想來想去也不認識姓周的女士,除了陳黛蓉身邊那個詭計多端的熟女。
咖啡屋很少需要預定位子,黃律師之所以會這麼說,很可能是因為周女士是這裡的常客,這裡甚至可能給她預留的固定位子,龐勁東由此明白了黃律師為何會將自己帶到這裡來。
與黃律師一起落座之後,龐勁東直截了當的問:「你是陳黛蓉的私人律師吧?」
黃律師點點頭:「聽我提到周女士的時候,龐先生應該已經知道了,很高興龐先生還記得陳小姐。」
「我不明白陳黛蓉為什麼要把我保釋出來!」想起周姐當時一門心思的想要讓自己頂罪,龐勁東很難相信她會好心幫自己。
「準確的說,這是周姐的意思,當然也徵得了陳黛蓉小姐的同意。」
龐勁東根據自己對周姐為人的觀察,很清楚的知道她如果幫自己,肯定是為了換取更大的回報,所以龐勁東並不願意欠她的人情。但是事實卻很讓人遺憾,龐勁東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而問:「她是怎麼知道我被捕的?」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直接問周姐本人。」頓了頓,黃律師補充說:「你可能還有很多問題亟待弄清,我真的無法回答其中任何一個,你可以一併去問周姐。」
黃律師這句話將所有事情推得一乾二淨,擺明了不想回答任何問題。不過龐勁東並不想輕易放過他,又問:「如果我沒說錯,你拿出的那幾份目擊者的證詞,都是收買來的吧?!」
龐勁東本來的意思是那些證詞都是偽造的,但是人家畢竟是給自己幫忙,不能把話說得太難聽,於是把「偽造」替換成了「收買」,儘管「收買」這個詞也不是很中聽。
黃律師點點頭,坦然承認了:「是的。
其實黃律師為了成功保釋龐勁東,還做了其他許多工作,比如說他一早就察覺到皇城飯店會有監控,於是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那裡,動用了一些關係並花了一些錢,將錄像和目擊者全收買了下來。當警察再去皇城飯店的時候,會被直接告知:「監控裝置壞了!」不過他沒有意願在龐勁東面前邀功,所以沒有說出來。
龐勁東四下裡看了看,又問:「周姐人呢?」
「周姐現在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她讓我告訴你,明天上午九點鐘在這裡等你,希望你可以準時來。」
龐勁東立時有些不太高興,原來周文心本人並沒有來,讓黃律師把自己帶到這裡,僅僅是為了安排明天的約見。
黃律師隱約察覺到了龐勁東的情緒,為了避免把矛頭對準自己,或者逼使自己說出一些不願意說出的事,他決定告辭了:「你這裡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必須向你告辭了!」
龐勁東點點頭,試探著問:「接下來的事情……」
黃律師笑了笑:「我辦事效率很高的,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龐先生無需操心。」
黃律師告辭之後,龐勁東喝著咖啡,想在這裡多停留一會,平靜一下心緒。但是林佩雯的電話打了進來,急三火四的問:「你在哪呢?」
龐勁東淡然回答道:「喝咖啡呢!」
「喝咖啡?」林佩雯愣了愣,有些不太高興地說:「我都快急死了,你竟然還有閒心喝咖啡!」
「我本來不想讓你著急,只可惜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這麼說你喝咖啡是被迫的了?」
「可以這麼說!」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讓我喝的莫名其妙。」
林佩雯不再追問龐勁東在當前這種情況下喝的究竟會是什麼咖啡,轉而不無關切地說:「這件事情以後再說,我剛才派人去保釋你,結果發現你已經被人保釋走了!」
龐勁東猶豫了一下,才簡單的回答道:「是……一個朋友。」
「哦,出手比我還快啊!」林佩雯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遺憾,接著又告訴龐勁東:「我現在還等在公安局門前,想看你狼狽出獄的樣子呢!既然這樣,我十分鐘後就回家,你馬上過來一趟,有些事情必須馬上弄清楚!」
龐勁東掛斷電話之後,立即趕往林佩雯的家裡,發現星龍幫的主要成員已齊聚多時了。
林佩雯家裡的格局和龐勁東家很像,龐勁東走到沙發那裡,老實不客氣的坐到了林佩雯的對面。
金頭虎正站在林佩雯的身旁,看了看龐勁東,立即把頭低下去了。
龐勁東用眼角的餘光瞄著金頭虎,緩緩的問林佩雯:「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的手下會襲擊我!」
林佩雯撇了撇嘴,表情十分不自然:「我事先根本就不知情,都是他們自作主張的。」
金頭虎喃喃說了一句:「我請示了……」
「請示個屁!」林佩雯怒目看向金頭虎,嘴裡罵道:「你他媽少說兩句能讓別人把你當啞巴嗎?讓你說的時候再說!」
林佩雯在星龍幫中頗有威風,被大小成員深深的敬畏著,凶悍狠毒的金頭虎聽到這番訓斥,把頭低的更低了,再不敢說一句話。
林佩雯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對龐勁東說:「其實真的說起來,整件事都是由一個誤會造成的。」
「誤會?什麼樣的誤會?」龐勁東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之後,對著金頭虎挑釁似的吐出了一個煙圈。
或許是因為林佩雯在場,所以金頭虎沒有做出任何不快的表示,任憑這個煙圈向自己飛來,變得越來越大,最後套過了自己的腦袋。
面對龐勁東的質問,林佩雯顯得有些難堪:「這個說起來很複雜……」
「我看也很複雜,否則金頭虎怎麼會堵在皇城飯店門前?又根據什麼認為我出賣了星龍幫的利益?你又為什麼會及時出現?」
兩個人認識這麼長時間以來,龐勁東或是為了家裡被損壞的東西大發雷霆,或是苦苦哀求林佩雯趕緊搬家,但從來沒有用這種態度對林佩雯說話。這種態度讓林佩雯感到很陌生,兩個人之間本來很親密的關係,在一瞬間被拉遠了許多。
見林佩雯愣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丁朋在旁邊有些坐不住了,略有些不滿的對龐勁東說:「龐先生,你是不是應該給個機會,讓我們把事兒說清楚啊?!」
「給你媽個逼機會啊!」龐勁東掐滅了香煙,指著丁朋的鼻子罵道:「第一、我沒有出賣星龍幫的利益,不明白你們有什麼可抓狂的;第二、就算我和別人達成什麼合作會對星龍幫不利,那也是我自己的權利。我不是你們星龍幫的人,別把家法那套東西用在我身上;第三、你們星龍幫的人傷到了我,而且還害得我被抓進了局子……」頓了頓,龐勁東咬牙切齒的說:「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必須承認,龐勁東的這些話說的有些過分,不過丁朋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悅,他作為星龍幫的二把手,是很有城府和涵養的。
丁朋站起身來到龐勁東的身旁坐下,壓低了聲音,意味深長的說:「雖然今天的事情是我們做得過分,但是也不至於讓你大動肝火吧?!我聽說龐先生現在只想做個普通人,過安靜和淡然的生活,也就是說沒有任何壓力和危機。按理說應該正是心情最好的時候,為什麼會這麼大的火氣?!」
林佩雯是非常信任丁朋的,包括她對龐勁東的瞭解,大多也都可以告訴丁朋。龐勁東知道這一點,所以並不奇怪丁朋會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和追求,不過有一件事情是龐勁東不知道的,那就是自己經常成為林佩雯和丁朋之間討論的話題。
龐勁東冷靜下來想想丁朋的話,覺得說的很有道理。龐勁東自我剖析了一下,覺得自己這種情緒是因為平靜的生活總被各種各樣的意外所打亂,最直接一個的源頭是秦雨詩的死訊。
龐勁東歎一口,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丁朋點點頭,對龐勁東的道歉表示滿意,然後指了指金頭虎,冷冷的說:「既然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現在你自己來說明白吧!」
「哦……」金頭虎抬起頭偷偷看了一眼龐勁東和丁朋,又迅速把頭低了下去,接著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說了出來。
金頭虎早就在江海幫內部派了臥底,不過沒有告訴林佩雯和其他老大知道,因為他認為等到做出真正的成績之後再說出來,對自己提高在幫中的地位有更大的助力。
由於這個臥底的作用,金頭虎知道了江海幫的三個老大將在今天約見龐勁東,至於這個約見的目的是什麼,金頭虎可以很自然地想到。
金頭虎是打手,打手只是四肢卻不是大腦,所以金頭虎不僅地位不是很高,而且對很多事情的瞭解並不詳細。他知道龐勁東與林佩雯是好朋友,只是不知道好到什麼程度。
林佩雯在龐勁東家裡召開幫派高層會議的時候,金頭虎的地位比現在要低,所以從來沒有機會出席,不過他還是曾經見過龐勁東的。而對於龐勁東來說,由於從沒有與金頭虎打過交道,所以在林佩雯眾多手下中從沒有留意過他。
第038章 偽造的錄音
金頭虎的是非觀念是建立於江湖道義基礎之上的,當意識到龐勁東可能會與江海幫合作的時候,他聯想起龐勁東與林佩雯之間的友誼,立即萌生了無比的憤慨。
不過金頭虎的性格雖然容易衝動,卻畢竟還沒有蠢到家,所以沒有馬上採取措施,而是讓臥底注意探明雙方會面的全部內容,同時在皇城飯店外面準備了大批人馬。他打定了主意,只要龐勁東作出不利於星龍幫的事,就痛下殺手。
大概就在龐勁東去衛生間的同時,一段錄音被臥底交到了金頭虎的手裡,錄音記錄的是龐勁東與謝公和劉二江等人的談話,金頭虎聽到之後幾乎氣炸了肺。由於這件事情畢竟比較重大,所以金頭虎沒有敢完全自作主張,給林佩雯打去了數個電話請示。但是這些電話竟然沒有一個能打通的,當派在皇城飯店大廳裡的人傳出消息,龐勁東正在向外面走來的時候,已經昏了頭的金頭虎終於決定動手。
聽到這裡的時候,龐勁東立即問林佩雯:「金頭虎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我正在家裡開會!手機當時是開著的,但是一個電話都沒有接到!」龐勁東剛才的話讓林佩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是她仍然耐心做出了解釋,同時將手機扔到龐勁東的面前,很是大方地說:「不相信的話,你可以看一下通訊記錄。」
龐勁東沒有去碰手機,而是又問:「那麼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皇城飯店?」
林佩雯抬起眼睛看著天花板,陰陽怪氣地說:「我始終不放心,害怕你會出事,所以開過會之後,立即帶著所有人去接你了,沒有想到碰上的竟然不是江海幫……」林佩雯說到這裡,狠狠地白了一眼金頭虎。
龐勁東想起自己在審訊室的時候,手機沒有一點信號的情形,立即拿起林佩雯的了看,然後還給了林佩雯,意味深長的說:「難怪電話打不進來……」
「怎麼了?」林佩雯瞄了一眼龐勁東,接過自己的了看,發現竟然一點信號沒有。林佩雯平日裡很少注意生活上的細節問題,所以直到此時經龐勁東提醒才發現,立即奇怪的說:「這手機怎麼壞了?!」
龐勁東拿出自己的了看,同樣一點信號沒有,當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龐勁東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林佩雯看,同時分析道:「不是你的手機壞了,而是你家裡的信號被屏蔽了。」
林佩雯立即吩咐道:「所有人都看看自己的手機!」
聽到林佩雯的命令,在場的星龍幫成員不約而同的拿出了手機,結論都是一個:「怎麼沒信號呢!」就連垂頭喪氣的金頭虎都悄悄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然後喃喃地說了一句同樣的話。
龐勁東搖了搖頭,緩緩的說:「你家裡被人安裝東西了!」
林佩雯「豁」的站了起來,高聲喊道:「馬上給我搜!」
星龍幫的成員接到這道新命令,立即像沒頭的蒼蠅一般亂轉起來,試圖在林佩雯家裡找到什麼異樣的東西。但是林佩雯的命令雖然是這樣,卻沒有人敢真的動手搜查,最多不過就是做做樣子而已。因為林佩雯在平日裡最討厭別人碰自己的東西,星龍幫的成員都很清楚這一點,如果一不小心發現點什麼女孩子的物件,那就更加難以交代了。所以他們只是在客廳裡亂轉,不要說進其他房間,就連客廳裡的東西都不敢隨便亂翻,最多不過搬起裝飾用的花瓶向下面看看,或者趴在地上向沙發底下張望。
金頭虎或許是想將功贖罪,成了唯一一個真正賣力的人。索性他也留有分寸,而且長了一個心眼,覺得既然能夠屏蔽手機信號,那麼這東西肯定是用電的,於是專門尋找電源插座。
結果功夫不負有心人,金頭虎很快在一個很隱蔽的電源那裡有了發現,這個電源是給客廳裡專門放飲料的冰箱供電的,位置在冰箱的後面。有一個電子裝置接在這個電源上,同樣隱藏在冰箱的後面。這個裝置形似對講機,但是要大上很多圈,有四根又長又粗的天線。
「這是什麼?」金頭虎說著,把這個東西拿起來給林佩雯看:「老大,這是你的嗎?」
林佩雯只一打眼,便搖了搖頭:「不是!」
龐勁東走過去,將這個東西的插頭拔了下來,然後告訴大家:「都看看自己的手機,有沒有信號!」
龐勁東的話剛說出沒多久,立即有人說道:「哎?真來信號了!」
龐勁東從金頭虎的手裡拿過這個東西,回到林佩雯的那裡,往茶几上一放,然後說:「這個東西就是用來屏蔽手機信號的!」
林佩雯抓起這個東西用力甩在地上,手指著星龍幫一干人等,高聲質問道:「是他媽那個烏龜王八蛋放在我家裡的?!」
看到林佩雯怒氣沖沖的樣子,星龍幫成員無不噤若寒蟬,包括胖頭魚和金頭虎這樣的狠角色。只有丁朋表現的還算鎮靜一些,壓低聲音對林佩雯說:「老大,你這麼問,是不會有人說的!」
「丁朋說的對……」龐勁東點點頭,同樣壓低了聲音:「還不如分析一下這個東西是什麼時間放到你家裡的!」
林佩雯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雖然她對任何電子裝置都一竅不通,但是卻懂得求教:「這個東西是不是自動的?」
龐勁東把屏蔽器撿起來看了一看,然後回答說:「這是一種很落後的型號,雖然功率很強大,但是功能單一,必須通過手動才能開啟或關閉,既不能遙控也沒有定時功能。」
丁朋立即問林佩雯:「老大,你好好想想,最後一次用手機是什麼時候?」
「就是今天開會之前,打電話把你們全部叫過來!」林佩雯深吸一口氣,若有所思的說:「這麼說,這個東西應該是在你們到剛我家的時候,被人偷偷帶進來的!」
星龍幫有一個規矩,開會的時候必須關閉所有通訊裝置,林佩雯在會議結束之後,立即領著所有人去了皇城飯店,接著就開始在外面忙著調動關係營救龐勁東,回到家之後又帶著所有人老老實實的等龐勁東來。其間沒有人在林佩雯家裡使用過手機,所以沒有發現手機信號被屏蔽。
龐勁東問:「參加開會的都是什麼人?」
丁朋四下裡看看,發現所有老大都在交頭接耳,一時間倒還沒有人注意到這裡,於是用更加低沉的聲音回答龐勁東說:「今天開的是個擴大會議,幫派裡面凡是有點地位的人全來了,而且還都是帶著小弟來的!大家進來的時候場面很亂,根本無法注意到每個人都做了些什麼,不要說在場的人,等在外面的那些小弟如果藉機偷偷溜進來,然後留下點什麼東西,也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龐勁東點點頭:「我們都被算計了!」龐勁東說到這裡,突然想起還有那段錄音的問題沒有弄明白,於是衝著金頭虎招了一下手:「你過來一下!」
金頭虎慢吞吞的走到龐勁東面前,滿臉訕笑的問:「龐大哥,有啥事啊?」
金頭虎動起手來的時候凶狠毒辣,悍如瘋虎一般,這個時候卻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低垂著腦袋,臉竟然還有些紅了。這說明他是一個性情中人,龐勁東一看之下,心中的惡感倒是去了許多。
龐勁東向金頭虎一伸手:「把你那段錄音拿出來!」
「哦……」金頭虎片刻沒敢耽誤,從懷裡拿出一個MP3交到了龐勁東的手裡。
龐勁東一見之下就有些哭笑不得,雖然料想金頭虎這樣的人搞不來專業偷錄或監聽器材,但至少應該用個入門級別的,使用一個具有錄音功能的MP3卻也未免有些太寒磣了。尤為重要的是,這樣的錄音如果想要作假,就實在太容易了。
龐勁東打開MP3,在裡面只發現了一段錄音,於是播放了起來,仔細的傾聽著。
錄音不是很清晰,還伴有許多雜音,明顯是偷錄的。其中記錄的是龐勁東進入「湖光山色」房間之後,與謝公一夥人的全部對話,前半部分都是符合事實的,但是到了劉二江的手下把錢拿給龐勁東看的時候,內容竟然與龐勁東的原話差了十萬八千里,而謝公和劉二江兩人對龐勁東做出的反應也完全不同,後來的那場打鬥在錄音裡面更是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體現。
龐勁東在裡面說了這樣的話:「既然劉先生這樣慷慨,那麼一切問題都好談。」
劉二江則說:「我們一直都想在『四號』之類的東西上賺點,希望龐先生能夠為我們提供貨源,大家一起合作發財。」
龐勁東當即應允:「沒問題。」
劉二江試探著問:「那麼龐先生與星龍幫那邊……」
龐勁東的回答是:「互不影響。」
劉二江隨即提出:「但是我們之間有著競爭關係,大家一起賺一份錢,結果自然是賺得都少。」頓了頓,劉二江又說:「我知道龐先生與星龍幫老大之間私交甚篤,但是我希望龐先生能夠明白,在商言商,林佩雯不管賺了多少錢都不可能分給你!」
龐勁東想了想,然後又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劉二江毫不猶豫的回答:「抬高給星龍幫的價,降低給我們的價。」頓了頓,劉二江拋出一個更大的誘餌:「如果龐先生肯同意,那麼在正常的進貨出貨之外,我們在這門生意上賺到的所有錢,願意與龐先生六四開。這也就是說,龐先生坐在家裡什麼都不用干,就可以得到我們銷售收入的四成。」
陳三海則說:「我知道龐先生不願意冒風險,我們可以保證,龐先生根本不需要參與到我們的生意裡,就算是我們被雷子給一窩端了,那些貨也和龐先生半點關係沒有!」
謝公在旁邊也插了一句:「龐先生好好想想吧,不承擔任何風險,沒有任何投入,簡直就是無本萬利的生意,和天上掉餡餅有什麼區別!」
在這段錄音裡,龐勁東思索了良久,最後說了一句:「好吧!」
龐勁東聽到這裡便把MP3關了,然後扔到林佩雯的面前,淡然說道:「聲音的確是我的,不過內容是假的!」
林佩雯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這錄音是偽造的?」
龐勁東沒有正面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具體分析道:「先說內容吧,你應該非常清楚果敢共和軍禁毒的決心,因為在此之前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退一步來說,就算果敢共和軍私下仍然在做毒品生意,而且我讓他們抬高賣給星龍幫的貨價,但是你們完全可以轉而向紅色高棉進貨,我這樣做不是等同於和自己過不去嗎?!這也就是說,劉二江對我提出的這個要求雖然意在打擊星龍幫,但事實上起不到任何作用。這還只是其一,其二是江海幫的付出實在太大了,我僅僅是給他們牽線搭橋,今後就可以坐收百分之四十的毒品銷售收入,換作是你們的話,你們願意這樣做嗎?」
林佩雯和丁朋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林佩雯進而還打了一個比方:「雖然婊子賣身,老鴇子收取提成,但是江海幫不是婊子,龐勁東你也不是老鴇子。」
「這就對了!」龐勁東點點頭,繼續說了下去:「至於其三嗎,相信林佩雯你應該瞭解,丁朋大哥也會有所瞭解,那就是我龐勁東不是一個看重錢的人。但是江海幫的人不瞭解這一點,所以才會編造出這麼一個低級幼稚的謊言,讓我們自相殘殺。」
「還有一個人不瞭解……」林佩雯順手抄起一個杯子,猛地砸向了金頭虎,嘴裡同時罵道:「你他媽不瞭解龐勁東就來問我,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第039章 黑社會的情書
杯子正砸在金頭虎的額角上,一抹鮮血順著面龐淌了下來,但是金頭虎仍然低著頭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林佩雯轉過頭來看著龐勁東,目光中既有些興奮又有些疑慮,興奮是因為龐勁東沒有出賣自己,疑慮則是沒有完全放棄懷疑。
龐勁東的心裡十分清楚,雖然林佩雯很瞭解自己,也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但是這件事涉及到如此重大的利益,不可能對自己一點懷疑都沒有。更何況林佩雯相信自己,不代表星龍幫的所有人都相信。現在問題的關鍵就是這段錄音,想要證明的確是偽造的,僅僅依據推理分析不夠,龐勁東需要更有說服力的證據。
就在剛才聽錄音的時候,龐勁東已經找到了這個證據。龐勁東把MP3的音量開到最大,將錄音從頭開始播放,在真假對話切換的時候立即停止,然後反覆播放這個切換。
播放了數遍之後,龐勁東問林佩雯和丁朋:「聽到什麼了嗎?」
兩個人一起點了點頭:「聽到了!」
在真假對話切換的瞬間,錄音裡面出現一個非常短暫的異響,這個響聲來得十分突然,而且十分的怪異。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聲音,有點像是用硬幣刮鐵板,卻又更加刺耳。
龐勁東告訴林佩雯和丁朋:「這是錄音在進行修改和剪輯的時候留下的,這說明他們的技術手段還是比較落後。這個痕跡本來是可以抹掉的,大概是因為這段錄音製作的太過匆忙,所以沒有來得及。」
丁朋看了看龐勁東,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龐勁東注意到丁朋的樣子,笑了笑問:「你們是不是認為僅僅依靠這一點,不能夠充分證明錄音是偽造的?」頓了頓,龐勁東又說:「人嘴上下兩張皮,我想怎麼說都可以,所以僅僅憑借我的這些分析還是不夠的。」
龐勁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意用了人稱複數「你們」,而沒有用單數「你」來直接指向丁朋,這樣做為了給丁朋留有台階。
丁朋尷尬的笑了笑,解釋說:「我們一直都非常相信龐先生,如果說這段錄音被人搞過鬼,龐先生說句話就足夠了,根本用不著再拿出其他證據。」丁朋看著龐勁東,突然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只是我們要向幫中的兄弟做出交代,這個就有些難了…….」
其實所謂難以向幫中兄弟交代,只不過是丁朋的一個借口,他自己在心裡是有所懷疑的。星龍幫只是個普通黑社會團伙,沒有從事過高科技犯罪,這方面的技術更是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也就是說,那段短暫的異響在丁朋看來不能說明任何問題,與其他的那些雜音沒有任何區別。
龐勁東看出了這一點,不過也沒有多作解釋,而是打開了MP3的錄音功能,告訴丁朋:「說句話!」
丁朋不明白龐勁東的意思,隨口問了一句:「說什麼?」
「隨便!」
丁朋搖搖頭:「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最好還是說明白了!」
龐勁東關掉了MP3,微微一笑:「好了,這已經足夠了!」
思考了一下龐勁東的這個舉動,丁朋有些反應過來了:「你不會是想要如法炮製吧?」
「就是這個意思。」龐勁東說著站起身來,丟下一句:「我十分鐘後回來!」就離開了。
正如丁朋猜測的一樣,龐勁東拿著這段錄音回家加工了一下,十分鐘後準時回來,放給林佩雯和丁朋聽。
丁朋剛才只說了簡單的三個字,然而這個時候在MP3里,竟然變成了飽含深情的朗誦一篇情書:
「親愛的佩雯:
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是我知道,必須把握住這個機會表白我對你的感情,那就是我已經暗戀你許久了。
很多人都認為我們這些矮騾子喜歡遊戲感情,但是我必須聲明自己是一個對感情很執著的人,絕對不三心二意,而且希望能夠和所愛的人長相思守。比如說吧,我的上一個女朋友是坐台的,媽咪說要帶她們轉場去東北幫的地盤,我用『還我漂漂拳』把她打得比芙蓉姐姐還美麗,而且答應免了她一個月的保護費,才讓她答應留下來。
那是我最投入的一段感情,失敗之後讓我陷入了長時間的低迷,直到遇見了你,才讓我發現自己過去多麼的愚蠢……
最近幫裡的生意不好,潮州人已經搶了我們幾個檔口了,接下來可能就威脅到酒吧街。我決定立即召集弟兄去砍他們,一定要把他們清除,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活著回來……我可以做的也只有這麼多的了,我完全是因為愛你才這麼做的!
我已經吩咐手下的弟兄們了,要嚴格控制你所接觸的人,因為你以後還要陪我,我不想染上性病!如果你答應我,我明天就去戒毒所,我知道你也不想染上毒癮!
你必須承認,我們是絕佳的組合,就像猥瑣男配芙蓉姐姐、能達到堅決不射的中國足球隊配木子美、小瀋陽配李宇春……你不會嫌棄我,我也不會厭惡你。
你應該瞭解我的勢力、人力、物力、財力、智力還有你最看中的體力,全都是上上之選。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是賣命的,而你是賣那個啥的。我瀟灑而你美麗,我威猛而你嫵媚……我們再做一年半載,一起高唱《笑傲江湖》退出江湖好了,去個陌生的地方,那裡沒有人在乎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的過去。我們在那裡開始新的生活,不好嗎?!
我們都是沒有辦法才走到這條路上的;你已經做了好幾年了,難道一點不厭倦嗎?你養的那個小白臉花光了你的錢還甩了你,應該能夠讓你明白,只有我們才是講義氣的!對不起,還是不說這些了,又勾起你的傷心了吧!我明白,女人的痛苦和男人的**一樣,越大越應該好好收藏……
為了讓你相信我的誠意,我必須向你坦誠我的缺點,我的衛生習慣非常差,內褲經常一個多月都不換一次;我經常在鳳凰幫的地頭嫖妓,從來不給錢,而且還收她們保護費;我曾經摸過手下小弟的屁股,僅僅因為他們長得皮白肉嫩,這讓我一度懷疑自己有當『玻璃』的傾向……
但是為了你,這些我都改。
我不得不告訴你:『我愛你』,儘管這字眼很噁心,但是我不知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可以描述我對你的感情……沒有你,我活不下去,儘管在你之前我和好多女人說過這樣的話!但是我向關二爺發誓,這次我是真的!儘管你是老大,我是小弟,但是真正的愛情可以突破一切的阻撓!」
龐勁東本來還想繼續放下去,丁朋一把搶過MP3關掉了,嘴上同時說著:「看來你的那段錄音的確是偽造的!」
龐勁東把聲音開得很小,只有在場的三個人才能聽到,不過金頭虎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一些,讓他一時間竟然忘記了額角的疼痛,但是想樂又不敢樂,憋的十分難受,只能把頭低得更低了。
丁朋話音落地,臉色跟著變綠了,而林佩雯的臉色則變紅了。
丁朋綠色的臉蛋是因為這段話太過分了,儘管是假的,但是很難說林佩雯是不是會做出什麼過激反應。林佩雯的紅臉蛋則是因為這段話把自己說的像是坐台的小姐,而且將自己硬生生與丁朋扯到了一起,一直以來,林佩雯只將丁朋當作手下,同時也是大哥,從來沒有過男女方面的想法。這也就是說,兩個人之間在最大程度上也只存在親情,完全可以想見的是,思維正常的人不會對自己的親人有性方面的聯想。
龐勁東之所以炮製出這麼一段錄音,一定程度上是基於自己小小的惡趣味,此外也有小小捉弄一下丁朋的用意。因為丁朋表現出的懷疑,讓龐勁東感到很不舒服,儘管這種懷疑很隱晦。
林佩雯乜斜了一眼丁朋,然後將目光落在龐勁東的臉上,再也不挪開了。這目光中充斥著憤懣和嗔怪,讓龐勁東感到很不自在,過了一會竟然也臉紅了。
三個人之間一時沉默了下來,互相之間看著,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最後還是丁朋整理好狀態,打破了沉默,臉色由蔥芯綠淡化成了白菜綠:「沒有想到龐先生也有這樣的技術手段!」
「當然……」龐勁東自覺這段錄音的確有些過分,咳嗽了幾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然後說:「僅僅從這兩段錄音而言,恐怕我的技術水平還要超過江海幫。他們需要採集對方足夠的聲音,包括各種音調和基本音節,才能形成所需要的錄音。但是我卻不需要,只要有對方幾句簡單的話,我想然對方說什麼都可以做到。」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林佩雯心中頓時一動,覺得自己可以用來做些什麼。
丁朋長長歎了一口氣,轉而對林佩雯說:「看來我們都上當了!」
事情調查到了這個程度,真相就已經漸漸的清楚起來了。
丁朋推斷,金頭虎的那個所謂的臥底其實是雙料的,準確的說是江海幫整個計劃的一個環節。這個計劃的目的就是,如果龐勁東拒絕了他們的合作要求,那麼就假星龍幫之手除掉龐勁東,具體的做法就是利用金頭虎。
他們大概很清楚金頭虎頭腦簡單且脾氣暴躁,於是就在他的身上下功夫,通過那個所謂的「臥底」傳達虛假情報,以激怒金頭虎。他們意識到金頭虎不敢完全自作主張,可能會在最後的時候請示林佩雯,於是便通過自己一方在星龍幫的臥底放置手機信號屏蔽裝置,讓林佩雯在最關鍵的時候無法接到金頭虎的電話。與此同時,那個假冒的臥底將假錄音交到了金頭虎的手裡。
龐勁東點點頭,表示認同丁朋的分析,同時提出了一個問題:「今天的會議是什麼時候決定召開的?」
「一早就決定了,只不過我把時間提前了……」林佩雯說著,看向龐勁東的目光,突然摻進了更加強烈的憤恨。
林佩雯其實沒有說完,她本來很想告訴龐勁東,把會議提前正是因為不放心龐勁東,所以才想要早早的結束,然後及時趕去皇城飯店。但是想到從一開始到現在,龐勁東對自己的那種惡劣態度,還有剛才那段錄音竟然拿自己的感情生活開玩笑,結果林佩雯心中平地升起一股怒火,進而覺得這番表白純屬多餘,於是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丁朋多少感覺到了林佩雯情緒上的變化,唯恐她與龐勁東之間發生摩擦,立即順著龐勁東的話追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問?」
龐勁東狡獪的一笑:「因為我想知道,你們星龍幫得這個內鬼,到底是什麼級別的!」
當察覺到星龍幫可能有內鬼的時候,林佩雯和丁朋儘管表面上沒有表露出什麼,但是心頭都猛地沉了下去。他們兩個本來想要等到龐勁東走後,關起門來解決這個內鬼的問題,現在龐勁東既然明確提了出來,他們兩個索性不再迴避,想知道龐勁東有什麼看法和觀點。
林佩雯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老大們仍然東一幫西一夥的坐著,在那裡熱絡的不知道聊些什麼。不過林佩雯能夠感覺到,有些人雖然裝作閒聊,但目光時時向自己這裡瞟來。
林佩雯轉過頭來,告訴龐勁東:「詳細講一講!」
「如果這個會議是臨時決定的,這個內鬼能夠及時知道,說明在幫內應該有一定的地位,至少被某個老大所寵信。但是實際情況正好相反,會議是一早就決定了的,無論高層老大還是底層小弟,都有可能機會知道,那麼這個內鬼的可能的身份,也就多種多樣了。」
「你說的有道理!」林佩雯點點頭,又說:「現在看起來,這個內鬼一早就知道會議安排,於是匯報給了江海幫。江海幫方面發覺這個會與約見龐勁東的時間是重合的,所以就做出了這個安排。」
第040章 金頭虎
丁朋喟然長歎:「我們都被利用了,這個江海幫,果然不得了啊!」
龐勁東微微搖搖頭,提出了自己的觀點:「我倒不覺得江海幫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些詭計恐怕都是那個謝公想出來的!」
丁朋的眉頭擰在了一起,像是自言自語的問:「這個謝公到底會是什麼人呢,過去從來沒有聽說過,但看其行事作風絕不是泛泛之輩……」
龐勁東用盡可能低的聲音緩緩的說:「這件事可以慢慢查清,還有內鬼的問題,也不急於一時。」
林佩雯眼珠一轉,問:「你是想利用這個內鬼做點什麼嗎?」
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既然江海幫那邊可以弄出個假冒臥底,我們同樣可以弄出一個贗品內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林佩雯點點頭:「有道理!」林佩雯說罷,目光轉向金頭虎,聲音提高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處理這小子。」
自從那段錄音放過之後,幾個人的談話聲音非常低,即便是呆立在旁邊的金頭虎也沒有聽清楚。直到聽到林佩雯的這句話,又看到林佩雯充滿殺氣的目光,他的心猛然間繃緊了。
丁朋斜睨一眼金頭虎,一條接一條的緩緩列舉起來:「金頭虎,雖然你在動手前可能的確打電話請示老大了,但畢竟是在未經同意的情況下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這是罪其一;罪其二,龐先生與老大是好友,你與龐先生大打出手,等同於窩裡鬥;至於罪其三嗎,你自己也應該很清楚了,無論你做了什麼或者沒做什麼,只要直接給幫派造成損失,就要被執行家法。你應該知道自己鬧的這件事情搞得多少弟兄被抓進局子,幫派僅僅是保釋金就要拿出多少,又要拿出多少上下打點關係,你計算過嗎?」丁朋說罷,手掌「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
這一聲響讓金頭虎立即打了一個激靈,其他正在聊天的老大們也立即噤聲,忐忑不安的向這邊看過來。
龐勁東本來以為金頭虎不過就是擅作主張而已,既然沒有造成什麼損失,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罪過。但龐勁東卻沒有想到丁朋竟然列出了三條大罪,頓時有些同情起金頭虎,心中暗想:「黑幫真的不是很容易混啊……」
林佩雯點上一支煙,衝著天花板吐出了一個煙圈,然後冷冷的問:「金頭虎,你自己說,三罪並罰應該怎麼做?」
金頭虎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抬起頭,滿臉無畏地說:「這三條,每一條都應該從大腿上割一塊肉下來,三條罪就是三條肉。」
「你為幫派立了很多功,功過相抵,可以只追究你一條罪。」林佩雯目光緩緩的落到金頭虎身上,其中越發強烈的殺氣,讓金頭虎猛然又打了一個冷戰,剛才的那種無謂有些鬆懈了。
「等等!」龐勁東看了看周圍,意味深長的說:「按照你們的幫規,執行家法的時候需要所有人在場嗎?」
「那倒不一定!」丁朋搖搖頭說:「只要有兩個老大就可以了!」
「那就讓別人都出去吧!」
丁朋對龐勁東的這個要求感到莫名其妙:「為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龐勁東舒舒服服的靠到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目光斜睨著金頭虎,有些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我認為你們這樣的人應該都很愛面子,金頭虎做錯了是不假,也應該受到懲處,但是沒有必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龐勁東其實並不願意讓金頭虎受罰,這倒不完全是因為同情,而是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所以想要在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單獨處理。不過龐勁東不瞭解星龍幫的幫規,不知道這種處罰應該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執行,龐勁東不奢望自己可以讓林佩雯違背幫規,所以才提出了剛剛那個問題。
林佩雯看了看龐勁東,察覺到了龐勁東另有想法,於是提高了聲音對所有人說道:「這裡沒有什麼事了,大家都走吧!」
聽到林佩雯的這句話,星龍幫的人如蒙大赦一般,紛紛向林佩雯告辭,然後片刻也不敢停留就全溜走了。
等到屋子裡面只剩下龐勁東、林佩雯、丁朋和金頭虎四個人,丁朋冷冷的問金頭虎:「你是想自己動手,還是讓別人幫你?」
「自己!」金頭虎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然後抬起腿來踩在茶几上,衝著大腿就紮了下去。
龐勁東這時有些憐憫起金頭虎,甚至還有些欣賞。龐勁東一直都認為,敢說敢作敢當的男人才是真漢子,金頭虎雖然貌似頭腦簡單了一些,但在這一點上做的倒是毫不含糊。
根據金頭虎下手時的力道和刀刃的角度,龐勁東判斷這一刀扎得肯定會非常深。事實也的確如此,這一刀下去立即激起一股血箭,噴落在了地上。但是儘管如此,金頭虎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拿刀的手也沒有一點鬆動。不過額頭滲出的冷汗和偶爾**的嘴角,說明他的感受是非常痛苦的。
刑罰到這裡才是剛剛開始,接下來還要把刀子拉一下,然後再捥一下才能算完成,其實說起來也只是一個象徵動作,並不是真的要弄下來一條血淋淋的肉。
毫無疑問,如此自殘需要莫大的勇氣和超人的毅力,金頭虎此時表現得更加堅定。看到他的這個樣子,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心中甚至開始有了些好感。
不過龐勁東心裡雖然有些原諒了金頭虎,但是從在皇城飯店前見到林佩雯時的那一刻起,隱約產生的一個朦朧念頭,在此時此刻變得更加清晰起來。再加上眼前目睹的這一切,這個念頭已經變成了決心,那就是盡快與星龍幫撇清關係。
金頭虎不顧大腿上鮮血淋漓,正要把刀子劃下去,被龐勁東喝住了:「夠了!」
金頭虎愣了一下,奇怪的問:「你要幹嘛?」
「把刀拔出來,立即去醫院包紮一下,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龐先生想為金頭虎求情嗎?」丁朋看了看金頭虎,冷冷的對龐勁東說:「心意我們可以領了,但還是免了吧。雖然事情與龐先生有關,但現在畢竟是我們星龍幫的家事……」
丁朋的意思就是說龐勁東是外人,在這種場合沒有發言權。龐勁東當然聽得出來,而且也早有預料,於是微微一笑,把事先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我不是要為金頭虎求情,而是提出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林佩雯說著,手指輕輕一彈,準確的將煙頭射入煙灰缸。
「你們星龍幫有沒有允許戴罪立功這一條?」
「有!」林佩雯點點頭,作了肯定的回答,但卻對龐勁東的這個問題感到奇怪:「金頭虎現在有什麼可戴罪立功的?讓他把收買來的那個假臥底揪出來?這有個屁用啊?!」
「金頭虎的那個臥底是肯定揪不出來了,我如果沒有說錯,這個人如果不是從此人間蒸發,那麼就肯定會死翹翹!而且把他揪出來也沒有用,他只是聽命行事的一件工具,真正的幕後老闆隨時可以再找到許多。」頓了頓,龐勁東看著金頭虎,似笑非笑地說:「金頭虎真正的作用,是把你們星龍幫內部的那個臥底引出來!」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除了金頭虎還一頭霧水之外,林佩雯和丁朋都明白了。
林佩雯笑了笑,問龐勁東:「所以你才要把所有人都請走,對吧?」
龐勁東點點頭:「對!」
丁朋思考了片刻,告訴林佩雯:「這是個好主意,不妨就這麼辦!」
林佩雯沒有回答丁朋,而是直接告訴金頭虎:「從今天開始,你要裝作受了很重的傷,躲在家裡養病!此外,在私底下要針對我和整個星龍幫發些牢騷,但是注意不要太過!」
「發牢騷?」金頭虎一聽這話,立即保證過:「我從來沒有發過牢騷!」
丁朋歎了一口氣,無奈的對金頭虎說:「讓你發你就發,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這期間有什麼人陪你一起發牢騷,或者對你表現有收買的意思,你就立即來報告給我們,但是切記不要露聲色!」
「哦!我明白了!」金頭虎終於恍然大悟,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大腿上的疼痛,略有些興奮地問:「是要讓我當誘餌,把心懷不滿的人釣上來,對吧?」
林佩雯點點頭:「對!」
金頭虎立即斬釘截鐵地說:「我不幹!」
「什麼?」林佩雯從沙發上站起來,慢悠悠走到金頭虎的面前,抓住刀柄稍稍的一擰,陰測測的問:「你敢對我說不?」
刀刃在身體內轉動帶來的疼痛要遠遠超出直接刺入,因為傷口附近的血管和肌肉組織會被全部破壞。林佩雯雖然手下已經留情,但是金頭虎仍然有些撐不住了,腦袋滲出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頭髮變成一綹一綹的,如同一大堆亂糟糟的金黃色麻繩。
「老大……」金頭虎強忍著疼痛,雖然表情仍然堅定無比,但聲音變得有些虛弱:「出賣兄弟的事情……我不幹……」
龐勁東站起身來到金頭虎身前,把林佩雯的手從刀柄上拿開,同時對金頭虎嘉許道:「是條漢子,應該這樣做。但是如果有人是江海幫派來的臥底,你還會把他當作自己的弟兄嗎?」
金頭虎愣了一下,接著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當然不會!」
林佩雯握住刀柄本來是很用力的,但是剛一碰到龐勁東的手,竟然就立即酥麻無力,心跳也隨之加速了。等到龐勁東說罷,林佩雯整理了一下情緒,緩緩的告訴金頭虎:「對你發牢騷的人,很可能是內鬼!你想,一個真正的弟兄,會對幫派有怨言嗎?退一步說,就算他自己沒有怨言,聽到你發牢騷卻順著說了下去,不是存心要害你嗎?」
金頭虎這一次反應得很快,林佩雯話音剛落,就立即用力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林佩雯歎了一口氣:「明白就好,立即去醫院吧!」
混黑道的人家裡都常備一些藥品、脫脂棉和繃帶,林佩雯找出來交給了金頭虎。已經變成了病老虎的金頭虎拔出刀子,簡單給傷口消毒並包紮起來,然後一瘸一拐的走了。
丁朋看著金頭虎的背影,突然喃喃地說了一句:「如果金頭虎自己就是內鬼呢……」
龐勁東立即反駁說:「其實丁老大你也有可能是內鬼,事實上曾經出現在這間屋子裡的所有人,除了林佩雯之外,包括我在內都有嫌疑!」
「我只是隨便一說而已……」丁朋這句話本來是無心說出來的,沒有想到被龐勁東聽到了,面上頓時就有些掛不住。混在道上的人往往有很多講究,例如說不願意讓外人參與自己的家事,鑒於龐勁東與林佩雯之間的關係,對龐勁東已經是網開一面了,但是丁朋仍然不願龐勁東牽扯太深。
龐勁東不再理會丁朋,轉而對林佩雯說:「金頭虎只是一個餌,能把內鬼釣出來當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行也沒有什麼損失,可以另外再想辦法!」
「雙管齊下是最好的…….」林佩雯點點頭,注意到丁朋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立即又補充說:「不過丁朋是完全靠得住的,至於金頭虎,東北幫那邊有他的老鄉,開出非常好的條件,數次想要把他拉過去,結果都被他拒絕了,說明這小子的忠誠也是靠得住的!至於你龐勁東……」林佩雯說到這裡,把目光落到龐勁東的臉上,一字一頓的說:「我也是絕對相信你的!」
儘管是在表明信任,但是林佩雯卻說得有些咬牙切齒,讓龐勁東感到很不自在。
林佩雯的手機這個時候響起了,接起來剛聽了兩秒鐘,她的臉色立即變得陰沉無比,銀牙咬得咯咯直響。
第041章 警告
「我知道了……」林佩雯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掛斷了電話,看了看龐勁東,又看了看丁朋,正想要說什麼,第二個電話接著打了進來。
林佩雯接起來之後,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問:「都有誰?」
電話那邊的人回答了這個問題之後,林佩雯一句話不說掛斷了電話,用力的靠到了沙發靠背上,點上一支煙卻沒有吸,目光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丁朋很想問問出了什麼事,但是看到林佩雯的這種臉色,同時也擔心可能是林佩雯的私事,所以沒有問出口。
屋子裡沉默了許久,龐勁東坐在那裡感覺很無趣,正想要告辭,林佩雯突然說了一句:「挑唆青龍會來砸我們場子的那個老貝找到了,只不過是被警方找到的,已經變成了死人,在護城河裡躺了三天。」
「這麼說這條線斷了?!」龐勁東聳聳肩膀,多少有些無所謂的說:「不過這倒是預料之中的,幕後主使者肯定會滅口的!」
「不過新的線索又來了!」林佩雯長長歎了一口氣,恨恨不已的告訴在場的兩個人:「我們又有兩個場子被兩伙人砸了,一夥是東北幫,另一夥是淮南幫!」
丁朋馬上追問:「鬧事的逮到了嗎?」
「已經被扣起來了!」
丁朋皺眉頭,困惑地說:「怎麼會這樣,各個幫派接連衝咱們來!」
儘管龐勁東已經決意與星龍幫撇清關係,但是基於對林佩雯個人的關心,還是問了一句:「這兩個幫派的具體情況怎麼樣?」
林佩雯不知怎麼想起了剛才那段錄音,白了一眼龐勁東,好像沒聽到這個問題一般。
丁朋見狀,立即替林佩雯回答:「這兩個幫派可不比青龍會……」微微搖了搖頭,丁朋繼續說:「我聽說你小時候在東北生活過,可以算是半個東北人,應該瞭解東北人的性格。東北人好勇鬥狠、敢打敢拚,而且性子火爆,沾火就著。東北幫裡有少數其他地方的人,不過多數都是東北人,在這一點上可謂登峰造極,而且他們的勢力也很大!淮南幫則是來自安徽的一個小地方淮南,他們人數很少,勢力也不算大,但是作風方面和東北幫很有一拼!鳳台區有幾條商業街過去被新疆幫佔據,他們主要幹些『追孫兒』之類的買賣,後來淮南幫佔據了那裡,打了幾場硬仗硬是把新疆幫趕跑了!」
所謂的「追孫」是指跟在行人的身後伺機扒竊,這是新疆幫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其實所謂的「新疆幫」並不是一個固定的幫派,而是泛指所有在本地撈偏門的來自新疆的少數民族。這些人其實內部也有幫派劃分,但是由於與本地居民在文化和語言上的差異,再加上他們與其他幫派除了衝突之外極少有正面接觸,所以大家往往把他們看做一個整體。
不過話雖如此,但「新疆幫」這個稱謂還是很符合實際的,因為這些人十分團結,無論內部之間有什麼矛盾,關鍵的時候必定一致對外。正因為如此,同時也是因為民風剽悍,更是因為政策對他們的偏袒,所以這些人讓其他各個幫派都有些忌憚。淮南幫能夠打敗他們,就已經足夠說明實力了。
龐勁東用白眼回敬了林佩雯,轉而問丁朋:「你們打算怎麼做?」
「我們星龍幫想要滅掉這兩個幫派,雖然不是不能做到,但是恐怕要大費周折,可能還要傷筋動骨!」其實如果雙方真的發生衝突,情況絕對不會像丁朋說的這樣簡單,但是在龐勁東的面前,丁朋必須把星龍幫的面子撐足。
龐勁東目前還不關心雙方的實力對比,因為這一連串的挑釁,讓龐勁東對事態的下一步發展產生了更加嚴重的擔憂:「就算你們滅了東北幫和淮南幫,接下來可能還會有其他天南海北的幫派來找麻煩,長此以往,就算沒有碰上某個你們招惹不起的,而且還把所有的敵對幫派消滅掉,你們也會成為黑道公敵!」
「是啊……」丁朋點了點頭,沉重的說:「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弄清楚,這些幫派為什麼來找我們的麻煩!」
「我想你們在做任何事之前,首先要搞清楚究竟是東北幫和淮南幫的老大們指使人去砸場子,還是底下的小弟自作主張,抑或是像青龍會那樣被人挑撥了!」
林佩雯插了一句:「胖頭魚已經和東北幫和淮南幫的老大談過了,結果他們都說不知道有這樣的事!就像龐勁東說的一樣,底下的小弟都是受了幫內中級老大的挑唆才這麼幹的,而這兩個中級老大就像老貝一樣不知去向!」
林佩雯這句話既像是在告訴龐勁東,又像是在和丁朋商量,龐勁東這一次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丁朋。
丁朋沒有拿出自己的意見,只是請示林佩雯:「我們應該怎麼辦?」
「既然老貝已經死了,黃頭髮那一夥也沒什麼用了,送他們回老家!至於東北幫和淮南幫來砸場子的人,暫時先關起來,等到把事情查清楚再說!」恨恨的咬了咬銀牙,林佩雯吩咐丁朋:「我明天與東北幫和淮南幫的老大談談,就算這件事情和他們沒關係,也要殺殺他們的威風,你多召集些弟兄!」
丁朋立即點頭:「沒問題!」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你不操他媽,他就不知道你是他爹!」
這句話是龐勁東經常說的,這時被林佩雯拿來用了,卻用的很不恰當。龐勁東笑了笑,語帶嘲弄的糾正道:「這句話應該改一下——你不被他爸操一下,他就不知道你是他媽!」
「你……」林佩雯沒想到龐勁東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話,立時就要脾氣發作,如果此時換作是其他人的話,恐怕就要變成太監了。但是面對龐勁東,她卻始終沒有能發出火來,只是恨恨的盯了龐勁東一會,最後豁然站起身來,冷冷的丟下一句:「我有點累了,先上樓休息了!時間也不早了,龐先生請便吧!」
林佩雯說罷再不搭理龐勁東,轉身上樓回自己的臥室去了。
等到林佩雯消失在視野裡,丁朋乾笑兩聲,小心翼翼的對龐勁東說:「龐先生,你今天惹林大小姐生氣了……」
「哦?」龐勁東一挑眉頭,滿面無所謂的說:「我還真沒發現!」
「龐先生,我知道今天的事是我們星龍幫的不對,但這不是林老大的過錯,您不應該這麼對她說話,你們畢竟是好朋友!」頓了頓,丁朋用低低的聲音補充說:「尤其是那段錄音,我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龐先生應該考慮一下林大小姐的感受!還有剛才的那句話……」丁朋觀察著龐勁東的神色,緩緩的說:「我知道龐先生是在開玩笑,但好像有些過分了!」
丁朋說的這些話其實都在龐勁東的意料之內,至於剛才的那個玩笑,龐勁東也知道是有些過分的。如果只有龐勁東和林佩雯兩個人,龐勁東甚至都可以向林佩雯討要內褲,這樣一個玩笑也是無所謂的,但是當著手下丁朋的面,卻會讓林佩雯這個老大有失顏面。
不過龐勁東這樣做也有自己的考慮。見丁朋已經把話挑明了,龐勁東站起身來,冷笑一聲說:「其實我這麼做就是不想再和你們扯上任何關係,本來礙於朋友情面,我還想和林佩雯合作生意,但是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後,我改變主意了!我在這裡不妨坦率的告訴你,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一種人就是黑社會,至於究竟為什麼,與我當年的經歷有關,林佩雯是知道的!」
丁朋聽到這句話,眉頭鎖得更緊了:「可是龐先生好像還是很關心我們星龍幫的!」
「我可以給你們出點主意,儘管不算高明,但是我能幫你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龐勁東說完這句話,留下皺眉不展的丁朋,自顧自的離開了。
龐勁東離開林佩雯家,還沒等回到自己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龐勁東一看號碼,只見是一連串的0。能夠用這樣方式與自己聯繫的人非常少,龐勁東當即就猜到了,接起電話直接招呼道:「你好,金將軍,有何指教?」
「你還算聰明,知道我要教訓你!」金振宇輕哼一聲,極為不滿地說:「你最近很出風頭啊!」
龐勁東知道金振宇指的是什麼事情,但是不想不打自招,於是故作糊塗的問:「我做什麼了?」
「先是開車闖紅燈、襲警,好像你還不是主犯,而是替別人頂罪,讓齊彥南幫你擺平!然後接連兩天被請到公安局,今天這一次還是因為參與了黑社會毆鬥,我說的對吧?」
金振宇的話雖然很簡短,卻把事情的實質大致都說了出來,而且基本符合事實,龐勁東不由得佩服他不愧是負責國家安全工作的。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解釋道:「對不起,將軍,這幾件事情我都有苦衷……」
「我管你有什麼苦衷!」金振宇打斷了龐勁東的話:「你繼續這樣做下去,會對你傾注全部心血的事業構成重大的負面影響!」
儘管金振宇的態度有些粗暴,但龐勁東知道自己最近做事的確有些問題,而且也能體會到金振宇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切,所以只是感到很無奈。又歎了一口氣,龐勁東保證說:「金將軍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那就好了」金振宇緩和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你本來可以向社會公開自己的真實身份,就此成為一個公眾人物,但是你卻又不肯,非要處心積慮的做什麼普通人!你知道我為了幫你隱藏身份花了多大的力氣嗎?!平面媒體倒還好說,如今的網絡傳播消息非常快,我動用了全部能力才勉強封鎖住!但是仍然很難說你在M國接受的訪問、在日內瓦和平會上的慷慨陳詞、在木邦共和國擔任的職務等等這些,是不是早晚會被國內的公眾知道,只能寄希望於時間可以沖淡一切!」頓了頓,金振宇繼續說:「而你卻搞出一連串的事情,在皇城飯店門前參與的大規模幫派械鬥,很容易讓你成為社會焦點,你應該知道現在的人肉搜索有多厲害!你連法拉利都敢砸,要是得罪有背景的人物,就不怕對方把你的背景全部挖出來?!」
為了幫助龐勁東達成做普通人的理想,金振宇做了許多工作,此時倒是有資格大發雷霆。龐勁東深吸一口氣,再一次保證道:「我會注意的!」
金振宇喋喋不休的教訓道:「退一步說,就算你是公眾人物,也不能這樣胡作非為!你必須要明白,你現在是屬於國家的,所作所為需要對國家負責!」
金振宇的這番話倒像是把龐勁東說成了一樣屬於國家的財產,不過細細分析起來,雖然龐勁東不是一樣東西,但是這話卻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龐勁東涉及到的很多事都是關係到國家利益的。
金振宇的做事風格本來是雷厲風行,由於清楚的意識到了龐勁東的才幹,所以對龐勁東的事情十分的關切,結果變得像老太婆一樣囉嗦。而龐勁東最不願意忍受這種囉嗦,於是婉轉的反駁道:「將軍,你的意願也是讓我做一個普通人,因為基於我所擁有的各方面能力,只有隱藏好自己的身份,才能為國家做出更大的貢獻!如果成了被人時時關注的公眾人物,就會束手束腳,做什麼事都很費事了!」
對龐勁東指出的這一點,金振宇坦然承認了:「不錯,所以我才希望你能保持低調!」
「將軍放心吧!」龐勁東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說:「我明白……」
金振宇思考了一會,然後說:「如果你還想繼續做個普通人,卻又實在閒不住,我建議你找點事情做,比如打份工!等過去一段時間,你做的那些事逐漸淡化下去,公眾漸漸忘記前段時間國際上發生的那些重大事件,一切再恢復正常吧,到時候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交給你!」
第042章 性情大變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龐勁東懶得關心金振宇將會交給自己什麼工作,漫不經心的應付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這個時候,龐勁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家裡,剛一進客廳便被嗆到了,因為一股股濃煙正撲面而來。
「怎麼失火了?」龐勁東正要打算報火警,卻發現唐韻和長野風花捂著口鼻,泰然自若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龐勁東皺起眉頭,奇怪的問:「家裡著火了,你們怎麼還這麼悠閒?」
「沒著火!」由於捂著鼻子,唐韻的聲音不再像平常那樣甜膩,而是有些發齉:「是你的那位堂妹,正在給你準備晚飯!」
「無雙來了?!」龐勁東注意觀察了一下,發現濃煙正是從廚房裡面飄出來的,盤繞著遲遲不肯散去,把客廳弄得倒像是仙境一般。
龐勁東快步走進廚房,發現儘管廚房的門緊緊地關著,排煙罩的功率開到了最大,裡面的濃煙仍然厚重的就像是海綿一般,同時又像是一個沒有固定形體的怪獸,正尋找一切縫隙拚命將觸角伸展出去。
在這片濃煙中,一個嬌小的身形正「叮叮光光」的擺弄著鍋碗瓢盆,一見到龐勁東走進來,她抹了一把臉,興奮地問:「堂哥,你怎麼才回來啊?」
龐勁東上下打量了一下龐無雙,發現她臉上左一道右一道的黑灰,如同小花貓一樣。再看廚房裡面一片狼藉的樣子,讓龐勁東這個已經過慣了豬圈生活的人都大為驚訝,灶台上堆積著小山一般被切成不規則碎塊的各種食材,醬油、豆油和其他各種用來烹飪的液體灑的到處都是。
龐勁東皺起眉頭,不滿的問:「你在胡搞些什麼啊?」
看到龐勁東的惡劣態度,龐無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端起一個盤子給龐勁東看:「我知道你很累,沒有人照顧你生活,所以過來給你做一頓飯!」
龐勁東指著盤子裡面三塊形似大便的黑色物體,問:「這就是你準備的晚飯?」
「對啊!」龐無雙大睜著清澈的雙眼點了點頭。
龐無雙的這份好心憑空添了許多麻煩,龐勁東進而想到自己平靜的生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搗亂,不由得怒從心底起,對龐無雙咆哮道:「我用不著你給我做飯!你給我滾出去!」
只聽「啪」的一聲響,龐無雙手上的盤子掉落在了地上,那幾塊本來應該進入龐勁東消化系統的「大便」隨之混入了一堆白色的碎片當中。
龐無雙傻傻的看著龐勁東,突然「哇」的一聲哭開了:「堂哥太壞了……以後再也不理堂哥了……」
發過了火,龐勁東的情緒立即冷靜了下來,發覺自己確實有些太過分了,支支吾吾的安慰龐無雙:「堂哥不是那個意思……」
龐無雙再不說話,用力的推了一把龐勁東,抹著眼淚,一路小跑回姑姑家裡去了。
龐勁東本來想去追,但是想到小丫頭此時正是激動的時候,自己說些什麼都沒有用,於是決定改天再去哄她。
龐無雙在多數時候是由姑姑龐佩珂照顧的,這是因為女性心思比較細膩,可以很注意到龐無雙生活上的細節。而且龐佩珂的空閒時間比較多,可以有效的督促龐無雙學習。
龐勁東給姑姑打去電話,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經過,拜託姑姑好好照顧龐無雙。龐佩珂倒是沒有說些什麼,只是答應了下來。
打過電話之後,龐勁東無力的坐到沙發上,傻傻的看著天花板發呆。
唐韻觀察了一下龐勁東,然後輕聲問:「今天發生什麼事了嗎?」
「太多事了……」龐勁東正想找個人發發牢騷,於是把今天一整天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包括江海幫的要求、皇城飯店的毆鬥和金將軍的警告。
唐韻立即關切的問:「你自己還好吧?」
「我人倒是沒什麼,也沒受太重的傷,只是心情不太好!」
唐韻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踱步,過了許久之後才回到原位坐下,意味深長的問:「你認為皇城飯店那件事,是江海幫因為你拒絕了他們的要求而採取的報復行動,只不過利用了星龍幫?」
「現在看來只有這個可能!」
「我不這樣認為!」唐韻緩緩的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可能:「謝公和江海幫既然對你瞭解得這麼清楚,必然知道你有多大的能力!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果敢共和軍和第七軍團肯定會採取殘酷的報復,而且這種報復絕對不是他們能夠應付的!為了一筆沒有做成的生意就痛下殺手,要付出的代價卻可能會更大,所以他們實在是沒有這個必要!」
「這一點我也考慮到了,但是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原因!」
「你把問題想的有些太複雜了,如果簡單一些來看,倒不是很難找到答案……」大概是為了吊起龐勁東的胃口,唐韻說到這裡就打住了。
龐勁東趕忙問:「怎麼簡單的看?」
唐韻笑了笑,似乎對龐勁東的急切感到滿意,於是繼續說了下去:「江海幫這樣做的根本目的是什麼?當然是為了栽贓嫁禍,但你只想到了栽贓的可能,那就是讓星龍幫當替罪羊!但是你卻沒有想到嫁禍的可能,也就是說替罪羊會得到怎樣的下場!」
聽唐韻這樣一說,龐勁東心裡頓時如同打開了一扇天窗一般,一切疑問都有了答案。
江海幫的真正目的並不是要除掉自己,而是要借自己之手除掉星龍幫。聯想到星龍幫與江海幫之間的既往恩怨,這個可能性無形間又增大了,江海幫三個老大廢在星龍幫的手裡,自然要恨死了星龍幫一夥,必欲處之而後快。
龐勁東一拍腦袋,鬱悶的說:「這麼明顯的道理,為什麼我就沒有考慮到呢?」
唐韻微微擺擺手:「我不敢說自己的推測一定是正確的,只能說的確有這樣一種可能性。或許謝公和江海幫一夥有其他的理由需要除掉你,而我們現在卻沒有意識到。他們甚至可能是做了兩手準備,或者是除掉你,或者是消滅星龍幫,至少讓你們殺得兩敗俱傷也好。」
「但是現在看起來,借我手除掉星龍幫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而這個最大的可能性卻偏偏沒有被我想到。」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吧!」
出於對唐韻頭腦的信心,龐勁東幾乎是未加思考的,又將星龍幫被一再砸場子的事說了出來,想要知道唐韻的看法和觀點。
唐韻嫣然一笑,告訴龐勁東:「在這件事情上,我的推測與你一樣,有人想要讓星龍幫成為黑道公敵!」
龐勁東皺起眉頭,語氣沉重地說:「可會是什麼人幹的呢……」
「你大概會懷疑是謝公和江海幫一夥人,我也有這樣的懷疑,但是現在畢竟沒有直接的證據指向他們。只不過,如果真和他們有關的話……」唐韻長長呼出了一口氣,其味如蘭幽香,讓坐在對面的龐勁東幾乎都能夠聞到。沉默了一會,唐韻繼續說:「如果這件是真的也與他們有關,恐怕就很麻煩了,從謝公這個人行事所體現出的心機來判斷,他在星龍幫的這件事情上也是有兩手準備的。」
儘管唐韻沒有把話全部說出來,龐勁東卻也已然明瞭:「也就是說,或者是借黑道其他勢力剷除星龍幫,或者是借星龍幫之力掃除所有黑道組織。如果星龍幫可以做到這一點,到時候也必然是大傷元氣,那麼江海幫這個漁翁就只需要從容的掉星龍幫,就可以一統整個B市的黑道了。」
唐韻點點頭:「在很早之前,林佩雯還沒有當上老大的時候,我就對星龍幫有一定瞭解。在整個B市的所有黑幫裡面,它的實力就算排不上第一,肯定也是第二第三。」
龐勁東由於與林佩雯之間的個人友誼,使得對星龍幫也有一定的瞭解,所以很認同唐韻的這個評價:「可以這麼說!」
「這個謝公,真是不簡單啊……」唐韻慵懶的側躺到沙發上,乍看美眸含笑,實則充滿了殺氣。「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想會會這個老傢伙!」
雖然謝公已經將矛頭指向自己,但龐勁東不打算立即有所動作,而是再繼續觀察一段時間。龐勁東之所以這樣做,一則是因為現在還沒有痛快的享受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暫時還不想和什麼人全面開戰;二則是龐勁東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而現在卻對謝公其人缺乏最起碼的瞭解。
正因為如此,看到唐韻這幅自信滿滿的樣子,龐勁東感到有些不放心:「你都沒有聽說過謝公這個人,最好不要貿然出手。」
「我的確沒聽說過謝公,謝公同樣可能沒有聽說過我!」唐韻的面龐上漾著笑意,身上同時散發著嫵媚和幹練。這本來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但是在唐韻這裡卻得到了完美的結合。
龐勁東將唐韻收歸麾下的一個很重要因素,就是唐韻的精明能給自己幫很大的忙。而且唐韻擁有廣泛的人際關係和信息渠道,在很多方面幾乎表現的無所不知,而對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也可以通過精密的推理和嚴謹的論證,大致揣測到脈絡。
雖然龐勁東與謝公目前只有過兩次短暫的正面接觸,卻也能夠察覺到對方不懷善意,對方的那種狡黠和陰毒更給龐勁東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果開戰不可避免,那麼只要有唐韻在自己這一方,會讓龐勁東增強不少信心。
龐勁東點點頭:「你說的對,我們所需要面對的敵人,多數時候都是我們所不瞭解的。只不過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不希望這場衝突太過快速的到來。」
「這個是自然的……」唐韻當即就看出龐勁東的想法和顧慮,於是順著說了下去:「我估計謝公短時間內不會再搞出什麼大動作,我們現階段可以暫時韜晦,我會調動全部資源和能力調查這個謝公的來龍去脈。當然……」唐韻頓了頓,看著龐勁東意味深長的說了下去:「如果你想大度的忘記這段不愉快,那麼就另當別論了!」
「我們僱傭兵做事的風格,是有仇必報的!」
「應該如此!」與龐勁東的低調和在很多事情上的刻意隱忍不同的是,唐韻非常樂於運用和展現自己的能力,這種運用和展現往往體現在與人爭鬥當中,而她實在又是一個很好鬥的人。因為在打擊對手的時候,她會獲得一種滿足感,對手越強大,這種滿足感也就越強烈。此外,唐韻還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任何觸犯或者傷害到她的人,都要在某些方面付出沉重代價。謝公對龐勁東的打擊等同於冒犯了她,她很擔心對方會不會善罷甘休:「雖然暫時可能會風平浪靜,沒有人知道未來是不是有更大的暴風雨!」
「那就讓暴風雨來的更加猛烈一些吧!」
「更加猛烈的暴風雨需要更好的防範措施,謝公這一次失敗的原因是不瞭解你與林佩雯之間的關係達到怎樣的程度,如果林佩雯當時不是放心不下,親自去了皇城飯店,那麼他恐怕就難免要如願以償了!」
龐勁東沉重的點了點頭:「可以說僅僅只是一步之差。」
「我認為謝公可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這兩個詭計接連破產,星龍幫與其他幫派沒有全面開戰,但是雙方必然心生芥蒂;如果你沒有被除掉,至少可以離間你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聽到唐韻的這句話,龐勁東的臉色變得很不自然,默然了許久,才喃喃地說了一句:「我和林佩雯鬧翻了!」
唐韻的表情很平靜,似乎對這件事早有預料,所以沒有追問具體原因和經過,而是提出了一個讓龐勁東始料不及的問題:「你有沒有發覺自己最近一段時間性情大變?」
第043章 世界實在太小了
龐勁東聽到唐韻的這句話,當時就是一愣,接著懵懵懂懂的吐出了一個音節:「啊?」
唐韻平日非常忙,簡直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能力,但是她自己卻樂在其中。由於極為善於交際應酬,所以整個帝國控股集團相關的工作全部交給她,這樣一來不僅韓風高興的大呼解脫,而且起到的效果更是事倍功半。可以想見,唐韻隨便拋個媚眼,或者說話嬌嗲一點,就會有很多男人被弄得五迷三道,心甘情願受唐韻的擺佈。
但這也使得唐韻身在集團的時間很少,於是又經常需要在辦公室徹夜加班處理集團的事務。在這次暫住龐勁東家之前,這種完全顛倒的生活使她只能偶爾看到龐勁東,所以對龐勁東從長箐山回來後產生的變化,有了更加直觀的感受。
如果唐韻很長時間才見一次龐勁東,或者正相反天天都夠見到,反而就沒有這種明顯的感受了。唐韻一直都想找機會勸告一下龐勁東,現在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她也就索性直言不諱了:「你過去是一個非常樂觀的人,心胸十分豁達,而且很有城府,不會輕易的表達喜怒哀樂。而現在你變了很多,雖然多數時候仍然像之前那樣,但是在個別時候脾氣顯得過於暴戾,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人似乎也變得頹廢了……」
龐勁東不置可否,木訥的說了一句:「是嗎……」
「對林佩雯的那種挖苦,還有剛才對無雙發的火,其實都是沒有必要的。」
唐韻認為龐勁東是一個心理素質極佳的人,可以正確面對自己存在的問題,包括心理方面的,所以她才會把問題說出來,否則就會去另外想其他辦法了。其實在她看來,龐勁東現在還變得有些齷齪和下流,比如說終日惦記著女性的內褲。不過這些不是什麼重要問題,所以她沒有說出來。
唐韻說「沒有必要」,卻沒有說是「過分」,是給龐勁東留了面子。龐勁東當然看得出來這一點,稍加一想,就發覺事實的確像唐韻說的一樣。再比如皇城飯店事件發生後,自己在公安局的那番胡攪蠻纏,在過去是不太可能做出來的。至於自己究竟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變化,龐勁東自己也摸不到頭腦。
看著唐韻嫵媚卻多少有些憂慮的目光,龐勁東訕訕的說:「你們不是都說我精蟲上腦了嗎?」
「你過去是個硬漢,現在變得有些像是痞子,什麼樣的精蟲能有這麼大的能耐?」唐韻翹起櫻桃小口,略有些失望地說:「如果真的只是簡單的精蟲上腦,那麼問題倒還容易解決了,找幾個女人陪你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龐勁東厚著臉皮問:「你作為我的親密助手,難道就不能親力親為?」
唐韻裝作沒有聽到龐勁東的話:「簡單說吧,我認為你現在的心理有些問題,你應該把這個問題重視起來!」
見唐韻對自己的提議沒有絲毫響應,龐勁東顯得有些失望,只得跟著繼續唐韻的話題,歎了一口氣問:「怎麼重視?」
「找個心理醫生吧。」唐韻說完之後,見龐勁東只是看著自己,一句話都沒有說,誤以為龐勁東很反感自己的這個提議,急忙解釋道:「你不要以為去看心理醫生是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其實現在生活壓力這麼大,社會環境這樣複雜,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心理上的問題……」
龐勁東打斷了唐韻的話:「好吧,我去!」
唐韻沒有想到龐勁東答應得這樣迅速,怔了一下才說:「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
龐勁東聳聳肩膀:「那簡直太好了!」
唐韻拿過自己的皮包,從裡面取出一本名片簿,翻了翻之後抽出一張交給龐勁東:「我認識一個心理醫師,名字叫胡海明,在這一行業裡面也算小有名氣。明天上午的時候,你按照這上面的地址去找他就可以了。」
「我對這一行不太瞭解,但是看電影和電視劇,找心理醫生好像都要預約!」
「是需要預約的……」唐韻嫵媚的一笑,狡黠的說:「我等一下就打個電話幫你預約!」
「來得及嗎?」
「他就是推掉所有的生意,都要給我服務!」
龐勁東聽到這些話便明白了:「這個人對你有意思?」
「通過一次偶然的應酬認識的,此後就一直纏著我不放……」唐韻把名片本放回包裡,懶洋洋地說:「我都快被煩死了,為了賠償我的這份煩惱,現在讓他幫我做點事吧!」
唐韻說的這件事沒有引起龐勁東太大的興趣,因為龐勁東很清楚的知道,在唐韻身邊總是圍繞著各種各樣的追求者,這位姓胡的心理醫生不過是其中並不耀眼一顆小星星。唐韻雖然裝作很不耐煩的樣子,事實上卻很享受這種的感覺。
儘管與其他正常男人一樣,龐勁東在生理上也被唐韻所吸引,但是並不願意去打聽唐韻的情感生活。想起那天在衛生間裡聽到的電話,龐勁東便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你最近有什麼麻煩嗎?」
唐韻看了看龐勁東,猜到了龐勁東可能已經知道自己與陳宇博近期的糾葛,於是坦然說道:「還不是陳宇博那個老不死的!」
「他在纏著你嗎?」
「陳宇博和他糾集的那夥人,遭到美洲銀行、花旗銀行幾大金融機構的聯手狙擊,收購M國金融機構的計劃遭到徹底失敗,結果欠了一屁股的債。他現在是窮瘋了,也是被逼急了,想起我當初拿了他不少錢,於是想要回去!」
「我知道你不會把錢還給他的,我也不管你和他之間的是是非非,只不過你作為我的助手,我會盡全力保護你的!」龐勁東站起身來,告訴唐韻:「我累了,先上樓休息了!」
龐勁東的話說得很簡單,但是其中包含的意思卻比任何千言萬語都有用,讓唐韻怦然心動之餘,還有些許的感動。
在唐韻的一生中,見到的只有爾虞我詐和爭權奪利,從沒有人像龐勁東這樣真誠的對她。當然,那些形形色色的追求者也會許下各種美麗的諾言,但是唐韻十分清楚的明白,他們真正想要的只是讓自己躺到他們的身下,而不是真的想要踐行這些諾言。龐勁東與這些人不一樣,言必行,行必果,承諾保護自己,那麼就一定會做到。
「等等!」為了不失去這種保護,唐韻想要竭力證明自己的價值,突然想起了剛才的一個話題,於是喊住了龐勁東。
「還有什麼事啊?」龐勁東已經開始犯困了,轉回頭來看著唐韻,上下眼皮一個勁的打架。
唐韻看著龐勁東的這副樣子很想發笑,不過還是忍住了,一本正經的問:「星龍幫遇到的那些事情,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我沒有給出什麼建議,不過林佩雯打算和對方的老大談談!」
「你想聽我的意見嗎?」
龐勁東點點頭:「當然!」
「那就告訴林佩雯:『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龐勁東皺起眉頭思考了一會,然後問:「你的意思是說,不管別人搞什麼事,該做什麼就繼續做什麼?」
「對!」唐韻點點頭:「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可是混在道上的人很講面子,這樣一而再再而三被人砸場子,星龍幫可就顏面掃地了!」
「那就要看對林佩雯來說,是面子重要還是利益重要了!」頓了頓,唐韻進一步說:「而且面子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誰來鬧事直接搞掉就好了,只不過千萬不要去碰鬧事者背後的幫派!」
「你說得對!」龐勁東又想了一想,贊同唐韻的這個觀點:「反正這些人都是受人挑唆的,無論星龍幫怎麼樣處理,他們背後的幫派不會多說什麼!」
「雖然這些鬧事者畢竟是其他幫派的人,就算是擅作主張被幫派內部所不容,對外的時候卻還是要維護自己人利益的!星龍幫處理了這些人,他們雖然在表面上不會說什麼,心裡仍難免會有芥蒂!」歎了一口氣,唐韻緩緩的了下去:「不過即便是這樣,總要比星龍幫去和那些幫派直接發生衝突要好……」
黑道上的人行事有時是被普通人無法理解的,對於星龍幫所面對的這些事件而言,即便明知道鬧事者與東北幫和淮南幫無關,卻也要去討個說法。因為這些鬧事者出現在星龍幫場子的時候,代表的不是幕後主使者,而是他們各自所屬的幫派。此外,東北幫和淮南幫是確實存在的,幕後主使者卻是看不見摸不到的。
而被問罪的那些幫派雖然會維護下面的人,但是卻不會為他們做過的事情買單,自然不會向星龍幫低頭,那麼衝突自然也就發生了。事實上,黑道上的很多衝突都是這樣產生的,儘管在很多常人看來完全是應該避免的。
鬧事者的行為究竟是否與所屬幫派有關,是很容易就可以查清楚的,幕後主使者應該很清楚的明白這一點。唐韻的話讓龐勁東猛然意識到,其實這些才是幕後主使者的真正目的。雖然目的都是挑撥星龍幫與其他幫派的關係,但是出發點的不同,卻說明了幕後主使者的心機有多深。
唐韻的這個提醒是很及時的,龐勁東打算立即轉告給林佩雯,不過此前恐怕要先去登門道歉。
龐勁東回到臥室之後查看了一下身上的傷勢,基本都沒有什麼大礙,簡單包紮一下就***睡覺了。這一天不僅很累,而且明天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
第二條一早,龐勁東醒了過來,躺在床上想著是不是要去見周文心。龐勁東最後決定還是踐約,即是因為自己已經答應了,也是因為周文心這樣的熟女能多看兩眼的話,在視覺上也是一種美妙的享受。
由於擔心堵車,龐勁東盡早從家裡出發,結果到了長島咖啡之後,才發現自己早來了十五分鐘。
「藍山,謝謝。」龐勁東吩咐侍者一聲,便把目光轉向窗外,無聊的看著街上的景色。
龐勁東現在坐的正是周文心的專用座位,這個座位的位置非常好,看起來是個角落,實際上空間很大。緊鄰著一扇高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樣子。側面是拐角,前面是一扇屏風,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附近座位,而附近座位的人通常不會留意這個角落。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奔馳S300悄無聲息的停到了長島咖啡的的門外,從副駕駛位子上下來一個高大的男人,來到後面打開車門,然後畢恭畢敬的將左臂搭在了車門上,一個穿著風衣的女孩子隨後從車子裡鑽了出來。
女孩身上的風衣是銀色的,不知道用的是什麼材質,看起來有些閃亮,但是卻絲毫不給人庸俗的感覺,反而看起來十分的華貴。龐勁東根據自己對高檔服裝的瞭解,立即辨別是出自克裡斯蒂.迪奧的手筆。
再好的衣服也只能是人的襯托,而人絕不可以成為衣服的襯托。高檔的衣服只有穿在有相應氣質的人身上,才能體現出自己原本的美,這年頭有的是穿上龍袍不像太子的暴發戶。
龐勁東很快又將目光從風衣轉到女孩的身上,但見女孩如玫瑰綻放般的氣質完美詮釋了迪奧的華麗,人與衣服相得益彰。
這樣的女孩走在街上,難免要被男人們多看上兩眼,但是龐勁東一見卻差點驚掉了下巴,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世界實在太小了……」
這個女孩就是先被龐勁東砸了車,接著又在衛生間被龐勁東看了個精光,被龐勁東斥之為沒有教養、為富不仁的那個富家女。
本著低調的原則,龐勁東不願再與她有什麼正面接觸,所以想要躲出去,但是女孩這時已經走進門了,而且就坐在門旁的位置上。龐勁東想走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盡量的將身體隱藏在拐角的後面,仔細觀察著女孩的舉動。
第044章 兼職鴨子
女孩坐的位子離龐勁東很近,龐勁東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她說話的聲音,幸運的是她背對著龐勁東。
女孩看了看表,對站立在旁邊的保鏢抱怨道:「怎麼還沒有來?竟然要我等他?!」
保鏢立即躬下身,畢恭畢敬地說:「可能路上塞車吧,一會應該就到了!像他們這種人只能賺點辛苦錢,又沒有自己的車!」
「只要他能把這件事給我辦好了,那麼買輛車是不成問題的!」頓了頓,女孩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可靠!」
保鏢又說:「他是阿有的老鄉,阿有說這個人很能幹,應該沒有錯的!」
女孩不屑的輕聲說了一句:「能幹要看怎麼幹了…….」
龐勁東聽到這裡就明白了,女孩通過那個蠻橫的保鏢阿有聯繫了什麼人,似乎是想要做什麼事。龐勁東不覺得會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倒是很想知道阿有被自己痛毆一頓後,需要住院多長時間才能康復。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推開門,來到女孩的桌前,滿臉訕笑的賠罪道:「冷小姐,對不起,路上塞車!」
冷小姐微微一挑娥眉,問:「你就是阿有的朋友?」
彭勁東連連點頭:「是!」
冷小姐人如其姓,態度十分的冰冷,既沒有任何客套話,也不問來人是否想喝些什麼,只是指著自己對面的椅子冷冷地說:「坐吧!」
這個人之後一直在冷小姐面前低著頭,直到坐下來才直起身來,讓龐勁東把他看了個仔細。龐勁東不看則已,剛才差一點驚掉的下巴,這一次「啪」的一聲與桌面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這倒不是因為下巴真的掉下來了,而是龐勁東立即伏到了桌子上,同時舉起菜單擋住自己的臉,唯恐被來人認出來,因為對方坐的地方正對著龐勁東。
這個人竟然也是龐勁東認識的,而且早前還有過不少接觸,就是與龐勁東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的,在酒吧街混飯吃的那個鴨子彭勁東。
彭勁東的皮鞋擦得珵亮,一塵不染,頭髮梳的一絲不苟,亮閃閃的明顯打過了發油。大概是為了裝斯文,還在鼻子上架了一副眼鏡。今天這幅形象簡直看不出來是只鴨子,更像是在大企業集團做事的小白領,穿的這個樣子更是與過去慣常的風格截然不同。
彭勁東長得十分帥氣,儘管氣質庸俗了一些,但是倒也很容易就能吸引許多女孩的目光。彭勁東自己似乎在這方面也很有自信,故意裝作很高雅的樣子,目光深沉和善的看向冷小姐。
然而高雅的氣質和自信從容的談吐是裝不出來的,需要通過良好的教育才能培養出來,與日常接觸的環境、人和事也有關係,更需要有自己不斷修身養性。看著彭勁東滿臉的媚笑,龐勁東怎麼都覺得他的臉上就像是寫著一個「賤」字。
儘管龐勁東並不瞭解這位冷小姐,但是通過之前的幾件事情,基本可以斷定這個女孩的家庭很有錢。如果彭勁東能夠將冷小姐勾到手,不但可以從此告別鴨子生涯,從此更是可以過上國王一般的生活。
但是另一方面,龐勁東一眼就可以斷定,冷小姐與彭勁東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涉及到那一碼事。不過目睹此情此景,龐勁東倒是產生了很大興趣,想知道這個飛橫跋扈的富家女找這只鴨子會有什麼事。
只不過,通常光顧彭勁東的都是些中年富婆,除了錢之外什麼都沒有。冷小姐與她們不同,身邊多的是優秀的男人,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自然看不上眼前這個油頭粉面的傢伙。更何況,即便那些中年富婆在彭勁東身上也只是尋找生理上的滿足,最多不過就是把彭勁東包一段時間,玩膩之後就一腳踢開,絕對不會留在身邊當老公的。
冷小姐連正眼都不看彭勁東,彭勁東自以為傲的那股子帥氣和瀟灑,在冷小姐的目光中只換來了輕蔑。
彭勁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察覺到對方對自己沒什麼興趣,於是放棄了奢望,開門見山的問:「我能為冷小姐做些什麼?」
冷小姐冷冷的問:「聽阿有說,你是非常出色的私家偵探……」
龐勁東把頭搭在桌子上,十分艱難的把一口咖啡剛喝到嘴裡,一聽這話立即噴了出來,全部落在了擋在面前的菜單上。
彭勁東作為一個鴨子,如果轉行干個性保健用品商店,或者足療按摩館什麼的,倒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現在卻搖身一變成了私家偵探,而且還要加上狀語「非常出色的」,這讓龐勁東驚歎世界實在太奇妙了。
由於噴射的聲音太大了一些,整個咖啡屋的人都向龐勁東這裡看來,只有冷小姐處變不驚,眼光只是一掃,就轉過頭去,低聲說了一句:「素質低的人哪都有!」
彭勁東見冷小姐是這個態度,便也不再看向龐勁東那裡,同時附和了一句:「讓這種人也進來,簡直玷污了這裡的氛圍!」
其他客人可不管那麼多,紛紛把目光落在姿勢複雜、表情怪異的龐勁東身上,久久不願意離去。不過只要兩個當事人不看自己,龐勁東就輕鬆了許多。
然而這個時候,咖啡屋的侍者走了過來,躬身向龐勁東輕聲細語的問:「先生,您還好吧?」
龐勁東擔心侍者的問話把那兩個人的目光重新吸引過來,於是立即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把嗓音壓得低低地說:「沒事,快滾開!」
侍者覺得自己本來出於一片好心,卻換來了龐勁東的這種態度,立時就有些不樂意了:「哎呦,你怎麼可以罵人呢?」
「都說沒事了,快走開!」龐勁東極力把身體向拐角後面藏去,腦袋仍搭放在桌子上,用菜單擋著臉。不過菜單上面已經滿是咖啡,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侍者仍然沒有走開,耐心規勸龐勁東道:「先生,以後希望你好好說話,不要這麼大的脾氣!」
龐勁東萬般無奈之餘,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個侍者,結果嚇了一大跳。
這個侍者是個大男人,一米八十多的個子,體型又粗又壯,然而十分不協調的是,竟然女裡女氣。頭髮泛著油光,摸的發油比彭勁東還要多,面孔白皙細嫩,說起話來更是一副娘娘腔。
侍者見龐勁東盯著自己看,臉蛋竟然紅了,扭捏一下,嗲聲嗲氣的說:「不要這麼看著人家嘛,會不好意思的!」
一個男人無論怎樣向女性化發展,嗓音始終是改不掉的,就連變性手術都做不到這一點,偏偏這位侍者還是個公鴨嗓,如此嗓音配合著動作和語調,頓時讓龐勁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龐勁東不願意再多看侍者一眼,重新把目光投向冷小姐和彭勁東,同時衝著侍者又擺了擺手:「沒事,沒事,你快走開!」
侍者看到龐勁東的這幅怪異的姿勢,倒是沒有誤認做壞人,不過根據龐勁東的目光,倒也多少猜測到了與前桌的那對男女有關。越是不像男人的男人,心胸就越像女人,侍者想起龐勁東剛才的態度,心中很是不滿,於是打算藉機整治一下龐勁東。
侍者乜斜了一眼冷小姐和彭勁東,提高了聲音問龐勁東:「先生,您的菜單髒了,我給您換一份好嗎?」
龐勁東攥緊了拳頭,恨恨的說:「你他媽快給我滾開,再廢話一句,就把你拖出去菊爆!」
「討厭人啦……」侍者一聽這話,臉色更紅了,腰肢一扭,說起話來也更加嬌嗲:「人家喜歡菊爆別人啦!」
侍者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出這句話,結果忘記壓低聲音,讓很多人都聽到了。龐勁東與他的這番對話本來吸引了許多人,聽到這裡的時候,很多人都把口中的咖啡噴了出來。還有一個年紀稍大的對同行的人說道:「藥呢……我的藥呢……快把藥給我,我心臟病犯了……」
龐勁東對這個侍者實在無可奈何,不過突然間想起一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既然錢能支使鬼,自然也能支使妖了。眼前這個侍者簡直就是個人妖,人妖應該也是妖的一種,根據亞里士多德的三段論,錢可能會對人妖侍者發生作用。
龐勁東從包裡拿出兩張百元大鈔,塞到人妖侍者的手裡,然後說:「這是給你的小費,唯一的條件是別再來煩我!」
侍者收了錢,心情好多了,不過離開前還是問了一句:「你不要人家的電話號碼?」
「滾!」
冷小姐和彭勁東此時已經結束了不必要的客套,把談話直接切入了整體,冷小姐問彭勁東:「你從事這一行有多久了?」
「很難說……」彭勁東微微一笑,緩緩的講述起了自己的從業經歷:「我從小開始,就特別喜歡看《福爾摩斯》之類的偵破推理小說,而且應用到了自己的生活當中。當時我的同學如果被人偷了東西,都會讓我幫忙,結果肯定能找到……」
冷小姐打斷了彭勁東的話:「我要知道你在這方面受過什麼專業教育沒有?」
彭勁東很想在這方面吹噓一番,卻又不知道什麼地方可以培訓私家偵探,於是拐了一個彎:「我在哈佛大學學習了四年,不過很遺憾的是,學習的是工商行政管理。這是遵從父親的意願,但是我的興趣還是在偵破推理這方面的事情上,於是回國之後推脫了許多大企業的聘請,開了這家私人偵探所。」
「哦?」冷小姐微微挑起眉頭,奇怪的問:「沒聽阿有說你在國外留學過!」
一直在仔細傾聽的龐勁東並不知道,就連冷小姐自己也不知道,張年有的確與彭勁東是老鄉,但是很多年都沒有聯繫過了。直到在前些日子,兩個人偶然碰面,這才恢復了聯繫。至於彭勁東過去許多年做了些什麼,張年有根本不知道,聽到彭勁東吹噓自己是私家偵探便相信了。後來冷小姐說要找個私家偵探,張年有想幫老鄉一把,便推薦了彭勁東。同樣因為大家是老鄉,張年有把彭勁東說的好比福爾摩斯再世一般。
彭勁東自知在這件事情上無法說謊,便實話實說了:「我和阿有很多年沒見面了!」
「哦!」冷小姐點點頭,又問:「那麼你做出了什麼成績沒有?」
彭勁東四下裡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問:「冷小姐是否知道市公安局前任局長楊雲龍這個人?」
冷小姐微微一點頭:「略有耳聞。」
「冷小姐可否知道他是怎麼倒台的?」
冷小姐本來是知道的,不過想看看彭勁東會說出些什麼,於是搖了搖頭:「不太清楚!」
「楊雲龍家裡失竊,丟了一本記錄著他收取黑幫保護費的賬冊,結果這本賬冊被人送到了中央紀檢。」
彭勁東的這些話倒是基本符合事實,普通人只知道楊雲龍為黑社會組織充當保護傘被法辦,卻不知道案子原來是這樣捅出來的。冷小姐聽到這些,覺得這個彭勁東倒是知道些秘辛,但不能證明有能力:「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彭勁東又看了看周圍,用更低的聲音說:「有人想要整倒楊雲龍,於是雇了我去竊取那本黑帳,然後又送到中央紀檢去的。
冷小姐的娥眉立時擰在了一起:「你說的是真的?」
「在冷小姐面前,我怎麼敢說謊呢!」彭勁東乾笑兩聲:「不過是誰雇的我,我就不能說了!為僱主保密,是我們的第一原則!」
彭勁東的這番自吹自擂,龐勁東雖然沒有完全聽清楚,但是也聽了個大概。對於楊雲龍的倒台內幕,再也沒有人比龐勁東更加清楚,但是龐勁東從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這時竟然被彭勁東拿去吹噓。
龐勁東心中暗忖:「難道是因為經濟危機,連鴨子都出來兼職當私家偵探!可也不能拿這件事出來吹噓啊,彭勁東你就不怕惹上殺身之禍?」
第045章 多了一個對頭
「我不關心這些……」冷小姐說著把手伸向保鏢,保鏢立即恭敬的將一份材料遞到她的手裡,她又將材料轉交給彭勁東,然後吩咐說:「我要你幫我查一個人!」
龐勁東從菜單旁悄悄探出頭,努力想要看到這份材料的內容。由於冷小姐正面拿著資料,結果坐在她背後的龐勁東,還真就看到了材料上的一張照片。
龐勁東乍一看覺得照片上的人十分眼熟,仔細一看,心中暗暗叫苦:「這不是我嗎?這為富不仁的潑婦原來找這只鴨子來調查我!」
至於冷小姐怎樣得到自己的資料和照片,龐勁東倒是不覺得有何奇怪的,回想起自己因為砸法拉利而一進宮時受到的對待,再聯繫到有錢人通常都會在國家公務人員身上投入很多,完全可以確定冷小姐在公安系統有很多的關係。
很有可能是在法拉利事件之後,彭警官將龐勁東的姓名提供了給冷小姐,有了姓名則可以從戶籍系統裡面輕易調閱出公民個人資料,龐勁東的那張照片就是一張標準的證件照,只不過被放大了好幾倍。
彭勁東滿臉媚笑著接過了資料,結果目光剛一落到上面,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過了一會,媚笑變成了苦笑,嘴角還不時的抽搐兩下。
彭勁東的這個表現自然落到了冷小姐的眼裡,冷小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後不緊不慢的問:「你認識這個人?」
「啊?」彭勁東怔了一下,又趕忙回答:「不認識,只是看著眼熟,大概是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
龐勁東聽到彭勁東的回答,微微點了點頭,心裡稱讚道:「這鴨子還是很講義氣的!」
彭勁東對龐勁東的瞭解並不太多,只是模糊的知道龐勁東經營著一家企業,與星龍幫老大林佩雯私交甚篤,此外的事情就一無所知了。不過他卻知道龐勁東的電話號碼,因為龐勁東曾請他勾引林佩雯,因此還知道龐勁東的家庭住址。
這也就是說,如果彭勁東鐵了心想要出賣龐勁東,雖然龐勁東並不會在乎,但是多多少少也會造成一些麻煩。
冷小姐用特有的冰冷語調告訴彭勁東:「這個人的名字叫龐勁東,與你的姓名只差了一個字。」
彭勁東抬起頭看著冷小姐,乾笑了兩聲說:「哦……這麼巧啊……」
「我要你幫我查到有關這個人的一切,包括他的聯繫方式、他的家庭住址、工作單位、父母的姓名和工作單位、平常有什麼愛好、經常去什麼地方、有沒有女朋友或者是否結婚、女朋友或者配偶的姓名和工作單位、喜歡吃些什麼喝些什麼……總之我要知道這個人的一切!」
為了加強語氣,冷小姐說到最後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把彭勁東嚇了一大跳。
彭勁東一邊看著資料,一邊點著頭「好……好……」
「怎麼不問問我平常穿什麼顏色的內褲,或者我的JJ長度是多少?!」龐勁東微微搖了搖頭,心中感到很無奈:「好像只有我的這些事情,才是彭勁東知道的!」
龐勁東曾經在彭勁東家裡住過一段時間,對這些事情多少還真就有些瞭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往往就是這樣其妙,你可以把一個人的身體看個精光,卻看不到隱藏在他身後的東西,更看不到他內心當中的想法。
冷小姐又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彭勁東放下資料,愁眉苦臉地說:「冷小姐,您的這份資料……太簡略了……」
冷小姐提供的這份資料的確足夠簡略,上面只有龐勁東的姓名、身高、體重、血型和籍貫,雖然有地址和聯繫方式,但是冷小姐已經派人查證過,證明全都是假的。她本來想要搞到更加詳細的資料,但是動用了在公安系統的全部資源,卻沒有查到龐勁東的半點信息。
龐勁東這個人在過去二十多年來幾乎是一片空白,在公安系統的檔案裡只留下了幾次出入境的記錄。從在國外滯留的時間長度可以看出,龐勁東過去的大半生活都是在國外度過的,所以國內公安系統才會一無所知。
無奈之餘的冷小姐甚至想到了動用代理服務器,進入國外的搜索引擎進行搜索。雖然也搜到一些結果,甚至有的可能還涉及到了國際上的重大事件,但無一例外的是都缺乏配圖。偶然搜到了幾張貌似龐勁東的照片,卻又太過模糊而無法斷定。
這也就是說,冷小姐得到的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而且這些東西各不相干,沒有辦法貫穿聯繫到一起。雖然其中有些可能觸及到驚人的秘密,但是也實在無法與冷小姐見到的那個流氓聯繫到一起。例如說,有一個龐勁東好像曾經在M國接受過「超級訪問」,國內有個龐大的企業集團的董事長好像叫龐勁什麼,這些毫不相干的身份根本沒有線索證明彼此有關。
幫助冷小姐做這些的人總結說,這個龐勁東如果不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那麼就肯定是有著驚人的背景,所以有關的消息被人全部抹除了。
後一種推測是正確的,金振宇消除了國內關於龐勁東的一切信息,而安德森在境外也做了類似的事情。但是冷小姐回想起龐勁東那副落魄的樣子,偏偏還就把這種可能給排除了。
想到這個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長的相似的人也太多,冷小姐發覺自己無從通過正常手段進行調查,於是便決定動用比警察能幹的私人偵探。
現在彭勁東的這個問題,讓冷小姐回憶起自己調查龐勁東這條色狼的艱辛歷程,一時竟然拿忘記了說話。
彭勁東見冷小姐不說話,輕聲咳嗽了一下,提醒說:「冷小姐……」
「哦!」冷小姐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彭勁東:「我現在能提供給你的就只有這麼多,如果我什麼事情都知道,還需要僱傭你嗎?!」
「說的是……」
「還有問題嗎?」
彭勁東通過阿有接到冷小姐這單生意的時候,心情是無以言喻的興奮,因為他知道阿有的老闆是多麼的有錢。今天來到這裡的時候,他被兩件事情所震懾,一是冷小姐實在太漂亮了,搞得他作為舞男的本能數度險些發作;二則是他沒有想到冷小姐要調查的人竟然是龐勁東。
不過儘管如此,彭勁東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本來的目的是什麼,因此聽到冷小姐的這個問題,當即就提出:「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談一下價格問題了?」
冷小姐早就料到對方會提出這個問題,點點頭:「你開個價吧!」
作為一個出來兼職的舞男,彭勁東根本就不瞭解私家偵探市場的行情,因此不知道開出一個什麼樣的價格才算合適。他的心裡開始飛快的思考,怎樣既讓自己可以多賺一筆,又不會脫離平均水平,讓冷小姐望而卻步。
突然之間,彭勁東的目光無意落到冷小姐的胸前,只見一串明晃晃的鑽石項鏈懸掛在如天鵝般優雅的頸項上。他眼珠一轉,覺得這個冷小姐如此富有,應該經常為怎麼花錢而煩惱,於是他本著樂於助人的精神決定幫一幫冷小姐,開出一個自認為很高的價格:「十萬!」
冷小姐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等著對方獅子大開口,結果彭勁東的開價遠遠低於她的預期。不過在表面上,冷小姐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反而詰難道:「這麼點事情,這個價格太高了吧?」
「不算高了……」彭勁東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逐一歷數起了自己的困難:「冷小姐提供的資料實在太簡單了,卻又要調查那麼多的內容,我需要動用大量的社會關係和資源,而這些每一樣都是需要付出的。最後到我手裡的錢其實沒有多少。此外,我們做這一行是非常有風險的,也不知道冷小姐要查的這個人到底有什麼背景,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去調查的。」
彭勁東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冷小姐,回想起龐勁東當時如何輕鬆放倒了張年有,冷小姐立時感到陣陣的寒意。進一步想像到彭勁東如果落到龐勁東的手裡,可能將會得到怎樣的對待,冷小姐甚至開始有些同情起眼前這個油頭粉面的私家偵探。
冷小姐打消了殺價的念頭,柔荑再次伸向自己的保鏢,保鏢則會意的將五捆人民幣交到她的手裡。
「五萬元,這是首期!」冷小姐將錢放到彭勁東的面前,然後補充說:「等到你查到我需要的東西,我會立即把尾數也交給你!」
彭勁東看著眼前的人民幣兩眼放光,同時還下意識的嚥了一口唾沫。不過他沒有把自己財迷的樣子暴露太久,很快就整理好了狀態,煞有介事的問:「我們是不是應該簽訂一份合同?」
「沒必要!」冷小姐緩緩的搖了搖頭,拒絕說:「我這個人討厭麻煩的事!」
彭勁東試探著問:「冷小姐不怕我攜款潛逃?」
「收了我的錢就要給我辦事,哪怕僅僅是一分錢,否則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把你揪出來……」冷小姐說到這裡,破天荒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同時緩和了口氣:「當然,我相信彭先生不是那樣的人!」
其實冷小姐不肯簽合同的真正原因,倒不是對彭勁東感到放心,而是根本不把區區五萬元放在眼裡。把名字簽在一份價值十萬元的合同上,對她來說甚至都是一種侮辱,她在這裡與彭勁東說這些話的時間,都已經值上好幾十萬了。
彭勁東當然不知道冷小姐的想法,否則此時一定會後悔自己開價太低,恨不得買塊豆腐去撞死。
彭勁東把錢收好,問冷小姐:「正事談過,隨便聊幾句,可以嗎?」
冷小姐輕「哼」一聲:「我和你有什麼好聊的?!」
這句毫不客氣的話絲毫沒給彭勁東留面子,不過彭勁東絲毫不以為意,多年的職業生涯早已讓他養成了榮辱不驚的氣度。他訕笑了兩聲,提出了一個很想知道的問題:「不知道冷小姐找這個人幹什麼?」
冷小姐收起笑容,恢復了那種冰冷的語調,甚至讓人感到有些發楚:「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
面對冷小姐的詰難,彭勁東立即為自己的好奇找到了解釋:「哦……只是我覺得,如果能夠瞭解到冷小姐的目的,會對尋找到這個人有一定的幫助!」
「恐怕沒有什麼幫助!」冷小姐頓了頓,繼續說:「我聽說你們私人偵探的行規,是不過問當事人的目的和其他私事的!」
「哦,是……是啊……」看著冷小姐此時散發出的懾人氣質,又偷眼瞄了瞄那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保鏢,彭勁東立即想到意識到冷小姐找龐勁東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至少不會是主動獻身並強烈要求贈送她的財產。彭勁東暗暗打了一個冷戰,心裡開始擔憂起龐勁東:「大哥啊,你怎麼惹上這麼個人呢……」
「我還有事,如果你有什麼進展,按照這上面的聯繫方式,告訴我的秘書就可以了……」冷小姐說著站起身來,把一張名片留在桌子上,然後連「再見」都沒有說就走了。
彭勁東沒有馬上拿起名片,而是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彭勁東那邊剛撥號,龐勁東這裡手機就響了,龐勁東一看號碼就知道,原來彭勁東正要把電話打給自己。
在這場情況下,龐勁東會接起這個電話,甚至直接現身與彭勁東見面,但是現在卻不行。因為冷小姐的車剛走,一輛卡迪拉克停到了門外,從上面下來的正是周文心。
在很多時候,龐勁東會將手機設置為無聲震動,這個習慣在眼下幫了龐勁東的忙,沒有發出聲音吸引彭勁東的注意力。龐勁東立即拒接,然後將手機關掉。
第046章 又一個交易
彭勁東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忙音,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站起身來也走了。
見彭勁東走出門,龐勁東才算解脫,坐直了身子伸了一個懶腰,而與此同時,周文心也來到龐勁東的面前了。
「龐先生,看起來你好像很累。」周文心說著坐了下來,然後吩咐侍者:「卡布奇諾。」
「昨天晚上太累了……」龐勁東曖昧的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像模像樣的打了一個哈欠。
周文心今天穿著一套橘黃色的職業套裝,裙裾在膝蓋上面,露出兩條白皙細嫩的腿,上面套著肉絲。按理說這個年紀的人穿衣鮮有收腰的,而周文心這套衣服偏偏是收腰的,展現出的腰身並不屬於妙齡少女太多,儘管距離陳黛蓉那樣的小蠻腰還有些距離。不過女人到了一定年紀,腹部的脂肪就會產生墜漲,周文心雖然保養得非常好,卻也有一點小肚子。
「是嗎……」周文心四下裡看了看,意味深長的對龐勁東說:「龐先生果然是個聰明人,出場就已經合格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聰明人?我做什麼事情合格了?」
「我昨天讓黃律師帶你來這裡,讓你知道了我的位子是哪個。今天你準時出現在這裡,坐的就是這個位子,沒有坐到其他地方去!」
「這有什麼啊……」龐勁東對這一番分析不以為然,因為自己在類似事情上所具有的心機,可以遠遠超越周文心的預期。不過周文心的細心和縝密,倒也讓龐勁東有所欣賞。
龐勁東剛才問了兩個問題,周文心沒有回答後一個,而是又問:「龐先生現在何處高就?」
龐勁東觀察著周文心的神色,緩緩的回答:「無業遊民!」
周文心的表情很平淡,細嫩的臉上淡淡的施了一層脂粉,在外面射進的陽光的映射下,泛著模糊的粉色光暈。她看著龐勁東,又提了一個問題:「不知道龐先生以前是做的什麼的?」
「你查戶口嗎?先出示一下證件!」
周文心笑了,解釋說:「我只是出於對龐先生的關心,並沒有其他意思!」
龐勁東狡黠的一笑:「你這句話很容易引起我的誤會!」
周文心裝作沒有聽出龐勁東話外的意思,繼續著自己的話題:「我聽黛容說你有很不錯的身手,過去應該在特種部隊服役吧?」
龐勁東點點頭:「算是吧!」
「在部隊呆了多少年?」
「十年左右。」
周文心怔了一下:「看龐先生年紀不大,竟然是一位老兵了!」
「我比較早熟,很早就進入部隊了。」
「應該是很早就進入軍校學習吧……」周文心在心裡做出這樣一個推測,然後向龐勁東又提出一個問題:「退役多久了?」
「去年?」
「一直沒有什麼事情做嗎?」
龐勁東喝了一口咖啡,裝出興沖沖的樣子,回答說:「有啊!」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工作,龐先生是否方便說一說?」
「就是你找我去給陳黛蓉頂罪啊!」
「龐先生,很幽默啊……」周文心的臉色變得不太自然,低聲喃喃的說了一句:「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龐勁東調皮似的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的問:「有沒有類似的生意了?再向我推薦兩個!」
那天龐勁東甩手離開「天下名城」會所之後,陳黛蓉和周文心鬧了一點彆扭,不過倒不是因為周文心讓龐勁東頂罪,而是因為陳黛蓉認為周文心把自己管得太死,使得自己一點自由都沒有。
無論陳黛蓉是什麼態度,周文心還是要做好自己的工作,隨後便試圖通過其他途徑去解決那一連串的交通違章。然而讓她十分驚訝的是,警方那裡關於這件事的一切記錄竟然都被抹除了,不僅道路上的監控錄像被洗了,就連當事的兩個警察被問起此事的時候,也是一問三不知,整件事情就好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
想起龐勁東曾經承諾過解決這件事,周文心開始對這個落魄青年有些刮目相看了,
至於龐勁東為何會有這樣大的能力,周文心不得而知,倒是她的一個朋友倒是提出了一種可能。這個朋友在公安系統工作,這件事上一直在給周文心幫忙,知道了事件的前後經過之後,又聽說龐勁東有著非常不錯的身手,他認為龐勁東過去可能在國家安全系統工作。
這個可能性獲得了周文心的認同,國家安全系統完全有能力做這樣的事,而龐勁東不需要有太高的職位,只要有廣泛的人際關係和影響就可以了。
在這裡必須提到一筆的是,常人通常以為國家安全系統指的就是國家安全局,其實這是一種誤解。國家安全局只是一個政府部門,真正意義上的「國家安全機關」事實上涵蓋了黨政軍方面所有負責國家安全保衛、反諜和情報工作等特種工作的部門。
國家安全局的工作人員都是公務員,如果沒有犯下重大過失,並不存在失業的問題。他們工作的大部分內容都是很平淡的,遠不如外界想像的那樣神秘。如齊彥南的這樣的人在其中是極少的,他們的身份對外界完全保密,平常偽裝成另外一個身份生活,無論其公開身份還是持有的工作證,都與國家安全局沒有半點關係。
軍隊方面也有負責特種工作的部門,例如總參二部,所以龐勁東說自己曾經是軍人,退役後無所事事,與曾經供職於國家安全機關並不矛盾,這也是周文心的推測。
看著龐勁東落魄潦倒的樣子,周文心甚至進一步推測,龐勁東服役的時候有著非常不錯的表現,人緣也很不錯,所以直到轉業之後還有能力做這樣的事,只是當初因為沒有背景和後台,結果被人排擠了出來,進而導致現在如此落魄。
想到這些,周文心甚至對龐勁東產生了一絲同情,所以龐勁東剛才的譏諷雖然讓她感到很不自在,但是卻沒有往心裡去。
周文心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用訓誡的口吻說:「龐先生年紀也不小了,為什麼不考慮做點正事呢?」
「因為我喜歡現在的生活。」如果不是想要看看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龐勁東此時早就脫口而出:「有空管我的閒事,還不如研究一下怎樣保持***不下垂!」
「我這裡有個機會,不知道龐先生是否有興趣……」考慮到上次事情留下的陰影,為了防止龐勁東誤以為又是去頂罪,周文心趕忙補充了一句:「希望龐先生不要誤會,這一次長期、穩定、正式的工作。」
龐勁東嘴巴不饒人:「長期、穩定、正式的專職為陳黛蓉頂罪?」
「當然不是……」周文心略帶歉意的笑了笑,進而解釋道:「我想聘請你給黛容做專職保鏢。」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的心裡有些活泛了,如果答應了周文心,就意味著自己日夜可與陳黛蓉在一起,甚至或許還有機會偷窺到一些隱秘。陳黛蓉確實太漂亮了,而且還有大明星的氣質,男人都喜歡接觸美女,龐勁東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就被龐勁東習慣性的否定了,雖然金振宇勸自己出去找一份工作,但卻也沒有必要去幹保鏢這樣沒有創意的工作。龐勁東想要的是一個開放式廣闊的環境,可以盡可能多的與其他人接觸,而不是躲在深宅大院內為有錢人的安全問題操心。
而且龐勁東很不願意低三下四的伺候別人,想起剛才冷小姐的保鏢站在旁邊搖尾的樣子,龐勁東就知道自己肯定無法勝任。
除此之外,雖然陳黛蓉秀色可餐,裝作一副純純玉女的樣子,但是可以看出其實機靈詭詐得很。想到她可能會搞出許多花樣,還有呆著沒事就偷偷溜出去冒險,龐勁東實在不願操這份心。
龐勁東搖搖頭,斷然拒絕說:「恕難從命。」
周文心似乎早就料到龐勁東不會很痛快的答應,用湯匙輕輕的攪動著咖啡,若無其事的問:「可以知道原因嗎?」
「原因就是沒有原因!」
「那麼龐先生是否有興趣聽聽會得到什麼樣的待遇呢?」
龐勁東又搖了搖頭,淡淡一笑:「沒有興趣。」
這句話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周文心本來以為龐勁東剛才的回絕,只不過是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卻沒有想到龐勁東表現的對錢滿不在乎。但周文心沒有放棄,將自己準備好的價碼打了一個八折,然後拋了出來:「每個月兩萬元人民幣。」
龐勁東不假思索的回答:「沒興趣。」
周文心以為龐勁東嫌價格低,立即針鋒相對地說:「國內最優秀的保鏢每小時也不過二十美元……」
周文心的言下之意就是龐勁東沒有什麼經驗,這個價格已經足夠高了,這當然是診錯病根下錯藥,龐勁東回答的還是那句話:「沒興趣。」
「好吧……」周文心歎了一口氣,加了加碼:「看在龐先生身手不凡的份上,給黛蓉又留下了不錯的印象,我可以每個月給你三萬元。」
「還是沒興趣。「
「五萬。」
「真的沒興趣。」
周文心仔細觀察了一下龐勁東的神色,發現恬然淡漠,對自己開出的那些數字幾乎沒有任何反應。憑借周旋交際場上積累下來的識人經驗,周文心可以判定出龐勁東是心口如一的,也就是說真的對錢沒有什麼興趣。
這讓周文心很費解,因為龐勁東這樣一個看起來明顯是生活失敗者的人,一月能有幾千塊錢的收入就應該很高興了,現在卻對這樣一份高薪工作無動於衷。
周文心用舌尖微微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決定以退為進:「不知道龐先生認為什麼樣的待遇是合理的。」
「不知道你們想要那種保鏢?」
私人保鏢通常分做兩種,一種是臨時的,一種是專職的。前者是在重大活動或者特定時期被臨時聘請保護特定人物的,按實際工作時間收取酬勞;後者則是建立了長期穩定的僱傭合同,可以進一步也分做兩種,一種是每天按時上下班的,不過這一種比較少見,較多的是第二種,時刻都與被保護對像在一起。這種保鏢每個月和每年享受一定的假期。僱主支付約定的薪水,並提供衣食住行,如果自身遇到突發事件並被保鏢成功解決,還要給保鏢發獎金。
其實龐勁東的這個問題只是隨口提出的,因為周文心已經明言要雇專職保鏢,而且她每個月支付幾萬元的酬勞,也絕不可能允許龐勁東每天只上班幾個小時。不過龐勁東的心裡倒是也一動,為有錢人提供私人保鏢服務,再聯繫到林佩雯提出的開保安公司收取保護費,完全可以作為第七軍團進駐國內的一個契機。
龐勁東終歸還是一個僱傭兵,僱傭兵通常都很重視兩件事,一是怎樣賺到更多的錢,二就是怎樣能夠讓自己的隊伍不斷發展壯大。
龐勁東的這個問題讓周文心見到了一線希望,不過周文心沒有表現出急切的樣子,而是不緊不慢的回答說:「我希望龐先生二十四小時都能對黛蓉進行貼身保護,每個月有四天的假期,每年休假半個月。」
「哦……」龐勁東點點頭,緊接著說:「仍然沒興趣。」嘴上是這樣說的,龐勁東心裡想的卻是:「那麼是不是陳黛蓉洗澡、上衛生間乃至換衛生巾的時候我都要在場?那樣的話不需要你們付給我錢,我給你們錢都行!」
面對龐勁東表現出的這種固執,周文心既沒有想到,也有些不知所措。她輕聲咳嗽了一下,重新調整自己的戰略,從側面開始向龐勁東發起進攻:「龐先生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
龐勁東微微一笑:「如果你想問我,是不是想脫掉現在這身衣服換上滿身的名牌;是不是想出入高檔場所和聚會;是不是想要住在高檔住宅裡;是不是想要賺足夠多的錢找個女朋友…….我勸你還是免了吧!」
第047章 心理醫生
龐勁東的話與周文心要說的雖然並非一字不差,但是大致意思卻也差不多,周文心正是想用一番做人的道理說服龐勁東,讓龐勁東感到只要自己不答應給陳黛蓉做保鏢,就是一個不求上進、自甘墮落、豬狗不如、神憎鬼厭、姥姥不親舅舅不愛、比莎朗斯通還不要臉的衣冠禽獸。
但是周文心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把這些話都說了出來,一時之間有些發愣。過了一會,她尷尬的笑了笑,試圖岔開進入了死胡同的對話:「不知道龐先生是否有女朋友!」
龐勁東十分肯定的回答說「有,而且還不少呢,現在就有一個等著我去泡!」龐勁東站起身來,告訴周文心:「如果沒有其他什麼事,我就告辭了!」說這句話的時候,龐勁東心裡想的是:「老子得了心理疾病了,要趕緊去看心理醫生,沒時間和你在這磨牙!」
龐勁東說罷,丟下滿面尷尬的周文心,自顧自的走了,然後按照原定的安排,逕直去了唐韻那個追求者的心理診所。
龐勁東對心理學有過一定的學習,不過懂得心理學的人雖然有的時候善於調整自己的心理狀態,心理素質可能也要比常人好一些,但是卻不能解決自身的心理問題,甚至於還有精通心理學的人淪為變態罪犯的事例。再例如說心理醫生,工作的實質就是收集其他人的心理垃圾,結果自身有時也會因之出現心理問題,不得不求助於其他心理醫生。
正因為如此,龐勁東才會來找胡海明。
胡海明的診所位於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是一棟獨立的二層小樓,周圍的環境非常好,芳草成蔭,綠樹成行。在繁華喧囂的大都市,這裡有著分外難得的寧靜。診所地方不是很大,內部裝修雖然談不上奢華,但是讓人看了很舒服。
診所正門前廳有一個接待處,一個相貌平平的女孩坐在後面,表情呆板的看著龐勁東走進來。
龐勁東告訴女孩:「我找胡海明醫生。」
龐勁東過去從沒有與國內的心理醫生接觸過,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他們,說是醫生卻又並非真的是,直接叫「胡心理醫生」又太麻煩。想來想去,龐勁東決定還是稱呼「醫生」,因為他們也是醫治別人的,只不過治療的內容和普通醫生不同而已。
女孩用近乎機械的聲音問:「有預約嗎?」
「麻煩你轉告一聲,是唐韻的朋友。」
「稍等。」女孩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低低的聲音說了兩句,然後向右側一指:「胡醫生在『似水年華』房間等你。」
這裡的房間不像通常那樣以數字命名,而是都冠以很浪漫的稱呼,比如「似水年華」、「春花秋月」。每個房間是不是有著特定的用途,並且可以從房間名稱上體現出來,龐勁東就不知道了。
胡海明是一個很文靜的年輕人,年紀大概比龐勁東還要小上幾歲。面部白皙細嫩,一看就知道不是經常運動的人,很短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一副眼鏡架在鼻樑上,十分有書生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剛走出校門的大學生。
龐勁東不由在心中歎息起來,這樣一個大男生與唐韻那個一看便知很***的女人,按理說無論如何不應該在生活上產生交集,而胡海明卻偏偏成了唐韻的追求者。唐韻這個女人真是無論老幼、已婚未婚、各個行業,只要是男人就能通殺。
龐勁東正在思忖自己是不是會成為唐韻屠刀的下一個犧牲者,胡海明彬彬有禮的向龐勁東伸出手來:「您好,您就是龐勁東龐先生吧?!」
「你好,胡醫生。」
「很高興認識你!」胡海明指了指一張形似手掌的沙發,招呼道:「請坐!」
「似水年華」房間面積不大,不過十幾平方米的樣子,一側是一張不太大的辦公桌,後面擺著一排書櫃,裡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書籍。另一側則是一道天藍色的天鵝絨幕簾,遮住了整整一面牆。房間的正中央就是龐勁東坐的那張單人沙發,這張沙發的設計很有特點,人坐在裡面的時候就像是整個被包裹進去一樣,給人十分安全的感覺,而且在上面既可以坐著,也可以半躺下。
除此之外,整個房間的陳設就只有胡海明坐的一張椅子了。
龐勁東坐到沙發上,微微一笑:「很抱歉打擾您了。」
「哪裡,龐先生是在太客氣了,能為唐韻女士幫忙,實在是我的榮幸。」或許是出於邀功的心理,胡海明又補充了一句:「昨天接到唐女士的電話之後,我就將今天的所有安排全部推掉了,一直在等龐先生。」
「不好意思,有點事情耽誤了,否則我一早就來了。」
「沒關係……」胡海明拿出一個遙控器按了一下,打開了不知放置在什麼地方的音響,一陣輕柔舒緩的音樂響起,聽起來讓人感到十分的舒服。音量調設得剛剛好,既可以讓人清晰的聽到,又不會影響正常交談和思考。
龐勁東的心裡這時突然有些憂慮:「他不會想要給我實施催眠術吧?」
出於作為僱傭兵的職業警惕性,龐勁東從來不讓自己陷入毫無反抗能力的狀態,即便是在睡覺的時候,一旦遭到襲擊也可以迅速做出反擊。然而人在催眠狀態下卻正是這樣一種狀態,而且還會任憑催眠師的擺佈,只要催眠師願意,還能探聽到被催眠者內心的全部秘密,這更是龐勁東絕對不願意的。
龐勁東在科比諾中心的時候,對催眠術也有一定涉獵,催眠術一般是需要被催眠者配合的,否則就會失敗。龐勁東曾聽人說,具有極高水準催眠術的人在接受他人催眠的時候,可以將對方反催眠,不過既沒有機會見到這樣的事例,自己也沒有這樣的能力。但可以肯定的是,催眠對具有強大意志力的人沒有作用。
龐勁東轉念一想,又有些放心了,一則是自信意志足夠堅強;二則是胡海明只是應了唐韻的請求幫助自己,應該沒有什麼惡意,也會遵從自己的意見。
龐勁東打定主意,如果胡海明意圖不軌,就立即打翻在地,然後逼問他曾經用催眠術把多少女孩子騙***。
胡海明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笑著說:「您和唐女士一點都不像。」
龐勁東奇怪的問:「我為什麼要像她?」
胡海明更加奇怪:「你們不是姐弟嗎?」
龐勁東聽到胡海明的這句話立即明白了,唐韻在介紹自己身份的時候沒有說實話。胡海明知道唐韻就職於一家大企業,如果介紹說龐勁東是她的老闆,那麼龐勁東的身份就會引起胡海明的興趣。
唐韻知道龐勁東想要低調的生活,在這樣的小事上都考慮到了,這讓龐勁東不由得佩服她的心細,也欣慰自己有這樣一個好助手。
龐勁東解釋說:「她是我的表姐,而且血緣關係比較遠,不過倒還沒出五服。」
「原來是這樣。」胡海明點點頭,緩緩的問:「不知道龐先生遇到了什麼問題?」
「我……」龐勁東不知道應該如何表述自己的問題,一時語結。
胡海明雖然年輕,倒有一定的職業經驗,循循善誘的說:「龐先生,首先呢,希望您能盡量的放鬆,把這當作一次好朋友之間的交流。其次呢,你可以完全放心的把自己遇到的問題說出來,我會嚴格為您保密的。」
「是這樣的…….」龐勁東長歎一口氣,說:「我發覺自己這段時間變得性情暴戾,心胸狹隘,而且……還有些色……這都是過去沒有過的。」
「您是經常這樣,還是偶爾?」
「偶爾。」
胡海明立即看出了癥結所在:「龐先生的生活在近期是否發生過重大變化?」
「有。」
胡海明點點頭,問:「龐先生是否願意接受催眠術。」
龐勁東立即搖搖頭:「不願意。」
胡海明平常顯然被拒絕多了,所以對此不以為意,只是解釋說:「人在正常狀態下,出於潛意識中的一些顧慮,會對自己所說的事有所保留和歪曲,但在催眠的狀態下不會。而且在催眠結束後,還會感到十分的放鬆,所以我們通常建議接受催眠。」頓了頓,胡海明又說:「不過很多人考慮到不願意暴露隱私,所以不願意接受催眠,這也是可以的,只是效果要比實施催眠差一些。」
龐勁東微微一笑,說:「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調整好。」
「好吧……」胡海明點點頭,然後說:「那麼請龐勁東告訴我,您的生活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過去整整十年來,我一直生活在極大的壓力和各種血腥的衝突之中,直到這段時間才算平靜下來。」
胡海明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這樣形容自己過去的生活,微微皺起眉頭,奇怪的問:「能具體講講嗎?」
龐勁東沉默了片刻,按照胡海明的要求,簡述了一遍自己過去的生活,不過內容是經過加工的,只說自己曾經在軍隊服役十年,並一直在不停的戰鬥著,卻沒有說那是為了償債而加入的僱傭兵,也沒有說自己回國之後捲入的一系列鬥爭,同樣沒有說長箐山的那些事。
等到龐勁東說罷,胡海明歎了一口氣,問:「這就是說,你從十幾歲開始,就脫離了正常人的生活軌跡,沒有像正常人一樣成長……」
龐勁東聽到這番分析,想起唐韻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不知道她是從胡海明這裡學來的心理分析手段,還是純粹出自自己的頭腦。
「胡醫生,您知道問題在哪裡嗎?」龐勁東打斷了胡海明的話,想要知道他是否有與唐韻不同的見解。
胡海明笑了笑,突然問:「龐先生剛才說自己最近有些『色』?」
龐勁東的臉皮是夠厚的,坦然承認道:「是。」
「過去有過嗎?」
「也有,但是不像現在這樣強烈。」
「我來猜測一下,龐先生現在是不是見到美女就容易發生反應,而且對女性的內褲和絲襪有很強烈的興趣?」
這些推測基本上是符合事實的,雖然從心理分析角度來說,胡海明能夠做出這些推測並不難以理解,不過龐勁東還是開始有些欣賞起他。
龐勁東並不恥於承認這些,因為事實恐怕還要超出胡海明的表述,現在經常產生的一些齷齪的想法和念頭,同樣是過去從沒有過的。
龐勁東舒舒服服的靠到沙發背上,讓自己放鬆了下來,同時告訴胡海明:「是這樣。」
「我再推測一下,龐先生最近是不是經常感到很頹廢,找不到生活的目標和方向?」
「完全正確。」
即便當年面對黑手黨的逼債,龐勁東也只是有過短暫的絕望,此後的許多年來,無論面對怎樣強大的敵人,龐勁東都會堅持戰鬥到最後;無論面對怎樣的困難和壓力,也從沒有對生活喪失信心。龐勁東始終以樂觀和積極的態度去面對每一天,哪怕是在兜裡沒有分文,甚至不知道明天是否還有飯吃的時候。
但是現在坐擁著一家龐大的企業、幾百億的資產和一支稱得上是私人軍隊的僱傭兵,龐勁東反倒有些手足無措了,每天不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生活的目標究竟是什麼。過去每天難得睡一個安穩的好覺,現在睡上十個小時還要犯困,
胡海明看著龐勁東,做出了自己的結論:「您的全部問題其實歸根結底只有三個,一是情緒低沉,由此引發了性情上的一些變化;二是對女性的渴求,由此引發了兩性關係上的一些癖好;三是性情變得有些暴戾,試圖採用暴力方式解決問題。」
「那麼這三個問題又是怎麼造成的?」
胡海明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告訴龐勁東:「簡單說吧,龐先生,我認為你有輕微的人格分裂。」
第048章 輕度人格分裂
「你說什麼?」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差點一躍而起,將胡海明的腦袋塞到屁眼裡,放到火堆上燒烤一會,然後扔到全聚德當烤鴨賣。
不過龐勁東最後還是按捺住了這種衝動,而且很清楚的意識到,如果自己真的這樣做了,就說明胡海明的分析是正確的,自己的確有人格分裂。
儘管龐勁東的情緒變化只是瞬間,但是仍然被胡海明注意到了。在胡海明的眼中,龐勁東本來只是一個普通人,略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然而在那一剎那間,龐勁東目中放出兩道精光,週身被一股戾氣所包圍,胡海明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
「龐先生……」胡海明硬擠出一絲笑容,極力鎮靜下來,對龐勁東說:「不要太過緊張,這是比較常見的心理疾病。」
龐勁東苦笑一聲:「是嗎……」
龐勁東根據自己對心理學的瞭解,知道胡海明說的是實話,諸如輕度人格分裂、輕度焦慮症、強迫症之類的心理疾病的確是比較常見的,只不過龐勁東沒有想到自己也落到這個地步。
見龐勁東態度緩和下來,胡海明鬆了一口氣,進一步解釋說:「我這裡所說的輕度人格分裂,與通常所謂的分裂型人格並不一樣。後者也稱為怯懦與自卑人格,通常表現為內傾、孤僻、膽小、懦弱、自卑、害羞、沉默寡言、不愛交往、不關心別人的評價、缺乏知已、行為怪癖,但都能使人理解。輕度人格分裂則只是具有前者的部分特徵,比如說內向或者孤僻,程度也不重。後者常從童年期形成起就維持一生,很少改變,各種表現比較穩定,不易發生衰退。而龐先生的這種狀況,應該是受生活環境的重大改變造成的,是完全可以調整過來的。」
回想起自己把身邊的人全部趕走,龐勁東不得不認同這個分析:「胡醫生請繼續講。」
「龐先生是這樣一種人,那就是具有極大的潛力和能力,喜歡面對各種挑戰。過去生活在一個隨時面對著巨大壓力和各種危險的環境中,龐先生被激發出了巨大的潛力和毅力,同時把改變當時那種生活作為自己的目標。當那種生活突然之間改變,面對一個安靜平淡的環境的時候,過去的目標也就達成了,那麼龐先生又沒有找到新的生活方向,必然會感到暫時的失落。」
「你是說……」龐勁東思索了一會,然後緩緩地說:「我注定不是一個應該享受安靜生活的人,而是應該恢復從前的那種樣子?」
「我倒不是那個意思。」胡海明搖搖頭,繼續說:「只是龐先生不適合太過安靜,無所事事,而是應該去開創一番事業。」
「開創一番事業?」對於別人的恭維,龐勁東總是保持著一定警惕性,於是笑了笑揶揄道:「我們剛認識了十分鐘,胡醫生就把這樣一頂高帽子丟過來,恐怕不太合適吧?!」
「如果龐先生認為這是高帽子,我也沒有辦法,只是我必須告訴龐先生,我們心理醫生判定一個人的性格,是不需要經過太多交談的,有的時候只是幾句話和幾個動作就足夠了。」
看著胡海明滿面誠懇的樣子,龐勁東沒有興趣繼續糾纏這是不是一頂「高帽子」,轉而做起了自我分析:「這也就是說,我過去想要過平靜生活的希望,只不過是我在當時那種環境下的一種逆反心理,事實上並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於是當我真的過上這種生活的時候,各種各樣的問題就隨之而來。」
「龐先生很聰明……」見龐勁東在一定程度上認同了自己的分析,胡海明多少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他在於龐勁東聊天的時候,總是會感到很大的壓力。他補充說:「龐先生目前的心理問題還有一個尤為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兩種生活環境的反差太過巨大,讓您一時之間沒有完全適應。」
「可是……」龐勁東想要找到更好的措辭,但是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最後只得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我為什麼對『性』的態度會變成現在這樣?讓我一度感覺自己似乎有向性變態發展的趨勢!」
胡海明聽到這句話本來想要笑,但是一觸及到龐勁東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這笑意立即消失不見,轉化成了一臉的凝重:「就龐先生自己所說的這些心理而言,我看不到有什麼變態的地方,只不過是一些很正常的行為。」
「你說真的?」龐勁東兩眼爍爍放光的看著胡海明,聲音不自覺的有些急切起來。
胡海明不由自主的向後靠了靠,彷彿面前是一隻兇猛的怪獸,然後才緩緩的回答說:「比如偷窺女性洗浴、如廁,對女性內衣和絲襪有偏好,其實都是一些正常的性心理,只不過是比較極端的表現而已。但是必須說明的是,只是比較極端而已,絕對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極端,而且屬於道德和倫理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龐勁東眼珠一轉,厚著臉皮問:「那麼如果是偷內褲呢?」
「這種心理向更加極端的靠近了一些,仍然可以理解,不過行為卻觸犯法律了。」
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有些放鬆地說:「只要正常就好。」
「所以龐先生無需多慮,如果想要知道這種心理形成的原因,我倒也可以說出來。」
龐勁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講。」
「龐先生在過去的生活當中,有過愛情生活嗎?」
「沒有。」這個問題龐勁東幾乎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回答,或許當年與沈家瑤的青梅竹馬是愛情的萌芽,但是絕對不能完全等同於愛情,與之類似的還有與帕克小姐之間的感情。
「那麼龐先生是否愛過?」
龐勁東搖搖頭:「也沒有!」
「龐先生與異性有過多少接觸?」
「與異性的接觸很多,但那都是像兄弟一般的感情,絕對沒有發展到愛情。」龐勁東隱瞞了部分事實,當年與女性之間還有一種關係,那就是純粹為了滿足生理需要。
「這就對了。」龐勁東剛才轉瞬即逝的怒火給胡海明帶來的緊張,此時已經漸漸消失,進而考慮到龐勁東是唐韻的弟弟,胡海明很願意好好表現一下自己,於是侃侃而談起來:「這類性心理連正常人都具備,更何況是龐先生你呢!在過去的十年時間裡,你沒有機會像正常人那樣慢慢體會愛情,也沒有機會逐漸學習與女性相處。當現在有機會開始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過去一直被壓抑的這些情感就會爆發出來,走向極端甚至都不算是奇怪,何況龐先生現在的表現是正常的呢!有一句成語叫『物極必反』其實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知道自己沒有向變態狂發展的趨勢,龐勁東就感到放心了,長長歎了一口氣,提出了自己最關注的一個問題:「胡醫生,那麼我應該怎樣調整自己的心理狀態,也就是說恢復成從前的自己呢?」
「龐先生有時間經常來嗎?」
「這個……」龐勁東略加思索,然後拒絕道:「恐怕不行!」
龐勁東之所以不願意經常來心理診所,一方面是擔心被人利用,把自己的輕微心理疾病治成嚴重心理變態;二則是擔心時間一長,會讓胡海明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雖然現在看不出會帶來什麼妨礙,但多加小心一些總是沒有壞處的。
胡海明本來想通過這個機會與龐勁東這個未來小舅子處好關係,卻沒有想到龐勁東根本不給機會,當下就顯得有些失望:「龐先生工作一定很忙吧?!」
龐勁東聳聳肩膀:「我沒有工作。」
胡海明試探著說:「那麼……」
「哦,我總是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實在沒有時間。」
「那太遺憾了……」胡海明沒有說龐勁東不來自己這裡會有什麼危害,只是吐出了這麼幾個字,歎息自己少了一個間接接觸唐韻的機會。
龐勁東多少看出了胡海明的心思,心裡偷笑,不過表面上還是一本正經:「胡醫生能不能給出一些建議。」
「這樣吧……」胡海明的失望溢於言表,但是仍很耐心的告訴龐勁東:「龐先生既然想要過平靜的生活,那麼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了,真正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找一份工作,談一場戀愛。」頓了頓,胡海明繼續說:「對於那些已有的心理問題,可以適當的予以放縱。」
「放縱?」胡海明的所有話中,這兩個字是最讓龐勁東心動的,龐勁東甚至想:「他不會是想讓我出去到處打架、泡妞、偷女性內褲吧?!」
胡海明點點頭,十分肯定的說:「對,放縱。」為了防止龐勁東產生誤解,胡海明又趕忙補充道:「這種放縱指的是在一定範圍內允許自己的慾望爆發,但是絕對不可以逾越法律和倫理道德。」
「這麼還是不能到處偷內褲……」龐勁東心裡感到有些失望,不過在表面上仍然沒有流露出來:「可以舉個例子嗎?」
「比如說龐先生在感到自己脾氣暴躁的時候,可以準備一個拳擊用的沙袋,在上面貼上自己最討厭的人的照片,然後瘋狂打擊沙袋,直到怒火全部發洩出去為止。」
「拳擊用的沙袋哪有人肉沙包爽啊!」龐勁東心裡想著,嘴上又問:「對於那些性心理方面的問題應該怎麼解決?」
「龐先生可以嘗試著多與女性接觸,甚至可以收藏一些內褲和絲襪……」如果這番話讓龐勁東來說,那麼一定會努力配上一副淫邪的微笑,但是胡海明此時說來卻是道貌岸然的樣子:「當然了,我決不建議龐先生採用非法手段。」
「那我該怎麼做?」龐勁東一攤雙手,裝作很是為難的問:「難道讓我穿上一身破衣服,節假日的時候跪在鬧市區,舉著一個破碗對每一個過路的美女說:『姐姐妹妹行行好,賞賜我一條內褲吧!』」
胡海明嘴角抽搐了兩下,強忍了一會還是沒有忍住,「哈哈」笑了出來:「龐先生實在太幽默了。」
龐勁東也笑了笑:「沒有你幽默……」
「遇到這種情況,我們通常會給出的建議是,去商場購買……」
龐勁東打斷了胡海明的話:「那都是新的!」
「還可以向自己的女性好友要…….」
龐勁東再次打斷了胡海明:「我沒有這樣的好友!」
其實龐勁東不是沒有這樣的好友,只不過為了這樣一條內褲,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如果向林佩雯要,需要用十公斤海洛因交換;如果向沈家瑤要,自己會立即被當成變態,甚至強行送進精神病院都有可能;如果向唐韻要,恐怕更加難以啟齒,而且這個女人實在太過狡詐,龐勁東不知道她是否會借此做什麼文章。
龐勁東心中暗忖:「看來還是得去偷……」
胡海明微微一笑,給出了第三個建議:「現在網上有一些專門出售原味絲襪和內褲的網店,保證都是剛從女孩子身上脫下的,還配有物品主人的照片和身材尺寸,龐先生可以考慮一下!」
「好,我會考慮的。」龐勁東第三次打斷了胡海明的話,因為已經完全可以斷定,胡海明接下來就會向自己推薦一家這樣的網店。如果進一步調查一下的話就會發現,這家網店是胡海明的朋友開的,胡海明會從銷售收入中抽取提成,或許老闆就是胡海明本人。
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胡海明會建議放縱慾望,說來說去一大堆話,其實根本目的在這裡。想到剛才胡海明道貌岸然的樣子,龐勁東現在感到有些作嘔,甚至還很想問問胡海明:「你自己珍藏多少內褲和絲襪了?」
國人賺錢的智慧足以讓全世界人民欽佩,各行各業的人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發財方法,普通醫院的醫生昧著良心給患者開高價藥以收取提成,心理醫生則採用這種方式賺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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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心理醫生的外快
儘管遭到龐勁東的拒絕,但是胡海明仍然固執的說了一句話,證明了龐勁東的推測是正確的:「我恰好知道這樣的一家網店,如果龐先生感興趣,我可以介紹一下。」
「不用了。」龐勁東強忍著把胡海明變成全聚德烤鴨的衝動,站起身來,笑了笑說:「胡醫生交代的我都記住了,如果再沒有其他的,我就告辭了。」
「那好吧……」胡海明強忍著失望,告訴龐勁東:「我送你出去。」
「診費怎麼支付?」
「不用了。」胡海明立即擺擺手,回答說:「唐女士已經付過了。」
「那就再一次謝謝你了。」
「呃……」胡海明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說:「請給唐女士帶個好。」
「好。」
「方便留下聯繫方式嗎?」
「這個……」龐勁東聽到這個要求當即就意識到,胡海明這不是為了醫生和患者之間交流,而是為了方便追求唐韻。龐勁東不願意滿足他,拒絕道:「我現在還沒有工作,所以沒有聯繫方式。居無定所,沒辦法安裝固定電話,手機資費太高,也就沒配手機。」
讓龐勁東十分尷尬的是,這句話剛說完,手機就響了。
龐勁東接了起來,溫而文雅的問:「你好,請問是哪位?」
「我親愛的老闆……」電話那邊出來唐韻慵懶的聲音:「看過醫生了嗎?」
「是啊,我現在還在這裡。」
「哦,那就等你回來再說。」
唐韻說罷就掛斷了電話,龐勁東則拿著手機在胡海明面前晃了晃,然後臉不變色心不跳地說:「今天出來看醫生,所以特意把表姐的手機借了過來。這不,剛才就是她給我打來電話,想問問我狀況如何。」
「哦……」胡海明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後說:「有唐韻這樣一位姐姐真好。」
龐勁東心中暗忖:「你要是有這樣一個姐姐,只怕就要幹出**的事了。」龐勁東笑了笑,告訴胡海明:「是啊,我的姐姐是一個很好的人。」
「我來送你出去吧。」
正如龐勁東所推測的一樣,胡海明本來認為龐勁東可以幫助自己追求唐韻,至少也可以透露出一些關於唐韻的事,比如唐韻的生日和其他重要紀念日、喜歡穿什麼、吃什麼等等。他認為自己想要知道的都是很正常的,沒有探求唐韻哪天來例假、平常穿什麼顏色和款型的內褲以及其他種種隱私問題,所以他很不明白龐勁東為何不給自己機會。
胡海明哪裡知道,龐勁東不願意給他機會追求唐韻,完全是為了他好。
男人面對唐韻這樣的女人,永遠是可望而不可即,似乎馬上就可以騎到胯下高唱《征服》,但是卻總是無法脫下最後的內褲,而且那條內褲就像是鋼鐵打造的一樣牢固;又如同在夢中與大明星***,感覺上可以非常真實,甚至還會爽得很,但是惟獨缺乏最爽的那一剎那,往往是在最關鍵的時候醒過來,然後繼續仰視根本不認識自己是誰的明星們。
如果是遭致女人堅決明確的拒絕,多數男人會選擇就此放棄,但是像唐韻這樣的,則會把男人拖入一場無休無止的馬拉松,而這場長跑可以耗盡普通男人的全部精力、金錢和情感。
龐勁東甚至很想勸誡胡海明:「珍愛生命,遠離唐韻。」但是看在胡海明竟然想向自己兜售女性內褲的份上,再加上他又表現得如此癡迷,很難聽進逆耳忠言,所以龐勁東沒有把話說出來。
在胡海明的陪同下再次經過正門大廳的時候,龐勁東很想問問那個癡癡呆呆的女接待:「憑你這副死德行,內褲可以賣多少錢?」
送走了龐勁東之後,胡海明回到「似水年華」房間,看著空蕩蕩的沙發發呆。過了一會,他咳嗽了一聲,說了一句:「結束了,可以出來了。」
胡海明話音落地,那扇天鵝絨的幕簾被拉開了,一個靚麗的女孩款款走了出來,坐到了龐勁東剛才坐的位置上。
胡海明看著女孩,苦笑著問:「你都聽到了?」
女孩微微一點頭:「都聽到了。」
這個女孩的塗著暗色的眼影,嘴唇是同樣顏色的唇彩。頭髮收攏起來,在腦後梳了一個髮髻,配合身上的那種氣質,給人十分幹練的感覺。身上是一件綠色帶花紋的PRADA連衣裙,裙裾下面露出的修長雙腿套著黑色的長筒絲襪。
與胡海明的夢中情人唐韻相比,這個女孩多的是清純,少的是嫵媚。氣質高雅華貴,勝過唐韻,但是卻給人感覺太強勢,不像唐韻那樣有女人味。所以儘管看著女孩直嚥口水,胡海明心裡想的仍然是唐韻。不過這也是因為這個女孩不但不可及,同樣不可望,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心理醫生可以奢望的。
胡海明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放心的叮囑道:「沈小姐,今天的事情,請您無論如何都不要說出去,否則我的職業生涯就毀掉了。」
這個女孩是沈家瑤,看著多少顯得有些狼狽的胡海明,她緩緩的說:「你放心,我不會說的,因為我只是好奇而已,沒有其他目的。」沈家瑤說著,將一張支票放到了桌子上,然後繼續說:「這是我支付給你的全部報酬,今後我不會再來這裡了!」
胡海明不願意失去沈家瑤的這個客戶,一聽到這句話登時緊張起來,趕忙問:「為什麼?」
「為自己的客戶保密是心理醫生最起碼的職業操守,而且在進行心理治療的時候不能有第三個人在場。你既然可以我被收買,允許我偷聽你與龐勁東的對話,自然也可能同樣對待我。」沈家瑤說罷站起身來,逕自離開了,留下胡海明一個人愣在那裡。
胡海明給沈家瑤當心理醫生有一段時間了,不過沈家瑤不是有什麼心理疾病,純粹是因為日常工作太過忙碌,才讓胡海明通過心理學方面的辦法進行減壓。
昨天晚上唐韻給胡海明打電話的時候,沈家瑤剛好就在胡海明這裡。在正常情況下,胡海明會到沒有人的地方接電話,昨天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這樣做,當著沈家瑤的面提到了龐勁東這個名字。
沈家瑤當時心中就是一動,但是表面上一點不露聲色,等到胡海明放下電話,她立即提出想要瞭解胡海明怎樣給其他人做心理輔導。
剛開始的時候,胡海明基於職業道德沒有同意,但是沈家瑤隨後就發起了金錢攻勢,胡海明招架不住,終於做了俘虜。
走出胡海明的辦公室,沈家瑤長歎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蔚藍的天空,心裡感到一種莫名的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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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韻剛剛洗過頭髮,濕漉漉的頭髮吹乾以後,用毛巾圍裹起來,弄得就像印度的錫克人。一見到龐勁東回來,唐韻兩眼放光,一個勁的追問:「胡海明是怎麼說的?」
「輕度人格分裂。」龐勁東接著把胡海明的分析說了一遍,不過隱瞞了很多重要內容,例如自己在性心理方面的問題。不過龐勁東有些擔憂唐韻能夠自己猜到。
龐勁東話音一落,唐韻立即「咯咯」的笑了起來,但十分奇怪的是,唐韻的目光中並沒有嘲弄,反倒蕩漾著一絲春色。
「很搞笑嗎?」龐勁東吁了一口氣,警告說:「如果我真的成了變態,就會把你們全部***一百遍,分屍做**肉叉燒包,然後拿到股市去賣。」
「哦?」唐韻微微一挑蛾眉,好奇的問:「為什麼是股市呢?」
「吃人不吐骨頭嗎!」
「好!」唐韻嫵媚的一笑,躺倒在沙發上,無比嬌媚的說:「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你能***我一百次,我就心甘情願被你做**肉叉燒包,別說拿到吃人不吐骨頭的股市,就是拿到慘無人道的銅人醫院,我也不在乎。」
龐勁東想了想,問:「一百次難了點……手腳並用行嗎?」
唐韻搖搖頭:「不行。」
「那我用電動的行嗎?」
「也不行。」
「那我找兩個幫手行嗎?」
「更不行了。」
「看起來你沒有福分當人肉包子了,還是繼續安心的做一個大活人吧!」龐勁東說罷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
唐韻急忙問:「你要幹什麼去?」
「昨天對林佩雯有些過分了,我現在去道歉。」
「哦……」唐韻點點頭,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顯得有些失望。
走到門口,龐勁東突然回過頭來,語重心長的告訴唐韻:「以後和那個胡海明打交道要小心點,當心他偷走你的內褲拿到網上去賣。」
「哦……」唐韻不鹹不淡的又應了一句,像是在想些什麼事情。
龐勁東哪裡知道,沈家瑤會出現在胡海明那裡,更不知道沈家瑤走了之後,胡海明給唐韻打去電話,一五一十的匯報了自己的全部情況。
龐勁東擔心林佩雯不在家裡,本來想先打個電話約一下,但是在電話裡卻又更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就直接登門造訪了。
既然是去道歉的,龐勁東覺得應該多少帶點禮物表示一下。可是努力想了想,發覺雖然認識林佩雯有段時間了,卻從不知道她喜歡些什麼。想來想去,龐勁東最後開了一張一百萬元的支票。
很幸運的是,林佩雯正在家裡,好像是在運動的樣子,頭髮梳在一起,嬌嫩的肌膚上蒙著些許汗水。下身穿著一條黑色熱褲,上身是一件黑色緊身短袖T恤,腳下穿著黑色短棉襪和白色跑鞋。
這樣的裝扮將林佩雯的身材曲線全部呈現出來,兩條白皙細嫩的玉腿也裸露在外面。龐勁東一眼落在她的胸脯上,就再也挪不開目光了。她的胸不算大,但是非常挺翹,看起來彈性很好。
龐勁東就這樣站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林佩雯注意到那色迷迷的目光,立即咳嗽了一聲,然後冷冷的問:「你有什麼事?」
龐勁東正在思考一個十分深奧的問題,已經殺死了億萬腦細胞,那就是林佩雯的***手感如何,結果被林佩雯的這句話打斷了思緒。
龐勁東看了看林佩雯,發現與這身熱辣的裝扮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林佩雯的表情十分冰冷。龐勁東撓了撓頭,吞吞吐吐地說:「沒什麼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林佩雯一噘櫻桃小口,身體一側,告訴龐勁東:「進來吧。」剛剛說罷,林佩雯有些後悔了,因為話說得太痛快,至少應該表現得猶豫一些才對。
龐勁東是常來林佩雯家的,把這裡就當作自己家一樣,但是這一次卻感到十分受拘束。
龐勁東進了客廳,坐到沙發上,點了一支煙猛吸一口。林佩雯大馬金刀的坐到龐勁東的對面,也點了一支煙。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而是此起彼伏的吞雲吐霧,直到兩支煙抽盡,龐勁東終於打破了沉默:「我是來道歉的。」
「哦?」林佩雯的表情依舊冰冷,緩緩的問:「為什麼道歉?」
「昨天我對你說的話太過分,開的玩笑更過分……」
「那又怎麼樣?」
「所以……」龐勁東拿出支票,放到林佩雯的面前,滿面誠懇地說:「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林佩雯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幾乎是怒吼著對龐勁東說:「你在我的手下面前丟盡了我的面子,現在來對我說聲對不起,拿點錢出來就算完事了嗎?你以為我是賣身的婊子啊?!」
「這……那……」龐勁東支支吾吾,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最後蹦出來一句:「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啊……」
林佩雯聽到這句話,差一點就被氣樂了:「你是來賠禮道歉的,還是來罵我的?」
「給個面子吧,林大小姐,你也知道,我極少向人道前的。」
第050章 登門賠罪
林佩雯想起龐勁東曾經說過,「對不起」這三個字不是男人應該說的,因為男人應該盡力不去做錯事,或者在做錯事之後想辦法去彌補,簡單的幾句道歉沒有任何意義。
龐勁東在很多事情上的觀點和作風,被林佩雯從內心中認定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但凡是正常女人都喜歡這樣的男人,遑論在暴力和各種爭鬥中長大的林佩雯。
林佩雯緩和了口氣,不過表情還是有些冰冷:「你說過『對不起』這三個字不是男人應該說的。」
「我現在也這樣認為。」
「那麼你為什麼又來道歉呢?」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如果是換作別人,我就會一錯到底,索性殺了滅口。」
林佩雯默然了一會,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你夠狠,夠壞!」
「謝謝誇獎。」
其實林佩雯在心裡早就原諒龐勁東了,甚至可以說注定就是要原諒的。否則在昨天說那些話的時候,林佩雯就會跳起來給龐勁東開個前後通透的窟窿。林佩雯作為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同時又是黑社會組織的頭目,日常沒少遭到言語上的羞辱和挑逗,甚至肢體上的也不是沒有過,這些人無一例外遭到了很悲慘的下場。
只不過龐勁東既然來道歉,林佩雯就索性充分利用一下這個機會,雖然知道龐勁東鐵定不會提供「四號」,但是可以謀取一些其他方面的東西。
林佩雯又板起了臉,一字一頓的問:「你總要有點誠意吧?」
「很有誠意了!」龐勁東指了指支票,裝出一副無比痛心的樣子說:「我可是鐵公雞啊,一次讓我拔這麼多毛……」
「毛拔光了可以再長,何況你也不在乎這幾根毛……」頓了頓,林佩雯意味深長的說:「我也不在乎……」
龐勁東立即就知道林佩雯想要什麼,於是主動就提了出來:「我同意和你合作開辦保安公司!」
林佩雯立即申明:「我要做大股東,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不過你可以放心,我絕對不拿干股。你擬定一個計劃,需要投資多少錢,我一分錢都不會少拿。」
「那麼我也有一個要求,保安公司要以『第七軍團』命名。」
「沒問題。」林佩雯拿起支票,還給了龐勁東:「至於這個,你就拿回去吧,咱們之間不需要整這些沒用。」
既然林佩雯推辭,龐勁東也就把支票收了回來,與其在這裡執意爭執這筆錢的歸屬,倒不是成立保安公司的時候自己多投入一些。接著,龐勁東拿起電話,給錯農山基地的伊莎貝爾打了過去。
「軍團長,請指示!」伊莎貝爾的聲音鏗鏘有力,顯見已經完全進入了自己的角色,而且生活的也不錯。
「我決定和別人合資在國內開設保安公司,作為第七軍團的分支機構,不過不是提供僱傭兵,而是給有錢人提供私人保鏢……還有,給一些企業提供安保服務。」龐勁東略加思索,沒有把話直白的說出來,而是採用了「安保服務」這個表述。
但是伊莎貝爾曾聽米麗婭說過,龐勁東認識國內的黑幫老大,而伊莎貝爾過去又是警察,於是立即就產生了一個符合實際情況的推測:「老闆,你不會是想要收保護費吧?!」
「就是收保護費!」既然被伊莎貝爾看出來了,龐勁東索性也就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我倒是覺得這種買賣與我們僱傭兵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變成我們去選擇客戶,而不再是客戶來選擇我們!」
「需要我做些什麼?」電話那邊的伊莎貝爾而聳了聳肩膀,顯得很是無所謂。她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所以對別人是否觸犯法律並不關心,每天想的只是如何壯大第七軍團的勢力。退一步講,就算她仍然樂於與邪惡勢力作鬥爭,龐勁東是否觸犯Z國的法律,與她這個M國警察也沒有半點關係。
「派一批人手過來,必須是Z國人,還要善於近身格鬥。」龐勁東看了看林佩雯,突然想到自己成立的將會是一個半黑社會性質的組織,所以挑選過來的人不能只考慮身手如何,還要考慮相貌和氣質。如果給人的感覺太過憨厚,在外面顯然是唬不住人的。於是龐勁東又告訴伊莎貝爾:「還有,給我挑些長得凶神惡煞,性格比較粗暴的,最好還有點不良嗜好!」
龐勁東這邊話音剛落,伊莎貝爾那邊馬上提出建議:「那麼我把魔鬼團派給你吧!」
「什麼魔鬼團?」龐勁東有段時間沒過問軍團的事務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這麼一個「魔鬼團」,聽名字應該是一支很有戰鬥力的部隊,卻從來沒有人提起過,所以龐勁東感到很奇怪。
「這個……」伊莎貝爾猶豫了一下,丟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你真的要知道嗎?」
「我作為軍團長,難道不應該瞭解自己的部隊?」
「可是那些人都是你的同胞啊!」
龐勁東一聽這句話,心頭就有些下沉,料想到這些魔鬼團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吩咐伊莎貝爾:「你就說吧!」
不等龐勁東再吩咐第二遍,伊莎貝爾立即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把魔鬼團成立的前後經過詳細的敘述了一遍。
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也很簡單,任何一支軍隊都會有兵痞,只不過近期從Z國應徵而來的新兵,調皮搗蛋者的數量大幅增加。如果換作以往的時候,這樣的人會立即被退回去,但是比例現在達到了一定程度,沒有辦法再往回退了,否則就無法提供足夠數量的士兵。所以伊莎貝爾也就聽之任之了,只要他們在軍事訓練科目上能達標,對於生活作風和思想道德也就不再做出嚴苛要求。
但是這些人成為第七軍團的正式士兵之後,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或是聚在兵營裡面喝酒、賭博,或是外出騷擾百姓,簡直成了當地的一害。偷雞摸狗、調戲婦女、踹寡婦門、刨絕戶墳,幾乎沒有什麼不敢幹的,除了殺人、***和放火。不過這還不是因為他們沒有壞到家,而是因為清楚的知道,這幾種行為在第七軍團的軍法中是重罪,除了槍斃之外,沒有第二種懲罰。
伊莎貝爾本人都曾因為這些人遭殃,接連丟了數條內褲,後來才發現是被兵痞們偷走了。搞得伊莎貝爾把內衣洗過之後,只能鎖在房間裡面,絕不敢晾在外面。
當伊莎貝爾發現自己如廁竟然會被偷窺的時候,終於忍無可忍,開始大力整頓軍紀,責令每支部隊都要揪一批兵痞出來。這些兵痞後來被集中在一起,編在一個團裡,伊莎貝爾認為這些人是軍隊中的魔鬼,所以命名這個新團為「魔鬼團」。
第七軍團的很多部隊都有綽號,但對於一支部隊來說,最重要的始終是番號。「魔鬼團」這支部隊是特例,只有綽號而沒有番號。伊莎貝爾打定主意,只要前線爆發戰事,就立即把這批人派上去當炮灰。
與第七軍團的其他Z國僱傭兵一樣,魔鬼團的人大多也是曾經在Z國軍隊服役過。而Z國軍隊一直以堅決服從命令、能夠吃苦耐勞而稱譽於世。如果換作是在國內正式大規模徵兵之前,龐勁東會很奇怪國內軍隊怎麼會誕生這樣多的兵痞,但是在開設聯合辦事處之後,尤其是目睹了佟克中的庸碌無能之後,龐勁東倒是不難理解了。
龐勁東曾找機會與廖承豪做了一次深談,後者坦誠的告訴龐勁東,國內的軍隊一直以來被視為大熔爐,這句話其實是有兩個方面的,一個方面是熔爐能夠煉出好鋼;另一個方面則是熔爐的作用在於排除雜質,這也就是暗示出了國內軍隊兵源的複雜性。
事實上,現在的部隊比社會還要複雜,例如說,很多家長因為自家孩子太過不爭氣,實在管不了了便送去當兵,寄希望於部隊能夠教育好。結果這樣就降低了兵源的素質,這種情況在其他軍事大國是不存在的。
M國軍隊當然也有兵痞,甚至數量還要比Z國多,但是M國士兵的受教育程度普遍超過Z國士兵。這也就是說人家犯錯誤也是犯高檔的,而且道德觀念也要更強一些,不會弄些低級的東西出來丟人現眼。
這些兵痞在部隊的時候被教育得挺好,但是離開部隊之後就故態復萌了,接著又把惡劣的作風帶到了第七軍團。由於第七軍團在很多方面都是效仿M國,所以對這樣的人沒有太有效的辦法。最後這個問題還是廖承豪解決的,他專門在錯農山待了一個月,專門調教魔鬼團,結果終於使這支部隊走上正軌。
出現兵痞不奇怪,但是出現這麼多的兵痞就很奇怪了,這使龐勁東隱隱意識到,佟克中在招兵的時候很可能搞了一些花樣。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有多少人?」
第七軍團的建制非常嚴格,但凡是「團」這一級別的部隊,在編官兵就必然在八百到一千六百人左右。龐勁東不能把這些人送回各自的娘胎,只能寄希望於他們的人數不會太多,最好只是「團」級的下限。
「總共八百二十七人。」
「還好……」龐勁東鬆了一口氣,又問:「這些人靠得住嗎?」
「作為軍人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但是回到Z國後從事你所說的那些工作會怎麼樣,我無法做出預言。」無奈的笑了笑,伊莎貝爾又說:「不過這些人倒是符合你的要求,完完全全一副黑幫分子的樣子。」
「先期派三百人過來,由廖承豪全權負責。」
「是!」
「還有,加強軍法執行,不要擔心帶來任何麻煩!」
「是!」
所有僱傭兵與軍團簽訂合同的時候,都會被明確告知要服從軍法管理,並承諾接受因為觸犯軍法而帶來的任何懲罰。不過這些懲罰具體是什麼,在合同中有些語焉不詳,因為很可能不符合僱傭兵所在國家的法律。例如犯下上面的三條重罪,僱傭兵所屬的國家可能不會坐視自己的公民被其他軍隊處死。
在處理這些問題的時候,比較頭痛的是M國公民,因為M國政府維護自己國家公民的時候,從來不會手軟。Z國政府在相比之下倒是容易對付,其公民在國外遇害的時候,只要有可能,政府通常都會裝作看不見。但是也要考慮到僱傭兵家屬如果鬧事,對政府施加一定壓力,可能也會迫使政府有所行動。
在果敢獨立戰爭中,第七軍團曾出現過很大的傷亡,儘管第七軍團按照合同約定,向陣亡者家屬支付了不菲的撫恤金,但是很多家屬並不滿足。他們沒有能力直接找到第七軍團,便聚集在自己國家政府的門前鬧事,給政府和第七軍團方面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後來被政府採取了強硬手段才平息了下去。
儘管明知道當兵就意味著可能陣亡,但是多數人都不願意為一筆錢失去親人,所以龐勁東對這些事還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因為違反軍紀所以遭受懲處的僱傭兵,卻也可能帶來這樣的麻煩。
雖然如此,龐勁東執行軍法是從來不含糊的,並且讓所有的僱傭兵都明白這一點。如果決定處決某個僱傭兵,就算不公開執行,也一定會用很多其他辦法實施。甚至可能是將其開除第七軍團,遣送回國之後,派遣殺手實施暗殺。
從伊莎貝爾這裡知道魔鬼團的事情之後,龐勁東有些心煩,不過轉念一想又有些輕鬆了。因為沒有人向龐勁東抱怨軍紀被當作廢紙,說明這些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惹出大麻煩。只是把他們派遣回國之後,面對熟悉的環境,從事近似黑社會的工作,這些人的本性是否大爆發,會有什麼樣的表現,還是一件很難說的事情。
第051章 遊樂園
龐勁東放下電話之後長歎了一口氣,神情顯得有些鬱悶,卻沒有說什麼。
林佩雯見狀,立即忘記了自己還在慪氣,關切的問:「你怎麼了?」
「沒怎麼,只不過未來一段時間,這個保安公司恐怕有的你忙了!」
「忙我也願意!」
「我建議你派兩個得力助手過來,因為我抽調過來的人都是些黑社會的苗子,可能非常難管教!」
林佩雯淡然一笑:「這你可以放心,我專治各種不服!」
林佩雯的這番話是非常有底氣的,如同其他許多黑社會幫派一樣,星龍幫內部也有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對老大俯首帖耳,有的則是野心勃勃,隨時準備反水;有的很堅定維護幫派的利益,有的則是一門心思吃裡扒外。如果沒有足夠的手腕,林佩雯不可能鎮住這些人。
看著林佩雯自信滿滿的樣子,龐勁東放心的點了點頭:「那就好。」
「我決定把金頭虎派到保安公司,還會另外再抽調幾個得力干將。」
說到金頭虎,龐勁東猛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問林佩雯:「東北幫和淮南幫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解決?」
「上午的時候,我已經和兩個幫派的老大談過,最後決定單挑一下!」
「怎麼叫做『單挑』?」
「就是我們三方各派一個人進行決鬥,如果他們兩方贏了,那麼這件事情就一筆勾銷,我們星龍幫給每家拿一百萬的茶錢。如果我們星龍幫的人贏了,那麼這兩個幫派就要各自吐出一塊肥肉,交給我們作為賠罪。但是無論誰贏誰輸,這件事情都會到此為止。」
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略有些擔憂的問:「這麼說,你明知道砸場子的事情與這兩個幫派無關,還是去找他們的麻煩了!」
「我知道這是別人挑撥離間,可是沒有辦法,砸場子的人畢竟是他們幫派的,如果不向他們討個說法,星龍幫的面子是掛不住的。」林佩雯點了一支煙,低頭吸了一口,緩緩的吐出一個煙圈,然後繼續說:「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其實包含了很多意思,與普通人的理解並不一樣。就比如說現在,明知道那是一個圈套,也得往裡面跳。」
「可是別人躲在暗處,你就是想反擊都沒有機會!」
「其實……」林佩雯看了看龐勁東,狡獪的一笑:「這樣的事情我也做過,走上這條路之後,對各種各樣可能發生的事,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為什麼你就不能更改一下這種行事準則?」
林佩雯微微一挑眉頭:「那麼就別指望還能在道上繼續混下去!」
「沒有足夠力量的時候,我們去適應環境,當有了足夠力量的時候,就應該嘗試去改變環境!」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不要因為大家都這樣,就以為自己不能做出改變!」
「你要是當黑社會老大,肯定是個非主流的!」
「你是想罵我腦殘嗎?直接說就得了!」
「以你的能力,我相信可以把腦殘變成主流。」
「我又不是湖南衛視,沒有那本事!」龐勁東思索片刻,提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你決定派誰出戰?」
「金頭虎。」林佩雯深深抽了一口煙,然後在煙灰缸裡狠狠地掐滅了煙頭,語氣堅定地說:「因為他現在正在養傷,所以時間定在半個月以後!」
「他現在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見識到了什麼叫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林佩雯很難得拽出了兩個成語,大概因為可以在龐勁東面前炫耀自己也有點學問,所以一時間顯得有點洋洋自得:「過去成群的人圍著他轉,現在在家裡躺著,沒有一個過去看的。」
「我現在覺得,想要靠他把那個內鬼釣出來,恐怕有點難。」
林佩雯倒是想得開,當即就說:「有棗沒棗打三桿子!」
「如果再次出現類似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靜。」
「好。」
「如果沒有其他什麼事,我就告辭了。」龐勁東說著站起身來。
「幹嘛去?」林佩雯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斜躺到沙發上。
林佩雯的目光通常是陰鬱和凶狠的,此時落在龐勁東的身上,流露出了難得清澈。不過龐勁東沒有注意林佩雯的目光,倒是很關注那雙玉腿。結實渾圓,如同剛從水中撈起的軟玉一般,上面還隱隱的有一層汗水,給人的感覺十分溫潤。
大腿根部與熱褲的褲腳之間閃開一條空隙,往裡面看去,只見黑漆漆的。雖然看不清什麼,卻偏偏能給人無限的聯想。
龐勁東嚥了一口口水,目光流連在林佩雯的大腿上,漫不經心的回答說:「我還有點其他事……」
「哦,那不送了……」林佩雯注意到了龐勁東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臉蛋倏的紅了。
龐勁東的其他事是去哄堂妹龐無雙,離開林佩雯家之後,龐勁東直接去了姑姑龐佩珂家。
姑父趙夢得不在,姑姑龐佩珂正在料理家務,見龐勁東來了,低聲問:「你昨天訓斥無雙了?」
「是啊……」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多少有些慚愧的說:「昨天心情不太好。」
龐佩珂衝著樓上一努嘴,告訴龐勁東:「她在自己房間學習呢,你去哄哄吧!」
龐勁東來到龐無雙房間前,本來想敲敲門再進去,卻又臨時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這樣做不是很合適,但龐勁東考慮自己畢竟是哥哥,也就少了一些顧忌。此外,如果是做比較隱私的事,龐無雙肯定會把門鎖上。
龐勁東這樣做倒不是為了偷窺,而是想看看龐無雙在自己的房間都會幹些什麼。上至叔祖龐文瀾,下至龐勁東本人,現在都在督促龐無雙好好學習,但是龐無雙在長箐山野慣了,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城市裡的學生生活。
龐勁東轉動門的把手,緩緩的推開了門,只見龐無雙坐在椅子上背對著自己,雙手抱著頭,把腿放在桌子上。兩隻穿著白色短棉襪的小腳丫交疊在一起,如同兩隻小白兔,在桌面上緩緩的左右擺動著。
龐勁東故意發出了點聲響,龐無雙聽到有人進來,頭也不回,懶洋洋的問:「誰啊?進來怎麼不敲門?」
龐無雙說話的聲音有些含混不清,龐勁東走到正面才看到,她把筆叼在嘴裡,眼睛望著天花板,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麼。
「堂哥,你怎麼來了……」龐無雙一見到是龐勁東,立即把筆從嘴裡拿出來,腿也從桌子上放下來了。
龐無雙上身穿著一件白色襯衫,胸前綴有花飾,下擺塞到裙子裡。下身是一條褐色格子短裙,兩條有些纖瘦卻很結實的腿全露在了外面,皮膚表面泛著健康的小麥色光澤、
這身裝扮充分展現出了少女應有的青春和活力,但是配合剛才龐無雙的姿勢,卻是非常的容易**。不過龐無雙見到龐勁東之後,之所以立即矯正了坐姿,倒不是因為擔心被龐勁東看到什麼,而是出於一種習慣。
龐勁東從姑姑那裡聽說過,龐無雙在外面非常的野,甚至還經常惹是生非,卻惟獨在龐勁東面前表現得非常乖巧。正因為如此,龐佩珂經常要求龐勁東多抽點時間出來,和龐無雙在一起,既能指導學習,也能樹立一個好的表率。
讓龐勁東感到放心的是,龐無雙雖然野性難馴,但是與異性總是保持足夠的距離,因此在男女關係上還是讓人放心的。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還在生堂哥的氣嗎?」
「哼!」龐無雙從鼻孔裡飛出這麼一個音節,然後又抬起頭看著天花板,再不和龐勁東說話。
「昨天是堂哥不對……」
聽到龐勁東破天荒的道歉了,龐無雙立即擺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兩眼直瞪向龐勁東,恨恨的說:「人家好心給你做飯,你卻那個樣子,你這個當代陳世美、呂洞賓、威震天、格格巫……」
龐勁東擔心龐無雙會把所有經典反面角色都扣到自己頭上,於是急忙說:「堂哥昨天心情不好,無雙丫頭就別往心裡去了!」
「憑什麼?」龐無雙說罷,把頭側了過去。
「就憑堂妹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將軍額前跑下馬……」
龐無雙打斷了龐勁東的恭維:「我有那麼胖嗎?」
龐無雙在長箐山的時候,是不怎麼打扮自己的,但是來到國內的這個超大城市之後,見到各種各樣的環境,認識了各種各樣的人,開始變得愛美起來了。所以聽到龐勁東的這番話,她首先想到的不是稱讚自己寬容,而是認為藉機譏諷自己變胖了。
但是這也讓龐勁東靈機一動,立即提出:「堂哥領你出去逛街,買幾件漂亮的衣服,怎麼樣?」
龐無雙一聽這話,當時便被打動了,興沖沖的問:「你說真的嗎?」
龐勁東用力點了點頭:「真的!」
龐無雙轉念一想,認為難得有這麼一個敲詐的機會,不應該這樣輕易放過龐勁東,於是又提出:「這還不夠!」
「那麼我領你去夢幻樂園玩,怎麼樣?」
「好哎!」龐無雙這一次徹底被打動了,「噌」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興奮的說:「那咱們現在就走吧!」
龐勁東看著龐無雙,微笑著搖了搖頭,既愛憐她如此可愛,也慶幸於她沒有被教育成紈褲小姐。
果敢共和軍作為全球最大的製毒販毒集團之一,意味著龐文瀾家族是地地道道的毒品家族。根據聯合國禁毒署做出的權威統計,金三角地區在過去的半個世紀時間裡,壟斷了全球海洛因市場的百分之七十,果敢共和軍自身的份額在高峰時期接近於百分之二十,而且利潤率是其他任何毒梟都無法相比的。直到近些年金三角各地先後全面禁毒,阿富汗的金新月地區才後來居上。
多年來通過毒品貿易,龐文瀾一家積累起了巨額財富,每一個家族成員都富甲一方。龐佩瑤夫婦由於不參與果敢共和軍的任何事務,所以是相對比較窮的,但是當初搬家到國內的時候,隨手就拿出幾百萬買下龐勁東家旁的別墅,眼睛都不眨一下,其經濟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但是龐氏家族的家風非常嚴謹,對晚輩的教育更是嚴厲,不僅生活作風被嚴格要求,而且絕對不允許胡亂花錢,以防止養成玩物喪志的奢靡作風。
於是,儘管龐無雙將來可以繼承的家財,完全能夠比肩國內的普通富豪,但是日常生活卻與自己最普通的同學沒有區別。
看著龐無雙熱切的面龐,龐勁東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著說:「那麼走吧!」
龐無雙連衣服都不換,立即拉住龐勁東的胳膊,蹦蹦跳跳的跟在後面。
和龐佩珂打了一個招呼之後,龐勁東就帶著龐無雙直接去了夢幻樂園,打算利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帶她好好玩玩。
「在這裡等我!」龐勁東吩咐一聲,就去售票口買票了。
龐無雙急忙說:「哥,我要玩過山車、海盜船、激流勇進……」
「沒問題!我買最貴的套票!」
今天正是週六,最為全市最大的遊樂園,夢幻樂園這裡迎來了如織的人潮,售票口那裡排起的長龍歪歪扭扭,就像是得了關節炎的蟒蛇。
龐勁東排了整整半個小時,才買到了兩套票,然後回到門前找龐無雙。
然而一見到龐無雙,龐勁東嚇了一大跳,只見龐無雙的白色襯衫上印了好幾個鞋印,裙子也弄得很髒,臉上橫豎好幾道黑灰,弄的就像是小花貓一樣。
和龐無雙站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年逾六旬的老嫗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伙子,小伙子滿面凶神惡煞,指著龐無雙的鼻子罵:「你是哪來的小婊子?」
龐無雙訥訥的回答了一句:「長箐山……」
「什麼山?我操!原來他媽是鄉下來的?!你個吞迷糊要是不懂城裡的規矩,老子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第052章 惡劣的示範效應
好幾十人正圍著這三個人看,表情各異,有的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有的則表現得很憤怒。
龐勁東信步走到龐無雙面前,擦了擦她髒兮兮的臉蛋,輕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沒等龐無雙回答,那個年輕人過來揪住龐勁東的衣領,厲聲質問:「你是這小婊子什麼人?」
龐勁東看了看小伙子的手,面無表情的回答:「我是她哥哥!」
「操!你妹妹把我母親撞到了,你看這事怎麼辦吧!」
小伙子話音落地,旁邊的老太太立即「哎呦呦」的叫喚起來,一屁股坐到地上,唉聲歎氣地說:「兒子,痛死我了!看來是骨折了,你馬上領媽媽去醫院看看吧!」
這個老太太身材中等,略有些偏瘦,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但是絲毫沒有給人以文質的感覺。正相反的是,相貌長得鷹鼻猴腮,看起來很刁蠻。
「原來是這樣啊!」龐勁東硬擠出一絲笑容,裝作十分和善的樣子說:「那麼我應該賠償你才對!」
「這麼說還差不多!」小伙子聽這話很滿意,把龐勁東的衣領鬆開了。
龐勁東又問龐無雙:「到底是怎麼回事?」
龐勁東擔心龐無雙會「哇」的一聲哭開,但沒有想到的是,龐無雙不但沒有掉下半滴眼淚,反而鎮靜從容的把事情經過敘述了出來:「剛才這個老太太從車上下來,不小心摔倒了,我就過去好心把她扶起來。誰知道她一把拉住我,不放我走,說是我把她撞到了……」
龐無雙正要說下去,小伙子衝過來就要動手,嘴裡還罵著:「這小婊子怎麼這麼能撒謊!」
那個老太太不失時機的再次喊起來:「哎呦呦,痛死我了,死丫頭片子那麼用力撞我,結果轉眼不認賬了!」
龐勁東立即擋在龐無雙身前,滿面賠笑地說:「大哥,別生氣,小孩子不會說話!」
龐勁東的耳朵很靈,不僅聽到了這對母子的表演,還聽到圍觀的人群中有人低聲說道:「這個老太太可真能裝,剛才還跑得跟劉翔似的,抓著小姑娘要送到派出所去,轉眼就坐在地上不能動彈了!」
中國人雖然在看熱鬧的時候可以捨生忘死,卻絕對不會站出來見義勇為,更不會打抱不平。但是事情總有例外,今天這件事就不是被所有人都「高高掛起」,有一個中年男人對這那個小伙子喊道:「是不是撞了你媽,可以去法院打官司,也可以報警讓警察調查!人家畢竟是個小姑娘,你剛才不應該動手打人家!」
小伙子惡狠狠地看著中年人,嘴裡罵道:「我操你媽的,你是不是找揍?」
那個中年男人滿臉的橫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但是卻很有正義感。看著小伙子的氣勢洶洶樣子,他絲毫不退縮,反而向前走了一步,把聲音提高了:「我實話實說,怎麼的?」
看到這個中年男人,龐勁東心裡暗忖:「雖然世風日下,但好人還是有的!」
小伙子目標只是龐無雙,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有些退卻了,沒有做出進一步的動作,只是壓低了聲音又罵了一句:「跟你有個屁關係,嘴這麼賤!」
母子兩個配合得非常好,一唱一和,兒子這邊話音剛落地,老太太那邊就嚎道:「我兒子是警察,你敢胡說八道,就把你抓起來!」
小伙子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即悄悄地捅了捅老太太,然後又滿面嚴肅地說:「我母親是教師,教書育人一輩子了,去年剛退休,她這樣德高望重的人能說謊嗎?」
龐勁東把話聽到這裡,基本上就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大體脈絡,於是不再問下去了。
自從某地的一位法官,聳人聽聞的依據「常理」做出了一個足以讓全球法學界不恥的判決之後,這樣的事情在當今社會上就變得很常見了。甚至有一些老頭老太太專門以此為生,挑選一個合適的地點之後開始蹲點,見到有單身的年輕人過路,就走過去故意撞對方一下,然後躺在地上開始裝病。有了那份荒唐離譜的判決作為參照,再加上國人往往不問是非的同情老人,結果這種辦法百試百靈,老匹夫匹婦們往往都能訛來一筆「醫藥費」。
這種現象除了發揮社會財富再分配的作用之外,還起到了一個非常惡劣的示範效應,那就是社會上樂於助人的越來越少了,以致年輕人見到老頭老太太都繞道走。很多本性善良,的確需要幫助的老人,也跟著遭受池魚之殃。
「原來是這麼回事!看來是我妹妹錯了!」龐勁東仍是滿面賠笑,問小伙子:「大哥,你看這事應該怎麼辦?」
「十萬塊錢醫藥費,一分錢不能少!」
「好!好!沒有問題!」龐勁東連連點頭,然後用商量的口氣問:「我跟我妹妹說兩句話行嗎?」
小伙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感覺能穿這麼一身衣服的人,很難一次拿出這麼多錢來。但是龐勁東答應得如此痛快,不但讓他放鬆了警惕,也讓他沒有辦法說「不」。他想了想,最後點點頭:「快點!」
龐勁東拉著龐無雙的手剛走出了十幾步,還沒等說話,龐無雙就不滿的搶先問道:「哥,你瘋了!幹嗎對他那麼說話?」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用低低的聲音囑咐道:「老老實實站在這裡,等一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裝作沒看見!」
龐無雙用力點了點頭:「嗯!」
「他剛才是怎麼打你的?」
「捶了我兩拳!」
「用哪只手?」
「右手!」頓了頓,龐無雙又補充說:「還用右腿踢了我幾腳!」
「知道了!」龐勁東點點頭,轉身離開龐無雙,回到小伙子這裡。
小伙子指了指龐勁東,不耐煩的問:「痛快點,什麼時候給錢?」話剛剛說出口,小伙子猛然發覺,龐勁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剛才那個在小伙子眼裡只知唯唯諾諾的落魄傢伙,週身竟然散發出了一股戾氣,嬉皮笑臉的表情不見了,取而代之以凶狠陰毒。尤其是龐勁東的那雙眼睛,射出的目光如同銳利的箭,可以瞬間把人刺穿。
面對著這個樣子的龐勁東,小伙子竟然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看了看坐在地上的老太太,龐勁東冷冷的說:「你這個老婊子,一大把年紀了還不忘發揮餘熱,值得欽佩啊!不知道你在課堂上,是不是也這麼教導你的學生!」
小伙子聽到這句話,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質問:「我操你媽,你說什麼呢?」
龐勁東淡然一笑:「我母親已經過世十年了,如果你想去操她,就只能先去西方極樂了!你這樣的貨色,我母親肯定看不上,而且我父親也不會允許,不過我倒是可以把你超度過去!」
「我操你媽!」小伙子嘴裡罵著,右手揮起一拳,直直地擊向龐勁東。
這一拳來勢洶洶,在圍觀的人看來,龐勁東難免要吃虧了。但是在龐勁東看來,這一拳的速度慢得就像是蝸牛,龐勁東只是微微側過身,便從容躲了過去。
龐勁東的速度可要快上太多了,不等這個小伙子收回胳膊,立即輪圓了右臂,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了他的臉上。小伙子的臉被打得腫起一大塊,身體順著力道的方向傾倒,幾枚牙齒伴隨著許多鮮血,從嘴裡面飛了出來。
龐勁東的左臂一伸,然後迅速一收,將小伙子的右臂夾到了腋下。這樣一來,小伙子的身體就被龐勁東拉住,沒有摔倒在地,但是同時也受制於龐勁東。
小伙子終於意識到,自己絕對不是龐勁東的對手,剛才短暫的交鋒,龐勁東表現出的力量、速度和技巧是具有壓倒性的。但是他雖然感到了恐懼,卻也不能坐以待斃,強忍著劇痛,又把左拳打向龐勁東。
不等小伙子的拳頭打過來,龐勁東的右拳已經快如閃電一般,擊在了他的右眼上。他的眼眶立即變得和國寶一個樣子,眼珠佈滿了血絲,從眼眶裡凸出來,就像是要掉下來一樣。
龐勁東把左臂的小臂繞到小伙子右臂的下面,然後向上方猛地一用力,只聽輕微的一聲「卡嚓」,小伙子的胳膊當即變成粉碎性骨折。
「救命啊!殺人了!報警啊」小伙子放棄了反抗,如同殺豬一般喊了起來。
「你剛才用右拳打的我妹妹,我現在廢掉你的右臂!你還用右腳踢過我妹妹,那麼我接下來再廢了你的右腿,咱們兩個的帳就算清了!」龐勁東剛剛說出最後一個字,右腳就抬起猛地踹向小伙子右腿的膝蓋。
這一次發出了一聲比較響亮的「卡嚓」,只見小伙子的腿立即向關節的反方向彎曲過去,變得如同鴕鳥一般。
劇烈的疼痛從全身各處傳來,汗水濕透了小伙子的全身。他已經放棄了反抗,驚恐的看著龐勁東,哀求道:「大哥……大哥,我錯了,饒了我吧!」
老太太本來以為龐勁東會順利「賠償」自己,根本沒有料到事情會出現這樣的變化,所以剛才只是目瞪口呆的看著,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等到龐勁東向自己走過來,她渾身上下立即不停地哆嗦了起來,扯破喉嚨高喊道:「救命啊,殺人了!」
龐勁東一巴掌扇到了老太太的臉上,比剛才那一巴掌更用力,只見牙齒與鮮血齊飛,老臉與猴屁股共一色。老太太的嘴腫了起來,再也喊不出來,只能嘴裡咕噥著什麼。
老太太躺在了地上,驚恐的看著龐勁東,雙腿無意間大大分開,倒像是等待著被***的樣子。
龐勁東上下掃視著老太太,冷笑著說:「你這個老婊子,長著個爛逼,也生不出來什麼好貨色!乾脆別留了,免得為禍世間!」
龐勁東說罷,右腿抬起狠狠的踢向老太太的胯下,隨著「彭」的一聲悶響,老太太的身體徑直飛出三米多遠,落到地上之後,一聲不吭的昏了過去。
在周圍圍觀的人民群眾,本來以為能看到一出訛詐鄉巴佬的好戲,卻沒有想到成了行兇現場的目擊者,而且場面竟然如此血腥。剛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噤聲不語,等到龐勁東回到龐無雙那裡,立即「轟」的一聲炸開了,說什麼的都有。有的人高喊:「打得好」,有的人則憤怒地說:「竟然連老人都打!別放他跑了,趕緊報警!」
龐勁東聽到後面那句話,立即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結果那個方向的人齊刷刷的後退了好幾步,每一個都看天看地看手錶,沒有一個敢看龐勁東,而且全都不敢再說什麼。
龐勁東用衣袖又擦了擦龐無雙的臉蛋,心痛的問:「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沒事,挺好的!」
「那就好!」龐勁東點點頭:「咱們家的人不會那麼弱不禁風!」
龐無雙四下看看,低聲說:「哥,咱們快跑吧!」
龐勁東微微一笑:「為什麼要跑?」
「你剛才打得那麼狠,這兩個人可能會掛!」又看了看四周,龐無雙焦急地說:「咱們現在馬上回家,收拾好細軟,然後從陸路回木邦共和國!哥哥如果願意住在國內,等到風不緊了再回來!」
「沒事的……」龐勁東搖搖頭,寬慰道:「咱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龐無雙歪著頭,滿面的清純:「真的沒事嗎?」
「有哥哥在,一切儘管放心!」龐勁東輕輕拍了拍龐無雙的頭頂,淡淡的說:「這個世界沒有可以審判我的法庭,也沒有能夠關押我的監獄!」
「好哎!哥哥你真棒!」龐無雙高高蹦起,然後親密的依偎到龐勁東身旁。
話說得很輕鬆,但是龐勁東的心裡並不輕鬆,剛才動手的時候,龐勁東將金振宇的警告拋到了九霄雲外,但是這個時候卻再度浮上心頭。
第053章 鴨子的義氣
龐勁東必須面對的一個事實是,自己的行為很可能會激怒金振宇,而這是絕對沒有半點好處的。龐勁東想來想去,最後還是篤定了那個四字真言——「愛咋咋地」,大不了就像龐無雙說的一樣,回木邦共和國躲一段時間。
至於這對母子的死活,或者會採用什麼樣的方式報復自己,龐勁東則根本不在乎。無論他們是報警還是打官司,龐勁東都有決心奉陪到底。
龐勁東領著龐無雙,從容的一路走進了遊樂場,凡是他們兩個所到的地方,所有人都自動讓開一條路,用帶著摻雜有敬畏和驚懼的目光,遠遠的看著。
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好事者遠遠的跟著,想要看看龐勁東下場如何,什麼時候會被警察抓。但是當龐勁東回過頭去,看向這些狗仔的時候,他們立即像泥鰍一般溜走了。等到龐勁東混進遊樂園裡的人山人海,就再不被任何人注意到了。
「哥……」龐無雙將頭靠到龐勁東的肩膀上,輕聲細語的問:「你剛才為啥告訴我,站在原地不要動,不管出了什麼事都當沒看見呢?」
龐勁東笑了笑:「我怕你受到傷害!」
剛才的那種場面,如果換作是其他女孩的話,龐勁東可能擔心她會被嚇到,但是對於龐無雙卻沒有這種顧慮。龐無雙自幼生活在戰火紛飛的長箐山,槍林彈雨都見過,剛才的事實在是不算什麼。只是看到龐無雙嬌弱的樣子,龐勁東的確擔心傷到她。
龐勁東不知道的是,自己這句話說出口之後,龐無雙心裡想的是:「如果不是因為哥哥你在,我早就要那兩個壞蛋好看了!」
兄妹兩個很快就忘了剛才的事情,盡興的玩了一個下午,龐無雙要求的那些項目至少玩了一遍,有的還玩了好幾遍。直到天色將黑,龐勁東才領著龐無雙,一路說笑著離開了遊樂園。
讓龐勁東十分費解的是,剛才的事情過去了那麼長時間,現場竟然還圍著許多人。不過這些人都不再是原始目擊者,而是聞訊從各個地方趕來的,正興高采烈的交換著各自聽說來的細節。
龐勁東側耳聽了一下,發現說什麼的都有,經過輾轉流傳,這些人所講述的已經與真相大相逕庭。有人說高幹子弟欺負人,被路見不平者打了一頓;還有人說母子兩個是碰瓷的,結果碰上了黑社會頭子,結果不但被痛毆,還被搶走了二十五塊錢。
更加荒唐的說法是,老太太是某個高官的原配,聽說丈夫在外面養了二奶,於是趕過來捉姦。這個二奶就是龐無雙,而龐勁東則是二奶的私生子。***和二奶見面,自然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結果地球沒撞贏火星,***及其兒子被二奶的私生子施以滿清十大酷刑。
龐勁東感到很奇怪,這些人在創造這些故事的時候,為什麼沒有考慮過「捉姦要捉雙」,就算是子虛烏有的包二奶的那位提著褲子及時逃走了,捉姦也不可能捉到遊樂園來。更加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龐勁東明顯比龐無雙大好多歲,就算龐無雙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性成熟,也不可能生出這麼一個大兒子來。
不過從這些荒腔走板的說法裡,龐勁東倒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說,有人報警之後,警方在十分鐘之後趕到了現場,先是把母子兩個人送去醫院,然後又對幾個目擊者做了詢問筆錄。
至於龐勁東在事發後何去何從,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有人說龐勁東進了遊樂園,有人說龐勁東以一百八十邁的速度背著妹妹跑了,還有人說龐勁東坐進一輛十米零六的加長型捷達絕塵而去。
於是警方就像遇到其他類似問題一樣,沒有實施抓捕,而是先把筆錄做好,然後慢慢研究處理辦法。事實上,就算可以肯定龐勁東進了遊樂園,警方也不會採取行動,因為遊樂園太大,裡面的人也太多,就算把全市的警察都調過來,也不可能找到龐勁東。雖然還可以等在出口,採取守株待兔的辦法,但是警方卻沒有這個耐心。
有人說到這些的時候,感歎道:「大案要案還忙不過來呢,這樣的事情沒人管的!」
龐勁東估計,警方在最大程度上能夠做到的,不過就是根據當事人和現場目擊者的描述,畫出自己的人像草圖。如果那對狗母子死掉或者落下殘疾,警方可能會進行通緝,如果只是輕傷害,這件事情就屬於普通的民事糾紛,狗母子要是沒有什麼後台和背景,事情在警方那裡很可能會不了了之,狗母子只能去法院提起民事訴訟。根據「誰起訴誰舉證」的原則,狗母子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到龐勁東,然後搜集人證物證,證明龐勁東曾做過什麼。
不過龐勁東根據自己出手的力度,估計後一種情況幾乎沒有可能。
現在的現場唯一有價值的,不過就是那對狗母子留下的兩攤血跡,龐勁東衝著上面啐了一口痰,然後帶著龐無雙去逛街了。
龐無雙自然好好把握這個機會,要龐勁東給自己買香奈兒和LV。龐勁東驚訝於她現在開始學會享受生活,不再像剛來國內時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女孩。
龐勁東認為女孩子在適度的範圍內,應該好好打扮自己,充分享受青春和美麗。只是龐勁東認為這兩個牌子不太適合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於是帶著她去了其他名牌的專賣店和專櫃。
最後,龐勁東給龐無雙買了MIUMIU的紅色手袋、粉紅色的涼鞋、具有流浪少女風格的半身裙;深藍色的GUCCI09早春款PVC織帶提花購物包、皮環手錶;ANNASUI的蝶之戀香水等等一大堆東西,最後一算賬,總共花了四五萬塊。
不過龐勁東並不心痛錢,看著堂妹開心的樣子,倍加認為值得。
「哥,半夜要是有警察來抓你,你就趕緊來找我,我和你一起回長箐山!」龐勁東把龐無雙送回姑姑家的時候,小丫頭一臉鄭重的如此叮囑道。
儘管龐無雙很想念那片生養自己的淳樸土地,但是如果真的離開這個繁華的大都市,回歸那種近似於原始的生活,她還是很不情願的。她之所以能說出現在這句話,完全是出於對堂哥的關心,更是因為不願意離開堂哥。
龐勁東知道這一點,所以少少的有些感動,掐了一把龐無雙的臉蛋,笑著說:「如果半夜有警察來抓你,你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然後可以把堂哥供出去。」
龐無雙噘起小嘴:「我才不會幹那麼沒有義氣的事情呢!」
「放心吧,堂哥對付警察很有一套!」
龐無雙拎著大包小裹,滿懷欣喜的回了自己的房間,龐勁東則離開姑姑家,信步向自己家走去。
龐勁東預料金振宇肯定會給自己打電話,所以決定不主動聯繫金振宇。不過有一件事情,卻是現在就應該解決的,於是在路上的時候,龐勁東給彭勁東打去了電話。
彭勁東顯然一直在等龐勁東給自己回話,接起電話後,迫不及待的問:「大哥,你在忙些什麼啊,今天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我當時有點事情,不方便接聽,這不忙完之後馬上給你回過來了嗎!」
彭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聲音裡充滿了焦慮:「大哥,你有麻煩了!」
「哦……」龐勁東明知道是什麼事,不過仍裝做很好奇的問:「怎麼了?」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我不是最近得罪了人,而是經常都得罪人!」
「哎!」彭勁東在電話那邊唉聲歎氣,過了一會才說:「有一個人讓我調查你!」
龐勁東強忍著笑,一本正經的問:「是你的客戶嗎?」
彭勁東怔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說:「的確是我的客戶,不過不是那方面的客戶。」
龐勁東立即追問:「那方面又是哪方面?」
彭勁東咳嗽了兩聲,略有些尷尬的回答:「不是我當鴨子的客戶,而是我當私人偵探的客戶。」或許預料到龐勁東會奇怪於自己身份的這種奇特轉變,於是彭勁東又進一步解釋說:「我現在兼職當私人偵探了!」
「哦!」龐勁東點點頭,又問:「是什麼人讓你來調查我?」
「是一個同鄉給我介紹了一個僱主,這僱主只說是要調查一個人,但是我拿到資料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大哥你。我當時什麼都沒說,想先和你商量一下。」頓了頓,彭勁東繼續說:「至於這個僱主究竟是什麼人,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非常有背景,我的同鄉給她當保鏢!我試探著問為什麼要調查你,但是她一點口風都不漏!」
「你的僱主叫什麼名字!」
「冷雨!」
「冷雨……」聯繫到這個名字,再回想起冷雨的為人,龐勁東感到實在是人如其名。劉德華有首歌裡面唱到:「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龐勁東則是在冷雨的臉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大哥,你還別說……」可能是職業病的關係,彭勁東說到這裡就有些興奮起來:「那女的長得太漂亮了,就是給人感覺冷冰冰的!」
龐勁東隨口應了一句:「是嗎……」
彭勁東嚥了一口唾沫,又說:「真的很漂亮!」
「知道了!」龐勁東「哼」了一聲,不屑的問:「你發春了?」
彭勁東尷尬的笑了兩聲:「沒有……」
彭勁東說的這些事情,與龐勁東看到和聽到的基本吻合,說明這個傢伙對自己還是很講義氣的。想到這些,龐勁東緩和了口氣:「你打算怎麼辦?」
「大哥,我要是知道怎麼辦,就不來問你了!」
龐勁東略加思索,然後告訴彭勁東:「過個一兩天左右,你聯繫那個冷雨,就說查到我這個人了。」
「然後呢?」
「然後,你自己是什麼樣子,就把我說成是什麼樣子!」
「啊?」彭勁東有些難以置信:「說你是鴨子?」
「鴨子又怎麼了?也是靠自己能力賺錢的勞動人民!」龐勁東笑了笑,接著一本正經地說:「你自己是什麼樣子,就說我是什麼樣子!」
「這……不太好吧?!」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但是聽到龐勁東沒有看扁自己,彭勁東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寬慰。
「那我說你在哪幹活啊?」
「阿薩帝酒吧!」
「大哥,你沒搞錯吧,阿薩帝酒吧可是星龍幫金牌打手金頭虎罩的場子!」
「所以我才要說是那裡!」考慮到彭勁東對星龍幫的懼怕,龐勁東給他打了一針強心劑:「你是不是還記得我曾經找你幫忙,把一個賴在我家裡不走的女孩子趕走?」
「是啊!」
「那個女孩子就是星龍幫的林佩雯!」
「啊?」
「她和我的關係好得很,所以你儘管放心去做就好了!」
「大哥,你真厲害!」
人都會或多或少有些炫耀心理,龐勁東偶爾也會有,聽到彭勁東的這句話,龐勁東決定把自己表現得更加高深一些:「你的那個老鄉是不是叫阿有?」
彭勁東更加驚訝了:「大哥你怎麼知道的?」
龐勁東「嘿嘿」一笑:「我能掐會算!」
「大哥別開玩笑了,告訴小弟吧!」
龐勁東不願意讓彭勁東知道,自己是如何從頭到尾偷聽的談話,於是岔開了話題:「對了,你那行收入不是挺好的嗎,幹嗎還要兼職!」
「別提了……」人們經常說要「干一行愛一行」,但是彭勁東顯然不是一個愛崗敬業的勞動模範,只要提起自己的那份「工作」,便有一肚子的苦水傾瀉出來:「我們這行看起來很風光,又有錢賺,又有女人玩,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我記得咱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當鴨子是怎麼回事……尤其是現在經濟危機,各行各業都不太景氣,我們娛樂行業更是首當其衝……」
第054章 打得好
龐勁東質疑道:「可是私家偵探這一行是有很高技術含量的,你受過專業培訓嗎?」
「嘿嘿,不瞞大哥說,其實我只是一個拼縫的!」
彭勁東把話說到這裡,龐勁東就明白了。彭勁東在外面接攬生意,然後以低於約定的價格聘請其他私家偵探,自己從中賺取差價。由於彭勁東經常出入風月場所,認識的人多,消息面也廣,因此不但能夠承接到更多的生意,還能打聽到很多消息幫助調查。
龐勁東點點頭:「好吧,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笑了兩聲,彭勁東小心翼翼的說:「沒準以後我還得跟你混呢!」
「你放心,凡是對得起我的人,我都會加倍回報他們的!」
「那我就按照你說的,給冷雨回話了!」
「好!」龐勁東點點頭,又說:「如果還有什麼事情,馬上和我聯繫!」
剛剛掛斷了彭勁東的電話,一串「0」的那個電話立即打了進來,龐勁東剛剛接起來,金振宇劈頭蓋臉的問:「讓你低調,你怎麼不聽呢?」
「我一直很低調啊!」龐勁東的語氣十分平淡,甚至還有些乖巧,就像是天線寶寶一般。
金振宇第一次聽到龐勁東如此說話,不禁愣了一下,然後才質問道:「你給我說說,你怎麼低調的?」
「我放著滿箱滿櫃的名牌服裝不穿,天天把自己打扮得像盲流一樣!走在大街上,別人看我就像看見從從博物館走出來的殭屍,連死刑犯見到我都找回了對生活的信心!」歎了一口氣,龐勁東略有些不滿地說:「本來我想去TW看望二叔祖,就因為您的一句話,我到現在也沒能動身!」
木邦共和國正式建立之後,龐勁東本來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就起程,去TW看望二叔祖。而且二叔祖龐文濤本人也通過四叔祖龐文瀾傳話過來,邀請龐勁東去TW。
金振宇對龐勁東的家世做過一定瞭解,知道龐勁東在TW那邊有一個叔祖。龐勁東自己倒是沒有提起過這件事,但是金振宇主動要求龐勁東暫時留在國內,過一段時間再去TW。
金振宇這樣做是有自己考慮的,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台海局勢比較微妙,龐勁東又是有特殊身份的人,再加上龐文濤曾任TW軍隊的將軍,所以龐勁東此時前往TW可能會傳達錯誤的信號。儘管龐勁東一再保證會一切都會嚴格保密,但是金振宇擔心可能無法瞞住無孔不入的各國間諜。
在另一方面,金振宇雖然認為自己是從全局角度出發,為的是維護國家利益,但是考慮到龐勁東與龐文濤之間的親情就這樣被暫時割裂了,所以還是感到還是有些愧對龐勁東。所以龐勁東提到這件事之後,金振宇的語氣有些緩和了:「我不是不讓你去TW,而是那邊的大選即將展開,前景還很不明朗,等到政局穩定下來之後,你再出發也不晚!」
「我聽了你的勸告,這說明我已經很低調了。」
「那麼今天在夢幻樂園發生的事情又算什麼?」
「想聽實話嗎?」
「你對我不需要隱瞞什麼!」
「有個老婊子當年沒有被她的爹媽教育好,而她又沒有教育好自己的兒子。於是乎,鑒於這對狗母子已經成了社會危害,所以我客串一下他們的祖宗,對他們履行一下教育職責。老的已經沒辦法了,年輕的那個還可以回爐重造,所以我很想把他塞回到他媽的逼裡去。但是考慮到難度太大,所以沒有實施,只是把他打了一頓。」頓了頓,龐勁東一本正經的說:「這件事是我在維護社會正義,與我是否低調沒有什麼關係!」
聽到龐勁東的這番高談闊論,金振宇先是愣怔了片刻,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說出了三個字:「打得好!」
龐勁東鬆了一口氣:「謝謝誇獎!」
「不過,我可不是鼓勵你繼續這麼做,以後遇到類似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夠克制一些。」
「我倒希望以後社會上不會再出現類似的事情!」
「那對狗母子傷得很重,母親脾臟破裂,好像***也受了很重的傷。那個兒子更慘,右臂和右腿粉碎性骨折,有一隻眼睛視網膜脫落,從眼眶中凸出來,可能會造成失明。」歎了一口氣,金振宇說:「如果我在場,肯定也會動手,但是你下手有些太重了!」
「一次就給他們留下永久的教訓,也讓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知道,什麼是社會的公序良俗!」
「那個當兒子的是某個派出所的見習警員,現在正在搜集證據,打算要找到你呢!」
「讓他們來吧……」龐勁東冷笑一聲,在心裡補充一句:「如果不怕丟掉狗命!」
「你看看自己,剛說讓你低調,又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緒了!」
儘管早料到金振宇會知道這件事,還會給自己打電話,但是龐勁東沒弄明白金振宇是怎樣知道這件事的。那些大案要案和重大腐敗問題,都不能及時反映到中央,何況只是一件普通的民事或刑事案件,按理說決然不會驚動身在高位的金振宇。
龐勁東見金振宇有些消氣了,便將這個問題提了出來,金振宇回答說:「說起來也巧,曾經跟齊彥南一起保護你的一個特警,今天剛好休息,帶著老婆孩子去夢幻樂園玩,結果正好目睹了一切!」
「將軍…….」龐勁東乾笑兩聲,小心試探著問:「你不會派人盯梢吧?」
「你讓我撤回保護,我就撤回了!我每天要處理很多事情,沒有時間和精力為你一個人操心!」
「那就好!」
「我會想辦法把這件事情盡力壓制下去,但是當時畢竟很多人圍觀,而且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所以是不是會造成什麼後續反應,我現在還說不好!」
「金將軍請放心,我這個人敢做敢當!」龐勁東堅定不移的告訴金振宇:「就算有什麼後續反應,也由我自己來解決!」
金振宇用同樣堅定不移的語氣說「就算是你能解決,我也要你盡量保持低調,因為你是一個做大事的人,千萬不要因為這些小事而影響到自己。」
「金將軍,我覺得自己能夠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沒有興趣再去從事什麼偉大的事業!現在的低調僅僅是因為想要做一個普通人,而不是為了其他!」
「這怎麼能行,你應該為自己的國家發光發熱,直到最後一刻!」
「抱歉,我沒那麼高的覺悟!」
金振宇猶豫了一下,決定把其他事留待以後再說,只把一個擺在當前的問題提了出來:「你手裡掌握著DDX的藍圖,難道就不想用來服務國家!」
「當然想,可是我沒有辦法做得更多了!」
程鶴初一直在事實上領導著DDX的設計和預研工作,作為金振宇多年的老部下,而且龐勁東也曾經保證將這艘軍艦貢獻給國家,程鶴初肯定會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金振宇。
所以對於金振宇知道這件事情,龐勁東絲毫不感到奇怪。事實上,龐勁東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把DDX的未來寄於金振宇身上。
「你做不了的事情,我可以做到。必須肯定的是,你在現階段的安排是正確的……」金振宇默然了片刻,然後緩緩地說:「雖然我們可以從DDX當中汲取很多技術,用來改進我們的軍艦,但是不能是全部,也就是說這艘軍艦不能在國內建造,只能假借企業或者其他國家先建造出來,然後通過某些辦法移交給國家。」
既然金振宇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龐勁東索性也就直言不諱了:「我和程伯伯曾經討論過這個問題,本來選址在緬甸,但是在果敢戰爭爆發之後,就已經不具備任何可能性了。我們經過研究,認為巴基斯坦最合適。」
「程鶴初已經全部都和我說了,我很贊同你們的計劃,現在正在與巴基斯坦方面溝通,希望可以由他們提供場地和支持,然後由帝國控股集團出面建造,國內則會在人才、原材料和技術方面予以全力幫助。我們可以轉讓部分技術,以回饋巴基斯坦。巴基斯坦方面很樂於這樣做,但是畢竟事關重大,有很多細節問題需要逐步落實。」
「你前幾天說要派我出趟遠門,難道就是為了這件事?」
「對!等到籌劃得差不多的時候,你就要親自去一趟了!」不等龐勁東說話,金振宇又一次重申道:「你給我好好記住,想要做大事,就一定要保持低調,以後也要把低調作為自己的人生準則,別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好……」
金振宇打斷了龐勁東的話:「你要是再一次犯類似的錯誤,我就把帝國控股集團的資產全部凍結!」
「哦!」龐勁東無精打采的應了一句。
金振宇掛斷電話之後,旁邊的史忱小心翼翼的問:「如果龐勁東再惹什麼事,真的要把帝國控股集團凍結嗎?」
「我只是嚇唬一下龐勁東,怎麼可能真的這麼做!」金振宇擺擺手,無奈的說:「帝國控股集團那麼大的家底,想凍結起來總要有個站得住腳的理由,對社會和輿論做出一個交代!可是我們沒有這樣的理由,總不能對外界宣稱因為龐勁東到處惹事生非吧?!再者說,帝國控股集團大部分資產都在國外,我們更是有力使不上!」
史忱為龐勁東鬆了一口氣:「我認為,龐勁東倒未必是有意弄出麻煩來,只不過碰巧遇到了那些事!雖然說他的處理方式對大局有影響,但是換了其他許多人,恐怕要做得更離譜!」
金振宇微微點點頭,表示認同史忱的觀點,然後問:「帝國控股集團的總資產統計出來了嗎?」
史忱立即匯報說:「到目前為止,帝國控股集團共擁有帝國工業集團百分之百、嘯東基金管理公司百分之四十、蘇黎世銀行百分之二十、新世紀金融百分之四十、第七軍團保安公司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折合**民幣共計四百五十億左右。」
金振宇笑著罵了一句「:「這個臭小子,兩手空空的回國來,沒多久就積攢下來這樣巨額的財富!」
「他的確很能幹!」史忱說這句話的時候,心態比較複雜,既高興於自己認識這樣有實力的朋友,對照一下自己現在的狀況,又有些羨慕甚至嫉妒。
金振宇感歎道:「前幾天聽首長說了一句詩,叫什麼生子當如孫什麼!我對那個孫什麼是沒什麼興趣,不過要是有個孫子能像龐勁東這樣就好了!」
史忱深諳官場哲學,如果上級不知道一件事,那麼下級就絕對不要表現出來知道。所以史忱沒有告訴金振宇那不是詩,而是一首詞,正確的說法是「生子當如孫仲謀」。不過他還是把握住這個機會,不失時機的恭維道:「您的孫女也很能幹啊!」
聽到這句話,金振宇看了看史忱,嘴角**兩下,沒有說什麼。
雖然金振宇把史忱當作親信,但是不會讓他知道所有的事,尤其是自己的家事。所以金振宇沒有告訴史忱,自己對金玲玲這個孫女很失望。
在金振宇看來,金玲玲不好好工作也就罷了,竟然莫名其妙的請了一年的假,還拿不出來正當的理由,這讓他實在難以接受。他剛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甚至曾經考慮給市公安局局長打個電話,命令禁止批准金玲玲休假。
但是想來想去,出於對這個孫女的溺愛,金振宇還是沒有這樣做,權當作金玲玲心情不好,想要出去好好玩一玩。他甚至還為此給自己找出了許多理由,比如金玲玲從小學到大學都很用功學習,即便假期的時候都在補課和充電,大學畢業之後直接參加工作,從來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段時間。
第055章 堂妹求助
這樣看起來,金玲玲似乎的確有理由把過去失去的假期一次性補齊,但是金振宇卻很快察覺到,孫女金玲玲和兒子金嘯在這件事上似乎是串通在一起的,而且隱瞞了自己很多事情。
但是父女兩個堅決不肯說,金振宇又總不能動用國家安全力量對自己的家庭偵查一番,所以沒有辦法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史忱察言觀色,看出了金振宇對孫女有所不滿,於是把後面恭維金玲玲是女性版孫權孫仲謀的話嚥了回去,岔開話題問:「那對母子怎麼處理?」
「派人和那個兒子談談,如果他想保住自己的工作,那麼就讓這件事到此為止!」
「他怕不會吃這樣的啞巴虧吧?」
「不吃又能怎麼樣?」金振宇冷笑一聲,滿面不屑的說:「為了這份工作,他已經花了很多錢,托了很多關係!聽說現在還處了個對象,再過幾個月就要結婚了,如果隨便找點理由把他給開除,對象也得飛走,他可就真的是人財兩失了!」頓了頓,金振宇補充說:「也別讓他吃虧太多,可以給他拿點錢,就當作封口費了!」
「這小子眼睛長到腳底下了,惹什麼人不好,竟然惹了龐勁東。」史忱笑了笑,又問:「如果龐勁東真的又惹出來什麼事,我們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要給他兜著了,如果實在兜不住,那就沒辦法了,自己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歎了一口氣,金振宇又說:「不過還是希望他不要惹事,現在明裡暗裡盯著他的人,可不在少數!」
「我倒覺得在社會上弄出點小麻煩,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你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嗎?」金振宇白了一眼史忱,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龐勁東現在基本不管什麼事,木邦共和國、帝國控股集團還有東南亞華人協會那邊的事,全部交由副手負責!你作為他在國內的助手,只要把自己負責的各方面工作都做好,其他的事情不是你應該操心的!」
史忱立即點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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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早誰打電話來啊!」被手機鈴聲從睡夢中驚醒,龐勁東拿過表來看了看,抱怨道:「才中午十二點,誰家這麼早就起床啊……」
龐勁東以為電話沒有人接,就不會繼續打下去了,拿被子把頭一蒙打算繼續睡,但是電話卻響起來沒完沒了。
「見鬼!為什麼不能讓我好好休息?!養足了精力之後,老子還要出去找工作了!」龐勁東無奈之餘,下床拿過了手機,一看號碼才知道是龐無雙打來的。
自己家人如果有什麼事,龐勁東是絕對不願耽誤的,立即把電話接了起來:「小妹,你現在好像應該在上課!」
「課沒法上了!」龐無雙上氣不接下氣的告訴龐勁東:「我們學校出事了!」
龐勁東本來已經躺回到床上,一聽這句話「噌」的跳了起來,急急忙忙的問:「你沒什麼吧?」
「我挺好,但是我的同學有好幾個出事的!」
「到底出了什麼事?」
龐無雙長長歎了一口氣,用一種無比沉重的腔調回答說:「有人在我們學校門前搶劫!」
「哎!」龐勁東一聽這句話,感覺立即輕鬆了起來,再次躺回到了床上,很無奈的問:「原來就是這麼點小事啊?!」
「這事已經不小了!」見龐勁東毫不在乎,龐無雙急急地說:「他們天天都來,見到學生就搶錢!已經有好幾個同學被打了,有兩個還住了院!」
其實很難怪龐勁東毫不在乎,在學校附近搶劫學生已經是國內社會治安一大公害,而且還帶有很強烈的國情特色。這種危害在各地方都可以見到,無論小學、初中還是高中都有,已經持續了十餘年之久,然而學校、警方、社會等三方面竟然束手無策,始終沒有辦法予以根治。
一般而言,搶劫者的身份背景多種多樣,有的本身就是學生,或是本校的或是外校的,還有社會閒散人員,甚至還有黑社會分子。
見龐無雙如此認真的樣子,龐勁東隨口問了一句:「知道對方什麼來路嗎?」
「他們自稱青龍會的!」
龐勁東一聽「青龍會」這三個字,差一點沒笑出來:「也不找個硬點的靠山,至少說自己是星龍幫的也有點威懾力啊!」
龐無雙十分嚴肅地說:「可他們的確是青龍會的!」
「那就更不可怕了!」打了一個哈欠,龐勁東問:「為什麼不報警?」
「警察來了,他們就躲開,等警察走了,他們就出來!而且這幫傢伙的機動性很強,有的時候出現在學校大門,有的時候則是旁邊的小賣店門口,有的時候則是放學的必經之路,很難抓到他們!」
「讓派出所派兩個便衣在學校蹲坑不就得了!」
龐無雙雖然只是一個學生,但是顯然知道學校的很多事情,立即回答說:「我們學校提出過這個要求,但是派出所方面說他們太忙了,抽調不出人手!」
龐勁東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是要錢呢!」
「是啊!」龐無雙點點頭,告訴龐勁東:「我聽說學校今天上午開會研究了,決定給轄區派出所拿點贊助,然後再給每個警察一兩千元的出勤補助,這樣他們就能派人保護我們了!」
雖然這樣做的確能把問題解決,但是在龐勁東看來卻有些不甘,國家用納稅人的錢養活這些警察,本來就是要他們能夠保護公民的人身安全和利益。但是現在讓這些警察做自己分內的工作,竟然需要公民另外拿出錢來,把公民和公僕之間的關係,變成了一種赤裸裸的臨時僱傭關係。
此外,青龍會的那幾個雜碎就算真的落網,也是無濟於事的。因為他們的行為不夠判刑,甚至勞教都不夠,最多不過行政拘留幾天,甚至只是予以行政處罰,放出來之後,該怎麼做還會繼續怎麼做。就算他們犯了什麼大事,真的被判刑了,肯定還會有後來者接替他們的位子。
以國內社會當前的這種狀況,如果想要保護自己,唯一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別人都怕自己。社會公義和道德是靠不住的,指望警察還不如燒香求求關二哥。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又問:「你們學校不是有保安嗎?」
「指望那些保安還不如養幾條狗!」龐無雙輕蔑的「嗤」了一聲,憤憤不已的說道:「平常同學之間打架,他們都不敢拉架!見到青龍會的人,早都跑得沒影了!」
「其實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人家一個月賺一兩千塊錢,只不過就是為了養家餬口,犯不上為了這點錢把命都豁出去!」
「根據最新可靠的情報,我們學校正在研究將這些保安全部開除,然後重新換一批!」
「恐怕另外換一批,也是這個樣子!」
龐無雙想了想,小心的提出了一個建議:「對了,哥,我聽說你認識星龍幫的老大,能不能請出來和青龍會談談!」
在實力決定一切的黑道上,即便是青龍會的老大青龍還在世的時候,也沒有資格與林佩雯直接對話,甚至胖頭魚、金頭虎這些人也完全可以不甩青龍。現在鬧事的不過就是青龍會的幾個殘渣餘孽,如果勞煩林佩雯親自出面,顯然是太過抬舉他們了。
當然,如果龐勁東主動相求,林佩雯肯定是會給面子的,把這件事情徹底解決。但是龐勁東難得向林佩雯開口,竟然為了這樣一件瑣事,不僅龐勁東自己面子上掛不住,而且林佩雯也肯定會有所不滿。
「你林佩雯姐姐最近很忙,這點事情用不著他出手,我一個人就足夠了!」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龐無雙:「我下午就去你們學校,會會青龍會那幾位大哥!」
龐無雙對自己的堂哥是充滿信心的,聽到這句話,立即說:「我等你的好消息!」
「沒問題!」
「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放心吧!」
掛斷了電話之後,龐勁東洗漱了一下,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去了龐無雙的學校。
龐無雙來到國內之後,被龐佩珂送到北海中學高二年級就讀,家裡人的計劃是讓她好好學習兩年,然後直接考大學。
在長箐山的那些年,龐文瀾指派了軍裡幾個有些文化的人,教給龐無雙文化知識。但是總的來說,龐無雙沒有接受過系統的正規教育,而且那幾個老師水平參差不齊,很多知識當初學的就是錯的,還有很多過了這麼多年不用早都忘了,如今轉教給龐無雙,教學成果是什麼樣子就可以想見了。
但是儘管如此,龐無雙眼看就要**了,總不能到初中一年級從頭學起,所以就把她送入高二,寄希望於她足夠用功,能夠跟上學習進度。然而龐無雙來到這樣一個繁華的地方,玩樂尚且來不及,哪裡肯一門心思的啃書本,只不過仗著足夠聰明,學習成績還算差強人意。
正是由於龐無雙的底子太差,剛開始的時候幾乎沒有學校願意收,龐佩珂四處奔走,花了很多錢之後,才把她送入了這所北海中學。
北海中學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學校,特殊之處在於這是一所地地道道的貴族學校,每年僅僅學費就要二十幾萬,再加上班費和其他各種雜費,根本就不是普通家庭能夠承受的。但是另一方面,這個學校又有許多寒門學子,這是其他多數貴族學校都沒有的現象。
由於社會和輿論對貴族學校頗多指責,所以北海中學的領導者們採取了這樣一個辦法,每年在應屆初中畢業生中,挑選大量學習成績優秀卻家境貧寒的,免除他們全部學雜費,招入北海中學學習。這也就是說,北海中學在賺取自身利潤的同時,用那些家裡有錢卻不願意學習的孩子的錢,來幫助那些家裡貧窮卻想要學習的孩子。而且這些寒門學子數量還不少,占北海中學在校學生總數的三分之一左右,結果收到了很好的社會效益。
不過畢竟是一所貴族學校,所以其他貴族學校的優點和弊端,北海中學也是有的。優點方面包括強大的師資力量和優越的硬件設施,校園佔地面積非常大,環境優雅就如同公園一般;至於弊端方面,就是校風非常差了。
我們的社會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家庭條件好的孩子多數都不願意學習,而且其中的多數還喜歡惹事生非。北海中學的紈褲子弟們就是這樣,只是由於他們各自都有很強硬的背景,所以只要不惹出太大的麻煩,學校對他們通常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很多貴族學校,只要給足了錢,就算把一隻猴送進去都當他們學生。但是在那裡,上至老師下至學生,都很注意研究每一個學生的背景,如果被人發現龐無雙是果敢共和軍的後代,很難說是不是會引來意外的麻煩。
龐無雙能夠進入北海中學學習,倒不是因為只有北海中學肯收,而是因為這所學校還是比較注重教學質量和校園風氣的,更重要的是這裡既有紈褲子弟,也有寒門學子,可以比較好的隱藏龐無雙的身份,讓她既能夠享受高質量的教育,又不會引人注意。
北海中學坐落於僻靜的北海公路,這條公路兩側都是公園和別墅區,環境十分優雅。中學的大門是傳統的中式牌樓,左右兩邊是一副對聯,上聯是「十年樹木」,下聯是「百年樹人」。大門前是一塊太湖石,進入大門之後則是一個停車場。
第056章 衰堂哥
停車場是貴族學校特有的一種東西,龐勁東遠遠看進去,隱隱可以見到蘭博基尼、法拉利、寶馬等等各種名車,簡直就是一個名車博覽會。
完全可以想見,在這樣一個環境裡,每個學生必然都要彰顯自己的價值和家世,在各個方面極力比拚。龐無雙每天都要打車上下學,只是有的時候姑父趙夢得才會開著一輛長城哈佛來接她,相比之下顯得有些可憐。
龐勁東看著這些名車,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在校門前出現搶劫團伙,學生的家長完全可以運用自己的權勢和影響力,督促轄區派出所和政府部門予以根治,但是這種情理之中的事卻沒有發生。
龐勁東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
此外,龐勁東曾聽龐無雙提起過,自己開車來上學的還只能算是中檔學生,很多學生有自己的專職司機,甚至專職保鏢。這樣的學生完全可以保證自己和好友的個人安全,在這個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年代,沒有人會太過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大概學校方面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不得不與派出所方面溝通,沒有指望學生們能做些什麼。
龐勁東點上一支煙,吸了兩口,然後拿出手機,要給龐無雙打電話。
龐勁東的形象顯然過於落魄了一些,在學校門前晃來晃去,很快就被兩個身穿藍色制服的人注意到了。他們快步走了過來,厲聲問龐勁東道:「你是幹什麼的?」
龐勁東上下打量了對方兩眼,目光最後落在髒兮兮的衣領和皺皺巴巴的襯衫上,笑了笑問:「你們是這裡的保安?」
對方點點頭:「對啊!」
「廢物!」
「你說什麼?」一個保安聞言,就要從腰間抽出警棍。
在學校門前搶劫的那些小混混,通常是不會穿成龐勁東這個樣子的,所以保安才會拿出這種態度,大概也是想藉機表現一下,讓學校方面知道自己不是一無是處。
對於這種欺軟怕硬的行為,龐勁東見得多了,也從來不當一回事。看到保安張牙舞爪的樣子,龐勁東只是微微一笑,然後捏了捏拳頭,發出幾聲「卡卡」的響聲。
俗話說「人靠衣裝,佛要金裝」,說的固然有道理,但是有的時候卻也不適用,例如說人的氣質是不會被衣裝改變的。保安的頭子眼睛比較毒,發現龐勁東在那身衣裝之下,隱藏著一股說不清的東西。
保安頭子不願意節外生枝,悄悄拉了拉同伴的衣襟,然後對龐勁東說:「如果沒什麼事,不要在這裡滯留!」
「這地方你家買下來了嗎?你們連學校裡面都管不了,還敢管學校外面?」
保安頭子本來以為自己給出一個台階,龐勁東就會知趣的離開,卻沒想到龐勁東絲毫不領情,反而狠狠地挖苦起了自己。保安頭子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然後一字一頓的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什麼地方?妓院嗎?」
「你說什麼呢?」另一個保安剛把手從警棍上鬆開,這時又要拔出來。
保安頭子又拉了拉同伴的衣襟,乾笑兩聲說:「如果是妓院倒還好了,只可惜這裡卻是學校,而且這裡的學生你都惹不起……」
龐勁東本來還想問:「難道這裡的學生都是妓女?」但是轉念一想,這話是把自己堂妹也給罵了,於是龐勁東緩和了口氣,告訴保安:「知道這是學校,我是學生的家長!」
「哦?」保安頭子聽到這話,倒是給自己找到了台階:「幾年級班?」
「二年三班!」
「如果你想進入學校,先到門衛那裡去登記!」
「不用了,我就在這裡等她!」
保安頭子聽到這話,沒有再說什麼,就和自己的同伴離開了。
此時正好是午休結束,學生們在午休的時候,或是在學校的寢室中休息,或是到附近閒逛。因為天氣日漸轉暖,所以安心在寢室午睡的人越來越少,出去玩的越來越多,不過除了那些寒門學子,基本沒有利用午休時間到自習室學習的。
由於這所貴族學校的存在,帶動了周邊一大片產業的發展,包括名牌服裝專賣店、咖啡屋、高級網吧、快餐店、飯店和各類娛樂場所等等鱗次櫛比,甚至還有兩家情人旅店,所以學生們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龐勁東不知道的是,自己在這邊與保安們磨牙的時候,龐無雙和幾個同學剛從網吧回來,正看到了這一幕。
龐無雙指著龐勁東,興奮地對同學說:「這就是我堂哥!」
雖然離得很遠,聽不到龐勁東和保安們在說些什麼,但是龐無雙的同學們紛紛大搖其頭,問龐無雙:「你堂哥看起來好衰啊?」
一件綠色長袖T恤,一條迷彩褲,頭髮有點過長了,看起來十分的凌亂,似乎多少年來沒有享受過梳子的愛撫,再加上有些無精打采的神情,使得龐勁東看起來和一個農民工沒有什麼區別。
儘管龐勁東穿的迷彩褲是M國軍隊原版ACU,折合**民幣也要千八百元,但是龐無雙的同學們並不明白這些。考慮到龐無雙本人多少有些土氣的樣子,她們更加篤定了這一家子人是剛從鄉下搬來的。
聽到有人貶低自己的的堂哥,龐無雙有些不高興了,噘起小嘴說:「胡說什麼呢,我堂哥很棒的!」
一個長得白皙的女孩用揶揄的口氣問:「哪裡棒?」
龐無雙本來很想告訴同學們:「我堂哥超級有錢!」但是想到家裡人一再強調低調,再加上龐勁東這副樣子也沒有什麼說服力,所以龐無雙把話又嚥了回去,只是喃喃地說:「總之很棒!」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女孩輕輕推了推龐無雙,用非常低的聲音說:「那些人來了……」
幾個把頭髮染成各異顏色的小青年,一路互相嬉鬧著,吊兒郎當的走了過來。保安見到這幾個人,一溜煙的跑開了,不過他們終歸天良未泯,雖然沒有站出來和惡勢力作鬥爭,但至少還是躲起來打電話報警了。
與此同時,一幫男生從學校裡面走了出來,一個個身上都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是藏了傢伙。既然學校和警方不能保護自己,學生們決定自己保護自己。不過他們這樣做不是出於正義感,而是純粹基於青年人的一股子熱血。具體到各人還有不同的原因,有的是因為自己好朋友被搶,出於哥們義氣站了出來;有的人認為學校是自己的地盤,所以不容外人肆虐;還有人則純粹是為了在心儀的女同學面前表現一番。
眼見一場惡鬥就要發生,一些本來想要立即回校園的學生,立即停下腳步來看著,結果校門前的人越聚越多。
幾個小混混根本不拿這些學生當回事,衝著他們的方向啐了一口痰,逕直走向龐無雙等人。
一個紅頭髮的小混混在剛才說話的女孩臉蛋上掐了一把,滿臉淫笑的說:「小妞,長得挺白啊!」
另一個綠頭髮的小混混指了指龐無雙,說:「這個長得有點黑!」
「你懂什麼!」紅頭髮推了一把綠頭髮,笑得更加誇張了:「皮膚白的水多,皮膚黑的夠緊!」
綠頭髮連連點頭:「大哥高見,大哥高見!」
那個女孩平白被人吃了豆腐,雖然心有不甘,卻又不敢發作,只得求助似的看向龐無雙。
龐無雙笑嘻嘻的問紅頭髮:「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沒聽懂!」
「哎呦!那就找個地方,我單獨給你講講,怎麼樣啊!」紅頭髮一邊說著,一邊將胳膊搭在了龐無雙的肩膀上。
「好啊!」龐無雙嘴上說著,目光瞥向龐勁東。
龐勁東已經注意到龐無雙回來了,但是見到學校裡面出來人,本來想要看看學生們如何自衛,卻沒有想到小混混衝著龐無雙去了。龐勁東急忙向龐無雙走過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件更加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龐無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來一把匕首,趁紅頭髮不備,「噗嗤」一聲扎進了他的肋下。
「哎呦!」紅頭髮殺豬一般叫了起來,連連後退數步,一隻手捂著鮮血淋漓的傷口,另一隻手指著龐無雙罵道:「你個小婊子竟然敢捅人!」
龐無雙晃動著手中匕首,挑釁的問:「怎麼的?捅你不行嗎?要不要我再來一下子?」
龐勁東沒有想到只是略有些調皮的堂妹竟然如此凶狠,一時之間竟然愣在了當場,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直到其他小混混衝上去圍住了龐無雙。
「我操你媽的,小婊子,你找死吧!」綠頭髮掄起拳頭來,就要打向龐無雙。
然而綠頭髮這一拳卻莫名其妙的落空了,他正要再度揮拳,卻發現腳下一點著力點都沒有,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憑空飛了起來。
綠頭髮不是真的長出了翅膀,而是被龐勁東從後面揪著衣領拎了起來,他的個子太過矮小,此時雙腳距離地面足有半米的距離。
龐無雙和她的同學們這時發覺,龐勁東的形象猛然間高大起來,把綠頭髮襯托得就像只小雞雛一樣。龐勁東之用一隻手就提起了綠頭髮,綠頭髮用力掙扎了幾下,龐勁東卻紋絲不動。
龐勁東表現出的這種驚人力量,讓在場的小混混都有所畏懼。但是仗著自己這一邊人多,他們還是沒有把龐勁東放在眼裡,於是立即離開龐無雙,轉而圍住龐勁東,其中一個嘴裡罵罵咧咧的問:「你他媽哪來的?」
龐勁東看著罵人的小混混,一本正經的回答:「你奶奶逼裡來的!」
小混混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是你爹啊,你沒認出來嗎?」
「我操你媽!」小混混從腰裡拿出一把小匕首,用力刺向龐勁東。
龐勁東不閃也不躲,而是身體一轉,用綠頭髮擋住了這一刀。
只聽「哎呦!」一聲慘叫,綠頭髮被自己的同黨在腹部開了一個窟窿,鮮紅的血液汩汩的從裡面噴灑出來。動刀的小混混沒料到龐勁東會有這麼一招,結果沒有來得及收手,這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是應該繼續攻擊龐勁東,還是應該先向綠頭髮道歉。
趁著對方發傻的功夫,龐勁東用力把綠頭髮推了出去,綠頭髮和動刀的小混混「彭」的撞到了一起,雙雙倒在地上。
另外兩個小混混分別從兩側向龐勁東撲了過來,龐勁東從腰間抽出甩棍,衝著左側的小混混用力一甩。甩棍瞬間彈開,頂端準確的敲在了那個小混混的嘴上,擠開了嘴唇,突破了牙齒,頂進了喉嚨。
那個小混混只感覺喉嚨有些發甜,一股液體從牙床噴湧而出,向喉嚨裡猛灌進去。龐勁東又猛地把甩棍往後一撤,然後輪向右邊的小混混。
甩棍伴隨著數枚牙齒和一股血箭,敲擊在右邊那個混混的肩胛骨上,「噗」的一聲響,小混混的肩膀立即塌下去半邊。
最初動刀的那個已經站了起來,揮著刀子,嘴裡怪叫著衝向龐勁東。龐勁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在對方的刀尖眼看要戳到自己的時候,龐勁東迅速握住了對方的手腕。
小混混只感到自己的手腕像是被老虎鉗夾住了一般,被死死的固定住了,眼看刀尖距離龐勁東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離,卻絲毫前進不得半步。緊接著,他驚訝的看著刀尖竟然調換了一個方向,逕直衝著自己的小腹的右邊紮了過來。
儘管小混混拚命掙扎,試圖抗拒施加在自己手腕上的那股巨大力量,但是絲毫不能阻止刀子的前進。他又想挪動身體避開,但是手腕受制於龐勁東,根本無法做出大幅度的動作。最後,他眼睜睜看著刀子插進小腹半截,一陣冰涼的感覺隨之傳來,然後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龐勁東冷冷的問這個小混混:「你做過闌尾手術嗎?」
第057章 混戰貴族學校
小混混不明白這個問題的意思,強忍著越發強烈的疼痛,木訥的搖了搖頭:「沒有!」
「那麼現在做了!」龐勁東把刀子拔了出來,拿在自己的手裡,笑呵呵的告訴對方:「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這一刀應該剛好把你的闌尾切掉了!」
龐勁東說這話的同時,猛地轉過去身,將刀子用力的向下扎去。
一個小混混趁著剛才的激鬥,悄悄摸到龐勁東的身後,正要下手,卻不妨龐勁東早就已經發現了他,閃電般將匕首釘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這個小混混一聲慘叫,踉踉蹌蹌的退開了,但是龐勁東並沒有放過他,手中甩棍一揮砸在他的另一邊肩膀上。兩條胳膊都被廢了,他再也沒有能力戰鬥,哀號著跪到了地上。
紅頭髮這個時候緩過氣來,自知不是龐勁東的對手,於是掏出匕首直奔龐無雙而去。
不等龐勁東出手相助,龐無雙主動迎向紅頭髮,飛起一腳踢在了他的胯下。根據龐勁東的對這一腳的角度和力度的推測,紅頭髮的後半生恐怕要告別***了。
龐勁東心中因此也大為困惑:「這丫頭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凶悍?!」
讓龐勁東更加出乎意料的一件事情發生了,龐無雙高喊了一聲:「青幫的,給我上!」校門前的幾個男生立即衝了過來,從衣服裡拿出鋼管和球棒之類的東西,圍著紅頭髮一夥人狂毆起來。
這些學生凶悍有餘,力量倒也足夠,只是格鬥技巧就要差上許多了。不過紅頭髮一夥已經失去戰鬥力,根本沒有辦法反抗,只得雙手抱住頭部,在地上狼狽的翻滾起來。
「青幫……」龐勁東不再搭理紅頭髮一夥,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堂妹,突然間感覺有些陌生。
龐無雙此時雙手抱肩站在那裡,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而且笑得有些邪惡。一雙大大的眼睛泛著興奮的光彩,只差一件舊式長袍,就是女性版的杜月笙了。
那些學生打到實在沒有力氣才住手,衝著紅頭髮一夥啐了幾口唾沫,恨恨不已的說:「再敢來我們學校,就廢了你們這幫逼養操的!」
紅頭髮一夥從地上爬起來,捂著各自的傷口,恨恨的丟下一句:「你們都他媽給我等著!」隨後連滾帶爬的跑遠了。
打架學生來到龐無雙身前,招呼了一聲:「老大!」神情竟然極為恭敬。
龐勁東推開這些學生,站到龐無雙面前,冷冷的問:「你剛才喊什麼青幫?」
「啊……」龐無雙眼睛轉了轉,一字一頓的糾正說:「不是青幫,是箐幫!」
龐勁東這才聽明白了正確名稱,正要責問龐無雙怎麼搞出來這麼個幫派,一個參與打架的學生問龐無雙:「這是誰啊?」
龐無雙得意洋洋的回答:「我堂哥!」
「啊?」這個學生看了看龐勁東,臉孔上頓時泛起了不屑,質問道:「你不是說你堂哥是老大嗎?」
「是啊!」龐無雙眨了眨眼睛,反問:「不像嗎?」
「靠!這算什麼狗屁大哥!」這個學生恨恨的把手中的鋼管扔在地上,指著龐無雙的鼻子說:「以後不跟你混了!」說罷便領著其他幾個學生走開了。
龐無雙從來沒有被人指著鼻子說話,登時就要發作,但是眼角的餘光一瞥到龐勁東,她立即冷靜了下來,只是滿不在乎的撇了撇嘴角。
另外兩個學生看了看離去的幾個,又看了看龐無雙,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留在了龐無雙身邊。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龐無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龐無雙還沒等回答,一個粗啞的聲音從龐勁東身後傳來:「你是哪來的?」
龐勁東應聲回過頭去,發現幾個穿著運動裝的人圍了過來,為首的一個正高傲的看著自己。這幾個人個個都是身強體壯,臉上的稚氣和嘴上的一抹絨毛,說明他們也是這裡的學生。
龐勁東聳聳肩膀:「你在和我說話嗎?」
「就是問你呢,哪來的?」
「我從來處來!」
「少他媽廢話,快給我滾!」
「他們是體育部的學長,我來應付他們!」龐無雙附在龐勁東耳邊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走到這幾個學生面前,用冷冰冰的聲音問為首的那個:「刁玉鵬,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什麼意思?」叫刁玉鵬的學生高高昂起頭,傲慢的回答說:「聽說有人鬧校,所以我們趕過來制止!」
「鬧校的已經走了,你們怎麼早不來?」
刁玉鵬一指龐勁東:「我看這小子就是鬧校!」
「你胡說什麼呢?」龐無雙一挺胸脯,面對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刁玉鵬,絲毫沒有畏懼之色:「青龍會來的時候,你們貓著不敢出來,等到人家把事情解決了,你倒來興師問罪!你還體育部的呢,指望你們保護學校安全,還不如指望那些保安!」
在學生們的詞典裡,「保安」這個詞等同於「廢物」或者「陽痿」,因此刁玉鵬一聽這句話就急了,指著龐無雙的鼻子說:「我不管什麼青龍會綠龍會的,就知道有人在這裡打架,這個盲流就是其中一個!」
「他是我哥,誰告訴你是盲流的?」
刁玉鵬冷冷一笑:「你也是個小盲流!」
「我操你媽!」龐無雙嘴裡罵著,飛起一腳踢向刁玉鵬。
刁玉鵬雙手掐著腰站在那裡,絲毫不予閃躲,冷笑看著龐無雙。
龐無雙這一腳結結實實的踢在了刁玉鵬的小腿上,然而感覺就像踢到了電線桿子,刁玉鵬一動不動,目光依舊那麼傲慢,裡面還摻雜了許多的不屑。
「小盲流,滾回你們屯子裡去吧!」不等龐無雙再出第二腳,刁玉鵬掄起拳頭搗向龐無雙。
就在刁玉鵬的拳頭即將要觸及到龐無雙的時候,卻猛然之間被定格了,因為龐勁東準確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龐勁東的面孔霎時間變得非常冰冷,緩緩的將刁玉鵬的胳膊扭到了背後,然後告誡說:「第一、不要罵我妹妹;第二、不要打我妹妹,否則我殺你全家!念在你是初犯,我就原諒你這一次,下不為例!」
刁玉鵬的身材可以把龐勁東裝進去,然而在龐勁東的面前,這只「玉鵬」竟然弱小得如同瘟雞。劇烈的疼痛從胳膊傳了過來,讓他的腦門滲出了許多冷汗。但是在口頭上,他卻不肯服輸:「操你媽,快放開我!」
龐勁東不再說話,稍稍向下一壓,刁玉鵬「噗通」跪在了地上。
刁玉鵬的一個同伴揮拳打向龐勁東,龐勁東則把手中的甩棍揮了過去,拳棍相交發出一聲悶響,這個傢伙捂著自己的手急忙跳開了。
緊接著,龐勁東揮舞起手中的甩棍,把自己防禦的風雨不透。只見數道棍影圍著龐勁東上下飛舞,刁玉鵬的其他同伴見狀,竟然沒有一個敢靠前的。
「你他媽的……」由於不斷加強的疼痛,刁玉鵬說話的音調變得忽高忽低,語氣也不連貫:「我警告你,你快點放開我!」
「你忘了說『請』字!」龐勁東說著,把刁玉鵬的手腕向上一提,刁玉鵬隨之發出了一聲慘叫。
刁玉鵬喘了幾口粗氣,咬牙切齒的問龐勁東:「你知道我爸爸是誰嗎?」
「無能的人才會把自己的老子搬出來嚇唬別人,你要是個男人就和我單打獨鬥,可是你又沒有這個本事!」龐勁東又一用力,刁玉鵬的手腕漸漸的向後腦靠攏,並向頭頂慢慢提升。
刁玉鵬咬緊牙關,另一隻胳膊攥起拳頭,試圖還擊,但是兀自打出幾拳,卻根本碰不到龐勁東。
龐勁東一邊制住刁玉鵬,一邊還要防備刁玉鵬的同伴,本來是十分困難的,然而表現得卻十分冷靜,甚至都沒有喘一口粗氣。在場的人都發現,龐勁東剛才的無精打采不見了,目光變得銳利無比,不斷的到處掃視著,凡是碰觸到的人,都感到一陣陣發麻。
僵持了一會,刁玉鵬終於放棄了反抗,說話的態度也有些軟了:「快放開我……」
「向我妹妹道歉!」龐勁東斬釘截鐵的告訴刁玉鵬:「我勸你盡快,因為你的胳膊馬上就要骨折了!」
無論是在家裡面,還是在學校,刁玉鵬頤指氣使慣了,何曾向別人低頭認錯。但是儘管滿心不情願,手臂上越發猛烈的疼痛卻讓他不得不屈服,最後終於對龐無雙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這還差不多!」龐勁東說罷鬆開了手,隨即收起了甩棍。
刁玉鵬向後退開幾步,活動了幾下胳膊,突然猛地跳向龐勁東,嘴裡罵道:「我操你媽!」
龐勁東身體微微向後一仰,躲開刁玉鵬的攻擊,同時右腿向前踢出,然後迅速向右後方收回,倒鉤在了刁玉鵬右腿膝關節的後面。刁玉鵬控制不住身體平衡,立即單腿跪倒在地,龐勁東右腿再次抬起,又倒鉤在了刁玉鵬的後脖頸上,結果刁玉鵬連跪都跪不住,乾脆趴倒在了地上。
龐勁東抬腿踩住刁玉鵬的後背,讓刁玉鵬無法站起身來,冷笑著的問:「你還不服嗎?」
刁玉鵬怒號道:「我服你媽個逼!」
其他幾個學生見狀也要衝上來,但是動作卻很遲疑,因為他們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這個看起來很落魄的傢伙有著驚人的爆發力和格鬥技巧。
龐勁東正要繼續教訓刁玉鵬及其同伴,一聲嬌喝從身後響起:「住手!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毆打學生?」
「你們學校的學生缺乏教育,我正在教導他們做人的道理!」龐勁東說著轉回過身去,目光剛一落到說話的那個人身上,就立即愣住了。
那個女孩見到龐勁東也愣住了,蛾眉隨之皺起,過了許久才輕聲喚道:「龐勁東?」
「秦雨詩?」龐勁東感到十分驚訝,差一點就脫口而出:「你不是死了嗎?」
秦雨詩的口氣緩和了下來,責問道:「你為什麼要打他!」
「說來話長……」
「你快把他放開!」
「好吧!」龐勁東點點頭,無奈的抬起了腳。
龐勁東本來防備刁玉鵬會再次撲過來,卻沒有想到他帶著自己的同伴站到一旁,只是不服不忿的看著,卻沒有說什麼或做什麼。龐勁東多少有些明白了,這傢伙比較尊重美女。
秦雨詩的語氣雖然緩和了,但是態度依然強硬:「你為什麼在這裡打學生?」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問:「你是這裡的老師?」
「對!我教音樂!」
「很久不見了……」
秦雨詩顯然沒有興趣敘舊,再一次重複了自己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要打學生!」
不等龐勁東回答,龐無雙和幾個同學跑了過來,圍著秦雨詩一人一句,嘰嘰喳喳的講開了。
如果換作是龐勁東,肯定會讓所有人都住嘴,然後讓他們一個一個的說。但是秦雨詩卻沒有這樣做,而是很耐心的同時聽著每一個人的講述,然後將這些隻言片語拼湊到一起,努力整理出事情的大體脈絡。
最後,秦雨詩點點頭,對刁玉鵬說:「警告過你很多次了,為什麼還要在學校打架?」
刁玉鵬訕笑著回答:「我以為他是來鬧校的!」
「就要打上課鈴了,馬上回教室去吧!」
刁玉鵬不再說什麼,領著幾個同伴灰溜溜的向學校裡面走去,臨走前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龐勁東。
這個時候有許多學生圍了過來,龐勁東隨意掃視了一圈,猛然在其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是一個嬌小的女孩,上身穿著一件藍色碎花上衣,領口綴著一圈蕾絲花邊,下身是一條緊身牛仔褲,臀部和腰間也綴著蕾絲花邊。她長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傻傻的看著龐勁東,過了一會,她手指顫抖著指著龐勁東,磕磕巴巴的對秦雨詩說:「這是……流氓、色狼、變態大叔!」說罷便一溜煙跑進校園了,留下滿腦袋冒煙的龐勁東尷尬的面對著秦雨詩。
第058章 意外重逢
這個女孩是陳冰□,也就是龐勁東剛回國的時候認識的那個蘿莉,她每當無聊的時候就會圍著龐勁東找刺激。自從上次有人想要把她和龐勁東弄到一起,卻被金玲玲誤打誤撞的取而代之,龐勁東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龐勁東萬萬沒有想到陳冰□也在這所學校就讀,又恰巧出現在這裡,而且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自己扣了一大堆的帽子。龐勁東臉上頓時就有些掛不住,看著陳冰□遠去的背影,尷尬的對秦雨詩說:「她…….認錯人了……」
秦雨詩很明白的看了出來,陳冰□根本就沒有認錯人,而且那些指責對秦雨詩構成了一定影響。
秦雨詩現在回想起來,自己雖然與龐勁東有過一定接觸,但是對其人並不真正瞭解。陳冰□那樣的女孩會說出那樣的話,不可能是沒有原因的,加之目睹了龐勁東剛才的「暴行」,龐勁東留在她心中原本不錯的印象,漸漸的有些變味了。
看了看龐勁東尷尬的神情,秦雨詩的語氣重新變得冰冷起來:「無論那幾個學生做過什麼,你都不應該這樣對待他們!」
龐勁東正要說話,一個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過來,先是衝著秦雨詩微微一點頭,然後問龐勁東:「請問您怎麼稱呼?」
「龐勁東!」
「你好!」中年男人向龐勁東伸出手,自我介紹道:「我是北海中學教務主任章經略!」
龐勁東和對方客氣的握了握手,然後問:「請問有什麼指教?」
「敝校校長李養韜有請,不知道龐先生是否肯賞光?」
龐勁東聞言細細想來,文校長可能是聽說了剛才的事情,所以想要過問一下。龐勁東本來可以不用理睬這個邀請,但是考慮到龐無雙畢竟在這裡讀書,自己不好不給對方面子,於是便點點頭答應了:「好!」
章經略對秦雨詩說:「秦老師也可以一起來!」
章經略的這句話本來只是客套,想讓秦雨詩明白自己不想有意隱瞞什麼,但是秦雨詩對剛才的一系列事情很有看法,正想要和校長溝通一下,結果立即點頭答應了。
龐勁東告訴龐無雙:「你先回去上課,晚上回家之後,我有事情要問你!」
龐無雙吐了一下舌頭,和同學們走了,龐勁東則被章經略引領著,進入了學校裡面。
正對著學校大門的是主教學樓,修建的宏偉壯觀,樓後是操場,樓前是一片公園似的場地,有假山湖泊和小橋涼亭。這個小公園的前面是停車場,一側是體育館,另一側是一棟五層小樓,也就是教師的辦公樓。
校長辦公室在頂層,章經略來到門前,輕輕的敲了兩下,然後帶著龐勁東走了進去。
這間辦公室的面積大約在二百平方米左右,有獨立的衛生間和休息室。雖然是貴族學校的校長,但是這裡沒有一點浮華之氣,正相反的是,裝修得十分古典雅致,體現出了一個教書育人者應有的品味。佔據了整面牆的壁式書櫃裡密密麻麻的排列著許多書籍,再加上掛在牆壁上的幾副字畫,更使得整間辦公室飄著一股書香。
李養韜年逾六旬,臉上佈滿了深深地褶皺,一副老花鏡下雙眼,因為年歲的關係已經變得有些渾濁了。龐勁東進去的時候,李養韜正坐在辦公桌前讀報,那副專心致志的樣子,就彷彿天塌地陷都不會讓他心驚。
章經略咳嗽了一聲,然後輕聲招呼道:「校長……」
李養韜緩緩合上報紙,摘下老花鏡,然後指了指辦工作前的沙發,吩咐道:「都請坐!」
章經略目光看著龐勁東,告訴李養韜:「校長,您要我請的人,我已經請來了!」
李養韜微微一點頭,問龐勁東:「請問您怎麼稱呼?」
「龐勁東!」
「敝姓李,李養韜,北海中學校長。」李養韜自我介紹的同時,只是微微一欠身,並沒有做出要握手的表示。
龐勁東微微一點頭,算是向對方致意:「很高興認識你!」
李養韜倒是不繞彎子,直截了當的問:「請問剛才發生在敝校門前的事情,是否與龐先生有關?」
「沒錯!」龐勁東點點頭,坦誠的回答:「我有個妹妹在貴校就讀,我來找她的時候,剛好遇到幾個流氓滋事,於是我就教訓了那幾個流氓!」
李養韜微微一笑:「那麼在教訓流氓之後呢?」
龐勁東仍然坦誠:「我又教訓了貴校的幾個學生!」
李養韜又點了點頭,沒有追問事情的具體經過,只是說:「勞煩龐先生了,不過……」頓了頓,李養韜意味深長的說:「敝校有自己特殊的情況,龐先生在不瞭解的情況下,最好還是不要輕易涉足其間。」
李養韜這句話的真實意思其實是:「和你沒關係,少管閒事!」只不過說的很文雅,也很客氣。
龐勁東當然聽得出來,立即展開了反擊:「據我所知,貴校附近經常發生搶劫案件,不知道貴校對此採取了什麼措施?」笑了笑,龐勁東補充道:「我也算是學生的家長,有權利知道自家孩子的安全是否能夠得到充分保障。」
「龐先生自然有這個權利……」李養韜微微皺起眉頭,想了想才說:「我們決定撤換一批保安,同時與轄區派出所實現聯動……」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心中突然一動,急忙打斷了李養韜的話:「不知道李校長是否有意願聽聽我的意見?」
「哦?」李養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講!」
「貴校現在面對的問題,如果一味的依靠政府和公安部門解決,務必會在學生及家長們的心目造成貴校領導層軟弱無能的印象,而這對學校的發展顯然是極為不利的。所以根本的解決之道,是在貴校自身建立起強有力的安全保障措施!」
李養韜點頭表示贊同,同時問道:「那麼應該怎樣建立呢?不知道龐先生有何高見?」
「鄙人不才,就職於一家保安公司,如果李校長肯將貴校安保工作交給我們,我們保證在貴校附近地區杜絕針對學生的犯罪事件!」
李養韜雖然沒有出辦公室的門,但是早已經聽人把事情的詳細經過講述了一遍,知道龐勁東都做了些什麼事,也知道龐勁東是學生家長。他把龐勁東請到這裡來,本來是擔心龐勁東的行為產生示範效應,帶動其他學生家長也採取類似的行動,進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想站在學校的立場上,向學生家長保證學校將會採取措施解決當前的問題,卻沒有想到龐勁東藉機做起了生意。
李養韜對龐勁東的推銷沒什麼興趣,不過出於客氣還是問了一句:「不知道貴公司怎麼稱呼?」
「第七軍團保安公司。」
「第七軍團保安公司……」李養韜默念一遍這個名字,表情等於在告訴龐勁東,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家公司。
這家還沒有正式組建的公司當然默默無聞,龐勁東為了增強說服力,把公司的股東搬了出來:「我公司是由星龍集團和帝國控股集團合作經營的!」
「哦?」李養韜是聽過這兩家企業的,頓時來了興趣:「你說的是真的?」
「我沒有必要說謊,如果李校長有興趣,我可以證明敝公司的實力!」
李養韜想了想,問:「不知道龐先生可有名片!」
龐勁東裝模作樣的在身上摸了摸,然後尷尬的笑了笑回答說:「今天出來的匆忙,沒有帶!」
「怎麼可以聯繫到你呢?」
龐勁東向李養韜要過紙筆,寫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打這個電話就可以了!」
「好!」李養韜收起了龐勁東的臨時名片,然後說:「我會在學校董事會上提出龐先生的建議,如果董事會決定採納,我一定在第一時間聯繫龐先生!」
李養韜把話說到這裡,意味著再沒有其他什麼事,龐勁東知道自己應該告辭了,於是站起身來說:「如果李校長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告辭了!」
「好,歡迎龐先生經常來敝校監督工作!」李養韜點點頭,吩咐章經略:「你送送龐先生!」
章經略把龐勁東送走後,又回到了辦公室,問李養韜:「校長,你認為可以信賴這個第七軍團保安公司嗎?」
「我個人的意見是,可以把學校的安保工作交給這個公司!」頓了頓,李養韜補充說:「當然,這要由學校董事會做出決定!」
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秦雨詩奇怪的問:「學校現在的這些保安根本就是尸位素餐,難道這個第七軍團保安公司就能比他們強?更何況我們對這家公司根本不瞭解,他們的服務品質怎麼樣、實力如何、還有價格問題,都是未知數!」
「雖然我不瞭解這家保安公司,但是能由星龍集團和帝國控股集團共同投資經營的企業,肯定不會太差!」
秦雨詩對龐勁東的印象,仍然停留在那個地產公司的小職員,儘管她曾經與龐勁東一起有過的驚魂經歷,使得隱隱的意識到龐勁東的背景可能不是那麼簡單,但是仍然沒有任何線索可以讓她把龐勁東與帝國控股集團聯繫到一起。龐勁東在M國成為謀殺總統候選人的嫌疑犯的時候,她早就已經回國,在這所學校任教了。
過了這麼長時間,龐勁東換了職業是正常的,不過此時秦雨詩考慮問題的角度,並不是基於自己與龐勁東的關係是否應該做些什麼,而是怎樣可以維護學校的利益。
帝國控股集團的名聲如日中天,但是顯得太過神秘,而對於那家星龍集團,秦雨詩則根本沒聽說過。所以聽到李養韜的這句話,她立即追問:「這兩家股東能說明什麼?」
「這兩家企業都很有實力,尤其是帝國控股集團,不過我對這個集團沒有什麼瞭解,只是知道星龍集團事實上是一個黑社會組織。」
秦雨詩「豁」的站了起來,略有些激動的問:「那麼我們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章經略倒是領會了校長的意圖,笑著對秦雨詩說:「以黑治黑,這是最好的辦法!」
「是啊!」李養韜點點頭:「我曾經聽人提起過,星龍幫是我市一個比較有實力的幫派,如果讓他們來負責學校的保安,我估計沒有什麼人還敢來鬧事!」
「可是……」儘管李養韜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秦雨詩仍然有疑問:「他們畢竟是黑社會,讓他們入住純潔的校園,會對我們學校的環境和學生的素質構成嚴重的惡劣影響!」
「秦老師……」李養韜歎了一口氣,無奈的問:「關起門來說幾句實話,你覺得我們的校園真的那麼純潔嗎?」
想起上課時教室裡鬧哄哄的場面,隔三差五發生的鬥毆,學生們互相之間的比拚和炫富,還有自己被男學生語言騷擾的經歷,秦雨詩默然了。在真正投身到教育事業之前,她從沒有想到過今天的學生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李養韜看著秦雨詩,緩緩的說:「我想要僱傭龐勁東還有一個原因……」
大概是為了故弄玄虛,李養韜說到這裡就頓住了,秦雨詩急忙追問:「什麼原因?」
「我聽說這個龐勁東身手不錯,竟然把那個刁玉鵬都給制住了。有這樣一個人在學校裡,方便我們管教學生。」
秦雨詩的思想早已不像過去那樣簡單,一聽這句話立即就明白了,這是一招借刀殺人計。
北海中學的管理目前最大的困難在於,對那些有後台和背景的學生,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如果想要管,那麼就要徹底糾正他們身上的各種不良風氣,但是這些學生到這裡來,很多都只是為了混日子,如果這裡的生活讓他們感到不舒服,那麼他們就會轉學,給學校造成經濟損失。甚至於如果管得太深,他們還可能會在家長面前歪曲事實攻擊學校,使得這些家長間接或直接的對學校施加壓力。
第059章 被遺忘的內褲
但是如果對這些學生徹底撒手不管,學校風氣就會被敗壞,既有違教書育人的宗旨,長此以往也會損害學校的社會形象。這樣一來,同樣會對學校的經濟收入構成惡劣影響,因為家長們不可能將自己的孩子送入一所聲望不佳的學校。
長時間以來,北海中學對學生的日常管理,就在「管」與「不管」之間極力取得微妙的平衡。
現在龐勁東的出現給李養韜提供了改變現狀的機會,對於那些想管卻無法管的人或事,學校今後大可以由龐勁東這樣的人出面。管好了皆大歡喜,如果管出了問題,學校可以一推二六五,讓責任全部由龐勁東來承擔。到時候學校只需要把龐勁東解雇,北海中學照樣還是北海中學。
一想到這些,秦雨詩隱隱的擔憂起了龐勁東,或許就此落入連串的麻煩當中。但是李養韜的這個主意,又的確對學校有好處,使得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是贊同還是反對。
秦雨詩還沒有拿定主意,李養韜對她發問了:「你認識這個龐勁東?」
這個問題證明秦雨詩與龐勁東的那番談話,同樣被人匯報給了校長,秦雨詩不由得感歎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告密者。不過她本來就沒打算隱瞞這層關係,坦然承認道:「我和他做過短時間的鄰居!」
李養韜點點頭,又問:「你對這個人瞭解多少?」
秦雨詩不假思索便回答:「幾乎一無所知。」
「他有個妹妹在我們學校就讀?」
「好像在二年三班,名字叫龐無雙。」
「是她……」李養韜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全校有近千名學生,其中絕大多數李養韜都不認識,但是龐無雙卻屬於少數當中的一個,因為她當初入學的手續,就是由李養韜親自辦理的。
章經略咳嗽了一聲,問李養韜:「這個學生有問題嗎?」
「問題倒是沒有……」頓了頓,李養韜又說:「但又好像有……」
秦雨詩和章經略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問:「為什麼這麼說?」
「她入學的時候拿出的戶籍和其他方面的證明,給人的感覺都太新了……」
秦雨詩對李養韜的說法感到很奇怪:「為什麼說太新了?」
「我也說不清楚,總之看起來有些假,就像是偽造的一樣,但卻又是真的。」歎了一口氣,李養韜不無奇怪的說:「比如說她的簡歷上寫的是,轉入我校之前就讀於雲南的一所高中,但是我給那所學校打電話求證過,結果對方說他們那裡根本不曾有過這個學生。」
李養韜曾向二年級的學年主任和三班的班主任瞭解過龐無雙,他們都說出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龐無雙從不對任何同學和老師談及自己過去的生活。按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說起話來經常是口無遮攔的,但是龐無雙即便是面對別人的追問,也絕對不吐露半個字。
這種反常現象再加上古怪的個人資料,使得龐無雙這個學生看起來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還有一件比較奇怪的事情是,龐無雙在有的時候表現得家境非常富裕,但是卻從來不張揚,多數時候看起來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孩子。
不過李養韜不會對秦雨詩和章經略說太多,因為在龐無雙入學這件事情上,他拿了龐佩珂太多的好處,而且龐無雙的這些事情至少在目前看起來,不會帶來什麼麻煩或者危害。
李養韜哪裡知道,龐勁東為了隱藏龐無雙的真實身份,委託金振宇做了許多工作。從法律和個人檔案這兩方面來講,如今在國內的這個龐無雙,除了名字還是原來的那個名字,與長箐山那個龐無雙根本就是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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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北海中學之後,龐勁東本來打算直接去姑姑家,一直等到龐無雙放學回來,問清楚那個所謂的「箐幫」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沈家瑤卻在這個時候打來了電話,告訴龐勁東,她現在正在龐勁東家門前。
龐勁東急忙趕回家裡,把沈家瑤請進屋裡,話還沒有來記得說,來自米麗婭、伊莎貝爾和林佩雯的電話接連打了進來,都是商議在國內成立第七軍團分公司的具體事務。龐勁東和她們商議好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龐勁東放下電話之後嚇了一跳。
這半個小時的時間裡,沈家瑤並沒有閒著,而是把客廳裡裡外外的收拾了一遍。
這段時間,長野風花把家裡收拾了一遍,看起來已經不是那麼亂了。但是家務活這回事,沒有能幹完的時候,甚至可以說越干越多,沈家瑤這番忙碌,使得家裡更加整潔了一些。
龐勁東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翹起二郎腿,看著沈家瑤說:「我沒想到你還會幹家務……」
「你就好意思讓我一個人干?」沈家瑤看到龐勁東的這副樣子,將手中的抹布扔到地上,略有些氣憤的說:「你為什麼就不能讓自己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這個問題我也經常問自己,但是……」龐勁東聳聳肩膀,繼續說:「我始終沒找到答案!」
沈家瑤本來想告訴龐勁東:「你真的應該找一個人打理你的生活!」但是話到唇邊又嚥了下去。沉默了一會,沈家瑤撿起了抹布,緩和了口氣:「有時間的話,我幫你干一點,但是不會經常!」
龐勁東看著沈家瑤的樣子,突然間有些感動,這樣一個如此漂亮、擁有巨額財產、在國內很有知名度的年輕女企業家,竟然會幫助別人干家務,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龐勁東收斂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深沉的笑了笑:「記得小時候嗎,所有的事都是我做……」
「是啊……」沈家瑤的表情也變得凝重了:「那個時候我們經常需要自己照顧自己!」
「我一直都認為自己照顧你是應該的,只不過那個時候,你還經常讓我幫助你寫作業,這讓我一直都很鬱悶…….」
沈家瑤嫣然一笑:「有什麼可鬱悶的!」
龐勁東語重心長的回答說:「因為我希望你能好好學習,自己完成作業,這樣長大之後才能成才,能夠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多做貢獻…….」
沈家瑤沒有太多的幽默感,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之後,儘管很想用同樣的方式反擊回去,但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愣怔了片刻,她聳聳肩膀,告訴龐勁東:「我幫你整理一下臥室吧!」
「這就不必了吧?!」
沈家瑤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慮:「為什麼?」
「長野風花會幫我整理家務的,風間雅晴過幾天就回來了,而且我自己有的時候也會動手,實在不好意思讓你操勞。」
沈家瑤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問:「臥室裡不會是有什麼東西,不想讓我看見吧?」
龐勁東說的本來是實話,卻沒有想到沈家瑤理解出了歧義,頓感十分無奈。
「雖然那個賣內褲的心理醫生勸我放縱自己的慾望,但是我還沒真正著手收集內褲和胸罩呢,想進臥室你就進……」龐勁東心裡想罷,告訴沈家瑤:「跟我來吧!」
沈家瑤將頭髮挽到腦後,擄起袖子,手裡拿著抹布,亦步亦趨的跟在龐勁東的身後,如果不考慮那一身的PRADA,乍一看起來還蠻像那麼回事。
這個形象多少也讓龐勁東回味起了兒時,沈家瑤並非真的什麼活都不幹,每當節假日來臨的時候,她就會龐勁東一起把家裡收拾乾淨,哄父母開心。儘管兩個孩子實在幹不了什麼,往往把家裡弄得一團糟,給大人們增添更多的麻煩,但是龐勁東的父母當時總是為此很開心。
那個時候的沈家瑤除了學習成績比較好,看起來是如此的平凡,相貌很普通,家境很貧窮,從沒有人會想到她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世事無常,往往讓人感慨如斯。
龐勁東懷揣著對往事的追憶,打開了臥室的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歡迎蒞臨!」
沈家瑤倒是不和龐勁東客氣,快步走進臥室之後,目光開始到處搜尋,似乎想要發現點什麼。
龐勁東注意到沈家瑤的目光,微笑著問:「你在我這裡丟什麼東西了嗎?」
「啊……沒有啊!」沈家瑤打開龐勁東的衣櫃,開始整理起來,其實無外乎就是把襯衫之類的重新疊一下,領帶按照花色和款式分類擺放,外套則按照季節和品牌歸類。
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沈家瑤做起這些來還是很熟練的,並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其實這是可以理解的,龐勁東隨父母去了M國之後,在很多年的時間裡,沈家瑤需要照顧好自己和父親的生活。
龐勁東指了指床,告訴沈家瑤:「如果你累了,就在我的床上休息一會!」
沈家瑤瞪了一眼龐勁東:「你胡說什麼呢?!」
龐勁東一本正經地說:「小的時候,咱倆又不是沒有睡過一張床,現在重溫一下舊夢也是好的!」
「小的時候……」沈家瑤低下頭,喃喃地說:「那時還不懂事……」
「是啊,正是因為不懂事,所以我才什麼都沒做!如果換作現在……」龐勁東抬起頭看著天花板,頗有些興奮地說:「我就不敢保證了!」
「你的笑話不好笑!」沈家瑤說著,走到龐勁東的床前,不過不是要在上面休息,而是打算整理一下被褥。
龐勁東兀自在那說著:「我又沒說什麼,只是告訴你可以在我這裡休息,我的床同樣很舒服,而且從沒有任何異性在上面睡過……」
就在這個時候,沈家瑤注意到在藍色的床單下面,不協調的露出了一角粉紅色。
「你的東西怎麼塞得到處都是!」沈家瑤一邊說著,一邊將那粉紅色的物件拽了出來。
當看清那個東西的真實面貌之後,龐勁東和沈家瑤都愣在了當場,龐勁東是臉色有些羞紅,沈家瑤則是陰晴不定。
「你……我……這……那……它……」吭哧了半天之後,龐勁東厚著臉皮說:「這是我的內褲!」
這是一條粉紅色的三角形小內褲,腰部綴有一圈蕾絲花邊,如果說是龐勁東的內褲,顯然太缺乏說服力了,所以沈家瑤根本就不相信。她將內褲一揮,告訴龐勁東:「穿上給我看看!」
「這……不太好吧……」龐勁東的嘴角抽搐了兩下:「我們畢竟男女有別!」
「你剛才不是還說咱們曾經睡過一張床嗎,讓我看看你穿內褲的樣子又有什麼關係?!」沈家瑤說這話的時候,努力想要裝作很平靜的樣子,然而卻宣告失敗了,反倒給人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讓龐勁東看得好不心驚。
龐勁東這個時候很想當著沈家瑤的面,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脫掉,恐怕不等自己真的穿上那條內褲,沈家瑤就會掩面逃走了。但是下了半天決心卻仍然沒有勇氣做出這樣的事,這使得龐勁東開始懷疑胡海明的診斷了。
龐勁東最後找出的理由是:「我們現在都長大了,做這樣的事不太好!更何況,就算是我們小時候睡一張床的時候,也都是穿著衣服的……」
沈家瑤深深地喘了幾口粗氣,努力平靜了下來,將內褲扔到了龐勁東的頭上,淡淡地說:「我還有事,不能幫你幹活了,有空自己好好收拾一下屋子吧!」
沈家瑤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轉身的一剎那,目光和表情都表明她的心緒是何等複雜。
今天來到這裡,一則是因為知道現在龐勁東的生活缺乏照顧;二則也是想要瞭解龐勁東現在的狀態如何,是不是真的像胡海明說的那樣處於變態的邊緣。然而沈家瑤最害怕見到的東西,竟然真的在龐勁東家裡見到了。
第060章 箐幫
龐勁東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得目送沈家瑤離去。
當別墅的院門傳來「光」的一聲響,龐勁東把內褲從頭頂上拿下來,苦笑著看了看。
風間雅晴曾在龐勁東的臥室洗澡,之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留下了這條內褲。龐勁東隨手塞到了床單底下,本來想找個機會還給風間雅晴,然而此後卻忘得一乾二淨。這條內褲就一直睡在那個地方,直到今天被沈家瑤發現。
龐勁東手裡拿著這條內褲手足無措,最後只得又原樣放回了床單下面,在心裡努力不要再忘記它的存在,等到風間雅晴從錯農山回來,自己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物歸原主。
這個時候龐勁東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在內褲上面拚命的嗅幾下,以表示自己的心理的確有問題。但是想來想去,龐勁東懶得這樣做,於是起身去了姑姑家。
龐無雙今天放學很早,龐勁東去的時候,她穿著一件寬鬆的T恤,正坐在客廳裡修建趾甲。
「她這兩天心情特別好!」龐佩珂瞟了一眼龐無雙,低聲問龐勁東:「你怎麼哄的她?」
龐勁東用同樣低的聲音回答:「本來我以為給她買了很多東西,所以她才會顯得高興,現在看來好像還有其他原因!」
龐勁東告訴龐無雙:「去你的房間,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哦?哦!」龐無雙眨了眨大眼睛,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跟在龐勁東的身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龐勁東往椅子上一坐,一字一頓的問:「你在學校搞出來一個什麼箐幫?」
龐無雙盤腿坐在床上,腰板挺得直直的,兩條小麥色的纖腿被T恤的下擺半遮半掩著。她沒有料到龐勁東會這樣鄭重的和她談箐幫的事情,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嘿嘿」乾笑了兩聲,才反問道:「哥,你怎麼想起來問這件事了呢?」
「不是我想起來問,而是剛剛才知道!」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我需要知道你在學校裡每天都做些什麼,究竟是好好學習抑或是其他,所以你最好把這個箐幫的事情給我解釋清楚!」
「這個……」龐無雙拖著長音,一邊打量著龐勁東,一邊緩緩地說:「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為了保護自己,所以才成立了這麼一個自衛組織!」
「自衛組織?」龐無雙對「箐幫」的這個定義,完全出乎龐勁東的意料:「可是我看你的這個箐幫,倒更像是黑社會。」
龐無雙嚅囁道:「哥哥怎麼這麼說呢,我們都是學生,不可能參加黑社會的…….」
龐勁東一拍桌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今天的學生是什麼樣子?」
龐無雙被嚇了一個激靈,就像是被龐勁東用刑了一樣,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把實話說了出來:「我們的確有很多同學參加黑社會了!」
「啊?」龐勁東本來擔心龐無雙在校園裡面胡作非為,而且多少也知道如今的高中生和自己那個時代截然不同,但是沒有想到學生參加黑社會竟然是一種普遍現象。愣怔了一會,龐勁東才問:「你們都是學生,怎麼可以參加黑社會?」
這個問題證明了龐勁東對北海高中的情況瞭解並不是很多,龐無雙立即後悔自己被龐勁東的虛張聲勢唬住,把事情說得太多了。不過龐無雙還是很信任堂哥的,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她也就索性和盤托出:「哥,你根本想像不到我們學校有多麼的亂,那些家裡有錢或者有勢的學生,平常在校園裡面橫著膀子走,可以隨便欺負其他同學,老師都不敢管!還有,各個班和各個年級的學生經常互相打群架,動輒就是幾十人參加!學生內部拉幫結派,還有人參與了社會上的黑社會組織,這次青龍會鬧校,據說就是被某些人找來的,不過究竟是誰,到底為了什麼,現在還不知道!」龐無雙說到這裡,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在這樣一個環境裡,我需要保護自己啊……」
龐勁東咳嗽了兩聲,有些不自在的說:「那都是男生的事情,你是女生,只要不去參與就好了!」
「女生也一樣!」龐無雙看著龐勁東,十分嚴肅地說:「比如說吧,前些天的時候,我們班一個女生和二年一班的體育委員好上了,二年一班的一個女生很喜歡這個體育委員,覺得我們班的女生搶了她的男朋友,於是就約上幾個好朋友,在把我們班的女生騙到衛生間,扒光了衣服拍了一大堆裸照,用這些裸照威脅她和體育委員分手。」
龐勁東瞠目結舌了好一會,才問:「後來呢……」
「後來……我們班的女生做出了反擊,把對方的幾個女生揍了一頓,搶到了數碼相機,然後砸得粉碎!」
龐勁東後才知道,龐無雙在講述這件事情的時候隱瞞了部分細節,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當時率領二年三班女生前去復仇的正是龐無雙本人。
「你們學校太瘋狂了……」龐勁東嘴角抽搐了幾下,開始考慮給龐無雙轉學了。
「女生互相之間也打架,有的時候還參與男生們的鬥毆,我們班有個女生還經常搶同學的錢……」頓了頓,龐無雙總結說:「總之就是男生做什麼,女生也做什麼!」
龐勁東很想問問,是不是北海中學的女生也像男人一樣站著撒尿,不過在堂妹的面前,這樣的問題終究無法說出口。龐勁東擺了擺手,只是告訴龐無雙:「不要說了,我讓姑姑過兩天給你轉學!」
「哥……」龐無雙極力讓自己表現的很乖巧,緩緩的說:「如果到其他學校去,恐怕更糟糕!」
「為什麼?」
「據說北海中學的校風已經是貴族學校裡面最好的了,所以轉學就不能去其他的貴族學校,但是如果去普通高中,恐怕危險更大!」
龐勁東更加奇怪:「普通高中又怎麼了?」
「我們學校畢竟還有一大批品學兼優的學生,可以讓校風看起來還不是那麼糟糕,其他學校哪有這樣的條件啊?!尤其是我的同學由於家庭條件很好,有些方面的素質還是很高的,其他學校的學生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就說與我們學校比鄰的柳樹高中吧,據說那裡每個班都要有十幾個搶劫犯,專門在自己同學身上下手,有的乾脆在自己班級裡面定期收取保護費!尤其是……」龐無雙顯得很猶豫,鼓了鼓勁,才把話繼續說了下去:「尤其是男女關係更加混亂,前段時間,那裡的學生私下搞了一個小規模的聚會,聚會結束後,有四個男生把一個女生帶到其中一個男生的家裡去!剛開始只說是喝點酒,聊聊天,但是他們在那酒裡面下了藥,等到女生昏迷過去,他們把那個女生給***了……」頓了頓,龐無雙伸出兩根手指,強調道:「據說每個男生上了兩次!」
龐勁東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後來呢?」
「後來那個女生找了一幫人,把那四個男生胖揍了一頓,要走了八千塊錢!」
龐勁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來普通高中也不能去了,那就去重點高中!」
龐無雙十分為難的說:「哥,你知道進入重點高中有多難嗎,我連小學都沒上過,人家憑什麼收我?」
對於國內古怪的教育體系,龐勁東還是通過給龐無雙辦入學,用了很長時間才弄明白,所以知道龐無雙說的是事實。龐無雙根本就不夠資格進入重點高中,解決這個問題僅僅靠花錢是沒有用的,還要有足夠過硬的關係。龐勁東沒有這樣的關係,但是立即想起了金振宇,以中央軍委副主席的身份安排一個學生進入重點高中,還是輕而易舉的。
但是金振宇這個人從來不會在一些小事上投入時間和精力,能夠給龐無雙製造一個國內身份,已經是破天荒的了,可以說是給足了龐勁東面子。史忱曾告訴龐勁東,金振宇從來不會親自操辦類似的事,通常都是打發給屬下去辦理。
這也就是說,龐勁東如果為了龐無雙再次求助金振宇,很可能會被拒絕。再加上自己今天沒有遵從保證,在校園門前大打出手,很難說是不是會被金振宇知道,進而對自己產生更大的不滿。
龐勁東心裡想著事情,沒有說話,龐無雙見狀輕輕的叫了一聲:「哥哥……」
龐勁東看了看堂妹,問:「你有什麼想法?」
「我的想法是繼續留在北海中學,因為我對這裡的環境已經比較熟悉了,而且這裡的師資力量和硬件設施的確很好!」觀察著龐勁東的反應,龐無雙緩緩的說:「只不過我要保護自己,我畢竟是個女孩子,面臨著比男生更多的危險……」
龐勁東沒有想到堂妹的思想也變得複雜了,不過轉念又想了一想,覺得龐無雙繼續留在北海中學倒也未嘗不可,因為第七軍團很可能將會入駐。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於是你就成立起這個箐幫,為了說服別人加入,還說我是黑社會老大?」
龐無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哥哥你真聰明…….」
「現在謊言被戳穿了,你可以把那個箐幫解散了。至於安全問題,你可以放心,哥哥的保安公司可能會負責北海中學的安保。」
龐無雙小心翼翼的問:「如果你的保安公司接不到這單生意呢?」
「那麼我就會安排你轉學!」
龐無雙眼珠轉了轉,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這樣吧,哥哥,如果你的保安公司能進入我們學校,我就解散箐幫!如果不能,我就保留一段時間!」
龐勁東無奈的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箐幫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
龐無雙告訴龐勁東,黑社會組織的名稱來源五花八門,其中比較多的是根據地域。如果把這個幫派起名叫B幫,很容易讓人誤解為都是從事不良行業的女性,而龐無雙又從沒去過其他什麼地方,於是便用長箐山來命名,簡稱就是「箐幫」。
龐勁東聽罷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懂得還真多!」
龐無雙手一抱拳,謙虛道:「過獎,過獎……」
「你們這個幫派現在有多少人?」
「你也看到了,今天有人退出了……」龐無雙歎了一口氣,多少有些失望地說:「不算我自己的話,現在還有五個人…….」龐無雙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讓龐勁東差點背過氣去:「兩個男生,還有三個女生。」
龐勁東擔心龐無雙再說出什麼讓自己無法承受的事,於是決定就此結束關於箐幫的話題,轉而問道:「對了,那個叫刁玉鵬的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找我的麻煩?」
「他是體育部的,也是我們班的體育委員,但年紀比我們都大,因為留級過一次,所以說起來還是學長!這小子身體非常好,學習卻是一塌糊塗,經常在外面打架生事!他一直都暗戀我們班長葉夢涵,昨天葉夢涵在班裡說了青龍會搶劫的事情,刁玉鵬當時拍著胸脯保證能解決。但是今天他們在體育館玩籃球忘了時間,出來的時候,青龍會已經被你打跑了!」
「原來他是想出風頭,結果風頭被我搶了,所以氣不打一處來!」龐勁東點點頭,又說:「不過他不問青紅皂白,把氣都撒到我的身上,說明這個人也很霸道!」
「是啊!這個傢伙的家裡很有錢,平常一副耀武揚威的樣子!但是也正因為他足夠有錢,所以身後總是有一幫跟屁蟲,不過其他人都不拿他當自己班裡的人看!」
「雖然歲數還小,有些行為可以理解,不過這樣的人通常不會有什麼出息!」
「哥,你今天殺了他的威風,真過癮!」
「不過,他恐怕會遷怒於你,你以後要小心一些!」
「嘿嘿!」龐無雙笑了笑,狡獪的說:「我不怕他!」
第061章 開業典禮
龐勁東提醒說:「但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
龐無雙這時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哥,你認識秦老師?」
「你是說秦雨詩?」
「是啊!」龐無雙用力點點頭:「她教我們音樂,男生們都很喜歡她!」
「其中也包括刁玉鵬是吧?」
「是啊!」
「我和她曾經做過短時間的鄰居,你林佩雯姐姐現在住的別墅,原來就是她的!」歎了一口氣,龐勁東補充說:「前幾天有消息說,她在國外遭遇了不測,幸好只是謠傳……」
「哦……」龐無雙又點點頭,帶著一種古怪的表情問:「你喜歡她?」
「談不上喜歡吧,但是的確很有好感。」
「具體說說!」
「我認識她是因為一次誤會,其實她本來是可以追究下去的,但是很大度的原諒了我,那場誤會還讓我和警察發生了一點衝突……」提起當初的那件事情,就難免會想起金玲玲,惆悵立即湧上了龐勁東的心頭。不過龐勁東沒有興趣將金玲玲介紹給堂妹,於是又接著說了下去:「後來我才知道她是我的鄰居,再後來嘛,鄰里關係處的不錯,她還給我做了幾頓飯。但是沒過幾天,她就去M國進修了,此後再就沒有一點聯繫……」
見龐勁東說到這裡停下來了,龐無雙急忙催促道:「繼續說啊!」
「沒什麼可說的了,大致經過就是這樣。」
龐無雙用手指點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雖然聽起來簡單,可是看你的意思,好像對她印象很深刻啊!」
「的確很深刻!」龐勁東根本不否認,反而坦然承認道:「我那個時候結束動盪不安的生活,剛剛回歸正常人的世界,思維和意識仍然停留在從前。你的那位秦老師讓我真正體會到平常人的友誼和溫情,在我當時如沙漠般荒蕪的內心世界中,栽種了一塊小小的綠洲……」
「哥……」龐無雙雙眼大大的睜著,十分認真地說:「沒想到你這麼有詩意!」
「謝謝誇獎!」
「現在有機會重逢,你的心裡是不是很激動呢?」
「激動倒還談不上,本來應該是有些欣喜的,不過……」龐勁東搖了搖頭,有些失望地說:「我發現她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過去她待人很熱情,現在有些冰冷;過去她的思想很單純,但是現在看她的目光,已經不再是那麼純淨了……」深深吸了一口氣,龐勁東感慨的說:「但是不管怎麼說,知道她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
「人在經歷過太多事情之後,性格往往會發生很大的變化……」龐無雙歎了一口氣,故作老成的說:「但是秦老師是一個很好的人,在同學裡面很受尊敬,這說明她沒有變得太多!」
「我覺得在某種程度上,她的這種變化也是好事,在現在這樣一個社會,以一顆不設防的心靈去面對別人,往往會讓自己受到很深的傷害……不對啊,等等,你怎麼像個心理醫生?」
龐勁東只要提起心理醫生,就會想起那個兼職賣女性舊內褲的胡海明,不由得感到一陣噁心。
「啊?是嗎?」龐無雙眨了眨眼睛,恢復了往日那種天真的樣子,回答說:「我只是把我自己的見解說出來!」
「你有向心理學界發展的潛質!」無奈的搖了搖頭,龐勁東心想:「就算墮落成了心理醫生,也別去網上賣自己的內褲!」
龐無雙對當心理醫生並沒有什麼興趣,接下來的一句話倒是說明了真正的興趣所在:「哥,你今天太威風了,青龍會和刁玉鵬那幫人都是打架的老手,而且還有那麼多人,結果被你幾下就放趴下了!」
龐勁東只是笑了笑,卻沒有說些什麼,龐無雙哪裡知道,今天的行為可能會帶來一些麻煩。因為就在此前不久,龐勁東剛剛金振宇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肯定會低調做人,絕不惹是生非。
但是當時的那種情形對龐勁東來說,卻是由不得不出手,此外龐勁東也是要借此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金振宇是否真的派人跟蹤自己。如果金振宇再次打電話過來興師問罪,那麼這個懷疑完全可以肯定了。
此外,龐勁東已經打定了主意去北海中學當保安,作為保安由於職責所在,而與其他人發生一些衝突的話,倒是情理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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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承豪很快就帶著幾百名魔鬼團的成員來到了國內,龐勁東暫時把他們安置到了帝國控股集團總部,第七軍團保安公司隨之以最快的速度組建了起來。
公司開業的時候舉行了隆重盛大的典禮,很多企業家、官員和社會名流都到場祝賀,僅僅剪綵的那一剎那,就足以把全市所有同行業都比下去。
龐勁東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第一家企業東瑤公司開業的時候,場面是多麼的冷清,儘管那家公司並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實行復仇,但是卻畢竟留下了少少的陰影。後來嘯東基金管理公司開業的時候,倒是賓朋雲集,不過絕大多數都是衝著秦嘯天和沈家瑤的面子。
如今的龐勁東已經不再是剛回國時的那個樣子,僅僅憑著「帝國控股集團」這塊招牌,就可以請到很多人來。雖然龐勁東並不全都認識這些人,其中多數甚至都不知道龐勁東是何許人也,但是當帝國控股集團將邀請帖發了過去,他們全都準時出席。
與帝國控股集團這邊的客人相比,星龍集團請來的客人陣容同樣龐大,只不過在各個方面與前者有著明顯的分野,無不是滿身江湖氣,張嘴閉嘴肯定要帶上一些髒字。
整個開幕典禮,龐勁東都隱藏在幕後,林佩雯倒是很不在乎的大出風頭,邀請來了許多新聞媒體,面對著長槍短炮一般的照相機和攝像機,侃侃而談公司未來十年的發展規劃。
不過在典禮上最出風頭的還不是林佩雯,而是那些魔鬼團的成員。畢竟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與普通保安有著截然不同的地方,每個人都是一身迷彩服,腰板挺得筆直,齊刷刷的站在那裡如同一道牆。
這些傢伙的身上的確帶著一股痞子氣,與第七軍團的其他士兵截然不同,但是廖承豪對他們的訓練很見成效,使得他們至少可以堅定的遵守軍紀並服從命令。
龐勁東混在觀禮的人群裡,一直等到典禮結束,跟著人群一起離開了。
這個時候,有些客人會直接離開,而有些客人則會留下參加接下來的宴會,由林佩雯負責接待。龐勁東仍然不打算出席,想要回家擬定一下商業計劃。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段對話引起了龐勁東的注意。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使盡全力,擠到了賀國文的身邊,滿臉媚笑的問候道:「賀局長,您也在啊?!」
賀國文只是看了一眼這個人,淡淡的說了一句:「人家給我發帖子了,不好意思不來捧場!」
賀國文已經知道龐勁東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既然如此,龐勁東也就出於禮節發去了一張請柬,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對他是否會出席倒不是很在意。龐勁東本來以為他可能仍然在休假,或者不願意來參加,卻沒有想到他不但已經結束了休假,而且欣然前來。
賀國文似乎經常休假和出差,而且每次時間還都很短。
這個中年男人是一個商人,也是一個暴發戶,在新世紀銀行有著巨額存款,還大份額購買了嘯東基金管理公司旗下的幾支基金,作為集團的一個大客戶,韓風出於禮節發去了請柬。
龐勁東通過幾次偶然的機會,認識這個姓王的傢伙,不過對方並不認識龐勁東,只知道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似乎姓龐。
賀國文在這樣的場合下想要保持低調,因為作為國家公務員高調參加一個商業活動,容易帶來一些不太好的影響。但是王姓商人沒有察覺到這一點,緊緊跟在賀國文身旁,臉上的肥肉隨著步伐顫顫悠悠的,看起來十分的滑稽。
「賀局長……」賀國文的步伐越來越快,王姓商人有些跟不上了,或許這種運動對他來說有些劇烈,所以額頭滲出了許多汗珠。他胡亂的抹了一把,滿臉的媚笑依然不變:「今天晚上六點鐘,我在玉宇瓊樓設宴,請的都是官商兩面上的一些朋友,不知道賀局長是否肯賞光!」
「我今天晚上有事,改天再說吧!」
賀國文的這句話就等同於不願接受邀請,但是「改天再說」這四個字,卻給了王姓商人以希望,他立即不依不饒的追問:「那麼賀局長什麼時候有時間?」
「不好說,最近一直都很忙!」
話說到這裡,王姓商人終於聽明白了,但是卻仍不肯就此告辭,於是又改換了話題:「賀局長認識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
「哦……」賀國文猶豫了一下,才回答說:「有過一面之緣!」
「我經常和各大企業做生意,這個帝國控股集團是最神秘的,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事!說到這裡的董事長,我見多了大企業家,也沒見到誰像他這麼能裝!」
賀國文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能裝?」
「不知道為什麼,成天神神秘秘的,根本不敢站出來見人!照我看,他可能是見不得人,不是殘疾,就是長得太難看!」
王姓商人本來是想抬高自己,但是卻採用了錯誤的方式,通過貶低別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且他還選錯了對象,因為賀國文對龐勁東多少有些瞭解。
賀國文的眉頭皺了起來:「你這麼說不合適吧?!」
王姓商人一聽這話,頓時更加來勁了:「照我看就是這樣,否則怎麼不敢出來見人?」
龐勁東走在賀國文和王姓商人的前面,這些話不斷飄進耳朵裡,龐勁東只是暗自笑了笑,根本沒打算認真。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進,龐勁東接起來,說了一句:「你好!」
「你好,請問是龐勁東龐先生嗎?」
「我是,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北海中學教務主任章經略,希望龐先生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了。」龐勁東笑了笑,問:「不知道章主任有何見教?」
「是這樣的,敝校董事會已經決定採納龐先生的提議,但是對貴公司的實力需要做一番考察。」
「這個沒有問題,我會安排的!」
「那麼在方便的時候,希望龐先生能夠來敝校,商談一下細節問題。」
「好!」熙熙攘攘人群此時還沒有完全散去,足以說明剛才典禮的盛況。龐勁東看到這些,滿懷信心的告訴章經略:「關於我公司的實力,最遲明天就可以瞭解到。」
「哦?怎麼講?」
「我不想向貴校隱瞞什麼,其實我們公司剛剛開業,在我向貴校提出建議的時候,公司還處於籌劃階段!」頓了頓,龐勁東又說:「關注一下報紙,明天就會看到敝公司開業典禮的內容!」
「看來龐先生對自己的公司很有信心啊……」對於龐勁東剛剛才承認的那個細節,章經略倒不怎麼在意,而是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不知道龐先生在貴公司擔任什麼職務?」
「我……只是普通中層幹部,不過說話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完全可以代表我們公司與貴校洽談合作事宜。」
「那好,我們恭候龐先生光臨!」
「再見!」
龐勁東掛斷電話之後,頓足收起了電話,一個肉球同時從身後撞了過來。
龐勁東的身體只是微微一晃,倒是被嚇了一跳,那個肉球卻被反彈開了,向後踉踉蹌蹌了好幾步,才勉強收住腳步。
第062章 解散聯合辦事處
這個肉球就是王姓商人,他只顧著側頭專心和賀國文聊著,或者說拍馬屁,根本就沒有注意看路。當龐勁東轉頭看過去的時候,他卻覺得自己佔著理,「噌」的跳到龐勁東面前,嘴裡罵罵咧咧的:「你他媽沒長眼睛啊?」
「你在我後面,我後腦勺又沒長眼睛,當然看不見你!」龐勁東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姓商人,不屑地說:「當然,或許你的屁眼可以看到東西,但是我沒有那個功能!」
賀國文聽到這句話笑了起來,這才注意到龐勁東就在自己身前,緩緩伸出手,想向龐勁東打招呼:「原來是……」龐勁東急忙衝著賀國文微微搖了搖頭,後者見狀立即就明白了,手型一變,借勢攏了攏自己的頭髮,然後接著說:「原來不過就是個誤會,還是算了吧!」
「臭小子,你找死啊!」隨著罵聲,幾個人躥到龐勁東的面前,做出要動手的架勢。
龐勁東這才注意到,王姓商人不是自己來的,有幾個隨從一直或遠或近的跟著。
見自己的手下出場,王姓商人的膽氣更壯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滿面不屑的說:「小兔崽子,趕緊給我道歉,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否則要你好看!」
賀國文微微一皺眉頭:「老王,沒必要這樣吧!」
王姓商人不知道吃錯了什麼,竟然打算在公安局長面前展示一下微風,不依不饒的說:「賀局長,這種人我可見多了,不好好教訓一下,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人!」
王姓商人話音落地,幾個手下又叫嚷起來:「趕緊給我們老闆道歉!」
王姓商人一夥人的聲音非常大,吸引了很多人圍觀,龐勁東注意到一撮金黃色的頭髮,推開擁擠的人群來到自己身後。
是金頭虎注意到發生衝突,迅速帶著幾個保安趕到了,他們站到龐勁東的身後,不過沒有表現出與龐勁東相識。
金頭虎是林佩雯派到第七軍團的主力干將,不過今天的開業典禮並沒有站到台上去,而是帶著一幫人在現場維持秩序。
王姓商人一夥表現的越發囂張,如果是換作平常時候,龐勁東早就代表他的父母教育他一下了。但是想起金振宇的警告,龐勁東還是忍住了,只是冷冷地說:「是你撞的我,道歉也應該是你向我道歉!」
「你找打啊!」王姓商人的一個手下說著,就要想龐勁東出手。
金頭虎一夥人迅速擠到更前面,隨時準備保護龐勁東的安全,但是龐勁東自己並不在意,因為有賀國文在場,根本用不著自己出手。
賀國文果然斷喝了一聲:「住手!」然後轉而問王姓商人:「今天是第七軍團開業大喜的日子,你要在這裡鬧事,先問問我是不是答應!」
「這個……」王姓商人見自己展示實力的做法,竟然換來賀國文這麼一句話,頓時就愣在了當場,額頭冒出了更多的汗珠。
「你好自為之吧!」丟下這麼一句話,賀國文就轉身離開了,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看了龐勁東一眼。
「見鬼……」王姓商人把一口痰狠狠地啐在龐勁東的腳邊,然後惡狠狠地說:「今天算你走運!」
今天並不是龐勁東的幸運日,而是王姓商人的倒霉日,王姓商人帶著一干手下剛剛走遠,龐勁東就把金頭虎叫了過來,低聲吩咐道:「給他點教訓!」
「好!」金頭虎點了點頭,興沖沖的說:「這世界上就是有些不開眼的人,今天我就讓他好好開開眼!」
金頭虎這個人生性十分好鬥,平常只要聽說要打架,就會立即變得十分興奮。不過能夠成為星龍幫的金牌打手,僅僅好鬥是遠遠不夠的,金頭虎的體能和技巧都相當的出色。
接到龐勁東的吩咐之後,金頭虎領著幾個手下尾隨了過去。只不過是由於腿傷未癒,他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看起來有些滑稽。
第二天的報紙,在第七軍團保安公司開業報道的下面多了一條短新聞,大概意思是說,有一個前去觀禮的商人在典禮結束後,與其手下被來路不明的人打成了豬頭,行兇者目前還未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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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軍團在國內的保安公司開業後,職責比原先預定的多增加了一個,那就是負責第七軍團在國內的徵兵。木邦共和國在國內設立大使館之後,設立了一個軍事代表處,已經在事實上負責起了果敢共和軍在國內的徵兵工作。這樣一來,第七軍團和果敢共和軍的徵兵就分開來進行了,各自的徵兵網絡、甚至於部分工作人員都是從原來的聯合辦事處那裡轉移過來的。
其實這是一件好事,兩個徵兵系統各自獨立、互不干擾,解決了爭奪兵源的問題,而且不再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協調兩方的關係。不過這也就意味著,佟克中的聯合辦事處被架空了,而這正是龐勁東從一開始就設計好的。
自從親眼見識到了佟克中的官架子,再加上從集團的其他工作人員那裡聽說到了佟克中日常的一些作風,龐勁東真正明白了廖承豪何以提議「要兵不要官」。所以在之後的徵兵當中,龐勁東對前來應徵的轉業軍官採取了極為苛刻的選拔標準,應用於復員士兵的標準則要寬鬆許多,結果最終只有少數基層軍官才得到機會進入第七軍團和果敢共和軍。
龐勁東寧願招收一批優秀的士兵,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慢慢的培養成軍官,也不希望國內的這些軍官把惡劣的作風帶到自己這裡。而作為這些軍官的代表人物的佟克中,自然成了龐勁東早晚要搬掉的絆腳石。
聯合辦事處的問題還不止於此,近期又出現了一些新情況。在果敢戰爭進行的過程當中,很多人是不願意拿生命去賺錢的,但是現在戰爭畢竟已經結束了。雖然訓練很辛苦,但是一些為就業問題發愁的人,把僱傭兵當作了一份低風險高收入的職業。佟克中搞了許多暗箱操作,把自己的一些親戚和朋友塞了進去。
對於佟克中的所作所為,龐勁東是非常清楚的,但是沒有採取急躁冒進的措施,而是循序漸進,漸漸的將聯合辦事處架空,同時以空洞的承諾和金錢上的施捨麻痺佟克中,使其在剛開始的時候,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權力正在被逐漸轉移。直到聯合辦事處真正成為空殼,他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於是立即跑到龐勁東家裡來興師問罪。
龐勁東早就料到佟克中回來,當時正在家裡擬定商業計劃,很坦然的接待了他。
「龐老闆,你這是什麼意思?」佟克中的臉漲紅了,表現得很激動,但是他知道龐勁東不是自己可以輕易招惹的,所以仍然盡量保持語氣的平靜:「我手頭最得力的工作人員,你調走了;我辛苦建立起來的網絡,你轉走了…….」
龐勁東打斷了佟克中的話:「不行嗎?」
佟克中本來以為龐勁東會抵死不承認,或者好言安慰自己,卻沒有想到龐勁東不但坦然承認了,而且用的還是這樣一種態度。他愣怔了片刻,然後緩緩的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聯合辦事處的歷史使命結束了,從今天起正式撤銷!」
佟克中再也按耐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你什麼意思?」
「你說我到底是什麼意思?」龐勁東冷冷一笑,回答說:「這個問題自從你進來之後,就已經問了三次了,難道我和你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龐勁東的話說得很明白,佟克中也完全聽明白了,只是一時之間還有些不能接受。又愣怔了一會,他喘著粗氣問:「你這是卸磨殺驢!」
「我倒寧願說是過河拆橋,不過你要是想當驢,我也無所謂!」
「我們是簽有合同的!」
龐勁東把合同的副本拿了出來,指著最後的一行話,念給佟克中聽:「甲方保留根據需要對聯合辦事處做出機構調整之權利。」
甲方當然指的就是龐勁東了,佟克中對這一條也曾細細研讀過,甚至還找人商量過,可惜他那些朋友的頭腦和他基本不分上下,雖然覺得這一條似乎有些問題,但說不出來具體問題在哪。結果佟克中後來主動問詢龐勁東,龐勁東解釋說其含義是在必要的時候對辦事處內部的設置做出一些微調,於是佟克中給自己吃了一粒寬心丸。
而現在看到龐勁東的這種態度,佟克中不得不意識到的是,這一條完全可以被理解為對辦事處的保留和撤銷。
「你…….」佟克中指著龐勁東,激動的指責道:「你當時不是這麼說的!」
「是嗎?」龐勁東聳聳肩膀,似笑非笑的問:「誰證明?」
的確沒有人能證明,佟克中只得無奈的說了一句:「你敢耍花樣!」
「我就是耍你了,又能怎麼樣?要怪只能怪你太蠢了!」
「你……你…….」佟克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最後突然想起一件事,覺得可以用來要挾龐勁東:「網絡是我建立的,人也都是我佟克中帶來的,你既然這樣做,咱們大不了一拍兩散,你龐勁東自己另起爐灶吧!」
「可惜我用的還就是你的爐灶!」龐勁東微微一笑,提出了一個出乎佟克中意料的問題:「人的確是你帶來的,但是你不要忘了,當初向我大肆提要求的時候,我是怎麼答應下來的?」
「你……」
不等佟克中答話,龐勁東繼續說了下去:「我答應的全部都實施了,可惜你當時卻沒有意識到,這樣一來你的那些人就變成我帝國控股集團的員工了!這也就是說,我怎麼對待他們,調整他們的工作崗位,完全是我自己的權利!如果你堅持認為,那些人都是你的至交好友,肯定會聽你的話,你要帶他們走他們就會走,那麼你就太愚蠢了,說明你對人性缺乏最起碼的瞭解!那些人在帝國控股集團賺了太多的錢,他們怎可能捨得放棄,恐怕就算是公然翻臉也不會幫助你抽空我!」
佟克中沒有蠢到家,雖然當初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是現在卻明白了龐勁東說的的確是事實。他想了想,又提出了一條:「別忘了你們的徵兵網絡,可全部是由我的個人關係組建的!」
「剛才說你蠢,你還真就學驢叫了!」頓了頓,龐勁東詳細解釋道:「我當初在你手下派了很多人,為的是什麼?就是將你的關係全部掌握在手裡!當然了,很多部隊和軍轉安置部門的負責人都是你的個人朋友,但是與我之前說過的道理一樣,在豐厚的利益面前,他們會放棄與你的個人友誼!」
佟克中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早就算計好我了!」
「的確!」龐勁東點點頭,表情變得十分冰冷:「如果你懂得知足常樂,我是不會這樣對待你的,可惜你卻貪得無厭!如果你還算是聰明,後知後覺這些問題之後就應該保持沉默,那麼我還會保留你那個聯合辦事處!可惜你卻蠢到家了,所以我就只能索性撤銷辦事處!」龐勁東搖了搖頭,裝作很遺憾的樣子說:「可惜啊,我手下那麼多人,本來不在乎多養你一個的……」
「我操你媽!」佟克中終於徹底發作了,揮舞著拳頭就要撲向龐勁東。
但是佟克中剛走出兩步,就猛然停在了原地,因為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刃甚至已經陷入了皮肉。
佟克中剛來的時候,長野風花就意識到來者不善,一直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所以在佟克中剛剛作出反應的時候,長野風花就採取了應對措施。
第063章 教室
龐勁東站起身來,冷笑看著佟克中,一字一頓的說:「我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那就是活著從這裡走出去!」
長野風花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想要放棄這個機會,也是可以的,我保證會讓你死的痛快點!」
佟克中如同洩了氣的皮球,喃喃地說了一句:「你會後悔的……」
「恐怕你要失望了!」龐勁東笑了笑,滿臉無所謂的說:「我是什麼人,你應該很清楚,我好心奉勸你一句,你從我這裡已經賺走不少錢了,足夠你的後半生能好好享樂,希望你不要一時意氣用事,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進去!」
佟克中向後退了兩步,躲開長野風花的刀鋒,然後慢吞吞的走到門口。這個時候,他又來勁了,指著龐勁東罵道:「你個小王八羔子,給我走著瞧!」
長野風花本來已經要收刀了,聽到這句話,一個箭步竄上前去,手腕一翻,把小太刀橫掠過佟克中的頭頂。她的動作幅度很小,但見一道銀光在佟克中的頭頂掃過,揚起了無數碎發,飄飄蕩蕩的落到了地上。
佟克中嚇得不輕,只覺得頭頂一陣發涼,伸手一抹,發現自己的髮式已經變成了地中海。
長野風花用刀的力度和角度拿捏得十分準確,把頭髮削去了一大片,油光珵亮的頭皮露在外面,彷彿剛剛用剃刀刮過一般,佟克中本人卻沒有被傷到分毫。
自從到了龐勁東身邊以後,長野風花的生活變得簡單了一些,需要做的事情也少了,因而有了大量的閒暇時間。長野風花沒有什麼業餘愛好,於是把這些時間都用來鑽研功夫,而且博采百家之長,在國內拜師學習散打、擒拿和太極拳,結果功夫精進了不少。
放在從前的時候,長野風花如果和風間雅晴交手,大約會平分秋色,但是風間雅晴現在恐怕要落在下風了。因為她要打理龐勁東的生活,又要設法鞏固自己管家的地位,所以沒有什麼時間修習功夫,雖然倒還沒有退步,卻也沒有任何進步。僅僅長野風花剛才露的這一招,如果讓風間雅晴來做的話,很難說是不是會將佟克中的頭皮掀下去一塊。
佟克中有些驚慌失措,捂著自己的頭頂愣怔了片刻,然後連滾帶爬的跑了。
龐勁東對長野風花微微一笑:「刀法不錯!」
長野風花左手食指和中指按在刀柄上,緩緩滑到刀尖,把刀一轉,收回到肋下的刀鞘中,接著衝著龐勁東微微的一點頭。
唐韻緩步踱了過來,往龐勁東對面一坐,略有些憂慮的說:「這個佟克中恐怕要恨你入骨了!」
「我自從做好了這些安排,同時就做好了徹底決裂的準備。」點上一支煙,龐勁東繼續說:「不過,他就算是恨我倒骨髓裡,我也不在乎!」
「佟克中本人是沒什麼可怕的,但是……」唐韻看著龐勁東,緩緩的提醒道:「他知道你太多的事情!」
「的確如此,但是沒有辦法。」
「不是真的沒有辦法…….」
唐韻的雖然只說了一半,但是龐勁東立即就領悟到了:「你是讓我滅口?」
唐韻點了一下頭,十分肯定的吐出了一個字:「對!」
「這……」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有些為難地說:「佟克中為人雖然昏聵貪婪,但是畢竟罪不至死,而且也的確幫我做過許多工作,我沒有理由這樣絕情!」
唐韻淡然一笑,沒有正面反駁龐勁東,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木邦共和國授銜的時候,以你的功勞和才幹完全可以做到上將和大將,但是最終卻只得到中將軍銜,難道就沒有反思過原因嗎?」歎了一口氣,唐韻又說:「過去有一句話叫做『膽小不得將軍做』。」
木邦共和國立國之後,如果其他許多國家一樣,對有功的人員進行獎勵、授職和授銜。龐勁東是軍人,再加上不願意過問政治,因此參與了軍內的授銜。
果敢共和軍的將官設為四等,少將、中將、上將和大將,大將之上不設元帥,是最高軍銜。正如唐韻所說的一樣,龐勁東按照功勞就算是得大將軍銜也不為過,然而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最後竟然只被定為中將。
就連半路出家的妙亨都成為中將,龐勁東的級別顯然太低了,由此也造成了一個怪現象,龐勁東的這個中將因為在事實上領導國防部,所以實際權力高於很多上將和大將。
歸其原因,一方面是沈佩紱在授銜的時候,對龐勁東進行了一定的打壓;另一方面則是龐勁東本人的意願,因為實在不願意出風頭,而大將和上將的軍銜太過耀眼,也太容易被人注意到了。
龐勁東沒有對唐韻解釋過這些,但那是唐韻多少看出了一些,一直都很想和龐勁東談談這些,正好今天的事情提供了這樣的機會。
龐勁東笑了笑,對唐韻說:「過去還有一句話:『將軍額前跑下馬』!」
「這句話的意思不是說當將軍的要心胸寬廣,而是一定要臉大,你不明白『臉大』是什麼意思嗎?就是在關鍵的時候敢為自己爭取利益和權力!」
「呵呵……」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是韓國人,沒有那麼大的臉,也沒有那麼黑的心腸!」
「哎……」唐韻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你這種婦人之仁,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
「我現在只想做個普通人,對於金錢和權利都沒有太大的興趣!」
唐韻立即發問:「擁有龐大的跨國企業和私人軍隊,你還算什麼普通人?」
龐勁東一拍胸脯:「我現在是一名光榮的校園保安!」
「你先是在地產公司做小職員,現在又去學校當保安,過段時間去幹什麼?到建築工地去當苦力?」深深吸了一口氣,唐韻有些語重心長的問:「難道這就是你的人生理想?」
「我的人生理想一直在變化,當初是為了償清父母的債務,後來則是多賺些錢,現在只是享受生活了!」
「哈!」唐韻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你的人生理想又是什麼?」
「很簡單,那就是盡可能多的積累財富,就算做不到比爾蓋茨,也要達到李嘉誠那個樣子。」頓了頓,唐韻補充說:「這個理想是我一直都有的,從來沒有變化過!」
龐勁東聳聳肩膀:「我覺得錢這東西,只要夠花就行了!」
看著龐勁東這副不爭氣的嘴臉,唐韻感到很費解,為什麼這樣一個不求上進的人卻能夠取得這樣的成就。但是唐韻轉念又一想,覺得或許正是這種淡泊,才成就了今天的龐勁東。
古語謂「無慾則剛」,當一個人達到無慾的境界,也就同時做到了無敵。
因為「無慾」,可以明白的看清所有事物的本來面目,進而因為「剛」,可以面對一切挑戰和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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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放學一個多小時了,校園裡面還有些學生在玩,教學樓裡面早已經空無一人了。但並不是真的空無一人,至少二年三班的教室裡面還有兩個。
一陣陣的呻吟伴隨著身體撞擊的聲音,一起飄了出來,在空蕩蕩的走廊裡面迴盪。
一個女孩趴在桌子上,深藍色的裙子被掀起搭在背上,下身全部露在外面。白色性感蕾絲小內褲並沒有脫下來,但是卻被撥到了一旁,把原本遮蓋住的部位展現了出來。
刁玉鵬把褲子褪到腳踝,正在後面不斷的運動著,手掌不時用力地拍在臀部,留下一道道紅紅的手印。
女孩大聲的叫著:「啊……太棒了……對,就這樣……」
「噓!小點聲!再小點聲!」刁玉鵬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低聲吼道:「你就不怕被別人聽到!」
「這個時候哪還有人啊……啊……你太棒了……」
刁玉鵬沒有這個女孩放得開,時刻擔心被人撞到或聽到,但是自己又想要快活,於是就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中,達到了最後時刻。
刁玉鵬離開女孩子,拿出面巾紙擦了一下,然後穿好了褲子。
「你今天怎麼這麼快?」女孩略有些不滿的質問道。
「我讓你去酒店,你非要在這裡!我情緒緊張,當然發揮不好了!」刁玉鵬說起話來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說明女孩子儘管有些不滿意,但是他的確傾盡全力了。
「人家不是沒有在教室玩過嗎,所以想要試試看,難道你不覺得很刺激嗎…….」女孩浪笑著。
「是刺激,但是沒有下次了!」刁玉鵬又喘了幾口粗氣,坐到女孩子旁邊,開始上下其手。
「我的刁大少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
刁玉鵬撇了撇嘴:「我們畢竟是學生!」
其實刁玉鵬真正擔心的,並不是被人看到自己在教室做些什麼,而是暴露了自己與這個女孩的關係。他的真正夢中情人是葉夢涵,眼前這個女孩只是發洩的工具,做情人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做女朋友,更不能做妻子。
這個女孩雖然有些姿色,但與葉夢涵的美貌和氣質是無法比擬的,尤其是葉夢涵有著非凡的家世,如果能夠追到手,不僅對刁玉鵬本人未來的人生道路,甚至對刁玉鵬的家庭都有極大的助益。
葉夢涵的家教非常嚴謹,初中時代是在國外的貴族學校度過的,接受了西方貴族的禮儀教育,後來其長輩希望讓她受到傳統文化的熏陶,所以才接回國內上學。她從沒有過男朋友,平常與班裡的男同學也都保持一定距離,冰清玉潔之中帶著高傲,對刁玉鵬來說是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女神。
這個女孩則是全校有名的公共汽車,男朋友已經不知換了多少,一起和她偷嘗過禁果的也不在少數。所以女孩在校內的名聲不太好,即便是在那些頑劣學生看來,她也不像是一個學生,簡直就是一個小姐,而且還是免費的。
前段時間,女孩和其他班的體育委員搞到一起,結果被該班的女生弄到女廁所去拍了一堆裸照。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不過刁玉鵬卻剛好瞭解。刁玉鵬還知道,裸照事件是龐無雙解決的,正因為如此,再加上其他一些事,刁玉鵬儘管看不起龐無雙,卻也有幾分忌憚。
加之女孩的家庭條件只能算作中產階級,因此根本就不在刁玉鵬的考慮之內。刁玉鵬眼下之所以和她在一起,其實原因是很簡單的,那就是她可以充分滿足刁玉鵬。
女孩的功夫非常好,僅僅那***聲就足以讓男人銷魂了,配合那繁多的花樣和無比開放的姿態,簡直就是床第間的尤物。
於是乎,刁玉鵬儘管看不起這個女孩,但是很多時候卻還離不開。
這些學生無論怎樣裝作成熟,極力的嚮往著**的世界,但是本質卻始終還是學生,生活圈子遠遠要比**狹窄,世界觀和人生觀更是欠缺許多。這個年紀正對「性」有著朦朧的嚮往,乾柴烈火一旦碰到一起,自然會猛烈燃燒起來。
女孩自己對這些也很清楚,甘心做刁玉鵬的地下情人,從不試圖謀取什麼名分。其實她對刁玉鵬也沒有什麼感情,只是過度旺盛的生理需求需要強健的體魄才能滿足。刁玉鵬在這一點上是夠格的,而且還有健康爽朗的外形和富有的家世,是做情人的上佳選擇。
第064章 究竟是否蘿莉控
正是在慾望的驅使之下,這個女孩選擇的男朋友都有很不錯的體質,北海中學體育部的幾個精英人物,幾乎被她泡了一個遍,如今輪到了刁玉鵬。
在國人的傳統觀念看來,女性在兩性關係上是弱勢的一方,或者說是吃虧的一方。如今社會風氣漸開,很多年輕人都認為大家在一起開心就好,談不上誰佔便宜誰受傷。這個女孩就是這樣一種人,只不過她很清楚的知道刁玉鵬需要自己,所以善於用這種需要為自己謀取一些物質上的利益。
刁玉鵬的手只是在女孩身上漫無邊際的遊走著,腦海裡浮現起了葉夢涵的身影,一時竟然忘記了這個女孩的存在。
女孩見刁玉鵬沒有再說些什麼,準確的猜出了他的心思:「是不是在想葉夢涵呢?」
被人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使得刁玉鵬很是不自在,咳嗽了兩聲說:「你胡說什麼呢?!」
「你不就是喜歡葉夢涵嗎,有什麼可否認的?!」
刁玉鵬生性爽朗,生活做風上是個地地道道的邊緣少年,但是只要一提起葉夢涵,就會變得非常靦腆:「哪有的事…….」
女孩不屑的哼了一聲:「全班都知道!」
刁玉鵬漲紅了臉:「別胡說!」
「你放心!」女孩拖著長音,慢悠悠地說:「喜歡葉夢涵,就放心大膽的去追,我是不會干涉的,畢竟你我之間與感情無關!」
刁玉鵬聽到這句話,多少鬆了一口氣,不過仍然不想繼續討論葉夢涵:「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呵呵,人家還想幫幫你呢!」
刁玉鵬根本不相信這個表態,倒不是因為懷疑女孩的誠意,而是因為女孩對葉夢涵根本沒有任何影響力。與其指望這個女孩,倒還不如去求龐無雙,儘管龐無雙同樣被刁玉鵬看不起。
但是提到「幫忙」,刁玉鵬腦中靈光一閃,急忙對女孩說:「有另外一件事情,要你幫忙!」
「什麼事啊?」聽到刁玉鵬真的需要自己幫忙,女孩立即不像剛才那樣熱情了,語氣變得懶洋洋的,以此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好處。
刁玉鵬很清楚女孩的意思,不過只要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倒是不介意付出一些物質上的東西:「我給你換個手機!」
「僅僅就一個手機?」
「你還想要什麼?」
「筆記本!」
「好,神舟的。」
女孩用力搖了搖頭:「不行,要索尼的!」
「不知道應該抵制日貨嗎?就神舟的,支持國貨,愛要的不要!」
女孩猶豫了一下,擔心把刁玉鵬逼急了,自己最後都得不到,於是答應了:「好吧,你說,讓我做什麼事!」
「學校把原來的保安全都解雇了,重新聘請了一個什麼第七軍團……」
女孩點點頭:「我也聽說了,那個管事的新保安,好像就是那天和你打架的!」
只要回想起那天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如何被龐勁東痛揍一頓,刁玉鵬頓感揪心般的痛。從小到大,他只享受過勝利,從沒有遭遇過失敗,而龐勁東不僅戰勝了他,更讓他顏面盡失,這是無論如何不能原諒的。
刁玉鵬狠狠地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恨恨的說:「我一定要那個臭保安死得難看!」
女孩很害怕刁玉鵬發火的樣子,知道自己的話有些說多了,提起了刁玉鵬不願提起的事。愣怔了一會,她才小心翼翼地問:「你要我做些什麼?」
「你這樣做……」刁玉鵬附到女孩的耳邊,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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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去北海中學與李養韜面談之後,帶著李養韜和其他一些學校領導,前往第七軍團進行考察。
第七軍團的辦公地點設在帝國控股集團總部,辦公環境和硬件設施都是一流的,只要簡單一看便會給人留下不錯的印象。再加上第七軍團的僱傭兵們表現出的素養,和龐勁東對公司所擁有能力的強力保證,李養韜一行人總體上非常滿意。
如果說李養韜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那就是金頭虎的個人形象。
其實公司的最高領導是龐勁東,就如同第七軍團的所有分支機構和部隊一樣,都以龐勁東的命令為最高意志。但是龐勁東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把副手金頭虎推上了前台,自己則裝扮成一名普通的中層幹部。
看著金頭虎的滿頭金黃色頭髮和滿臉的痞子氣,李養韜微微地搖了搖頭,但還是和第七軍團簽訂了合同。
合同的主要內容是,第七軍團負責北海中學的校內安保工作,同時防止學校周邊發生針對學生的犯罪行為,北海中學為此每個月支付第七軍團十萬元。合同有效期一年,期滿之後如雙方無異議則自動順延一年,不過在正式生效之前有三個月的試用期。
試用期間與正式僱傭之後的佣金是一樣的,但是如果雙方有一方對對方不滿意,可以立即提出解除合同,而且不需要支付任何違約金。
當合同簽署完畢之後,金頭虎附到龐勁東耳邊,笑呵呵的說:「這可是一幫不差錢的主……」
「他們的確不差錢,一個月區區十萬塊錢,他們只需要多收一兩個學生就能賺出來……」龐勁東打量著李養韜等人,用同樣低沉的聲音說:「但是這些人的生意可不好做!」
「有什麼不好做的?」
「一群家裡有權有勢的學生,和一群管理這些學生的老師,你認為是很容易對付的嗎?何況還需要考慮到來自外界的威脅!」
「我就不信擺不平他們!」
每月十萬塊錢對於龐勁東來說不算什麼,但是金頭虎的出身是苦哈哈,即便是混到了現在的地位,賺的也是刀口上舔血的賣命錢。這份合同讓他覺得賺錢太容易了,只想著今後如何多做幾筆這樣的生意,卻把龐勁東提醒的風險完完全全拋到了腦後。
龐勁東保持嘴型不動,緩緩的告訴金頭虎:「明天開始,你我兩人帶上幾個精銳,親自去北海中學蹲點。」
「我明白,這是咱們的第一筆生意,頭三腳一定要踢開!」
事情終於確定之後,龐勁東感到如釋重負,原因僅僅是因為自己終於可以過上正常生活。就像內褲醫生胡海明說的一樣,像正常人一樣工作,雖然還沒有像正常人一樣談戀愛。
但是當龐勁東決定做一名校園保安之後,當初在房地產公司打工的老毛病又犯了,第二天睡到中午十點多才起床,匆匆穿好衣服後,痛罵了一番鬧鐘的聲音太小,接著臉不洗牙不刷的趕到北海中學。
幸運的是,第七軍團是自己管理自己,只要能夠達到合同預定工作目標,對於考勤之類的內部問題,北海中學方面既沒有權力,也沒有興趣予以過問。否則龐勁東肯定要給校方領導留下極為惡劣的印象,上班第一天就遲到,通常意味著距離被炒魷魚不遠了。
北海中學正門兩側有兩棟獨立的平房,過去就是給保安和門衛們準備的,現在則轉交給了第七軍團使用。這兩棟房子的格局完全一樣,使用面積都在四十平方米左右,內部有獨立的衛生間和休息室,還裝用空調和有線電視,甚至還有可以上網的電腦。普通中學的門衛室至多不過十餘平方米,設施又通常很寒酸,根本就無法與這裡相比。
這讓龐勁東不由得不感歎,貴族學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奢侈。
龐勁東來到門衛室的時候,只有兩個僱傭兵守著大門,金頭虎帶著其他人到周邊巡視去了。
龐勁東獨自在校園裡逛了一圈,這個時候正是課間休息,校園裡到處都是三三兩兩的學生。龐勁東自動忽視了其中的男生,在女生們的身上來回掃視起來。
北海中學製作有統一的校服,但是允許只在舉行重大活動時穿著,平常不對學生們的服裝和儀表做出太過嚴苛的規定,所以學生們可以讓自己顯得個性化一些,穿著也可以更時尚一些。
女孩子們穿著各色衣服,歡蹦跳躍著,其中不乏有各色短裙,隨著運動把白皙的腿展露在外面。一股青春的氣息隨之撲面而來,僅僅是遠遠的看著,都讓人感受到了活力。
龐勁東當初剛認識陳冰□的時候,信誓旦旦地聲明自己不是蘿莉控。但是現在看著這些女學生,龐勁東感到怦然心動,覺得要重新檢討自己究竟是否蘿莉控了。
北海學校沒有課間操,課間休息的時間比其他學校要更長一些,這給了龐勁東足夠的時間欣賞眼前的一切。
龐勁東背倚在牆上,正在看著遠處的青春畫卷,一個女孩小步慢跑了過來。
這個女孩穿著一件粉紅色T恤,下身是一條白色運動短裙,腳上穿著一雙白色跑鞋,露出短短一截粉紅色純棉短襪。到了龐勁東面前的時候,她突然身體一歪,倒向龐勁東這邊。
龐勁東距離女孩有兩三米的距離,雖然目光落在遠處,但是注意力並沒有分散,立即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穩穩的扶住了女孩。
這個女孩身高大約在一米六五左右,楚腰纖細,胸部卻很大,把T恤撐得緊繃繃的,呼之欲出。
「現在的女孩子發育的真好……」龐勁東心裡想著,仔細打量了一下女孩的面孔,發現有些眼熟。
那天在校園門前混戰青龍會和刁玉鵬的時候,這個女孩一直站在龐無雙的身旁。她有著白皙細嫩的肌膚,鴨蛋型的臉龐,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看起來很漂亮,但是讓人奇怪的是,卻有著一種本不應屬於這個年紀的性感和妖嬈。
「謝謝老師……」女孩抬起頭來看了看龐勁東,嘴角抽搐了一下,顯得有些痛苦。
龐勁東聳聳肩膀,糾正道:「我不是老師,只是保安!」
「是嗎,可是我們把所有學校工作人員都叫做老師,對過去的保安也是這樣!」
「那麼隨便你吧!」龐勁東看了看女孩的腳踝,問:「你沒事吧?」
女孩深深的弓著身子,左腳落在地上,右腳微微抬起,緩緩的來回活動著,表情十分的痛苦。喘了幾口粗氣,她才回答說:「我的腳好像扭到了!」
「我幫你看看吧!」龐勁東說著,把女孩攙扶到牆邊。
女孩的胳膊裸露在外面,不可避免的與龐勁東的手接觸到一起,立時便把一股柔滑細嫩的感覺,通過神經傳導到了龐勁東的大腦。
與這種感覺相伴的還有那種青春活力,在一瞬間讓龐勁東感到自己似乎也變得年輕了。
龐勁東的心跳開始加速了,本來只是專注於女孩的傷勢,現在竟然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女孩慢慢的解開了鞋帶,脫下跑鞋,把包裹在棉襪裡的腳舉了起來,然後告訴龐勁東:「老師,幫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沒有人能拒絕一個年輕女孩,龐勁東也不例外。聽到女孩的請求,龐勁東蹲下身子,把女孩的腳捧在手掌裡,將棉襪褪下一半,開始仔細檢查起來。
龐勁東有著多年的戰場經驗,對各種傷勢都是很在行的。但是翻過來覆過去,檢查了好幾遍,龐勁東沒有發現一點外傷,連韌帶拉傷或肌肉挫傷之類都可以排除。
「沒有什麼問題啊!」龐勁東把棉襪重新給女孩穿好,正要把鞋子也幫她穿上,卻發現一件事情。
女孩的兩條腿纖細修長,豐潤飽滿,十分有彈性。不僅形狀好看,而且有著如同面部一樣細嫩的肌膚,觸之感覺如同剝了殼的雞蛋。
女孩現在的姿勢是一條腿站在地上,另一條腿高高地抬起,雙腿因此分開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她的雙腿分開角度極大,本來就很短的裙子被高高掀起,把下面的一切都呈現給了蹲著的龐勁東。
第065章 賤男春
龐勁東幾乎是本能似的,順著女孩的優美長腿看了上去,但見在白色的裙子遮掩之中,有一抹不太一樣的象牙白。
那是一條極小的蕾絲內褲,僅僅勉強遮蓋住關鍵部位,而且還呈半透明狀。如果不是裙內光線暗淡,幾乎可以清楚看到一切,不過儘管如此,龐勁東仍能夠看到大概。而且這條內褲穿在身上很緊,不僅把那個部位的輪廓完美的勾勒了出來,甚至在正當中還能看到一點異樣的其他顏色。
龐勁東的目光落在那裡之後,就再也挪不開了,忘了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只是覺得鼻孔內部的毛細血管逐漸破裂,一種黏糊糊的液體隨之開始湧出來。
女孩仍是一副痛苦的表情,傻傻的看著自己的腳踝,沒有對龐勁東說什麼,自己也沒有做些什麼,只是目光中間或閃過一絲狡獪。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那裡,似乎忘記了時間的存在,宛若兩座連在一起的雕像,直到被第三者的聲音打破。
「丁彤,你在幹什麼呢?」一個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的主人隨之來到了兩個人身前。
這是一個高挑的女孩子,穿著一身雪紡白色連衣裙,腳上隱隱可見一雙肉色長筒絲襪,外面是一雙紅色高跟鞋。
龐勁東聽到問話,轉過身來一看,立即招呼道:「秦雨詩…….哦,秦老師,是你啊!」
龐勁東與丁彤之間的事情,秦雨詩只看到了一個片段,那就是龐勁東抬頭緊盯著丁彤的裙下。秦雨詩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沒有理會龐勁東,而是又問了一遍丁彤:「你在幹什麼呢?」
「哦…….秦老師…….」丁彤把腳放下,整理了一下裙子,然後淡淡的回答說:「我的腳扭了,讓老師幫我看一下!」
「沒問題吧?」
「還好,就是有點痛……」丁彤說著,表情變得有些輕鬆了。
秦雨詩冷冷地說:「學校有校醫室,如果你受傷了,應該去那裡接受專業治療。龐勁東…….老師的職責是維護學校安全,而不是救死扶傷,希望你不要影響他的正常工作。」
「知道了,秦老師。」丁彤懶洋洋的回答了一句,然而轉向龐勁東,笑嘻嘻的問:「你叫龐勁東?」
龐勁東微微一點頭:「是!」
丁彤衝著龐勁東一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不再理會秦雨詩,便跑跑跳跳的走遠了。
秦雨詩看了看丁彤歡快的步伐,又轉頭看了看滿面尷尬的龐勁東,語氣依然平靜:「看來她的腳沒有扭!」
「這……大概她的恢復能力比較好吧,就像是壁虎……」聳了聳肩膀,龐勁東欲蓋彌彰的補充了一句:「她的腳剛才的確扭到了!」
「這已經不重要了……」秦雨詩歎了一口氣,看著龐勁東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了,既摻雜有當初的友誼,又有對龐勁東剛才行為的些許反感。
龐勁東的臉皮還不夠厚,知道秦雨詩注意到了自己剛才的表現,頓時有些不太好意思。乾笑了兩聲,龐勁東解釋說:「是她找我幫忙的!」
秦雨詩歎了一口氣:「這個年紀的孩子,通常沒有正確和成熟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容易受到外界的各種引誘。而且他們對**世界充滿了好奇,容易採用一些不太正常的手段,以進入**的生活中……」
秦雨詩的這些話看起來像是在分析學生們的心理,實際上卻是在對龐勁東提出勸告,也就是希望龐勁東能夠正確處理自己與學生們之間的關係。
龐勁東當然聽得出來,剛剛燃起的對蘿莉的熱情,立時之間好像被潑了冷水一般。
「我知道!」龐勁東點了點頭,同時在心裡補充道:「我現在有心理疾病需要治療,所以你不能怪我……」
「還有……」秦雨詩看著龐勁東,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憂慮:「這裡的環境比較複雜,如今的學生思想更加複雜,你要多加注意…….」
直到說到這裡,秦雨詩才表現出了對龐勁東的關心,也讓龐勁東重新找回了當初的那位芳鄰。
龐勁東微微一笑:「謝謝你,我會注意的……」
「哦,對了……」秦雨詩正要轉身離開,回過頭來又告訴龐勁東:「今天有一批韓國客人訪問學校,校長這個人是很好面子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龐勁東點點頭:「我會做好自己的工作的。」
龐勁東在校園裡面逛了一圈,熟悉了一下這裡的環境,然後就回到了門衛室。
金頭虎帶著人剛從外面巡視回來,龐勁東進屋子的時候,他的右腿高高抬起踩在桌子上,正躬著身子繫鞋帶。金頭虎往日的穿著十分隨便,現在統一穿上迷彩服,雖然仍可以十分隨意,但是對腳上的高腰傘兵靴卻很不適應。鞋帶由於系得馬虎,經常自動鬆開,於是他不得不花費大量精力用來繫鞋帶。
龐勁東曾經設想過,如果金頭虎是一名僱傭兵,那麼花費在鞋帶上的時間恐怕要超出戰鬥,而且這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在繫鞋帶的時候沒有被敵人的狙擊手幹掉。
不過金頭虎的目光沒有落在鞋帶上,而是在校園裡的女學生門身上掃來掃去,還不時的傻笑上幾聲,看起來一副十分淫賤的樣子。
這個姿勢與剛才的丁彤倒是很像,但是表情卻大相逕庭,給人的感覺更是天上地下、如果用一種酒來形容的話,丁彤劈腿是「女兒紅」,金頭虎劈腿就是「賤男春」了。
金頭虎見到龐勁東,立即把腿放下,笑呵呵的問候道:「老大,你回來了!」
自從知道了龐勁東與林佩雯不是普通朋友,而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金頭虎對待龐勁東的態度就十分恭敬客氣,言必稱「老大」。這個在B市黑道響噹噹的人物,讓許多混混聞聲喪膽,唯獨在龐勁東和林佩雯面前必定是滿面笑容。
金頭虎的性情很實在,所以龐勁東看得出來,他的恭敬是出於善意,甚至可能還是為了拍馬屁,但絕對沒有惡意在裡面。至於這種恭敬的原因,一則是基於龐勁東與林佩雯之間的關係;二則是他上次自己執行家法的時候,龐勁東幫助說了幾句話,讓他少吃了很多苦頭。
龐勁東微微地點了點頭,算作回應金頭虎的問候,然後問:「你們在外面巡視過了吧,有發現什麼問題嗎?」
金頭虎一拍胸膛:「有我金頭虎在這裡坐陣,附近的小混混們都得繞著道走!」
「小心一些總是沒有錯的。」
「老大放心,我在來這裡之前,把整個北海路的情況都摸清楚了。在這個地方混的有兩伙人,一夥是地頭蛇北海幫,只是一個小幫派,根本不成氣候;另一夥人就是青龍會了,你也知道,他們早就被我們星龍幫干滅了,現在只剩下一些原來吃浮食的,還在附近地區流竄。」
「青龍會和北海幫之間有衝突嗎?」
「不知道過去有沒有,但是我從沒聽說過。這兩伙人來錢的路子不一樣,北海幫主要是靠偷竊和詐騙,青龍會只是靠著搶劫和勒索學生,所以互相間沒什麼利益衝突。」
金頭虎所謂「吃浮食的」是指幫派的非核心成員和非固定成員,這些人通常沒有太強能力或者社會關係,流動性非常大,今天可能追隨青龍會,明天就可能轉而為星龍幫效力。賺的也很少,只能靠各自的主子打賞,或者跟在後面吃點殘渣剩飯,再或者就是在幫派看罩下做點小生意。
對於真正的黑社會來說,這些人是上不了檯面的,甚至不能算作真正的「黑社會」,通常所謂「小混混」便是指他們,上次來北海中學鬧事的染著各色頭髮的那夥人就屬此列。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青龍會已經完蛋了,這些人仍然打著青龍會的旗號,還有什麼用處可言?!」
「想出來混就要有個字號!」金頭虎笑了笑,不屑的說:「他們倒是想打別的幫派的旗號,問題是人家允許嗎?!所以就只能以青龍會的名義混,再者說,青龍會對於咱們來說只能算是個屁,但是對普通學生還是有點威懾力的!」
「就怕這裡的學生不普通啊……」龐勁東正要繼續說下去,卻發現金頭虎的注意早就不在這裡了,眼光又飛向了遠處的蘿莉。
龐勁東想要勸告一下金頭虎,第七軍團來到這裡是為了工作,而不是欣賞蘿莉們的風情。雖然龐勁東不反對利用工作創造的機會泡妞,但前提是不能做的太出格,而且必須把本職工作幹好,否則就會讓北海中學後悔引狼入室,找茬把第七軍團踢出校園。
龐勁東正要張口,卻發現有人比金頭虎還要離譜,兩個僱傭兵趴在窗台上,腦袋探到外面,笑嘻嘻的對兩個正要出門買東西的女學生說:「美女,今天晚上有空嗎?哥請你吃飯!」
兩個女學生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但不約而同的衝著僱傭兵吐了一下舌頭,然後豎起了中指,滿臉的不屑。
兩個僱傭兵並沒有指望這種幼稚的手段可以泡到妞,但是多少還是希望對方能夠做出一點積極的回應。他們如果知道這個手勢的意思是「FUCKYOU」,恐怕會立即心花怒放的等著被「FUCK」,但是他們卻不知道,所以雖然仍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目光中卻有些失望。
龐勁東拿出甩棍,在每個僱傭兵的腦後輕輕敲了一下,正色說道:「別忘了咱們是來幹什麼的!」
兩個僱傭兵渾身一激靈,立即站直了身子,轉過來面向龐勁東,嚴肅的應了一聲:「是!」
龐勁東正要繼續說下去,金頭虎躥了過來,指著兩個僱傭兵的鼻子訓斥道:「我們到這裡來是為了工作,不是為了別的什麼事,你們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形象,維護第七軍團的榮譽。要是想發騷,就憋在心裡悶騷,誰也不許拿出來明騷,否則老子讓他這輩子都騷不起來。」金頭虎說罷,轉而賠笑著問龐勁東:「老大,我說的對吧?」
龐勁東本來還想告訴大家,背地裡與越多的女孩子***,越可以證明自己有本事,但是他們這種流於表面的低級騷擾,不但沒有任何實際意義,還會讓人討厭。龐勁東自己也想在校園裡面大開色戒,所以說話都是給自己留有退路的。但是金頭虎這番大義凌然的話,卻把這條退路給徹底堵死了,而龐勁東又不能公開表示反對。
龐勁東苦笑兩聲,點點頭:「是啊……說得好……」
就在這個時候,教務主任章經略快步走了進來,看了看站得筆挺的兩個僱傭兵,以讓人不易察覺的幅度微微點點頭,然後對龐勁東說:「今天學校要接待一批來自韓國的客人,校長來讓我問一下,安保工作這方面有沒有什麼問題!」
龐勁東衝金頭虎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回答章經略的提問,金頭虎立即會意的說:「我們已經巡視過周邊地區和校園內部,既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分子。」
章經略點點頭:「那就好。」
龐勁東已經知道這件事,因此產生了一個疑問,此時見到章經略便藉機提了出來:「既然有客人來訪,為什麼不做點準備工作呢?」
根據龐勁東對國內社會狀況的觀察,發現但凡是有客人來訪,無論企事業單位還是政府部門,肯定要做一番表面功夫,比如整頓一下內部秩序,搞好衛生環境等等。但是現在北海中學一切如常,學生們照樣自由散漫,還可以利用課間出去買東西,根本不像是有客人要來的樣子。
章經略明白龐勁東的意思,卻明知故問道:「有什麼準備工作需要做?」
龐勁東指了指校門上方,回答說:「至少應該在那拉個條幅,寫上一句『歡迎韓國客人』之類的話。」
第066章 韓國客人
龐勁東提的這個建議很有趣,章經略無聲的笑了笑,然後做出了回答:「李校長雖然思想很保守,但是觀念很現代,因為畢竟在西方國家學習和生活過十幾年,所以看到問題的方式比較西方化,通常不喜歡做些面子工程。無論是什麼樣的客人來訪問學校,李校長都會把學校本來的一面展現出來。」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點點頭,對這個不肯流俗的李校長,倒是有了兩分欣賞。
「所以你們不需要緊張,正常工作就可以了……」頓了頓,章經略補充了一句:「當然,要做得好一點。」
章經略後面的這句話純粹是個人想法,就算是李養韜不喜歡做表面功夫,但是他及許多人還是不希望學校在面子上丟分的。不過他不瞭解的是,以龐勁東處事不驚的態度,就算是國家主席來了,也不會感到有什麼緊張,何況只是幾個韓國人。
午休結束後,到了大約一點鐘左右,學校的頭頭腦腦們齊聚到校門。不多時工夫,三輛考斯特由遠及近駛來,停在了校外,一行十幾人從車上下來,與李養韜等學校領導親切握手,看起來十分熟稔的樣子。
龐勁東在學校外面的飯店請金頭虎等人吃過飯,便回到了門衛室,坐到電腦前和網友聊天,這時只是起身向外張望了一眼,便依舊故我,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學校領導沒有挑揀龐勁東的毛病,但還是有人不樂意了,韓國人進入學校之後不久,一個圓滾滾的肉球滾進了門衛室,滿臉不高興的質問龐勁東:「你為什麼不出來迎接客人?」
一般來講,所有學校都有兩個最重要的部門,一個是教務處,一個是教導處。區別在於前者是管老師的,而後者則是管學生的。北海中學的教務主任是章經略,說話這位就是教導主任張浩馳。
張浩馳其人年已不惑,五短身材,說起來並不是特別胖,但是走起路來大搖大擺,渾似一隻鴨子,也使得整個人如同肉球一般。此人長得獐頭鼠目,面相生得讓人討厭,龐勁東一眼見到就認定是個鄉願,後來的事情一再印證了這個看法。
李養韜帶人考察第七軍團的時候,張浩馳也一同前往,與其他學校領導不同的是,他對第七軍團表現得十分不屑,而且這種不屑是明白寫在臉上的。
龐勁東甚至曾聽到張浩馳悄聲對李養韜嘀咕道:「這裡的人看起來都不是好東西,我看咱們應該考慮其它公司!」
張浩馳為人倨下恭上,對待下級和平級表現得極其傲慢,但對上級卻是一臉諂媚的笑,而且說話的時候必定是弓著腰。這樣的一種為人雖然讓人討厭,但是如今社會上最多的卻偏偏就是這種人,龐勁東當即就斷定,李養韜如果是一個睿智的領導,肯定會把張浩馳的話當作耳旁風。
果不其然,李養韜對張浩馳的話沒有做出反應,與其他領導商議了一下,就決定與第七軍團簽訂合同。
可以想見的是,張浩馳因此恨透了龐勁東,原因倒不是因為真的認定第七軍團無法保證學校安全,而是因為龐勁東使得領導沒有聽從他的意見,讓他的自尊心遭受到嚴重打擊,在同事們面前丟了很大的面子。
龐勁東預料到張浩馳肯定要找自己的麻煩,此時果然跑來借題發揮了。
龐勁東關掉聊天窗口,看了一眼張浩馳,懶洋洋的回答說:「我們的職責是保護學校安全,而不是站在門前迎接客人!如果張主任有這種需要,可以去禮儀公司聘請禮儀小姐,本公司目前還不提供這種服務!」
「你們接受學校的聘用,就是學校的員工,要服從學校的領導!」
龐勁東立即糾正說:「我們是獨立的企業法人,與貴校之間是合作關係,並不是貴校真正意義上的員工!假如你與其他人合作生意,難道有權利對生意夥伴指手畫腳,命令人家做事嗎?」
龐勁東說得既有道理卻又沒有道理,有道理是因為合同裡面並沒有類似的條款,第七軍團的與北海中學的關係,也不同於後者之前聘請的那些保安;沒有道理則是因為合同裡面註明,第七軍團需要服從學校的統一領導和指揮。
龐勁東之所以說出這麼一番話,完全是因為來人是張浩馳,如果換作是章經略或者其他學校領導,只要把話說得客氣一點,龐勁東是斷然不會駁了人家的面子的。
張浩馳看著龐勁東的樣子,感到十分的生氣,衝上前來張牙舞爪的說:「我現在命令你們,立即到學校門前站崗去!」
「你怎麼沒聽明白?」龐勁東冷冷一笑,繼續說:「我們沒有接客的義務,如果張主任需要接客,那麼就親自去好了!」
「接客?」張浩馳愣怔了一下,才意識到龐勁東玩了一個文字遊戲,本來只是想耍耍威風,結果這會騰的冒起了一股火:「你在胡說什麼?神聖的校園豈能容你胡言亂語?」
「我說什麼了?」龐勁東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僱傭兵,問:「我有胡言亂語嗎?」
「沒有!」金頭虎搖搖頭:「倒是張主任一直讓我們出去接客,我一直都還奇怪,我們怎麼可以做這樣的工作呢?」
張浩馳的腦袋還沒轉過來彎,搞不清楚龐勁東怎麼會把迎接韓國客人這件事,扯到某類服務行業上面。不過他很快決定不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聲色俱厲的警告道:「如果你不能夠服從領導,那麼學校會立即解雇你們!」
「請問你這話是代表學校或者李養韜校長,還是只代表你自己?」
「我……」張浩馳想了想,最終沒敢代表整個學校和李養韜,只是指著龐勁東的鼻子,進一步警告說:「我會把你的行為匯報給校方,你們全得捲鋪蓋走人!」
龐勁東看了看張浩馳的手指,冷冷地說:「把你的手從我的面前拿開!」
張浩馳一瞪眼睛:「我不拿,你能怎麼樣?」
「你會受傷的?」
「你還敢打我……」張浩馳的話還沒有說完,金頭虎一個箭步竄上前,身體原地一轉,一腳順勢踢到張浩馳的胸口。
金頭虎的這一腳力量十分大,張浩馳的體重少說也有一百五六十斤,竟然飛了起來,撞開門衛室的門,直直的射了出去,最後落到了五六米開外。看到這一場景的所有人,就算是龐勁東,都不得不佩服金頭虎。
龐勁東「啪」的一拍桌子,質問金頭虎:「你幹什麼?」
「我……我……」金頭虎有些發毛了,磕磕巴巴的回答:「我看這小子不識抬舉,竟然敢指著老大你的鼻子說話……」
「我不是說這個!」龐勁東緩和了口氣,指著金頭虎的腿說:「你的傷還沒有好,怎麼可以出腿呢?隨隨便便打幾十拳就可以了!」
「嘿嘿……」金頭虎鬆了一口氣,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張浩馳躺在外面的地上,殺豬一般的叫喊起來:「打人了!殺人了!快報警啊!」
龐勁東等人根本不理會張浩馳,此時又是上課時間,學生們都在教室裡,學校領導和老師們都在接待韓國客人。張浩馳兀自在那喊了一會,見沒有人搭理自己,感到寂寞難耐,於是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狠狠的往門衛室裡面看了一眼,然後便走開了。
這傢伙的筋骨足夠皮實,換作身子弱的人可能已經站不起來了,而他儘管摔得像是要散架一般,渾身上下都很痛,卻仍然能夠正常行走,只是有些歪歪斜斜的。
一個僱傭兵有些憂慮的問:「這小子不會去告狀吧?」
「眼下還不會。」龐勁東搖搖頭,輕鬆的說:「所有人都在接待客人,如果張浩馳這時跑去哭哭啼啼的告狀,可就要丟透人了!」
「那麼他事後私下打小報告呢?」
「他有來言,我有去語!」微微一笑,龐勁東補充說:「我不相信校方會對他偏聽偏信,如果校方真的這麼糊塗,那麼咱們也別在這種糊塗地方繼續工作了!」
金頭虎平日裡與人相處,一言不和就出手是常有的事,打了一個區區的教導主任,在他看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至多今後不做北海中學的生意。他真正擔心的是龐勁東遷怒於自己,進而在林佩雯面前說自己的壞話,而他是很想在這家保安公司幹出點成績的。
龐勁東沒有責怪金頭虎,讓金頭虎有些高興,龐勁東的這種處事的態度,更讓金頭虎覺得有些投脾氣。但是金頭虎並不知道的是,龐勁東做起事來並非一貫耿介,很多時候是能屈能伸的,這種態度也是因時因地因人。
張浩馳吃了金頭虎一記窩心腳之後,消失了半個多小時,直到那些訪問學校的韓國人離開的時候,才出現在了送行的人群當中。他低著頭,滿面憤恨,時不時的向門衛室這裡投來一道怨毒的目光。
不過此時沒有人注意這位教導主任的怨念,都把目光集中在李養韜旁邊的一個男人身上,這個男人是韓國訪問團的團長,大約有五十多歲,不過一米七多一點的身高,體形略瘦,長著一張韓國人特有的大餅子臉。
「看在李校長的份上,咱們還是出去撐撐面子吧!」龐勁東招呼了一聲,帶著幾名僱傭兵,歪歪斜斜的站在了校門旁。
「樸先生……」李養韜將來人送到校門外,臉上帶著禮貌的笑容,用漢語一字一頓的說:「我們中國人有句話:『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所以,我就只送您到這裡了,歡迎閣下及其他韓國朋友,經常到我們北海中學做客!」
「李校長無需太客氣……」這位樸先生的漢語雖然不算標準,但至少還算流利,能夠讓人聽懂:「這一次到貴校來,真是讓我收穫匪淺啊,一些先進的經驗和方法,有助於改善敝校地工作。」
「樸先生過獎了。」
「歡迎李校長回訪敝校。」
「有時間和機會的話,我一定會造訪貴國和貴校的,到時候還要叨擾樸先生了。」李養韜本來還想客套幾句,說點「仰慕貴國文化已久」之類的話,但是想來想去,覺得韓國文化實在沒有什麼好仰慕的,於是把後面的話又嚥了回去。
不過樸先生卻說出了類似的話:「我一直都很仰慕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本來想借這個機會好好學習一下,無奈日程安排得太緊,明天就要啟程回國了。」
聽到樸先生這句話,在場很多人的心裡不約而同想到:「你學不學中華文化無所謂,別把中華文化說成起源韓國就行了!」
李養韜淡然一笑:「以後還有機會!」
「只能這樣希望了,以後還可以再次拜訪貴國和貴校。」
既然對方說了許多恭維的話,李養韜覺得來而不往非禮也,應該回敬兩句:「樸先生在敝國文化上的造詣十分深厚,令我深為佩服啊!」
樸先生被李養韜的話說到了的癢處,立即了來勁:「我通過方才一番交談,才知道李校長也是楹聯愛好者,我在這方面頗有幾分心得,不知道李校長是否有興趣切磋一下。」
李養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樸先生請講!」
「我出一個上聯——『明月三千里』,當李校長回訪敝校的時候,希望能夠給出下聯。」
龐勁東聽到這個上聯,立即不屑的笑了起來,低聲對金頭虎說:「這個上聯也太簡單了,隨隨便便都能對出幾十幅下聯,這位樸先生竟然還捧著當成寶貝了!」
金頭虎撓了撓頭,鬱悶的問:「啥玩意是楹聯啊,我咋聽不懂?」
李養韜和樸先生站在隊伍最前列,後面是韓國訪問團的其他成員,最後則是的北海中學的領導層。由於學校領導們距離龐勁東比較近,有幾個人聽到了龐勁東的話,其中包括張浩馳。
第067章 白日五千年
其他人都不覺得龐勁東說的有什麼問題,因為事實的確如此,但是張浩馳卻發覺,這是一個可以整治龐勁東的機會。
張浩馳立即向前緊走幾步,高聲問道:「龐勁東,你剛才說什麼?你能夠對出樸先生的楹聯?」像是在對龐勁東說話,實際上卻是衝著李養韜。
李養韜不知道前因,聽到張浩馳的話,只當是龐勁東真有這份雅興:「哦?龐勁東,你對楹聯也有興趣?」
龐勁東當然明白張浩馳的用意,但是根本就不在乎,索性坦然接招:「在下不才,願意一試!」
「哦?」樸先生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搖頭晃腦地說:「我先對這個聯做一下解釋,我韓半島江山三千里,這個上聯的意思就是明月照遍三千里錦繡江山。」
樸先生的上聯的含意很簡單,根本不需要做出什麼解釋。龐勁東唯恐他繼續說下去,會忍不住**澎湃,開始盛讚起三千里荒山野嶺,恐怕那將會如潰堤的洪水,再也收不住了。龐勁東不願給他自吹自擂的機會,於是急忙說:「我用『白』對你的『明』;用『日』對你的『月』;你們國家有三千里江山,我們國家有上下五千年的悠久歷史,你『明月三千里』,我『白日五千年』。」
樸先生乍一聽,點了點頭:「對的倒是不錯……」但是轉念一想,卻又隱隱覺得這個下聯似乎有什麼問題。
李養韜和北海中學的其他人一聽這個下聯,就止不住偷笑了起來,剛開始的時候還極力忍著,但是過了一會有人實在忍不住,出聲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龐勁東的這個下聯如果是對其他國家的人,倒還沒有什麼太可笑的,唯獨在面對韓國人的時候,幽默之處便會盡顯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當中,只有樸先生及韓國訪問團一行人不明就裡,奇怪的看著中方人員。韓國人縱然粗通一些漢語,但對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根本無法真正參透。至少他們不知道「日」這個字在漢語裡有多種理解,不止是可以用來代表太陽,還可以用來影射人類的某種行為。
樸先生本來想要故作高深,裝作自己明白了下聯的意思,但是注意到中方人員複雜的目光,還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不知道貴校的人都在笑些什麼?」
李養韜只是無聲的笑了笑,便恢復了常態,側眼打量起了龐勁東。聽到樸先生的問題,他輕聲咳嗽了一下,示意其他人噤聲,然後一邊思考怎樣回答,一邊緩緩的說:「這個人是敝校的保安,哦……剛來敝校工作的時候,自稱學歷很低,但是沒有想到,他對楹聯竟然有幾分研究,所以……所以敝校員工才感到好笑!」
李養韜的這個解釋差強人意,但是樸先生此時的興趣已經不在楹聯本身,而是轉移到龐勁東身上了:「你是說,他是你們學校的保安?」
李養韜十分肯定的點點頭:「是啊!」
「啊?」樸先生如果帶有眼鏡,此時一定會掉在地上摔成八瓣,原指望靠著個上聯在中國人面前顯擺一下,卻沒有想到竟然被一個保安給打發了。這讓他的心裡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很不是滋味,原本計劃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把楹聯申請為韓國文化遺產,現在看起來卻要泡湯了,至少也要延後一段時間以多做一些準備工作。
龐勁東微微一笑,問樸先生:「我這裡有一個上聯,不知道樸先生能不能對出下聯!」
「啊?」樸先生先是怔了一下,接著有些底氣不足的說:「請講!」
龐勁東略加思索,接著緩緩說道:「明月照紗窗,個個孔明諸葛亮。」
這個上聯堪稱千古絕對,三百多年來,國內無數文人雅士尚且罕能對出適合的下聯,何況是幾個對中華文化一知半解的韓國人。
樸先生一聽這個上聯,就知道自己今天要露怯,但是他足夠機靈,眼珠一轉,轉而問李養韜:「不知道李校長能否對出?」
對樸先生的這種狡猾,李養韜頗有幾分不屑。對付這種半瓶子醋就敢出來光當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證明自己的實力,李養韜於是緩緩說道:「這個聯相傳是清代大學士紀昀紀曉嵐所出,其實原本並沒有開頭的『明』字,是後人為了增加難度而加上去的。上聯中的『月照紗窗』是一個完整的句子,描述一個場景,結果是個個孔明,同時孔明又是諸葛亮的字。這個聯雖然是千古絕對,但是泱泱中華不乏才俊之士,因此還是對出了一些下聯的,個人認為最切合的是『清風沐鳳閣,處處常清上官正。』」
「李校長說的不錯。」龐勁東點點頭,對下聯做出了解釋:「唐高宗、唐武宗和唐玄宗三朝曾將『掌軍國之政令』、『佐天子而執大政』的『中書省』改稱『鳳閣』。上官正為宋代開封人,複姓上官,單名正,字常清,曾平西川有功,累官西川招討使,左龍武大將軍。以『清風』對『明月』,『鳳閣』對『紗窗』,『處處』對『個個』,『上官正』對『諸葛亮』。全句的意思是說,假若國家最高權力決策機構能沐浴在清廉之風中,制定頒布政令處處時時堅持清正廉潔,那麼位居百姓上屬的官吏們也就不能不正派清廉。對工整齊,寓意合理,只是「常」對「孔」在詞性上略顯小疵,但仍稱得上是該聯的較佳對句。」
龐勁東與李養韜的這番對話,在樸先生聽來不啻於鴨子聽雷,被雷得五迷三道。不過他的機靈在這個時候再次派上了用場,眼珠又是一轉,急忙恭維李養韜:「李先生之高才,讓樸某人佩服之至。」
李養韜倒是不居功,坦然說道:「這個下聯不是李某人對出的,而是金伯弢先生,與之類似的還有『德神當戶衛,門門敬德尉遲恭』,『讓王傾玉鬥,回回元讓夏侯敦』等等。」
「是嗎……」樸先生覺得自己的後脖頸開始冒冷汗了。
龐勁東注意到了樸先生的窘裝,決定讓他再窘上一點:「既然這個聯已經被李校長對了,那麼我給樸先生再出一個上聯,希望在李校長回訪貴校的時候,樸先生能夠給出下聯。」
「哦……請講……」明白了是要等到李校長去韓國的時候才給出下聯,樸先生頓時暗中鬆了一口氣,同時下定決心,回國之後立即斷絕與中國的任何聯繫,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中國人踏入自己學校半步。漫說是李養韜,就算李鴻章從棺材裡爬出來要幫助朝鮮半島統一,也堅決不予接待。
「我的上聯是……」龐勁東嘲弄的笑了笑,才繼續說了下去:「千里重山出石礎。」
李養韜點點頭:「『千里』即『重』,『重山』即『出』,『出石』即『礎』,環環相扣,的確是個很難的聯。」
樸先生以有限的中文知識,當時便知道這個對子很難,李養韜的這番解釋無疑於雪上加霜,堅定了他與中國「斷交」的決心。
「保安尚且如此,足以說明貴校藏龍臥虎啊!」樸先生的這句話倒是心裡話,只不過接下來的就是撒謊了:「等到李校長回訪我校,我一定將貼切的下聯拿出來,供大家賞析!」
李養韜微微一點頭:「好!」
「那麼我就不繼續打擾李校長了,期待我們在韓國見面的一天。」樸先生說罷,立即就領著韓國訪問團上了車,速度之快就好像從北朝鮮偷越三八線。
看著韓國訪問團的車隊遠去,張浩馳來了精神,指著龐勁東的鼻子說:「既然現在大家都在這,咱們就把事情解決一下,你們一夥剛才竟然……」
李養韜打斷了張浩馳的話:「我會處理的。」
李養韜的承諾顯然不能讓張浩馳消氣,想起剛才金頭虎的那一腳,張浩馳感到自己的胸口痛得厲害。他又轉而指著金頭虎,告訴李養韜:「就是他……」
李養韜再一次打斷了張浩馳的話:「我已經說過了,我會處理的。」說話的聲音並不大,表情也很平靜,但是口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張浩馳滿肚子的委屈,原指望領導能夠為自己伸張正義,卻沒有想到只是換來了這麼一句話。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不想就此放過龐勁東和金頭虎等人,卻又不敢違拗領導的意圖。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的情緒很激動,但是猶豫了片刻,他再沒有說什麼,一咬牙一跺腳,發揮了肉球的專長,咕嚕嚕的滾開了。
一個人的人緣如何,在受欺負的時候就能體現出來,張浩馳在這方面不是一個正面典型,所有同事沒有一個上前勸慰幾句的,甚至懶得追問發生了什麼事。有的教師直接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有的人則走到龐勁東這裡,豎起大拇指誇獎道:「好樣的!」
等到所有人都離去,李養韜來到龐勁東面前,語氣有些複雜的說:「放學之後,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龐勁東答應道:「好。」
等到李養韜也走了,金頭虎有些鬱悶的說:「看來張浩馳那小子果然去打小報告了!」
龐勁東淡然一笑,對這件事表現得很不在乎:「我們畢竟打了他,難道還不允許他發發牢騷?」
龐勁東沒有指明毆打張浩馳的是金頭虎,而是用了第一人稱複數,言下之意就是這件事由大家共同承擔。這讓金頭虎有些許的感動,想到自己的冒失可能讓第七軍團失去這份生意,立時便有些不安。
「不行的話,我去找李養韜談,那一腳是我踢的,和其他人沒關係!」
「我說你怎麼回事?」龐勁東看著金頭虎,有些不滿地說:「在我看來你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怎麼這麼一丁點事情就感到害怕了呢?」
自從來到第七軍團保安公司之後,金頭虎的行事作風確實變得謹小慎微,一則是因為他很清楚林佩雯對這家公司寄予厚望;二則是由此接觸到了許多上層人士,開業典禮那天雲集的達官顯貴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他過去從沒有過這樣的機會。上層社會的事情很複雜,絕對不是簡單的打打殺殺就可以解決的;三則是一個更加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第七軍團有龐勁東這個極具實力的人物坐陣,容不得他任意妄為。
「老子才沒害怕呢!」金頭虎一挺胸,急赤白臉地說:「正是因為敢作敢當,我一個人幹的事情,就不想讓大家跟著吃鍋烙!」
金頭虎是東北人,平日說話經常帶上一些東北方言,比如這句話裡的「吃鍋烙」,真正意思是讓別人受了池魚之殃。如果不是龐勁東在東北生活過一段時間,恐怕要以為金頭虎打算請客吃飯了。
「不要擔心,先看看李養韜將要和我說些什麼!」
「好吧!」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我倒是有些佩服這個張浩馳了,李養韜在那邊忙著接待客人,他竟然都能找到機會告狀!」
在閒聊當中,放學的時間到了,學生們開始三三兩兩的離開校園,有的人是開著自己的車,有的人則是步行走出去。
經過門衛室這裡的時候,有的學生們聽說學校換了保安,便好奇的往裡面張望兩眼,不過更多的學生根本不關心這件事,說說笑笑的走過龐勁東等人的面前,甚至懶得看上一眼。
「哥!我們一起回家吧!」龐無雙突然跳了過來,興奮地說。
「你先回去吧,我要等下才能下班!」龐勁東說著看了看龐無雙,注意到丁彤和兩外兩個女孩也站在旁邊,倒有些像是龐無雙的跟班。
接觸到龐勁東的目光,丁彤只是曖昧的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麼。
龐無雙有些失望,回頭招呼身後的幾個女孩:「咱們一起走吧!」
丁彤點點頭:「好!」
第068章 香港青山上的來客
龐無雙領著幾個女孩離去之後,龐勁東繼續觀賞起滿園的女學生,不時的嚥一口口水。
由於是貴族學校,所以北海中學形成了這樣一種校風,那就是學生們在各個方面努力攀比,除了學習。尤其是女學生,不僅穿著各式美麗的衣服,而且還用各種妝容讓自己更漂亮一些。
家裡經濟條件好的要努力炫耀,經濟條件不是很好的也要打腫臉充胖子,於是在這裡可以見到全球各大名牌的服裝和化妝品。
很多人固執的認為,學生沒有形成成熟的世界觀和人生觀,也就沒有成熟的審美觀念。其實這種觀點只適用於部分情況,現在的學生比他們的父輩要更懂得展現自己的美,雖然這種美在長輩們看來往往是無法接受的。不過在另外一些情況下,這種觀點倒也部分適用,有的女學生打扮得就如同熟女一般,早就失去了蘿莉的清純和可人,體現出了本不應有的成熟、妖媚甚至***。如果不是出現在校園裡,很難讓人相信她們是學生。
人類社會有一個規律,每一代人在整體上都要超出上一代人,包括身體素質、智商和相貌。現在龐勁東面對的是社會上最年輕的一代人,可以說是美女最多的一代人,配合以這種妝扮,誘人之處是難以用筆墨形容的。
龐勁東此時最大的感覺是,自己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如果早知道如今的女學生如此美麗,那麼剛回國的時候就應該向學校發展,而不是去地產公司做小職員。幸虧現在後知後覺還不算晚,龐勁東因此產生了一個多少有些邪惡的想法,希望這些女學生的思想可以像外表這樣開放。
龐勁東正在大飽眼福,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金頭虎等人面對此情此景似乎應該有所反應,然而此時卻靜得出奇。龐勁東於是奇怪的回頭看去,結果發現金頭虎領著幾個僱傭兵並排站在自己身後,抬頭仰望著天空,表情異常的平靜,目光則是異常的呆滯,整體看起來像是有些癡呆。
金頭虎等人顯然是在表示自己不為美色所動,但是這副樣子卻很像是香港青山上的來客,龐勁東這才明白,難怪女學生們看向這裡的目光有些怪異。
龐勁東急忙向旁邊走了兩步,以表示和這些人劃清界限,然後用力的咳嗽了兩聲,引起金頭虎等人的注意。
金頭虎轉過頭看著龐勁東,表情依然平靜異常:「老大,有什麼事嗎?」
龐勁東左右看了看,低低的聲音問:「你們鼻子出血了?」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的搖搖頭:「沒有。」
「天上發現UFO了?」
龐勁東的這兩個問題,讓幾個人感到十分奇怪,異口同聲的回答:「也沒有。」
「那麼你們仰著頭看什麼呢?」
「啊……嘿嘿……」金頭虎撓撓頭,乾笑兩聲說:「天氣很晴朗,我們看看天氣。」
金頭虎倒是很機靈,沒有說自己是為了避嫌,同樣是因為這種機靈,看到龐勁東敲打兩個僱傭兵後腦勺的時候,立即意識到龐勁東反感他們利用工作之便泡妞。只不過他領會領導的意思過了頭,結果講出了那麼一番話,讓龐勁東也不得不收斂一些。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工作的時候不要看天,要看人!」
「哦?哦!」其他幾個僱傭兵訝異的看了看金頭虎,剛才的平靜和呆滯轉瞬不見,雙眼噴出如炬的目光,在女學生們的身上掃來掃去。
回想起剛才的那副德行,龐勁東還是寧願他們表現的如狼似虎一些,也不要表現得像是剛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如果繼續如此,給他們自己丟人倒還是其次,讓龐勁東跟著丟人才是最重要的。
龐勁東正在試圖醫治精神病人,一輛灰色的勞斯萊斯銀靈停到了校門外,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從副駕駛位子上下來,站到了後排座車門那裡,雙手交疊在腹前,像是在等什麼人。
金頭虎拿出一盒煙,在煙盒下面敲了一下,一根煙從裡面飛出來,準確的落到了他的嘴裡。緊接著,他拿出ZIPPO,打開蓋子,在腿上蹭了一下便打著了,然後點燃了煙。整套動作一氣呵成,看起來倒是很瀟灑,與電影裡的那些古惑仔頗有幾分相像。
金頭虎吸了一口煙,看著那輛勞斯萊斯銀靈,笑嘻嘻的說:「是不是哪個有錢人看上這個學校的老師了?」
「我看不是。」龐勁東搖搖頭:「應該是來接學生放學的。」
「你怎麼知道?」
龐勁東衝著校園裡面努了努嘴:「車子的主人來了。」
金頭虎順著龐勁東示意的方向看去,發現一個女孩正從容向校門這裡走來,上身穿著一件緊身白色女式休閒西服,下身是一條低腰牛仔褲,身後背著一個大大的書包。金頭虎無法看出這個女孩與勞斯萊斯銀靈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於是奇怪的問:「你怎麼知道她是車子的主人?」
龐勁東淡淡的回答:「看氣質就知道了!」
金頭虎聞言仔細觀察起了這個女孩,結果真的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這個女孩的氣質十分高雅,舉手投足都十分的得體,表情淡定從容,看起來處變不驚,好似泰山崩於前都不會讓她失色。只是她的面孔還很稚嫩,給人的感覺也很清純。
不知道的人看到這個女孩,肯定會以為是來自歐洲皇室,但是看到那標準的東方美人的面孔,便會立即否定這個推測。她的氣質屬於真正的貴族,配得起勞斯萊斯銀靈,按理說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年紀女孩子的身上的,但是她偏偏展現的淋漓盡致,唯一欠缺的只是成熟。
這個女孩長得非常漂亮,白皙細嫩的肌膚、瓜子型的臉龐、水汪汪的大眼睛和挺翹的鼻子,都是屬於美人的標識。龐勁東第一次遇到金玲玲的時候,曾用《登徒子好色賦》加以形容,現在看來用在這個女孩身上才是更加貼切的,當真是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尤其是那種青春無敵,是龐勁東身邊所有女孩子都有些欠缺的,只是她的氣質容易讓人忘記注意她的容貌。
當這個女孩經過龐勁東面前的時候,刁玉鵬從後面追了上來:「夢涵,你聽說啊……」
女孩回過頭去,淡淡地說:「有什麼事情等到明天上學再說吧!」
龐勁東看了看兩個人,心中暗想:「原來這個女孩就是刁玉鵬的夢中情人葉夢涵,看起來果然不錯,我應該考慮橫刀奪愛,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
碰了這麼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刁玉鵬的表情有些尷尬,跟在女孩的身後急切地說:「最近一段時間,學校附近的保安不太好,我是想送你回家……」
女孩微微一笑:「不用了,我家的保鏢和車子來接我了。」
刁玉鵬更加尷尬了,訕訕的說了一句:「是……是嗎……」
刁玉鵬當然知道葉夢涵是有車接車送的,這麼說的目的並不是真的想要做護花使者,而是想讓葉夢涵邀請他上車,然後一起回家。不過他所需要的不是坐在勞斯萊斯銀靈上的享受,而是能夠與葉夢涵多一點時間接觸。
龐勁東很明白的看出了這一點,不由得搖了搖頭,增強了與刁玉鵬競爭的信心。這招在情場初哥龐勁東看來都是如此的稚嫩低級,要是能夠在葉夢涵身上收到效果,那才叫白日裡見鬼。
這個時候,刁玉鵬也注意到了龐勁東等人,狠狠地白上了一眼,像條哈巴狗一樣繼續跟在葉夢涵的身後。
來到勞斯萊斯銀靈前,刁玉鵬用身體隔開保鏢,主動為葉夢涵打開車門。保鏢好像認識刁玉鵬,並沒有阻攔,而是笑著讓開地方,讓刁玉鵬可以充分表現自己。
「謝謝。」葉夢涵丟下這麼兩個字,關上車門絕塵而去。
看著勞斯萊斯銀靈排出的尾氣,刁玉鵬長長歎了一口氣,轉身回到停車場,開上自己的車走了。
刁玉鵬的車子剛開走,一輛伊蘭特停在了龐勁東的面前,車窗搖下來之後,張浩馳的腦袋從裡面探出來,看著龐勁東恨恨的說:「你們都給我等著,你們這幫人渣早晚要被清出神聖的校園!」
龐勁東看都不看張浩馳,輕聲地說了兩個字:「傻逼!」
張浩馳聲嘶力竭的質問道:「你罵誰?」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罵你了?」龐勁東點上一支煙,衝著張浩馳吐出了一個眼圈,然後冷冷地說:「有撿人的撿錢的,怎麼還有撿罵的呢?!」
金頭虎走過來,根本不看張浩馳,笑嘻嘻的對龐勁東說:「有人大概本來就是傻逼,所以你這麼說,他就受不住了!」
剛一看到金頭虎,張浩馳就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金頭虎那一腳的力量太大了,他的胸口現在還在疼痛著,打算等一下到醫院去檢查一下。他哪裡知道,金頭虎已經腳下留情了,否則他的肋骨至少要斷上兩三根。
張浩馳咬了咬牙關,最後還是沒敢說什麼,關上車窗發動車子,向校門外開了出去。
剛剛離開校門三五米遠,只聽「彭」的一聲悶響,然後伴隨著劇烈的剎車聲,張浩馳的車子停了下來。張浩馳從車子上跳下來,跑到車子前面,神情十分的驚懼。
車頭前面躺著一個年輕人,剛剛被張浩馳的車子撞了一下,此時正哎哎呦呦的叫喚個不停:「哎呀媽呀,痛死我了,你怎麼開車的?」
張浩馳磕磕巴巴的問:「你……你沒事吧……」
張浩馳話音剛落,另外幾個年輕人圍了過來,對著張浩馳推推搡搡,嘴裡罵著:「你他媽眼瞎啊,大白天的開車撞人?」
張浩馳的雙腿開始打顫了,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就算是三更半夜,也不能開車撞人啊…….」
「你他媽還挺幽默的!」一個明顯是為首的人上下打量著張浩馳,滿面凶神惡煞,冷冷地說:「知道就好,現在我的兄弟被你給撞了,你說應該怎麼辦?」
「大哥……」張浩馳看著對方幾個人,小心翼翼地說:「我是正常行駛的,你的兄弟突然從旁邊衝出來…….」
「你的意思是說,不是你開車撞了我的兄弟,而是我的兄弟撞了你的車?」
張浩馳急忙點點頭:「是啊!」
「我操你媽!」對方罵了一句,掄起一拳打在張浩馳的右臉上。
張浩馳順著對方出拳的力道,向左側栽到地上,半邊臉腫了起來。喘了幾口粗氣,張浩馳咳嗽了兩聲,啐出一口血到地上,裡面還夾雜著兩顆牙齒。
對方冷冷一笑:「不管是誰撞了誰,我的人都受傷了,怎麼說你都應該表示一下!」
張浩馳捂著腮幫子,含混不清的問:「怎麼表示?」
「拿十萬塊出來,一分都不能少!」
「啊?」張浩馳差一點哭了出來,哀求道:「大哥,我這輛車現在也賣不上十萬塊啊……」
對方俯下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張浩馳,表情突然間冰消雪融,表現得和藹可親:「那麼,你說應該怎麼辦啊?」
張浩馳見對方的態度緩和下來,彷彿見到了希望,滿面賠笑的提出了一個建議:「要不我們報警吧?!」
張浩馳話音落地,對方的人哄堂大笑起來,為首的指著張浩馳對自己人說:「這鬼兒子還挺幽默的!」
張浩馳硬擠出一絲笑容:「我不是龜兒子,我是一名教師!」
「哎呦,原來是靈魂工程師啊!」為首的人飛起一腳踢在張浩馳的左臉上,表情恢復成了剛才的凶煞,說話的聲音更加尖利:「既然這樣,給你打個九折好了,九萬塊錢,就算去賣血賣腎也一分不能少,否則你這人民教師就別幹了!」
第069章 撞炮
張浩馳是典型的氣管炎,家庭財政實行收支兩條線,薪水一分不少的交給家裡的黃臉婆,自己只能留下一點煙錢。平日裡的應酬和其它方面花銷,要向妻子另外支取,實報實銷。讓他拿出九萬塊錢,無異於剝了他的皮,更何況為了這麼一件事情拿出九萬塊,他實在是心有不甘。
張浩馳躺倒在地上,驚恐的看著對方,哀求說:「大哥,我沒錢啊……」
「人民教師還能沒錢?你們平常要收學生多少禮啊?!」頓了頓,為首的人繼續說:「操!這年頭,當大夫的和當老師的都是最有錢的,他媽的個個都該殺!」
張浩馳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職業對目前的問題沒有任何幫助,於是轉而打起了道義牌:「我真的沒有撞你的兄弟!」
為首的人一腳踩在了張浩馳的大腿上,來回用力的碾動著,嘴裡罵道:「你小子真他媽不開事兒,撞了也就撞了,拿錢出來就得了,說這些玩意有個屁用啊?!」
張浩馳感到腿就像要斷開一樣,知道單憑自己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了,於是求助似的看向四周。但是老師和學生們這個時候多數都已經離開學校,還有一些教師留在辦公樓裡加班,校門附近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只有龐勁東和幾名僱傭兵抱著肩膀,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看到了龐勁東,張浩馳的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作為學校的保安,他們不應該束手不管。但是想起自己是如何對待這些保安的,張浩馳又有些遲疑,沒有立即開口求救。
對方的人一直沒有注意到龐勁東等人,但是龐勁東卻自始至終看到了事情的經過,知道張浩馳說的全都是實話,那個人完全是有意撞到車子上的,也就是說這幫人根本就是撞炮的。
龐勁東喚過金頭虎,問:「認識這幫人嗎?」
金頭虎一直在看著,聽到龐勁東的問題,立即回答:「這些人是北海幫的,為首的那個人稱海哥,專門在北海路一帶靠撞炮營生。本來他們是不來北海中學附近的,大概因為青龍會完蛋了,所以他們把勢力範圍也擴大了。」
另一個僱傭兵走過來問:「老大,我們應該怎麼辦?」
「對於張浩馳這種人呢,本來是不應該管的,但是事情畢竟發生在校門前,屬於我們的職責範圍內。」龐勁東說罷便向事發地點走去,金頭虎帶著僱傭兵跟在後面。
海哥正要繼續毆打張浩馳,以搾出錢來,冷不防看到了龐勁東身後的金頭虎,立即鬆開了張浩馳,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金頭虎緩步踱到海哥面前,冷笑著問:「很威風啊!」
海哥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問:「金頭虎,你們怎麼來北海路了?」
金頭虎「嘿嘿」地笑了笑:「你不知道嗎,北海路從今往後是我們星……準確地說是第七軍團的地盤了!」
張浩馳斜躺在地上,傻傻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過了一會,他有些清醒過來了,隱隱的意識到,龐勁東一夥人的來歷不是那麼簡單,並非是普通的保安。
B市黑道近期最重要的一條新聞,就是星龍幫與海外僱傭兵組織合作,成立了第七軍團保安公司。大家心裡都清楚,所謂的「第七軍團」名為保安公司,事實上是一個黑社會組織,屬於星龍幫的一個分支。至於第七軍團與星龍幫之間究竟怎樣劃分利益,與星龍幫合作的海外僱傭兵組織幕後老闆是誰,多數人的是不知道的。或許謝公和江海幫一夥是例外,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到處說。
海哥自然也知道這件事,撇了撇嘴,不滿地說:「你們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金頭虎的身材相當高大,但是坐沒坐相、站沒站相。只見他弓著腰,同時雙腿大大分開,站在那裡一溜三道彎,腿還不時地晃動幾下,相比之下,魔鬼團的幾個人倒是站得如同電線桿子一樣。
金頭虎冷冷的反問道:「就是這麼大的胃口,怎麼著,你不服?」
海哥嚥了一口唾沫,恨恨的說:「你不要這麼狂!」
海哥極力想裝出一副無畏的樣子,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很畏懼金頭虎。金頭虎自己也明白這一點,並且最大化了海哥的這種畏懼。他向前走了一步,衝著海哥右臉就是一記勾拳。
海哥踉踉蹌蹌退後了好幾步,捂著自己的臉,含混不清的喊了一聲:「給我上!」
不等北海幫的人動手,僱傭兵們已經撲了過去,只聽辟里啪啦的一陣亂響,不過五六分鐘的工夫,北海幫的人全都趴到了地上,只剩下海哥一個仍捂著臉蛋站著。
「挨了我一拳,竟然還能站住,傳出去讓我金頭虎的臉往哪放?!」金頭虎說著,右腳筆直踢出,正中海哥的胸膛。
海哥感到自己的胸口如同被一塊巨石砸到一般,差一點就窒息過去,一股壓迫帶來的疼痛隨之而來,並且不斷的加強起來。片刻之後,他感到嘴巴裡有種鹹鹹的感覺,用力往外吐了一口,竟然全是鮮血。
龐勁東來到車前,對裝作被撞到的人冷冷地說:「你是打算自己起來,還是讓我幫你一把?」
那個人還傻傻的躺在那裡,本來以為肯定能從張浩馳那裡敲到一筆錢,卻沒有想到情勢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巨變。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伴被逐個打倒,甚至都忘記了站起來幫忙,直到龐勁東走了過來。
聽到龐勁東的話,那個人「噌」的跳了起來,連聲說道:「大哥,對不起……小弟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這裡是你們罩著的!」
龐勁東衝著遠處擺了擺頭:「還不快滾?」
「是!我們滾!我們馬上就滾!」那個人從地上拉起幾個同夥,然後一起抬起海哥,如同風一般跑遠了。
龐勁東冷笑一聲:「恢復的挺快啊,劉翔要是有他這功能,就不需要那麼痛苦了!」緊接著,龐勁東又對張浩馳說:「張主任,事情解決了,你可以走了!」
張浩馳從地上爬起來,喘了幾口粗氣,又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然後緩緩的問龐勁東:「你認識那幫人?」
「談不上認識,只是聽說過!」
「他們明顯就是黑社會,這麼說你們也是?」
金頭虎走了過來,笑嘻嘻的問:「你說呢?」
張浩馳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金頭虎,感到一股痞子氣撲面而來,答案已經不言自明瞭。
「我……我要告訴校長…….」張浩馳顧不上自己的車子,一溜煙的向校園裡面跑去,同時把一聲尖利的嘶喊遠遠丟了過來:「你們果然是黑社會……」
金頭虎撓了撓頭,頗有些鬱悶的說:「這是什麼人啊?我們剛剛幫了他,他竟然又要去打小報告?!」
「如果懂得感恩戴德,那麼他就不是張浩馳了!」歎了一口氣,龐勁東繼續說:「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種人,總是懷疑別人會傷害他,甚至總是以敵意來對待別人。其實說到底,這是高度自私自利造成的,他們永遠只為自己考慮,而不是考慮別人。如果認為出賣你可以給自己帶來好處,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這樣去做,根本不考慮你是否曾經幫助他們!」
「這種人太可恨了!」
「多數情況下,這種人可以視作無物,但不是所有時候,否則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損失。」龐勁東說著看了看大家,發現幾名僱傭兵竟然滿面興奮,大概是因為剛剛打了一架,而這正是他們最愛好的事情。
金頭虎問:「我們該怎麼辦?」
「晚上留下值班的人出去吃飯,等他們回來之後,其他人下班!」龐勁東看了看表,然後告訴大家:「我現在去見校長!」
龐勁東來到李養韜辦公室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張浩馳,但是接下來的事證明他的確來過這裡,只不過沒有呆多長時間就走了。
李養韜微微一欠身,指著對面的沙發,對龐勁東說:「請坐!」
龐勁東大大方方的往沙發上一坐,然後問:「校長找我有什麼事?」
得知龐勁東的人毆打了張浩馳之後,李養韜有些生氣,雖然很清楚張浩馳的人為人,也知道張浩馳很可能是咎由自取,但是作為學校的教導主任,總不能被保安給打了之後卻沒有一點說法。
張浩馳當時強烈要求與第七軍團解約,李養韜認為暫時還沒有必要這樣決絕,但是卻也想要為此訓斥龐勁東一番。
但是接下來的兩件事情,讓李養韜改變了看法,一是龐勁東在楹聯方面表現出的才華;二則是張浩馳剛剛又來了,把北海幫敲詐勒索的事情講了一遍。
張浩馳說出這件事的目的,是想要證明第七軍團的人都是黑社會,不應該出現在「純潔」又「神聖」的校園裡面,但是李養韜聽了之後卻有其他的想法。
李養韜很清楚北海路一帶盤踞著黑社會組織,平常以敲詐勒索為生,偶爾還會鬧到北海中學這裡。張浩馳今天遇到的事情擺明了就是撞炮,換作是往常的時候,只能交由公安機關解決,而張浩馳本人甚至校方,難免是要出點血的。但是第七軍團來到這裡之後,竟然輕鬆的就給擺平了,這讓李養韜對第七軍團的能力有了更好的評價。
在能夠解決麻煩的第七軍團和經常製造麻煩的張浩馳之間,任何正常人都會選擇前者,李養韜當然是正常人,於是決定忘記張浩馳被打的事,只是想要警告一下龐勁東。
張浩馳微微一笑,告訴龐勁東:「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找你來的原因!」
龐勁東懶得裝糊塗,直接了當的問:「是因為張主任的事嗎?」
「不錯。」張浩馳點點頭:「不過,不是為了他被敲詐,而是為了他被打的事!」
龐勁東坦然承認道:「我的人今天的確動手打他了,但是任何一個人處在我們的位置,恐怕都要難免動手!」
李養韜沒有追問事情的經過,而是直接下了一個定論:「無論如何,動手打人還是不對的!」
李養韜認為自己的態度足夠好了,龐勁東只需要象徵性的認個錯,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但是他沒有想到,龐勁東寸步不讓:「李校長,請恕我直言,我們之間是生意合作夥伴,你給我們帶來利潤,我給你們帶來安全,這就是說我們之間的地位是對等的,我的人不希望用自己的尊嚴來換取利潤!」
龐勁東把話說到這裡,李養韜就算用腳也能想明白,張浩馳當時肯定說了什麼過分的話。但是作為一所貴族學校的校長,他首先要做的不是明辨是非,而是盡量維持校內各方力量的平衡。在這件事情當中,龐勁東一方無疑是強者,而張浩馳則是弱勢的一方。
李養韜歎了一口氣:「你知道嗎,他今天想要報警,是我再三做思想工作,他才決定放棄的!」
「想報警的話就隨他,不客氣地說一句,官司打到哪裡都沒關係!有句俗話叫做『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我相信李校長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
李養韜唯一皺眉頭:「你到底想怎麼樣?」
態度既然已經表明,龐勁東知道自己應該適時的讓步了,於是又說:「以張主任為人處世的方式方法,恐怕從此就要告別直立行走了!但是看在李校長的面子上,尤其是我們這裡是校園,不能發生暴力事件,所以只是小小的給了一點教訓!既然李校長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保證從今往後,張主任無論對我們做出什麼事,我們都會保持最大程度的克制和忍讓!」
李養韜對龐勁東的這個態度還是比較滿意的,點了點頭說:「希望龐先生可以這樣做,否則必然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
第070章 北海幫的報復
龐勁東立即保證道:「李校長放心,我必定言出法隨!」
李養韜緩和了口氣:「當然了,我也會盡力杜絕本校工作人員用惡劣的態度對待你們,希望我們之間不會再發生不愉快的事!」
龐勁東笑了笑:「我有這個信心!」
「說點別的吧!」李養韜也笑了笑,適時的轉換了話題:「其實找你到這裡來,張主任的事情到還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我想知道你為何對楹聯這麼有研究!」
龐勁東當年在科比諾中心受訓的時候,在中國傳統文化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是最多的,歷史上的名文尚且能全部倒背如流,遑論是幾道有名的楹聯。
不過龐勁東是不會把這些告訴李養韜的,只是淡淡地說:「我喜歡傳統文化。」
李養韜打量著龐勁東,提出了一個問題,大概認為較敏感,所以語氣很和緩:「不知道龐先生是哪裡畢業?」
李養韜以為龐勁東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所以不想傷害龐勁東的自尊,只不過卻是表錯了情。龐勁東明白這一點,毫不介意讓他驚訝一下:「你希望我是哪所大學畢業的?」
李養韜奇怪的問:「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我擁有哈佛、耶魯、麻省和東京大學等等許多知名學府的學歷,你希望我是哪一所大學畢業,我都能夠拿出相關的文憑!」聳了聳肩膀,龐勁東補充說:「而且絕對是真實的,絕對不是在街上找個小廣告,然後花五百塊錢買來的假文憑!」
李養韜聽到這句話之後,剛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但是看著龐勁東得意的表情,他排除了這種可能性,反而認為龐勁東的性情有些癡狂:「龐先生還真會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龐勁東一本正經的告訴李養韜:「如果有時間和機會的話,我會把那一大堆學歷拿來給你看!」
李養韜怔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好!」
「李校長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了。」
「那麼我告辭了。」
「好的。」李養韜站起身來,破天荒的送龐勁東出門:「希望龐先生今後能常來我的辦公室,關於學校安保工作方面的事情,我們應該多做交流和溝通。」
離開李養韜的辦公室之後,龐勁東徑直回家了,剛剛走到第一花園的門前,金頭虎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金頭虎此時已經下班了,龐勁東看到他的號碼,估計有兩種可能性,或者是學校出了什麼事情,或者是想要拉自己出去喝酒。
然而龐勁東沒有猜對,金頭虎是有另外的事情,但是卻沒有直接說出來,而且在電話那邊的語氣有些怪:「老大,你知道我有個酒吧是吧?」
「我知道,是叫科薩地吧?!」
「知道就好……」金頭虎說到這裡便頓住了,似乎在考慮是不是要繼續說下去。
龐勁東沒有興趣猜測金頭虎的心思,直截了當的問:「你到底有什麼事?」
「嘿嘿……」金頭虎乾笑了兩聲,仍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提示說:「我的酒吧養了幾隻鴨子……」
龐勁東聽到這裡,立即回想起自己交待彭勁東的話,但是這事沒有必要告訴金頭虎,於是龐勁東只能繼續裝糊塗:「那又怎麼樣?」
金頭虎本來不願主動說出來,指望能讓龐勁東主動想起點什麼,結果卻落到很被動,最後還是得原原本本的告訴龐勁東:「科薩地那裡來了一幫人,點名要找一個叫『龐勁東』的鴨子!我的手下告訴他們沒有這麼個人,他們不肯相信,於是我們又把所有鴨子給他們看了一遍,結果仍然沒有發現他們要找的人!可是他們還是不依不饒,非要讓我們把『龐勁東』交出來,結果和我的手下發生了點衝突……」
金頭虎沒有把話全說出來,其實在之前,他已經親自與那些人接觸過,對方對「龐勁東」的特徵做出了一些描述,結果他發現與自己的這位老大基本差不多。
金頭虎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原本以為很快就會過去,但是現在看起來卻不是這樣簡單。由於擔心龐勁東會對自己被當做鴨子感到生氣,所以金頭虎剛才說起話來才有些猶豫。
龐勁東立即追問:「什麼時候來的?」
「從前天開始,已經連續三天了,今天鬧的是最凶!」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對金頭虎解釋說:「應該是幾個我認識的人,前段時間和他們開了個玩笑,沒有想到他們當真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金頭虎懷疑龐勁東是在撒謊,不過還是感到鬆了一口氣。
「我都把這件事情給忘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找上來了!」龐勁東這次說的倒是實話,因為近期忙於第七軍團的工作,早就把這件事情拋到九霄雲外了。不過之前的那些話倒也不能算是說謊,龐勁東只是說自己可能認識,而認識的人是可以分做好幾種的,既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敵人。
金頭虎笑了兩聲:「老大,你可真是艷福不淺啊……」
「為什麼這麼說?」
「聽我的手下說,對方為首的是個漂亮得出奇的小妞」金頭虎嚥了一口唾沫,繼續說:「只可惜給人的感覺冷冰冰的!」
「是嗎……」龐勁東一聽這話便明白了,鬧事的不但果真是冷雨,而且還是這位冷美人親自帶隊去的。
「按理說,長得那麼漂亮的女人,是不應該缺JJ用的,怎麼會去找鴨子呢?!」金頭虎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遺憾,遺憾自己不是那個鴨子「龐勁東」,沒有機會在床上接待美女。
龐勁東吩咐道:「讓你的手下克制一點,我現在就去科薩地解決這件事。」
「好的,老大。」金頭虎頓了頓,又語重心長的補充道:「多多保重。」
在當前的這種情況下,金頭虎的話可以產生多種理解,龐勁東打趣道:「你是要讓我怎麼保重?」
金頭虎笑了兩聲,回答說:「***做的事,交配交的人。」
龐勁東立即說道:「雖然說得很好,但是沒有斷句,容易讓人誤解。比如說你,是一個配交的人,但是我不會和你交配。」
掛斷金頭虎的電話,龐勁東轉身向門外走去,物業經理迎了過來,滿面笑容的問:「龐先生,怎麼剛回來,就又要走?」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事情太多。」
「看得出來,龐先生貴人事忙。」
看到物業經理,龐勁東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正要找你呢。」
「有什麼能幫忙的,龐先生儘管吩咐。」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物業經理興奮地搓了搓手,直覺的感到自己要有大生意了。
物業經理的預感是正確的,龐勁東指著距離自己家最近的一棟多層住宅說:「幫我把那棟樓買下來!」
「啊?」物業經理感到很為難,這筆生意雖然很大,但是難度也不小:「那棟樓倒是有許多屋子在出售,但是多數都還是有人住的啊!」
「這還不簡單」龐勁東笑了笑,給對方出了一個主意:「你挨家挨戶的找房主談,以高出市場百分之二十的價格收購,看看他們是不是願意!」
「這個……」龐勁東提出的是個好主意,物業經理的心眼開始活泛起來。
在當前的經濟危機之下,很多人都篤定了房價將會出現大幅度下滑,手裡有房子的正急於脫手,想要買房子的正在觀望。第一花園這裡有許多閒置的房屋出售,而且開放商前期新開的兩個標段,目前多數房屋仍處於待售狀態。對於這裡的業主們來說,以高出正常價格百分之二十把原來的房子賣掉,然後在同一小區的附近樓盤再買棟一模一樣的房子,干的簡直就是無本的買賣,幾乎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龐勁東進一步補充說:「這個百分之二十是我的底價,我不管你和業主們怎麼談、給他們什麼價格,要的只是這棟樓!」
「如果……」物業經理猶豫了一下,才說了下去:「就算給人家百分之二十,人家也不肯賣呢?」
龐勁東明白對方是想抬高價碼,斬釘截鐵地說:「我說過了,百分之二十是底價,如果對方不同意,那麼我寧可不要這棟樓!」
物業經理見龐勁東態度很堅決,立即點點頭:「好吧,我試試看!」
龐勁東想要買下這棟樓給第七軍團當作宿舍,住在集團總部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既影響集團正常工作,那些僱傭兵們住得也不舒心。把他們安排到第一花園,距離自己家又這麼近,不僅解決了這些問題,還能夠方便龐勁東調動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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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龐勁東打過電話之後,金頭虎又給科薩地酒吧去了一個電話,簡單交代了幾句之後,就向自己家裡走去。
金頭虎的家位於一處未經改造的老城區,雖然這裡的的人口密度很大,但是街道卻顯得很蕭索。一處處老舊的樓房最多不過五層,呈現出讓人壓抑的灰色。這一切與附近地區的繁華相比,宛如兩個世界一般。
說起來有些可憐,金頭虎這個星龍幫的金牌打手並沒有多少錢,直到今天還住在這裡的一處使用面積三十餘平方米的房子裡。當年他隻身一個人來到B市闖蕩的時候就住在這裡,過去了這麼多年,眼見附近的高樓大廈一棟棟的拔地而起,而他的蝸居卻仍然沒有任何改變。
金頭虎唯一聊以***的是,這裡的房價還是很高的。
「真的應該考慮換個房子了……」金頭虎每當在外面見識到奢華,回到家裡的時候便會這樣想,今天也不例外。
心裡想著事情,金頭虎拐彎走進了一條小巷,那處蝸居就在這條小巷的盡頭。
小巷裡面沒有半個人影,迴盪著金頭虎孤單的腳步聲,然而很快的,金頭虎發覺自己並不是一個人,也就是說這裡還有其他人。
金頭虎沒有練過什麼高深的武功,不會像武俠小說裡描寫的那樣,根據氣息探查敵人的存在。但是生活在充斥著暴力的世界裡,他早就養成了敏銳的第六感,可以憑借直覺感受到殺氣。
金頭虎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同時迅速躬下了身子,與此同時,一根球棒帶著呼嘯的風聲,緊貼著他的背部急掠而過。
金頭虎身旁不遠處堆著一堆籮筐,是居住在這裡的小商販們留下的,一個彪形大漢躲在後面,猛然跳出打了這一棒過來。
金頭虎並不起身,而是原地一轉,正面對著對方的胯下,一拳狠狠地搗了過去。
大漢一聲慘叫,撒手扔開球棒,捂著自己的命根子蹲下了。
金頭虎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飛起一腳踢在大漢的右臉上。幾顆牙齒從大漢的嘴裡脫落,順著金頭虎這一腳的方向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小巷裡響起一聲淒厲的叫喊:「幹掉他!」
隨著這一聲喊,從堆積在小巷兩側的雜物後面,和兩側樓房的單元門裡衝出十幾個人,把金頭虎團團圍住。
這些人沒有立即動手,當中歪歪斜斜的走出來一個,冷笑著說:「金頭虎,沒有想到吧?!」
金頭虎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揶揄道:「這不是海哥嗎,一個多小時不見,怎麼變成羅鍋了?後面要是再背上一個蓋子,活脫脫就是一隻王八了!」
金頭虎那一腳踢得太狠,雖然沒有讓海哥骨折,但是帶來的疼痛卻遲遲沒有消散,而且只要直起身來便會變得更加劇烈。這使得海哥只能保持著躬身的姿勢,彷彿一隻喝多了三鹿奶粉的基圍蝦。
「死到臨頭了,嘴還不老實!」海哥衝著手下揮了揮手,高喊一聲:「給我廢了他!」
第071章 遇襲
北海幫的人呼嘯著衝了上來,金頭虎早就做好了準備,從腰後拿出了自己的傢伙。
金頭虎平常在身上都帶著刀,但是現在到學校去工作,就把刀留在家裡了,身上只有一根甩棍。龐勁東給第七軍團的每個人都配了甩棍,但是這種東西需要一定的訓練才能用好,而金頭虎沒有經過這樣的訓練。金頭虎用力甩了一下甩棍,由於力度不對,甩棍竟然沒有完全打開,而對方在這個時候已經衝上來了。
打架與打仗有一個相似之處,那就是情勢往往瞬息萬變,金頭虎不會使用甩棍,使得自己喪失了先機,被對方揮來的一根球棒狠狠地擊打在了肩膀上。
金頭虎感到自己半邊身子發軟,整條左臂好像失去了知覺一般。他迅速後退了兩步,將甩棍扔到地上,右腳一勾一抬,將對方剛才丟下的球棒拿在手裡。
這個時候,對方的一把匕首刺了過來,金頭虎橫過球棒磕開了這一刀,然後飛起一腳踢在對方的胯下。對方的命根子遭受了沉重打擊,立即哆嗦了一下,匕首懸停在了原處。
金頭虎一把將匕首奪了過來,然後把刀尖一轉,刺對方到了對方的肩膀上。
緊接著,金頭虎將球棒橫掃過去,正掃在對方一個人的臉頰上。這個人只感到許多顆牙齒混雜著鮮血,從口腔裡拚命的向喉嚨裡灌,但是還來不及吐出去,便一翻白眼昏了過去。
一塊磚頭夾帶著風聲從後面拍了過來,金頭虎並不躲閃,而是轉身用球棒迎了上去。「啪」的一聲響,轉頭變得粉碎,拿磚頭的人手腕也變成粉碎性骨折,
金頭虎借勢又回掃過去,揮出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圓弧,有兩個人在這個圓弧的範圍之內,登時被擊倒在地。金頭虎的力量實在太大,打倒了這兩個人,球棒的力道竟然絲毫不減。
金頭虎隨後把球棒反方向揮了過來,接著又再次揮了過去,就這樣在自己身前形成了一道防禦,使得對方的人不敢靠近自己。金頭虎一邊揮著球棒,一邊緩緩的向後退去,來到一面牆的前面,把自己的後方護住。
這一招雖然有效,但是金頭虎的力氣畢竟有限,不可能長時間這樣堅持下去,對方的人也很明白這一點,並不急於進攻,而是耐心的看著金頭虎逐漸消耗氣力。只要看到金頭虎有鬆懈的樣子,他們會立即衝上去,逼使金頭虎再次把球棒揮起來。
突然間只聽「彭」的一聲響,金頭虎的左腿上迸現出了一朵血花,頓時感到一陣陣的無力,不由自主的半跪到了地上。
海哥拿著一把鋸斷了槍管的獵槍,走上前來得意洋洋的罵道:「這年頭都玩這個了,傻逼!」
「我操你媽!」金頭虎努力的往前一衝,手中的球棒衝著海哥直劈而下。
海哥慌忙的後退了兩步,卻沒有想到金頭虎這只是虛招,球棒還沒有落下,手腕一抖向旁邊揮去,正中另外一個人的脖頸。這個人一聲不響的昏倒在地,估計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脖子都不能隨便活動了。
金頭虎雖然又放倒了一個對手,但卻是基於一時激憤,結果使得後門大開。對方一個人立即摸到後面,將手中的鋼管砸在了金頭虎腿彎上,嘴裡還罵道:「幹你娘!」
金頭虎差一點就跪倒在地,但是仍然強忍站立著,回過身去將球棒由下至上揮起。
這個人正大張著嘴,冷不防下巴被球棒擊中,上下兩排牙齒不由自主的合在了一起,將舌頭咬斷了半截。他的嘴登時如同擰開的水龍頭一般,只不過噴出的不是水而是鮮血。
金頭虎顧得了前面顧不了後面,海哥衝了上來,衝著金頭虎腿上的傷口狠狠踹了一腳。金頭虎再也無法支撐下去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海哥左手拎著槍,右手一巴掌摑向金頭虎,金頭虎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後用力向下掰去。海哥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施加在手腕上,讓自己無法抗拒,手掌漸漸向關節的反方向彎曲過去。海哥痛苦的叫了一聲,把槍口對準了金頭虎。
金頭虎不等海哥扣動扳機,把球棒砸在了槍托上。這一槍打偏了,在金頭虎的膝前水泥路面上擊起了無數碎塊,敲打在金頭虎和海哥兩人的身上。
除了腿上的傷口之外,被碎塊敲打過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疼痛,但是金頭虎仍然強忍著,用力將球棒搗向海哥。「」
海哥躲閃不及,被金頭虎正搗中心窩,搖晃了兩下倒在了地上,獵槍也撒手扔在了地上。
海哥用的是是普通的雙筒獵槍,開過兩槍之後已經沒有子彈了,所以金頭虎沒有去撿槍,而是掙扎著站了起來,把球棒揮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
這個人急忙用手中的鋼管擋住,結果鋼管「邦」的一聲被砸彎了,金頭虎迅速抬起球棒,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天靈蓋上。
這個人的腦袋登時變得如同血葫蘆一般,雙眼被鮮血瞇住看不清東西。金頭虎一把搶過鋼管,如同一道閃電般插向他的腹部。
鋼管是空心平頭的,頂端的直徑至少有三公分左右,竟然硬生生的插進這個人身體十幾公分,再差一點就要從背後露出來了。
北海幫的人本來以為自己人多勢眾,可以輕鬆解決戰鬥,然而撕斗了許久,儘管讓金頭虎受了好幾處傷,卻絲毫沒有佔到上風,而且還被傷了好幾個人。金頭虎表現的太過強悍,他們有些膽怯了,只是團團圍著,卻不敢靠上前去。
海哥從地上爬了起來,注意到自己一方的膽怯,一腳踢在了附近一個人的身上,罵道:「都他媽給我上,他就一個人,怕個屁啊!看你們這副慫樣,以後別他媽出來混了!」
在海哥的呵斥下,北海幫的人又衝了上來,金頭虎實在支撐不住了,反抗了幾下,終於被一個人的球棒打躺在地上。
海哥一腳踩在金頭虎的後脖頸上,惡狠狠地罵道:「你他媽還真有兩下子,本來你只要磕頭認個錯,再拿幾萬塊錢的茶錢,就放你一條生路,但是現在大爺改注意了!」
由於胸口劇烈的疼痛,海哥搖搖晃晃的有些站不穩,然而金頭虎的狀態比他更糟糕,掙扎了幾下始終沒有能重新站起來。
「哎呀呵,還來勁了!」海哥感受到了金頭虎的巨大力量,差一點就被掀翻在地。他加強了自己的力量,腳底來回碾動著,試圖給金頭虎造成更大的痛苦。
「狗卵子!」金頭虎仍然不放棄努力,與海哥較上了勁,同時氣喘吁吁的說:「我們星龍幫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說的沒錯!」海哥獰笑了起來:「不過前提是他們知道你是怎麼死的!」
北海幫的人發出一陣哄堂大笑,海哥覺得自己終於找回了面子,決定更上一層樓,把一口痰吐在了金頭虎的身上。
金頭虎並不怕死,但是卻不能忍受這種羞辱,當那口痰落在身上的時候,他抬起頭看著海哥,雙眼充滿了血絲,面部肌肉都扭曲了起來:「別以為不會有人知道,跑不了你們這幫狗卵子!」
「下地獄跟閻王爺說吧!」海哥讓人從地上撿起獵槍,一邊說著,一邊往裡面裝子彈。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不用麻煩閻王爺他老人家了,有什麼事情直接跟我說就行了!」
伴隨著這個聲音,二十多人快步跑了過來,將北海幫的人圍了起來,其中為首的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伙子。他一把推開海哥,將金頭虎從地上扶了起來,關切的問:「虎哥,你沒事吧?」
「二毛啊……」金頭虎看了看來人,喘了幾口粗氣說:「幸好你們來了,把這些王八羔子給我全廢了!」
二毛是星龍幫的一個中級老大,主要活動地區離北海路不是很遠,所以海哥是認識的。見對方人比自己多,再考慮到星龍幫可能會對自己進行的報復,是北海幫無論如何都受不住的,海哥有些膽怯了。但是在表面上,海哥卻不肯服軟:「二毛,這是我們和金頭虎之間的事,你最好別參與!」
「放屁!」二毛一咧嘴,滿面的凶狠:「虎哥是我們星龍幫的人,你和他不管有什麼事,都是和我們星龍幫之間的事!」
海哥不再和二毛說話,而是對著自己人高喊了一聲:「給我幹掉他們!」
二毛也一揮手,吩咐自己的手下:「給我上!」
北海幫那邊的人不知道究竟是事先商量好了,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海哥這一聲令下,他們不是真的與星龍幫的人交起手來,而是邊打邊向四面八方退去,同時還不忘帶上受傷的同伴。他們撤退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戰術方法十分的嫻熟,很快就突破了星龍幫的包圍,四散向遠去跑去。
金頭虎嚥不下這口氣,高喊道:「別讓他們跑了,給我追!」
「算了,虎哥!不知道他們準備有多少人,現在都在什麼地方,要防備中了埋伏!有帳不怕算,等我二毛慢慢收拾他們!」二毛說罷,衝著自己人揮揮手:「都回來吧,不要追了!」
二毛畢竟不是自己的手下,金頭虎沒有權力指揮,能救到自己的命就已經是萬幸了。所以見二毛是這個態度,金頭虎便沒有再說些什麼。
儘管性情急躁且容易衝動,但是金頭虎還是明白這樣一個道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打定主意,等回去見到林佩雯,立即調動人馬徹底端掉北海幫。
金頭虎歎了一口氣,問:「你怎麼會來這?」
「我剛才帶弟兄們去收一筆賬,路過這裡,沒想到正碰到虎哥,也是萬幸啊!」二毛檢查了一下金頭虎的傷勢,然後又說:「我先找個地方給你包紮一下,然後找個小飯店,咱們哥們很長時間沒聚了,一起喝兩杯小酒!」
「不,我要馬上去見老大!」
二毛笑了笑說:「我說過了,有帳不怕算,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的,何況老大正在胖頭魚那裡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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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與金頭虎消除了誤會之後,金頭虎在科薩地招待過龐勁東喝酒,所以龐勁東不僅知道金頭虎有這麼一家酒吧,還認識那裡的經理。
龐勁東趕到科薩地酒吧之後,直接找到了經理,經理見到龐勁東頓感如釋重負:「龐老大,虎哥已經交代過了,我們就等著你來呢!」
龐勁東看了看四周,問:「那些人還在嗎?」
「在六號包間。」歎了一口氣,經理又說:「他們剛才打了兩個服務員,還放下話來,在今天十二點以前,你要是不出現,就砸了我們的場子!」
「明白了。」龐勁東點點頭:「我現在就去見他們。」
「龐老大…….」經理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小心翼翼的問:「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嗎?」
「他們還沒有資格做我的朋友,不過你可以放心,我無論怎樣處理這件事,都不會連累你們的!」
龐勁東誤會了經理的意思,他們這些人講究的是一個「義」字,酒吧自身會發生什麼事倒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們不希望金頭虎的朋友在這裡受到傷害。
經理對龐勁東的這種誤解有些鬱悶,立即糾正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告訴你,虎哥已經準備了一大批人,現在就在酒吧外面。如果龐老大和這些人有疙瘩沒解開,只消說上一句話,他們就別想站著走出這裡。」
「不用了。」龐勁東笑著拍了拍經理的肩膀,然後說:「給你們添了這麼多麻煩,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一個人吧!」
第072章 冒牌舞男
龐勁東在經理的帶領下徑直來到包房,經理打開門後第一個走了進去,冷冷的告訴裡面的人:「龐勁東來了,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找的那位!」
龐勁東慢慢悠悠的跟了進去,觀察了一下包房裡面的環境,發現有不下十餘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個個表情都很凶狠。這些人或是坐著或是站著,在房門拉開的同時,把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在他們正當中正是冷雨本人。
冷雨今天穿著一身白色的短款風衣,雙腳蹬著一雙藍色的短靴,搭在前面的茶几上,手裡輕輕晃動著一杯酒。剛一見到龐勁東,她豁的站了起來,但是努力冷靜了一下情緒後又慢慢的坐下,一字一頓的說:「就是他!」
屋子裡的人立即將龐勁東團團圍住,擺出一副隨時都可能大打出手的架勢。
冷雨問酒吧經理:「我來了三天了,你每次都和我說,你們這裡沒有龐勁東這個人,為什麼這一次找來了呢?」
冷雨帶來的一個彪形大漢立即接話道:「算你識相,要是再不把這小子交出來,今天就砸了你這家酒吧!」
酒吧經理冷冷一笑,不甘示弱的問:「你們知道這個酒吧是誰的場子嗎?」
「我管是誰的場子……」彪形大漢還要繼續說下去,看到冷雨擺了擺手,立即噤聲不語。
龐勁東笑嘻嘻的告訴冷雨:「我不在這個酒吧專職做,只是偶爾過來走穴,所以平常的時候見不到我!」
酒吧經理當然知道龐勁東根本就是鴨子,所以聽到這句話立即怔住了,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這背後別有隱情。他的目光瞄著冷雨,附在龐勁東耳邊輕聲問:「要我做什麼嗎?」
「放心好了。」龐勁東微笑著搖了搖頭:「你先出去吧,這裡就交給我!」
「好吧……」酒吧經理看了看屋子裡的人,遲疑了許久,才不情願的退了出去。
龐勁東大大咧咧的往冷雨對面一坐,問:「你們這麼興師動眾的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不怕死的東西……」看著龐勁東的樣子,冷雨微微蹙起了美麗的眉毛。
「你說得對!」龐勁東點點頭:「看來你是個怕死的東西。」
所謂藝高人膽大,冷雨見識過龐勁東的身手,所以毫不懷疑龐勁東的魄力和膽識。但是龐勁東竟然過來自投羅網,而且在自己保鏢的團團圍聚之下表現得如此坦然,多少還是出於她的意料之外。
又看了看龐勁東,冷雨突然之間意識到,龐勁東是有備而來的。
冷雨的一個保鏢厲聲呵斥道:「臭小子,跟我們家小姐說話要恭敬點!」
「小姐?」龐勁東回頭看了看那個保鏢,轉過身來問冷雨:「你是做雞的?最近正鬧禽流感呢,你可要多加小心!」
「你還是鴨子呢,更要當心禽流感!」冷雨幾乎是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最後一個音節剛剛出口,立時就有些臉紅。她自幼接受了極為嚴謹的教育,這樣的話在她看來是低俗的,過去從不會輕易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口。
「臭小子你說什麼呢?」那個保鏢抬手就要襲擊龐勁東,卻被冷雨制止了:「住手!」
「小…….」想到龐勁東剛才的話,保鏢猶豫了一下,才把慣常的這個稱呼叫出口:「小姐,這小子對你說話太過分了!」
「我沒有必要和他一般見識!」冷雨擺了擺手,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
「小姐…….」保鏢們看著龐勁東,顯得十分猶豫。
「沒關係,他不敢傷害我,先出去一下,等我叫你們再進來!」
保鏢們帶著疑慮紛紛退了出去,然後小心把包房的門關好。
冷雨前面的茶几上放著一瓶酒,龐勁東不問直接拿了過來,給自己找了個乾淨的杯子,倒了半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對冷雨說:「現在屋子裡面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你到底有什麼事情就快點說吧!」
「你應該很清楚我找你什麼事……」冷雨抿了一口酒,拿著杯子在手裡緩緩的轉動著,眼睛看著裡面金黃色的酒液。
「可惜我不知道。」龐勁東看了看表,笑著告訴冷雨:「你最好快點把來意說明白,否則咱們兩個獨處的時間太長,會讓其他人誤以為發生了什麼苟且之事!」
不知道是酒力的作用,還是因為龐勁東的話,冷雨剛剛恢復常色的臉又紅了起來。她抿了抿嘴,語氣略帶有些嘲笑:「你還好意思說,我原本向手下隱瞞了你的身份,結果你自己說了出來…….」
龐勁東打斷了冷雨的話:「不是我說出來的,而是你說出來的!」
「那是因為你說我是小姐!」
「於是你就報復我,誣陷我是鴨子?」
冷雨眼珠一轉:「這麼說你不是鴨子?」
「我的確是鴨子!」龐勁東同樣一轉眼珠:「可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信息渠道,我今天到這裡來,只是為了求證一下。」歎了一口氣,冷雨繼續說:「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沒有讓你失望?這麼說知道我是鴨子,你還很興奮了?」
「我有什麼可興奮的?」冷雨把杯子「啪」的放到桌子上,略有些急切地說:「求證一下你的職業,只是為了證明我的推測!」
「什麼推測?」
「你是這個社會的失敗者,空有發達強壯的四肢,卻只能欺負女孩子!」
「不要這麼說,舞男也是依靠自己的勞動賺錢的,而且屬於體力勞動者!」頓了頓,龐勁東進一步補充道:「我們一不偷,二不搶,三不反對執政黨;不佔房,不佔地,工作只用一張床;不生男,不添女,不給計生造麻煩;無粉塵,無污染,只是有點小噪音;無成本,無貸款,利用縫隙求發展;拉內需,促經濟,拉動消費促內需。」
「你……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冷雨的臉不僅更紅了,額頭還有些冒汗。她根本不諳男女之事,日常生活環境根本接觸不到某些東西,龐勁東講的這個著名段子,其中內容有些是聽說過的,有些則根本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憑借直覺知道不是好事。
「聽不懂沒關係,只要明白舞男是個很高尚的職業就可以了!」
「舞男還高尚?」冷雨不屑的「哼」了一聲:「我都不敢告訴我的手下你是幹這一行的!」
「你不敢說的原因是,擔心那幫手下知道,你竟然和鴨子攪到一起!」說到這裡,龐勁東的笑容變的冰冷起來:「而且你的手下沒有必要知道我的職業,只要能夠把我修理一頓就可以了!」
「你倒是很聰明。」冷雨點點頭,又說:「剛開始我的確是這樣想的,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
「改成什麼主意了?」
「你怎麼算錢?」冷雨對這一行業缺乏最起碼的瞭解,不知道應該如何問價,想了半天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龐勁東強忍著笑回答說:「陪聊每小時三百,陪吃的價格一樣。如果干大活兒的話,一炮一千,包夜三千。」
冷雨奇怪的問:「什麼是大活兒?」
「就是陪你睡覺!」龐勁東本來想用優美的措辭和文雅的語調,將男女交合過程詳細的形容一下,不過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你……」冷雨本來想要發作,但是考慮到畢竟是自己提出的問題,於是又把火氣壓了下來:「我要知道的不是這個!」
「你想知道什麼?」
「包月多少錢?」
龐勁東想了想回答:「五萬元。」
「一年就是六十萬,看起來你們屬於高薪行業了。」
「一滴精十滴血,我們可是拿命換錢,一年賺個幾十萬還算多嗎?」
與龐勁東的這番交談讓冷雨倒是學到了不少東西,剛剛的這一句話又說出一樣新東西。冷雨上學的時候學過生理衛生課,暗自思考了一下,倒是明白「精」指的是什麼,但是卻沒有想到這東西竟然如此珍貴,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了龐勁東:「看起來你們真的挺不容易!」
「理解萬歲啊!」龐勁東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緩緩的說:「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一個詞叫『精貴』,用來形容無比珍貴的東西!」
冷雨對當前這個話題感到很不自在,但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卻不得不繼續下去:「別說這個了,不就是五萬塊錢嗎,我包你一個月!」
「真的?!」
「真的!」冷雨十分肯定的點點頭:「你跟我走,和我在一起一個月,在此期間不能再做其他任何事。我先付給你百分之五十的定金,等到一個月之後,其餘款項全部付給你。」
「太好了!」龐勁東先是裝作十分興奮的樣子,接著「嘿嘿」一笑:「我不同意!」
冷雨一蹙娥眉,奇怪的問:「為什麼?」
「你以為我不明白?」龐勁東又喝了一杯酒,看著冷雨,似笑非笑地說:「把我帶走一個月,意味著讓我幹什麼就幹什麼,想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到時候,你就算是把我弄死,我也是呼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這筆錢就算是我有命賺到,恐怕也沒有命花!」
龐勁東的這句話正說中了冷雨的心思,知道了龐勁東的身份之後,冷雨就打定了這麼一個主意。她原本以為龐勁東無法拒絕金錢的誘惑,自己可以藉機充分的實施報復,但是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龐勁東畢竟得罪過她,任何人都能很自然的想到,她肯定不會輕易這筆帳了結。
冷雨緩緩的吸了一口氣,試探著說:「我給你十萬,同意嗎?」
龐勁東緩緩的、大幅度的搖了搖頭:「不同意!」
「為什麼?」冷雨冷笑一聲:「你以為自己曾經傷害過我,我就肯定會對你實施報復?」
「如果不是,你又為什麼要包我呢?」
冷雨兀自鎮靜的回答:「為了玩,難道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過我不相信!」龐勁東喝了第三杯酒,然後又說:「鴨子有的是,你真想玩,不一定非要找我!」
「說得沒錯!」冷雨站起身來,冷冷的告訴龐勁東:「只不過我們畢竟有過一面之緣,所以我才隨便問問,既然你沒有興趣那麼就算了。」
龐勁東聳聳肩膀:「那就算嘍!」
「不要以為我會和你一般見識。」冷雨緩步走到包房門前,突然回過頭來,又告訴龐勁東說:「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後,我對你更多的是可憐和同情,因為你不僅是這個社會的失敗者,還從事著一份見不得人的職業。如果我僅僅因為一點點不愉快而找你的麻煩,只能降低自己的身份,而我是不願意以自己的身份開玩笑的。」
冷雨說罷便走了出去,留下了一頭霧水的龐勁東一個人坐在包房裡。
龐勁東來到科薩地酒吧之前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無論冷雨打算文鬥還是武鬥,龐勁東都有應對措施。如果文鬥,龐勁東自問口才不屬於任何人,如果打算武鬥,龐勁東帶來了一百名僱傭兵,此時就在酒吧門外。這些僱傭兵每人對付兩三個普通人都不成問題,遑論還有很多金頭虎的手下也在這裡。
但是龐勁東沒有想到,冷雨的要求被自己拒絕之後,就這樣淡淡然的走了,竟然再沒有做其他任何事。
龐勁東走出包房左右看了看,只見在昏暗燈光的映照下,走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走廊的盡頭連接著舞池,可以看到那裡五彩斑斕的激光在晃動著,還有許多紅男綠女的身影。
龐勁東找到酒吧經理,問:「沒有發生什麼事嗎?」
「那個女孩子剛才買過單,還多留了一些錢作為賠償,然後就領著手下全都走了。」酒吧經理奇怪的說:「我還要問你呢,有沒有出什麼事?」
「當然沒有了!」龐勁東搖了搖頭,暗自思忖:「這個冷雨真的那麼大度?我不相信!」
第073章 冷雨的恐懼
龐勁東向酒吧經理告辭道:「既然沒有什麼事,我就告辭了,如果那個女人再來找麻煩,你就給金頭虎打電話,他會找到我的。」
酒吧經理點點頭:「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
龐勁東一個人走出酒吧,來到外面的街上,猛然間發現酒吧街今天似乎冷清了許多。
龐勁東正在感到奇怪,十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迅速圍了過來,龐勁東打量了一下,發現正是冷雨的那些保鏢。
龐勁東點上一支煙,微笑看著這些人,問了一句:「有什麼事嗎?」
「裝糊塗!」為首的保鏢在地上吐了一口痰,惡狠狠地說:「你不是想尋死嗎?老子現在成全你!」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立即就明白了,正如自己推測的一樣,冷雨並不願意就此放過自己,剛才裝出大度的樣子只是因為不想在酒吧裡面動手,打算等到自己走出來再說。大概她多少清楚科薩地的後台,所以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
龐勁東笑著說:「下手輕一點!」
「做夢!」保鏢頭子獰笑起來:「今天就把你廢在這裡!」
「我不是在對你說!」龐勁東指了指保鏢們的身後,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是在對他們說!」
保鏢頭子本來已經抬起了手,正要打向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緩緩的回頭過去,結果身上立時冒出一股冷汗。
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這些保鏢的身後齊刷刷的圍聚了百八十人,統一穿著迷彩服,手裡拿著甩棍。這些人帶著各異的笑容,看著這些保鏢的眼神,就像是陳冠希見到了阿嬌。
這些人不僅在人數上遠遠超過保鏢,而且從身材和架勢上來看,身手也十分了得。僅僅神不知鬼不覺的迅速聚集到一起,讓保鏢們絲毫沒有察覺,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保鏢們經過專業訓練,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已經不需要再有任何對話,誰先出手誰就是贏家。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人出手的速度更快。
保鏢頭子並不轉身,右腿抬起猛踹向後面的一個僱傭兵,那個僱傭兵將手中的甩棍擊向他的腳踝,同時左手一拳搗向他的眼眶。
保鏢頭子急忙收腿,同時頭側向一邊,躲過對方這兩招,然後右手肘搗向後方,身體重心同時後移加強力道。在正常情況下,保鏢頭子同時與兩三個僱傭兵都是可以拚上一拚的,但是他卻沒有想到,站在他正對面的龐勁東出手了。
龐勁東一腳狠狠地踢在保鏢頭子的胯下,右手化作刀狀又砍在脖頸上。
保鏢頭子顧得了後面顧不了前面,上下同時遭到沉重打擊,立時便失去了戰鬥力。
龐勁東右腿高高抬起,高過頭頂,然後用力的砸了下來,正中保鏢頭子的嘴巴。保鏢頭子的幾顆門牙立即告別了自己的主人,伴隨著一股鮮血從嘴巴裡吐了出來。
保鏢頭子被擊倒之後,其餘保鏢失去了主心骨,面對佔據絕對優勢的僱傭兵越發無力。但是他們卻沒有一個退卻的,仍然堅持著戰鬥,甚至不設法突圍。
龐勁東不再出手,而是站到一旁,倚在人行道龐的護欄上,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眼前的毆鬥。
這些僱傭兵本來就是打架的好手,在第七軍團經受過地獄一般的訓練之後,更是得到了質的提升,而且還學會了互相配合協同。
其實這些保鏢有很多也是退役的特種兵,但是人數本來就處於劣勢,在如狼似虎的僱傭兵面前,很快就被一一掀翻在地。
毆鬥結束之後,龐勁東看著躺了滿地的保鏢,冷笑了幾聲後來到保鏢頭子面前,一字一頓的問:「冷雨那婊子在哪?」
保鏢頭子強忍著渾身的劇痛,回答說:「誰是冷雨?我們不認識!」
龐勁東抬起腳狠狠跺在保鏢頭子的嘴上,幾朵小小的血花從保鏢頭子的嘴裡噴出來,幾顆殘存的牙齒也就此光榮下崗了。
「我最討厭你們這些幫助有錢人為虎作倀的狗腿子!」龐勁東高昂著頭,看著保鏢頭子冷冷地說:「既然你不能說實話,那麼留著嘴也沒用了。」
雖然保鏢頭子沒有出賣自己的主子,但是想要找到冷雨並不難。龐勁東估計她肯定想要親眼看到自己的下場,所以此時一定在附近,不可能離開太遠。
龐勁東四下裡看了看,發現不遠處停著一輛白色奔馳凌泰至尊商務車,於是快步走了過去,猛地一下拉開了車門。
果然不出龐勁東所料,冷雨正坐在裡面。她剛剛目睹了事情的全部過程,沒有想到自己帶來這麼多保鏢,竟然還會敗得如此徹底,臉色因此變得有些慘白。她更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會發現自己,想起那天狠狠地一巴掌,身體開始有些微微發抖。
龐勁東大大方方的坐到冷雨身旁,將車門關上,然後一字一頓的問:「害怕嗎!」
冷雨的確很害怕,但是卻不願承認:「我有什麼可怕的?」
「我現在想要怎麼對你都可以,如果你是一個正常女人,你就應該感到害怕!」
車子裡面現在只有冷雨一個人,車窗上又貼有反光薄膜,外面根本看不到車子裡面的情況。再加上這輛車的隔音效果十分好,冷雨就算在裡面喊破了喉嚨都不會有人聽到。
這就真的如同龐勁東剛才說過的一樣,呼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但是就算是真的應了靈了,冷雨也不會扯破喉嚨高喊「救命」,因為在她看來這是十分有失風度的行為。
冷雨的櫻唇**了幾下,略有些磕巴的問::「你……你想要怎麼樣?」
龐勁東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提出了一個讓冷雨臉紅心跳的問題:「你還是**吧?」
冷雨兀自鎮定的反問:「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如果你是**,這是你的第一次,所以我會溫柔一點。如果你已經不是了,那麼我不妨粗暴一點,給你帶來前所有未有的體驗。」龐勁東說這些話的時候,裝作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但是在冷雨看來卻是標準的流氓相。
「你……你……」冷雨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眼睛大大的睜著,驚恐的看著龐勁東,警告說:「你不要碰我!」
「碰了又怎麼樣?」
「我……..我……」
「是不是想說做鬼都不會放過我?」龐勁東打斷了冷雨的話:「這個台詞太老套了,我拜託你換一下!」
冷雨咬牙質問道:「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我才不管你是什麼人呢!」龐勁東努力裝出一副淫賤的樣子,告訴冷雨說:「男人在搞女人的時候,膽量比張君還要大!」
如果此時有旁觀者,一定會認為龐勁東扮色魔的樣子是失敗的,但是在此時的冷雨看來卻是如此的真實,儘管她並沒有見過真正的色魔是什麼樣子。
「你……你……」冷雨想來想去,實在找不到什麼措辭可以對龐勁東構成足夠的威懾,最後說出了一句:「你敢碰我一下,我會讓人剁掉你的手指!」
龐勁東「嘿嘿」一笑:「我不僅會碰你,還有一個地方會深入你呢,你同樣要剁?」
「深入?」冷雨愣怔了一下,然後用力點了點頭:「對!」
「你親自操刀?」
「對!」
「那麼現在就來吧!」龐勁東說著半站起身子,做出要解開腰帶的樣子。
「啊!」冷雨高喊一聲,立即用右手摀住了自己的眼睛。
「一般來講,女孩子遇到這種情況,應該用雙手摀住自己的眼睛,然後通過手指間的縫隙悄悄向外面觀察。但是你只用了一隻手,另一隻手在幹嘛呢?」龐勁東沒有真的解開腰帶,而是坐了下來,左手探出伸向冷雨的背後。
龐勁東的左手緊貼著冷雨的腰部掠過,充分體會到了那曼妙的曲線,那蠻腰略有一點豐腴,但是卻沒有贅肉,而是十分具有彈性。被手壓下去的地方會立即彈回來,觸感十分的美妙。龐勁東這樣一來,也更加靠近冷雨一些,一股處子特有的幽香伴隨著高檔香水的氣味飄進了鼻孔。
冷雨被龐勁東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弄愣了,忘記了作出反應,傻傻的看著龐勁東,任憑龐勁東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
冷雨的左手藏在後背與靠椅之間,手裡緊緊的握著手機,龐勁東把冷雨的手到自己身前,然後翻轉過來,模仿西方紳士的樣子在手背上輕輕的親吻了一下,然後將手機拿了過來。
龐勁東的嘴唇剛剛接觸到手背上的皮膚的時候,冷雨的身體近似於痙攣般抖動了一下,大腦幾乎一片空白,更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了。
龐勁東看了看手機,發現上面已經播出一串號碼,只是還沒有發射出去。
「打小報告可不是一個好習慣!」龐勁東拿著手機在冷雨面前晃了一晃,語重心長地說:「尤其是在被對方發現之後,可能會給你帶來嚴重的惡劣後果!」
「什……什麼後果?」冷雨再也無法繼續裝作堅強,說話的聲音開始走調了。
「後果就是你要得到懲罰!」龐勁東說著,把手機扔到車子的前排座位上,然後用兩根手指捏住風衣的下擺掀了起來。
當龐勁東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冷雨的身體又顫抖了一下,幅度比剛才還要更大,彷彿是被五十萬伏的高壓電觸到一樣。她的雙手急忙下壓,按住風衣的下擺拚命的向下拉,看著龐勁東的雙眼變得更加驚恐了。
冷雨在風衣裡面穿了一條黑色的短裙,平常的時候隱藏在風衣裡,只是露出一線裙裾,腿上則是一條墨綠色的長筒絲襪。
在風衣被掀起的一剎那,墨綠色的長筒絲襪包裹的大腿完全呈現了出來,勉強被短裙的裙裾遮擋著交匯之處,只要再向上一點點,幾乎就可以看到內褲了。龐勁東本來只是想要戲弄一下冷雨,但是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怦然心動,甚至差一點就產生了衝動。
「不許碰我!」冷雨一字一頓的說出了這句話,似乎像是想要高喊出來,卻又沒有那麼高的嗓門。
「碰了又怎麼樣?」龐勁東說著,鬆開了風衣的下巴,把手放到包裹在絲襪裡的膝蓋上。
冷雨急忙抓住龐勁東的手用力甩開,但是龐勁東回過頭又去掀風衣下擺,結果她又急忙回過頭來按風衣,接著龐勁東又轉回去撫摸膝蓋。冷雨本來想用一隻手護住風衣,另一隻手防衛膝蓋,但在身強體壯的龐勁東的面前,她那嬌小的柔荑根本無法同時做兩件事。如此往復幾次之後,她只得放棄了膝蓋,一門心思的守住最關鍵的那個地方。
冷雨的膝蓋形狀很美,完完全全的只有骨骼,沒有堆積一點脂肪,把墨綠色的絲襪撐得緊緊的,簡直就像是藝術品一般。
龐勁東輕輕撫摸了著冷雨的膝蓋,嬉皮笑臉的問:「你是自己動手,還是讓我動手?」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冷雨的矜持徹底崩潰了,帶著哭腔哀求道:「無論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你知道自己錯了?錯在哪裡?」
「我不應該裝作原諒你的樣子,然後又派人偷襲你!」
「我認為你並沒有錯在這裡,正相反的是,有仇不報非君子!」聳了聳肩膀,龐勁東又說:「當然你不是君子而是女子,不過其中道理也是一樣的!」
冷雨沒有想到龐勁東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暫時忘記了自己遭受到的威脅,傻傻的問:「我錯在哪裡?」
「你錯在不應該飛揚跋扈!」龐勁東搖搖頭,十分鄭重地說道:「如果你是社會地位很低的人,被社會地位高的人如此對待會有什麼樣的感慨?就算我不奢求你會這樣換位思考,但是你必須要記住的是,雖然你現在很有錢,有很崇高的社會地位,但很可能會有什麼也不是的那一天!到時候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在那個時候很可能會帶來惡劣的後果!」
第074章 詭異的酒吧街
「我……」冷雨本來想要反駁,但是卻又說不出來什麼,因為她猛然間發現,龐勁東的話基本沒錯。而這些話是她過從沒有聽到過,也沒有人會對她說出來的。
「你年紀不大,不可能是白手起家!」龐勁東上下看了看冷雨,繼續說:「很顯然的是,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父母所給予的,這也就是說你不過碰上了好爹媽而已,但不比那些從事低級勞動的人多點什麼。」
冷雨被龐勁東的這句話刺激到了自尊,立即做出了反擊:「我擁有哈佛商學院工商企業管理碩士學位,畢業之後就進入家族企業工作,第一筆生意就賺到了五百萬……」
龐勁東打斷了冷雨的話:「哈佛那裡給我最深的印象是校園裡的美麗景色,一座座小樓充滿了中世紀的歐洲風格,只可惜其中很多都是我不太喜歡的磚紅色,而且這種美是古典美,不太適合我。」
冷雨微微皺起如遠山般的黛眉,問:「你去過那裡?」
龐勁東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淡淡的說:「對我個人而言,哈佛大學有一個優點,那就是緊鄰著麻省理工,使得我可以同時在麻省再拿一個學位。可惜兩座大學之間並沒有明確的界限,而我是一個在日常生活上很糊塗的人,所以剛到那裡的時候經常走錯地方。」
儘管龐勁東的手還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但僅僅是放在那裡,並沒有任何過分的舉動,這使得冷雨可以暫時不去理會。冷雨此時已經冷靜下來,觀察著龐勁東的神色,發現龐勁東十分坦然自若,不像是說謊或者吹牛。
「你…….」冷雨有些難以置信的問:「在哈佛和麻省拿了雙學位?」
龐勁東本來還想告訴冷雨,自己在其他名牌大學也有學位,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必要,最好讓冷雨繼續把自己當作鴨子。
「那又怎麼樣?」龐勁東聳聳肩膀,反問:「還不是依靠出賣肉體為生?」
冷雨徹底開始懷疑龐勁東的真實身份了:「你真的是舞男?」
「鴨子不可以有高學歷?」
冷雨透過車窗看了看外面,只見那些僱傭兵制住自己保鏢的同時,站在那裡有說有笑。對於龐勁東能夠調動這麼多人來,她倒是不感到奇怪,笨想也可以知道,混在**行業裡的人多少都有點黑社會背景。只不過龐勁東的實力未免太大了一些,這是她始料所不及的,正是算錯了這一點才導致了失敗。
冷雨的目光回到龐勁東的臉上,發現剛才的「淫賤」已經蕩然無存。回味了一下龐勁東剛才的話,她不得不承認是有道理的:「我只是覺得,鴨子不可能說出那麼有哲理的話!」
「越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越是對人生有著深刻的理解!」龐勁東收回放在冷雨膝蓋上的手,突然間冷笑了一聲,然後說:「上次你開車迸了我一身污水,其實只要簡單道個歉,事情就會平平淡淡的過去。但是你沒有,為了給你點教訓,我扇了你一記耳光!」
冷雨抿了抿櫻唇,質問:「你還想要打我?」
「對!」龐勁東點點頭:「上次打你是代表我自己,這一次是代表你的父母,因為他們沒有把你教育好!」
「你…….」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冷雨激動的指責道:「你憑什麼代表我的父母?」
「不憑什麼,就憑我現在掌握著主動權!」龐勁東冷冷的告訴冷雨:「你最好閉上眼睛,因為接下來的一幕將會很黃很暴力!」
「你……你還要打我的臉?」冷雨的尊嚴已經徹底崩潰了,聲音變得高亢起來:「上次我用很濃的妝都只能勉強蓋住,躲在家裡不敢出去見人,過了好多天才完全消腫!」
那些天裡冷雨可能的確減少了戶外活動,但是顯然沒有完全閒在家裡,至少聘請了一名冒牌的私家偵探調查龐勁東。不過龐勁東懶得戳穿這一點,只是說:「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這是鐵打的定律!」
想到龐勁東那天的一巴掌,冷雨的臉似乎現在還感到隱隱作痛。因為激動和驚恐,她的嬌軀顫抖了起來,指著龐勁東的鼻子說:「不許再打我了!」
龐勁東不再說話,而是抬起了右手作勢要扇過去,冷雨見狀急忙用雙手摀住自己的臉。龐勁東把兩隻柔荑強拉了過來,攥在自己的左手裡,冷雨拚命的掙扎卻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看著龐勁東的巴掌向自己摑來。
在最後時刻,冷雨閉上了雙眼,懷揣著絕望迎接新的羞辱。然而龐勁東的手掌只是輕輕掠過她的臉頰,手指尖剛一碰觸到嬌顏上的肌膚就收回了。緊接著,冷雨感到一股涼風吹來,睜開眼睛一看,龐勁東已經拉開車門出去了。
冷雨鬆了一口氣,有些發傻,呆呆的看著車子外面。
冷雨畢竟是個聰明女孩,很快就揣測到龐勁東何以掌下留情,不是因為代表著自己的父母,而是因為上次窺視到自己如廁,所以感到有些愧疚。這讓她的心頭湧起一種複雜的感受,難以用語言表達出來。
龐勁東來到保鏢頭子那裡,嘲弄道:「我找到你們的主子了!」
「你……你把我們家小姐怎麼樣了?」保鏢頭子立即用力掙扎起來,想要站起身和龐勁東拚命,卻被三個僱傭兵死死的按在地上。
「怎麼樣也沒怎麼樣,至於詳細情況,你可以回去親自問你們家小姐……」龐勁東點上一支煙,高傲的看著保鏢頭子:「對我來說,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如果你們還想生事,我堅決奉陪到底!」龐勁東說罷,轉而吩咐僱傭兵們:「放了他們吧!」
僱傭兵們本來想充分享受一下折磨別人的樂趣,但是卻不能不服從龐勁東的命令,滿心不情願的放開了那些保鏢。
保鏢頭子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充滿憤恨的看著龐勁東,擺出了一副想要拚命的架勢。但是他們畢竟是保鏢而不是打手,保鏢的首要職責是保護自己主人的安全。所以保鏢頭子只是恨恨的看了龐勁東兩眼,然而飛奔到奔馳商務車那裡,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與冷雨簡單交談了幾句之後,保鏢頭子從車裡面鑽了出來,無精打采的衝著自己人揮了揮手:「撤!」
冷雨帶著那幫保鏢剛剛離開,科薩地酒吧經理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關切的問:「龐老大,你沒事吧?」
龐勁東笑著回答說:「好得很,不過有人今晚恐怕要睡不著覺了!」
「我知道出事之後,馬上叫上了所有弟兄!」經理看了看那些僱傭兵,嘖嘖說道:「沒想到龐老大早有準備,帶了這麼多人過來!」
科薩地酒吧的這位經理人稱韓胖子,原本是金頭虎的手下,也是金頭虎的兄弟。由於兩人關係甚篤,所以金頭虎搞了這個酒吧之後,就交給他全權負責。這也就是說,這位經理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是在道上混的,沒少經歷過砍人或者被砍。
很多人以為,娛樂場所的經理都很強橫,實則不然,而且正好相反的是,其中有些還很怕事。因為他們的目的是賺錢,而不是為了鬥氣,正所謂是「和氣生財」,但凡是能和平解決的事情,他們通常不會訴諸於武力。
這位經理則不一樣,為人膽大又有魄力,不像某些同類,與此同時又很有生意頭腦。科薩地這裡生意興隆,不僅因為是星龍幫的場子,與他也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不無感慨的說:「不做點準備的話,就要等著被人收拾了!我又不是關雲長,沒本事單刀赴會!」
「龐老大的確不是關雲長,而且還讓別人走了麥城!」經理說這些話像是在開玩笑,但是表情卻一點都不輕鬆。
龐勁東注意到經理神色上的異樣,奇怪的問:「有什麼事嗎?」
「你和那幫人打起來之後,我立即給虎哥打電話,但是打了幾十次卻始終沒有打通!」
龐勁東對金頭虎其實並不是很瞭解,所以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或許是手機沒電了,或者到了沒信號的地方!」
「不會的!」經理搖搖頭:「往常的時候,虎哥的手機隨時都可以打通,除非是出了什麼大事!尤其是這個時間,更不可能讓人聯繫不上,因為正是酒吧街這個地方開始做生意的時候,他隨時都要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
聽到這番話,龐勁東立時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不過在表面上仍故作輕鬆:「既然這樣,我給林佩雯打個電話,讓你放心!」
龐勁東把電話給林佩雯打了過去,然而傳來的卻是「您所撥打的電話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怎麼回事?」龐勁東搖搖頭,按了一下重播鍵。
然而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卻始終無法接通,那邊傳來的一直都是方纔的甜美提示。龐勁東不瞭解金頭虎的生活習慣,但是卻比較瞭解林佩雯,知道林佩雯的電話在這個時間通常都是保持暢通狀態的。
經理焦急的問:「是不是沒有打通?」
「是啊!」龐勁東點點頭,不祥的預感加強了。
經理用商量的口吻問道:「咱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我想你們應該有自己的聯繫渠道,你繼續聯繫金頭虎,既然這裡沒什麼事情,我也要回去了。你們星龍幫老大林佩雯是我的鄰居,我順路過去看看。」
「好。」經理點點頭,提出一種可能:「也許虎哥正和老大在一起!」
「他們在一起?」經理的這句話突然提醒了龐勁東,林佩雯上次在自己家裡開會的時候,被人悄悄放置了手機信號屏蔽裝置,結果無法請示到老大的金頭虎,悍然對自己下了手。
現在這種情況再次出現,讓龐勁東不得不擔心有什麼人策劃了新的陰謀,正在逐步實施當中。再加上經理剛才提到酒吧街,又讓龐勁東猛然間發現一件事情。
龐勁東四下裡看看,問經理:「你有沒有發現今天的氣氛不太對?」
「是不太對!」經理沉重的點了點頭,不光不斷向四處掃視著:「往常這個時候應該有許多客人了,但是今天客人卻少的出奇,連街上的行人都特別的少……」
「是啊!剛才一百多人打群架,竟然沒有好事兒的人報警!」
「周圍的場子我都已經交代了,不會過來找麻煩的……」經理「嘿嘿」一笑,多少有些無奈地說:「本來我擔心過路的人有嘴賤的,卻沒有想到根本沒幾個過路的!」
「不僅如此……」龐勁東指了指酒吧街兩端的路口,說:「到目前為止,竟然沒有一輛車通過!」
正如龐勁東和經理的觀察,酒吧街今天顯得有些詭異,本來應該是這個時間裡整座城市最繁華的地方之一,街上現在卻只能偶爾見到兩三個匆匆的行人。
酒吧街雖然不是交通幹道,白天的時候過往車輛不多,但是這個時間裡卻應該車水馬龍,然而今天除了冷雨那一幫人坐的車,竟然沒有什麼車開進來,也沒有什麼車經過這裡。
由於沒有什麼生意,各個場子的侍者或經理紛紛走出來,到處張望著,或是互相聊起來。但很顯然的是,他們也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胖頭魚領著一幫人走了過來,看到龐勁東便打了個招呼:「龐勁東,你也在啊!」然後問科薩地的經理:「韓胖子,今天生意怎麼樣?」
「很慘!」頓了頓,經理問胖頭魚:「你們那呢?」
「一樣!」胖頭魚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不知道中什麼邪了,不過我已經派人出去打聽了,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胖頭魚話音落地沒過多久,一個人匆匆跑過來,附到他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胖頭魚聞言臉色一變,驚歎了一句:「怎麼會這樣!」
第075章 老鄉見老鄉
韓胖子急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胖頭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回答道:「街的兩邊被東北幫和淮南幫堵起來了!」
韓胖子愣了一下:「什麼?」
胖頭魚補充說:「他們見到有人和車子進來就攆走,不過堵的不是很嚴實,所以有不知道的人還是能走進來,但是車子就一輛都開不進來了!」
韓胖子又問:「多長時間了?」
「從二十分鐘前開始的,現在那兩邊的人越聚越多!」
「多少人?」
「現在大概有三百多人了!」
胖頭魚和韓胖子在那裡急切的交談著,互相交換著看法,這兩個人都是狠角色,也都見過大場面,但是儘管表面上很鎮定,兩個人心裡卻很焦躁,甚至一時都沒有了主意,因為眼下畢竟事關重大,又聯繫不到自己的老大。
龐勁東從時間上大致估計了一下,東北幫和淮南幫應該是在自己進去科薩地之後才到的,正因為時間很短,所以酒吧街的人現在才發現。
龐勁東還冷靜的意識到了另外一個細節,不允許行人通過倒勉強還可以算是小事,但是堵塞車輛的問題性質就嚴重了。如果說過往的司機沒有因為無法正常通行而報警,那麼安置在路口的監控裝置也應該讓警方察覺。但是事發開始到現在,警方竟然沒有一點反應。
胖頭魚提高了聲音問龐勁東:「你怎麼看?」
龐勁東淡淡回答了三個字:「要出事!」
「鬼也知道要出事啦,問題是會出什麼事!」
「當然是大規模搶奪地盤,阻攔行人和車輛的目的,是為了減少目擊者和不必要的傷害,把事件的影響程度降到最低!」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又說:「恐怕戰場還不止這裡!」
韓胖子眼珠一轉,急忙問:「難道老大那裡……」
龐勁東沒有答話,而是問:「林佩雯現在哪裡?」
這個問題是胖頭魚回答的:「一個多鐘頭前,我和她聯繫過,正在家裡呢!」
龐勁東沒有再說什麼,拿出手機給廖承豪打了過去:「老廖,你那裡現在還有多少人?」
「八十多人!」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少了一點!」
廖承豪與金頭虎同為第七軍團在國內的負責人,兩個人分工合作,廖承豪平常在公司總部工作,級別比金頭虎要高一些,主要負責行政和第七軍團國內外的聯繫協調,金頭虎則負責具體業務。所以保安公司在人事方面的情況,廖承豪是最瞭解的。
魔鬼團派到國內的有許多是老兵,由於他們一直都沒有休假,再加上住宿條件非常緊張,所以龐勁東讓其中的一批人休假了。龐勁東很想把那句著名的格言改成「人到用時方恨少」,但是不管怎麼樣,現在卻也只能用這些人了。
廖承豪聽出龐勁東的語氣有些異樣,立即問道:「有什麼事嗎?」
「來不及多說了,你現在帶上所有人,馬上去林佩雯家裡!」歎了一口氣,龐勁東補充說:「記住,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務必保護林佩雯的安全!」
「明白!」
掛斷電話之後,龐勁東問胖頭魚和韓胖子:「現在酒吧街有多少人?」
胖頭魚回答:「所有的場子加起來,百八十人左右!」
龐勁東一皺眉頭:「怎麼這麼少?」
胖頭魚只是笑了笑,沒有詳細解釋原因。
藉著第七軍團保安公司成立的東風,星龍幫近期進行了迅猛的擴張,結果導致力量過於分散。酒吧街這裡是星龍幫經營多年的地盤,整個B市的黑道都清楚這一點,鮮有來生事的,所以星龍幫一直都沒有部署太多的人馬。還是因為近期總是有人來鬧事,才有這百八十人。
由於這是星龍幫內部的事務,所以胖頭魚沒有告訴龐勁東。雖然被當作外人看,但龐勁東毫不介意。
龐勁東本來想要回家,既然現在已經走不了,再加上自己想幫林佩雯做點事,所以對眼下的局面不能束手不管。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胖頭魚:「把所有人都集中起來,包括每一名老大和小弟!」
胖頭魚怔了一下:「你要幹嘛?」
「從現在開始,這裡由我全權負責!」
胖頭魚一呲牙:「什麼?」
龐勁東一挑眉頭:「有意見嗎?」
胖頭魚盯著龐勁東,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沒有!」
「那就去吧!」
酒吧街的所有星龍幫成員很快被召集到了一起,其中的老大倒是都認識龐勁東,雖然龐勁東並不認識他們所有人,卻好在有胖頭魚予以介紹。
這些人各有來歷和背景,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服從龐勁東是很難的,龐勁東本來以為首先要花一番心思統一內部,但十分幸運的是,丁朋這個時候剛好在。
丁朋見到龐勁東正想要打招呼,胖頭魚湊了過來,悄悄的講出了龐勁東的要求。丁朋略加思索便做出了決定,高聲對所有人說道:「從現在開始,酒吧街的一切事情都由龐勁東做主,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要服從龐勁東的命令!」丁朋說這話的同時,仔細觀察著每一個人的神色,結果發現有人表現得很不屑,於是又補充了一句:「直到聯繫到老大為止!」
龐勁東對於這些老大的打鬥本事還是放心的,但是對那些小弟則不然,於是仔細觀察了一下,結果大吃一驚。
這些小弟其中有很多還帶著一臉孩子氣,嘴巴上剛剛長出了一撮稚嫩的絨毛,如果脫下他們現在穿著的街頭服裝,換上一身規矩點的衣服,明明就是標準的學生。但是他們卻偏偏要裝出一副成熟的樣子,極力讓自己帶上一股江湖氣,結果只是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龐勁東撇了撇嘴,對胖頭魚說:「看來加入你們星龍幫很容易啊!」
胖頭魚注意看了看龐勁東的目光,立即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立即壓低聲音說:「這些人別看歲數小,但是打起架來不要命,而且還容易擺佈!」
胖頭魚說的是事實,龐勁東在學校做保安,慢慢的就意識到,現在的很多學生都嚮往著黑道生活。由於少不經事,所以非常容易被人控制,而且做起事來也不考慮後果。
然而這些學生從來不會想到,黑道生活固然充滿刺激,但同時充滿了各種不可知的危險,而且完全不像電影裡描寫的那樣風光。如果出現什麼麻煩,他們往往是最先被犧牲掉的。
胖頭魚臉上豐厚的肥肉如同豬後□一般,讓人看不明白他的表情,但是聽語氣卻像是在笑。龐勁東看著他的樣子,又看了看那些學生混混:「打架不僅要靠勇氣,更要靠體能和技巧!」
韓胖子冷笑一聲,在旁邊插了一句話:「我早就提醒過你了,別什麼人都要,弄一些高中生進來能有什麼用,我聽說裡面好像還有初中生!」
丁朋笑了笑,告訴龐勁東:「這些人都不是核心!」
龐勁東失望地說:「看來是不能靠你們的人了!」
龐勁東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而且聽起來十分密集。龐勁東急忙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結果發現酒吧街兩端的路口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擁堵住了,這些人滿面凶相,手裡都提著各式傢伙。
現在的酒吧街人最多的就是龐勁東所在的地方,很顯然會成為目標,這些人四下裡張望了一下,從兩個方向急匆匆這裡走了過來。
等到對方的兩幫人走得近了一些,龐勁東注意到其中一邊的人簇擁著一個大漢。
這個大漢站在人群中十分醒目,身高接近一米九零,剪了一個卡尺頭,赤裸著上身,一身的爆炸型肌肉,胸口紋著一塊刺青,面積很大卻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手裡拎著一把一尺多長的砍刀,就像評書裡說的一樣,明晃晃奪人二目。
僅僅這一個造型就很具有威懾力了,而大漢的表情同樣駭人,斜撇著嘴,一顆犬齒露在外面,如果嘴上再沾上點血,活脫脫就是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
丁朋見到這個大漢,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告訴龐勁東說:「那人是東北幫的老大,人稱刀三!」頓了頓,丁朋補充說:「他和金頭虎是老鄉!」
龐勁東微微一笑:「如果金頭虎現在這裡,倒是可以和他一敘同鄉情誼,但我們卻要和他刀兵相見了!」
刀三認識丁朋,擺擺手讓其他人停下,逕直走了過來。
丁朋冷笑一聲問:「刀三,你擺出這麼大的陣勢,想要幹什麼?」
「你不明白嗎?」刀三始終保持著那種不對稱的冷笑,回過頭看看自己的人馬,然後得意洋洋的回答道:「老子來接管酒吧街!」
丁朋譏諷道:「你打了雞血了?」
刀三沒有理會丁朋,而是提高了聲音,對所有人高喊道:「從今天開始,酒吧街由東北幫管理,所有的保護費都要交給我們,星龍幫直接經營的生意也要交出來……..」頓了頓,刀三看了看另外一個路口那邊的人,不情願的補充說:「還有淮南幫!」
丁朋一挑眉頭:「憑什麼?」
「就憑老子人多!」呲著牙「嘿嘿」一笑,刀三補充說:「還憑你們星龍幫老大林佩雯就要完蛋了!」
丁朋一聽這話就火了,正要發作,龐勁東按住了他的肩膀,平靜地說:「別廢話了!」緊接著,龐勁東高喊一聲:「第七軍團,聽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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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虎哥,再乾一杯!」二毛舉起慢慢一杯啤酒,和金頭虎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金頭虎包紮了一下傷口之後,實在拗不過二毛,一起來到一個小飯店,要了幾盤菜之後便開始頻頻舉杯。
金頭虎的老家東北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無論在東北人自己還是關內人看來,三個省都是一個整體。黑龍江人和遼寧人在關內相見,也會以老鄉相稱,儘管兩人的家鄉隔了十萬八千里。二毛生長在長城腳下,往前一步是關外,退後一步就是關內,所以說起來與金頭虎還算是半個老鄉。
常言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放到東北人身上,這句話要改成「老鄉見老鄉,除了喝還是喝」,就像金頭虎與二毛現在這樣。不過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兩個人已經消滅了半箱啤酒。
國人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在酒桌上可以無話不談,上至國家大事、世界風雲,小到家長裡短,諸如張家女人偷了李家漢子之類的事。其實金頭虎與二毛並不是很熟悉,但是酒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於是兩人越發熱絡起來,話題也越發深入起來,從談天說地聊到了幫派事務上。
二毛一邊給金頭虎倒酒,一邊說:「虎哥,我可是一直都很佩服你!」
「操,我有啥好佩服的!」金頭虎苦笑著搖了搖頭:「你都是老大了,我他媽的還不是!」
「可是你是金牌打手,整個B市提起你,凡是出來混的都要哆嗦幾下!」
「那倒是……」金頭虎倒是一點都不謙虛,但是語氣仍然低沉:「可是那也沒有當老大威風啊……」
「其實也難怪虎哥這樣想……」二毛聽到這句話,偷眼看了看金頭虎,然後笑著說:「大家都是出來混的,誰不想博上位呢?!」
「是啊……」金頭虎想到這件事就有些鬱悶,腦袋無精打采的耷拉了下來,不與二毛碰杯,自己端起杯子一口喝掉,倒有點像是在自己一個人喝悶酒。
「想要博上位呢,就一定要善於把握機會!」
「我已經把握機會了,現在的這個第七軍團就由我全權負責,下面二三百號弟兄呢!」金頭虎想到這件事,剛才的鬱悶一掃而空,顯得有些興奮:「老子翻身做老大了,很多真正的老大都沒有這麼多人!」
第076章 內鬼
二毛搖了搖頭,表示不認同金頭虎的看法:「可是你自己也說了,人家雖然人少,但畢竟是真正的老大。」撇了撇嘴,二毛又說:「第七軍團雖然也算是個幫派,但從本質上來說,畢竟還是一家企業,受這個身份的限制,很多咱們能做的事情,它是做不了的。」
「不見得……」雖然否定了二毛的看法,但是金頭虎明顯底氣不足。
「怎麼就不見得了?」二毛一邊緩緩搖著頭,一邊說:「虎哥現在那邊幹什麼呢?給人家看大門而已,與當老大完全不是一回事!更何況……」
金頭虎的酒量不輸於任何人,但是二毛顯然也不遜色太多,結果是兩個人都有些醉了。金頭虎已經喝得臉紅脖子粗,見二毛說到這裡就頓住了,急忙沙啞著聲音催促道:「繼續講啊……」
二毛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說:「更何況,第七軍團真正的老大是龐勁東,不管是什麼事情,你都要聽人家龐勁東的。」頓了頓,二毛又說:「還有,第七軍團的人基本都是龐勁東帶來的,上至管事的下至辦事的,沒有一個是你虎哥的手下,這就是說你在裡面一點根基都沒有。虎哥你是聰明人,不用我說也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金頭虎乾了一杯酒,告訴二毛:「繼續說……」
二毛乾笑了兩聲:「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都已經很清楚了……」
金頭虎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長長歎了一口氣,沉重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二毛自斟自飲了一杯,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杯子,緩緩的說:「其實有的時候,我很為你不值!」
金頭虎不用想也知道二毛的意思,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是嗎!」
「說起來,無論以資歷還是能力,虎哥在咱們星龍幫都是首屈一指的!而且虎哥為幫派做了那麼多事,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退一步說,就算是以虎哥在B市黑道的影響力,也早就應該提拔成老大了……」二毛說到這裡搖了搖頭:「可惜十分遺憾啊!」
和其他東北人的性格一樣,金頭虎的性格十分好面子。說到自己現在還不是老大,金頭虎最大的感覺倒還不是林佩雯對自己不公平,而是自己在大家面前十分的沒面子。金頭虎的嘴角抽搐了幾下,歎了一口氣:「哎!」
「咱們兄弟私下說幾句關起門來的話,這些話呢,哪說哪了結…….」二毛仔細觀察著金頭虎的神色,緩緩的說:「我覺的老大挺不公平的,虎哥你到現在沒當老大這是一件事,另一件事是再過一段時間,還要讓虎哥你上閻羅場和東北幫和淮南幫單挑……」
金頭虎打斷了二毛的話:「單挑這件事,是按照道上的規矩來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如今是個弟兄都知道,東北幫和淮南幫砸場子的事情,完全是底下的小弟被人挑撥擅自做出來的,和兩個幫派本身根本就沒關係!」二毛換上一副不忿的神色,繼續說:「在這種情況下,老大應該首先把幕後主使者揪出來,而不是按照狗屁道上的規矩,去和東北幫和淮南幫談判!」
「咱們畢竟是出來混的,道上的規矩不能不當回事。」金頭虎搖了搖頭:「沒有一定規矩的話,咱兩個可能早就死翹翹了!」
「規矩還不都是人定的,法律都可以隨時改呢,何況這狗屁規矩!」二毛冷笑一聲,臉上充滿了不屑:「這些所謂的道上規矩,寫成白紙黑字了嗎?沒有!只不過是一幫老傢伙坐在一起研究出來的!就算是違反了,有誰來制裁?也沒有!難道靠雷子和法院嗎?」
金頭虎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得不承認二毛的觀點:「這倒是…….」
二毛見自己的攻勢受到了效果,立即進一步加強了火力:「既然有人不守規矩,唆使其他幫派的小弟來砸我們的場子,我們又有什麼必要遵守規矩,去和幫派老大談判並且上那個該死的閻羅場呢?!」
其實金頭虎對這件事從沒有認真思考過,不過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僅僅憑借經驗也能知道林佩雯這樣做的真實用意,所以立即糾正道:「二毛,你這麼聰明的人,難道就沒有想到,老大完全是借這個由頭向兩個幫派發難,藉機給咱們星龍幫多弄兩個地盤過來。」
「話雖是這麼說,但是搞地盤這種事,完全可以通過其他辦法。如果有人再指使其他幫派來砸場子,我們星龍幫難道要和所有道上的人為敵嗎?」輕哼了一聲,二毛繼續說:「再者說,星龍幫那麼多人,派誰上閻羅場不好,非要派虎哥你去!」二毛知道金頭虎很為自己的身手驕傲,於是立即又補充說:「當然了,在其他時候派虎哥你去是必勝無疑的,但是上次執行家法的傷還在,一個來月的時間能養好嗎?!」
二毛的這句話說到了金頭虎的痛處,雖然還不知道東北幫和淮南幫會派什麼人上場,但肯定是百里挑一的人。這兩個幫派素以驍勇強悍著稱,旗下頗有幾個讓整個B市黑道仰慕的打手。
閻羅場是這樣一個地方,是B市地下聯合會的支柱之一,由各個有實力的幫派共同出資和經營,雖然所有股份擁有的實際利益和發言權是一樣的,但是股東卻分為兩個等級,每個等級內部各股東之間的股份是完全相等的。前一等級的股東擁有的股份比後一等級多,總份額在總股本中佔有絕對多數,都是如星龍幫這樣的大幫派。一些比較有錢或者影響力的小幫派屬於第二等級股東,擁有的股份要比前一等級少上許多。
完全可以說,在閻羅場是否擁有股份,是衡量一個幫派實力的標識。有股份和沒有股份的幫派,在社會地位上有著質的區別。
平常的時候,閻羅場是地下搏擊場,通過拳手之間的血腥搏鬥吸引尋求刺激的人花高價前來觀看。不過閻羅場的主要收入並不是門票而是博彩,許多看客甚至根本就是基於賭博的目的去,根據自己的判斷在不同的拳手身上下注。這裡收入始終是一個迷,只有參股的各幫派老大才知道,外界流傳說這裡每天經手的金額都是天文數字。
閻羅場上的搏鬥遵循的唯一一條規則,就是沒有規則,除了不能攜帶任何武器之外,可以使用任何搏擊方法,甚至攻擊對方要害都是被允許的。所以在閻羅場上出人命不是什麼新鮮事,出現被打成重傷或者殘疾的更是常見。所有參賽選手只能穿一條短褲上場,其他衣服、手套、襪子甚至內褲都不被允許,上場之前要經過嚴格檢查,以避免藏有任何可能成為武器的東西。
不過時間長了,所有上閻羅場的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發生在對手身上的事,隨時都可能降臨到自己的頭上。所以在多數時候,選手們只求取勝,如果沒有必要的話,倒還不會置對方於死地。
在一些特殊的時候,閻羅場會發揮一個特殊作用,那就是用來調節幫派之間的矛盾,事實上這也是閻羅場誕生的原因。
在過去,幫派之間解決衝突和矛盾,往往是通過大規模械鬥和其他各種方法,消耗了大量的精力、時間和資源,不僅讓各參與幫派的利益蒙受重大損失,還未必會將問題解決。於是各幫派的老大後來召開了一次會議,尋找到了一個比較和平、低成本的方法來解決分歧,這個方法就是有矛盾的幫派各派出一名代表,在閻羅場上決一死戰。
各幫派在決鬥之前要談好條件,也就是勝者得到什麼,輸者失去什麼。等到勝負分出之後,勝利的一方就會擁有談好的那些東西,而失敗的一方則必須認賬,否則將會遭受各個幫派的聯合制裁。
正是這次會議誕生了地下聯合會及下屬的閻羅場,參與組建的星龍幫代表是林佩雯的父親,林佩雯當時還沒有成為老大。
雖然閻羅場上解決的都是較大的矛盾,而且還不是全部,幫派之間的各種衝突仍然時有發生,但是有了地下聯合會和閻羅場之後,B市還是變得和平了許多。這使得很多人意識到了這裡的價值,於是一些白道上的人後來也參與了進來。
這一次林佩雯決定在閻羅場上解決問題,金頭虎並不是一點憂慮都沒有。與普通地下搏擊不同,幫派之間在閻羅場上爭奪的都是非常重大的利益,因此搏鬥的時候往往會下死手。
在閻羅場上獲得勝利的人,會得到極大的榮譽和尊崇,就算是敵對幫派的人也要給上幾分面子。這倒不是因為大家有所忌憚,而僅僅是因為欽佩和尊敬於那種勇氣和力量。
金頭虎曾經上過幾次閻羅場,全部獲得了勝利,金牌打手的招牌就是這樣來的。但是往常的時候上閻羅場之前,金頭虎都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如今不僅腿上未癒,今天又添了許多新傷,金頭虎不得不為自己的生命安全擔憂起來。
見金頭虎不再說話,二毛冷笑一聲:「老實說,老大對你真的很不夠意思!」
這場交談從開始到現在,金頭虎的思維一直都被二毛牽著走,但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金頭虎腦海中猛然靈光一閃,想起那天在龐勁東家裡執行家法時,龐勁東說的那番話。
金頭虎眼光在二毛身上來回掃視著,同時意味深長的問:「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辦?」
二毛注意到了金頭虎的目光,也感受到了金頭虎對自己的懷疑。他淡淡然的笑了笑,語氣輕鬆的說:「你不要以為我是勸你投靠其他幫派,我知道虎哥你這個人夠講義氣,吃裡扒外的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金頭虎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那麼我應該怎麼做?」
「我說過了,出來混得誰不想博上位,虎哥你有威望、有人脈、有實力,如果由你來領導星龍幫,我認為比那個小丫頭強得多!」
金頭虎搖搖頭:「我沒有那樣的實力!」
二毛一字一頓的說:「我幫你!」
金頭虎收回自己的目光,看著面前的桌面,輕輕晃動著手中的杯子。過了一會,金頭虎突然問:「誰指使你的?」
二毛早料到金頭虎有此一問,冷靜的回答說:「什麼誰指使我的?!你懷疑我是內鬼?!我如果真的是內鬼,就直接讓你投靠其他幫派,或者效忠於我了,而不是勸你博上位。」
「我金頭虎雖然讀書少,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能看明白的。」金頭虎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無比:「假如我真的當上了星龍幫的老大,恐怕也只是個二把手,你這位幫我博上位的大功臣,到時候可以對我指手畫腳。而且就像常言說的『槍打出頭鳥』,我廢了林佩雯,會讓幫內弟兄對我側目,老傢伙們甚至還想要除掉我!我要是沒說錯,你那個時候就會暴露出本來面目,或者打出為林佩雯報仇的旗號,進一步將我取而代之,或者逼使我將星龍幫的利益送給其他幫派!」
二毛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緊緊盯著金頭虎,目光變得非常複雜。過了一會,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笑呵呵對金頭虎說:「大家常說虎哥你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今天看來傳言有誤,虎哥你同樣有聰明的時候!」
金頭虎對這份恭維無動於衷,只是又問了一遍:「到底誰唆使你的?」
「你不需要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不過我倒是可以直截了當的告訴你,我就是想要廢掉林佩雯。」二毛喝光了杯子中的酒,然後繼續說:「我只問一句話,虎哥你肯不肯幫我!如果你肯,我可以保證,一切事情都是我二毛策劃的,有什麼矛頭儘管指向我,而虎哥你不會成為眾矢之的!當不當幫派的老大,隨便你,但我會把整個酒吧街都交給你!到時候你帶上一幫小弟,在那裡做個逍遙土皇帝,難道不夠爽嗎?」
第077章 金頭虎的忠誠
金頭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中帶有一絲憤恨,緩緩的說:「雖然是很爽,但是你也知道,我最恨吃裡扒外和窩裡反!」
二毛已經打定主意,如果不能把金頭虎拉下水,那麼就除掉以絕後患。在金頭虎拒絕的同時,二毛就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但是金頭虎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鬆懈的坐在那裡,看著手中的杯子,不時抿上一口。
這讓二毛感到金頭虎只是在猶豫,於是又燃起了一絲希望,覺得自己可以說服金頭虎:「虎哥,你好好考慮一下,願意合作的話,大家發財……」
金頭虎打斷了二毛的話:「如果我不願意合作呢?」
「呵呵…….」二毛只是笑了笑,沒有做出回答。
金頭虎自己給出了答案:「如果我不願意,就不會站著走出這裡,是嗎?」
二毛乾笑兩聲:「嘿嘿,虎哥,我們可是哥們,不要把我想得太壞!」
在明白了二毛就是內鬼之後,儘管金頭虎表面上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但是在暗中卻用眼角的餘光仔細觀察了小飯店裡的情形。
這個飯店很小,總共才只有八張桌子,地址比較偏僻。附近地區的居民的消費能力很低,客流量也很小,金頭虎剛進來的時候就看出來不是一個普通做生意的地方,如果真是那樣也根本賺不到錢。這裡事實上是二毛及其手下的一個據點,平常的生意也是來自道上的人。
剛開始的時候,飯店裡只有吧檯那邊站著兩個服務員,但是就在二毛攤牌的同時,突然多了好幾個陌生男人,或是裝作喝酒,或是站在吧檯那裡聊天,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瞥向金頭虎。
金頭虎哈哈笑了兩聲,罵道:「我他媽沒把你想得太壞,但也沒把你想得太好!」
二毛對金頭虎的譏諷並不介意,更關注的是另外一個問題:「虎哥,願不願意合夥一起幹?」
金頭虎沒有回答,而是突然拋出一個讓二毛措手不及的問題:「是不是你讓人把我的行蹤透露給了北海幫,等到我被圍攻快要掛掉的時候,你裝作突然出現,救了我一命!」
「虎哥的想像力可真夠豐富的……」二毛說著,面部肌肉抽搐了兩下,那表情等於告訴金頭虎,這個猜測是正確的。
「在老大家裡放個電子裝置,把手機信號全都屏蔽掉,也是你幹的好事吧?」
二毛已經知道林佩雯找到了那個屏蔽器,所以對金頭虎說出這句話並不感到奇怪,只是他並不知道林佩雯曾交代金頭虎留意內鬼。他笑了笑,坦然承認道:「沒錯!就是我!」
金頭虎不看二毛,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之後罵道:「操,你小子夠陰毒的!」
二毛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重複了一遍問題:「虎哥,到底是不是願意合夥?」
「合夥?好啊!」金頭虎漫不經心的答應著,突然之間迅速發難,拎起桌子上的啤酒瓶砸在了二毛的頭上。
只聽「啪」的一聲,二毛的頭上濺起無數血點,伴隨著啤酒瓶子的碎片一起掉落在地上。緊接著,金頭虎一欠身,抄起屁股下面的凳子砸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二毛手下。
那是一張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凳子,由四根鋼管支撐著一塊膠合板。凳子砸在對方頭上之後,四根鋼管全部歪曲了下去,足見金頭虎力量之大,下手之狠。
被砸的人一聲不吭的昏倒在了地上,其餘幾個人沒有料到形式突然發生變化,愣怔了片刻之後才衝向金頭虎。
此時的金頭虎就像一頭瘋虎,圓瞪著的雙眼佈滿了血絲,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吼叫。由於剛才的動作太過激烈,身上許多已經結痂的傷口迸裂開來,鮮血湧出浸透了身上剛換的衣服。
二毛的手下本來就有些畏懼金頭虎的威名,見到這副樣子更是有些驚駭,沒有敢真的下手阻攔。金頭虎也不戀戰,只是拚命向門口跑去,如果有人擋在自己的面前,就用肩膀用力頂翻。
等到二毛捂著腦袋從地上站起來,金頭虎已經不見了蹤影。
「人呢?人呢?」二毛四下裡到處看著,想要找到金頭虎的蹤跡。鮮血從手指縫裡汩汩的往外流著,但是他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二毛的手下畏畏縮縮的不敢靠前,過了老半天的工夫,有一個才小心翼翼說:「跑……跑了……」
說話的人距離有些遠,二毛夠不到,於是抬起腿來踹在一個比較近的人身上,嘴裡罵道:「我操你們媽的,為什麼不給我攔著!」
那個充作出氣筒的倒霉蛋仰面栽倒在地,被摔得七葷八素之餘,竟然沒有忘記回答問題:「我……我們攔了,可是沒攔住!」
二毛抬起腿來又要踢過去,被另外一個人攔住了:「別生氣,別生氣。」
「我能不生氣嗎?不生氣難道生孩子?!」
這個人是二毛的親信,比較受二毛的相信,所以這個時候能壯起膽子來說幾句話:「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
這句話提醒了二毛,冷靜下來之後,二毛吩咐道:「馬上叫上所有的弟兄,立即去林佩雯家裡!」二毛把牙齒咬的咯咯直響,恨恨的補充了一句:「必須趕在金頭虎之前到!」
「要提前動手嗎?」
二毛長歎了一口氣:「媽的,不動手不行了,金頭虎這一跑肯定是去林佩雯那裡通風報信,或者召集死忠於林佩雯的那幫傻逼!」頓了頓,二毛補充了一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不動手,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要去追金頭虎嗎?」
「沒必要了!」二毛搖搖頭:「不知道他往哪裡跑,與其浪費時間找他,還不如直接幹掉他的主子。」
「老大……」手下的聲音變得更加小心謹慎了:「為什麼要找金頭虎?我們直接幹掉林佩雯不好嗎?」
「你懂什麼!」二毛白了一眼手下,不過還是為自己的安排做出了解釋:「金頭虎是林佩雯最忠實的走狗,而且在星龍幫裡很有號召力!如果不把他解決掉,就算是我們能夠擺平林佩雯,他恐怕也會來找我們的麻煩!」長長歎了一口氣,二毛又說:「而且我很欣賞這個人,希望能夠為我效力,可惜這個蠢貨不識抬舉!」
所謂一招棋錯,滿盤皆輸,說的就是現在的二毛。
二毛知道金頭虎沒有那麼容易被自己說反,所以做好了充足準備,只要金頭虎把「不」字說出口,那麼就不要再試圖活著離開這家飯店。
但有一種人是屬於粗中有細的,其代表人物是三國時期的張飛。除了不會睜著眼睛睡覺,金頭虎就是這樣的人,而且有的時候還會使用心計,這一點恐怕還要超過張翼德。二毛沒有料到這一點,結果冷不防金頭虎突然發難,把自己殺了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金頭虎長得黑一點,把滿頭金黃色頭髮染回成黑色,再弄上一抹絡腮鬍子,高喊上一聲:「我乃燕人張翼德也!」倒還真有資格參加《三國演義》劇組的海選。
只不過這話在二毛等人聽來,恐怕會把「燕人」聽成「閹人」,然後懷疑金頭虎是不是偶然得到了《葵花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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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家的院門開了一條縫,兩雙美目躲在後面,緊張的向外觀瞧。
這兩雙美目的主人是唐韻和長野風花,一個性感妖嬈,一個冷艷矜持,兩個有著截然不同氣質的女人,此時正緊緊靠在一起向外看著,試圖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五分鐘前的時候,長野風花從外面採買日常家用回來,發現許多人從不同方向,正步履匆匆的向林佩雯家裡靠攏過去。
長野風花隨口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唐韻,於是便有了這一幕。
剛開始的時候,長野風花並沒有當作一回事,因為林佩雯家裡經常聚集各色人等。但是唐韻看了看之後,立即斷言道:「恐怕要出事!」
長野風花奇怪的問:「為什麼這樣說?」
「你看這些人,上身都鼓鼓囊囊的,明顯是藏了傢伙!如果是林佩雯的手下,怎麼可能這個樣子來見老大!再者說,這些人一個個面目凶狠,目光充滿了殺機,看起來是來者不善!」
「這麼說,是林佩雯的對手了?」
「有這個可能!」唐韻歎了一口氣:「他們這些混社會的人,往往結下了太多的對頭,隨時都可能遭遇各種不測!」
林佩雯可能遭遇的危險,讓唐韻萌生了一種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情,她突然間想到,如果不是蔭庇於龐勁東的羽翼之下,類似的事情很難說是不是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奇怪,林佩雯的手下在哪呢?難道還不知道?」
「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知道,但是既然現在咱們知道了,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微微蹙起美麗的黛眉,唐韻緩緩的說:「林佩雯是老闆的好朋友,不能讓她出事!」
「我們該怎麼辦?」
「你去幫幫林佩雯,我馬上給老闆打電話!」
「好!」長野風花點點頭,把門拉開了一些,一閃身從門縫中閃了出去,如同鬼魅一般躲過外面那些人的注意,悄無聲息的迅速靠近林佩雯家。
看了看長野風花的背影,唐韻把門關上,拿出手機正要打電話,卻發現一點信號都沒有。唐韻急忙回客廳找到座機,但是拿起聽筒之後發現,竟然連一點風音都沒有,電話線很顯然被人切斷了。
「操!怎麼會這樣!」唐韻難得粗口了一次,然後無力的坐回到沙發上。
唐韻的心裡此時充滿了焦慮,不得不意識到,這是一次策劃已久而且十分周密的襲擊。對方很可能在動手之前,切斷了林佩雯家附近的所有通信信號。
過了一會,唐韻站起身來院門那裡,悄悄打開了一條門縫,結果又急忙把門關上了。因為附近幾棟別墅的門前,都站上了幾個來歷不明的人,包括龐勁東家門前。很顯然,這些人在看守著,避免周圍居民給他們的行動帶來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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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此前的一些時候,二毛就在林佩雯家附近派了幾個人,大概就在金頭虎被二毛帶到小飯店的同時,這些人按照預定計劃切斷了林佩雯家附近的通訊。與此同時,東北幫和淮南幫突襲酒吧街,與第七軍團和星龍幫發生了激戰。
二毛在腦袋上包紮了好幾圈繃帶,看起來就像是個阿拉伯人,不過此時沒人有心情觀賞他的異域風情,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林佩雯家那裡。
二毛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擺擺頭示意四散隱藏起來,然後自己按動了林佩雯的門鈴。
過了大約三兩分鐘的時間,林佩雯戴著一副慵懶的神情打開了門,斜倚在門框上問:「二毛啊,你有什麼事?」
二毛裝作十分急切的樣子說:「關於酒吧街,我最近接到了幾條消息,於是馬上過來匯報!」
林佩雯儘管表情很慵懶,但是目光卻很警惕,四下裡看了看,但見二毛只帶來了五六個手下,或遠或近的站著,全都是一副十分平靜的樣子。
二毛只讓幾個手下暴露在了林佩雯的視野裡,儘管這幾個人的演技都很好,正常情況下足以消除林佩雯的警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林佩雯卻直覺的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門沒有被打開太寬的距離,林佩雯身體橫在門前,冷冷的告訴二毛:「什麼消息?就在這裡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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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長野出擊
二毛不自然的笑了笑:「老大,在這裡說話不太方便吧!」說話的同時,他看了看身後的小弟。
林佩雯注意到二毛瞥向身後的一霎那間,目光中閃過一絲詭異的東西,先前那種不祥的預感立即被加強了。
作為星龍幫的老大,隨時都可能遭遇各種不測,所以林佩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家中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傢伙,此時在房門後就掛著一把消防斧。林佩雯的左手悄悄繞到了門後,就在握住了消防斧手柄的同時,從門外兩側猛地衝出兩個人來。
這兩個人剛才緊貼著門旁牆壁站立著,所以林佩雯沒有發現,直到剛剛接到了二毛的暗示,他們才現身試圖進入林佩雯家裡。
林佩雯抄出消防斧,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斜劈了下去,只聽一聲慘叫,那個人的左臂揮灑著鮮血,就此脫離了肩膀。與這條臂膀一起落下的還有消防斧,狠狠砸在了水泥地面上,崩起了許多火星。
被砍掉肩膀的人哀號著退開了,第二個人立即衝了上來。
雖然林佩雯足夠凶悍,但女孩子的體能終究還是要差一些,剛才一擊用盡了全力,沒有力氣迅速抬起消防斧再攻擊第二個人。林佩雯撒手鬆開消防斧,從腰後抽出了一把匕首,狠狠紮在了另外一個人的肩膀上。
二毛沒有料到林佩雯出手竟然這樣快,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然後聲嘶力竭的高喊了一聲:「都給我上!」
二毛話音剛一落地,從小區的樹叢裡和人造景物後面,呼呼啦啦的鑽出許多人來,匯聚到了一起,密密麻麻的如同搬家的螞蟻,湧向林佩雯家。
這些人全都是二毛的手下,足足有一百多人。他們看到剛才這一幕,雖然有些畏怯,但是林佩雯畢竟只有一個人,還是女孩子,因此他們還是鼓勁衝了上來。
此時的局面對於二毛來說是不成功便成仁,如果不能除掉林佩雯,那麼他的一家都會死的很慘。為了鼓舞士氣,他身先士卒,從腰間抽出一把砍刀,和林佩雯格拼起來。
二毛本來以為可以短時間結束戰鬥,但是一時之間竟然和林佩雯膠著住了,難以分出勝負。儘管二毛在人數上佔有絕對優勢,但是林佩雯絲毫沒有懼色,堅定的站在門框正當中,既不前進也不後退,大有一女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只有二毛一個人才能與林佩雯正面交手,其餘手下圍聚在周圍,根本無法靠前,人數優勢竟蕩然無存。
兵刃講求一寸長一寸強,二毛的砍刀比林佩雯的匕首要長出許多,更要寬上許多,但是林佩雯用靈活的身體動作彌補了這一差距。只見林佩雯上下跳躍,閃轉騰挪,二毛的砍刀竟然連衣服邊都擦不到。
二毛情急之下用了一個虛招,一刀直直的劈了下來,看起來目標是林佩雯的肩膀,但是半空中突然一變招,轉而橫著掃向林佩雯手中的匕首。
二毛打算用自己在力量上的優勢,先磕飛林佩雯手中的匕首,然後再收拾掉林佩雯本人。結果砍刀和匕首雖然交擊在了一起,但是林佩雯並沒有和二毛硬拚,而是把手腕一翻,只見匕首如同靈蛇游動一般,順著砍刀刺向二毛的胸口。
二毛驚出了一身冷汗,直直的往後跳出好幾步,才躲開了匕首。
剛才的這一番交鋒,其實讓林佩雯很吃力,遠不像看起來那樣輕鬆。尤其是當砍刀擊在匕首上的時候,她只感覺渾身就是一陣,緊接著臂膀傳來陣陣酥麻的感覺,幾乎像是要失去知覺一般,手差一點就鬆開扔掉匕首。
但是林佩雯心裡很清楚,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輸,否則將會死的很慘。於是她強咬著牙關,用驚人的意志力與二毛繼續纏鬥下去,直至略微佔據了一點上風。
二毛向後跳開的同時,也將手中的砍刀向後撤去,林佩雯覺得一陣刀風襲來,幾乎要將自己刮倒在地,足見二毛力氣之大。而且二毛的砍刀打磨得十分鋒利,儘管沒有直接接觸到林佩雯的衣服,卻是硬生生的將衣服的腋下劃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細嫩的皮肉都露在了外面,甚至隱約還可以見到胸罩的帶子。
林佩雯感到腋下有些火辣辣的痛,十分幸運的是既沒有傷口,也沒有流血。
林佩雯強自鎮靜了一下,然後調整好狀態,準備迎接新一輪的格鬥。但是當她當的目光向遠處看去,心中不由得湧起了一股絕望,二毛帶來的人太多了,已經將這棟別墅團團圍住。
面對這種情況,林佩雯仍然沒有放棄,思忖著應該如何脫身。她的目光無意間瞥向了旁邊,發現牆頭已經攀上了好幾個人,正準備要跳到院子裡。這意味著她將要腹背受敵,如果沒有超人的本事,恐怕今天就要交代在這了。
就在這個時候,二毛帶來的這群人後面突然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又是另外一聲。二毛本來正要衝上去繼續和林佩雯較量,聽到這一連串的慘叫,不得不回過頭看去,結果發現一個嬌小的身影正穿梭在自己的手下當中。
這個身影走的並不走直線,而是「之」字型,速度快到讓別人看不清容貌和衣飾,難以捕捉到運動軌跡,更無法預料接下來將會出現在什麼地方,只能大致分辨出是一個女孩子。所謂「動若脫兔,快似猿猴,身輕如燕」,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極好的體現。她的手中舞動著一團寒光,不斷揮向二毛的手下,凡是被這團寒光擊中的人,身上立即騰起一團血霧,然後倒在地上。
幾個比較有身手的二毛手下本來試圖抓住這個人,但是竟然不知道從何下手,就像是過慣了舒適生活而且得了肥胖症的貓,面對馬戲團裡混出來的老鼠一般無可奈何。當他們從幾個方向圍過去,但見這道身影騰空躍起一人多高,輕鬆的越過了他們的包圍圈。
有一次,十幾個人一起衝了上去,這個身影跳起後力盡落下,眼看就要被二毛的人抓住,卻見她在一個人的肩膀上輕踩了一下,竟然重新跳了起來。
不過這個身影並不戀戰,衝開了一條路之後,就來到了林佩雯的身旁。
林佩雯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才看清楚了這個身影是什麼人,頓時一聲驚呼:「長野風花?!」
長野風花鞠了一躬:「我是奉命來保護你的!」
林佩雯立即追問:「是龐勁東嗎?」
長野風花很清楚這是一個替龐勁東賣人情的好機會,很想點點頭說「是」,但是她又不願意撒謊,因此竟然傻在了當場。過了一會,她決定實話實說:「是唐韻派我來的!」
「哦……」唐韻歎了一口氣,對龐勁東的缺席感到有些失望,而唐韻這個讓她一直都不太喜歡的女人,這一次竟然幫了忙,更讓她有一種複雜的感受。
長野風花說著話的同時,橫刀擋在林佩雯的身前,目光始終注意著二毛等人的動靜。由於剛才見識到了長野風花的身手,二毛的手下沒有立即撲上來,而是緊張的觀察著。
長野風花穿著一身和服,下擺挽起塞在腰帶間,上身則褪去了一半,露出了左臂和大半個後背。滑嫩細膩的肌膚,冷艷的氣質和姣好的容貌,實在無法不讓男人怦然心動,只是紋身看起來實在有些不太舒服。
對於二毛及其手下來說,雖然對長野風花也有一種驚艷的感覺,但是此時卻不是可以起色心的時候。尤其是那些眼花繚亂的紋身,讓他隱隱的意識到,這個女人的來歷可能不是那麼簡單。
二毛走到長野風花面前,並沒有出手,而是冷冷的問:「你是什麼人?」
「長野風花!」長野風花出於習慣點點頭,然後又說:「過去隸屬山口組,現在歸第七軍團旗下!」
「山口組?」二毛皺起眉頭,奇怪的問:「你是日本人?」
「是的!」
二毛是聽說過山口組的,只是從沒有機會正面接觸,也不太瞭解。但是對第七軍團,他不但接觸過,而且多少也有些瞭解。聽到長野風花的這個身份,他立即在心裡想到:「難道林佩雯把生意做到日本去了?還是龐勁東那小子和山口組勾搭上了?」
長野風花的出現雖然沒讓局面發生根本性扭轉,但是多少讓林佩雯看到了一絲希望。此時林佩雯很想摟住長野風花,高喊:「中日友好!中日親善!」但是轉念一想,這些話實在太噁心,所以沒有說出口。而且她現在也沒有時間當漢奸,因為二毛的幾個手下已經從牆頭翻了進來,緩步靠了過來。
林佩雯立即轉過身去,與長野風花背靠背,緊張的注視著院子裡面的人。
二毛撇了撇嘴,對長野風花說:「我不管你是山口組的還是第七軍團的,既然大家都是出來混的,那麼就應該講點規矩!現在是我們星龍幫的家務事,和你們沒有關係,最好不要參和進來!」
「對不起,我們的規矩和你們的不太一樣!」
「我們在清理門戶……」
二毛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被林佩雯厲聲打斷了:「二毛,你算什麼玩意,竟然他媽好意思談清理門戶!真的想要清理門戶,首先要清理掉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
「原來是這樣!」長野風花微微一笑:「我必須告訴你,我們有一點規矩和你們是一樣的,那就是任何反水的人都要受到嚴厲懲處!」
「狗屁山口組,我看沒準是冒牌的!就算過去真的是山口組的,老子不信宰了她,山口組還能來中國找咱們的麻煩!」二毛的一個手下向前一步,高喊道:「不過這兩個妞都挺不錯的,直接殺了太可惜,不如讓弟兄們先過過癮!」
「說的對!哈哈!」二毛大笑了起來,滿目猙獰的高喊道:「既然話說不通,弟兄們全都給我上,只要能抓住她們,隨便你們怎麼玩都行!」
這個親信的話把二毛手下們藏在褲襠裡的慾望激發了出來,一陣淫笑聲立即在蔓延開,此時他們看向林佩雯都和長野風花的目光,已經不再是方纔的凶狠,而是充滿了淫邪。
林佩雯和長野風花立即靠得更近了一些,既可以同時防衛兩個方向上的進攻,也能夠彼此找到一些安全感。
二毛一方的人一步步向兩個女孩走去,眼看就要發生正面接觸,卻聽到側面傳來「彭」的一聲悶響。
二毛很希望是自己出現了幻聽,而不是又出現了其他情況,因為他現在沒有什麼時間可以耽擱了。然而當他發現自己的手下全都側過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不得不遺憾的承認自己的聽力是正常的。
站在隊伍邊緣的一個二毛手下,冷不防被一個女孩用球棒擊中頭部,捂著滿頭的鮮血,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打人的女孩把球棒扛在肩上,正笑呵呵的看著二毛一夥。
這個女孩的年紀很小,身材像長野風花那樣嬌弱,雖然膚色略有些黑,但無法遮蓋住滿面的清純,身上的衣服還帶有一點蘿莉風格。如果不是她扛著的球棒上佔有血跡,而且還得意洋洋的把腳踩在了那個被打倒的人頭上,二毛幾乎無法相信剛才是她發動的偷襲。
二毛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不屑的呲了呲牙,問:「你又是誰?」
「我叫龐無雙!是果敢……是箐幫的老大?」
「箐幫?」二毛和手下們對視了一眼,奇怪的問:「哪冒出來的?」
二毛的這個問題本來是問自己的手下,但龐無雙在那邊主動做出了回答:「是從長箐山冒出來的!」
「長箐山?什麼鬼地方?」二毛重重的「哼」了一聲:「我還以為是杜月笙投胎做女人了呢,原來是什麼窮鄉僻壤來的山驢子,大概沒在大城市見過世面吧,今天你二毛爺爺給你開開眼界!」
第079章 沒有一盞省油的燈
不止二毛一夥人聽到了這番對話,林佩雯壓低了聲音,奇怪的問長野風花:「她不是龐勁東的堂妹嗎?怎麼成了什麼箐幫的老大?」
「我也不知道啊!」長野風花搖了搖頭,同樣感到奇怪:「我不瞭解你們國家的黑社會組織,你聽說過什麼是箐幫嗎?」
「沒有!」林佩雯也搖了搖頭:「第一次聽說這麼一個幫派!」
龐無雙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二毛的安排,現在院裡院外的兩幫人都停住了腳步,裡面的人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而外面的人則需要確定龐無雙究竟是否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長野風花決定不再討論龐無雙的身份問題,而是藉著這個機會先消除其中一方的威脅。長野風花告訴林佩雯:「到我身後去!」緊接著向後跨了一步,然後迅速一轉,林佩雯配合得非常好,同時做了同樣的動作,結果兩個人的位置對掉了一下。
現在是林佩雯面對門外的敵人,而長野風花面對院子裡面的敵人,長野風花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太刀揮舞起來可以進行面攻擊,而林佩雯的手中的匕首只能做點攻擊。
長野風花一揮太刀向其中一個人衝了過去,院子裡的其他人見狀立即分成兩撥,一撥進攻長野風花,另一撥則直奔後門大開的林佩雯而去。
但是讓這些人沒有想到的是,長野風花剛到那個人面前,就立即跳回到了遠處,死死的護住了林佩雯的後方。根本就沒有見到她出手,但是片刻之後,那個人的前胸噴出一朵血花,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
這些人愣怔了一下,又衝了上來,然而只見長野風花身形一晃,竟然出現在一個人的身後。只見她把太刀架到這個人的脖子上,然後迅速一抹,緊接著又回到了遠處。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已經來到林佩雯的身後,長野風花突然擋在他的面前,高高舉起太刀,用力的劈了下來。
長野風花的這一刀十分用力,而且角度掌握的也非常好,把那個人自左肩一直劈到了右邊胯骨,整個人幾乎被分做兩半,僅僅依靠一點皮肉才勉強連在一起。
鮮血被從破裂的肌肉和內臟組織中噴出,化作大小不等的無數血滴,辟辟噗噗的灑落在地上。各種內臟器官和腸子翻滾出來,站起了地上的灰土,遠遠看去只見血紅中摻雜著灰黑色,顯得格外的槮人。
轉眼之間就折損了三個人,尤其是第三個人死狀太過駭人,對二毛一方的人產生了巨大的心理威懾。他們都是混社會的,雖然見多了鮮血,但是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院子裡面的人怯懦起來,不敢再衝上前來,只是互相喊著口號以鼓氣:「上!幹掉她們!她們只有兩個人!」雖是這麼喊,卻沒有一個人敢真的響應號召。
見院子裡面已經開打,二毛沒有耐心繼續廢話了,指了指幾個手下命令道:「給我幹掉那個黑丫頭!」然後自己領著人衝向林佩雯和長野風花。
長野風花幹掉了第四個院子裡的人,但是更多的人從牆頭上翻了進來,林佩雯則勉強抵擋住了外面人的進攻。片刻之後,林佩雯冷不防肩膀上挨了一鋼管,頓時痛徹心肺。
現在看起來最危險的是龐無雙,因為無險可守,完全暴露在二毛一夥人的面前。然而當二毛的手下衝過來的時候,龐無雙不慌不忙,保持著微笑,右手仍然扛著球棒,左手則輕輕一晃,只聽「彭」的一聲響,衝在最前面的一個人身體搖晃了幾下,倒在了地上。
二毛的人立即高喊了起來:「她手裡有槍!」
龐無雙的手裡的確有一支五四式手槍,剛才掖在了背後,所以二毛的人沒有發現。
林佩雯和長野風花都感到很驚訝,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龐無雙這個小丫頭看起來天真無邪,竟然會有槍。事實上就連龐勁東都不知道,所以此時如果在場,恐怕會感到更加驚訝。
大家都不知道的另一件事是,龐無雙不僅有槍,還有著十分精準的槍法,恐怕還不輸於龐勁東。這與龐無雙的成長環境有關,龐無雙自幼沒怎麼花費時間讀書,而長箐山那裡又沒有任何娛樂活動,所以她的大量時間都被用來熟悉自己身邊的東西。
長箐山有兩樣東西最多,一是毒品,二就是武器,龐無雙自然是不能碰毒品的,但是武器卻可以,而且還很被家裡人支持。於是從龐無雙剛剛能夠勉強舉起手槍的時候,就開始與各種各樣的武器打交道。武器不僅是她學習最多的東西,開槍放炮也成了她的唯一一項娛樂活動,只不過她從沒有在龐勁東面前表現出來過。
其實龐無雙的這支槍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姑父趙夢得弄來防身的,不過平常多數時候都是放在家裡。果敢共和軍在國內有著經營了一二十年的販毒網絡,大威力的武器弄不來,搞兩支手槍還是不成問題的。
二毛這邊的人也有兩支槍,只不過是普通的獵槍,為了方便攜帶,把槍管鋸短了。為了避免鬧出太大的動靜,所以他們剛才沒有使用,但是龐無雙現在既然已經率先開槍,他們也就無所顧忌了。
二毛的兩個手下拿出了獵槍,剛對準龐無雙,龐無雙卻搶先開火,用兩發子彈準確敲落了這兩把獵槍。有一個人試圖撿起獵槍,卻被龐無雙一槍打斷了胳膊。
就在這個時候,林佩雯感到剛才被打中的地方越發疼痛起來,額頭滲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陣陣的眩暈不斷襲來,差一點就要昏倒在地。但是她現在看到了越來越大的希望,所以仍然咬牙強忍著,擊退每一個試圖衝上來的敵人。
長野風花雖然看起來是在從容應對,實際上卻累得不輕,體力出現透支的徵兆,同樣是在勉強支撐著。
二毛很快改變了戰術,留下一幫人對付林佩雯和長野風花,自己則另外帶著一幫人對付龐無雙。這一次他不再試圖正面進攻,也不再去撿槍,而是讓人四散開來,從各個方向一起圍了過去。
龐無雙畢竟只有一支槍,不可能同時應付所有方向的威脅,而且子彈畢竟是有限的,不能隨便射擊。她畢竟還欠缺實戰經驗,面對這種情況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緩緩的向後退去,當敵人距離只有不到五米的時候,仍然沒有敢輕易開槍。
剛剛見到轉機的局勢,頃刻之間再次被扭轉,二毛擁有的絕對優勢充分的展現了出來。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密集的跑步聲,聽起來齊刷刷的彷彿就像是一個人一樣。
二毛等人急忙回過頭去,發現數十個身穿迷彩服的人,列著整齊的方陣正向自己這一邊快步跑過來,動作整齊劃一,看得出來是經受過嚴格訓練的。這些人的皮靴踏在地面上,發出沉重的聲音「嘩嘩」聲,不斷刺激著二毛極其手下的耳膜。
眼見這些人越來越近,方陣突然從正中間分來,變成了兩個縱隊,分別向兩個方向跑去,速度也進一步加快了,不多時工夫,呈「八」字型把在場所有人團團包圍起來。
由於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和底細,所以二毛的手下只是看著,沒有做出其他動作。但是二毛憑借直覺感到,對方絕對不可能自己的朋友。
這些人完成了包圍之後,不需要有人下令,便一起轉身面向包圍圈內部,然後同時把雙手交叉到背後,「刷」的一聲側跨出一步。
從這些迷彩服當中走出了一個面容陰鬱的人,緩緩來到最前方,四下裡觀察了一下。
龐無雙見到這個人頓時一蹦老高:「廖叔叔!」
廖承豪一見是龐無雙,立即笑了笑,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原來是無雙啊,怎麼你也在?!」
「是啊!」龐無雙說著,指了指二毛等人:「他們可壞了,快把他們全部幹掉!」
「我會處理的!」廖承豪說罷,把龐無雙推到隊伍的後面,然後轉向二毛等人,提高聲音問:「你們誰是老大?」
「我!」二毛挺直腰板,向前走了兩步,高傲的問:「你是哪條道上的?」
廖承豪不知道自己算是黑道還是白道,抑或是其他什麼道,而且也沒有興趣弄清楚,只是淡淡的回答:「第七軍團,廖承豪!」
「第七軍團……」二毛聽到這個名稱,嘴角劇烈的抽搐了一下,剛剛滿懷的信心和希望頃刻間化為烏有,一種絕望情緒則立即取而代之。他不得不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會輸,而且還會輸得很慘。
對於自己可能面對的失敗,二毛最恨的人倒還不是廖承豪,而是半路殺出的長野風花和龐無雙。如果不是這兩個小丫頭拖延了時間,此時早就已經解決了戰鬥,不僅林佩雯可能已經歸西,而且自己所需要的東西也拿到手了。
一想到這些,二毛立即恨恨的看了一眼長野風花和龐無雙,然後把一口濃痰啐在地上。
其實比起龐勁東,二毛應該已經算是先知先覺了,至少意識到這些看起來各有特色的漂亮女孩,其實沒有一盞省油的燈。相比之下,龐勁東雖然對其他女孩有著清醒認識,卻仍還以為自己的堂妹是個天真無邪的純情小蘿莉。
二毛看了看,發現自己這一方能夠堅持戰鬥的人,仍然要超出對方。俗話說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二毛還不只兔子,而且現在爭奪的是星龍幫老大的位子,還有未來無數可能的利益。他高高舉起右手,用力的揮下,同時高喊了一聲:「給我把他們全都滅了!」
二毛的手下聞言立即嚎叫著衝了上去,有的進攻別墅,有的則奔向廖承豪的第七軍團。他們的隊形雜亂無章,更沒有任何戰術可言,只是憑藉著一股熱血、滿身的蠻力、多年黑道生活積累下的技巧和經驗,與對方硬碰硬。
相比之下,第七軍團則非常有章法,兩隊各分出一部分人奔向別墅,將林佩雯長野風花護住,其餘人則從腰間抽出甩棍,一步一步向二毛等人緩緩壓去。
雙方甫一交手,二毛一方衝在前面的人就倒在了地上,第七軍團將他們踩在腳下,步伐依然緩慢且十分有力,繼續緩緩的推進著。
二毛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人與對方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繼續打下去只能付出更大傷亡,現在真正應該做的是立即撤退。
二毛猶豫了一下,才很不情願的喊了一聲:「風緊!扯!」
然而突圍已經來不及了,第七軍團已經進一步加強了包圍圈,把二毛一夥人圍得風雨不透。無論二毛等人向哪個方向衝擊,都會立即被打回去。連別墅門前此時都站上了一排僱傭兵,林佩雯和長野風花被擋在了後面,而二毛在院子裡面的手下已經全部被收拾掉。
包圍圈越來越小,二毛等人最後被擠壓在一個不大的空間裡,摩肩接踵的站立著,前面人的腳後跟往往踩在後面人的腳背上。但是儘管如此,卻沒有一個人敢再衝上去,只能拚命的往後擠,結果人群擁擠到一起如同過期的沙丁魚罐頭一般。
「操!拼了!」二毛隨手拉住一個手下,用力往第七軍團那裡一推,然後又是第二個、第三個,推到實在推不動了,他一晃匕首自己衝了上去。
困獸猶斗這種現象並不適用於所有情況,二毛的手下只是混社會的古惑仔,卻不是征戰沙場的軍人,所以他們怕死;他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錢,而不是用金錢無法衡量榮譽和尊嚴,所以他們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繼續為二毛一個人的野心而犧牲。
於是很快的,就有人把手中的傢伙扔到地上,舉起雙手高喊道:「我投降,我投降,不打了!」
這些投降的喊聲,摧毀了二毛最後的心理防線,使他接近崩潰的邊緣。
第080章 東哥
「我操你媽!」二毛瞪著血紅的眼睛,剛衝到第七軍團前面就掉回頭,向喊話的手下撲了過去,將砍刀狠狠地刺了進去。
一股血箭從手下的胸膛中射出來,二毛當即被噴了滿臉,連頭髮都被染成了血紅色。一滴滴的鮮血順著臉龐滑下,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這使得原本表情就很凶狠的二毛,看起來更加的猙獰。
由於血液蓋住了眼睛,二毛順手抹了一把臉,結果把自己弄得花裡胡哨,然後他高喊一聲:「不想死的都他媽給我上!」
在二毛的淫威之下,其他人再度試圖挑戰第七軍團,然後面對如同銅牆鐵壁一般的僱傭兵,他們不知道從何下手,更缺乏勇氣。結果很多人衝到第七軍團前面,把手中的傢伙扔到地上,舉起手來高喊:「我投降!」
有人既然帶頭這樣做了,其他人紛紛如法炮製,本來二毛是要決一死戰,結果轉眼變成了手下們的勝利大逃亡。二毛圓瞪著雙眼,看著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一股絕望摻雜著被出賣的感覺升騰起來,讓他徹底喪失了理智。
「你們這幫叛徒!」二毛揮舞起砍刀,嚎叫著衝向一個手下。
自從第一個手下被殺掉,其餘手下就在時刻注意二毛的動向,見二毛髮起狂來,眾人紛紛極力躲避。結果二毛在包圍圈裡面狂奔了一圈,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逮到。
廖承豪冷冷的看著二毛一方出現的內訌,剛開始的時候不予理會,過了一會才冷笑著說了一句:「你最好……」
「我操你媽!」這句話讓二毛在第七軍團當中,終於找到了一個明確的目標,他舉起砍刀,狂吼打斷了廖承豪,同時直奔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林佩雯推開身前的僱傭兵,走進了包圍圈,冷冷的質問道:「二毛,你鬧夠了沒有?!」
二毛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向林佩雯,目光十分複雜,充斥著憎恨、畏懼和痛苦。
場面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直到被一陣腳步聲打斷。
這陣腳步聲比廖承豪等人趕到的時候更加響亮,人數要多出數倍,只是絲毫不整齊,且紛亂無章。
廖承豪和林佩雯等人立即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足足有數百人正在向這裡跑來。這些人有的穿著第七軍團的迷彩服,有的則是便裝打扮;有的精神飽滿、鬥志昂揚,有的看起來則筋疲力盡,好像剛剛有過劇烈運動;有的衣著乾淨整齊,有的則是滿身的污泥塵土,還迸濺有血跡。
那些穿迷彩服的人來到第七軍團前面,上下打量了一下,立即高喊起來:「不要打,是自己人!」廖承豪立即認了出來,他們同樣是第七軍團的人。
聽到這聲喊話,那些穿著便裝的人也停了下來,其中走出了幾個,緊張的四處掃視著。
廖承豪料想到這些人可能是星龍幫的成員,所以沒有予以阻止,任由他們擠進了包圍圈。
這幾個人就是丁朋、胖頭魚和其他幾位老大,他們立即發現了林佩雯,快步走過來,七嘴八舌的問開了:「老大,你沒事吧?」「知道出事,我們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
林佩雯微微搖了搖頭:「我沒事!」然後衝著二毛一努嘴:「這位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內鬼!」
「二毛?竟然是你!」胖頭魚快步走到二毛前面,表情和語氣中都充滿了震驚。
「哈哈!」二毛傻笑了幾聲,手一鬆,砍刀「噹啷」一聲掉落在地上,整個人隨之也無力的坐倒在了地上。
二毛已經很清楚的看到,星龍幫的所有老大和成員基本已經到齊了,這也就意味著他徹底的失敗了。想到自己將要面對怎樣的後果,絕望在心中迅猛的燃燒起來,摧毀了他的精神。
林佩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高聲命令道:「把二毛和他的手下全都給我綁了!」
二毛神情恍惚,目光呆滯的看著林佩雯,放棄了任何抵抗,任由幾個星龍幫的小弟用繩索把自己牢牢的捆了起來。緊接著,他的手下也都被制住了,被推搡著押進了林佩雯家的院子。
丁朋看著幾近癡呆的二毛,和那些垂頭喪氣的二毛手下,冷冷的說了一句:「現在該清理門戶了!」
危機既然已經化解,林佩雯首先想到的並不是清理門戶,而是丁朋等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於是林佩雯和丁朋互相交換了一下各自掌握的情況,然後一起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才知道今天的形式是多麼的危急。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二毛勾結了東北幫和淮南幫,大概是以酒吧街交給這兩個幫派作為誘餌,讓他們出來搶奪酒吧街,不過根本目的則是吸引住星龍幫的主力。與此同時,二毛帶人突擊林佩雯家,打算將林佩雯置於死地。
必須承認二毛的計劃十分完美,已經接近了成功的邊緣,只是沒有料到龐勁東會偶然捲了進來。
林佩雯歎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然後關切的問:「龐勁東怎麼樣?」
「嘿,這小子!」提到了龐勁東,丁朋頓時來了興致,素來以冷靜著稱的他,此刻竟然眉飛色舞起來。
丁朋告訴林佩雯,在東北幫和淮南幫出現之後,龐勁東帶著第七軍團前去迎戰,而星龍幫則進行了總動員,通過電話把分散在各個地方的成員全部召集了過來。
以說這一場戰鬥最初的時候是勢均力敵的,第七軍團面對人數遠多於自己的兩個幫派,充分發揮了凶悍和頑強的作風,竟然與對方陷入了膠著狀態。隨著星龍幫成員的不斷加入,天平開始向第七軍團逐漸傾斜。
如此之多的人互不認識,就帶來了一個識別敵我的問題,事實上的確發生了一些誤傷。第七軍團都是穿著迷彩服,比較容易辨認。為了讓星龍幫與另外兩個幫派區別開來,龐勁東後來命令他們在右臂統一纏繞了一條白色毛巾,第七軍團只對付右臂沒有白色毛巾的。
第七軍團與星龍幫過去沒有過太多接觸,然而卻出奇良好的配合到了一起。第七軍團列隊進行集體作戰,星龍幫成員則是單兵作戰,穿插期間發揮了游擊作用。
東北幫和淮南幫如果分散打鬥,根本無法應對形成拳頭力量的第七軍團,如果成群結隊的進攻,由於沒有受過相關的嚴格訓練,同樣不是第七軍團的對手。就在與此同時,他們還要應付星龍幫越來越強的零散攻擊。
當星龍幫最後一批增援抵達的時候,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第七軍團和星龍幫獲得了完勝。
由於龐勁東已經料到林佩雯可能遭遇意外,所以酒吧街的事情剛一結束,片刻不敢停留,立即帶人殺向第一花園。
林佩雯不耐煩的打斷了唾沫橫飛的丁朋:「別光給我講你們的光輝事跡,我要知道龐勁東現在怎麼樣了!」
「哦?哦!」丁朋狡黠的笑了笑,回答說:「在後面呢,馬上就過來了,因為押著人,所以走的慢了一點!」
「押著人?誰啊?」
不等丁朋回答,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同時向左右兩側分開,在正中間讓出了一條路。過了一會,龐勁東推搡著一個壯漢,從容的走了過來。
龐勁東渾身沾滿了髒東西,上衣被撕得稀爛,看起來就像一條條的布頭勉強連在一起,已經完全失去了衣服的所有作用。龐勁東的上半身因此裸露出了許多,只見精壯的肌肉見楞見角,一條條青筋如同虯龍一般盤繞其上。再看龐勁東的表情和氣質,已經不再是往日的鎮定,而是凶狠殘暴,彷彿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愣怔了好一會,林佩雯小心翼翼的招呼道:「龐勁東?!」語氣竟然顯得有些猶疑。
見到了林佩雯,龐勁東突然長歎一聲,剛才的那種表情不見了,換之以往常的樣子。但是與此同時,龐勁東立時顯得很疲憊,整個人憔悴了許多,眼皮也隨之一個勁的往下墜,就好像支撐著精神的支柱轟然垮塌下來一般。
「送你一個見面禮!」龐勁東說著,把自己押著的人往林佩雯面前一推。
林佩雯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人,驚呼了一聲:「刀三?」
這個人正是多年來威名在外的刀三,這個當年從閻羅場殺出來的打手,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到了東北幫老大的位子。他擁有驚人的體力,被人懷疑是一台披著人皮的機器;他還有高超的格鬥技巧,讓金頭虎也不得不畏懼三分;與此同時,他還有著同樣讓人驚訝的凶狠、殘忍和毒辣,並以此震撼了整個B市黑道,很多人寧願上閻羅場,也不願意去招惹他。
但是此時在龐勁東的面前,刀三就像遭了瘟的小母雞,整個人垂頭喪氣,完全不若往日那副威風八面的樣子。他的身上被粗粗的麻繩密密匝匝捆了好幾圈,雙手則反背到身後,被五號電線緊緊地束到一起。
「很遺憾,淮南幫的老大跑了,只抓住了這個刀三!」龐勁東的語氣很平淡,用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將自己與刀三之間的那場惡鬥一筆帶過。
只有丁朋和其他目睹了全部經過的人才知道,這場惡鬥是多麼的驚心動魄,兩個人足足纏鬥了半個小時才分出勝負。在刀三到地的那一刻,龐勁東的體力也嚴重透支,搖晃了幾下差一點就跟著一起摔倒在地。
刀三委實是龐勁東平生所遇最難纏的對手之一,龐勁東直到現在還感到渾身到處傳來劇痛,雖然沒有明顯的外傷,肌肉挫傷和內傷卻肯定是難免的了。為了增援林佩雯,剛才又經過了一番劇烈的顛簸,此時的龐勁東感到陣陣眩暈。但是龐勁東不會把這些說出來,更不會借此抬高自己或貶低對手。
「既然落到你們手裡了,我也不廢話了,要殺要刮隨你們的便!」刀三說著,把胸膛高高挺起,同時目光複雜的看了看龐勁東。
林佩雯沒有理會刀三,倒是注意到龐勁東的臉色有些蒼白,立即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龐勁東無力的笑了笑:「當然沒事……」
丁朋向前走了幾步,意味深長的說:「直到今天,我才算是真正的佩服你!」
丁朋說話的調門很高,許多人都聽到了,不知道為什麼,無論是第七軍團還是星龍幫,就像是事先約好了一樣,同時衝著龐勁東深深地鞠了一躬,而且一起高喊了一聲:「東哥!」
過去在這些人的嘴裡,龐勁東有著各種各樣的稱呼,比如老闆、老大、龐老大,當然也有直呼其名的。但是從這一天開始,所有人都統一了口徑,把龐勁東稱作「東哥」。
二毛之前派來的人,隨身攜帶著手機信號屏蔽裝置,剛才的一番惡鬥已經毀壞了那些裝置,因此電話現在可以打進來。丁朋剛直起身,手機就響起了,他接起來聽了一會,然後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
「老大……」丁朋看了看龐勁東,然後報告說:「剛才有大批雷子去了酒吧街!」
「哦?來的可真夠及時的!」林佩雯冷笑一聲:「清理現場了嗎?」
「當然了,而且交代了所有場子的人,就說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雷子們不會查到任何東西!」
「那就好。」林佩雯點點頭:「東北幫和淮南幫封鎖酒吧街,之後又發生了大規模械鬥,雷子們在這個期間早就應該出現。但是直到咱們獲得了勝利才來,我想如果咱們輸了的話,他們恐怕根本不會來!」
林佩雯精明的發現了事情的疑點,與龐勁東想到一起去了。
龐勁東一直都覺得警方今天的表現有些奇怪,甚至可以說是詭異,剛才的連串事件使得龐勁東暫時把這些拋到了腦後,現在被林佩雯的這句話提醒了:「我要是沒說錯,警察恐怕馬上就會來這裡!」
第081章 警方突襲
龐勁東提出的這個可能性得到了林佩雯和丁朋的認可,林佩雯急忙吩咐丁朋:「馬上派幾個弟兄出去把著大門!」
「不用了!」龐勁東搖搖頭,告訴這兩個人:「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情況,我已經在小區入口那裡安排了幾個僱傭兵!」
林佩雯和丁朋還有沒有來得及稱讚龐勁東慮事周全,卻見一個僱傭兵急急忙忙跑過來,在龐勁東面前一個立定,然後敬了一個禮:「報告,有六輛警車正鳴著警笛開過來!」
「還真被我猜中了!」龐勁東冷笑一聲,問:「有沒有想辦法拖住他們?」
聽到這個問題,僱傭兵略有些得意的說:「剛一看到這幫雷子,幾個弟兄立即佯裝打架,不僅吸引了他們的注意,還把他們的車子給擋住了!」
「幹得好!」龐勁東嘉許的拍了拍僱傭兵的肩膀,正想要下達命令,卻突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個僱傭兵不僅用黑話把警察稱作「雷子」,而且除了站姿表明了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說起話來的神情竟然與星龍幫的人沒有什麼區別。
龐勁東撇了撇嘴,直到今天才對魔鬼團有了較為直接的認識。
龐勁東告訴僱傭兵:「讓弟兄們盡可能的拖住警察,但是注意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接著龐勁東告訴丁朋:「馬上清理現場!」
丁朋愣怔了一下,看了看林佩雯,站在原處沒有動。
林佩雯輕聲咳嗽了一下,來到龐勁東身旁,壓低聲音說:「現在這裡是我做主!」
「哦……」龐勁東這才察覺自己有些僭越了,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說:「那麼星龍幫還給你,我讓第七軍……」
林佩雯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提高了聲音說:「暫時還是由你來負責!」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丁朋:「把所有的俘虜全都押到林佩雯家裡,務必不要讓他們發出一點聲音。所有的傷員暫時集中進去,還有死亡的人,屍體也要停到院子裡!」
林佩雯微微皺起眉頭:「也不管活人死人,怎麼全都塞我到家裡了?」
「還能往哪塞?」龐勁東未加思索就如此反問,話剛一出口就有些後悔,因為林佩雯很可能建議把死人送到自己家裡。龐勁東眼珠轉了轉,不等林佩雯出聲,急忙又說:「特殊時期,克服一下吧!」
龐勁東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林佩雯聽到龐勁東的安排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活人留在自己家,把死人塞到龐勁東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最終沒有捨得把龐勁東家當作太平間,只是問:「為什麼不讓他們從小區其他門離開?」
龐勁東苦笑一聲:「你以為現在還走得了嗎?」
林佩雯點點頭,明白了龐勁東的意思,所以沒有再說什麼。
從正門開進來的警車只是擺在明處的,警方可能已經在小區各個出口都布設了人馬,這個時候要是貿然撤離,很可能會自投羅網。
龐勁東吩咐丁朋:「去吧,記得清理一下現場,把所有搏鬥過的痕跡和血跡全部清除掉!」
丁朋點點頭,問:「應該讓弟兄們怎麼說?」
「就說保安公司在這裡進行訓練,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保安公司的員工!」
「好!」
丁朋領命之後正要離開,突然又被龐勁東喊住了:「林佩雯,你,還有所有的老大,全都躲到屋子裡面去,不要讓警察看到!」
「好!」丁朋又點了點頭,立即明白了這個安排的用意。
星龍幫的老大們在警方那裡很可能都有登記,這麼多黑社會成員同時聚在一起,就算是沒有問題也會被說成有問題。
眾人按照龐勁東的吩咐剛剛做好,數輛警車呼嘯著開了過來。
「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許動!」一聲高亢的喊聲從警車的擴音器中傳了出來,緊接著二十多名警察從車上下來,龐勁東注意到其中很多人都配著槍。
第七軍團的僱傭兵和星龍幫成員站在那裡,有的互相交談著,有的則默默地抽著煙,個個都很坦然的樣子。這些人都見過些場面,警察是嚇不住他們的。
龐勁東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警察,發現其中很多身材臃腫到如同制服版的加菲貓,而且身上還帶著一股江湖氣,如果脫掉這身警服混到星龍幫裡面,還真分辨不出來他們。
其實說起來,這種氣質和形象是國內警界普遍具有的,龐勁東本來倒不覺得稀奇,只是這段時間與黑社會分子接觸得多了一些,對缺失應有的正直和陽剛的警察,突然有了一種作嘔的感覺。
很顯然的是,警察本來想要把素常的那些威風拿出來,卻沒有想到在場的竟然有這麼多人,不知不覺的自己將那股勁壓了下去。
一個肩扛兩槓兩花的警察快步走了過來,四處掃視了一圈之後,提高聲音問:「這裡誰負責?」
「我!」龐勁東向前走了一步。
警官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厲聲問:「姓名?」
「龐勁東!」
「職業?」
「無業!」
「身份證件!」
龐勁東冷冷一笑:「你是什麼人?憑什麼看我的證件?」
警官沒料到龐勁東會提出這樣一個問題,怔了一下才問:「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想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你說你們是警察,根據是什麼?就憑這身上的這套制服?同樣的制服我完全能花錢買來,甚至還可以找人定做,所以你需要更有利的證據證明自己的身份!」見警官愣在那裡沒有說話,龐勁東又補充了一句:「假如你們是真正的警察,那麼就更應該明白,執法人員在執法時必須出示證件!」
這個警官何嘗不知道這件事,只不過在平常時候,無論出勤還是辦案,他都極少攜帶警官證。
西方國家的警察不攜帶警徽是斷然不敢自稱警察的,這名警官能夠養成這個可愛的習慣,完全拜託於具體國情所賜。老百姓對於制服有著一種天然的畏懼感,再加上法制意識不是很強,所以很少去追究身著制服的人自身及其行為究竟是否有合法性,由此給穿著制服的人慣出了大爺脾氣。
一身制服能把狗變**,也能把人變成狗。
幸運的是,在主客觀因素的共同作用下,近些年來這種情況得到了扭轉,因此這名警官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這件事情上是理虧的。
一名警員見狀,快步走了過來,將自己的證件出示給龐勁東:「看到了吧,我們是真正的警察!」
龐勁東連一眼都不看那張證件,只是冷冷的告訴那個警員:「這只能證明你本人是警察,不能證明其他人全都是!」
「你……」警員聽到這句話立時卡殼了。
警官很聰明的決定,不在證件的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於是轉而告訴龐勁東:「我們接到報警,有人在這裡行兇傷人,所以需要對所有人在場的人員進行調查…….」
警官一邊說著話,一邊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語氣不知不覺的弱化了下去,明顯的底氣不足。
警官的這句話明顯是在撒謊,這個地方的通訊信號剛剛恢復沒有多久,就算是附近居民有人報警,他們也不可能這樣快趕到現場。不過龐勁東懶得戳穿對方,只是淡淡的說:「這裡沒有人發生任何事情,諸位警官請回吧!」頓了頓,龐勁東揶揄道:「不管你們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
警官似笑非笑的問:「你們讓我們走,我們就走?」
「那麼你們還想怎麼樣呢?」
「我們要搜查那棟別墅!」警官說著,手指向了林佩雯家。
這個舉動更讓龐勁東斷定這些警察是有備而來,由於現場已經被打掃過,在場的人都是四散站開的,所以林佩雯的家看起來與其他別墅沒有任何區別,但是這些警察竟然直接提出要搜查那裡。
龐勁東不屑的「哼」了一聲,問:「憑什麼?」
「就憑我們懷疑那裡發生過違法犯罪活動!」
「有證據嗎?」
「有百姓舉報!」
「僅僅憑借百姓舉報,你們就對一個合法公民的私人住宅進行搜查,好像不太符合法律程序吧?!」龐勁東拖長了聲音,緩緩的說:「如果我沒說錯,有一樣東西叫做搜查令,就是幹這個事情用的,不知道你們帶來沒有?」
其他警察面面相覷,最後一起把目光落到那個警官的身上,那個警官則感到很難受,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一個刺頭。他思索了片刻,突然覺得找到了一個可以刁難龐勁東的方法:「你是那棟別墅的主人嗎?」
龐勁東反問:「和你有關係嗎?」
「既然你能這麼說,那棟別墅肯定就不是你的了!」警官冷笑一聲,提高了聲音下令道:「給我搜!」
「我看誰敢動!」龐勁東同樣提高了聲音,對第七軍團下令道:「給我吧別墅保護起來,誰敢違法入侵就給我打退,不管他是百姓還是警察,是人還是狗!」
龐勁東話音剛落,第七軍團發出了一聲喊:「是!」
這聲音幾乎震天動地,險些把警察們震一個趔趄。伴隨著這聲喊,剛才還鬆鬆散散的僱傭兵們立即快步跑動起來,不多時的工夫就排成了整齊的四路縱隊,呈半月形將林佩雯家團團護住。每一名僱傭兵都筆直的站在那裡,用堅挺的胸膛傲視著對面的警察。
星龍幫的成員沒有接到命令,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索性散開來,從兩翼圍住了這些警察。
這些警察自問做不到同樣的事,也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如此迅速的反應速度和整齊的隊列,讓他們隱隱的意識到這些人的來歷不是那麼簡單。
警官看了看周圍,略有些緊張的質問:「你要暴力抗法?」
龐勁東同樣質問道:「你要侵犯公民的非法權利?」
警官不再提搜查別墅的事了,而是指責道:「就憑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為,我可以控告你們非法集會!」
「以後出來執法之前,一定要好好複習一下專業知識,免得說出這樣的話來貽笑大方!」龐勁東冷笑一聲,不屑的告訴對方:「對於什麼是集會,《集會遊行示威法》第二條第二款有明確的界定:『是指聚集於露天公共場所,發表意見、表達意願的活動。』只有這樣的活動,在沒有經過公安部門批准的情況下,才能被稱作非法集會。按照你的這種定義,任何單位或者企業召開內部會議,都可以被視作非法集會!」
「那麼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訓練啊!」龐勁東指了指僱傭兵們:「我們是第七軍團保安公司的!」
「第七軍團?」這個警官是聽說過這家企業的,雖然並不瞭解第七軍團的具體背景,卻知道賀國文曾參加過其開業典禮。
龐勁東見對方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便把自己的語氣緩和了下來:「警官,如果我沒有說錯,這件事情應該只是一個誤會,最好還是到此為止!」
剛才出示證件的那個警員不明就裡,高聲問道:「你說到此為止就為止了?」
「那麼你還想怎麼樣?」龐勁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如果你想搞出群體***件,我可以奉陪到底!我不怕老實告訴你,我只是平頭百姓一個,不管鬧出多大的事情都不在乎!至於你會怎麼樣,呵呵,自己掂量一下吧!」
那名警官之所以帶人出現在這裡,是因為要搜查星龍幫老大的住所,找到所需的東西,同時對星龍幫構成最後一擊。但是現場竟然會出現第七軍團的人,這使得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也讓他十分為難。
警官在進入第一花園之前得到情報,東北幫和淮南幫在酒吧街那邊被打敗了,這說明原本的安排已經徹底失敗。他想來想去,覺得自己繼續執行原定計劃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再加上看到龐勁東的態度十分堅定,也擔心真的鬧出什麼事端來。
第082章 老大見老大
警官於是決定讓步了:「看來真是一場誤會,既然這樣,我們先走了!」警官擺了擺手,帶著人回到警車那裡,突然轉過身來,意味深長的對龐勁東說:「沒有下一次!」
警車沒有鳴警笛,而是靜靜的開走了。
龐勁東吩咐所有人原地警戒,然後來到林佩雯家裡,剛好看到龐無雙正在和林佩雯打招呼。
龐無雙和長野風花剛才跟著林佩雯一起進了別墅,龐無雙剛一落座就急不可耐的想要和林佩雯打招呼,但是林佩雯卻始終沒有閒下來,始終與各位老大交談著,安排著幫派方面的諸多事務。
直到龐勁東走進來的時候,林佩雯才一個人靜下來,點上一支煙,靜靜的思考著什麼。
龐無雙立即把握機會,來到林佩雯的身前,伸出了右手,同時滿面興奮的說:「你就是星龍幫老大林佩雯吧?!你好,我是龐無雙,箐幫老大!」
林佩雯對龐無雙的自我介紹感到有些奇怪,略加思索後,決定只把她當作龐勁東的堂妹:「哦,你不是無雙嗎,我見過你的!」
「是啊。」龐無雙點點頭:「可是我那時候不知道你是星龍幫的老大!」
林佩雯咧了咧嘴:「哦……是嗎……」
「我是箐幫老大,咱們也算是同行!」
「是嗎……」
「你聽說過箐幫嗎?」
林佩雯本來想恭維一下龐無雙,撒謊說自己曾聽說過這個所謂的箐幫。但是看到龐無雙兩眼放光的樣子,林佩雯擔心自己真的這樣承認,恐怕會助長龐無雙的黑社會情節,而這顯然不是龐勁東所樂見的,於是斷然說道:「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就對了!」龐無雙興致絲毫不減:「我們是剛成立的!」
林佩雯隨口應道:「是嗎!」
「你們星龍幫很有名氣,地盤很大,勢力更大,我們要多加學習!」
見龐無雙執著的談論黑社會話題,林佩雯一邊的嘴角向上翹去,另一邊嘴角則向下彎曲,表情變得有些怪異:「那就慢慢學吧!」
然而龐無雙併不僅僅滿足於學習,而是還有著更高的目標:「我突然有個想法!」
林佩雯苦笑著問:「什麼想法?」
「咱們兩個幫派合作!」頓了頓,龐無雙進一步解釋說:「我們在學校裡收保護費,然後按一定比例上交給你們。當我們遇到什麼麻煩的時候,由你們星龍幫派人解決!另外,我們學校的學生都很有錢,而且特別喜歡玩,我估計搖頭丸應該很有市場!我們箐幫負責趟開路子往外賣,你們星龍幫負責提供貨源,咱們兩家五五分成!還有,我們學校裡面有很多好車,我們負責趟活……」
龐無雙滔滔不絕的講了下去,聽得林佩雯目瞪口呆。
星龍幫甚少從事盜竊之類的活動,至於在學校門前搶劫或收取學生的保護費,則深為林佩雯所不齒。星龍幫從誕生的那一天起,做的就全都是大生意,小打小鬧的買賣根本不看在眼裡,欺負在校學生賺點小錢,更是一種自掉身價的行為。
不過拋開具體內容不談,龐無雙這一番侃侃而談倒頗有幾分江湖氣,而且使用了大量的黑話,這是林佩雯始料所不及的。
龐勁東也沒有想到龐無雙竟然會是這個樣子,站在旁邊目瞪口呆的聽到了兩人的全部對話內容,最後實在聽不下去了,咳嗽了一聲打斷了龐無雙的話。
林佩雯和龐無雙這才注意到龐勁東,前者立即做出一副哭笑不得的鬼臉,後者則立即就愣住了。
片刻之後,龐無雙強擠出一絲笑容,招呼道:「哥,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龐勁東陰沉著臉回答:「早就進來了!」
「早來了……」龐無雙眼珠一轉,急忙又說:「剛才沒有什麼事,我在和林姐姐閒聊呢!」
「聊得挺投機啊!」龐勁東咬牙切齒的說著,差一點就把一記耳光摑向龐無雙。
龐無雙站起身來到龐勁東身旁,壓低了聲音說:「我剛才有意試探了一下,發現這個林佩雯是黑社會分子!她教唆我到學校收保護費、賣搖頭丸、偷同學的車……哥,你可要離這種人遠一點!」
龐無雙自以為說話的聲音很小,其實被林佩雯全聽到了。這位見多識廣的黑社會老大差一點哭了出來,驚歎世間怎有如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不過林佩雯並沒有做出什麼解釋,也沒有反駁龐無雙的話,只是愁眉苦臉的衝著龐勁東聳了聳肩膀。
龐無雙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的誠懇,配合著那種天真無邪的氣質,幾乎難以讓人不相信她的話。如果不是龐勁東從一開始就聽到了兩人交談的內容,而且很瞭解林佩雯的為人是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恐怕這一次又要錯信了自己的堂妹。
龐勁東強忍著怒火,一字一頓的問:「我不是讓你把那個什麼箐幫解散嗎?!為什麼還有!」
「的確……解散了啊!」
「要是讓我知道你沒解散…….」
龐勁東本來想要威脅一下,卻不料被龐無雙打斷了話:「哥,就算我沒有解散箐幫,你也沒有理由懲罰我啊!」
龐勁東怔了一下才問:「為什麼沒有理由!」
「咱們家的家規說得明白,不許沾毒沾賭,可是沒說不許沾黑社會啊!」乜斜了一眼林佩雯,龐無雙意味深長的說了下去:「假如真的有這麼一條家規,那麼也是哥哥你違反在先!」
儘管沒有把話說完全了,但是龐勁東能夠明白龐無雙的是什麼意思。星龍幫老大林佩雯是至交好友,這就意味著龐勁東自己已經沾上了黑社會,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教訓龐無雙。
龐勁東瞠目結舌了好一會,才底氣不足的說了一句:「不管怎麼說,參加黑社會就是不對的!」
龐無雙衝著林佩雯悄悄地努了努嘴,意思就是告訴龐勁東,應該把這些話換個聽眾。不過龐無雙在表面上卻沒有這麼說,而是拿出了自己對黑社會的分析:「我覺得哥哥你對黑社會的認識有誤區,什麼是黑社會?到底應該怎麼去界定黑社會?從事違法活動的集體組織都可以被稱作黑社會,問題是違反的是什麼法律?法律是政府制定的,沒有經過全民投票表決同意,因此執政者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去制定一些不公正的法律,以維護統治階級和既得利益集團的利益,而不是全民的利益!我認為這種法律即便違反了也不是錯誤的,否則我們就要在一種不公正的狀態下生活!別忘了爺爺當年組建果敢共和軍的根本目的就是挑戰權力分配的不公正!還有,官員集體貪污,算不算是黑社會?黑社會還是自食其力呢,貪官們僅僅依靠手中的權利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我認為他們恐怕還不如黑社會高尚呢……」
龐無雙在那說著,龐勁東在這聽著的同時,感到自己脊背上冒冷汗了。
此時此刻此地,龐勁東對自己的這位堂妹有了新的認識,這個在自己面前乖巧無比的蘿莉,實際上對很多社會問題有著較為深刻的認識,而且心機和城府也絕對不是那樣簡單。至少她在眼下說出的這些話,就足以讓龐勁東理屈詞窮。
龐勁東眉頭擰到了一起,想了半天才說了一句:「黑社會的錯誤不僅僅在於破壞了法律,同時也破壞了社會秩序,更重要的是以傷害其他人的利益和尊嚴滿足自己的需要!」
龐無雙豎起食指微微的搖了搖,糾正說:「我們生活的世界不是上帝創造的天堂,這裡通行的法則就是弱肉強食,你得到的東西必然是別人所失去的,皆大歡喜的局面是不可能存在的!這也就意味著,黑社會利用自己的方法謀取利益並不是錯誤!」頓了頓,龐無雙補充說:「至少,與壟斷企業利用自身優勢剝削民脂民膏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怎麼會沒有區別?」
「持續了數年的手機雙向收費、全世界最高的通訊費用,難道都是你心甘情願接受的嗎?」故作老成的歎了一口氣,龐無雙自己給出了答案:「當然不是,這同樣是暴力掠奪,只不過採用了比較文明的方式!事實上,比黑社會更不文明的方式也有,比如說你免費義務獻出的血液,以高價輸給患者,這下可真的是敲骨吸髓了!」
龐無雙近乎咆哮著問:「你都是從哪聽來的這些東西?」
龐無雙畢竟年歲還小,生活閱歷和見識不夠廣,否則可以拿出更多有力的例證來支持自己的觀點。但是儘管如此,她仍然拋出了一個讓龐勁東無法反駁的例子:「你可能對我說的這些話不認同,那就說咱們果敢共和軍,其實就是個超級黑社會組織,可你身兼著副總司令的職務呢!」
龐無雙話音剛一落地,周圍立即響起了一片掌聲,龐勁東四下看去,只見除了林佩雯之外的星龍幫的成員全都奮力鼓掌,有人甚至公然叫好:「說的太棒了!」
龐勁東指著星龍幫的人高喊道:「都給我閉嘴!」然後壓低了聲音告訴龐無雙:「等我回頭再收拾你!」
雖然林佩雯對龐無雙其人有些無奈,但是卻被剛才那一番話振奮了精神。她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笑著告訴龐勁東:「別生氣了,先坐下來再說吧!」
龐勁東重重的坐到了沙發上,喘了好幾口粗氣才努力的冷靜了下來,過了一會想起一件事,於是急忙問龐無雙:「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聽到外面有人打鬥,家裡的電話又打不通,所以出來看看是怎麼回事!結果發現林姐姐被人圍攻,想到她是你的朋友,所以立即就趕過來幫忙了!」
教導龐無雙做人的道路漫長而艱辛,決不是一時之功,龐勁東在眼下更加關心的是她的人身安全:「有沒有受傷?」
「當然沒有了,那幫雜碎還不能把我怎麼樣!」龐無雙說著,把手背到身後,悄悄的擺弄了一下別在腰帶上的手槍。
手槍被衣服蓋著,林佩雯等人又沒有揭穿,所以龐勁東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轉而又問長野風花:「你是怎麼來的?」
「唐韻發現外面有異樣,於是派我過來幫忙!」
「你也沒有受傷吧?」
聽到龐勁東的關心,長野風花破天荒的笑了笑,儘管笑的很難看,完全破壞了冷美人的美感:「我很好,謝謝先生的關心!」
龐勁東這個時候發現,林佩雯的臉色變得有些怪異,微微噘著小嘴,目光斜睨著自己。龐勁東馬上意識到自己遺漏掉了什麼,於是馬上彌補回來,問林佩雯:「你也還好吧!」
「還好,只不過是挨了幾棍子,沒受皮外傷,全都是內傷!」林佩雯說起話來陰陽怪氣的,顯然還是在嗔怪龐勁東。
丁朋看出了兩個人之間微妙的關係,擔心林佩雯打翻醋罈子讓場面僵住,於是急忙岔開話題:「現在是不是應該清理門戶了?」
「門戶是要清理的,不過先解決了東北幫的事情再說!」林佩雯對丁朋說罷,吩咐手下:「把刀三給我帶上來!」
警察來的時候,刀三被押到了廚房,嘴裡塞上了好幾塊抹布。此時抹布雖然已經拿出來了,整個人仍因此顯得更加狼狽不堪。
刀三站在林佩雯的面前,雖然沒有表現出拚命的意思,但卻是滿臉不服不忿的神色。
「刀三,上回的事還沒了結,你又來砸我們的場子…….」林佩雯點上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緩緩的吐出來,透過淡藍色的煙霧盯著刀三,緩緩的說了下去:「你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刀三一挑粗重的眉毛,不屑地說:「老子敢作敢當,上回的事情的確與我沒關係,是底下的小弟受人收買!我暗中查過,可惜當事人已經被幹掉,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人指使的了!不過這一回的事情,的確是我一手策劃的!」
(1/1)
第083章 有人乃大
林佩雯點點頭:「好,有膽氣!」
刀三高高昂著頭,無畏地說:「既然落你們手裡了,我也就不廢話了,點天燈、種白菜、喝喜酒都行,隨便你們處置!」
「點天燈」是指把人捆綁起來澆上汽油活活燒死;「種白菜」是指活埋;「喝喜酒」是在脖頸上用刀開個口子,讓人把血流盡而死。這幾種死法都非常的痛苦,而刀三不僅神色泰然自若,站在那裡更是一動不動,龐勁東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悍不畏死。
這讓龐勁東突然想起一部電影裡對黑社會的評價:「三百年前,他們被稱作義士!」如刀三這樣的人何嘗不是一條真正的漢子,只可惜卻用錯了地方。
林佩雯擺了擺手,淡淡的問:「誰說我要殺你了?」
刀三皺起眉頭,低下頭驚奇的問:「你要放我走?」
「我是打算放你走,只不過你要先告訴我一件事,那就是究竟是誰指使你的!」
「你還是殺了我吧!」刀三重又把頭高高昂起:「我就是不說!」
林佩雯上下打量著刀三,目光深邃,表情平靜。默然了許久,林佩雯拿出匕首,來到刀三面前將繩索挑斷,然後淡淡地說:「你走吧!」
一個綽號藍毛的老大立即勸阻:「老大,你這可是放虎歸山啊!」
林佩雯擺擺手,示意藍毛噤聲,然後告訴刀三:「我敬佩你是條漢子,今天的事情就這樣算了!」
「算了?」刀三看著繩索斷裂之後,從自己身上掉落下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算了就是算了!」林佩雯指著門口,告訴刀三:「馬上領著你的手下滾出去,從此以後不許再到星龍幫的地盤來!否則……」林佩雯冷笑一聲:「我不是經常有這樣的好心!」
刀三的性格是吃軟不吃硬,如果林佩雯拿出強橫的態度,他絲毫不會有畏懼。但是林佩雯卻擺出了這種高姿態,反而讓他不知所措了。
刀三愣怔了片刻,才邁步緩緩走向門口,見沒有人阻止自己,他回過頭來看著林佩雯,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儘管明知道林佩雯這樣做是邀買人心,但是刀三卻心甘情願的上當,猶豫了許久之後,終於把林佩雯想要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是你們星龍幫的二毛主動聯繫我,讓我和淮南幫一起去酒吧街砸場子,給他創造機會除掉你……」
林佩雯打斷了刀三的話:「他還答應事成之後把酒吧街交給你們兩個幫派,對吧?!」
刀三又是一愣:「你都知道了?」
「用腳趾頭也能想明白!」林佩雯目光落在面前的茶几上,看都不看刀三一眼,吸了一口煙後,緩緩的說:「我還以為你能說出點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刀三呲了呲牙,十分不自在的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二毛不過就是一個中層老大,實力和勢力都很一般,你覺得他有可能成功反水?你竟然敢相信他,還真夠實在的!」
「本來我也是不相信他有這本事的,不過……」頓了頓,刀三又說:「不過他的這個打算,的確夠周全,沒有不成功的理由!」
「他的確差一點就成功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林佩雯笑著搖了搖頭,轉而吩咐丁朋:「把東北幫的人的都放了吧!不管是傷的還是死的,都交給他們自己處理!」
「謝謝啦!」刀三點點頭,邁著大步走了出去。
丁朋處理好東北幫的事情,回來對林佩雯說:「閻羅場的約定是不能輕易撤除的,你放走了刀三,咱們還得和他們上場決勝負!」
「死了一個刀三,東北幫會選出新的老大,約定仍然有效!」歎了一口氣,林佩雯又說:「我們畢竟不能幹掉東北幫的所有人,今天的事情已經鬧出了好幾條人命,近期之內有的是屁股需要擦!」
丁朋點點頭:「這倒是!」
胖頭魚說:「可是就讓他這麼走了,真有些不甘心!」
「找點由頭從東北幫那裡弄幾塊地盤還是可以的,但是不能把東北幫徹底得罪了,對淮南幫也一樣!」林佩雯掐滅了剛抽了一半的香煙,繼續說:「我們不能與所有幫派為敵,所以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可是我擔心刀三不承咱們的情,這梁子越結越大!」
「當年有個諸葛亮,對一個叫孟獲的人抓了又放,我這一次就學習一下諸葛亮!」
當林佩雯提到諸葛亮捉放孟獲的時候,龐勁東很擔心把次數說錯,弄出一個諸葛亮N擒孟獲出來,幸運的是她把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
但是林佩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龐勁東差一點驚掉了下巴:「再者說了,古人不是有句名言嗎『有仁乃大』,我們要仁義一點,不要總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其實林佩雯小的時候學習成績很不錯,但是成為星龍幫的老大之後,任何有文化的東西都離她遠去,加之潛意識中受已故姐姐的影響很深,因此現在的林佩雯早已拋卻了當年學到的一切,幾乎成為了一個識字的文盲。
林佩雯有時喜歡引用一些典故和成語,卻又往往弄錯,剛開始的時候,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只要能夠照顧到林佩雯的顏面,龐勁東會糾正一下。等到時間一長,林佩雯犯下的錯誤太多,龐勁東就沒有這種耐心了。
林佩雯這一次的錯誤實在太離譜,龐勁東未加思索就張口說道:「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有容乃大』,什麼叫『有人奶大』?你說的那是《黃金甲》!」
但凡出來混社會的人,通常都沒有什麼太多的文化,在整個星龍幫也只有丁朋等幾個為數不多的人算是例外,所以他們對這一類錯誤通常是不以為意的。但是林佩雯這一次的錯誤本來很小,經過龐勁東的詮釋卻變成了大錯誤,而且還十分的搞笑,諸位老大立即發出了一陣低沉的笑聲。
林佩雯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甭管是哪了,反正就是大!」
丁朋沒有笑出來,而是強忍著,提醒林佩雯說:「現在是不是應該清理門戶了?」
「說的對!」林佩雯打了個響指,吩咐道:「把那條狗給我牽上來!」
林佩雯口中的那條「狗」二毛,很快就被帶了上來,渾身上下被捆了數十圈繩索,包裹得如同木乃伊一般,幾乎所有身體部位都隱沒其中,只露出了一張臉。
「跪下!」一個小弟衝著腿彎踹了一腳,二毛的膝蓋略微一彎,立即又繃直了。這倒不是因為二毛足夠堅強,而是因為繩索產生了足夠的支撐力。
小弟見狀就氣不打一處來,立即要動手揍二毛,卻被林佩雯擺擺手阻止了。
其實二毛已經很不好受了,剛才被關進了衛生間,嘴裡塞滿了手紙。幾個負責看押的小弟想出了各種辦法折磨他,讓他不僅忍受著肉體上的痛苦,同時還要接受精神上的摧殘。
二毛畢竟不是鐵打的,已經被失敗摧毀了精神,此時面對佔據絕對強勢的林佩雯,更是變得脆弱不堪。他低低垂著頭,臉色發灰,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和死人唯一的區別是雙眼偶爾還會閃過一絲生氣。
「我知道我要問你什麼,你是打算自己說呢,還是我讓人撬開你的嘴?」林佩雯把左腿疊在右腿上,又點上了一根煙,一邊吸著,一邊高傲的看著二毛。
「操!你這條狗,老大問你話呢,你他媽沒聽見啊?」藍毛一邊在嘴裡罵著,一邊衝了過來,甩手給了二毛一記耳光。
藍毛這一下打得非常狠,二毛鼻孔和嘴角同時淌下了鮮血,本來已經蒼腫的臉龐,變得青裡透著紅,紅裡透著紫,紫裡又帶著一些黑。這種十分怪異的各種顏色的混合體,看起來根本不像活人身上應該有的,倒有些像是死人身上的屍斑。
「藍毛,你先冷靜一下!」林佩雯讓藍毛退後,然後又問二毛:「打算說嘛?」
二毛抬起頭來,淒慘的一笑,反問道:「說出來是死,不說同樣是死,你認為我是不是應該說呢?」見林佩雯要說話,二毛又接著說了下去:「我知道有一個區別,如果說出來的話,你會讓我死得痛快一點;如果不說出來,你會讓我死的很慘!不過既然同樣是死,具體怎麼死,我倒不在乎了!」
「還有一個區別……」林佩雯彈了彈煙灰,淡淡然的說:「如果你說的話,死的只是你一個人;如果你不說的話,死的就是你的全家!」
「哈哈!」二毛大笑了起來,聲音十分的淒厲,倒更像是在哭。過了一會,他收住這種怵人的笑聲,緩緩的對林佩雯說:「就算我說了,我的全家同樣要死,只不過不是死在你林佩雯的手裡!」
林佩雯聽到這句話,心中頓時意識到一種可能性,急忙問:「難道有人綁架了你的全家,威脅你做內鬼?」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林佩雯搖了搖頭,回答說:「不管因為什麼,你畢竟做了狗,總是要被執行家法的!但是如果你是被迫的,可以網開一面,甚至還可以保住你的性命!」頓了頓,林佩雯補充說:「當然,一切要視具體情況而定!」
「保住我自己的性命有什麼用?我全家不還是得死嗎?」
「我們可以想辦法救出你的家人!」
「不必了!你們救不出我的家人的!」二毛搖了搖頭,慘然的表情和呆滯的目光,充分表明了他的內心是何等的絕望。
「二毛,你在星龍幫有一段時間了,幫派對你怎麼樣,你應該是很清楚的!既然怎麼樣都是死,我希望你能把我們需要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就算是報答幫派也好!還有……」丁朋走到二毛的身邊,拿出一張面巾紙擦了擦鼻孔和嘴角的鮮血,語重心長地說:「我不想把話說得太殘酷,但現在的情勢由不得我不這樣做,既然你家人的性命很難保住,我希望你至少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你……」二毛本來想痛斥丁朋,話到嘴邊卻滯住了。丁朋的這番話很冷血,但是說出的卻未嘗不是事實。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丁朋還是一個人。但是轉念一想,丁朋苦笑著搖了搖頭:「就算你們可放過我,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
「二毛,既然這些人不會放過你,那麼你更應該說出來這些人究竟是誰!」一直在旁邊冷眼看著一切的龐勁東,這個時候突然插話說道:「我記得出來混的人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不能禍及家人!這幫人以你的家人為要挾,說是喪盡天良也不為過!就算你死了,難道不希望這幫人罪有應得?」
「我……」二毛看著龐勁東傻住了。
「我知道,你可能本來並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也沒有足夠的能量和縝密的心機策劃這樣周全和龐大的計劃,這一切完全都是要挾你的那些人策劃的!他們還對你承諾,在你動手的同時,警方會全力配合,對吧?」
二毛眉頭立即擰在了一起,咬了咬牙問:「是又怎麼樣?」
「既然是,那麼我們現在就需要一個名字,希望你能夠說出來!」
二毛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就算我說出來也沒有用,你龐勁東,還有星龍幫,不是他們的對手!」
龐勁東沒有理會二毛的這句話,而是立即提出了自己的猜測:「是江海幫的那幾個老大,對不對?」
二毛怔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說:「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龐勁東冷笑一聲,問:「是一個叫謝公的老不死的,對不對?」
「你……」二毛瞪大了雙眼,驚恐的看著龐勁東,過了許久才問:「你怎麼知道的?」
「你先告訴我,這個謝公究竟是什麼人,我再告訴你我是怎麼知道的!」
第084章 神秘的幕後主使者
二毛緊盯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問:「你既然認識謝公,幹嘛還來問我?」
龐勁東微微一笑:「雖然我知道有這麼個人,卻不夠瞭解,所以希望你能說出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二毛看著龐勁東,目光十分複雜,似乎在猶豫著是不是應該說出自己所知道的。過了一會,他搖了搖頭,無力地說:「你想知道什麼就自己去打聽,我瞭解到的也不多……」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在給你機會!」
「不需要你假好心,既然折在了你們的手裡,我就沒打算能活著離開…….」二毛的話沒有說完,嗓子裡面傳出了一陣哽咽,面部表情隨之變得扭曲起來,雙眼的瞳孔猛的放大了,呆滯的看著前方。
「他要咬舌自盡!」林佩雯馬上反應了過來,一個箭步衝到二毛身前,雙手用力試圖分開二毛的上下顎。
然而林佩雯出手已經晚了,一股鮮血從二毛的嘴裡噴了出來,差一點弄了林佩雯一身。緊接著,二毛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起來,捆綁在身上的繩子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似乎隨時都可能被撐斷。僅僅一瞬間,二毛的衣服就變得濕漉漉的,那是被身上湧出的冷汗浸透了。
林佩雯知道無論做什麼都已經無濟於事了,於是放棄了努力,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冷冷的看著二毛。
二毛的身體倒在地上,不時抽搐幾下,嘴巴就像壞掉的水龍頭一般,鮮血不斷的噴出再也收不住了,不多時的工夫就將客廳的地板染紅了一大片。
藍毛走上前去,翻開二毛的眼睛看了看,又把了一下脈搏,然後告訴林佩雯:「死了!」
「他這樣死了也好!」林佩雯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繼續活下去,大家都麻煩!」
林佩雯沒有詳細解釋何謂「麻煩」,但是在場的人心裡都很清楚。
如果二毛真的是被人脅迫,於情於理都應該從輕發落,但是給幫派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不殺又不足以平息眾怒。所以說二毛自行了斷,是一個最好的結果。
丁朋咳嗽了一聲,對林佩雯說:「不管怎麼說,二毛畢竟還是我們的弟兄,他家裡人的事……」
「我也想把他的家人救出來,但是這件事情根本無從下手…….」林佩雯歎了一口氣,吩咐說:「盡力打聽消息,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把他的家人救出來!」
出來混的人必須要將自己豁出去,很多人都有這種勇氣,但是有勇氣將自己家人豁出去的人極少。而且真正混在道上的人,都非常重視自己的家人,不希望家人受到任何一點傷害。所以道上慢慢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凡事不能禍及家人,而且幫派要對成員的家人負責。
正因為是不成文的規矩,沒有任何強制力保證,是否遵循完全依靠個人的覺悟,所以家人蒙受池魚之殃的現象倒也不罕見。
二毛本人反水不代表其家人有錯誤,因此林佩雯的這個安排是很得人心的。星龍幫的人事後盡力尋找過二毛的家人,然而卻一點音訊都沒有,直到數天後警方在一個公園的假山裡發現了二毛的妻子和兒子的屍體。
丁朋問:「二毛的手下怎麼辦?」
「挨個查一查,首惡必辦,脅從不問。」
丁朋點點頭:「好!」
林佩雯挨個手下看了看,突然發覺少了一個人,急忙問:「金頭虎呢?」
此前一連串事件讓大家把金頭虎拋到了腦後,直到這個時候聽到林佩雯的問話,才發現金頭虎的缺席。所有人互相看了看,大眼瞪小眼,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金頭虎去了哪裡。
丁朋急忙拿出電話撥了過去,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暫時無法接通,重播了幾遍依然如此。
林佩雯問龐勁東:「金頭虎在哪?」
「我也不知道!」龐勁東聳了聳肩膀,無奈的說:「下班之後就回家了,給我打過一次電話,之後我們兩個就再也沒有聯繫過!」
金頭虎現在是龐勁東的手下,因此真的出了什麼狀況,龐勁東是難辭其咎的。但是讓龐勁東沒想到的是,林佩雯竟然不再提金頭虎,而是微蹙著娥眉問自己:「說到這我想起來了,你帶著那麼多人去酒吧街幹什麼?」
「私事,反正不是去砸你們的場子!」龐勁東站起身來,告訴林佩雯:「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馬上派人出去找金頭虎吧!」
林佩雯點點頭,吩咐丁朋:「你馬上帶上幾個弟兄,去金頭虎家裡去看看!」
林佩雯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一陣驚叫聲:「虎哥,你這是怎麼了?」
過了一會,只見滿身血污的金頭虎快步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對林佩雯說:「老……老大……快…….二毛要反水……」
「我已經知道了!」林佩雯說著,指了指二毛的屍體。
金頭虎這才注意到二毛躺在地上,跑過去狠狠地踢上了一腳,罵道:「操你媽的,活該,這就是當狗的下場!」
「先別說二毛了!」林佩雯打量著金頭虎,關切的問:「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金頭虎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端起茶几上的涼杯,咚咚的喝了十幾大口,然後一抹嘴,將事情的經過全部講了出來。
從二毛那裡逃離之後,金頭虎首先想到的是馬上通知林佩雯,然而在北海幫偷襲的時候,手機摔的粉碎,根本不能用了。被二毛救了之後,他又換了一身新衣服,如今身上分文沒有,連公用電話都打不了。
如今的社會風氣是只認錢的,沒有錢根本寸步難行,再加上金頭虎的這副形象實在不能給人安全感,結果任憑好話說盡,也沒有人肯借手機用一下,更別提有計程車會免費載一段。金頭虎萬般無奈之餘,本來打算搶個手機或者幾塊錢,但卻又實在幹不出來這種事,只是想了一想就打消了念頭。
於是金頭虎只能邁開雙腿,拼勁全力向林佩雯家裡趕去,等到他極盡虛脫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金頭虎……」林佩雯站起身來,給金頭虎倒了一杯水,雙手奉上,略有些感動地說:「辛苦你了!」
金頭虎怔了一下,然後咧嘴一笑:「沒啥!」接著,他雙手接過水杯,將裡面的白開水一飲而盡,然後吧嗒了兩下嘴,好像是窖藏多年的茅台一樣。
金頭虎在整件事情中表現出的忠誠和義氣,讓龐勁東也多少有些感動。拍了拍金頭虎的肩膀,龐勁東緩緩的說:「我也應該敬你一杯,不過估計會把你的肚子搞大,所以還是改天再說吧!」
龐勁東一語既出,在場的人都哈哈的笑了起來,然而龐勁東不說話還好,一張嘴馬上就提醒了金頭虎:「對了,你去酒吧街了吧?那個娘們是怎麼解決的?」
不等龐勁東回答,林佩雯立即追問金頭虎:「什麼娘們?」
「啊?哦…….」金頭虎看了看林佩雯,又看了看龐勁東,隱隱的意識到如果說出到酒吧砸場子的那個女人,很可能會影響龐勁東與林佩雯之間的關係,於是便扯了一個謊:「龐老大不小心撞了一個老娘們,誰知道那老娘們不依不饒,非要龐老大賠錢……」
林佩雯問龐勁東:「你去酒吧街幹嘛?」
「我去喝酒啊!」龐勁東其實不想隱瞞自己與冷雨之間的恩怨,只不過說出來有些麻煩,所以才沒告訴林佩雯。
金頭虎雖然想要幫助隱瞞,但是撒謊的技術太過低劣,馬上就被林佩雯看出來了:「在酒吧街偶然撞到的?還是個老娘們?那麼龐勁東為什麼帶了那麼多人去?」
金頭虎眨了眨眼睛,奇怪的問:「帶了哪麼多人去?」
丁朋發現林佩雯臉色陰晴不定,再看龐勁東滿面的尷尬,擔心這對青年男女之間一旦翻了醋罈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恐怕不太好,還不如留著讓他們自己解決。於是他咳嗽了兩聲,微笑著岔開了話題:「金頭虎,你小子還不知道,以後別管龐勁東叫什麼龐老大了,我們如今都稱呼東哥!」
金頭虎撓撓頭:「什麼東哥?」
丁朋把龐勁東做過的事情詳細講了一遍,然後豎起大拇指稱讚道:「你可跟了一個好老大啊!」
「哈哈!」金頭虎大笑起來:「我就知道龐……東哥不是平常人!」
林佩雯知道自己與龐勁東之間只是朋友關係,沒有資格過問龐勁東的個人生活,於是很不情願的放棄了關於「老娘們」的問題,轉而問龐勁東:「你還沒有說,怎麼知道這些事情是謝公策劃的?那個謝公究竟是什麼人?和江海幫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前一個問題我可以明確的回答,我只是猜測出來的。至於後兩個問題……」龐勁東聳聳肩膀:「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可惜二毛還沒說就自戕了!」
「既然你不知道,二毛恐怕也不知道詳細,只不過是領教過那個什麼謝公的厲害!」丁朋說罷,轉而問在場的人:「你們誰聽說過謝公?」
在場的人紛紛搖頭表示不知道,不要說這個勞什子謝公,就連較為有影響力的其他姓謝的人,他們也都沒有聽說過。
「現在看起來,陳氏和劉氏那兩幫弟兄,可能只是擺在明面上的老大,江海幫真正的核心就是這個謝公!」丁朋歎了一口氣,緩緩的分析說:「我更加擔心的是,這個謝公的能力和影響不止於江海幫……」
林佩雯急忙問:「為什麼這麼說?」
「丁朋和我想到一起去了!」這個問題是龐勁東回答的:「這個件事是明擺著的,警方今天高度配合了二毛的行動,顯然是謝公一手安排的!在座的都是出來混的,請問其中有誰、或者聽說過誰對警方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星龍幫的老大們再一次紛紛搖頭,今天的這一系列事件讓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他們,一個個如同轎車裡常見的裝飾玩偶一樣,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林佩雯問龐勁東:「我聽說你和賀國文關係不錯?」
「談不上關係不錯,不過有過幾次接觸,這個人辦事還是很敞亮的!」深深吸了一口氣,龐勁東緩緩的說:「我會找個機會與賀國文談談,弄清楚他今天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恐怕這件事與賀國文沒有關係!」丁朋搖搖頭,告訴龐勁東:「我聽說賀國文與市公安局局長的政委關係很差,可能是這位政委接受了其他人的授意也說不定!」
「這些事情只能慢慢查清楚了,我倒是想知道你們在眼下,打算怎麼對付江海幫!」
丁朋沒有說話,而看了看林佩雯,後者則回答:「靜觀其變!」
「你們能這樣做是最好的,否則可能引發更多的麻煩!」龐勁東站起身來,向在場的人告辭說:「既然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回去了!」
事件平息之後的全部事情,都屬於星龍幫的內務,龐勁東早就想告辭了,但是考慮到自己已經捲了進來,所以還是留下來想把所有問題都弄清楚。
龐勁東被星龍幫的全部成員一起恭送了出來,領著長野風花和龐無雙向家裡走去。剛到了家門前,龐勁東伸手揪住龐無雙的耳朵,咬牙切齒的說:「等進了門我再收拾你!」
「哎呦呦!」龐勁東並沒有用力,龐無雙其實也不感到痛,但是卻發出一連串的叫聲,連聲哀求道:「放手啊,哥哥,好痛!」
「痛嗎?更痛的還在後面呢!」
「姑姑和姑父現在應該回來了,我現在要回去了,太晚的話姑姑會生氣的!」
「我會給姑姑打電話的!」龐勁東剛剛說罷,手卻不由自主的鬆開了。
龐無雙本來想拔腳就跑,但是注意到龐勁東的神情有些異樣,揉著耳朵奇怪的問:「怎麼了?」
龐勁東指著家門問長野風花:「怎麼會這樣?」
第085章 綁架
龐勁東家的門虛掩著,開著的縫足以鑽進去一個人,這是過去從沒有發生過的。無論龐勁東自己還是家裡的其他人,無論是在家還是外出,都會很注意的將門關好。
長野風花意識到情況不對,立即保證道:「我出來的時候把門關好了!」
「唐韻就算出去也不可能不關門,而且在剛才的情形下,她也不太可能離開家!」龐勁東說著從腰後抽出甩棍,一步步的向家門走去。
長野風花抽出太刀緊緊跟著,龐無雙則悄悄握住了手槍走在最後面。
龐勁東小心翼翼的打開門,然後立即閃身進去,發現院子裡沒有人之後,立即衝進了客廳,然而客廳裡面同樣不見半個人影。
龐勁東和長野風花、龐無雙立即分頭在別墅裡搜尋起來,仍然沒有找到唐韻,但是家裡的所有東西都是原樣擺放,不像是有人碰過的樣子,也不像是曾經發生什麼事。
「難道這女人真的是出去的時候忘記關門了?」龐勁東很是納悶,覺得唐韻不應該這樣粗枝大葉。
這時龐無雙在那邊喊了起來:「哥,你過來看看這個!」
龐無雙在客廳的茶几上發現了一張紙條,抬頭寫的是「龐勁東親啟」,大致內容則是說,如果想要讓唐韻活著回來,那麼就要在明天下午三點鐘,準時去郊外的一所廢棄工廠。其中還鄭重警告,龐勁東必須一個人單獨前往,而且絕對不允許報警,否則就不會保證唐韻的安全。
紙條是用打印機打印出來的,龐勁東找出放大鏡仔細看了看,上面沒有留下半點指紋,也沒有其他可供分析的線索。
「她被綁架了!」龐勁東重重的坐到沙發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長野風花比較心細,有把家裡的東西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報告龐勁東說:「先生,那本黑皮手冊也不見了!」
龐勁東一時沒有想起來:「什麼黑皮手冊?」
「就是那本記錄著很多貪官名字的!」
圍繞著黑皮手冊的爭鬥結束後,龐勁東做了許多其他的事,其中很多都是非常重大的,因此暫時忘記了這個記錄著貪官醜行的東西,直到此時被長野風花提醒才想起來。手冊平常就壓在一尊汝窯瓷的下面,龐勁東的親信基本都知道,只不過平常沒有人去碰。
龐勁東冷靜想了想,大致揣測到了事情的經過。
來人大概是從牆頭翻了進來,進到屋子裡之後挾持了唐韻。唐韻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到無謂的傷害,所以可能沒有進行任何反抗,甚至可能還很配合對方的舉動,不僅乖乖的讓對方把自己帶走,當對方索要黑皮手冊,也乖乖的拿了出來。
這樣就能夠解釋清楚,家裡的一切為何保持著原狀。
對於唐韻的這種做法,龐勁東還是比較認可的。面對著擁有絕對優勢的敵人,有的時候應該為了尊嚴和榮譽戰鬥到死,但是在另外一些時候,如果可以捲土重來並獲取更大的勝利,那麼就不應該進行徒勞的反抗。
長野風花不無憂慮的問:「先生,我們應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龐勁東鎮靜的回答道:「明天我準時赴約!」
「難道不做什麼準備?」
「當然要做準備了!」龐勁東淡然一笑,頗為自信的說:「如果放在前段時間,我可能真的會束手無策,但是現在第七軍團已經進入國內,有的是人可以讓我調遣!」
「那本黑皮手冊怎麼辦?」
「我現在關心的是唐韻的安危,而不是那本手冊!就算是手冊真沒了,以我現在的能力,也能重新編寫一本內容更詳盡、範圍更廣的。」
長野風花聽到這句話,以不易讓人覺察的動作微微的點了點頭,看著龐勁東的目光充滿了深情。
龐勁東說罷拿出手機,給廖承豪打去了電話。
龐勁東剛才從林佩雯家裡出來,廖承豪帶著第七軍團也一起離開了,龐勁東的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廖承豪剛剛走到小區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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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哥……」金頭虎上下打量著龐勁東,小心翼翼的問:「我聽說你的助手被人綁架了?」
昨天晚上,龐勁東與林佩雯通了一個電話,簡單的說出了唐韻的事情,當時金頭虎還沒有離開,理所當然會知道這件事。
龐勁東點點頭:「是啊!」
金頭虎奇怪的問:「你為什麼不去救人,卻跑來上班了呢?」
龐勁東嘿嘿一笑,指著校園裡面歡跳的女學生,說:「我捨不得這些蘿莉啊!」
金頭虎此刻沒有心情觀賞蘿莉,心思全放在龐勁東這裡,苦笑了一聲說:「別鬧了,我知道你是個很講義氣的人,不可能不管手下的生死!」
「你說得對!」龐勁東點點頭,表情突然變得鄭重起來,同時壓低了聲音:「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雖然安排好了,可是也沒有必要來上班吧?」金頭虎仍然感到大惑不解,雖然沒有認定龐勁東真的是瘋狂到極點的蘿莉控,但是卻懷疑龐勁東對當保安有著一種執著的愛好。
龐勁東四下裡看了看,聲音依舊低沉:「從昨天開始到現在,我可能一直都被監視著!」
金頭虎聽到這句話,才恍然大悟:「他們可能在觀察著你做了些什麼,所以你就什麼都不能做?」
「對!」龐勁東點點頭:「敵人越是關注你,你就越是要裝作滿不在乎,麻痺他們的神經!」
金頭虎立即豎起了大拇指:「東哥,你真高!」
「今天學校正好半天課,下午的時候我會準時去的!」
「需要幫忙嗎?」
「不必了!」龐勁東搖搖頭:「需要幫忙的話,昨天就對你們老大提出來了!」
林佩雯昨天極力表示要提供幫助,卻被婉言謝絕了,因為龐勁東相信自己可以處理好這件事。但是金頭虎卻不管自己的老大是什麼態度,只是覺得即便從自己與龐勁東的個人關係出發,也應該做點什麼事。
金頭虎正要說話,卻被龐勁東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龐勁東對著金頭虎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走到外面接起了電話。
這個電話是金振宇打來的,所以龐勁東不想讓金頭虎聽到。
「龐勁東……」金振宇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可奈何:「你昨天晚上在酒吧街很威風啊!」
龐勁東乾笑了兩聲,恭維道:「將軍消息果然靈通!」
儘管對金振宇有著承諾,而且自己也的確想要過低調的生活,但是龐勁東卻不得不意識到,現實從不以人們的主管願望為第一轉移。自己不願意惹事,不意味著事情不會來惹自己。比如昨天的情況,龐勁東已然無法離開,又不能絕對保證自己的安全,所以不出手是不可能的。
不過做了不悔,悔了不做,龐勁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等著金振宇對自己展開一場暴風驟雨般的批評教育。
但是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金振宇並沒有大發雷霆,而是講起了宿命論:「過去我只相信唯物主義,從不相信命運這回事,但是現在卻有點改變觀點了。就比如說你,可能這輩子注定要過動盪不安的生活,根本由不得你自己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龐勁東皺起眉頭,對金振宇能講出這麼一番話感到很奇怪:「將軍,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我過去可能錯怪你了,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龐勁東鬆了一口氣,頗有些感激地說:「將軍能理解是最好的了!」
「希望你能明白,我提出的所有要求,其實都是為了你好!」
龐勁東點點頭:「我很早之前就明白了!」
「現在明裡暗裡盯著你的人太多,你務必要多加小心!」金振宇歎了一口氣,聲音顯得有些蒼老:「雖然我我願意幫助你,但是很多事情不便直接出面,還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夠決定的……」頓了頓,金振宇補充了一句:「儘管我位高權重!」
龐勁東仔細想了想,很快明白了金振宇何以有這樣的感慨,一則是近期高層人事變動頻繁,很可能已經觸及到了他這裡;二則是國內的情況往往讓人很悲哀,中央制定的好政策,到了地方立馬變味,有時甚至根本出不了中央的大門。聯繫到國家近期對軍隊多年來存在的一些頑疾進行了整肅,金振宇有足夠的理由積下一肚子的苦水。
「我相信不管遇到了什麼事,只要以一顆平常心去應對,便會無往而不利!」這些話表面像是龐勁東在惕勵自己,實際上卻是在寬慰金振宇:「我一直都信奉林則徐的一句名言:『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慾則剛。』」
「說的好!」金振宇嘉許道:「我們共勉吧!」
這個時候,龐勁東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急忙提出了一個要求:「將軍能不能幫我查一個人?」
「誰?」
「謝公。」
金振宇的語氣中透露出了費解:「謝公?這是名字,還是代號,還是其他的什麼?」
「我也不知道,只是聽別人都這樣稱呼他!」接下來,龐勁東大致將謝公的外貌形容了一下,最後總結說:「我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這也太少了吧……」金振宇想了想,有些為難地說:「憑這麼點資料就想要追查一個人,談何容易!」
「但不是沒有進一步的線索,這個人應該很有影響力,而且在公安系統應該有很強硬的後台,這樣一來範圍就小多了!」
「你知道全國有多少個姓謝的嗎?你敢肯定這個人真的姓謝而不是冒名?聽你的形容,這個人應該不在政府擔任職務,這樣一來就更難查了!」
龐勁東小心提醒了一句:「將軍,你可是負責國家安全工作的!」
「好吧,我試試看……」金振宇歎了一口氣,問:「你為什麼關心這個人?」
龐勁東「嘿嘿」的笑兩聲,反問道:「可以不說嗎?」
「隨便你吧,只要別搞出什麼大的事端就可以了!」金振宇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回到門衛室,和金頭虎閒聊了起來,一直到放學。
北海中學這裡的上課和下課鈴,不是那種刺耳的普通電鈴聲,而是一陣十分柔和的音樂。這音樂剛剛奏起沒有多久,成群結隊的學生就向學校外湧去,可見早就準備好了放學。
這是所有僱傭兵們一天當中最幸福的時刻,可以品評和觀賞全校的所有女學生,幾天下來,他們全都找到了不止一個夢中情人和性幻想對象。對於那些外貌比較出眾的女生,他們總結出了每一個人的特點,並且還打出了分數,去掉一個最高分和一個最低分後,得出的平均值代表著這個女生在他們心中的重量。
只不過當龐勁東在場的時候,僱傭兵們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只能憋在心裡悶騷。
其實龐勁東也在偷偷觀賞,正在目測葉夢涵胸圍的時候,卻見一道黑影一掠而過。
龐勁東定睛看了過去,發現那道黑影是龐無雙,昨天因為家裡出了變故,龐勁東沒有來得及教訓她。這小丫頭現在不敢面對龐勁東,連招呼都不打,撒開腿飛也似的跑了。
等到所有學生都差不多離開了,龐勁東告訴金頭虎:「我去學校裡面巡視一下,然後就走了!」
龐勁東來到教學樓裡,逐個教室的檢查,有的教室留有比較愛學習的學生,正在認真整理筆記,還有的教室裡面是老師正在和學生談話,而多數教室則早已空無一人。
當龐勁東走到二年三班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女孩子的呻吟聲,其中充斥著滿足、興奮和愉悅,刺激著龐勁東身為男人的基本機能。
第086章 奇怪的呻吟
即便是處男聽到這聲音,也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何況龐勁東多年前就已經告別了那懵懂無知的青澀年華。
只不過,雖然已經知道現在的學生很開放,龐勁東卻仍然沒有想到竟然會開放到在教室裡面開搞,不由得大搖其頭。在龐勁東的心目中,學校始終是一個塑造人類靈魂和品行的神聖地方,不應該出現除了朗朗讀書聲之外的其他任何事情,儘管龐勁東自己也知道這種認知與現在社會的實際情況嚴重脫節。
即便是在昨天遇到這樣的事,龐勁東也會立即考慮是不是應該給龐無雙轉學,免得在這裡受到不良的影響,但是現在卻沒有這種擔心了。這種轉變一則是因為龐無雙絕對不會再男女關係上亂來;二則是龐勁東見識到了自己的堂妹並非良善之輩,不把這裡的學生教得更壞就已經不錯了。
龐勁東想立即轉身離開,但是教室裡的呻吟聲愈發激烈起來,很明顯已經接近了巔峰時刻。龐勁東實在無法按捺住好奇心,踮起腳來透過教室後門的窗戶向裡面張望進去,結果驚訝的發現不是兩個人在互相娛樂,而是一個人在自娛自樂。
一個女生趴在書桌上,左手墊著頭部,右手則插進了短裙裡面。下身的短裙掀起了一角,似乎可以讓人看清楚裙內的一切,但是卻又不能真正的完全看到。雪白的蕾絲內褲褪到了膝蓋部位,沒有遮蓋住本來應該遮蓋的部位,反倒擋住了女孩的手臂。
伴隨著手上的節奏,女孩發出一連串的呻吟,時而高亢有力,時而婉轉哀啼,似乎是在強力的束縛和折磨之下發出的哀求。本來是淫靡之音,竟然被演繹的如同華美的樂章一般,對男人起到了任何交響樂或者獨奏都不能起到的生理刺激。
這種一個人的呻吟多少摻雜了一些無力和無奈,所以比兩個人共同製造的要更加具有誘惑力,龐勁東頓感血脈賁張,差一點就要衝進去幫助這個女孩解脫。
儘管看不到女孩的臉,龐勁東仍然依據身影依稀辨認出,正是那個有著修長美腿的丁彤。這使得龐勁東不由得回想起那天在裙下窺視到的一幕,某種原始的慾望變得更強烈了,身體的某個部位更是早就有了反應,以前所未有的高昂姿態提示主人現在應該做什麼。
但是又看了兩眼之後,龐勁東努力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告誡自己偷窺是不道德的,而且就算自己現在衝進去幫忙,丁彤也未必願意接受這份好心。最重要的是,龐勁東現在的主要心思都放在如何救唐韻上面,沒有精力和興趣去做其他風花雪月的事。
龐勁東微微搖了搖頭,踮著腳悄悄的離開了。
龐勁東剛剛離開沒多久,教室後面的書桌下鑽出了三個人,其中為首的就是刁玉鵬。
刁玉鵬按捺不住失望,冷冷的告訴丁彤:「人都走了,你可以停止了!」
「哦……」丁彤立即停止了呻吟,臉不紅心不跳,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她隨後站起身來,飛快的將裙子放下,然後又把內褲提起。由於這條內褲實在太小了,需要擺弄幾下,才能放到正確的位置。
另外兩個男生一邊吞著口水,一邊看著眼前的一幕,渾然不覺身上的某個部位早已有了反應,即便隔著外褲都能夠清楚的看到。當丁彤那白皙細嫩的大腿隱沒在短裙之下,他們兩人齊齊的歎了一口氣,接著失望的搖了搖頭。
讓這兩個男生感到十分鬱悶的是,從一開始到現在,除了那條蕾絲內褲,竟然沒有看到任何實質性的東西。因為丁彤的技術水平很高超,既能夠充分表演出那回事,卻又絲毫都不**。他們都是初哥,最受不住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誘惑,差一點就要鼻血狂噴了。
刁玉鵬早就見識過丁彤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此時倒是沒有太多的感覺,而且心思也完全沒放在這上面。他看著手中的微型監控終端,恨恨的說:「這個臭保安,怎麼就這麼走了呢?」
丁彤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刁玉鵬指使的,目的是通過這種表演的吸引龐勁東偷窺,刁玉鵬甚至還希望龐勁東能夠做出更進一步的舉動。此時此刻,刁玉鵬在教室內外佈置了好幾個針孔攝像機,可以把發生的一切都攝錄下來,為此他還找來兩個平常跟著自己混的同學當做幫手。只要龐勁東有一點過格的動作,他就會拿上錄像去找校方,要求開除這些品行不端的變態保安。
讓刁玉鵬萬分失望的是,龐勁東似乎根本沒有被吸引,只是看了兩眼就離開了。
「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走不走可不關我的事了!」丁彤走到刁玉鵬面前,把手一伸:「你答應我的東西呢?」
刁玉鵬雖然感到失望,但還是踐行了自己的承諾,從書桌裡拿出一個全新的蘋果iPodtouch2交到了丁彤的手裡,略有些不滿地說:「肯定是你弄得不夠逼真!」
丁彤噘起小嘴,反諷道:「要是覺得不夠逼真,下次你自己來!」
「我自己來?」刁玉鵬聞言不由得設想了一下,自己像丁彤那般弄上一番,龐勁東站在門外津津有味觀賞的場景,頓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刁玉鵬哆嗦了一下,隨口問了一句:「那麼臭保安為啥走了呢?」
「你去問他本人啊!」丁彤嫵媚的一笑,附到刁玉鵬的耳旁,輕聲說:「人家剛才是真的在弄,爽了好幾次呢!」
如蘭的氣息,***的氣質,嬌嗲的聲音,無不在刺激著刁玉鵬的神經。片刻之間,刁玉鵬的臉就有些漲紅了,剛才聽著那呻吟聲都沒有產生的某種慾望,現在卻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李海波、張濤,你們兩個先走吧,我還有其他事情!」刁玉鵬想要和丁彤雲雨一番,於是轉而吩咐兩個小弟離開,卻發現這兩個傢伙目光癡癡呆呆的看著丁彤,不時的還咽上幾口口水,對自己的話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
丁彤早就發現李海波和張濤對自己有所反應,不屑的看了看他們身上的小帳篷,又看了看刁玉鵬身上同樣慢慢現出的小帳篷,微微一笑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啊!」刁玉鵬沒有想到丁彤竟然會拒絕自己,情急之下一把拉住柔荑,急急的說:「我還有事情和你說!」
「有事情說就打電話好了!」丁彤乜斜著兩個花癡,悄聲對刁玉鵬說:「你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咱們兩個的關係嗎,我也不想!」
「我……」刁玉鵬一時語結,不知道該怎樣說服丁彤。愣怔了一會,他決定利用物質誘惑:「我給你買個PSP怎麼樣?」
「不知道要抵制日貨嗎?!」
「啊?」
「拜拜!」丁彤用力掙脫刁玉鵬的走,腳步輕盈的離開了。
丁彤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孩子,從刁玉鵬這裡已經拿走了不少錢和東西,所以刁玉鵬很費解她為何拒絕自己。
其實這是女人的心術,刁玉鵬雖然在女人身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卻都是用金錢和物質換來的,實際上對女人根本就不瞭解。丁彤這樣做是欲擒故縱,抬高自己的身價,刁玉鵬以後想要再一親芳澤,就要付出比以往更多的代價。
「哎……」刁玉鵬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無奈的告訴兩個手下:「晚上去麗水雲天,我請!」
丁彤既然已經走了,李海波和張濤也恢復了過來,立即搖了搖頭,不約而同地說:「不去!」
麗水雲天是一家高檔洗浴中心,如今的洗浴中心在幹些什麼事,大家心裡都很清楚,刁玉鵬到那去自然不是為了促進洗浴行業的發展。李海波和張濤之所以對刁玉鵬惟命是從,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刁玉鵬可以帶著他們出入各種高檔場所,見世面,開眼界。
刁玉鵬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充分利用這兩個人的使用價值之餘,不忘時常施以小恩小惠。正因為如此,刁玉鵬很奇怪這兩個傢伙竟然拒絕了自己:「為什麼不去?」
「嘿嘿!」李海波傻笑了兩聲,回答說:「咱們畢竟還是學生,那種地方不是咱們應該去的。」
刁玉鵬罵了一句:「操!少他媽跟我裝三好學生!」
李海波一攤雙手:「真的!」
刁玉鵬平常最恨別人拒絕自己,哪怕是拒絕讓自己花錢,表情立時變得有些凶狠,聲音也隨之提高了起來:「到底為什麼不去?」
李海波猶豫了一下,說出了真實原因:「我還是處男,我的第一次一定要給一個**,不能給那些出來賣的!」
刁玉鵬的嘴角抽搐了幾下,沒有想到這兩個市儈之徒竟然還有著這樣的情操,頓感有些不屑。早在十三四歲的時候,刁玉鵬耐不住勾引,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家裡的女傭,所以對這回事根本就看得不重要。
張濤知道這位二世祖脾氣暴躁,經常沒來由的就大發其威,刁玉鵬的表情此時有些陰晴不定,正是發火前的徵兆。張濤擔心自己和李海波拒絕了刁玉鵬的邀請,可能會招來一陣暴風驟雨,於是立即岔開話題問:「那個臭保安沒上當,咱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刁玉鵬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恨恨的說:「只能另外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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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呢?怎麼還沒端上來?」唐韻懶洋洋的斜倚在一場破舊的沙發上,看著手中的《財經時報》,頭不抬眼不睜的問了一句。
「來了,來了!」一個形容猥瑣的小個子男人,立即將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端了上來。
唐韻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個男人,嫣然一笑,接過咖啡淺淺的喝了一口。
看到唐韻的這抹笑容,小個子男人感到自己快要化掉了,傻呆呆的看著唐韻那張精緻嫵媚的臉蛋。
唐韻放下咖啡,問:「午飯準備好了嗎?」
「正在弄著呢,不過我們都不會做啥菜,唐小姐就將就一下吧!」
「當然要將就了!」唐韻無奈的搖了搖頭,吩咐道:「快去吧!」
「好!好!」小個子男人連連點頭,然後拔腳就去了廚房。
唐韻把報紙放到身旁,重新端起咖啡,優雅的品了一口,打量起了自己所在的這個地方。
這是一間廢棄已久的倉庫,到處都是灰塵和蛛網,置身其中只要動作稍大一點,便會帶起無數灰塵。儘管面積並不大,但是這裡卻顯得很空曠,除了一扇門可以通向外界之外,在高處還有一圈窗戶,玻璃早已殘破不堪,而且凝滿了污漬。燦爛的陽光正是通過這些窗戶投射進來,映照著在空氣中飛舞的灰塵。
四周是四層磚厚的牆,鐵門厚重且堅固,窗戶距離地面大約有四米高的位置,而且沒有任何可供攀爬的東西。唐韻被帶來之後見識到了這種條件,再加上還有三個人時刻看著自己,立即打消了逃跑的念頭。
整個倉庫裡面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沙發,唯一奢侈的東西是一台二十一寸的老舊電視,看起電視節目就如同在觀賞抽像派的油畫,聲音則像是周傑倫的歌,根本聽不清楚說些什麼。換句話說,這台電視早就已經報廢,到目前為止還沒爆炸就已經是奇跡了。
那張床是提供給唐韻休息的地方,一床破舊的軍用棉被開了無數口子,早已變成黑色的棉花爭先恐後的向外湧。唐韻自然不願睡在那樣的床上,於是就在沙發上將就了一夜。但是沙發也不舒服,上面墊著幾個油漬麻花的靠墊,時刻散發著一股難聞味道。
第087章 最牛的被綁架者
「哎……」看著這間悲慘的倉庫,唐韻暗自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問道:「龐勁東,你現在幹些什麼呢?」
緊鄰著唐韻所在的倉庫還有一間小屋,被臨時充作廚房,猥瑣的小個子男人接到唐韻的吩咐,屁顛屁顛的跑到這裡來,開始著手準備午飯。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在小個子的後脖頸猛地打了一巴掌,嘴裡罵道:「老三,你這個逼奴!」
「老大……」叫老三的小個子男人揉著後脖頸,略帶有些不滿的問:「我怎麼了?」
「你說你怎麼了?」老大指著老三的鼻子,哭笑不得的呵斥道:「咱們是綁票的,那娘們是被綁的,應該是咱們指使她,怎麼現在你被她指使得團團轉呢?」
「老大,你還好意思說我……」老三把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但是老大卻很明白是什麼意思,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
他們三個人昨天趁亂翻牆進入龐勁東家之後,本打算把唐韻牢牢的捆好,再堵上嘴就直接扛走,但是真正見到唐韻其人之後,原本這些打算全落空了。
唐韻看到這些人凶狠的表情,立即就明白了來意不善,當時便乖乖的舉起雙手,保證自己順從一切安排。當時唐韻表現得極為冷靜,而且還不時嫵媚的笑上一笑。
那風情萬種的氣質、媚惑入骨的笑容、美到極致的臉蛋,讓老大的三魂七魄頓時就沒了一半,拿著繩索的手也顫抖了起來。
唐韻早就注意到了老大手上的傢伙,擺出一副哀婉的樣子,輕聲細語的說自己皮膚太細嫩,受不起任何折磨,希望對方不要用強。
老大費力的嚥了一口口水,痛痛快快將繩索收了起來。
三個人都是來自鄉下,哪裡見過唐韻這般的女人,如同三堆稀泥一般,差一點就攤到了地上。於是十分禮貌的將唐韻帶走了,態度極盡謙恭禮貌,彷彿是對待什麼貴客一般。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沒有忘記要走黑皮手冊,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唐韻從一開始就揣測到了他們受何人指使,料定主使者肯定會忌憚龐勁東的實力,所以知道自己的安全暫時還是有保證的。唐韻表現出的這份從容正是基於這份信心,如果沒有這份信心支撐,她還是會還原成一個普通的女人,為自己的兩腿之間將會遭遇怎樣的對待而感到焦慮和痛苦。
結果三個人把唐韻帶到這間倉庫之後,立即搖身一變成了奴僕,對唐韻的吩咐幾乎是莫敢不從。唐韻則大膽的頤指氣使,充分利用了美色帶給自己的便利,除了環境差點和沒有人身自由之外,日子過得倒也算是舒心。
多數男人都對女人有一種天然的服從感,如果這個女人恰好是個美女,那麼這種服從會在潛意識當中發展為不可抗拒。儘管當事男人的主觀意識可能並不情願,卻仍然難以拒絕美女的要求。有人據此得出了結論,認為男人很賤。
「賤」這個字放在古代,有的時候是謙辭,比如「賤姓」、「賤軀」等等。現代人則是「我」字當頭,一切都以自私心理作為指導,毫不顧忌的把所有由此而來的醜態裸露在外,「賤」這個字也漸漸演變成了罵人的話,本來是多用於女人的,而且還是讓女人心悸且敏感到神經的詞,不管出現何處,花容皆變色。而「賤」字即便在做謙辭的時候,也是與女人有關的,例如「賤內」指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但是近來隨著女權主義的興起,開始用來抨擊男人了。
真正說起來,「賤」與「不賤」都與各自的立場有關,就好比刁玉鵬與丁彤之間的關係。刁玉鵬常常想:「丁彤這女人真賤,給她錢,給她買東西,就跟我***!」丁彤則會想:「刁玉鵬這男人真賤,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自己累得滿頭大汗,還要給我錢,給我買東西!」兩個人都認為對方足夠賤,只是從來不說出口罷了。
唐韻在內心深處認為,這三個綁匪和其他許多男人一樣都夠賤,而三個綁匪則認為唐韻是個賤女人。不過真的實事求是分析起來,倒還是這三個綁匪賤得更多一些,因為唐韻除了給人的感覺太過***性感之外,並沒有做出任何一件可以讓綁匪認為足夠賤的事。
不過三個綁匪賤的根本目的,是事情結束之後能夠在唐韻身上充分發洩一下,如果不是老闆此前有交代,要求絕對不可以傷害唐韻,三個人很可能在龐勁東家裡就已經將唐韻正法。但是現在他們卻畢竟不敢這麼做,只能時時刻刻忍受著唐韻帶給他們的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煎熬。
老大自知理虧,於是緩和了口氣:「老三,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咱們哥們都很長時間沒碰女人了!但是咱們畢竟是綁票的,那娘們是被綁的,應該她來伺候咱們才對,怎麼能讓咱們反過頭去伺候她呢?!」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老二突然淫笑兩聲,提議道:「老大,不如咱們現在就進去把那個娘們干了,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老大在老二的後脖頸輕輕拍了一下,警告說:「你別忘了,老闆再三說過,一定要保證這個娘們的安全,否則咱們哥們不但拿不到錢,恐怕性命還都有危險!」
老二鎖起眉頭,奇怪的問:「這個娘們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強硬的後台嗎?」
「不知道,咱們只管辦事拿錢,多餘的不要問!」
老二點點頭:「也對。」
老大歎了一口氣,告訴老三:「你可以放心,等到事情完成之後,我會請示一下老闆,把這個女人賞給咱們哥們三個好好玩玩!」剛才還一本正經的老大,說到這裡的時候飄起了一股淫蕩的表情。突然之間,他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於是急忙補充了一句:「我先上!」
老二撇了撇嘴,略有些不滿的說:「老大,你是不是應該讓一讓兩個老弟啊?!」
老大又把臉板了起來:「我畢竟是老大,孔融讓梨的故事聽說過嗎?」
「沒聽說過!」老三急忙搖搖頭,否認自己在小學的時候學過這篇課文,然後又說:「這個娘們到了咱們這裡之後,我忙前忙後做的事情最多,所以理應我先上!」
老大看了看兩個老弟,擔心繼續爭執下去會引發內訌,於是急忙說:「誰先誰後的先不用著急,等把正事辦完了之後再說!現在趕緊做飯,然後把這娘們帶到工廠去,和老闆的人會合!」
就在三個綁匪爭奪對唐韻的交配權的時候,僱用他們的老闆已經帶著另外一幫人前往約定的工廠,他們要在龐勁東趕到之前佈置好,以便到時候可以牢牢控制住龐勁東,並能夠及時掌握外部情況,確定龐勁東沒有報警或者帶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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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匪與龐勁東約定的工廠位於遠郊,多年前就已經破產,整個廠子只剩下幾棟破舊房屋,凡是能夠賣點錢的設備和其他東西都被工人們變賣掉,以沖抵被拖欠的工資。
由於工廠的地皮存在產權糾紛,因此一直被荒廢著,沒有用來開發其他項目。整個廠區一直都荒蕪著,雜草足有一人多高。由於附近沒有居民,平日裡又基本沒有人到這裡來,更是顯得一點生氣都沒有,倒的確是一個談判的好地方。
龐勁東把車子停在廠子外面,信步走了進去,左右看了看,然後徑直走向廠區正中央最龐大的一棟建築。
這棟建築過去是廠房,空廣寬闊而且高大,冷風通過高處的破損窗戶吹了進來,發出一種難聽的聲音。走在裡面,鞋子幾乎可以被地上的灰塵淹沒,倒是不會產生什麼回音。
龐勁東剛一走進來就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在廠房裡面默默地站著兩隊黑衣人,人數大約在十五六個左右。其中一個剃著光頭的傢伙看到龐勁東,立即走了出來,招呼道:「龐先生,果然守時!」
「我是來救人的,敢不守時嗎!」龐勁東點上一支煙,淺淺吸了一口,輕鬆的看著對方。
光頭似笑非笑的問:「龐先生沒有報警,也沒有帶其他人來吧?」
「對於這一點,你們應該比我清楚,如果沒說錯的話,你們現在外面布了很多暗樁吧?!」
光頭拍了拍手,稱讚道:「龐先生果然是聰明人!」
「我這人不喜歡說廢話,現在我人也來了,唐韻呢?」
「馬上就到!」光頭說著,從身旁抄過一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到了上面,緩緩的說:「在你見到她之前,咱們應該談談條件了!」
「我倒覺得沒有什麼好談的,綁票無外乎就是為了錢嗎!」
「龐先生真的很聰明……」
光頭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被龐勁東打斷了:「但是我不會和你談,因為你還不夠資格!」又抽了一口煙,龐勁東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讓你們的老闆出來見我!」
光頭陰測測的一笑:「我就是老闆!」
「你的老闆是陳宇博!」龐勁東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彈了彈煙灰,冷冷的告訴光頭:「讓他出來吧!」
光頭歪著腦袋,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
「很簡單!」龐勁東猛地提高了聲音:「我龐勁東的仇人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換作其他人肯定會直接對我本人下手,能夠打唐韻主意的只有陳宇博!」
龐勁東話音剛落,陳宇博從一堵牆的後面緩步走了出來,微微一笑:「龐老弟,多日不見了!」
龐勁東上下打量著陳宇博,揶揄道:「陳局長變化很大啊,看來最近一段時間過得不怎麼樣!」
陳宇博的變化的確很大,整個人消瘦了好幾圈,站在那裡微微的弓著腰,似乎已經無法挺直身體。形容十分憔悴,眼眶帶著深深地青紫色,顯然已經連續很長時間沒有休息好了。
此時的陳宇博完全不像往日那個意氣風發的外管局局長。
「的確過得不太好……」陳宇博坦然承認了,說著話的同時坐了下來,動作緩慢且無力,倒有些像是正在重病之中。
「我也聽說了,你收購M國金融機構的計劃徹底破產!」冷笑了一聲,龐勁東再次揶揄道:「大概賠了不少錢吧?」
「的確賠了很多錢!」陳宇博的態度依舊誠實:「我倒是要恭喜你啊,成功拿下了新世紀金融,把業務擴展到了國內,而且還搞得風生水起!」
「你嫉妒嗎?」龐勁東把煙頭扔到地上,狠狠地踩滅了。
「談不上嫉妒,這個世界就是勝者王侯敗者賊,你龐勁東有今天依靠的是實力和運氣。」頓了頓,陳宇博意味深長的說:「就算是我原本的手下唐韻投靠到你那裡,我也沒有任何意見,但是……」
龐勁東揣測到了陳宇博要說什麼,但仍故作糊塗的問:「但是什麼?」
「唐韻臨走之前,捲走了我一大筆錢!」
「哦!這件事啊!」龐勁東一拍腦門,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是:「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
「過去不清楚無所謂,現在知道了也一樣!」陳宇博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一字一頓的說:「這筆錢呢,現在我要追回來,你作為唐韻的老闆應該負責!當然,你可以不管這件事,就此把唐韻甩掉,那麼我只能直接向唐韻討要了!」
「唐韻已經被你綁走二十個小時了,難道期間你們就沒談過?」
「我根本就沒見唐韻,因為這個女人愛財如命,就算是死也不會還錢的!所以我只能先找你談,如果你需要我和唐韻談,那麼她的人身安全就很難保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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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從天而降
陳宇博說的並不是實話,唐韻固然愛財,但是更愛命。如果命都沒了,再多的錢也沒有意義,這個道理連小瀋陽都懂,唐韻自然更會明白。
陳宇博之所以沒有直接面對唐韻,根本原因在於自忖不是唐韻的對手,而且也是因為抓住了龐勁東的命門。龐勁東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絕對不可能把唐韻的生死置之度外,又從不把錢看得很重,所以陳宇博認為直接與龐勁東交涉會有更大的勝算。
龐勁東聳聳肩膀:「不管怎麼樣,先讓我見到人再說!」
「只要我們之間能把事情談妥,你自然就會見到唐韻!」
「你先開個價!」
光頭在旁邊插了一句話:「一個億,美元!」
「你他媽窮瘋了?」龐勁東罵罷光頭,轉而告訴陳宇博:「既然如此,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唐韻走的痛快點!等她死之後,麻煩你把遺體交給我……」說到這裡,龐勁東假惺惺的歎了一口氣。
陳宇博怔了一下才問:「你不關心唐韻的死活?」
「當然關心!」又聳了聳肩膀,龐勁東繼續說:「不過我更關心自己的錢!」
陳宇博硬擠出一絲笑容:「龐先生不要開玩笑了……」
龐勁東沒有承認或者否認自己是在開玩笑,而是大談起自己打算如何操辦唐韻的身後事:「等唐韻死後,我打算把她的眼角膜、腎臟、心臟等等能給別人用的,全都捐獻出去,其餘的遺體捐獻給醫療機構,從事醫學研究使用……」
在場的人包括陳宇博在內,目瞪口呆的聽著龐勁東如何把唐韻大卸八塊,最後互相看了看,大眼瞪小眼,誰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龐勁東面對敲詐的時候會有怎麼樣的反應,陳宇博曾經設想過幾種可能,或是慷慨付款,或是勃然大怒等等,卻萬萬沒想到龐勁東會滿面無所謂的說出這麼一番話。其實這些話並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如果是換做其他某些人,恐怕還會說的更加搞笑,陳宇博等人也不會當作一回事。他們現在感到意外的真正原因是,基於對龐勁東性格和行事風格的瞭解,認為龐勁東不應該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龐先生……」陳宇博歎了一口氣:「我們現在討論的是你的助手的生死問題,希望你能夠以正確和嚴肅的態度來對待!」
「我現在的態度難道不正確嗎?你難道沒看到我一臉的嚴肅嗎?」龐勁東說著話的時候,仍然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你…….」陳宇博倒吸了一口涼氣,思索著自己應該怎樣對付一反常態的龐勁東。
龐勁東打量著陳宇博的神色,狡獪的一笑:「如果你肯打個折,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聽到這句話,陳宇博立即另外開出了一個價格:「這些年來,唐韻從我這裡明裡暗裡的捲走不少錢,但是我都不打算追究了!我只要她最後貪污的那筆錢……」陳宇博說著,豎起三根手指:「三千萬!」
「土耳其舊里拉?」
「你為什麼不說是土耳其新里拉呢?」對於龐勁東的胡攪蠻纏,陳宇博的耐心快要耗盡了:「不過我只要美元,不要第二種貨幣!」
「太貴了!」龐勁東搖搖頭:「你知道三千萬美元可以雇多少個助手嗎?而且要多漂亮有多漂亮,不但可以在工作上做助手,還可以在床上做助手!」
「龐先生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龐勁東打斷了陳宇博的話,繼續著自己的話題:「如今成功男人的標誌是,有事秘書干,沒事幹秘書。陳局長在這些方面稱得上是前輩,有什麼經驗和技巧可以傳授一下嗎?」
「沒有!」陳宇博的額頭開始冒汗了,掏出手帕擦了擦之後,不由得懷疑龐勁東中了邪、或者是鬼上身、也可能根本就是瘋了。
「沒有經驗和技巧可以傳授?那麼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龐勁東站起身來,衝著陳宇博擺了擺手:「拜拜!」
「啊?!」陳宇博見龐勁東真的向外面走去,噌的站起身來,激動地說:「龐先生,你怎麼可以這樣就走?」
龐勁東轉過身來,冷笑了一聲問:「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辦?」
「如果我沒說錯,唐韻幫你賺了很多錢,而且在企業經營管理上做了許多工作,給你策劃了很多方案、制定了許多計劃。對於這樣一個有功之臣,難道龐先生竟然毫不關心?」
「當然關心了!」龐勁東的表情突然變得鄭重起來。
「那麼就拿出三千萬美元!」頓了頓,陳宇博補充道:「這是我的底線,一分錢都不能少!」
這個價格的確是陳宇博真正想要的,他認為自己實事求是開出一個價格,一分錢也不多要,龐勁東肯定會痛痛快快的付款。光頭剛才插話說出的那個價格,完全是其本人的意見,也是為了震懾一下,讓龐勁東覺得後來的三千萬很划算。
但是陳宇博一夥沒有想到的是,龐勁東既想要救走唐韻,又不想掏出一分錢。
「三千萬美元……」龐勁東點點頭,突然問:「我現在手頭什麼都沒有,你讓我怎麼付款呢?」
「網上交割!」陳宇博從身後拎出一台筆記本,放到了旁邊的一張木頭桌子上,然後又說:「龐先生也可以開具欠條,不過這麼大數額如果開在一張欠條上,其合法性有些缺乏說服力,所以需要多開幾張,可能會麻煩點!」
「你準備的倒是周全!」龐勁東冷冷地說:「不過我要先見到唐韻再說!」
龐勁東剛才不按套路說出的一番話,事實上已經讓陳宇博處於下風,剛才和此刻在態度上的巨大反差,更讓陳宇博看不透龐勁東的真實想法。陳宇博本來想要等付款後釋放唐韻,但是看著龐勁東今天的表現,卻不得不讓步了。
陳宇博拍了拍手,從旁邊的一扇小門裡走進來四個人,正是那三個綁匪和被圍在中間的唐韻。
唐韻衝著龐勁東微笑著點了點頭,龐勁東立即滿面微笑的恭維道:「我親愛的助手,看起來還是那麼漂亮!」
唐韻微微一揚娥眉:「謝謝誇獎!」
「和我不用這麼客氣!」龐勁東如同紳士一般,微微一鞠躬,然後又說:「看你精神飽滿的樣子,看來是沒有吃什麼苦頭了!」
唐韻看了看三個綁匪,微笑著說:「他們對我還好!」
「沒有***你?」
唐韻咯咯的笑了幾聲,才回答說:「沒有!」
「也沒有***你?」
「也沒有!」
「有強迫你做口活兒嗎?」
唐韻笑得更誇張了:「當然沒有!」
「那麼有玩虐待嗎?」
「還是沒有!」
聽到龐勁東與唐韻之間的這番對話,尤其是看到唐韻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三個綁匪面面相覷,突然間都很後悔守著這樣一個大美人竟然什麼都沒有做。雖然陳宇博要求不能傷害唐韻,但是就像龐勁東說的一樣,強迫做點口活兒也是可以的。
三個綁匪很鬱悶的發現自己實在缺乏想像力,卻沒有想到正是這種想像力上的缺失救了自己。如果真的強迫唐韻用嘴伺候他們,暫且不論龐勁東事後會怎樣報復,唐韻在當時就會毫不猶豫的咬斷他們的命根子。
「龐勁東與唐韻這對狗男女能碰到一起實屬難得!」陳宇博心中暗想。
陳宇博剛開始的時候還能耐心忍受,但是當龐勁東問唐韻昨晚做夢是否有夢到自己的時候,實實在在的是聽夠了,猛地一拍桌子問:「龐先生,敘舊已經足夠了,是否可以談談正事了?」
「談正事?當然可以!」龐勁東點點頭:「多餘的廢話就不說了,簡單的告訴你吧,我一分錢都不想拿!」
「我們已經不止一次給過機會了,但是龐先生除了胡說八道,一句有用的話都沒說出來,難道拿我們當傻瓜嗎?」光頭向前走出一步,指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龐先生今天想付錢得付,不想付錢同樣還得付錢,否則不止是唐韻,就連龐先生自己也不要想活著走出這裡…….」
「我還真就拿你們當傻瓜了!」龐勁東環顧了一圈,淡淡地說:「既然你認為我一直都在胡說八道,那麼我現在就說一句有用的話!」
「什麼?」光頭看著龐勁東的同時,衝著自己人擺了一下頭。
四周的黑衣人接到光頭的暗示,不約而同的從腰間拔出了匕首,同時緩緩的向前走了幾步,對龐勁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這句有用的話就是,你們現在釋放唐韻,我就讓你們活著走出這裡!」
龐勁東話音剛一落地,光頭等人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彷彿聽到李宇春信在誓旦旦的保證自己是女人一樣。但是陳宇博卻沒有笑,而是隱隱的意識到了一些什麼。
陳宇博感到大事不妙,正想吩咐綁匪立即制住唐韻,卻聽到龐勁東拍了拍巴掌。
龐勁東從開始到現在說的那些話,讓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陳宇博等人都沒有發現,上空已經緩緩的垂下了十幾條繩索,在距離他們頭頂不到半米的距離微微擺動著,如同正在擇人而噬的怪蛇。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色的人影以接近自由落體運動的速度,從車間的頂棚掉落下來,正落在了唐韻的身後。這個身影張開雙臂立即死死的抱住唐韻,緊接著以同樣的速度迅速升回到了頂棚。
三個綁匪完全被這一幕驚呆了,過了好半天的時間才回過神來,驚訝的互相看了看。那個飛人帶走唐韻時掀起了一陣風,吹拂在他們的臉上,那種冰涼的感覺似乎仍在,這才讓他們沒有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又過了一會,三個綁匪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向上看去,彷彿上面正盤踞著異形一般,結果發現唐韻坐在一根橫樑上,正微笑著向下看來。
唐韻以其對龐勁東的瞭解,料到龐勁東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但是卻沒有想到會用這樣的方式救走自己,所以在那個人將自己帶走的同時,她極為罕見的發出一聲失態的尖叫。
這聲尖叫也成了進攻的號令,那些繩索上面開始有人不斷的滑下來,當快到陳宇博等人頭頂的時候,這些人就會飛快的跳下來,然後又有其他人順著繩索滑落。
僅僅一轉眼的工夫,形式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七八十名僱傭兵帶著滿臉冷笑,將陳宇博一夥團團圍住。最後,那個飛人抱著唐韻也緩緩的滑落,來到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衝著飛人豎起大拇指:「老廖,幹得漂亮!」
「是啊!」唐韻笑嘻嘻的搭著廖承豪的肩膀:「沒想到你還有著兩下子!」
廖承豪不太習慣接受表揚,頓時臉就有些紅了,本來想謙虛一下,結果說出口的話變成了炫耀:「這根本不算什麼……」
「這……怎麼會這樣!」陳宇博豁的站起身來,緊張的看著這些從天而降的人。
龐勁東微笑著問:「想知道嗎?」
陳宇博愣了一下,才點點頭:「你說!」
「其實很簡單!」龐勁東緩緩的告訴陳宇博:「你肯定會擔心我報警,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了,警方就會將約定的地點團團包圍。你不是一個願意豁出性命的人,不可能有決心和我拚個魚死網破,所以不會在你的老窩或是關押唐韻的地方和我見面,而是會另外選擇一個地方!」
「於是接到我的留言之後,你馬上就帶人來了?」
「對!」龐勁東點點頭,又說:「我揣測到,你會在見面時間之前幾個小時,提前來到這裡仔細勘查一下,所以我在昨天晚上就將人佈置下了!」
陳宇博喃喃地說:「怎麼會這樣……」
「你一定感到很奇怪,你們當時把這座工廠的每一個角落都檢查到了,卻沒有發現我的人!我只能告訴你,我們是僱傭兵,埋伏和偽裝是一項最基本的技能!」
第089章 埋伏
龐勁東告訴陳宇博的話完全是事實,當龐勁東帶隊來考察這裡的環境的時候,一方面注意不留下任何痕跡,另一方面則極力尋找可供藏身的地方。
結果龐勁東大膽推測陳宇博會在這棟主車間約見自己,而其他樓房都有這樣那樣的原因,不太適合充作談判的場所。比如那棟辦公樓,每一個房間都很小;又比如還有另外一棟車間,儘管也很寬大,卻只有一扇門。以陳宇博萬事求穩的作風,是斷然不會不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的。
這棟主車間本來很難長時間躲藏那麼多人,但是龐勁東發現在接近頂棚的位置有許多橫樑,這些橫樑寬窄不一,高低也各不相同,或是為了加固車間的建築結構,或是在過去用來懸吊一些機器設備。
龐勁東把橫樑改造了一下,比如在兩根橫樑之間搭上一塊木板,結果不僅可以容納下數十名僱傭兵,而且還能埋伏的比較舒服一些。
僱傭兵們有著很不錯的埋伏和偽裝技能,更何況人們在搜查的時候,通常著重於身邊和腳下,很少會過度關注於頭頂。陳宇博正是這樣,只是抬起頭看了看那些高高的橫樑,便根本不懷疑那上面會躲著人。
對於僱傭兵們來說,真正的難題是十幾二十個小時的時間過於漫長了一些,還要注意不能發出任何聲響。僅僅這個等待的過程就足以耗盡精力和體力,幸運的是龐勁東的這個安排成功了。
至於讓廖承豪負責營救唐韻,純粹是因為其高超和嫻熟的戰術技能,而且曾經受過嚴格刻苦的空降和機降訓練,這是第七軍團的僱傭兵們所不具備的。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做出一副遺憾的樣子說:「你已經輸了!」
「你……你……」陳宇博看著龐勁東,含糊不清的說了幾個字。突然之間,他的雙眼瞪得溜圓,由於佈滿了血絲,看起來像是得了紅眼病一般。他顫抖著抬起手指著龐勁東,對光頭命令道:「上!都給我上!跟他們拼了!」
如果光頭想要和龐勁東拚命的話,在僱傭兵們滑下來的同時就已經動手了,但他們有著足夠的理由不動手。
光頭「嘿嘿」的乾笑了兩聲,對陳宇博說:「我們只是為了錢,但不會為了錢去拚命的,何況你現在拿不到錢了!」
陳宇博的手指顫巍巍的變換了方向,轉而指向光頭一夥人,咆哮道:「你們這幫敗類!」
「敗類就敗類,無所謂!」光頭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同時丟下了兩個字:「拜拜!」
看到這一幕,廖承豪立即徵求龐勁東:「老闆,讓他們走嗎?」
龐勁東點點頭:「事情既然已經解決了,我不想多生是非!」
「謝謝!」光頭衝著龐勁東一抱拳,大咧咧的說:「後會有期!」
龐勁東一挑眉頭:「嗯?你還想和我見面?」
「不……不想了!」光頭連連擺手,陪著笑說:「後會無期!」
光頭一夥人呼呼啦啦的離開了,剩下三個綁匪面面相覷,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踮起腳尖想要跟著一起溜走。
龐勁東指著他們,厲聲命令道:「你們站住!」
三個綁匪立即像定格一般站住了,傻傻的看著龐勁東,龐勁東則問唐韻:「這三個人怎麼處置?」
「他們對我還不錯……」唐韻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讓他們也走吧!」
三個綁匪如蒙大赦,一句話都沒說,拔腳就跑。
前後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陳宇博就成了孤家寡人,傻呆呆的看著龐勁東和笑靨如花的唐韻。
唐韻的身體微微向龐勁東傾斜,目光也在龐勁東的身上轉來轉去,只是偶爾會用餘光掃視一下陳宇博,其中充滿了不屑。
剛才的吼叫讓陳宇博的嗓子沙啞了,而且他也沒有力氣再次高喊,只能嚅囁著嘴唇罵道:「唐韻,你這個賤女人……」
「是啊,我是很賤,而且我還很騷呢!」唐韻轉過頭正視陳宇博,雙手叉著腰,微笑著說:「可惜這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
陳宇博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還我錢!」
「咱們今天講明白了,我唐韻從你那裡拿的錢,無論是明著的還是暗著的,最後都得到你的默許了,包括最後的那幾千萬!」唐韻說著,臉上的微笑變成了冷笑:「如果你後悔了,就回家撞牆或者上吊,別來向我要,否則老娘會不客氣的!」
對於這對舊情人之間的舊賬,龐勁東沒有興趣參與,所以站在旁邊沒有出聲。等到唐韻說罷,龐勁東緩緩伸出手,對陳宇博說:「你拿了我的東西,應該還給我了!」
陳宇博明白龐勁東的意思,從口袋裡拿出黑色皮革手冊,交到了龐勁東的手裡,動作十分的機械。
龐勁東收起手冊,微微點了點頭:「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告辭了!」
龐勁東等人離開之後,偌大的車間只剩下陳宇博一個人,死氣沉沉的氛圍和殘破的環境如同世界末日的寫照。儘管陳宇博還在呼吸,卻也再沒有一點生氣,竟然彷彿與這裡融為了一體。
過了許久,陳宇博無力的頹然坐到了地上,就像是突然垮塌的豆腐渣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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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陳宇博安排的見面地點不是那棟樓房怎麼辦?」唐韻回到家裡洗了一個澡,穿著浴袍懶洋洋的斜倚在沙發上,依舊是那麼嫵媚動人,根本看不出來剛剛經歷過什麼事。
龐勁東把自己勘測現場時的分析講了一遍,然後保證說:「就算陳宇博到其他地方見面,我也同樣可以拿出應對措施。」
「我相信你!」唐韻點點頭:「你能夠成功的把人埋伏到那裡,事實上就已經成功了!」
「說的對!」龐勁東把腳搭在茶几上,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打趣道:「我救了你一命,你打算怎麼感謝我?」
唐韻立即提出了一個建議:「以身相許怎麼樣?」
「啊……以後再說吧……」龐勁東提出這個問題,本來就是想要騷擾一下唐韻,卻沒有想到唐韻竟然如此主動,龐勁東反倒被搞得不知所措了。
「何必以後呢,最好現在就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免得過段時間你突然來了興致,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唐韻說著把腳同樣搭上了茶几,赤裸的玉足緊緊貼著龐勁東的腳,間或還摩擦幾下。儘管龐勁東穿著襪子,但是仍然可以感受到那溫潤柔嫩,頓時感到有了些反應。
龐勁東輕聲咳嗽了幾聲,收回了自己的腳,岔開了話題說:「現在看起來,家裡的安全工作必須做好!」龐勁東轉而告訴長野風花:「今後,你要寸步不離唐韻!」
「先生……」長野風花猶豫了一下才說:「我是接到唐韻的命令才去林佩雯那裡幫忙的!」
「我不是在責怪你,而且還要感謝你的出色表現!」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我的意思是明確一下你今後的任務!」
唐韻沒有理會龐勁東的打岔,而是繼續著自己的話題:「其實,我根本不需要感謝你,因為我之前幫你做了一件事,咱們兩個已經扯平了!」
聽到唐韻的這句話,龐勁東不知為什麼心中就是一驚,急急忙忙的問:「什麼事?」
唐韻從茶几下面拿出一張報紙遞給龐勁東:「自己看吧!」
報紙上用紅筆勾勒出了一條新聞,內容是說警方在某公園發現了一具屍體,死因是頸部被人用利器劃破。現場沒有發現搏鬥過的痕跡,也沒有找到其他任何線索,可見兇手下手速度非常快,而且動作敏捷。屍體的身份已經被查證,是一個名叫佟克中的軍轉幹部。
「你……」龐勁東皺起眉頭,問:「你讓人把他給殺了?」
「我派長野風花去的!」
「哎!」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雖然我對佟克中這個人沒有好感,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這樣做!」
「我早就說過,婦人之仁是要不得的!」唐韻說著又拿出一個信封,扔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信封裡面裝的是一摞照片,從角度和清晰度來看,明顯是偷拍的。在照片裡面,兩個人坐在一個像是飯店的地方,正在親密的交談著。這兩個人一個是佟克中,另一個是劉二江。
龐勁東倒吸了一口涼氣:「怎麼會這樣?」
「你那天和佟克中鬧翻之後,我就擔心這個酒囊飯袋肯定要生事,於是僱人暗中跟蹤他!」
「於是佟克中找上了劉二江?」龐勁東感到很奇怪:「但是他並不知道我與劉二江之間的恩怨,怎麼會想到借助江海幫的力量呢?」
「你正好說反了,是劉二江找的佟克中。」輕聲歎了一口氣,唐韻繼續說:「劉二江的情報渠道很準確,當然也可能是湊巧,就在你們兩個決裂的第二天,他就主動找到了佟克中。」
龐勁東站起身來,在客廳裡緩緩的溜躂了兩圈,然後若有所思的說:「佟克中掌握了一些我的事情,不過不是很多,也不是很深入!而且這些事情多數是與第七軍團和果敢共和軍的徵兵工作有關的,就算被劉二江瞭解到,應該也不會帶來什麼損失!只不過……」微微皺起眉頭,龐勁東不無憂慮的說:「我在這裡想不到什麼危害,不代表謝公和江海幫一夥不會拿來做文章,你這樣做終究還是正確的,免除了後患!」
這一次,唐韻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我很高興你終於能想開了!」
「他們兩個接觸了幾次,多長時間?」
「根據我的掌握只有一次,時間大概在一個小時左右!當我知道他們兩個碰頭之後,就立即派長野風花下手了!」唐韻調整了一下姿勢,以讓自己更加舒服一些,然後接著說:「他們兩個第一次碰面的時候,佟克中必然對劉二江不托底,所以不會說出一些實質性的問題!我估計劉二江現在已經掌握到的,不過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真的多虧了你……」龐勁東說罷,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訥訥的說了一句:「還是人手不足啊……」
「可惜長野風花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頓了頓,唐韻意味深長的問:「你現在應該感覺到有必要把人都調回來了吧?」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錯農山莊園馬上就要竣工了,我會把唐傳江調回來!」
「風間雅晴呢?」
「錯農山莊園需要有人管理,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唐韻微笑著搖了搖頭:「風間雅晴一個人留在那邊會感到很寂寞,而且人手被抽空之後,她恐怕不願意做光桿司令!」
龐勁東正要說話,門鈴響了,長野風花出去應門,把龐無雙帶了進來。
龐無雙雙手抱著一個大大的枕頭,水汪汪的大眼看著龐勁東,表情可憐巴巴的。一時之間,龐勁東差一點忘記,自己需要教訓一下這個死丫頭。
龐無雙撇了撇嘴,喃喃的說:「姑姑讓我今天晚上過來住……」
「我知道!」龐勁東聳聳肩膀,告訴龐無雙:「是我給姑姑打電話,讓你過來住兩天的!」
「啊?」龐無雙眼珠一轉,當即知道大事不妙。
龐勁東給龐佩珂打電話的時候,並沒有說出真正原因,只是說想要指導一下龐無雙學習。但是龐佩珂從龐勁東強硬的語氣中聽出了一些什麼,於是就讓龐無雙抱著枕頭來了。
龐勁東緩緩的說:「就算是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我讓你來是為了什麼?」
龐無雙乾笑兩聲,裝出天真可愛的樣子,嗲聲嗲氣的說:「我不知道哎…….」
龐勁東正要開始教訓龐無雙,門鈴再一次響了,長野風花再次出去應門,過了一會回來告訴龐勁東:「有人想要見你!」
第090章 局長和政委
龐勁東隨口問了一句:「什麼人?」
「不知道!」長野風花搖搖頭:「我問了,但是對方不肯說!」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皺起了眉頭,又吩咐說:「那就讓他進來!」
「他說在屋裡談不方便,請先生和他走一趟!」
「走一趟?聽這話倒像是警察們慣用的口氣!」龐勁東說著,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
在門外站著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不遠處還停著一輛帕薩特。這個中年男人穿著很隨便,臉上帶著一副大大的墨鏡,一見到龐勁東便急忙說:「龐先生,有人想要和你談談!」
「誰?」
中年男人指了指帕薩特,低聲說:「上車再說!」
「哈!」龐勁東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什麼人搞得這麼神秘!」
長野風花附到龐勁東耳旁悄悄地說:「先生,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龐勁東用同樣地的聲音說罷,快步走到帕薩特前,拉開車門便坐了進去。
帕薩特裡面還有一個人,也帶著很大的墨鏡,加上車裡光線很昏暗,龐勁東上下打量了一下才認出來:「賀局長?」
「噓!」賀國文把手指豎在唇邊,然後說:「小點聲!」
中年男人緊跟在龐勁東的身後,此時坐到駕駛位上,發動了車子。
龐勁東不解其意的問:「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嗎?」
賀國文顯得有些輕鬆了,打趣道:「龐老弟,難道害怕我賀某人對你有歹意?」
「害怕,害怕得厲害!」龐勁東指著自己的胸口,告訴賀國文:「不信你摸摸,我的心現在還跳得厲害呢!」
賀國文看了看龐勁東的胸口,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搖了搖頭:「還是算了,應該找個美女摸你,讓我這老傢伙摸有什麼意思!」
龐勁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美女可沒讓我心跳得厲害啊!」
「我倒認為只有見到美女的時候,你的心才會跳的厲害!」賀國文又搖了搖頭,笑著說:「以你在酒吧街威風八面,混戰東北幫和淮南幫的氣魄,會害怕我這麼一個區區的公安局長?」
龐勁東也笑了:「賀局長好像話裡有話!」
「當然!」賀國文坦然承認道:「龐老弟不會以為我是來談風花雪月的吧!」
「既然賀局長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龐勁東收起了笑容,鄭重的說:「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就算你今天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的!」
「為了什麼?」賀國文的表情依舊輕鬆,又笑了笑,自己給出了問題的答案:「應該是因為酒吧街那件事吧!」
「正是,我很想知道,警方為什麼在那天表現得很奇怪!」
「有什麼可奇怪的?!我們是兵,你們是匪,兵抓匪是天經地義的!」
「首先,我不是匪;其次,假如我是匪,也是一個讓兵很頭痛的匪;再次,現在局面是兵匪一家!」龐勁東看著賀國文,毫不客氣地說了下去:「我所謂警方表現很奇怪,不是因為有所作為,而是因為作為得有些過分,明顯偏袒向其中的某一方,否則我今天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開車的中年男人雖然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畢竟從頭至尾聽到了兩個人的全部對話,所以必然會有自己的看法和觀點。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他本來以為賀國文會出言駁斥,然而事情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發展。
「兵匪一家……」沉思了許久,賀國文無力的點了點頭:「儘管不願意承認,但是你說的還是有道理的!」
龐勁東緩和了口氣:「既然你自己也承認了,那麼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其實我今天找你出來,的確是因為這件事情!」歎了一口氣,賀國文多少有些無奈地說:「酒吧街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我正在休假,是回來之後才得知的!」
賀國文休假之頻繁程度幾乎接近於小布什,龐勁東對一直都感到很奇怪,這時便索性問了出來:「你的假期未免太多了吧?」
「我也是沒辦法啊!」賀國文搖了搖頭,把原因講了出來:「我的老婆和孩子都在外地,全家常年兩地分居。所以我只要有時間,尤其是節假日的時候,便會過去看看他們。但是時間都不長,至多也不過兩三天。」
龐勁東點點頭,倒有些同情起賀國文了:「原來是這樣……」
賀國文把話題轉回到酒吧街事件上來:「我猜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酒吧街大打出手的時候,警方一點動作都沒有,等到勝負見了分曉,卻又立即出動了!」
「是的。」
「我告訴你是怎麼回事吧……」賀國文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突然顯得有些猶豫起來。
賀國文將要說出的事情,涉及到公安系統內部的權利鬥爭,還有部分高層民警的腐敗問題。即便是對於內部人員,這種事情也是越少講出來越好,何況龐勁東畢竟還是一個外人,只是現在的情況由不得賀國文摀住那點家醜了。
龐勁東多少看出了賀國文的心思,當即保證道:「賀局長無論在這裡說出什麼話,都可以完全放心,這些話出此你口,入自我耳,再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龐勁東說著,目光看向司機。
賀國文注意到了龐勁東的目光,立即說:「你放心,我能夠帶出來的,都是絕對可靠的人!」
「那就好!」龐勁東狡獪的一笑,補充道:「我不揣冒昧的推測一下,賀局長把我約出來也是因為遇到了危急的局面,想要尋求一個有力的盟友!」
如果賀國文承認了這個推測,就等於承認了自己的軟弱無能,同時也抬高了龐勁東的地位,而這是賀國文所不願意做的;但是如果否認了這個推測,賀國文很清楚,以龐勁東的性格會立即要求停車,然後揚長而去。
賀國文想來想去,不置可否的說了一句:「我們之間是朋友,再加上這些事情與你有一定關係,所以你有必要知道!」
「那麼就請賀局長直言說出來吧!」
「你所謂的奇怪表現,原因說出來很簡單,全市公安系統當時在進行政治理論學習,參與學習的人員都被要求中斷與外界的聯繫!其實有過路的目擊者報警了,但是如同其他許多報警一樣,都被壓後處理!」
「難道所有人都去開會,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也沒人管?」
「那倒還不至於,一些起碼的警力還是保持著的,只不過沒有被派到酒吧街就是了!」
「我再揣測一下,這樣的全系統學習,恐怕還是首例吧?!」
賀國文點點頭:「的確是這樣!」
「我第三次揣測一下,發起這次學習的,應該是市局的政委吧?!」
賀國文驚訝的看著龐勁東:「你怎麼知道的?」
看到賀國文今天的這種表現,龐勁東就已經完全確定,賀國文的確與那個政委不合,而且一切都是政委在搞鬼。但是龐勁東沒有講出真正的情報來源,而是順口胡謅了一個原因:「因為這種學習和培訓應該都是由政委負責組織的!」
「的確是他組織的!」賀國文咬著牙,極為不滿地說:「可能是湊巧吧,酒吧街的事情剛剛結束,會議就結束了,於是大批警力立即趕到現場!」
「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並非湊巧,而是有意!」冷笑了兩聲,龐勁東補充說:「如果當天是東北幫和淮南幫獲勝,恐怕這個學習還要再持續上兩三個小時!」
「你懷疑政委與東北幫和淮南幫勾結一起?」
「我認為,你同樣有這種懷疑!」
「懷疑是要有根據的!」
「根據是有的,但是證據沒有,否則我早就採取行動了!」
聽到龐勁東說出這句話,賀國文立即急切的問道:「什麼樣的根據?」
「允許我賣個關子,等到必要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龐勁東神秘的笑了笑:「我還可以告訴你的是,這位政委與江海幫還有一定的關係!」
賀國文皺起眉頭,訥訥的說了一句:「怎麼會這樣……」
「很顯然,你們這位政委就像上任局長一樣,給黑勢力充當保護傘!甚至做得更過格一些,直接參與到了黑社會的爭鬥之中,想要把某幾個幫派扶持起來,統一整個B市的黑道!那麼可以想見的是,他因之也就成了B市所有團伙犯罪的幕後老闆!」
龐勁東說出的這番話與賀國文先前的分析是一樣的,儘管可能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是賀國文作為一個警察,還是有著一定的使命感和責任感的,當即毫不猶豫的表態說:「如果真的這樣,那麼就一定要把他法辦!」
賀國文所不知道的是,龐勁東到目前為止說出的一切,都是基於邏輯推理做出的分析,並沒有真正能夠站得住的「根據」。而且龐勁東的實際分析,比嘴上說出來的這些更加深入,那就是真正要做黑道幕後老闆的很可能不是政委,而是另有其人,這位政委只是一個被操縱的傀儡而已。
看到賀國文的這種態度,龐勁東決定不說破他與政委的個人恩怨,而是變相恭維道:「既然賀局長有這樣的決心,那麼一切問題都好辦了!」
「應該怎麼辦?」
龐勁東淡淡一笑,給出的答案多少讓賀國文有些失望:「靜觀其變!」
賀國文亟不可待的提醒道:「可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問題是我們現在根本沒有找到時機和機會,所以只能耐心等待下去!」頓了頓,龐勁東問:「酒吧街的事情造成的影響怎麼樣?」
「你們做的還算是完美,及時結束了戰鬥,而且沒有留下什麼把柄和痕跡!儘管坊間有很多傳說,但是誰都沒有證據!我們警方也沒有進行大力調查,只是當作虛假報案處理!只不過……」賀國文頓了頓,意味深長的說:「未來一段時間,我們會加強對酒吧街的監控,所以你們最好還是安分一些!」
龐勁東沒有理會賀國文的警告,而是笑呵呵的說:「警方沒有採取什麼行動,完全是因為你已經回來主持大局了!至少在表面上,那位政委大人還是要尊敬您這位局長的,所以就把事情壓了下去!」
「他的名字叫賴海雄!」賀國文這一次又沒有正面應對龐勁東,而是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這麼大型的活動,竟然沒有經過局領導班子研究決定,更沒有請示我,完全由他一個人拍板!」
「他是幾把手?」
「三把手!」頓了頓,賀國文補充說:「二把手是負責業務的副局長!」
龐勁東的著眼點並不是公安系統內部的工作流程,而是從權力的角度做出了分析:「就算你在休假,可以不必請示,但他頭上畢竟還有一個二把手,竟然也被僭越過去了!而且全市幾千名警察,他說搞學習就給全部集中到一起!這樣看起來,這位政委的實際權力,恐怕要超過你!」
賀國文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默然了許久才十分不自在地說:「他的根基很牢靠,有大量的黨羽,不像我孤家寡人一個……」
「有小弟才能當大哥!」
「你什麼意思?」
「現在開始,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了!」龐勁東說出這些話的根本目的,是要在賀國文的面前表明自己有可靠的情報渠道和足夠的實力,以此將賀國文拉攏到自己這一邊來。既然已經做足了鋪墊,而且賀國文的態度也比較積極,龐勁東便把話說了出來:「我們合作打到賴海雄,怎麼樣?」
賀國文沒有表態,反倒奇怪的問:「你就這麼恨他?」
「他差一點把第七軍團和星龍幫置之於死地,就算這件事情我們可以忘記,誰敢保證他今後不會再搞出其他事端?」龐勁東並沒有說出來,其實真正目的是要揪出謝公,就算是不能夠打倒,也要把這個神秘老傢伙曝光。
第091章 攻守同盟
龐勁東所不知道的是,賀國文在這段時間對自己做了一定瞭解,儘管不是那麼的深入和詳細,但是對龐勁東的真實身份多少還是有了些掌握。
不過賀國文沒有說破這一點,反而給龐勁東扣上了一頂帽子:「可你們畢竟是黑社會!」
見賀國文一再把自己與黑社會捆綁一起,龐勁東懶得否認了,索性直言相告:「黑社會這種東西,全世界每一個國家都有,而且延續了千百年!咱們不談全世界或者全國,僅僅就B市而言,我不客氣的問一句,賀局長你難道有信心將所有黑社會組織一掃而空?」
賀國文尷尬的笑了笑,低聲說了一句:「我可沒有這樣說過……」
龐勁東繼續說:「而且我可以保證一點,就算賀局長真的將現在的這些幫派掃乾淨了,但是立即會有其他幫派崛起,甚至還有外地幫派湧入!」
「可能吧……」
「所以我不揣冒昧的說一句,賀局長在任上真正應該做的,不是設定一些難以企及的目標,而是維持B市的和諧穩定,還有各個勢力之間的平衡。如果有人試圖破壞這種局面,或者打破這種平衡,就應該重拳予以打擊!」
賀國文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承認道:「有道理……」
龐勁東語氣中略帶上了一些不屑:「所以我希望賀局長不要拿高帽子壓人,咱們關起門來說幾句實在話,才能夠真正解決問題!」
「但是……」賀國文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你與星龍幫老大的關係不錯,他們究竟在搞些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這個問題是龐勁東無法回答的,承認的話就等於在說自己可能也有份參與,如果否認的話又不符合實際情況,也能被賀國文一眼便看出來。龐勁東思索了片刻,於是說:「我們第七軍團雖然與星龍幫有合作,但畢竟是兩個性質完全不同的組織!對於星龍幫內部的事情,我個人也好,整個第七軍團也罷,基本上是不與參與的!那天酒吧街的事情,也不是我們有意幫助星龍幫,而實在是因為趕巧了!」
「我不管你是否有份參與,只是希望你能夠給他們轉達幾句話……」
「什麼?」
「其他的違法生意都好說,也都是可以將功補過的,但是毒品這東西則不然,不僅謀人錢財,還害人性命,實實在在是傷天害理!」打量著龐勁東,賀國文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對於這一點,相信龐老弟是有所見識的!」
龐勁東裝作沒有聽出賀國文的弦外之音,及時的轉換了話題:「賀局長好像對各個幫派和酒吧街事件都很瞭解,不知道賴海雄知道多少?」
「他知道的也不少,但是沒有我多!」賀國文不禁有些得意起來:「玩弄政治權術,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在業務工作上,他比起我差遠了,而且我有非常靈敏和廣泛的情報網!」
「那麼賀局長就應該更加清楚,我說的那些話都是事實,黑社會將長久存在下去!」看著賀國文複雜的表情,龐勁東做出了一個承諾:「賀局長可以放心的是,我會利用自己的能力影響身邊的人,讓他們都做正行生意,至少也是半黑半白的!」
「真的?」
「真的!」龐勁東用力點了點頭,這些其實是心中一直所想,也是一直都在做的,只不過能夠收到怎樣的效果就是未知數了。
賀國文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當龐勁東把話說到這裡的時候,無意間想起了龐無雙的那套理論。其實龐無雙說的是很有道理的,而且其中很多東西與龐勁東當了多年僱傭兵之後的感悟也是完全一樣的。只不過為了龐無雙的健康成長,龐勁東不希望這套東西左右了她的世界觀和人生觀,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世界真的就是那麼一回事。
龐勁東想到這些,變得有些底氣不足,說話的聲音也降低了:「只要賀局長肯給我機會,我保證會讓你這個公安局長當得風風光光,還能在適當的時候幹出一些成績來!」
龐勁東說這番話的時候口氣有些大,開車的中年男人感到十分不屑。但是賀國文卻知道龐勁東完全有這個能力,所以當即認真起來,看著龐勁東緩緩的說:「一言為定!」
龐勁東點點頭:「一言為定!」龐勁東看了看車窗外,又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在這裡下車了!」
「這怎麼可以,我應該把你送回去才對!」
「不必了,我想一個人靜靜的逛一逛!」
「好吧!」賀國文沒有堅持,轉而吩咐司機:「停車!」
龐勁東下車之後,看著賀國文的車緩緩駛離,微笑著搖了搖頭。
在剛才的一番對話中,儘管賀國文並不願意直接承認,但還是表明了很忌憚這位政委賴海雄。就算是出來與龐勁東見面,賀國文都需要喬裝改扮,開著車的同時在路上談,似乎賴海雄的耳目無所不在。
對於龐勁東來說,這次談話倒是有一個收穫,那就是在事實上與賀國文建立了攻守同盟。無論賴海雄的幕後老闆是否謝公,抑或是否會繼續暗中作祟,也不管那個神秘的謝公是否會真正成為自己的敵人,這一層關係對龐勁東來說都是有益無害的。
賀國文的車一直圍著第一花園轉,龐勁東下車的地方是附近的一個商業區,由於遠離市裡中心區域,所以在不是休息日的時候,這裡顯得有些冷清。龐勁東本來想步行回家,一路上思考一下眼下的情形,卻發現有兩個身影從身前不遠處一晃而過,竟然是刁玉鵬和葉夢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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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涵……」刁玉鵬陪著滿臉的傻笑,亦步亦趨的跟在葉夢涵的身後,嘴裡不住的說著:「那件衣服很漂亮……那個發卡你應該喜歡吧……」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刁玉鵬幾乎是磨破了嘴皮子,今天總算是才把葉夢涵約了出來。
做了同學一年多來,面對著這位可望而不可及的小美人,刁玉鵬幾乎把口水都要流乾了,直到今天才算是有機會單獨相處,這讓刁玉鵬在心中不免有些唏噓。
實事求是地說,刁玉鵬或許床上功夫過硬,但是在情感方面實在有些缺乏想像力,本來打算讓葉夢涵度過一個浪漫難忘的下午,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樣做。想來想去,打算像對付丁彤那般發起物質攻勢,帶著葉夢涵去逛街,大手筆的買上一堆東西。
儘管刁玉鵬的心裡很明白,無論自己做一些什麼事,都不可能用這麼短的時間就抱得美人歸,而且也更加清楚葉夢涵家庭的實力是自己遠遠不及的,所以自己的那些物質上的付出並不見得會討得葉夢涵的歡心。但是這至少讓他見到了一絲曙光,自然要好好的把握機會。
讓刁玉鵬有些吃驚的是,葉夢涵並不喜歡去那些繁華的鬧市區,也沒有興趣去血拼名牌商品,反倒是喜歡在安靜一些的商業區閒逛,而且格外喜歡那些五花八門的小商品。
葉夢涵來到一個小攤前,將一個大號的流氓兔抱在了懷裡,興高采烈地說:「好可愛……」
刁玉鵬立即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老闆,大大方方地說:「不用找了!」
「我有錢……」葉夢涵皺了一下眉頭,也拿出一張鈔票遞給老闆。
老闆面對兩張鈔票幾乎樂開了花,很想同時都拿到手裡,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於是按照通常遇到這種情況時的慣例,接過了男孩子手中的錢。
當葉夢涵答應了邀請之後,刁玉鵬曾經一度有這樣的擔心,那就是葉夢涵不會單獨赴約,而是豪華名車尾隨其後,前後左右簇擁著保鏢。儘管這樣很有氣派,能夠充分滿足刁玉鵬的虛榮心理,讓看到的人都知道他找了一個怎麼樣的女朋友,同時卻也破壞了獨處的浪漫,雖然刁玉鵬根本就不是一個懂得浪漫真諦的人。
但是讓刁玉鵬感到意外的是,葉夢涵並沒有帶來名車和保鏢,而是簡裝出行,打了一輛計程車就來到約會地點。她甚至連一件名牌衣服都沒有穿,只是一條普通的牛仔褲和一件T恤,如果忽略掉那與生俱來的華貴氣質,根本看不出是一個有著億萬身價的名門千金。
這樣一來倒是給了刁玉鵬以獻慇勤的機會,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兩個大袋和葉夢涵手中的一個小袋,試探著問:「夢涵,買了這麼多東西了,我送你回家,好嗎……」
「好吧……」葉夢涵猶豫了一下才點了點頭:「你送我到門口就好了,我很抱歉不能請你進去,因為從來沒有邀請男孩子回家過。
儘管有這樣一個附加條件,但是刁玉鵬仍然感到很開心:「好吧,沒問題……「
兩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繼續閒逛,很快就來到了一條小巷裡。
這條小巷裡面有許多小店,專門出售外貿服裝,儘管不乏假貨,但是經常可以淘到廉價的名牌服裝。葉夢涵是這裡的常客,打算進來逛一逛。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小巷裡面格外的冷清,刁玉鵬和葉夢涵兩個人孤單的在裡面走著,似乎都可以聽到四面傳來的腳步回聲。
然而很快的,這兩個孩子便不再孤獨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鑽出來五六個人,從四面圍了過來,嘴裡同時發出一聲聲的怪笑。
為首的一個人來到葉夢涵的面前,目光上下一掃,笑嘻嘻地說:「小妞,挺靚啊!」
「謝謝誇獎!」葉夢涵表現得十分鎮靜,丟下這麼一句話,便不再理會這些人,轉身就要走開。
那個人急忙用手攔著葉夢涵:「等等,別走啊,陪哥嘮嘮嗑!」
葉夢涵停住腳步,冷冷的告訴對方:「對不起,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請你自重一些!」
刁玉鵬扔下手中的東西,衝上前去推開那個人,厲聲警告說:「把你的狗爪子拿開!」
「哎呀,出來個吃生米的!」儘管被刁玉鵬推了一把,但是那個人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笑得更加厲害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同夥,然後問刁玉鵬:「小子,這是你女朋友?」
刁玉鵬聽到這句話,臉先是微微一紅,緊接著得意的一仰頭:「是!」
「商量個事!」那人把手搭在刁玉鵬的肩膀上,一邊斜睨著葉夢涵,一邊說:「把你女朋友借給兄弟們玩兩天,怎麼樣?」
「把你媽借給我玩兩天怎麼樣?」刁玉鵬厭惡的一把推開對方的手。
「你想玩我媽?」那人撇了撇嘴,提出一個讓刁玉鵬和葉夢涵都大驚失色的建議:「好啊,我拿我媽和你女朋友換,怎麼樣?」
葉夢涵不屑的看了看對方,拉拉刁玉鵬的衣襟,說:「我們還是報警吧!」
「等警察到的時候,恐怕黃瓜菜都涼了!」刁玉鵬說著,捏了捏拳頭,一字一頓的告訴對方:「馬上讓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操!」那個人收起了笑臉,罵了一句:「他媽的給臉不要!」
一場惡鬥眼看就要爆發,然而也就在與此同時,這些人的身後突然傳來「彭」的一聲巨響。所有人都近乎本能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那人帶來的一個小混混捂著滿是鮮血的腦袋倒在了地上。
緊接著又是「彭」的一聲,第二個小混混也倒在了地上。
那人愣怔了一下,隨後高喊一聲:「給我上!」
但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出手,甚至都沒有看清楚是誰發起的襲擊,就一一被擊倒在地。
等到塵埃落定,在場的人還站立著的,只剩下葉夢涵和刁玉鵬,還有半路殺出的龐勁東。
第092章 最俗套的追女孩方法
葉夢涵看著龐勁東,眨著水汪汪的雙眼,驚奇的問:「你……你是學校聘請的那個保安嗎?」
這句話讓龐勁東對葉夢涵產生了些許欣賞,北海中學的那些膏粱子弟們一個個自視甚高,龐勁東等人在他們眼裡只是窮酸的下九流,從來都不會正眼看上一看。
葉夢涵能夠認出龐勁東,雖然並不意味著可以平等的看待不同階級的人,但至少說明曾經注意過這些看護著校園的保安們。
這讓龐勁東不由得仔細打量起了葉夢涵,發現這個小女生不僅有著漂亮的外表和華貴的氣質,有的時候還表現得十分可愛。儘管在葉夢涵的內心中,還是充斥著一種優越感,並喜歡居高臨下的看到周圍的人。但這種可愛仍讓人感到十分的親切,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甚至可以消弭下層階級對有錢人的天然仇視。
中國本來已經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貴族,人也人之間可以做到完全平等,但是這些年隨著貧富差距的不斷拉大,使得這種平等逐漸被摧毀了。而有錢人中的多數缺乏與自己財富相應的氣質和教養,更多表現出的只是一種讓人作嘔的暴發戶情節。
但是也正因為沒有貴族,使得中國人可以擺脫西方貴族的那種虛偽、矯情、偽善、做作和自以為是,可以重新培養中國人本應具備的文士風度。
葉夢涵接受到的教育無疑是良好的,而且這種教育讓她不屑於炫耀,在可以保證安全的前提下經常簡裝出行。
洛克菲勒曾經說過一句名言:「培養一個貴族需要三代人的時間。」葉夢涵的這種表現與其父母也是分不開的,遺傳和教育兩方面的作用,使得她可以明顯區別於刁玉鵬的那種庸俗。
龐勁東正要說話,刁玉鵬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揪住龐勁東的衣領,厲聲質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偶然路過,難道還是跟蹤你們兩個嗎?!」龐勁東看了看刁玉鵬的手,一字一頓的警告說:「你最好把你的手放開!」
見到那幫小混混的時候,龐勁東眼見兩個學生就要吃虧,所以才忍不住出手相助。這完全是基於一種義憤,即便換作其他當事人也同樣會這樣做。也就是說,龐勁東之所以這樣做,既不是因為葉夢涵和刁玉鵬是北海中學的學生,而自己又是那裡的保安,也沒有考慮過當事人是自己很討厭的刁玉鵬。
但是刁玉鵬卻不承情,更沒有把龐勁東的警告當作一回事,甚至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惡狠狠地說:「我看你和剛才那幫人是一夥的!」
「你最好搞清楚,是我幫了你而不是其他!如果你想做中山狼,很抱歉我不是東郭先生!」龐勁東說這話的同時,左手搭上刁玉鵬的胳膊,找到麻筋用力一捏,刁玉鵬立即慘叫一聲鬆開了手。緊接著,龐勁東右手抓住刁玉鵬的手腕,慢慢的向背後擰去。
刁玉鵬感到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施加在自己的手腕上,讓自己無法掙脫,更加無法反抗。徒勞的掙扎了幾下,刁玉鵬只得放棄了,任憑龐勁東將自己的手扭到了身後,整個身體也不由自主的躬了下來。他不但無法直起身來,甚至都無法抬起頭來,只得尷尬的看著自己的褲襠。
以刁玉鵬心高氣傲的性子,平常被人這樣對待都是無法忍受的,更何況是當著自己心愛女孩的面。他覺得自己丟盡了臉,不由得更加憎恨起了龐勁東,聲嘶力竭的威脅道:「你這個臭保安……你給我等著……我會讓你後悔的,你要跪下來舔我的鞋……」
龐勁東冷笑一聲:「好啊,我等著給你舔鞋,但是你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就自己買塊豆腐撞死吧!」頓了頓,龐勁東又說:「保安怎麼了?保安也是人,不是你隨便可以侮辱的!不要以為家裡多兩個糟錢,你就可以高人一等!我老實不客氣的告訴你,你在任何一方面都不比任何人強,只不過是略微幸運那麼一點,那就是你娘被一個有錢人給操了!」
「不許罵我父母!」刁玉鵬更急了,與龐勁東較起勁來。只見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暴起了一條條的青筋,肌肉也隨之塊塊堆壘起來,像是隨時要爆炸開來一般,把衣服撐得緊繃繃的。
然而無論刁玉鵬自己,還是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葉夢涵,都感到十分奇怪的是,龐勁東儘管身高不如刁玉鵬,體型也沒有刁玉鵬那樣強健,力氣卻出奇的大,刁玉鵬只有被肆意擺弄的份,彷彿就是龐勁東手裡的一個特大皮球。
龐勁東冷笑著搖了搖頭:「我也不想侮辱你的父母,但是你能被教育成這副德行,說明你的父母也不是好東西!」
積攢下了巨額財富,讓自己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的父母,當時無愧是刁玉鵬心中的偶像。因此他確實無法忍受別人侮辱自己的父母,再加上龐勁東所做的一切,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此時的他恨不得將龐勁東大卸八塊才好。
刁玉鵬睚眥欲裂,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我再告訴你一遍,不許你侮辱我的父母!」
龐勁東毫不介意的回應了一句:「你的父母也是對傻逼!」
「我操……」
刁玉鵬還沒有說出到底想要操誰就被打斷了,龐勁東飛起一腳踢在他的嘴巴上,一抹鮮血從口腔裡滲出來,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你的父親沒有把你教育好,所以我今天客串一下,好好教育一下你,目的是讓你懂得學會尊重其他人!」龐勁東低下頭打量了一下刁玉鵬狼狽的表情,接著揶揄道:「不過你可以放心,我這個父親只是臨時的,沒有興趣永遠當你父親,更不會去操你媽!」
就在這個時候,葉夢涵緩步踱了過來,平靜的對龐勁東說:「已經足夠了,請你放手好嗎?!」
葉夢涵的語氣委婉溫柔,卻又十分堅定且不容置疑,多數男人恐怕都很難拒絕。但是龐勁東在這樣的事情上卻明顯是非主流,冷冷的問:「如果我不放手呢?」
葉夢涵歎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你幫助了我們,我很感謝你,但是不應該這樣對待刁玉鵬!」
「你既然目睹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就應該很清楚地知道我為什麼……」龐勁東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打住了,因為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又看了看刁玉鵬的樣子,龐勁東的腦海中靈光一閃,明白都是怎麼一回事了。龐勁東放低身體,微笑著問刁玉鵬:「如果我沒說錯,剛才的幾個小混混是你安排的,目的是想表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對吧?」
刁玉鵬聽到這句話,身體猛然抖了一下,證明了龐勁東的推測是正確的。但是在口頭上,他是堅決不能承認的:「你胡說八道!」
「是我胡說八道嗎?但願吧!」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否則你可就傻到家了,這麼俗套的招數都敢拿出來追求女孩子!」
刁玉鵬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把牙齒咬得咯吱吱直響。
葉夢涵的表情依舊平靜,讓人看不出心思:「我代刁玉鵬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夠停止你的行為。」
「好吧!」龐勁東答應了一聲,便鬆開了手。
刁玉鵬在龐勁東的眼中只是一個小屁孩而已,龐勁東既沒有興趣與之一般見識,而且也知道社會將會給他好好的上一課。
刁玉鵬揉著自己的臂膀,恨恨的看著龐勁東,好像隨時都會衝上來拚命一般,但是卻沒有真的這樣做。只不過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龐勁東此時恐怕已經死上幾百次了,如果死亡的過程可以被加上一個期限,刁玉鵬會希望每一次都是一萬年。
「還不服氣?」龐勁東聳了聳肩膀,輕鬆地說:「我們已經交手過兩次了,你應該很清楚不是我的對手!」
刁玉鵬咬牙切齒的說:「你給我等著!」
「好,我等著!如果眼下沒有什麼事,我就告辭了!」龐勁東說罷便轉身走了。
葉夢涵看著龐勁東的背影,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了一句話:「這個保安真的好厲害!」
「夢涵,你怎可以幫助那個臭保安說話呢?」
「那個臭保安畢竟救了我們,而你卻恩將仇報,這樣是不對的!」上下打量著刁玉鵬狼狽不堪的樣子,葉夢涵的語氣變得有些冰冷了:「剛才那幾個小混混不會真的是你找來的吧?」
那幾個小混混的確是被雇表演英雄救美的,刁玉鵬想以此展示自己作為男子漢的尊嚴和力量,結果如意算盤落空了。毫無疑問的是,如果被葉夢涵知道真相,刁玉鵬的形象恐怕還要一落千丈。
刁玉鵬是很會撒謊的,從十歲的時候開始,就基本沒有和自己的父母說過真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葉夢涵的面前,面對著那清澈的眼神,刁玉鵬無法厚著臉皮否認這件事,於是只得岔開話題:「不管怎麼說,他只是一個保安,本來是應該為我們服務的,現在竟然反過來威脅我的生命安全,這件事情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看到葉夢涵沒有表態,刁玉鵬急急忙忙的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屬於上流社會,是高人一等的,不管因為什麼原因,都不能這樣被一個窮酸的下九流侮辱!」
「這個保安行為的確有些粗暴,而且說話也很下流!」葉夢涵微微點了點頭,像是認同了刁玉鵬的觀點,接著給出了一個建議:「你可以向學校董事會反映這件事,讓他們解雇這家保安公司!」
「不!」刁玉鵬果斷的搖了搖頭:「我要用男人的方式予以解決!」
「男人的方式?」葉夢涵輕聲笑了笑,問刁玉鵬:「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男人嗎?你以為天天在外面打架,總是以一副強橫的態度面對其他人,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嗎?」
刁玉鵬聞言當即愣住了,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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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被賀國文帶走之後,龐無雙也不再裝天真可愛了,把枕頭往沙發上一扔,緊接著一個高蹦了上去,穿著鞋在真皮沙發上蹦跳了好幾下,然後把鞋踢了出去,躺倒下來捶打起了雙腿。
唐韻只是看了看,沒有理會龐無雙,隨手拿過一本雜誌看了起來。她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並不覺得自己和一個小丫頭之間有什麼話題,但是龐無雙卻不這樣想。
龐無雙打量著唐韻,目光中充滿了厭惡,很快就發難了:「你什麼時候搬家?」
唐韻四下裡看了看,明知故問道:「你在和我說話嗎?」
「當然是在說你,唐韻女士,你打算什麼時候從我哥哥家搬出去?」
「這和你有關係嗎?」唐韻說著合上了雜誌放到了一旁,動作顯得那麼的優雅,龐無雙看在眼裡,憑空增添了許多嫉妒。
「當然有關係了,我是龐勁東的妹妹,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那麼等他將來成了家,老婆是不是也要陪你睡覺?」
「你……」龐無雙的臉「騰」的紅了,急急的質問道:「你胡說些什麼呢?」
唐韻咯咯的笑了幾聲:「你想要當作胡說也可以,但我可是很正經的在說!」
龐無雙一撇嘴:「哥哥想給我找嫂子的話,首先要過我這一關!」
「你哥哥願意讓你操心這件事嗎?」
「當然願意……」龐無雙有些底氣不足,聲音也很低微。
「那就走著瞧嘍!」唐韻聳聳肩膀:「不過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你哥哥這個人最討厭別人干涉他的事!」
龐無雙何嘗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不與唐韻繼續爭論,而是毫不客氣的說了一句:「反正我的嫂夫人絕對不會是你!」
第093章 堂妹無雙
唐韻知道龐勁東身邊的女孩子大多不喜歡自己,所以龐無雙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倒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只不過這種主動的尋釁,倒讓唐韻有興趣教訓一下龐無雙:「聽你這麼說,我倒真還有興趣給你當嫂子了。」
「你說什麼?」龐無雙聞言,臉色由紅轉為鐵青。
「我是說……」唐韻一字一頓的將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我要給你當嫂子!」
「你敢!」龐無雙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從嘴裡蹦出這麼一句話。
「我有什麼可怕的?」唐韻嫣然一笑,舒舒服服靠在沙發上,告訴龐無雙:「你要是不相信,就看我怎麼把你哥哥勾引到手!」
龐無雙併不懷疑唐韻有這個本事,而且對自己的哥哥能否經受住誘惑,也抱有懷疑態度。聽到唐韻的這句話,進而聯想到這個***女人躺在龐勁東懷裡撒嬌的情景,龐無雙立即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是儘管很想反擊,龐無雙面對唐韻卻又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憋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最後竟然再次漲紅了臉。
見龐無雙那副憤懣的樣子,唐韻又是一笑,進而說道:「除此之外,我還要奉勸你一句,不要管得太多太寬!說起來,龐勁東這裡的大管家是風間雅晴,就連她也管不到我這裡!」
「你給我走著瞧!」龐無雙咬牙切齒的說:「別以為我是好惹的!」
「我從來沒以為你是好惹的,反倒是龐勁東總是以為他的妹妹有多麼的乖巧可愛!」
「啊?」唐韻的這句話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龐無雙立即奇怪的問:「為什麼這麼說?」
「原因很簡單,你成長在終年槍林彈雨的地方和全球最龐大的販毒組織之中,雖然在你來到這裡之前從沒有去過其他任何地方,但是這些年來聽到和見到的事情足以對你構成重大地影響。」唐韻換了一個姿勢,以讓自己更加舒服一些,然後繼續說:「這種影響讓你具有許多心機並養成剛毅狠辣的性格,已經完完全全的超出了你的同齡人!」
龐無雙從來沒有檢討過自己的生活,此時在心裡只是略加一思索,便不得不認同唐韻的這些話。
「你說得沒錯!」龐無雙撇了撇嘴,略有些得意地說:「我所經歷的很多事情,是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經歷不到的!」
唐韻點點頭:「可惜,你年紀太小……」
唐韻本來的意思是龐無雙年紀太小,與自己根本不處在一個層次上,否則一定會與龐無雙過招較量一下。龐無雙不解其意,急忙追問道:「我年紀小怎麼了?」
「沒什麼……」唐韻搖了搖頭,沒有說出自己是多麼的好鬥,只是解釋說:「我們之間的代溝太寬太深了!」
龐無雙噘起了小嘴不滿地說:「你都這麼老了,還打我哥哥的主意!」
所有女人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切忌別人說自己老,唐韻這樣的愛美的女人更不例外,儘管有著極深的城府和縝密的心機,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已經超凡入聖,擺脫了凡人的喜怒哀樂。所以剛一聽到龐無雙的這句話,她的臉孔上便立即蒙上了一層寒霜。
過了一會,唐韻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沒有公然發作:「聽著,小丫頭,我還真就打定你哥哥的主意了!」
龐無雙眨了眨眼睛,意識到不能對唐韻來硬的,於是態度軟化了下來:「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你放過我哥哥?」
「放過你哥哥?」唐韻聞言有些哭笑不得,面對龐勁東的這個堂妹,生平第一次詞窮以對:「難道我真就那麼讓人討厭!」
龐無雙用力的點了點頭:「嗯!」
唐韻再次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斷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生氣會增加皺紋的!」覺得自己差不多消氣了,唐韻緩緩的說:「但是男人們不認為我討厭,而且你哥哥的感情問題,也應該由你哥哥自己來選擇!」
「那怎麼能行?!」
「為什麼不行?」唐韻聳了聳肩膀:「你好像有很多哥哥,難道個個都需要你這樣操心?」
「當然不是……」龐無雙模仿唐韻的樣子,也聳了聳肩膀:「在我所有哥哥裡面,我最喜歡的就是龐勁東!」
「為什麼?」
「沒有原因!」龐無雙搖了搖頭,坦然說道:「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就喜歡他了,難道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
唐韻即便不去追問具體原因,也完全能夠想到,龐無雙對龐勁東感情生活的這種干涉,事實上是出於一種自我保護心理。由於對龐勁東的喜歡和依賴,使得龐無雙需要龐勁東未來的妻子是一個可以充分接受和包容自己的女人,龐無雙在潛意識中認為,與其到時候被動接受,不如自己現在主動選擇。
儘管可以理解龐無雙的心情,卻不代表唐韻會原諒她的做法,只是唐韻仍然不願意與小丫頭打交道,所以很快便不再去設法給龐無雙難堪,而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
龐無雙的心裡此時則打開了鼓,由於從女人那裡就幾乎沒有聽過關於唐韻的正面評價,所以她絕對不願意讓唐韻成為自己的嫂子。但是另一方面,她覺得堂哥的確到了應該談戀愛的年紀,何況總是這樣孤身一人下去,很難說是不是會被唐韻鑽了空子。
於是龐無雙決定給龐勁東物色一個女朋友,正當自以為找到了一個合適人選的時候,龐勁東開門回來了。
龐勁東看了看龐無雙,吩咐道:「回你自己的房間學習去吧!」
龐無雙本來戰戰兢兢的等著龐勁東教訓自己,聽到這句話立時如蒙大赦,飛也似上樓回房了。
龐勁東則坐下身來,將自己與賀國文交談的全部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唐韻。
唐韻聽罷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才說道:「看起來這個賴海雄才是市局真正的局長!」
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我們又多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你敢肯定賴海雄也是謝公的人?」
「不能完全肯定!」龐勁東點上一支煙,隨手將打火機扔到茶几上,發出了「啪」的一聲響。「事實上,從一開始青龍會砸星龍幫的場子,到後來的東北幫和星龍幫的襲擊,再到賴海雄搞出的花樣等等這一切,儘管有些許間接證據指向謝公一夥,但卻沒有任何直接證據可以證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感覺,認為謝公的確是這些事情的幕後主使者。」
唐韻微笑著問:「僅僅是直覺?」
「我的直覺從來都是很靈驗的,不要以為第六感只是女人的專利!」龐勁東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然後又說:「我當了那麼多年的僱傭兵還能活到今天,所依靠的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直覺!比如說很多時候,根本意識不到、更加看不到子彈正向自己打來,卻可以依靠直覺在最後關頭突然俯身躲開!」
唐韻點點頭:「很湊巧,你的直覺這一次和我走到了一起!」
「這麼說……」龐勁東正要說下去,眉頭突然皺起,話題也隨之改變了:「你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怪?!」
唐韻只是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麼,而是說:「如果我們的直覺是正確的,那麼這個謝公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人物,能同時暗中策劃這麼多的事情,卻不漏一點馬腳!」
「是啊!」龐勁東點點頭,突然想起自己進門的時候,唐韻和龐無雙的表情似乎都有些異樣,於是隨口問了一句:「你和無雙剛才在聊些什麼呢?」
「沒什麼!」唐韻微微搖了搖頭,突然說出了一句讓龐勁東莫名其妙的話:「你這個堂妹真的是人如其名啊——天下無雙,很難再找到她這樣的女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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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李海波站在刁玉鵬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問:「青龍會的那幫人可靠嗎?」
「他們可是真正的黑社會,龐勁東那幫臭保安見到他們,還不得嚇的屁滾尿流?」刁玉鵬雖然在嘴上恭維著青龍會,心裡卻感到極其的不滿。
刁玉鵬的不滿在於青龍會太不拿他當回事了,本來約定了十點整準時見面,但是刁玉鵬帶著兩個小跟班在校門附近等了整整半個多小時,卻仍然不見青龍會的影子。如果換作是被其他人這樣對待,刁玉鵬早就大發雷霆了,但是對於青龍會卻既不敢也不能,不敢是因為懼怕對方是黑社會,不能則是因為有求於對方。
李海波咧著嘴有些失望地說:「可是上次青龍會的人來,碰上那個叫龐勁東的保安,被打得屁滾尿流!」
「那次是因為來的人少,這一次他們把骨幹都帶過來了,肯定會要了那幫臭保安的命!」
李海波又說:「可是我聽人說,青龍會只是一個不怎麼樣的小幫派,而且前段時間被星龍幫給滅了,現在只剩下些散兵游勇在到處胡混!」
儘管刁玉鵬一直都很嚮往黑道生活,但是對黑道缺乏真正的瞭解,所有的印象和理解都停留在諸如《古惑仔》之類的電影上。其實他說不准青龍會究竟有怎麼樣的實力,也知道並非只要是黑社會就必定威風八面,更知道黑社會團體的強弱之別有時何止相差百倍,但是他覺得對付那幾個臭保安,青龍會就已經足夠用了。
「你他媽知道的多還是我知道的多?」刁玉鵬聽夠了洩氣話,正憋著一肚子火沒處發,抬起手掌在李海波的後脖頸上狠狠的來了一下。
李海波捂著自己的脖子感到十分委屈:「我實話實說嘛……」
其實張濤對刁玉鵬的做法也頗有微詞,只不過很聰明的沒有說出來。
青龍會前段時間到北海中學這裡生事,根本就是刁玉鵬這個家賊引來的,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除了作為刁玉鵬親信的李海波和張濤。儘管刁玉鵬自己並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但是張濤也能夠猜到,完全是為了在葉夢涵面前顯擺一下自己的能力。
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刁玉鵬的這個安排成全了龐勁東,出了一番風頭後受雇成為學校保安。張濤明白刁玉鵬必定因此恨透了龐勁東,所以今天找青龍會的人來修理龐勁東,應該說完全是預料之中的。
張濤不知道的是,刁玉鵬如今憎恨龐勁東的理由,不僅是因為被搶了風頭,更是因為昨天吃了大虧。刁玉鵬甚至開始懷疑,龐勁東簡直就是自己命中的剋星,每次辛辛苦苦策劃一番,結果全被龐勁東攪和了。
刁玉鵬拿出了一盒煙,給張濤和李海波每人發了一根。
李海波接過煙,有些猶豫的說:「我聽說教導主任經常到附近來巡視,不會被他逮到吧?!」
「操!」刁玉鵬給自己點上煙,吸了一口之後,不屑的教訓道:「你太沒他媽膽小了,抽根煙都能給你嚇成這逼樣,從此以後不要再跟我混了!」
「我抽,我抽……」李海波從刁玉鵬那裡拿過火機,點燃之後如法炮製的吸了一口,結果立即被嗆到了,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刁玉鵬和張濤看著李海波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用語言不斷的挖苦起了李海波,直到十幾個人染著各色頭髮的人走了過來。
刁玉鵬趕忙掐滅了煙,來到其中一個染著黃色頭髮,左耳朵上帶了三個耳環的人面前,滿面賠笑的說:「黃飛哥,你來了!」
黃飛斜眼看著刁玉鵬,冷冷的問:「抽什麼煙呢,拿過來給我看看!」刁玉鵬急忙將煙拿出來遞過去飛,黃飛接過來看了看說:「是芙蓉王,不錯,有多少全都拿出來!」
第094章 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
刁玉鵬滿臉賠笑:「不好意思,就這一包了!」
儘管刁玉鵬平日在校園裡耀武揚威,但是在黃飛面前卻像一隻哈巴狗一般,又像是李明博見到了小布什。那副諂媚的樣子讓李海波和張濤看在眼裡,都隱隱的感到有些噁心。
「操,你不是挺有錢嗎的!」黃飛說著將煙揣進了兜裡,然後問刁玉鵬:「要我教訓什麼人?」
「是我們學校的一個保安!」
「叫什麼名?」
「甭管他叫什麼了!」刁玉鵬實在不願意提起「龐勁東」這三個字,只是告訴黃飛:「等一下我的人會領他出來,你們直接動手就可以了!」
「好!」黃飛點點頭,又問:「你想要怎麼樣?」
刁玉鵬聽到這句話,額頭青筋立時暴起,咬牙切齒的回答道:「我要你們打折他的兩條腿!」
黃飛伸出手比劃了一個「八」,告訴刁玉鵬:「八千塊,一分都不能少!」
「啊?」刁玉鵬的眉頭立即擰了起來,哈巴狗的模仿秀也有所收斂了:「我們事先不是說好了五千塊嗎?!」
「操!這年頭什麼東西價格不漲?豬肉一個勁飆升,連吃豬肉的小姐都跟著漲價了!」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黃飛緩和了口氣:「何況我們幹的可是高危險的行業,如果出了什麼事情都要由我們自己兜著,你只需要拿錢出來就可以了,半點風險都不用擔!好好想想吧,八千塊錢難道多嗎?」
刁玉鵬咬了咬牙,從褲兜裡拿出一摞錢,從裡面點出八千塊交給了黃飛。
黃飛收起了自己的那一份,眼睛卻一直盯著刁玉鵬手中的錢看。
刁玉鵬立即警覺的把錢收好,同時催促道:「錢已經給了,你們快點動手吧!」
黃飛嚥了一口口水,點點頭:「好吧!」
其實黃飛很想將刁玉鵬的所有錢都搶過來,但是考慮到來日方長,可以慢慢的從刁玉鵬這裡搾油,於是強忍住了這種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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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師……不好了……」一個學生跑到門衛室,上氣不接下氣的告訴龐勁東:「出事了!」
龐勁東沒有去瞭解具體是什麼事,反問不緊不慢的問:「你叫什麼名?」
學生不明白龐勁東是什麼意思,怔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叫李海波!」
「哦!」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仍然沒有表現出一個保安應有的責任感。
李海波以為龐勁東不認識自己,所以才大大咧咧跑了進來,卻不知道早就被龐勁東認出來了。
僱傭兵生活讓龐勁東養成了一種習慣,時刻都注意觀察身邊的人和事,所以一早就記起這個李海波曾經幾次出現在刁玉鵬的身邊。李海波究竟會有什麼事,龐勁東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是以才會拿出這樣一種態度。
其實不僅僅是龐勁東,就連金頭虎都對李海波有印象,走過來笑瞇瞇的問:「同學,你到底有什麼事情啊?」
或許是因為金頭虎的笑容太過曖昧,李海波看在眼裡竟然產生了不好的聯想,再加上對金頭虎的形象一直都有疑問,他此時開始懷疑金頭虎的性取向有問題。李海波是喜歡女人的,而且自忖憑藉著瘦弱的身子板,如果真的被金頭虎強迫發生BL行為,那麼自己肯定是弱受那一方,更是滿心的恐懼。
李海波想到這些,立即夾緊了雙腿,身體僵硬的向後退了兩步,磕磕巴巴的回答說:「有……有人……在外面搶劫同學!」
「哦?」龐勁東與金頭虎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後說:「帶我去看看!」
既是為了盡快完成刁玉鵬交代的任務,也是為了躲避金頭虎不懷善意的目光,李海波急急忙忙就向外面走去,龐勁東則慢條斯理的跟在後面。
等到到了校門口,李海波才回頭看了看龐勁東,立即驚訝的問:「就你一個人嗎?」
「看看情況再說!」
「哦!」李海波點點頭,暗中鬆了一口氣。
刁玉鵬本來預料龐勁東會帶幾名僱傭兵一起出來,那樣的話會讓青龍會麻煩一些,現在龐勁東「犯傻」想要單刀赴會,正好迎合了刁玉鵬一夥人。
李海波把龐勁東帶到剛才刁玉鵬與黃飛會面的地方,假意四下裡看了看,對龐勁東說:「剛才就在這個地方!」
「是嗎!」龐勁東說著話的同時,微微的一揚眉頭。不知道為什麼,這樣一個細微的動作看在李海波的眼中,竟然心驚肉跳。
李海波正要說話,黃飛一夥圍了上來。龐勁東指著他們問李海波:「就是這幫人嗎?」
李海波連連點頭:「是……是啊……」
「呀呵,來了一個橫的!」黃飛晃著右腿,歪頭上下打量著龐勁東,冷笑著問:「你他媽是混哪的?」
龐勁東淡淡的回答道:「鄙人是北海中學保安!」
看著龐勁東的樣子,青龍會一夥人哈哈大笑起來,黃飛更是樂得前仰後合。
黃飛笑罷,指著龐勁東問李海波:「這他媽就是你們北海中學請來的人?」
「是啊!」李海波點點頭,充滿同情的看了看龐勁東。
「這裡沒你事了,滾吧!」黃飛推了一把李海波,然後手指點著龐勁東的,嘴裡不乾不淨的說:「今天老子就他媽教教你道上的規矩,以後少他媽拿狗屁保安的名頭出來唬人!」
李海波一聽這句話,立即連滾帶爬的跑走了。龐勁東看著他的背影,目光中充斥的是憐憫,卻不是憎恨。因為在龐勁東看來他只是一條狗,活得既沒有尊嚴,也沒有自我。
或許是為了偽裝的更好一些,證明青龍會只是來尋釁,而不是被北海中學的學生請來的,黃飛的一個手下這時插了一句:「以後北海路都是我們的地頭,你小子要是聰明的話,少他媽管閒事,乖乖的給我們上供,聽我們的話,我們還會允許你繼續在這裡混的!」
「北海路都是你們的地盤?」龐勁東表現的依舊平靜:「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這裡好像還有北海幫吧,你們想要霸佔整個北海路,經過他們的同意了嗎?」
黃飛本來已經打算出手了,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又按捺住了,略有些奇怪的說:「你倒是知道道上的一點事啊!」
「你們是哪的?」
「青龍會!」
「所謂的青龍會早就已經被星龍幫給滅了,老大更是被金頭虎親手幹掉,怎麼居然還剩下你們這幫雜種?」龐勁東搖了搖頭:「看來星龍幫的工作做得不夠徹底啊!」
如果黃飛足夠聰明的話,能夠從龐勁東的話裡發現一些信息,但是他的腦袋卻不是那麼靈光,所以只是注意到龐勁東在侮辱青龍會,立時火起,掄起拳頭就要打向龐勁東。
黃飛的拳頭還沒有打出,一個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你們的老大都完蛋了,你們他媽還不消停點,是不是也都活膩歪了!」
「誰他媽這麼膽大!」黃飛說著話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結果立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其實龐勁東並非真的一個人出來的,金頭虎帶著一幫僱傭兵悄悄跟在後面,見到黃飛一夥人圍著龐勁東找茬,金頭虎知道自己也該現身了。
黃飛瞭解金頭虎的凶悍和身手,更知道正是金頭虎帶人直接滅了青龍會。如今黃飛聽到金頭虎的大名都要繞道走,卻沒有想到自己今天主動撞上門來了。
儘管當著自己許多手下的面,黃飛卻也顧不上面子了,對著金頭虎幾乎一躬到底,畢恭畢敬地說:「原來是虎哥,好久不見了!」
黃飛只是一個底層的小混混,認識金頭虎卻不被金頭虎認識。金頭虎上下打量了一下黃飛,那份不屑和輕視是明顯寫在臉上的:「混哪的?」
「小弟是青龍會的!」
「老子滅青龍會的時候,沒看見你在啊!」
「那天我剛好有事沒和老大在一起,實在是幸運啊……」黃飛說罷,發現金頭虎的臉色不太美麗,立即補充道:「當然,虎哥滅了青龍會是對的,那幫傢伙太不像話,簡直喪盡天良、禽獸不如、人神共憤、人人得而誅之……天天欺負學生算什麼本事,太給出來混的人丟臉了!要不是虎哥把他們給滅了,我早晚也是要和他們拜拜的!」
黃飛剛才還囂張得如同沒見過老虎的猴子,竟然一轉眼就變得恭順無比,像是見到了黃鼠狼的老母雞。這種如此神奇的變化,讓龐勁東和金頭虎都感到有些不太適應,同時還導致胃部有些不適,很想把隔夜飯全都吐到黃飛的嘴裡。
金頭虎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懶得和黃飛繼續廢話,只是鄭重警告道:「想來你們也應該聽說了,北海路一帶已經是我們星龍幫的地頭了,以後你們全都不許來,否則別怪金頭虎我不客氣!」
「是!是!是!」黃飛如搗蒜一般連連點頭,然後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其實這一次不是我們想來,而是這裡的學生把我們請來的!」
剛才沒有說話的龐勁東,聞言立即問道:「那個學生是不是叫刁玉鵬?」
「是啊……」黃飛說著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龐勁東,這才發現了一些異樣的氣質。儘管不知道龐勁東與金頭虎是什麼關係,但是看到他們身上都穿著同樣的迷彩服,卻也能想到都是一夥的。
「聽著!」金頭虎站到龐勁東身後,神情顯得十分恭敬,然後一字一頓的告訴黃飛:「他是我的老大,你們他媽以後都給我放尊敬點!」
「您的老大?」黃飛聽到這句話有些糊塗了:「您老大不是林佩雯嗎?」
黃飛的這個問題算是問到點子上了,其實金頭虎對這件事也有些糊塗,說不清楚龐勁東和林佩雯究竟誰才是自己真正的老大。金頭虎想來想去,肯定了自己的身份既是星龍幫成員同時也是第七軍團的人,於是就給出了一個答案:「我在星龍幫的時候,老大就是林佩雯!在第七軍團的時候,老大就是龐勁東!」
「哦!」黃飛木訥的點了點頭,還是沒聽懂,同時覺得自己似乎曾聽過「龐勁東」這個名字,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你們他媽的沒聽說過龐勁東嗎?前段時間在酒吧街橫掃東北幫和淮南幫的就是……」金頭虎恭敬的指著龐勁東,介紹起來卻又有些洋洋自得,好像自己就是龐勁東一般。
「啊?原來是東哥啊!」黃飛立即深深鞠躬下去,幅度比剛才還要更大,額頭幾乎觸到了地面,腿後的韌帶因而隱隱作痛。但是他卻不敢不這樣恭敬,想到自己剛才的表現出的態度,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全身。
龐勁東冷冷的問:「你剛才的威風去哪了?」
「對不起,東哥,我們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金鑲玉……沒認出您是誰,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將軍額前跑下馬,就別和我們一般見識了……」
黃飛如連珠炮一般射出一連串的詞彙,也不管用的是不是恰當,只求龐勁東可以原諒。
金頭虎問龐勁東:「老大,要不要給他們留點念想?」
黃飛渾身上下立即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把冷汗吧嗒吧嗒的甩在地上。北方話所謂的「念想」是指用來懷念的東西,金頭虎話裡的意思是懲罰一下,讓黃飛永遠記得今天的教訓。通常的做法是砍掉一根手指,而絕不是讓黃飛拿出個隨身的物件,捂著乾脆剪下一綹頭髮留給龐勁東,讓龐勁東將來可以睹物思人。
「算了!反正他們也沒做什麼!」龐勁東擺擺手,原諒了黃飛,同時叮囑道:「但是我不會總是原諒你們,從此以後你們要離開北海路,否則……」
第095章 偶遇
「是!沒問題!」黃飛忙不迭的點頭,如果龐勁東要求他把老娘貢獻出來,此時也會欣然從命。
「還有……」在學校工作了這些天,使得龐勁東也受到了一些熏陶,看著黃飛畢恭畢敬的樣子,突然有了一種欲為人師的衝動:「你們年紀也不小了,打算胡混到什麼時候?現在可以這樣生活,但是將來怎麼辦?難道等到七老八十的時候,也要顫巍巍的拄著拐棍堵在學校門口收保護費?」
黃飛等人沒有想到龐勁東會講出這麼一番道理,面面相覷之餘全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擺出善長仁翁的架勢,語重心長的說:「你們大概都覺得自己將來可以做老大,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年頭有你們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出來混的人更多,但是最後有幾個真正博上位的?絕大多數人不是半路上岸,就是繼續給人做小弟!」頓了頓,龐勁東問:「你們都看過《洪興十三妹》吧?」
黃飛等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龐勁東於是接著說了下去:「難道你們也打算像裡面的吳孟達一樣,好幾十歲了還給人當小弟,被逼與自己的女兒***!」
黃飛等人一起搖了搖頭:「不!」
「那就找份工作上班,好好為自己籌劃一下今後的生活!」
這次只有黃飛一個人木訥的點了點頭:「哦!」
「沒事了,都走吧!」
黃飛剛走出兩步,轉過身來問:「那個刁玉鵬……」
「我會處理的!」微微一笑,龐勁東又說:「相信你們從刁玉鵬那裡得到了不少好處,這種人的錢不賺白不賺,但是今後不要與他來往了!」
「謝謝!」黃飛如釋重負,緊緊捂著口袋裡的八千塊錢,帶著小弟們飛也一般的跑了。
「我們也回去吧!」龐勁東說罷帶著金頭虎等人向門衛室走去。
金頭虎比龐勁東更諳這些混混們的作風,本來想找個機會把黃飛從刁玉鵬那弄來的錢全搶過來,但是龐勁東沒有這方面的表示,他也不敢擅作主張。
金頭虎在路上的時候,突然想起龐勁東剛才一番訓導,不解其意的問:「老大,你剛才和黃飛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白,難道你不明白嗎?」
「明白啊……」金頭虎撇了撇嘴,愁眉苦臉的回答說:「老大讓他們走正道!」
「我說的是我的真實所想,你不要以為是突發奇想!其實這些話同樣適合你……」龐勁東轉過頭來看著金頭虎,一字一頓的問:「難道你想當一輩子打手?」
金頭虎磕磕巴巴的回答:「不……不想……」
「所以你現在是時候做點其他的事情,換取一個真正能夠讓人們從內心中尊敬的身份,而不是依靠拳頭讓別人在表面上懼怕自己!」
「啊……」金頭虎的心中產生了一種奇特的反應,既覺得龐勁東的話的確有道理,但是基於自己混跡黑社會這麼多年形成的思維定勢,又覺得難以接受其中的部分觀點。金頭虎不是一個喜歡思考的人,既然無法為自己找到答案,便轉換了話題:「老大,你打算怎麼收拾刁玉鵬?」
「這個機會和他好好談談,但不是現在,因為他剛才可能看到了我們與青龍會之間的事,所以必然做好了防範準備……」龐勁東正要說下去,卻被一件事情轉移了注意力。
幾個男人推搡著一個女生正向校外走去,龐勁東仔細看了看,發現其中一個男人是陳公子,而那個女生也不陌生,是堅決認定自己乃變態色魔的陳冰□。
陳公子出現在北海中學並不奇怪,或許是這位公子哥玩夠了各色女人,開始喜歡上了蘿莉,於是便找到這裡。但是龐勁東沒有想到的,他的目標竟然是陳冰□,而且看陳冰□間或與他爭吵時表現出的樣子,兩個人似乎還是熟識的。
金頭虎向前走了幾步,奇怪的說:「怎麼回事?光天化日之下綁架學生嗎?」
「不知道,但好像不是那麼簡單!」
「我們要管嗎?」
「我們的職責是保護校園和學生的安全,陳冰□顯然是被強迫的,不能置之不理!」
「陳冰□?老大認識那個女孩?」金頭虎撓撓頭,嘿嘿的笑了幾聲:「那小妞挺漂亮的!」
龐勁東指著陳公子說:「我不僅認識那個女孩,還認識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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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完全離開了北海路,再也看不到北海中學的一磚一瓦,黃飛一夥人才停住了腳步。他們這輩子也沒有跑過這麼遠的路,一個個累得氣喘吁吁。
一個小弟湊上前來問:「老大,我們至於這麼怕那個什麼東哥嗎?」
「你知道個屁!」黃飛不滿的罵了一句,然後才接著說:「那個東哥帶著一幫人挑了東北幫和淮南幫全部,讓東北幫老大刀三都吃了大虧,而且沒有被雷子抓到一點把柄,滅了咱們幾個還不就像是玩一樣?」
其實論起黃飛的年齡,並不比刁玉鵬大幾歲,手下當中有人甚至比刁玉鵬還小,說起來也只是一幫孩子而已。只是這一幫人比刁玉鵬壞的更徹底,早早的就輟學混社會了,原青龍會的多數成員都是這樣,遇到真正意義上的黑社會自然是很害怕的。但正因為他們混過社會,所以懂得其中許多利害關係,這一點倒還要比一味胡來的刁玉鵬強出很多。
小弟鬱悶的說:「這麼說,咱們也是夠倒霉的……」
「你的腦袋讓驢給踢過,還是被門擠過,還是進了水或者養了魚?!」黃飛狡黠的一笑,告訴手下的小弟們:「這是一件大好事啊,一點力氣都沒費,就白白賺了這麼多錢!」
黃飛說罷把錢拿了出來,自己留下一部分之後,將其餘的均等分給所有人。他對自己的手下從來都是很慷慨的,所以才會讓這幾個人死心塌地追隨著,儘管他能賺到的只是一些小錢。
「我說……」一個小弟將錢收好,感慨的說:「那個東哥歲數也不大,就能混到這樣的地步,再看看咱們,哎……」
儘管小弟說的是洩氣話,但是黃飛並沒有生氣:「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咱們現在應該想想,怎麼能夠像人家那麼威風!」
小弟小心謹慎的低聲說了一句:「我覺得……東哥的話還是蠻有道理的!」
「恩……」黃飛點點頭,沒有再說些什麼。
黃飛的心思此時全部集中在龐勁東身上,早把刁玉鵬拋到腦後了,更不知道刁玉鵬恨死了自己。
刁玉鵬帶著兩個跟班躲在一處灌木叢的後面,從頭到尾目睹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只不過由於距離太遠,聽不到談話內容。
當看到黃飛攥緊了拳頭,眼看就要向龐勁東出手,刁玉鵬興奮地心臟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然而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個有BL嫌疑的金頭虎出現之後,黃飛的態度竟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在龐勁東的面前謙遜得就像是艷照門事件之後的陳冠希。
刁玉鵬和兩個手下傻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當黃飛領著手下飛快跑開的時候,他們的下巴差一點掉到地上。
李海波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輕聲問:「老大……怎麼會這樣啊……」
刁玉鵬憤憤的罵了一句:「你問誰呢?我他媽哪知道!」
李海波並不在乎黃飛的職業道德,龐勁東是否被胖揍一頓也不關心,但是想起那八千塊錢卻很心痛:「老大,咱們要不要想辦法將那錢要回來……」
「你去要吧!」刁玉鵬看著李海波,恨恨的說:「當心他爆你菊花!」
李海波立即近乎本能的摀住了自己的屁股,同時鬱悶為什麼自己總是碰到這樣的事。
張濤在旁邊插了一句:「老大,那個龐勁東有可能也是黑社會,而且地位比黃飛還高,所以黃飛不敢招惹!」
「說的對啊!」刁玉鵬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的確有這個可能!」
刁玉鵬雖然有些心痛那些錢,但不是特別的在乎,只是自己的計劃再次落空,帶來了一種空前的失落感,同時也更加憤恨龐勁東了。與此同時,他又被張濤的話提醒了,不得不意識到龐勁東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簡單,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對付的。
龐勁東等人離開後,刁玉鵬沒有心思回去上課了,帶著兩個跟班離開了躲藏的地方,決定找個地方喝點酒。
穿過剛才龐勁東剛才的所在,也就是刁玉鵬與黃飛策劃陰謀的地方,在經過一條林蔭小道,就會到一個飯店比較密集的地方。這是被一片樹林和灌木叢環抱著的一塊空地,此時周圍開滿了紫色的丁香,濃郁的花香沁人心脾。
整個北海中學的周邊都是如此優美,而且全部是由校方出錢修建的,儘管這些地方本身並不屬於校區,但是校方認為自己學校的學生應該在更大範圍內享受到美好的環境。
刁玉鵬等人垂頭喪氣的走在林蔭小道裡,突然聽到前面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刁玉鵬順著聲音看過去,發現是龐無雙帶著幾個屬於箐幫的女孩在聊著什麼。讓刁玉鵬感到十分驚訝的是,葉夢涵竟然也站在旁邊。
刁玉鵬立即快步走過去,略有些生氣的問:「夢涵,你怎麼和他們在一起?」說罷,刁玉鵬不屑的白了龐無雙一眼。
其實葉夢涵只是出來買點東西,偶然碰到了龐無雙便聊了幾句,內容全都是與班級活動有關的。葉夢涵本來可以如實講出來,但是聽到刁玉鵬的這句話,立即感到有些不滿:「我是一個自由人,無論做什麼事,或者與什麼人在一起,完全沒有必要向你交代!」
「夢涵,我不是那個意思……」刁玉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尷尬的站在那裡。
「這不是刁玉鵬刁大少爺嗎!」龐無雙斜眼看著刁玉鵬,陰陽怪氣的說:「早就他媽知道你喜歡多管閒事,沒想到竟然管到班長的頭上了!」
龐無雙身旁的一個女孩緊跟著揶揄道:「刁玉鵬,你是不是把葉大班長當成你的什麼人了?」
「你……」刁玉鵬被說破了心事,立時惱羞成怒,揮起拳頭就要打向說話的女孩。
「刁玉鵬,夠了!」葉夢涵的語氣變得十分冰冷,神情比之剛才更加不滿:「難道連女孩子你都要打嗎?」
刁玉鵬急忙收起拳頭,尷尬的說:「我……只是嚇唬一下她!」
龐無雙冷笑著問:「是嗎!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嚇唬一下你啊?」
龐無雙話音剛落地,刁玉鵬就聽到一陣奇怪的「唰唰」聲,看了過去才發現,龐無雙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把甩刀。
龐無雙十分瀟灑熟練的玩弄著這把甩刀,忽而打開,忽而合上,打開的時候刀刃如同一團寒光,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樣子。刁玉鵬平常也喜歡玩刀,一眼就能看出來,龐無雙對刀子十分熟悉,是玩刀的好手。
這把刀的刀柄是粉紅色的,裝飾有蜘蛛和蛛網圖案,故名紅蜘蛛甩刀,刀刃十分的鋒利。龐無雙十分喜歡它,平常塞在襪子的腳踝處,在龐勁東的面前從不敢拿出來,倒是在學校裡面經常拿出來玩。如果剛才刁玉鵬真的出手了,那麼龐無雙會毫不猶豫的將刀刺過去。
刁玉鵬身上也帶著一把匕首,滿腔的火氣正愁找不到出氣筒,很想撲過去與龐無雙較量一下,但是礙於葉夢涵在場又只能作罷。重重的哼了一聲,刁玉鵬說出來這麼一句話:「你竟然帶著管制刀具上學,我會向學校反映,要求開除你這個鄉巴佬!」
第096章 蘿莉的怨念
刁玉鵬的確把龐無雙當成鄉巴佬了,儘管知道龐無雙在學校裡面素來都很囂張,但是仍然覺得自己這句話一說出口,龐無雙就會感到害怕。
讓刁玉鵬感到失望的是,龐無雙的態度絲毫沒有軟化,滿面無所謂的說:「好啊!儘管去打小報告吧,要是學校沒把我開除,你他媽就自己買塊豆腐撞死吧!」
刁玉鵬咬牙切齒的威脅道:「鄉巴佬,別太囂張了……」
葉夢涵這時插了一句話,對刁玉鵬說:「我正好要回班裡,你和我一起走吧!」
「啊?」刁玉鵬愣了一下,然後連連點頭:「好啊!好啊!」
葉夢涵能主動對自己提出要求,讓刁玉鵬感到陣陣竊喜,剛才的全部不快都煙消雲散了。
刁玉鵬不知道的是,葉夢涵這樣做的根本目的,並不是製造機會讓刁玉鵬與自己在一起,而是因為作為班長有責任維護班級安定和同學之間的團結。眼見雙方把話越說越僵,她擔心發生正面衝突,於是才把試圖把雙方分開。
此外還有一件事情,是葉夢涵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龐無雙剛剛來到二年三班的時候,葉夢涵的父親突然主動提起了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孩。
其實葉父當時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確定了龐無雙的確是自己女兒的同學之後,就告誡葉夢涵不要去招惹她,如果可能最好與她搞好關係。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父親說班裡來了新同學,因此葉夢涵對父親消息的消息靈通程度感到很驚奇。但是父親沒有主動說出究竟是怎麼回事,嚴謹的家教要求她沒有追問,只是暗自揣測父親或許認識龐無雙的父母,同時也意識到了龐無雙是一個很有背景的女孩,所以才能讓父親說出這樣的話。
這也就是說,葉夢涵把刁玉鵬帶走是出於一種保護心理,這種保護心理又僅僅因為刁玉鵬是自己的同學,而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如果雙方的地位交換一下,龐無雙相對於刁玉鵬來說是弱勢的,那麼葉夢涵也會對龐無雙做出類似的事。
說起刁玉鵬,有一個問題是葉夢涵無法迴避的,那就是如何處理自己與他的關係。
葉夢涵從一開始就察覺到刁玉鵬對自己有好感,起初的時候還不以為意,直到刁玉鵬正式展開追求,她就無法迴避這一問題了。
葉夢涵對於刁玉鵬的感覺很複雜,曾經一度很有好感,因為刁玉鵬有著強健的體魄和陽光的外表,可以給女孩子十分安全的感覺,而且還有著十分開朗的性格,在同學當中也吃得開,的確是一個很吸引人的男孩子。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葉夢涵雖然多數時候對刁玉鵬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態度,但是有的時候卻也會給一些機會,比如上次答應刁玉鵬一起出去逛街。
但是慢慢的,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葉夢涵發現刁玉鵬有太多的毛病。尤其是性格太過衝動,說話和做事一點不加以考慮,更是讓葉夢涵無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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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龐勁東站到陳公子和陳冰□等人身旁,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出了這兩個字。
就在龐勁東說話的同時,僱傭兵們迅速排成半月狀隊形,接著把陳公子一夥人團團圍住。陳公子的手下則放棄陳冰□,面對僱傭兵而立,緊張的戒備起來。
陳公子看了看龐勁東,眉頭微微皺起,顯見對龐勁東的這一身裝束感到有些奇怪。陳公子如今多多少少的知道了龐勁東的身份,所以不敢像過去那般輕視,說話的態度也比較和緩:「原來是龐先生,不知有何見教?」
陳冰□見到是龐勁東,先是咬著嘴唇猶豫一下,然後有些不太情願的開口求救道:「龐勁東,救救我啊!」
龐勁東並沒有對陳冰□說什麼,只是短暫的看了一眼,但正是這道目光帶去了一種安全感,也讓陳冰□從激憤和驚懼當中漸漸的冷靜了下來。過去從沒有人能帶給陳冰□同樣的感覺,在一剎那間,龐勁東的形象似乎高大起來。只是回想起那天看到的一幕,陳冰□仍然固執的認為,龐勁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色魔。
龐勁東直視著陳公子,不卑不亢的說道:「我成立了一家保安公司,負責北海中學的校園和學生安全,你的行為已經威脅到這裡的學生,所以我們必須予以干涉!」
陳公子咧著嘴十分難看的笑了笑:「我不反對你履行自己的職責,但是你沒有權利干涉我們的家事,所以請讓路吧!」
陳公子的這句話事實上是表明了,他與陳冰□之間是親屬關係,這倒是龐勁東始料所不及的。雖然說龍生九子,各不相同,但是陳冰□的那種單純,還是讓人無法把她與陳公子的聯繫到一起。
同時這也意味著,龐勁東對眼下的事情是可管可不管的,可管是因為職責所在,可不管則是因為完全有理由不介入別人的家庭矛盾,任誰都無法因此指責龐勁東失職。
但是看著陳冰□無助的樣子,和陳公子那張應該被塞到屁眼裡的面孔,龐勁東決心管到底:「如果你的行為影響到了學校的正常教學秩序,那麼就不再僅僅是家事了!」
「小子,你他媽是不是活膩味了?」陳公子的一個手下嘴裡罵著,走過來伸出手要推開龐勁東。
龐勁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然後像關節的反方向一掰,同時向對方的膝關節猛地踹了一腳。
只聽「哎呦!」一聲慘叫,這個手下站立不穩,單腿跪到了地上,捂著手腕憤恨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拿出一張面巾紙,仔細的擦了擦手,然後扔到地上,冷笑著告訴陳公子:「我衷心提出一條建議,希望你應該把手下的狗腿子教育好,不要這麼沒有規矩!」龐勁東接著又告訴這個手下:「想要當狗,首先要學會吃屎,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讓你耀武揚威!」
「你敢打人!」陳公子的其他手下嚎叫著衝上來,試圖要抓住龐勁東。
但是在龐勁東動手的同時,僱傭兵們也有所動作了,齊刷刷的抽出甩棍,高高舉起對準陳公子的手下。雙方之間一時僵持住了,誰都不肯讓步,但也沒有做出進一步舉動激化局面。
陳公子本人比較冷靜,擺了擺手阻止了手下,接著對龐勁東說:「龐先生,你最好放聰明點,我們家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
「我才沒興趣管你們家的事情呢,只是光天化日之下綁架我們學校的學生,我不能裝作沒看見!」
陳公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指著陳冰□說:「我是她的哥哥!」
龐勁東沒有印證這層關係,而是用輕柔的語調問陳冰□:「你願意跟他走嗎?」
陳冰□看了看陳公子,又看了看龐勁東,最後咬著牙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不願意!」
聽到陳冰□的這個回答,龐勁東斬釘截鐵的告訴陳公子:「既然她本人不願意,那麼就是她的父親,也不能強行把她從這裡帶走!」
陳公子喘了幾口粗氣,帶著警告的口吻說:「龐先生,不要不給面子!」
「這和面子沒有關係,而是我需要履行自己的職責!」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如果你認為我是多管閒事,那麼現在可以報警,由警方來確定你是否存在綁架嫌疑!」
「你……」陳公子始終保持著風度,態度也一直都很平靜,即便雙方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也沒有公然發怒。目光深邃的看著龐勁東,他微微點了點頭:「你會為自己今天做過的事情後悔的!」
陳公子說罷帶著一干手下揚長而去,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倒是他的幾個手下不時回頭看上兩眼,試圖用目光殺死龐勁東和那幫僱傭兵。
龐勁東轉過頭來,關切的問陳冰□:「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陳冰□突然蹲到地上,「哇」的一聲哭開了,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龐滑落,最後噗嗤噗嗤的掉在地上。
龐勁東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到底應該做什麼,只能尷尬的站在那裡看著。當陳冰□的哭聲弱了下來,龐勁東也蹲到了地上,拿出一張面巾紙仔細的幫她擦拭了一下淚痕。
陳冰□不斷哽咽著,過了良久才才說出:「我……我沒有家了……我再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
看著陳冰□楚楚可憐的樣子,龐勁東不假思索地說出了一句話:「那麼你暫時住到我家裡吧!」
「啊?」陳冰□抬起頭來看著龐勁東,眼眶裡還含著淚水,目光則顯得猶豫不定。
聽到龐勁東的這個邀請,剛才還在暗暗憐香惜玉的金頭虎和僱傭兵們,立即低聲偷笑起來,有人甚至還私下竊語,稱讚龐勁東實在艷福不淺。
龐勁東沒有理會手下們的艷羨,無奈的對陳冰□說了一句:「我家裡還有兩個女孩,都是我的手下,完全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龐勁東知道陳冰□對自己不放心,這一句話事實上是語帶雙關,除了明說出來的這層意思,事實上也是在暗示陳冰□可以在自己家找到夥伴。
「啊…….這……」陳冰□本來不願意答應,但是想到自己實在沒有地方可以去,而且現在回到家裡戰戰兢兢的對那些親戚,恐怕還不如在龐勁東面前注意保護好自己,於是猶豫了許久之後,她咬著嘴唇點了點頭:「好吧!」
龐勁東轉而吩咐金頭虎:「我先帶她回家安頓一下,你們要密切注意周邊的情況!」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那個陳公子可能還會來生事,你從公司再調派一批人過來!」
「好!沒問題!」金頭虎用力點了點頭,接著壓低聲音叮囑道:「老大,一定注意身體……」
龐勁東皺起眉頭,用同樣低的聲音質問道:「你胡說什麼呢?」
「嘿嘿……」金頭虎訕笑了兩聲,雖然看出來龐勁東對自己的話有些不滿,但是卻誤解了這種不滿的原因:「老大別生氣,我不是讓你注意身體,我知道你金槍不倒、一柱擎天、百戰不敗、一夜十次郎是也!我是讓你注意那個女孩的身體,人家畢竟歲數太小了,在這方面沒什麼經驗,身子骨看起來又挺弱,你別一次就給人家弄壞了!細水長流,以後慢慢玩……」
龐勁東哭笑不得,是在沒有辦法解釋什麼,索性掄起拳頭作勢要打金頭虎。
金頭虎噌的跳到一旁,提高了聲音說:「老大,我可是為了你好!」
旁邊的僱傭兵多少揣測到了金頭虎剛才說了些什麼,發出了一陣低低的哄笑聲,只有陳冰□不明所以然,大睜著淚眼看著眼前這些怪大叔。
龐勁東很快就帶著陳冰□回自己家裡了,儘管很想知道陳冰□家裡究竟出了什麼事,但是龐勁東認為現在還不是交談的時候,想要等到陳冰□冷靜一些再說。
所在在這一路上,龐勁東什麼都沒有說,倒是陳冰□不斷的提出問題:「大叔,你家裡真的還有兩個女孩嗎?」
「我可以自己有個房間嗎?」
「房間的門可以上鎖嗎?」
「大叔,要是沒有經過我允許,你不要進入我的房間,可以嗎?」
「大叔,你知道嗎,我學過跆拳道的哦,一般男人都不能碰我一下!」
「大叔……」
「大叔……」
龐勁東剛開始的時候還耐心的一一解答,最後實在感到不耐煩了,吼了一句:「閉嘴,不要再叫我大叔,否則就把你送回你哥哥那裡去!」
這句話很有威懾力,陳冰□立即摀住自己的嘴,噤聲不語了。
第097章 莫名其妙的安排
龐勁東把陳冰□帶到家裡之後,簡單的向唐韻和長野風花交代了一下,接著給陳冰□安頓好了房間。龐勁東本來想就此與陳冰□談談,卻接到了林佩雯的電話,只得立即趕到林佩雯的家裡
「到底什麼事情找我?」龐勁東坐到沙發上,開門見山的問道。因為剛才林佩雯的在電話裡的語氣有些奇怪,所以讓龐勁東感到很奇怪,急於知道原因。
林佩雯沒有回答,而是將一摞文書和手續放到龐勁東面前,緩緩的說:「我知道你打算買下附近一棟多層住宅,我已經幫你買下來了!現在的住戶正在陸續搬遷,我已經派人進行勘測和設計,不多幾天之後就可以開工裝修,改造成僱傭兵們的宿舍!」
龐勁東皺起眉頭問:「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前幾天的時候,我碰到了小區的物業經理,他在閒聊的時候提起你要買那樓,我當時就猜到是做什麼用的!」
「這個物業經理的嘴也太快了!」龐勁東喘了一粗氣,十分不滿的說:「而且這棟樓是我要買的,他怎麼可以轉手賣給你?!」
「嘴快倒是真的,不過我告訴他是幫你買的,所以賣給我也沒什麼不對!」
龐勁東點點頭:「哦!」
「這棟樓的購買和裝修等等費用,全部由我一個人承擔,算作是第七軍團的財產,但是股權仍然保持原來的比例,不發生任何變化!」
林佩雯的做法事實上是向保安公司注入新的資產,按照投入與收益對等的原則,理應提高所佔的股權。但是林佩雯卻要求保持原有比例,那麼這棟樓的價值也就由所有股東共同擁有,等於龐勁東憑空撿到一份大禮。
「為什麼這麼慷慨?」龐勁東雖然這樣問,心裡已經意識到這是因為林佩雯有求於自己。
林佩雯沒有回答,而是將一張支票交給龐勁東:「五百萬,算做你的酬勞!」
龐勁東眉頭鎖在一起再也舒展不開了:「你到底有什麼事情要我做?」
「這件事情好說……」林佩雯站起身來到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端給龐勁東:「先喝茶!」
龐勁東只是端著茶杯卻沒有喝:「你這樣神神秘秘的,我還有閒心品茶嗎?」
「只是想讓你幫個忙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可以寬心!」林佩雯喝了一口茶,指了指龐勁東手中的茶杯,說:「你要是擔心茶裡面放了藥,可以不喝!」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還是喝了一口茶。
龐勁東不認為林佩雯會害自己,因為林佩雯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朋友,而且她沒有理由這樣做。
但是林佩雯玩的是一招欲擒故縱,這杯茶裡面的確放了藥,龐勁東剛剛把茶嚥下去,頓覺一陣天旋地轉襲來,噗通一聲倒在沙發上昏了過去。
在龐勁東的雙眼閉上前的一刻,似乎隱約看到了林佩雯帶著滿臉的怪異笑容,這笑容中摻雜著興奮和得意,同時卻又有一些不情願,倒是沒發現有什麼惡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伴隨著劇烈的頭痛,龐勁東迷迷糊糊的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正睡在一間寬大的臥房裡面,從裝修風格來看,應該還在林佩雯的家裡。
「該死的林佩雯……」龐勁東坐起身來,微微地搖了搖頭,自我解嘲道:「不會是想***我吧……」
龐勁東還沒有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便感到一個滑膩豐潤的***貼到自己的左側,一個嗲聲嗲氣的聲音隨之傳了過來:「老大,你醒了……」
龐勁東聽到這個聲音登時就愣住了,過了好一會才緩緩的轉過頭去,就好像身旁有頭怪獸一般。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個赤裸裸的***貼到了自己的右側,儘管比之剛才那一個要瘦弱一些,但是龐勁東仍然能夠感受到那飽滿的胸部。
轉頭的過程用了足足十幾秒鐘之後,龐勁東終於看到了左側的女孩,只見一張濃妝艷抹的臉蛋,儘管長得很漂亮,但是卻給人一種俗艷的感覺。緊接著,龐勁東又看了看右側的女孩,只見一張水靈靈的瓜子臉,正帶著討好的笑容看著自己。
兩個女孩年紀都不大,環肥燕瘦,各有各的特點。很快的,龐勁東又發現了第三個女孩。
龐勁東猛地掀開被子,發現一個女孩正蟄伏在下面,做著與長野風花在某個夜晚相同的事情。但也正是這個動作,讓龐勁東尷尬的發現,自己竟然一絲不掛。
龐勁東坐直了身子,讓自己離開三個女孩,然後冷冷的問:「你們是什麼人?」
較為豐腴的那個女孩的年紀比較大,看了看兩個同伴,回答道:「我們是林老大派來,專門伺候老大你的!」
龐勁東不再理會三個女孩,站起身來想要穿好衣服,直接出去質問林佩雯,卻也沒有想到三個女孩像是約好了一樣,死死的抱住龐勁東,嘴裡紛紛說著:「老大,你對我們不滿意嗎?」
「老大,你千萬別走啊,否則林老大不會放過我們的!」
「我小妹的口技非常不錯,老大要不要試試看?」
龐勁東則只用一句話來應付三個女孩:「別煩我!」
剛開始的時候,龐勁東很客氣的只想把她們推開,然而剛剛擺脫了這個,那個又纏了上來,被迫轉身對付那個,卻不妨第三個又開始了口頭攻擊。
漸漸的,龐勁東顧不得憐香惜玉,動作開始粗暴起來。床上的戰場不比叢林,儘管也是以放倒對方為根本目的,卻不能以傷害和殺戮為前提。如果龐勁東真的將三個女孩當作敵人來看待,她們恐怕早就已經魂歸西天了,所以龐勁東一直都是手下留情的。但是又要不傷到她們,又要讓自己擺脫,難度實在太大了一些,龐勁東從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既沒有經驗可以借鑒,更沒有任何技巧可以施展,結果不多時的工夫竟然大汗淋漓。
四具赤裸裸的***交纏在一起,彼此之間的肌膚摩擦著,各個部位也經常親密的接觸在一起。龐勁東可以充分體會到幾個女孩身材的柔韌和性感,縱然現在沒有那番興致,身體也不由自主的有了反應。
豐腴的女孩一把握住龐勁東,媚笑著說:「老大是不是對我們不滿意,我們還有很多姐妹,不要要全部叫過來讓老大細心挑選一下!」
三個女孩雖然說不上是貌美如仙,但卻也是姿色可人,而且還是主動投懷送抱,可以說是不要白不要,恐怕沒有幾個男人面對這種局面還能夠把持得住,但此時的龐勁東完全是另外一番心境。不要說林佩雯做出的這個安排實在莫名其妙,單單是想到自己喝的茶裡面被放了藥,龐勁東就已經怒火萬丈了,此時只想立即擺脫這三個纏人的狐狸精。
然而弱點已然被人抓住,卻也由不得龐勁東如之何了,那個女孩絲毫沒有憐憫,緊緊地用力攥住,龐勁東只要動作幅度稍微大一點,便會感到一陣疼痛。
為了不讓自己被硬生生的拉斷,龐勁東只好停止了動作,語氣也變得和緩了:「你們先放開我,等我和林老大談幾句,再回來讓你們陪!」
「不行哎……」豐腴的女孩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豐盈送到龐勁東的嘴邊,嗲聲嗲氣地說:「林老大已經交代了,我們姐妹要是不將老大你陪好,就不能讓老大你走出門去,否則……」女孩說到這裡便頓住了,同時換上了一副為難的神色。
龐勁東立即將頭轉到一旁去,努力不看兩團在眼前晃動的雪白,否則恐怕會難以遏制的一口咬過去。平心靜氣了一會,龐勁東近乎哀求的說:「你們人太多,我應付不過來!」
「老大放心好了,我們早就準備好了!」瘦弱一些的女孩說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兩顆藍色小藥丸,在龐勁東的眼前晃了晃。
龐勁東頓感欲哭無淚:「林佩雯準備的還真夠充分!」
「所以啊……」豐腴的女孩在龐勁東身上噌來噌去,充分發揮了自己身材對男人的誘惑能力,聲音也更加嬌嗲了:「您就痛痛快快玩玩吧,有什麼事情等完事再說!」
龐勁東強擠出一絲笑容,問:「你們帶套了嗎?」
對方怔了一下才回答:「沒有!」
龐勁東大為慶幸林佩雯沒有想到這一點,馬上找到了脫身的借口:「你們先放開我,我的衣服裡面有,我先過去拿!」
「不用了,戴套多不爽啊!」女孩噘起了小嘴:「老大放心好了,我們都是剛下海的,沒有病!」
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可是我有病!」
三個女孩一聽到這句話,身體就像觸電了一般,不約而同的哆嗦了一下,抓著龐勁東的手也不是那麼用力了。
龐勁東藉機掙脫開,下床到了地上,幸好的是龐勁東也是歡場老手了,即便是赤條條站在三個女孩的面前,也不會感到有絲毫的為難,否則此時一定會窘迫的滿臉通紅。
衣服就在床頭前不遠處的一張沙發上,龐勁東有條不紊的逐件穿好,然後就要推門離開。三個女孩見狀,努力戰勝了對龐勁東身患花柳病的恐懼,急急忙忙跳起來想要阻攔。
龐勁東從身後拿出甩棍,「刷」的一聲放開,冷笑著說:「我喜歡***,你們誰願意陪?」
讓龐勁東大吃一驚的事情發生了,一直都沒有說話的第三個女孩拿出一個箱子打開,滿面嬌羞的告訴龐勁東:「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如果老大想玩這個,由我來伺候!」
龐勁東向箱子裡面一看,差一點背過氣去,只見繩索、手銬、皮鞭、眼罩、灌腸器、跳蛋、肛塞等等東西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些東西根本看不出來是幹什麼用的。
「你……我……」龐勁東嘴唇蠕動了幾下,再也想不出可以拒絕的理由。
「先生……」豐腴的女孩小心向前走了幾步,但是沒有過來抓住龐勁東,說起話來也有些猶豫:「還有什麼其他需要嗎?」
「這……那……」龐勁東想了許久,最後終於提出一個讓對方無法接受的理由:「我喜歡多人的,好幾個男的對付一個女的,現在就我一個男的,玩起來沒有意思,等我再去找幾個人!」
三個女孩的確都是剛剛下海的,而且年紀普遍都不大,在這方面沒有什麼經驗,更沒有什麼承受能力。聽到龐勁東的這番話,想像到自己被好幾個男人輪番玩弄的情景,不由得齊刷刷的打了一個冷戰。
但是儘管不情願,女孩們卻不敢違背林佩雯的交代,只得傻呆呆的看著龐勁東走出門,然後在膽戰心驚中等待成群結隊的男人到來。
龐勁東很想找來百八十個僱傭兵,讓這三個女孩全部死於***,但是這種罪惡的念頭也僅僅是想一想。她們做的一切都是受人指使,何況這種事情對於男人來說是莫大的享受,不應該恩將仇報。
恐怖分子把自己改造**體炸彈,目的就是死後能上天堂得到七十二個**。為此他們在行動前都要穿上好幾層內褲,保護好重要器官,以充分享受這些**。西方國家為了杜絕接連不斷的恐怖襲擊,不得不到處散播謠言說,天堂裡的**不夠用了。
由此可見男人根本就是一種被***主導的動物,哪怕為此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只有少數人會例外。相比之下女人就是一種比較理性的動物,很少會被***主導大腦,所以無論是世界各地的神職人員還是本拉登都沒說明白,女恐怖分子死後上了天堂,究竟是成為七十二個**之一輪流被一個男人干,還是被七十二個猛男輪流幹。
第098章 江湖規矩
龐勁東徑直來到客廳裡,發現許多穿著白色工作服的人正在忙碌著,其中一個領班模樣的人看到了龐勁東,立即便問:「您是東哥嗎?」
龐勁東點點頭「是!」
「林老大正在餐廳等你!」
龐勁東於是又來到餐廳,對眼前的場景吃了一驚。
餐廳擺上了一張大大的餐檯,鋪著雪白的桌布,正中央擺放著一束碩大的鮮花。圍繞著這束鮮花是各色美味菜餚,而且做得色香俱全,比如說一隻擺放在盤子裡的龍蝦,周圍被配以各色果蔬,弄得不僅看起來就很可口還十分的漂亮,倒像是這只龍蝦在逛花園,而不是即將成為人類的菜餚。
林佩雯坐在餐檯正中的位子上,正在細細的品著茶,這個平常很野性潑辣的女孩,此時體現出了一種不多見的優雅。
看到龐勁東走進來,林佩雯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這麼快就完事了?」
林佩雯的這句話實在太傷人了,等同於挖苦龐勁東無能,於是龐勁東不得不立即聲明:「根本就沒事,所以談不上完事!」
「鬼才相信什麼事都沒有……」林佩雯不屑的撇了撇嘴,同時又表現出了一些不滿。
「我的確是沒做過什麼事,要是你來事了,和我也沒關係!」
龐勁東把話說著就將矛頭指向了林佩雯,所謂「來事」往往是用來暗指女孩子的一種生理現象,結果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之後,林佩雯本能的夾緊了雙腿,龐勁東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歪打正著了。
林佩雯很不自在的咬了咬嘴唇:「不管你做沒做過什麼事,你都要感謝我!」
龐勁東此時倒不著急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了,索性藉機好好戲弄一下林佩雯,拋出了一個出乎林佩雯意料之外的問題:「多少天了?」
「三天……」林佩雯顯然在想著其他事,精力根本沒有完全放在龐勁東這裡,因此聽到這個問題之後,立即未加思索的給出了答案。話音落地,林佩雯的臉立即紅了,支支吾吾的說:「我是說……這件事情已經籌劃三天了……」
林佩雯從來都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孩,當初剛搬到龐勁東家裡的時候,甚至還逼著龐勁東去給自己買衛生巾,能夠做出剛才的事情更說明了這一點。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如今在龐勁東面前談及這些方面話題的時候,她開始變得越來越羞赧了。
儘管這種微妙的變化似乎說明了林佩雯對龐勁東的感情,可能已經產生了本質上的變化,但是龐勁東並不打算因此輕易放過她:「曾有一段時間,你的衛生巾都是我幫忙買的,現在你一個人出來住,就沒有人這樣關心你的生活了!」
「我……這不用你操心……」林佩雯深深吸了一口氣,要求道:「我們換個話題吧!」
龐勁東沒有理會林佩雯,固執的繼續著討論下去:「對了,最近今天在電視上看到一個牌子的衛生巾,叫什麼三百六十度空間,好像很不錯的樣子!不含螢光劑,絕對健康;加長防漏,夜晚同樣可以使用;尤為重要的是包裝非常漂亮時尚……」
龐勁東侃侃而談起自己對婦女衛生用品的獨到見解,林佩雯傻傻的聽著,作為一位真正的女孩子卻插不上嘴。其實這也怪不得龐勁東,因為現在電視廣告,最多的四樣東西就是酒、藥、化妝品和各類婦女衛生用品。
不明就裡的外國人來到中國看了電視之後,會認為這個國家的人都嗜酒如命,身體健康狀況極為糟糕經常需要吃藥,而且女人普遍難看必須依靠化妝品彌補。尤為重要的是,許多未成年男性對異性生理的瞭解就是通過電視廣告完成的,學校的生理衛生課上尚且沒有教的東西,被我們可敬的電視工作者和盤托出。
林佩雯聽到最後實在不耐煩了,猛地一拍桌子:「夠了!」
眼見林佩雯就要發作,龐勁東聳聳肩膀,同意了她剛才的要求:「說點別的吧!」
龐勁東根本沒有想到的是,所謂「夠了」只是阻止自己繼續邀功,林佩雯此時反倒想要討論這個話題了:「你還好意思說,你當初買回來的是什麼破衛生巾啊?!破破爛爛的就像一堆用過的尿布,手摸一下都會感到癢癢,鬼才敢拿來用呢!」
林佩雯坐在那裡大倒苦水,喋喋不休的講述起自己在龐勁東家裡住的時候,過的是一種多麼艱難的生活。當林佩雯講出龐勁東在某個夜晚領會三個女孩的事,急於轉換話題的是龐勁東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今天做這些事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些事……」林佩雯收住了如同水龍頭擰開一般的傾訴,抿了抿嘴唇,過了許久才回答道:「這是江湖規矩!」
「什麼樣的江湖規矩讓你給我下迷藥,然後又弄了幾個女人陪睡覺……」歎了一口氣,龐勁東頗為感慨的說:「差一點就失身了……」
林佩雯一聽這話,急忙興奮地問:「你真的沒和她們做什麼?」
「她們倒是想和我做,差一點就要把我***了,幸好我守身如玉,抵死不從……」
不知道為什麼,林佩雯竟然長長鬆了一口氣,表現得十分輕鬆:「你倒還真的……」
「別廢話!」龐勁東不耐煩的打斷了林佩雯:「馬上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還要上樓和那幾個女孩繼續呢!」笑了兩聲,龐勁東補充說:「這一次就不是她們***我,而是我要4P了!」
林佩雯聽到這句話登時愣住了,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顯見並不願意龐勁東真的和那三個女孩一夜風流。龐勁東很清楚的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感到奇怪,究竟是什麼樣的江湖規矩讓林佩雯做出這樣的事情。
「你……」林佩雯看著龐勁東,目光十分複雜,過了許久才說:「江湖規矩,凡是將要上閻羅場的人,各方面的要求都必須被充分滿足!要錢的必須給足夠的錢,喜歡女人的要能讓他玩個夠,貪吃的要給準備天下所有的美食……因為閻羅場上的決鬥是九死一生的,這就像被判死刑的人,在行刑前還要吃一頓飽飯呢!」
龐勁東噌的站了起來:「誰說我要上閻羅場了?」
「哦,我還沒告訴你呢……」林佩雯狡獪的笑了笑,補充說:「我決定讓你代表星龍幫上閻羅場!」
「放屁!」龐勁東對林佩雯的自作主張感到很是氣憤,「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厲聲質問道:「誰告訴你我願意上閻羅場了?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我……」林佩雯的表情變得有些為難,緩緩的說:「因為我們畢竟是好朋友,所以當我遇到難處的時候,我認為你肯定會幫忙的……」
林佩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給龐勁東戴上了一頂高帽子,而這頂高帽子是龐勁東不願摘下去的。這也就意味著林佩雯準確找到了龐勁東的命門,因為龐勁東的確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義氣是一名僱傭兵必須具備得起碼素質,更是在血腥的僱傭兵生活中,唯一可以依仗和信賴的東西。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語氣有些緩和了:「為什麼不讓金頭虎上了?」
「我請醫生給他仔細檢查過身體,發現連續幾次遭受的創傷沒有痊癒!很多醫學術語我不都不懂,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說,雖然這小子體質出奇的好,而且日常生活也感到不出來什麼異樣,絕對不可以進行任何劇烈的活動,否則可能造成終身殘疾,甚至喪命都有可能……」
林佩雯的這一番話,著重強調的是金頭虎可能的下場,而不是閻羅場上的勝負。這個側重說明了林佩雯真正在乎的是什麼,表現出了真正的義氣,同時還多了一股人情味。
想到金頭虎平日裡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樣子,還有那副耿直的性格,龐勁東也不希望意外落到這個傢伙身上,結果剛才心中的怒火熄滅了一半。
林佩雯見龐勁東沒有說話,立即說明道:「閻羅場的決鬥是絕對不能撤銷的,否則星龍幫從此之後就再也不能抬起頭來......」
「也就是說會對你們的聲譽和勢力構成毀滅性打擊!」龐勁東點點頭,問:「你們星龍幫就再沒有其他打手了嗎?」
「最好的就是金頭虎!」林佩雯點燃一支煙,猛地吸了一口,然後憂心忡忡地說:「東北幫最厲害的人是刀三,咱們坐在這裡就可以想到,到時候代表東北幫上場的人,至少也不會比刀三差勁!整個星龍幫但凡是能拿的出手的人,除了金頭虎之外,基本都與刀三交手過,結果……」
「所以你就想到讓我上場!」雖然火氣已經消了許多,但是這不意味著對於林佩雯的所作所為,龐勁東可以完全原諒:「如果你希望我上場,完全可以事先和我說明,何必給我下藥!」
「嘿嘿……」林佩雯只是乾笑兩聲,卻沒有說什麼。
龐勁東代替林佩雯給出了問題的答案:「因為你是想直接把好處給我,所謂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這樣一來我就沒有辦法拒絕了,對不對?」
龐勁東的答案是正確的,林佩雯見自己的心思被說穿了,索性坦然承認道:「你說得對!」
「我們還是朋友呢,你好意思這樣對我?」
「我……」林佩雯咬了咬嘴唇,緩緩的說:「我也是沒有辦法……」
「是嗎?!」
「我希望你明白……」林佩雯說到這裡的時候顯得非常窘迫:「我很不願意讓你上閻羅場!」
「是嗎?!」
「但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沒有其他選擇了!我畢竟是星龍幫的老大,要對所有的弟兄們負責……」
「是嗎?!」
「無論你是否相信,我說的都是實話……」林佩雯說罷,把頭深深的埋了下去。
龐勁東出於自己的習慣,面對這種局面表現得十分強勢,緊盯著林佩雯看,結果在林佩雯的目光中發現了些許的晶瑩。
龐勁東可以感受到林佩雯並沒有說謊,但是卻不能理解到在此時此刻,林佩雯的心裡揣著多麼大的矛盾。
林佩雯曾經試著想像過,看著龐勁東在閻羅場上與人做生死搏鬥,結果感到自己的心就像是刀割一樣。但是正像她自己說的一樣,做為整個星龍幫的當家人,必須在必要的時候捨棄屬於自己的某些情感。
見林佩雯不再說話,龐勁東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可以原諒剛才的那些事,但你應該知道我嚮往怎樣的生活,所以儘管我們是好朋友,我仍然不會上閻羅場的!」
其實龐勁東剛才說的是實話,在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後,的確想要回去與那三個女孩溫存一番,但是現在卻沒有那種閒情逸致了。龐勁東說罷就要轉身離去,林佩雯在身後突然說了一句:「你對第七軍團負有責任,我也對星龍幫有責任!」
龐勁東沒有再做停留,也沒有回過頭去看林佩雯,而是直接回答了自己的家裡。儘管龐勁東在路上的時候,心裡猛然間意識到了一些什麼。
龐勁東進到客廳裡的時候,發現龐無雙和陳冰□面對面的坐著,用懷有敵意的目光互相看著。唐韻和長野風花則坐在旁邊,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兩個小丫頭。
龐無雙的手裡十分嫻熟的玩弄甩刀,但是看到龐勁東的時候,立即將刀子藏了起來。
龐勁東裝作沒有看到龐無雙的小動作,指著陳冰□說:「她是你的同學,相信你們應該是認識的!」
兩個女孩的確是認識的,但是也僅僅是知道名字而已,見面甚至都不會打一個招呼。陳冰□比龐無雙高一個年紀,除了參加全校活動的時候,基本也沒有什麼機會在一起。
龐無雙豁的站了起來,質問道:「你怎麼把她領家裡來了?」
第099章 完全不一樣的堂兄妹
龐無雙的語氣十分激烈,態度也很強橫,自從這對堂兄妹熟識了之後,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態度和語氣與龐勁東說話。
龐無雙在長箐山的時候沒少耀武揚威,在北海中學也是一個略微有些另類的校園霸王,但是她的這一套在龐勁東的面前是玩不轉的。龐勁東盯著龐無雙,立即高聲吼道:「這裡沒你什麼事,馬上給我坐下,禁言五分鐘!」
第一次見到堂哥對自己發脾氣,龐無雙立即愣住了:「啊?」
見龐無雙站在那裡沒有動,龐勁東不耐煩地命令道:「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把那個箐幫連窩端了,然後把你送回長箐山去!
龐無雙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坐回到沙發上,果然一句話都不說了。
龐勁東坐到龐無雙身旁,伸手攬住龐無雙的蠻腰,略微摸索了一下,便從腰帶裡面找到了那把甩刀,然後迅速耍玩了起來。龐勁東玩刀比龐無雙還要快,而且也更加熟練,最後把甩刀放開,左手搭住刀刃一用力,「啪」的一聲便把刀子掰成了兩半。
龐勁東把刀子的碎片扔到龐無雙身旁,語氣緩和下來對陳冰□說:「我知道你對我沒什麼好印象,但是這並不會妨礙我幫助你!」
「哦……」陳冰□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個音節,過了很長時間,才沙啞著嗓子又說了一句:「謝謝你今天幫了我!」
「既然已經介入到你們家族的事情當中來,我希望知道整件事情的詳細情況!」觀察著陳冰□的神色,龐勁東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你認為我沒有權利或者沒有必要介入,那麼我現在可以立即退出!」
「我……」往常很是話多的陳冰□,此時變得惜字如金,吐出了這麼一個字之後,立即沉默不語了。不過龐勁東倒是可以看出來,這是因為她還沒有想好應該怎樣做,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自己。
「我必須需要聲明的是……」為了防止陳冰□對自己產生誤會,龐勁東將自己的動機講了出來:「儘管在某種程度上,我是一個很願意管閒事的人,但是對於豪門恩怨從來都沒有什麼興趣!今天幫助你的根本原因有三個,首先我們認識,甚至可以說過去還比較熟悉,而我不願意看到自己身邊的人受欺負;其次是因為我作為北海中學的保安,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至於第三點原因,我不妨坦率的告訴你,我很討厭你的哥哥陳公子!」
龐勁東說的是實話,雖然不願意豁出性命去與人上閻羅場決生死,但是在自己能夠幫忙的時候,龐勁東是不會過於愛惜羽毛的。
「他的名字叫陳明駿……」默然了良久之後,陳冰□才緩緩說道:「只有外面的人才會稱呼陳公子,我們自家裡人從來不會這樣叫他的!」
「管他叫什麼呢,無所謂,反正我很討厭就是了……」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差一點就告訴陳冰□,自己曾想找一百個猛男去捅他堂哥的屁眼。
在過去,龐勁東絕對不會有這種邪惡的念頭,但是現在則不然。有的時候,龐勁東甚至會有這樣一種想法,這些看起來是心理問題導致的齷齪,其實恰恰是自己正在向一個正常人發展的標誌,或者說是過渡階段的一種產物。
「他是我的堂哥,是我二叔的兒子,陳氏集團的財務總監……」陳冰□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目光傻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地板,說話的樣子很機械,說明她還沒有從家族的巨變中冷靜下來。
龐勁東注意到,自己明白的表示反感陳冰□的堂哥,陳冰□卻沒有一點表示,說明這對堂兄妹在平日裡的關係恐怕不怎麼樣。
儘管很想知道陳氏家族究竟出了什麼事,但是為了避免刺激到陳冰□,龐勁東只得採用比較間接的方式,小心翼翼的問:「你和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而陳冰□一聽到龐勁東的問題,立即「哇」的一聲哭開了,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雙腿蜷起用胳膊抱著,深深地埋著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唐韻緩步走過來坐到了陳冰□的身旁,輕輕的將陳冰□攔在了懷裡,極為的溫柔說:「如果你現在不把事情說出來,恐怕就沒有什麼人能夠幫到你了!」
唐韻的話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陳冰□慢慢的抬起頭,看了看屋子裡的所有人,無助的睜大了雙眼問:「你們真的可以幫助我嗎?」
唐韻立即點了點頭:「當然!」
唐韻為人素來無利不起早,龐勁東十分驚訝的看到,她竟然打算做樂於助人的活雷鋒了。
陳冰□猶豫了一會,終於把事情說了出來:「前段時間,爸爸和別人合夥做生意,但是賠了很多的錢,爸爸急得生病住院了!叔叔和堂哥們都指責爸爸,要求爸爸下台,鬧得非常不愉快……」
這小丫頭顯然不怎麼關注家族的事情,而且此時思維非常混亂,說出的話前言不搭後語,讓龐勁東等人只能聽出來一個大概。
龐勁東立即追問:「陳明駿公子為什麼要去學校把你帶走?」
「上午的時候,爸爸打來一個電話,說讓我暫時在外面住一段時間!他現在很忙,不能親自安排!等到事情都正常了,他會接我回來,而且還一再叮囑我要注意保護安全,任何人來找都不能跟他走!我實在沒地方可去,打算住到同學家!後來堂哥就來了,說是家裡出了事,讓我馬上回去,還要暫時給我辦休學……」
龐勁東點點頭,又問:「你當時不願意跟他走?」
「對啊!」
「那麼他怎麼可能把你帶出學校呢?那麼多老師難道就不管?」
「我們班主任本來是不允許的,但是陳明駿和教導主任偷偷說了幾句話,教導主任又告訴我們班主任,不要干涉人家家裡的事情,於是班主任也不管了。」
「明白了!」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恨恨的罵了一句:「張浩馳這頭老王八!」
事情已經非常明顯了,陳明駿陳公子肯定是對張浩馳威逼利誘,老王八既扛不住又見到了利益誘惑,於是痛痛快快的放行了,根本不管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將陳冰□推進了火坑。
老王八地的確確的是教育界的敗類,龐勁東不由想宰殺了它煲湯喝,但是後來卻又不得不悲哀的發現,這種敗類在當今的教育界並非個案,而是廣泛存在,硬生生的把一片淨土變成了王八樂園。
唐韻離開陳冰□,對龐勁東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轉身走開了。
龐勁東明白唐韻是想和自己單獨聊聊,寬慰了陳冰□幾句,起身跟著去了書房。
唐韻一進書房的門,很不客氣的往書案後面一坐,若有所思的問龐勁東:「你打算幫助陳冰□嗎?」
「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因為我剛才已經和陳冰□說得很清楚了!」
「好!」唐韻連連點頭:「非常好!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龐勁東現在只想著應該如何讓陳冰□擺脫麻煩,根本沒有想到可以借助這件事情為自己牟利,結果被唐韻的話說得一頭霧水:「你什麼意思?」
唐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陳氏家族現在明顯是陷入內亂了,實權人物開始互相爭權奪利!」
「這麼說起來,綁架陳冰□目的就是脅迫其父交權!」
「同時也是防止陳梓陽選定自己的女兒做接班人。」唐韻點點頭,又說:「只不過陳明駿實在太蠢了一點,本來什麼時候都可以綁架自己的堂妹,卻偏偏非要選光天化日之下在學校裡面,結果剛好被你撞上了!」
「我倒覺得這正是陳明駿的聰明之處,畢竟是陳冰□的堂哥,他又不想傷及陳冰□的性命,如果因為家裡有事而把堂妹帶走,恐怕是不會有人說什麼的!」龐勁東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你知道陳冰□的父親是陳梓陽?看來對陳氏家族有一定瞭解啊!」
「我注意搜集一切有用的資訊和情報!」志得意滿的笑了笑,唐韻告訴龐勁東:「陳家的老爺子在不久前病逝了,臨終前確立長子陳梓陽做家族的掌門,讓其正式繼任集團董事長!但是陳梓陽不是一個鐵腕人物,家族的其他幾個實權人物又偏偏野心勃勃,使得陳梓陽一直以來都大權旁落,代理董事長只是徒有其名而已!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可以壓制,現在人既然已經走了,這些傢伙自然要找陳梓陽的麻煩,所需要的只是一個借口而已!所以這件事情完全可以說是預料之中的,只是陳梓陽現在竟然都無法派人保護自己的女兒,需要陳冰□自己暫時找棲身之所,可以想見狀況已經非常的悲慘了!」
「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認為我應當介入陳家的紛爭?」
這是龐勁東第二次提出這個問題,而唐韻這一次沒有予以迴避,只是回答得很簡單:「你只要扶保陳冰□上位,那麼今後在陳氏家族就擁有絕對的影響力!而且陳冰□歲數還小,又缺乏管理企業的經驗,必然要將權力下放給自己信任的人,你作為功臣自然是被優先考慮的對象!」詭異的笑了笑,唐韻補充了一句:「如果你下手狠一點,絕情一點,能夠得到的好處恐怕還要更多!」
聽到唐韻的這一番分析,龐勁東差點一口血吐出來,剛剛還以為唐韻轉了性,卻沒有想到這個女人仍然深度迷戀著孔方兄。
「你……」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除了利益之外能不能再談點別的東西,不要總是讓我這裡充斥著銅臭。」
「我不假裝清高,可以明白的告訴所有人,我就是要追求利益,因為只要有利益就有一切!你想玩高尚,想做善事的話,完全可以,卻要有足夠的實力之後才行!」深深吸了一口氣,唐韻用幾乎是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你不需要操心,這件事情由我來一手操辦,我保證可以讓陳氏集團一半的財產歸屬到我們名下!」
龐勁東走到唐韻身旁單手架住肩膀,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然後自己坐到上面,冷冷地說:「等到你坐到這個位子上之後再說這些話!」
「你……」唐韻本來想斥責龐勁東太糊塗,但是當龐勁東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只說出了這麼一個字,便把後面的話全部嚥了下去。
龐勁東的目光是那樣的犀利,似乎可以洞穿一切,還帶著與氣質相近的戾氣。但十分矛盾的是,這目光又是那麼的純淨,看不到任何一點邪念和雜質,似乎從沒有被污染過,遠離了俗世間的一切利益糾葛。
龐勁東沒有再提出任何批評,而是轉而問道:「陳冰□敘述得太清楚,很多事情沒有講明,你還知道什麼?」
唐韻搖搖頭,說話的語氣變得溫柔了:「我只知道這些!」
龐勁東縮緊眉頭,突然想起沈家瑤認識陳冰□,那麼對陳氏家族的事應該有些瞭解,於是便拿起電話給沈家瑤打了過去。
沈家瑤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怪,接起電話之後許久,才問了一句:「什麼事啊?」
龐勁東懶得關心沈家瑤是不是經期不正常,導致情緒也發生了變化,想知道的只是陳氏家族的情況:「你認識陳氏家族嗎?」
陳氏是一個很常見的姓氏,沈家瑤隨口問了一句:「哪一個陳氏家族?」
「就是陳冰□他們家!」
「哦,南洋陳氏啊!」沈家瑤告訴龐勁東:「我和陳冰□及其父親比較熟悉,陳氏集團的其他幾個人,也有過一定的接觸!」
「你知道陳家最近出了什麼事情嗎?」
沈家瑤有些奇怪的問:「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先回答我!」
「我也不太清楚,有段時間沒見到這對父女了!」思索了一下,沈家瑤又說:「不過我可以幫你打聽一下!」
第100章 陳氏家族的渾水
龐勁東立即說:「那最好了!」
「等一會我給你打回來!」沈家瑤說罷便掛斷了電話,顯然是去發動自己的關係去加以瞭解。過了大約不到十分鐘,沈家瑤果然把電話打了回來,將瞭解到的全部一五一十告訴了龐勁東。
陳宇博與黃良友組織了一些國內的企業和財閥,試圖收購M國金融機構失敗之後,大量資金隨之折損了進去,結果在許多參與者的內部引發了很大的衝突,其中就包括陳氏家族。陳梓陽在得知收購失敗之後,立即心臟病突發,隨即住院治療。
前兩天,陳宇博在家中自縊身亡,其連襟黃良友則攜款潛逃,使得那些被他們發動起來的人最後的希望也徹底破滅了。就在黃良友失蹤的之後不久,陳氏家族的幾個掌握實權的人物趕到醫院,立即軟禁了陳梓陽。其實陳梓陽不是一個獨斷專行的人,參與陳宇博的計劃是家族全體成員表決同意的,但是其他人現在將全部責任推到了陳梓陽一個人的身上,以此脅迫陳梓陽徹底交出全部權利。
沈家瑤總結說:「總而言之,陳家現在根本就是一潭渾水!」
龐勁東點點頭:「我看出來了!」
「幸好爸爸當初沒有答應陳宇博!」沈家瑤歎了一口氣,多少有些無奈的說:「我有段時間沒有看到陳梓陽和陳冰□了,不知道他們家族內部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頓了頓,沈家瑤略有些警惕的問:「你不會是想去趟這趟渾水吧?」
「不想趟!」龐勁東也歎了一口氣,更加無奈地說:「但是陳冰□現在我家裡!」
「啊?」沈家瑤楞一下,接著十分驚訝的問:「到底怎麼回事?」
龐勁東將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沈家瑤,然後又說:「現在我是想管也得管,不想管也得管了!」
龐勁東本來以為沈家瑤會對自己冷嘲熱諷一般,就像以前發生類似事情時的那種態度,但是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沈家瑤沉思了片刻,竟然做出了一番與唐韻相近的分析:「如果你決定幫助陳冰□,倒也是一件好事,如果能夠很好的處理其中的各種關係,可以讓陳氏家族成為你的堅定盟友!」深深吸了一口氣,沈家瑤不無憂慮的補充說:「但是這裡面的事情實在太複雜了,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處理好!」
「我覺得除了利益之外,我們更應該考慮一些其他方面的東西!」沈家瑤不是自己的手下,所以龐勁東不能直截了當的教訓一番,但是在另一方面,龐勁東卻更有理由指責沈家瑤:「我如果沒有說錯,你和陳冰□的個人關係很不錯,至少她可以領著你去找鴨子!」
「嘿嘿!」沈家瑤聽到這句話後尷尬的笑了兩聲,一向自信從容且淡定的她,極少有過這樣的時候,儘管龐勁東沒有看到,但是也能猜到她的臉肯定紅了。
「所以我希望你在面對這件事情的時候,首先需要考慮的不是讓陳氏家族成為自己的盟友,而是應該怎樣盡量維護陳冰□!」
默然了良久,沈家瑤點點頭:「你說得對!」
「麻煩你密切關注一下陳氏家族的動靜,有什麼變動就立即告訴我!」
「好的!」或許是因為感到自己剛才的話確實有問題,沈家瑤的語氣變得有些怪怪的,而且也不與龐勁東爭論任何事,雖然兩個人之間經常打嘴仗。沈家瑤甚至關切的問:「你打總算怎樣幫助陳冰□?」
「我還沒有想好,只能先籌劃一下,眼下先把陳冰□安頓好再說!」龐勁東想了想,又說:「我畢竟不是陳氏家族的什麼人,也和他們沒有任何直接的關係,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想要出面,既名不正也言不順!」
「你說得對!」沈家瑤意味深長的告訴龐勁東:「如果出師無名的話,很容易讓你陷入被動!」
「還有,我對陳氏家族內部的情況不瞭解!」
龐勁東這句話的用意,是想試探沈家瑤是否對此有所瞭解,而沈家瑤果然將自己知道都說了出來:「陳氏家族現在的掌門人是陳梓陽,任陳氏集團董事長;另外還有三個實權人物,一個是陳梓陽的三弟陳梓雲,任陳氏集團首席執行官;另一個是四弟陳梓風,任陳氏集團行政總裁;第三個是……陳公子,陳氏集團的財務總監!」
自從知道了陳公子的本名之後,龐勁東很反感別人再這樣抬舉他。再加上沈家瑤提到陳公子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像是無法坦然說出這個名字,更讓龐勁東感到有所不滿:「不知道為什麼你放著陳明駿不叫,卻非要稱呼他陳公子!」
「啊……大家都這樣稱呼他,我沒有別的意思……」
龐勁東打斷了沈家瑤的話:「但是我覺得陳公子這個稱呼還是比較恰當的,因為這個逼養操的的確很有公子哥的做派!」
儘管龐勁東破口大罵,但是沈家瑤卻沒有表現出不滿,只是笑了笑說:「你知道他是公子哥就好!」
「他是陳梓陽的侄子?」
「是陳梓陽二弟的兒子,父親前些年因為車禍過世了!」
「老人家很幸運,如果活在人世,也會被這個兒子活活氣死的!」
「雖然陳公子的個人生活有些糜爛,不過倒還不是太過可惡!」龐勁東剛才的話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沈家瑤現在再想起自己的這位追求者,已經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了,可以十分坦然地說:「陳明駿是個出了名的公子哥,終日只知道沉迷於燈紅酒綠之中,家族的事情基本不怎麼過問,在陳氏集團的本職工作干的也不怎麼樣!很多人都認為他是廢柴,就算陳氏家族的權力核心發生變化也絕對輪不到他,我認為今天的事情倒像是他被人慫恿的!」
「原來是這樣,我倒希望自己的對手是個像樣的男人,可惜啊……」
掛斷沈家瑤的電話之後,唐韻立即靠了過來,半是得意半是幽怨的問:「很抱歉,剛才你們的電話,我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
聞著唐韻身上飄來的想起,感受著唐韻與自己若即若離的身體接觸,龐勁東感到有些不自在,往旁邊靠了靠才說:「從一開始就沒有迴避你,你聽到也是正常的!」
「正因為我聽到了,所以才知道,你的這位青梅竹馬的觀點和我是一樣的……」
唐韻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如果龐勁東今後想用大道理教訓她,那麼就應該把同樣的話也說給沈家瑤。
龐勁東咳嗽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沈家瑤本來應該和我有非常不錯的感情,但是現在看起來這種感情卻多少有些疏遠和冷淡,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我們在人生觀上的差別。」龐勁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問唐韻:「你怎麼不感到高興?」
唐韻反問:「我高興什麼?」
「陳宇博死了,你也解脫了!」
唐韻輕哼了一聲:「我早就知道了!」
「你的消息果然靈通,不管是長舌婦還是FBI都應該向你學習!」
「那當然了!」唐韻裝作沒有聽出龐勁東話中的暗諷,反而不無得意地說:「你現在專心在校園裡面當保安,看著蘿莉們發呆,我可不能向你學習!」
龐勁東最近覺得看著蘿莉真的是一種享受,結果竟然被唐韻毫不留情地說破了,臉上頓時就有些掛不住,警告道:「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把你也調到北海中學去當保安,讓你看著正太們發呆!」
唐韻正要說話,龐勁東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金頭虎打來的,想要請龐勁東到自己的酒吧去喝酒。
龐勁東爽快的同意了,然後和唐韻回到了客廳,結果看到了讓自己萬分驚訝的一幕。只見龐無雙張開雙臂抱著陳冰□,不時的還用手輕輕的拍打幾下以示安慰,陳冰□則將頭搭在龐無雙的肩膀上,嚶嚶的哭泣著。
龐無雙的目光很銳利,第一時間就發現龐勁東回來了,但是卻裝作沒有看到,而是語重心長的告訴陳冰□:「對不起,剛才是我錯了,我誤會了你到這裡來的用意!你完全可以放心,你在這裡的安全是有絕對保障的……沒有想到啊,你的堂哥竟然那麼壞……」說到這裡,陳冰□立即得意起來:「我就有一個非常好的堂哥!」
龐勁東以自己對堂妹性情的瞭解,知道龐無雙此時絕對不是良心發現,而是表示向自己屈服,同時也是麻痺自己的注意力,所以龐勁東沒有被龐無雙的糖衣炮彈擊暈。但是龐勁東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進來之前,龐無雙悄悄對陳冰□說了一句話:「今後要是想不被欺負,就加入箐幫!」
「長野,從今天開始,你要注意保護好陳冰□!」龐勁東對長野風花吩咐完,又告訴陳冰□說:「你先暫時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學校那裡請幾天假,等我能派專人保護你的時候,你再回去上學!」
唐韻問:「你決定派誰保護陳冰□?」
「莊園基本上已經完工了,你給錯弄山那邊打個電話,就說是我的意思,把風間雅晴和唐傳江全都調回來!」龐勁東穿上外套,告訴大家:「我要出去喝酒,不一定幾點回來!」
龐勁東到了酒吧之後就見到了金頭虎,要了兩瓶酒直接就開喝。兩個人酒量都不淺,推杯換盞到深夜,全都有些喝多了。
金頭虎今天的心情很是不錯,因為上次偷襲的北海幫成員全部都被收拾了,抑鬱很久的一口惡氣總算是出了,只是對上閻羅場的那件事還有些憂慮。
林佩雯很顯然沒有告訴金頭虎,打算讓龐勁東代替上閻羅場。由於龐勁東沒有同意,所以林佩雯這樣做也是正常的,但是林佩雯沒有因此收回那棟樓,而是交給金頭虎全權負責。金頭虎告訴龐勁東,現在部分房間已經開始裝修了,而且第一批人員已經入駐,臨時充當裝修工人。
這件事多少讓龐勁東有些欣慰,儘管對林佩雯的做法還是有些生氣,但是這個安排說明她對自己還是很講義氣的,並非只是把利益和星龍幫放在第一位。
但是龐勁東很清楚的知道,閻羅場的生死鬥遲早還會是一個問題,無論這個問題的自身是否與自己有直接關係,都將對自己造成一定的影響。最直接的一點,星龍幫如果真的因此垮掉,一些自己與星龍幫共同的敵人,比如北海幫和江海幫,勢必會捲土重來。
如今閻羅場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又憑空添了陳氏家族的麻煩,千頭萬緒的理也理不清,龐勁東想要介入卻連一個突破口都無法找到。
龐勁東的心情因此有些鬱悶,喝了不少的酒,告別金頭虎之後,拖著沉重的步伐,醉醺醺的回到了家裡。
一陣陣劇烈的頭痛不斷襲來,龐勁東用力的搖了搖頭,絲毫沒有緩解,視力卻變得模糊起來,家的門奇妙的變成了兩扇。
龐勁東曾有過喝到這種境界的經歷,剛剛回國的時候到了父母的忌日那天,就肯定會獨醉至如此,所以龐勁東對付這種狀況還是有一定經驗的,逕直衝著兩扇門正中央的走了過去。
這一招果然靈驗,龐勁東如履平地的進了家裡,穿過客廳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家裡的人都已經睡了,龐勁東極力避免弄出太大的聲響打擾大家,躡手躡腳的打開門,輕手輕腳的脫光了衣服,然後慢吞吞的爬到了床上。
龐勁東上了床之後發現,自己的床今天變得有些小,因為兩邊好像有什麼東西。龐勁東伸出手去推了推,發現兩邊都是人。
「誰啊,怎麼睡到我的床上了!」陣陣困意襲來,龐勁東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手卻還在摸索著,試圖弄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麼人。
第101章 半夜的尷尬
酒精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可以把聰明人變成白癡,把白癡變成聰明人或者變成薩科奇,也可能把郭靖變成韋小寶,或者把黃蓉變成滅絕師太。
在酒精的麻痺之下,龐勁東不僅失去了往常的警覺性,而且思考能力也變得麻木起來。當手在左側人的身上胡亂摸索著,發現了兩處柔軟的突起的時候,龐勁東儘管意識到了是一個女孩,卻沒有立即收斂起自己的行為,而是一門心思想要弄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麼人。
女孩的年紀顯然不是很大,那突起顯得有些稚嫩,還不夠豐滿和圓潤,但是女性的魅力卻已經具有了,儘管不太大卻十分有彈性。
十分遺憾的是,龐勁東是隔著一層硬硬的蕾絲予以感受的,很明顯的是胸罩。幸運的是龐勁東還沒有試圖掀開胸罩,進一步體會這種感覺,而只是試圖通過大小和形狀來判定這個人究竟是誰,雖然對於身邊的那些女孩子,龐勁東基本沒有摸過誰的胸部。
就在這個時候,身邊的人「嚶嚀」了一聲,翻過身來換了個姿勢,結果把龐勁東的手壓到了下面。龐勁東一邊努力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又把另外一隻手伸向另一邊的人。這一次龐勁東沒有碰到胸部,而是感受到了一張稚嫩的面龐,說明也是一個女孩。
左側的女孩緊接著又翻了一個身,把龐勁東的胳膊徹底壓到了身下。那柔軟的突起剛好壓在手掌心上面,被體重壓得扁扁的,帶來了一種美妙的壓力。龐勁東索性也不收回胳膊了,自己向著女孩翻了一下身,將女孩半個身子壓倒自己下面,另一隻胳膊則順勢摟住女孩的身體。
龐勁東的身體太重了,讓女孩被一陣窒息弄得醒了過來,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去。剛開始的時候,女孩沒有看清楚,於是又揉了揉眼睛仔細看過去,結果發現一個赤裸裸的男人正躺在自己身旁,立即「啊」的一聲高喊了出來。
這聲喊叫把另一側的女孩驚醒了,發現床上多了一個不明來歷的男人,從枕頭下面拿出了一把匕首,緊接著噌的跳了起來,一隻手打開了床頭燈,另一隻手則把匕首衝著龐勁東紮了下去。
在刀子即將觸到龐勁東之前床頭燈亮了,女孩因此看清了龐勁東的容貌,發出一聲驚呼,想要收回刀子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急忙變換刀子的方向,扎到了龐勁東身旁。
匕首幾乎是僅僅的帖子龐勁東皮膚,散發出的寒意傳了過來,讓龐勁東有些清醒了。
拿著匕首的女孩急忙將匕首藏了起來,高聲問道:「哥!你怎麼在這?」
另一個女孩急忙將龐勁東推開,從床上跳下來,拉過一條被單圍裹住了自己的身體,驚恐的看著醉醺醺的龐勁東。
龐勁東從床上爬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發現這兩個女孩一個是龐無雙,另一個是陳冰□,登時酒就醒了一般。
龐勁東驚訝的問:「你們……你們怎麼在這?」
「我還要問你呢,你怎麼進我的房間了?」龐無雙雙手叉腰,看起來又羞又惱,只是語氣卻不敢太過粗暴。
龐無雙下身穿著一條純白色的棉質三角內褲,腰部綴有一圈藍色的花邊,上身是一條純白色的胸罩,款式是很保守的全罩杯,把並不豐滿的小小的胸部嚴絲合縫的包裹起來,暴露程度甚至不上很多泳衣。
小麥色的肌膚在床頭燈的映照下,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平坦的小腹沒有一絲贅肉,四肢很瘦弱,但是臀部卻很挺翹,只是也顯得有些嬌小。龐勁東先是嚥了一口唾沫,接著才意識到對方是自己的堂妹,指著龐無雙訥訥的說了一句:「你…….先把衣服穿上!」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龐無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以一身內衣示人,於是急忙抄過床頭的一件睡衣穿在身上,急赤白臉的問:「哥,你怎麼闖進我的房間了?」
「這是我的房間啊!」龐勁東說著觀察了一下,發現這裡的確是龐無雙的房間。
儘管龐無雙不是天天都住在這裡,但是龐勁東仍然給她專門準備了一個房間,緊挨著龐勁東的主臥。兩間臥室的門是一模一樣的,龐勁東剛才顯然沒有看清楚。龐無雙將自己的很多東西都搬了進來,包括大量的布絨玩具和各種各樣的女孩子的玩意,擺得到處都是。就算不考慮龐無雙的臥室比龐勁東的主臥要小,裝修和佈局也不一樣,龐勁東單單是看到這些東西也能自己走錯了門。
「這…….」龐勁東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手舞足蹈了半天,最後十分尷尬地說出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哥,我可是你妹妹啊!」龐無雙說著就要哭出來。
龐勁東能看出來龐無雙其實是裝出來的,事實上龐無雙自己也明白的感覺到,剛才自己沒有被龐勁東佔便宜。但是龐無雙猛然意識到,自己抓住了龐勁東的把柄,不會輕易就此作罷的。
畢竟是自己理虧,所以龐勁東無法教訓龐無雙,只得哭喪著臉說:「我知道……」
「那你還要佔我便宜!」龐無雙說著就像是要哭出來,用手指擦拭了一下眼角,但是目光卻始終在觀察著龐勁東。
「我沒有想要佔你便宜!」龐勁東哭笑不得的解釋道:「別說是我妹妹,就算你不是我妹妹,我對你這樣的女人也沒有興趣!」
龐勁東但這句話剛一說出口,龐無雙止住了強作出來的哭泣,雙手再次叉著腰,很不滿的質問道:「對我沒興趣?我怎麼了?」
「你沒怎麼,你是我妹妹啊!」
「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為什麼對我也沒興趣?」
「有沒有興趣就等你不是我妹妹的時候再說!」頓了頓,龐勁東無奈的說:「這輩子是無法改變了,等下一輩子再說吧!」
「下輩子的事情我管不了,這一輩子的你先給我說清楚!我哪裡不好了,讓你不感興趣!」龐無雙真的被刺激到了,再不裝做純情蘿莉的樣子,說著衝上前想要抓住龐勁東。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龐無雙才注意到龐勁東渾身赤裸,儘管一半掩蓋在被子裡,但是能看出身上只有一條內褲。
「你…….你先把衣服穿起來!」龐勁東急忙用手擋住眼睛,手指間卻閃開一條縫隙,偷偷的欣賞著龐勁東的身材。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尷尬,讓龐勁東的酒差不多已經完全醒過來了,急急忙忙抓過自己的衣服,開始胡亂的往身上穿。一邊穿著,龐勁東一邊解釋:「我喝多了,沒看清楚!」
「色魔!變態!」一旁的陳冰□聽到方纔這番對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隱隱想起自己剛才似乎被龐勁東摸到了,於是「哇」的一聲就哭開了。
最害怕女孩子哭的龐勁東被弄得手足無措,結果提著褲子跑了過去,想用手擦拭一下陳冰□的臉孔,然後好言安慰幾句。
但是陳冰□並不領情,而且龐勁東現在的這副形象,與傳說中的色魔或者變態極其的相似。加之龐勁東的褲子還要沒有穿好,拉鎖處大大的張開著,可以看到藍色條紋平角內褲正中早已有了與女性完全不同的反應。
陳冰□沒有面對過這種情況,猛然間想起在漫畫裡面經常看到的一個場景,於是飛起一腳狠狠踢向龐勁東的胯下。
龐勁東的這條褲子是修身型的,忙亂之下沒能馬上穿好,本來正在繫腰帶,不妨被陳冰□小巧柔嫩的玉足踢了過來,立即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讓龐勁東幾乎是不由自主的鬆開腰帶,捂著下身躬下了腰。
「你聽我解釋啊……」龐勁東呲牙咧嘴的想要解釋,結果剛一抬起頭來看過去,竟然暫時忘記了疼痛,心跳也猛然加速了。
陳冰□剛才的動作幅度過於猛烈,把圍裹在身上的床單高高掀起,將兩條玉腿完***露在了外面,從細細的腳踝開始一直到大腿根部完全展現出來,年輕的肌膚是那樣的柔滑粉嫩,隱隱散發著處子特有的幽香。龐勁東可以看到雪白的內褲,甚至還可以辨認出,在那內褲的上方有一個粉紅色HelloKitty的圖案。
「果然是蘿莉…….」龐勁東的目光幾乎要陷了進去,傻呆呆的看著,感到鼻血快要流出來了。
龐勁東這一鬆手,褲腰立即滑落了下來,把整條內褲暴露在了陳冰□的面前,不知怎的就讓陳冰□想起了在那天窺見到的一幕,也就是在龐勁東和金玲玲之間發生的那件事。
其實陳冰□當時在藥力的作用下,並沒有看到太多的東西,甚至都沒有弄清楚過程究竟是怎樣的。不過陳冰□雖然心智不成熟,畢竟還是上過生理衛生課的,而且平常沉迷在漫畫之中,因此多少知道一些男女之間的事。
剛開始的時候,想到龐勁東與金玲玲做了那麼親密的事情,讓陳冰□的心裡有一種酸酸的感覺。但是後來仔細想了想,陳冰□覺得這回事太過噁心,因此完全不顧成熟男女甚至不成熟男女都經常做這樣的事,一門心思的認定做出這種噁心事的龐勁東肯定是個變態。
很遺憾的是,這個變態今天差一點就與陳冰□做出類似的事情,而且還上下其手的好一頓撫摸。這讓陳冰□的心裡產生了一種怪怪的感覺,雖然仍然認為龐勁東是變態,認為那回事十分的噁心,但是卻隱隱的感到有些興奮,還有一些刺激。
「難道那件事情會讓人很享受嗎…….」陳冰□心裡想著,過了一會才發現,龐勁東正捂著胯下,傻傻的看著自己身體的同一部位。
陳冰□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在一旁看到了一切的龐無雙衝過來,一邊捶打著龐勁東,一邊恨恨的斥責道:「壞哥哥!混蛋哥哥!變態哥哥!」
在龐無雙的猛烈攻擊之下,龐勁東勉強將衣服穿好,然後尷尬的說:「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啊!」龐無雙直視著龐勁東,緩緩的說:「你今天做的事情,我要全部告訴爸爸和姑姑,還要告訴爺爺…….」頓了頓,龐無雙威脅道:「讓爺爺槍斃你!」
龐勁東哪裡會不明白龐無雙的小算盤,冷靜下來問:「你要我怎麼樣,才不會出去胡說八道?」
「嘿嘿!」龐無雙撤下了剛才的悲憤,換上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你不能讓我再解散箐幫,而且要全力支持……」
龐勁東伸過手去揪住龐無雙的耳朵,往自己身邊一拉,冷冷地說:「你去告訴全家人知道好了,如果四爺爺認為我有罪,就算把我槍斃了也沒關係!但是只要我還活著,就不允許你胡作非為!」
「哎呦呦!哎呦呦!」龐無雙知道自己無論在哪一方面,始終都不是龐勁東的對手,態度軟化了下來,哀求道:「我開個玩笑,哥哥別生氣!」
「三更半夜的,還讓人睡覺嗎?」伴隨著一個慵懶的聲音,臥房的門緩緩的打開了,唐韻斜倚在門框上,睜著惺忪的睡眼問:「你們在吵些什麼啊?」
長野風花跟在唐韻的身後,顯得很清醒,看起來剛才並沒有睡過去,結果一看眼前的場景就多少明白了,悄悄的後退了幾步。
唐韻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看眼前的場景,發現龐勁東赤裸上身,一身睡衣的龐無雙正被龐勁東蹂躪,還有陳冰□穿著內衣渾身發抖,立時瞪大了雙眼驚訝的問:「龐勁東你幹什麼?你獸性大發連自己妹妹都不放過?」
「我沒……」龐勁東本來想解釋一下,但是看著唐韻詭異的表情,知道自己就算是說了也沒用,於是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我就是獸性大發了,怎麼的?我脫了衣服就是禽獸,所以你離我遠點,當心把你也辦了!」
第102章 天價豆腐
唐韻衝著龐勁東的下身努了努嘴,嬉笑著說:「你沒完全光著呢,至少還穿著一條褲子!」
龐勁東厚著臉皮說:「我穿上衣服就是衣冠禽獸!」
「這麼說起來,你當定禽獸了!」唐韻說著「咯咯」的笑了起來,說了一句:「我喜歡!」
唐韻只消略加觀察,就能揣測事情的前後經過,加之對龐勁東為人的瞭解,更知道龐勁東不可能強迫妹妹和另外一個女孩與自己玩雙飛,只是她不肯放過這機會揶揄龐勁東罷了。
儘管龐無雙和陳冰□不約而同的認為,唐韻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但是唐韻最開始的一番話,讓兩個女孩都想立即撲到她的懷裡哭訴。然而當兩個女孩聽說唐韻喜歡禽獸的時候,齊刷刷的停住了腳步。
在龐勁東的威懾之下,龐無雙已經收斂了許多,但是陳冰□沒有什麼顧忌,一直嚶嚶的哭泣著。龐勁東覺得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她細心呵護多年的小乳豬,就這樣平白無故的被自己給吃了。
龐無雙偷眼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又看了看陳冰□,長長歎了一口氣,裝模作樣地說:「哥哥,就算妹妹我不計較,你還是應該給陳冰□道歉的!」
龐勁東狂吼了一聲:「閉嘴!」然後轉而對陳冰□解釋道:「你聽我說……」
「我不聽你解釋!」陳冰□打斷了龐勁東的話,哭聲倒是止住了,但是仍然不肯原諒龐勁東:「你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讓我今後怎麼出去見人?」
「我……」龐勁東覺得自己很冤枉,這話聽起來就好像自己***了陳冰□一樣,其實只是無意的摸了一下。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突然隱隱意識到了一些什麼,若有所思的問:「你認為我應該怎麼樣彌補?」
陳冰□歪著頭想了想,然後回答說:「你幫我把爸爸救出來,我就原諒你!」
龐勁東聽後頓覺有些哭笑不得,這句話證明了自己剛剛的揣測是正確的,如今的年輕一代的心機,遠遠要超出自己當年的時候。儘管這件事情說出來很尷尬,但是說到底不過就是隔著胸罩摸了一下胸部,如果放到古代大概要龐勁東娶了陳冰□才算解決,然而在當今這樣的一個社會根本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縱然陳冰□很單純幼稚,也絕對不會純情到整個思維穿越回到萬惡的封建社會。進一步聯想到她曾經因聽說鴨子店裡有很多帥哥,而領著幾個姐姐一起去找鴨子,甚至可以說明她的思維還是比較開放的。
在龐勁東做出這件事情之後,陳冰□產生了與龐無雙同樣的想法,龐無雙想藉此要挾龐勁東支持所謂的箐幫,而她則想要龐勁東幫助自己解決家族的問題。
龐勁東想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自己才是最丟人的那一個,僅僅聞了一下豆腐的味道,卻要把自己整個人都陪給豆腐店做苦力。就算是保羅國際轉行磨豆腐,恐怕也做不出如此天價的豆腐。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既然已經決定幫助陳冰□,此時索性也就應承了下來:「我可以幫助你,但是你們家的事情太過複雜,我在當前還找不到著手點!」
「著手點?」陳冰□的淚水神奇般的止住了,除了眼睛還有些紅腫之外,幾乎看不出來剛才曾發生過什麼不愉快。那紅腫的眼睛也不是龐勁東造成的,而是因為擔心父親哭的。過了一會,陳冰□緩緩的說:「你幫我父親打倒叔叔和哥哥們就行了,他們實在是太壞了!」
陳冰□的話讓龐勁東哭笑不得的感覺加劇了,不用想也能知道陳氏家族的問題不是那麼輕易解決的,陳冰□根本不諳這裡面錯綜複雜的利害關係和人際關係,只是單純的要打倒某某人,無異於癡人說夢一般。
龐勁東沒有興趣詳細解釋其中的難度,而是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更重要的是我師出無名!」
陳冰□奇怪的問:「怎麼無名?」
「這是你們家族的內部事務,我是一個外人,憑什麼干涉?」
「這個……」陳冰□想來想去,也想不到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最後提出來:「這些可以留到以後再說,你現在先幫我把父親救出來吧!他一個人在醫院沒有人照顧,還被叔叔和哥哥們看管著,好可憐啊……」
陳冰□說著聯想起父親現在的狀況,慢慢的蹲下了身體又要開哭,然而卻被龐勁東一聲斷喝止住了:「別吵!」
陳冰□可以說是真的被嚇了一大跳,如同觸電一般從地上蹦起來,一時之間忘記了哭泣,傻傻的看著龐勁東。
從五分鐘前開始,龐勁東就隱約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響,起初沒有介意,但是這種聲音卻一直沒有停過,這使得龐勁東開始尋找聲音的來源。
聲音的來源很快就被找到了,竟然是龐勁東的手機發出的警報。
過了一段安定的生活之後,龐勁東對家裡的安保也不怎麼在意了,直到前幾天唐韻被綁架,龐勁東才重新啟動了佈置在家裡各種防盜和監控措施,手機的警報說明正有人試圖闖進來。
「長野,拿上刀跟我走!」龐勁東低低吼了一聲,然後從腰後拿出甩棍就衝了出去。
只是看到龐勁東緊張的神色,長野風花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需要龐勁東做太多的吩咐,抽出太刀緊緊地跟在了後面。
龐勁東悄無聲息的順著樓梯來到客廳裡,緊緊貼在牆壁上向客廳門口看去。
家裡的客廳是複式的,既寬敞又有很高的舉架,正面對著客廳入口的就是樓梯,在那裡的上方探出一個平台,形成了另外一個小型休息區,這個休息區與二樓的過道連為一體。而樓體就掩蓋在這個平台的下面,在夜晚的時候如果不開燈,站在客廳入口那裡是根本看不清樓梯的。
龐勁東很快就發現兩個黑影,在客廳裡面鬼鬼祟祟的摸索著,看起來是在尋找臥房。龐勁東看著長野風花點了點頭,示意立即動手,然後縱身衝了過去。
儘管龐勁東的行進速度非常快,但是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兩個人此時又背對著龐勁東,根本就沒有發現。但是長野風花手中的太刀反射出了外面的月光,卻明晃晃的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對方兩個人急忙從腰中拿出匕首,就想要反擊過來,但是龐勁東已經到了,手中的甩棍橫掃向其中一人的頭顱。
這個人急忙把匕首變換方向,磕向龐勁東的甩棍,同時迅速低下頭。
匕首與甩棍撞擊在一起,迸濺出了幾個火星,在黑幽幽的客廳裡顯得有些駭人。龐勁東的甩棍只是略微停滯了一下,繼續掃向對方的頭顱,而對方的匕首卻被砸開了。
這個人感到甩棍幾乎是緊貼著自己的頭頂掠過,上面的金屬散發著的寒意和飛快掠過時帶起的風,讓他感到一陣陣的冰冷。緊接著,他又覺得虎口陣陣發麻,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不由得暗自感歎龐勁東的力氣太大。
龐勁東這一棍落空,並不著急變招,而是一腳撩向對方的胯下。這個人急急忙忙的退了兩步,差一點仰面摔倒在地,才勉強躲過了這一腳。
僅僅是短暫的幾招交手,這個人就感到有些支撐不住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龐勁東表現出了壓倒性的力量和技巧,讓他從一開始就處於下風,而且出招非常凶狠,完全以置他於死地為目的。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登時就萌生了怯意,抽身就向客廳入口跑去。
這個人不跑還好,這一跑就等於後門大開,龐勁東也不追趕,而是將甩棍丟了過去。甩棍飛快旋轉著正中這個人的後腦勺,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這個人一聲不吭的昏倒在了地上。
龐勁東知道甩棍必中無疑,在丟出的同時就不再關注,而是飛身衝到客廳入口處,因為又有兩個人開門閃了進來。
這兩個人本來是在院子裡面把風,在必要的時候掩護屋子裡面兩個人的,聽到客廳裡面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音,就知道同伴暴露了,於是趕進來想要幫忙。然而他們剛剛進來,就看到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站到了面前,既沒有發出半點聲息,也看不清楚動作。
龐勁東按住這兩個人的腦袋,然後用力往一起一撞,只聽「彭」的一聲悶響,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此時長野風花也打敗了另一個人,只不過很聰明的沒有打暈過去,而是將刀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等著龐勁東過來審問。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還好你留了一個醒著的!」
「先生……」長野風花小幅度的鞠躬,然後小心翼翼地說:「以後下手不要那麼狠!」
「知道了!」龐勁東對長野風花說罷,伸手掐住那個人的脖頸,冷冷的問:「你們還有多少人?」
「我操……」這個人很顯然想要問候龐勁東的母親,然而話只說到了一半,便化作了一聲慘叫,渾身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這個人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身後襲來,緩緩的回頭看過去,發現一個皮膚黝黑的女孩帶著滿臉的壞笑看著自己,手中拿著一把匕首正插在自己的後腰上,不時的還擰動幾下。
龐無雙意識到出事之後,穿好衣服又找出匕首,就跟著衝了出來,剛好看到龐勁東正在拷問這個人。從她的角度看起來,這一幕就像是龐勁東正在與這個人搏鬥,加上沒有看到剛才的情況,她本能想要給龐勁東幫忙,毫不猶豫的衝前,一刀刺了下去。
剛才與長野風花的搏鬥,已經耗盡了這個人的體力,脖頸被龐勁東制住,幾盡窒息的感覺讓他感到無力,龐無雙的這一刀進而讓他徹底喪失了戰鬥。
龐無雙擰動刀子不斷擴大了傷口,鮮血噴湧出來落到地板上,呈放射型向四周擴展開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龐勁東制止了龐無雙繼續晃動刀子,厲聲指責道:「你這樣如果把他給弄死了,我們找誰要口供!」
「人家還不是想幫你嗎,你還凶人家!」龐無雙的好心沒換來好報,反而得來了斥責,心情十分惱怒。她不敢對龐勁東發作,就把這個人當成了出氣筒,將刀子拔出來狠狠地又插了下去。
「啊!」這個人又發出了一聲慘叫,身體拚命掙扎著,但是在龐勁東感覺起來卻是那樣的無力。
「你幹什麼啊!」龐勁東的聲音提高了,更加不滿的質問:「他已經投降了,你還捅?!」
「我知道他投降了,你不是想要口供嗎,我幫你逼供!」龐無雙說著拔出了匕首,再次狠狠的插了回去。
「啊!」這個人發出第三聲慘叫,身體的抖動也加劇了,只不過不是有意的掙扎,而是劇烈的疼痛造成的痙攣。
汗水從這個人的身上湧出來,混雜著鮮血濕透了全身的衣服,產生了一種古怪的黏滑感。他的臉色隨之變得蒼白無比,目光呆滯的看著龐勁東。
「有你這麼逼供的嗎?」龐勁東猛地扇了這個人幾記耳光,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這才對嗎!」
「我在長箐山的時候沒少幹這樣的事,有的時候俘虜了其他組織的人,都要交給我逼供!我經驗和方法都要比你豐富得多,你就別說了,好好看著吧!」或許是因為龐勁東小看了自己的才能,龐無雙的語氣顯得十分的不滿,說罷抽出了匕首,衝著這個人的大腿刺了下去。
這個人已經喊不出來了,拚命的晃動著雙腿,想要讓疼痛感減輕一些。然而龐勁東的手腕就像是鐵打鋼鑄的一般,懸在那裡一動都不動,此時他只要把雙腿離地,甚至都可以把龐勁東的手當作繩套自縊而死。
第103章 倒霉的綁匪
「別胡鬧了!」龐勁東表現的比龐無雙更加不滿:「你要是刺破了他的大動脈怎麼辦?」
「我有分寸的!」龐無雙拔出匕首,拿在手裡晃動著,一字一頓的告訴龐勁東:「我可以向你保證,我這一刀是緊貼著他的大動脈擦過,但是絕對沒有傷到大動脈!」
「你怎麼證明?」
「我怎麼證明……」龐無雙想了想,回答說:「要不,咱們現在帶他去法醫那裡解剖,我曾聽人家說,活著的狀態下解剖是最好的!」
「你去了怎麼和法醫說?」對龐無雙的幼稚提議,龐勁東感到幾分不屑:「告訴人家是我們把他弄成這個樣子的?」
「是他先動手襲擊咱們的!」
「可是他沒有傷害到咱們!」
「那……」龐無雙又仔細想了想,接著提出了另一個建議:「要不,咱們現在就在這裡把他給解剖了,你看怎麼樣?」
「你懂得人體解剖嗎?」
「邊干邊學唄!」
「也好!」龐勁東點點頭,又問:「如果你輸了,也就是的確傷到了他的大動脈,怎麼辦?」
「怎麼辦……那就他剁碎了餵狗!」頓了頓,龐無雙說:「如果是我贏了,也就是他的大動脈沒有受傷,又該怎麼辦呢?」
「把他剁碎了帶到動物園餵狗熊!」
龐無雙興奮的拍著巴掌說:「好哎,好哎,我想看狗熊吃東西的樣子,就這麼定了!」
「大哥……大姐……」一個無力的聲音響起,近乎是哀求的對龐家兄妹說:「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們……」
這個人的身體素質還是很不錯的,如果是換作其他一些人,且不說身上受了這麼多傷,單單是聽到龐勁東和龐無雙的這番對話,也早就已經昏過去了,但是他卻還支撐著能夠說出話來。只不過他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嘴唇微微蠕動著發出的聲音,就像是蚊子求愛時哼出的小夜曲一般。
龐勁東看著這個人,字字頓頓的問:「誰派你來的?」
「陳……公子……」
「陳明駿?他算個屁公子!」
「是……是……」這個人無力的點了點頭:「他是屁公子!」
「連屁公子也不是!」龐勁東邪惡的笑了笑,補充說:「他是爛屁眼!」
「是……是…….陳公……陳明駿是爛屁眼!」
「很好!」龐勁東點點頭,吩咐道:「以後只需稱呼陳明駿叫陳爛屁眼!」
「是……一定……」這個人再次無力的點點頭。
「他派你們來幹什麼?」其實這個問題有些多餘,因為龐勁東已經猜到了答案。
「我們……」這個人向龐勁東身後看了看,然後伸出手一指:「我們是被派來綁架她的!」
陳冰□跟在龐無雙的後面也出來了,目睹和聽到了剛才的全部,此時來到龐勁東的身旁,表現出了空前的冷靜,問這個人:「你們要來抓我!」
這個人硬擠出一絲笑容:「我…….我們是被迫的,都是你哥哥……」
陳冰□不再搭理這個人,轉而對龐勁東說:「把他們交給警察吧!」
「不!」龐勁東搖搖頭,附到陳冰□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他們只是工具,就算把他們交給警方,你的哥哥還會派其他人來!而且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你們家族內部的紛爭最好還是留在內部解決,不要傳播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
「你說得對!」陳冰□用力點了點頭,大睜著天真無邪的雙眼問:「那應該怎麼辦?」
龐勁東看了看這個人滿面痛苦和驚懼的表情,歎了一口氣,提高了聲音說:「就放他們走吧!」
「謝謝……謝謝……」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這個人連連道謝,如果不是被龐勁東制住了脖頸,恐怕立時就要跪下來,抱住龐勁東的大腿痛哭一番。
「不過……」龐勁東又笑了笑,依舊顯得那麼邪惡:「我要給你們留點紀念!」
「啊……」這個人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龐勁東丟到了地上,龐無雙立即衝過來,將匕首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另外三個人此時也已經醒了過來,被長野風花一個人用刀全部逼住,坐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
龐勁東找出了一瓶墨水,命令四個人脫光了衣服,然後在她們身上寫畫了一番,最後一擺手:「全都滾吧!」
看到龐勁東弄出來的那些東西,陳冰□立即羞紅了臉,龐無雙則哈哈大笑起來,倒是長野風花沒有一點表示。四個人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又互相看了看,頓感哭笑不得。想哭是因為回去沒辦法交代,想笑是因為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大……大哥……」被捅了好幾刀的那個人讓同伴攙扶著自己,無力的說:「能把衣服還給我們嗎?」
幾個人身上只剩下一條內褲,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這般樣子出去也很容易被警察或者精神病院的人帶走。衣服脫下來之後堆在一起,由龐無雙看管著,他們一起看向龐無雙,希望龐勁東能夠同意自己的要求。
但是龐勁東卻毫不猶豫的告訴他們:「就這樣走吧,夠涼快!」
四個人又互相看了看,不敢再爭辯,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長野風花一直把他們「送」到門外,回來之後問龐勁東:「要不要跟蹤他們?」
「不用了!」龐勁東明白長野風花的意思,搖搖頭說:「陳明駿可能一直守在門外,但是剛才的打鬥聲太過激烈,很可能已經驚動了他!他如果夠聰明,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溜了!」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又說:「有帳不怕算,想要修理他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的,以後機會多的是。」
唐韻的聲音這時插了進來:「你是另有打算吧?」
龐勁東回頭看著笑靨如花的唐韻,微笑著點了點頭:「還是你瞭解我!」
「另有打算?」龐無雙和陳冰□沒弄白是怎麼回事,不約而同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又一起看著龐勁東撓了撓頭。
龐勁東看著兩個蘿莉,正要說出這個打算,陳冰□卻搶先誇獎道:「你真棒!」
龐勁東微微一點頭:「謝謝誇獎!」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足夠的力量!」
「謝謝你的信心!」
「你能去把我的父親救出來嗎?」
「我和你唐韻……阿姨就是這個意思……」
龐勁東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被唐韻打斷了:「你讓她管我叫什麼?」
龐勁東一臉無辜的回答:「阿姨啊!」
「讓她管你叫什麼?」
「哥哥!」
「你去死吧!」唐韻飛起一腳踢向龐勁東,龐勁東並不躲閃,而是順手抄住唐韻的腳踝,在腳背上面輕輕的親了一下。
「噁心!」龐無雙目睹此情此景,產生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兩個字。她衝上前去,將唐韻的腳從龐勁東手裡拉出來,然後板著面孔說:「親什麼親,臭不臭啊!」
唐韻是一個很熱衷也很懂得保養和打扮的女人,身上的總是乾乾淨淨,並且香噴噴的。親吻如此一個美人的玉足,不但不會讓人噁心,反倒稱得上是一種享受。
回想起唐韻那美麗的足型,溫潤如玉的肌膚,滑嫩細膩的觸感,龐勁東甚至還想再親一下。但是剛才做出這個動作,完全是因為龐勁東的一時衝動,龐勁東的臉皮也沒有厚到可以明言,自己在一剎那間喜歡上唐韻的腳。所以聽到龐無雙的質問,龐勁東多少有些尷尬,咳嗽了兩聲,問陳冰□:「你知道陳梓陽先生在哪裡住院嗎?」
陳冰□點點頭:「知道!」歎了一口氣,龐勁東補充說:「昨天晚上我還去看他了呢!」
「好,我現在就帶你去看他!」
「可是……」儘管很想見到自己的父親,但是陳冰□無法忽視困難:「父親從住院開始,叔叔和哥哥們就派了很多人,說是保護父親的安全,但是我早就看出來其實是監視!我堂哥今天能做出來這些事,大概是徹底把我父親軟禁起來了,恐怕不會讓任何人接近的!」
龐勁東笑了笑說:「陳梓陽先生是你的父親,你是否去見他,什麼時候去見,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同意!」
「你是說…….」陳冰□看著龐勁東,揣摩著話裡的含義,過了一會,她噌的蹦了起來,興奮地說:「偷偷去嗎?太好了!」
龐勁東的心思的確只有唐韻猜到了,龐勁東估計陳明駿派人來綁架陳冰□,必然會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這裡,陳梓陽那裡也就隨之疏於防範了。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想要營救陳梓陽,現在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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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們怎麼辦啊……」四個人從龐勁東家裡逃出來之後,一路奔逃來到第一花園入口處,其中一個人哭喪著臉問被龐無雙捅刀子那位。
龐無雙對龐勁東沒有虛言,每一刀下去都是很有分寸的,這個老大受傷看起來很重卻都不致命,所以他儘管感到劇烈的疼痛,卻仍然能支撐著來到這裡。
老大有氣無力的說:「什麼怎麼辦?快點把我送到醫院去啊!」
「可是……」說話的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破舊的內褲,無奈的說:「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啊!」
老大還是很有廉恥之心的,很想立即買幾身衣服,先把讓自己遮羞再說。但是現在這個時間,所有的商店都已經關門了,就算是拿出成摞的鈔票,恐怕也沒有人願意為這幾個疑似裸奔的人開門營業。
老大想了想,罵道:「都他媽大老爺們了,還怕人看嗎,先去醫院吧!」
另外一個人指著龐勁東留在自己身上的紋身,對老大說:「那也不能帶著這東西去醫院啊……」
「操,不提醒我還忘了,快點擦了!」
老大的話音一落,幾個人立即用手拚命抹擦起來,然而突然努力了半天,那些圖案和文字甚至都沒有變淡一點。
「這他媽什麼墨水啊!」一個人罵了一句,也顧不得噁心了,往掌心裡吐了一大口唾沫,然後摸到紋身上面試圖沖刷下來,但是結果卻仍然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另外一個人被氣極了,索性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強忍著劇痛在紋身上用力的蹭起來,直到被自己的老大的罵了一句才住手:「你他媽傻啊,把皮膚弄破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可真就留在上面了!」
這四個人哪裡知道,龐勁東用的是一種特殊墨水,在國外是用來追擊犯罪嫌疑人的。這種墨水只要接觸到人的皮膚,就會緊緊附著在上面,無論怎樣的物理或化學的方法都不會使之脫落,除非把整張皮膚都剝掉。不過在七十二個小時之後,墨水就會自然分解掉,再也找不到一點痕跡。
就在四個人為那些圖案和文字感到頭痛的時候,一輛奧迪Q7停在了他們的身旁,後面的車門打開,陳公子坐在裡面冷冷的問道:「你們在幹什麼呢?」
四個人剛才進到龐勁東家裡綁人的時候,陳公子的車子就停在外面,正如龐勁東猜測的一樣,屋子裡面傳出一陣打鬥的聲音之後又歸於平靜,讓陳公子猜到失手了,立即坐車遠遁而去。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陳公子才回來想要瞭解一下情況,卻沒料到正看到這四個手下在裸奔。
「你們怎麼搞得這麼狼狽!」陳公子不滿的說了一句,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四個人,登時就愣住了。
四個人見陳公子盯著自己身上的圖案和文字,才想到要伸手遮蓋住,但是卻已經晚了。
「把手放下!」陳公子對著老大冷冷的命令道。
老大把雙手交疊在胸前,就像女人護住***一般,聽到陳公子的話才不情願的放了下來。
第104章 變態大叔的思維方式
只見老大的胸膛上用行楷工工整整的寫著一行字:「對面的陳公子看過來」,再看第二個人寫的是「你這個爛屁眼」。儘管這些字說起來只是尋常的罵人話,但是陳公子卻從沒有被人這樣辱罵過,倏的火起,恨不得立時把龐勁東拖到自己的面前碎屍萬段。
人類心理區別於動物的一個最重要特徵是好奇心,儘管動物有時也有一定的好奇心,卻絕對不會在明知有不利於自己的東西的時候,還強烈的想要去一探究竟。陳公子在這方面顯然超越了動物,儘管知道另外兩個人身上的字畫更加惡毒,卻偏偏想要看下去。
第三個人的身上畫著一個人,高高的翹起屁股,其上有一行字「等我爆你的菊花」。龐勁東筆鋒如神,竟然將肛門括約肌和碩大的痔瘡都完美描繪了出來。
第四個人身上的字是「還有你父親的菊花」,龐勁東寫到這裡的時候想起陳公子的父親已經過世了,於是在「父親」兩個字上面畫了兩個叉,在上面另外寫了「母親」兩個字。
陳公子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面色不斷的變化著,由紅變白,白裡面逐漸透出一股鐵青,鐵青則慢慢發展為醬紫。四個人看著陳公子,心好像在一個無底深淵中不斷下墜,驚恐在不斷的加強著,卻始終沒有達到盡頭。
儘管知道龐勁東不是很容易對付,也知道這四個手下失手了,陳公子認為龐勁東最多不會把他們教訓一頓,或者扣押起來交給警方,卻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會用這樣的方法羞辱自己。
過了許久,陳公子才說了一句:「快給我滾!」儘管說話的聲音不高,但是其中包含的憤恨,讓這四個手下齊齊的打了個冷戰。
為首的那個人終究是老大,所以膽子要比其他三個人大那麼一點點,鼓起勇氣說:「我們這個樣子,怎麼走啊……」
陳公子轉身吩咐車上的一個手下:「把他們帶走,弄兩套衣服,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手下強忍著笑意,帶著四個人開上停在附近的一輛車走了,陳公子看著他們的背影,恨恨的說了一句:「龐勁東…….我一定要你好看……」
一個和緩的笑聲從車子面傳出來,接著一個中年男人渾厚沙啞的告訴陳公子:「犯不上為了這點事情生氣!」
「我沒生氣,三叔!」陳公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只是這一次又讓陳冰□給跑了!」
坐在車上的人正是陳梓陽的三弟陳梓雲,雖然已過不惑之年,看起來倒與陳公子像是同輩人,身上帶有些許儒雅風度,這一點倒是與陳公子有幾分相像。龐勁東後來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一度懷疑他當年與自己的二嫂做出了苟且之事,然後生出了陳公子。
陳梓雲從身上下來,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輕輕拍了拍陳公子:「冰□畢竟是你的妹妹,你這個當哥哥的不要太過絕情!」
陳公子聽到這句話,感到有些不滿,這一切本都是出自陳梓雲的授意,而現在陳梓雲竟然好意思跳出去,將責任全部推到自己的肩上。這使得陳公子不得不開始防備,如果事情失敗了,這位三叔會不會將自己當作替罪羊。
不過儘管感到不滿,陳公子卻沒有說話。
陳梓雲看出了陳公子的不滿,但佯裝做沒有發現,笑了笑說:「不過抓不到冰□這丫頭,大哥是絕對不會甘心交權的!」
陳公子極力不把真實情緒暴露出來,試探著問:「三叔,我們是不是太過手軟了…….」
儘管共同的目的都是爭奪家族的權利,然而反對陳梓陽的人並不是鐵板一塊,內部也存在著爭權奪利。陳梓雲與陳公子這一夥就與陳梓風不和,陳梓雲很清楚侄子的意思,陳梓風現在可能已經著手準備徹底除掉陳梓陽和陳冰□,相比之下他們的確有些手軟。
陳梓雲的這種手軟是因為天良未泯,不願意在自家兄弟之間製造流血,所以他對陳梓風的做法頗有腹誹,只不過不會公然站出來干涉罷了。聽到陳公子的這句話,他有些警覺的說:「不管你四叔將要做些什麼,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的意思是…….」陳公子強擠出一絲笑容,解釋說:「如果四叔真的得手,對我們倒也是喜憂參半!」
「怎麼講?」
「喜的是您作為老三,可以自然的接過權力。憂的則是今後我們要全力對付四叔了,他謀劃了許久,培養出了很龐大的勢力。大伯在世的話,多少可以制衡一些,如果讓我們單獨面對他,恐怕勝負難料。」
雖然侄子說出的話多少有些洩氣,但是陳梓雲卻很明白的知道,這些都是事實。陳梓雲歎了一口氣,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而是說了一句:「我打幾個電話!」
就在陳梓雲離開沒多一會,陳公子的電話響了,陳公子沒有馬上接起,也沒有拒接,而是立即關掉鈴聲,同時偷眼看了看陳梓雲。見陳梓雲正專注的和人通著電話,講的都是集團的事務,陳公子這才走到一邊接了起來。
當陳梓雲打過電話回到車子這裡的時候,只見陳公子正站在車旁,像是在想著事情。
「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們還是先回去,然後再想辦法吧!」陳梓雲隨口說了一句,便上了車。
「不!」陳公子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我們現在要馬上去醫院!」
陳梓雲感到很奇怪:「為什麼?」
「龐勁東很可能去醫院救那個老傢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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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有一所非常豪華的醫院——博愛醫院,佔地面積廣大且有著非常優美的環境,醫院住院處後面還有一座很不錯的小型公園。此時在公園樹林裡面,龐勁東和陳冰□正抬頭仰望著三樓一扇窗戶透出的微弱燈光,在他們兩個人的身後是二十多名僱傭兵。
龐勁東決定去救陳梓陽之後,沒有片刻的遲疑,立即就叫上一些僱傭兵動身了,由於擔心住處已經被人監視,所以先在小區裡面兜了幾圈,然後從側門出發。如果龐勁東從正門走,會正好碰到陳梓雲和陳公子。
龐勁東問:「你肯定那就是你父親的房間?」
陳冰□用力的點了點頭:「嗯!」
龐勁東衝著僱傭兵們招了招手:「上!」
二十多條黑影如漂浮的幽靈一般來到了住院處樓下,行動迅猛得如同閃電一般,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倒是跟在龐勁東和僱傭兵後面的陳冰□,腳踏在地上發出「砰砰」的聲音,既想小心一些,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結果顯得有些笨拙,不過倒是不會有人去介意。
「大叔…….」陳冰□突然從後面拉住龐勁東的手,羞怯的低著頭,輕聲細語的叮囑說:「一定要把我父親救出來!」
「你要是再叫我大叔,我就把你父親留在病房裡面自生自滅!」龐勁東對「大叔」這個稱呼非常敏感,如果不是因為擔心暴露了自己,此時恐怕已經吼了出來。
「不要啊……..」陳冰□搖著龐勁東的手,用商量的口吻說:「如果你能把我父親救出來,你想要怎麼樣我都答應你!」
陳冰□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給人的感覺是那樣的嬌弱無力,又無依無靠,這句話不禁會讓人產生一種衝動,想要立即把她推倒在地。這個時候提出任何要求,陳冰□恐怕都會答應,龐勁東覺得如果不趁人之危一次,實在有些對不起自己。
但是龐勁東正要說話,卻發覺周圍的僱傭兵都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自己,很顯然聽到了剛才陳冰□的話,其中有的人還看著陳冰□的臉蛋一個勁的嚥口水。龐勁東把手從陳冰□那裡抽出來,正色說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我助人為樂是不圖任何報答的,只希望你以後不要叫我大叔!」
「啊…….」陳冰□沒有想到變態大叔竟然表現得如此崇高,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傻傻的愣在了那裡。
不過變態大叔的本性很快就暴露了,龐勁東附到陳冰□的耳邊,用極低聲音說:「如果你一定想要表示感謝,就把你的內褲送給我好了!」
「終歸還是變態大叔…….」陳冰□心裡這般想到,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因為畢竟有求於龐勁東。想了想,她抿了抿嘴唇,試探著問:「那畢竟是女孩子的私人東西,你要去有什麼用呢?」
陳冰□提出的這個問題是龐勁東從沒有想過的,女孩子的內褲究竟可以幹些什麼的確說不清,龐勁東覺得自己似乎應該時常拿出來在上面深深地嗅幾下,或者仔細檢查幾下努力發現內褲主人留下的毛髮,這樣的做法才符合一個變態的本性。
龐勁東不知道的是,其實很多人對女孩子內褲的偏好,僅僅是用來收藏而已,並非是找到了什麼使用價值。而龐勁東並非真的變態,所以沒有這樣的想法,說起收藏倒更願意搜羅古董或者名酒。
「我…….」龐勁東想來想去,最後只得這樣回答:「沒什麼用,只是拿來證明你對我的誠意!」
「什麼誠意?」
「不再把我當作變態大叔的誠意!」
陳冰□被龐勁東弄得哭笑不得,明明在做著變態的事情,卻要以此證明自己不是變態,這就像薩科奇說自己沒有搞破鞋一樣可笑。
如果用一條內褲可以救出自己的父親,陳冰□是非常願意的,但是在另一方面,她認為自己不能平白將貼身的物件送給龐勁東,總要有一個說法才行。想來想去,陳冰□提出了一個建議:「我當你的女朋友吧!」
龐勁東木訥的搖了搖頭:「我只要內褲,不要女朋友!」
「你……..」陳冰□經常遇到追求者,既有學校裡的同學,也有外校的學生,更有已經**的蘿莉控。她天真的認為讓自己做女朋友,對別人來說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卻沒有想到龐勁東對棉質織物的愛好勝過了她本人。陳冰□很想質問原因,但是現在的情形卻不允許,只得耐著性子解釋說:「如果我做了你女朋友,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龐勁東聽到陳冰□的這句話,很鬱悶地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在以變態大叔的角度思考問題,卻忽視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人比內褲更重要。龐勁東「嘿嘿」一笑,又附到陳冰□的耳邊輕聲說:「到時候我要玩親親!」
「啊……..」陳冰□漲紅了臉,過了良久才點了點頭:「好…….」
龐勁東離開陳冰□,招呼僱傭兵們:「兄弟們,開工了!」
龐勁東決定先通過窗口觀察一下病房裡面的情況,然後再確定下一步的行動方案。由於是在國內,不要說是武器,就是其他很多輔助型裝備都很難配備。住院處樓體的外牆面十分整潔,沒有任何可供攀爬的東西,由於使用的是中央空調,所以連空調壓縮機都沒有。在這種情況下本來可以借助工具攀爬到病房窗口,現在卻只能搭人梯上了。
搭人梯需要很強的體力和良好的平衡能力,沒有經過一定訓練的人是很難做到的,但對於這些僱傭兵來說倒還不是什麼難事。龐勁東在最上面,其他僱傭兵從胯下將龐勁東抬起,然後一個接著一個的如法炮製,用肩膀將人梯頂上去。
當龐勁東接近病房窗口的時候,拿出戰術手電對著下面晃了晃,僱傭兵們立即放緩了速度,讓龐勁東以近乎靜止的速度向上升去。
第105章 陳菊花
龐勁東微微探出頭,向病房裡面緊張的看了一眼,便迅速低下頭去。
儘管只是短暫的一瞥,但是龐勁東對病房的情形已經大致掌握了,裡面只有一張寬大的病床,上面躺著一個人,應該就是陳梓陽本人。此外還有兩個穿著西裝的人,坐在病床旁看報紙,偶爾交談上幾句,看起來是被派來監視陳梓陽的。
龐勁東用戰術手電向下面發了一個信號,人梯便開始緩緩扯下,最後讓龐勁東回到地面。
陳冰□急忙跑過來,焦慮的問:「怎麼樣?」
「交給我好了!」龐勁東寬慰的笑了笑,然後叫過廖承豪:「屋子裡面有兩個人,外面應該還有,你認為應該怎麼辦?」
廖承豪不假思索的回答:「派幾個弟兄過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把病房裡面的人也釣出來。」
「和我想的一樣!」龐勁東點點頭:「你帶幾個便衣上樓,找點麻煩!」
廖承豪很快就帶人出發了,到了病房門口之後,果然發現有幾個人在來回溜躂著,擺明了是在看守著病房。一個便衣裝作喝多了的樣子,踉踉蹌蹌的跑過去,一頭撞到其中一個人的身上。
有錢人家的下人脾氣是很大的,加之這個便衣撞得又太過用力,結果雙方當即便發生了爭吵。其他便衣立即上前,與守衛們對罵起來,互相間不斷地推推搡搡著。
這個時候,人梯在外面再次搭起,龐勁東從窗沿向裡面窺視,發現那兩個看守只是打開門向外看了看,卻仍然留在病房裡,根本沒動地方。
「見鬼!」龐勁東暗暗罵了一句,想要再派幾個人過去把事情鬧大,卻聽到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從病房外傳來。兩個看守眼見已經動手,再也無法穩坐釣魚台,衝出去給自己的同伴幫忙了。
其實完全不需要龐勁東交代,廖承豪見病房裡面沒有出來人,就知道應該把事態擴大化,才能吸引住對方的注意力。廖承豪不是一個善於惹是生非的人,不知道應該怎樣「合情合理」的鬧事,索性衝過去衝著對方一個人的胯下,狠狠的踹上了一腳。
或許是因為眼見形式微妙所以有些上火,廖承豪這一腳十分用力,這個人充當了滅火器的人恐怕從此就要告別男歡女愛了。對方的其他人見廖承豪強行剝奪了同伴的***,一股熊熊的怒火在胸中燃燒起來,也不再與廖承豪一夥人廢話,直接擄胳膊挽袖子就開打了。
廖承豪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對方的人數不只在走廊裡巡視的這幾個,而是有三四十人之多。他們把陳梓陽附近的病房全都包了下來,多數人平常就呆在裡面,見發生衝突便全都出來了,包括守在陳梓陽病房裡的兩個人。
廖承豪只帶了五個人,立即便落到了下風,他們只得互相間背靠著背,全力應對著來自各個方向的進攻。
幸運的是,廖承豪這些人善於集體作戰,互相間配合得非常好,這樣一來就起到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而且走廊不是很寬敞,對方的人數優勢在短時間內發揮不出來,一時之間倒也能勉強僵持著,給外面的龐勁東創造必需的時間。
直接看守陳梓陽的兩個人出去之後,龐勁東立即翻身跳進病房,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彭」。
病床上的人聽到了這個聲音,立即警覺地問:「誰?」
這個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虛弱無力,不知為什麼還帶著一絲迴響,像是從地底最深處傳來的。
龐勁東來到病床前,打量著病床上的人,好一會的工夫才辨認出來確是陳梓陽。
一段時間不見,陳梓陽的變化實在太大了,身體瘦了好幾圈,胳膊如同火柴棍一般,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活骷髏。神情也很憔悴,面孔蒙著一層灰白色,如果不是鼻翅還在有規律的微微扇動著,證明還能夠呼吸,與死人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看著陳梓陽現在的樣子,龐勁東突然萌生了一種感慨,在外人看來風光無限的豪門生活,實則暗藏著無數的凶險,轉眼就可能失去所擁有的一切,甚至還可能把性命都賠進去,遠不如普通老百姓安穩平靜。
龐勁東俯下身去,輕聲說:「陳梓陽先生,您還記得我嗎,我們見過面!」
「哦,龐勁東啊…….」陳梓陽果然認出了龐勁東,奇怪的問:「你怎麼在這裡?」
「你女兒請我來救你的,請你配合我!」
「啊?」陳梓陽猶豫了一下,不太相信龐勁東說的話。
「沒時間多做解釋了,陳冰□現在就在樓下,等你見到她之後就明白一切了。」龐勁東說著環視了一下病房,不由得更加同情起陳梓陽。尋常人住院,肯定會收到親友們送來的鮮花、水果或者營養品,但是陳梓陽的病房雖然豪華,身旁卻空無一物,感受不到一點親情和友情的溫暖。
陳梓陽仍然不相信龐勁東:「你是怎麼遇到我的女兒的?」
「來不及解釋了……」龐勁東側耳聽了聽,發覺外面打鬥的聲音越發激烈,顯見是廖承豪等人已經拼盡全力了。龐勁東擔心可能會發生其他變故,急急忙忙的告訴陳梓陽:「陳梓陽先生,我只告訴你一句話,我沒有理由和動機對你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而且你應該明白,無論我把你帶到什麼地方,都比留在這裡半死不活的要好!」
聽到龐勁東的後半句話,陳梓陽的身體輕微的顫抖了一下,像是想起這幾天自己所受的折磨,驚懼的神情隨之浮現到了臉上,倒是讓他有了幾分生氣。
「好吧……」陳梓陽無奈的點點頭,又問:「你怎樣帶我走?」
龐勁東沒有回話,而是從腰後拿出一捆繩子,把一端牢牢的拴在窗框上。緊接著,龐勁東來到病床前,發現陳梓陽的胳膊上插著輸液管,毫不猶豫的拔掉,然後將陳梓陽背到了身上。
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叮囑道:「陳先生,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定要緊緊抱住我,千萬不要撒手!」
陳梓陽也深深吸了一口氣,答應說:「好!」
兩個人這種決絕的語氣,倒像是即將上刑場一般。
儘管背著陳梓陽這麼一個大男人,龐勁東卻感到輕若無物一般,但是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小心謹慎的翻過窗欞,然後順著繩子一點一點的往下滑去。
就當龐勁東滑到一樓的時候,病房的窗口突然彈出一個腦袋,緊張的向下方張望過來。剛一見到龐勁東和背後的陳梓陽,這個人立即高喊起來:「弟兄們,上當了,陳梓陽跑了!」
這個人一邊喊著,一邊翻過窗框,順著繩子也爬下來。但是窗框只能勉強承受住兩個人的重量,當這個人也攀到繩子上,便「啪」的一聲被扯碎了。
龐勁東和陳梓陽跌落下去,在一閃那間,龐勁東本能的用身體擋住陳梓陽,讓自己的四肢和胸膛最先著地。
由於被龐勁東的身體緩衝了一下,所以陳梓陽沒有受什麼傷,陳冰□馬上跑過來將他攙扶了起來,不住的問著:「爸爸,你還好吧,沒事吧?」
陳梓陽沒有理會女兒,而是站起身,努力想要把龐勁東拉起來。
龐勁東感到自己的胸口就像被一塊巨石擊中一般,血氣翻滾著向上湧來,龐勁東極力壓制下去,不斷調整著呼吸,以讓自己好受一些。
由於只是從不到一層樓的高度摔下來,所以龐勁東受傷不是很重,對方那個直接從三樓掉下來的人就很慘了,噴出一口鮮血後直接昏了過去。
龐勁東掙扎著站起來,叫過幾個僱傭兵,指著陳家父女吩咐道:「護送他們回去……」
龐勁東話音還沒有落地,一個滿身血污的便衣跑了過來,急急的對龐勁東說:「東哥,對方的人實在太多了,廖哥和弟兄們眼看撐不住了,我拼了命才衝出來送信!」
龐勁東高喊一聲:「其他人跟我來!」
龐勁東帶著僱傭兵們就要去增援廖承豪,自己這一邊的行動既然已經被發覺,也就無所謂公然開戰了。
龐勁東此前曾經設想過,採用強力將陳梓陽救出來,但是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自己不知道對方究竟有多少人,發生衝突的話也很難說是不是會驚動警方,而且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沒有人能確保陳梓陽的安全。所以龐勁東想來想去,最後決定還是秘密行動。
龐勁東帶著僱傭兵們還沒有動身,幾輛車子突然風馳電掣般開過來,然後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剎車聲停下來。數十個人從車子上面下來,將龐勁東等人團團圍住,其中為首的正是陳公子。
「龐勁東,你果然在這裡!」陳公子的表情非常平靜,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陳梓陽和陳冰□,聲音帶著透骨的冰涼:「龐先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和家叔在一起呢?」
「哎呦,這不是陳爛屁眼嗎?!」龐勁東笑嘻嘻的說:「知道你喜歡被人爆菊花,但是小爺我現在沒有時間,而且也不好這一口,還是改天給你另找幾個人吧!」
龐勁東的話在僱傭兵當中引發一陣哄堂大笑,陳公子不由得回想起那四個手下身上的字畫,臉色立即變成鐵青色:「我現在需要和你討論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沒有心情和你開玩笑。」
「陳菊花,我也沒和你開玩笑啊……」龐勁東猛地一拍腦門,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對不起,我錯了,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了!因為我剛才揚言要爆你母親的菊花,可是你母親明明有其他地方可走!」
「你……」陳公子很想與龐勁東對罵一番,但又說不出這樣的污言穢語,結果只吐出這麼一個字便卡殼了。
「我真的錯了……」龐勁東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緩緩的說:「我這樣做等同於說,你娘的爛逼還不如屁眼呢,這也就意味著從那爛逼裡面鑽出來的你,還他媽不如一潑屎!」
陳公子額頭的青筋高高暴起,衝著自己的手下吼了一聲:「把他們全都給我廢了!」
龐勁東剛才的這些話既是為了激怒陳公子,令其完全失去分寸,也是為了創造時間讓自己人排成戰鬥隊列。僱傭兵們與龐勁東保持著默契,儘管沒有得到明確的指示,卻按照龐勁東的想法列成了一個三角陣型,將陳氏父女護衛到了正中間。他們此時已經做好了迎戰準備,就算陳公子沒有下令自己人動手,也會立即衝上去。
「明駿……」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候,陳梓陽顫顫巍巍的向前走了一步,和緩的說:「我畢竟是你的大伯,你為什麼要軟禁我?」
「怎麼能是軟禁呢!」陳公子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那副樣子和聲音裡面無不透著一股虛偽:「四叔陳梓風可能對您不利,所以我和三叔才派人把你保護起來!大伯不領情倒也罷了,為什麼還把外人牽扯進來呢!」
如果換作是龐勁東,恐怕會把陳公子罵得抬不起頭來,但是陳梓陽卻不是這樣的人,不但沒有吐出一個髒字,反而說出一句讓龐勁東有些哭笑不得話:「龐勁東是好心……」
「夠了!」陳公子厲聲打斷了陳梓陽的話,對自己的大伯沒有表現出半點的尊敬:「家裡的先祖早就留下訓示,但凡陳家的事務就不能讓任何外人參與進來,大伯難道要違反家規嗎?」
陳冰□走到陳公子的面前,冷冷地說:「龐勁東不是外人,是我的男朋友!」
「你的男朋友?」陳公子很想質問一下,既然陳冰□是女朋友,那麼沈家瑤又是龐勁東的什麼人。不過陳公子沒有把話問出口,因為看著眼前的堂妹,他發現了一些不太一樣的東西。
陳冰□的樣子淡雅從容,表現得少有的鎮靜,彷彿成熟了十歲。
第106章 爆炸
見到自己的父親平安無恙,陳冰□多少有些寬心了,家族內部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在此時此刻讓她突然成熟了許多。
龐勁東沒有想到陳冰□會公然這麼說,急忙看向陳梓陽,卻發現自己的這位便宜老丈人面若止水,倒彷彿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情。
「明駿……」陳梓陽長長歎了一口口氣,諄勸道:「你應該知道,大伯一直都對你不錯,年紀輕輕就讓你當上財務總監!現在回頭是岸,不要再跟著你三叔胡混了!」
陳梓陽說的話句句屬實,陳明駿其人被公認為無德無能,而且年紀又小。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做到高管,最多不過賦予一個閒職,作為一個黃馬褂養起來。但是陳梓陽當初覺得沒有父親的他很可憐,自己作為大伯應該多多照應一下,於是力排眾議委任他為財務總監,即便是陳梓雲當初對這一提議都是反對的。
陳梓陽的每一個字都敲在心頭,讓陳明駿感到十分不好受,神情隨之變顏變色。他不認為自己對不起大伯,也不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是錯的,因為人的野心總是不斷膨脹的,當上了財務總監就想當首席執行官,甚至於董事長。但是陳明駿無法把這些話直接說出來,所以沒有辦法應對這樣的詰責,只得側過臉去裝作沒有聽到。
龐勁東已經不願意繼續與陳明駿廢話了,想到廖承豪還在住院處裡激戰,勝負難料,龐勁東的心頭更是火燒火燎一般的著急。
「給我上!」龐勁東突然斷喝一聲,一揮手中的甩棍,直奔陳明駿而去。
聽到龐勁東的命令,僱傭兵們在護衛著陳氏父女的同時,立即與陳明駿的人鬥在一起,場面登時亂作一團。
陳明駿見自己帶來的人要超出龐勁東,感到自信滿滿的,結果有些放鬆了警惕,站到了自己這一邊的最前面。他根本沒有料到龐勁東會直接進攻自己,加之沒有什麼搏鬥經驗,登時就傻在了當場,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
龐勁東心裡此時的念頭是「擒賊先擒王」,這也是在面對佔有優勢的敵人的時候,最具有效果的作戰方法。
陳明駿的兩個手下見狀,立即衝著龐勁東迎了上來。龐勁東絲毫沒有減慢速度,當即將與對方接觸到的時候,猛然高高縱起,左腿橫向踢出,正中左邊那個人的脖頸。緊接著,龐勁東收回左腿,右腿向右側那個人踹過去,那個人被踢中了下顎,順勢就到在了地上。
龐勁東在轉眼間就將兩個人全部打到,而且還是在半空中完成的,雙腳落回地面之後,龐勁東與陳明駿已經近在咫尺了。
陳明駿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急忙轉過身去就要逃走。龐勁東微微躬下身,手中甩棍自下向上刺出,正中陳公子臀部正中央的位置。
甩棍帶來的巨大的衝擊力差一點讓陳明駿撲倒在地,陳明駿急忙停住腳步,才勉強穩住了身體,接著感到一股冰涼又有些奇異的疼痛感襲來,而且越發猛烈起來。陳明駿發出了一聲怪異的慘叫,雙手不由自主的向身後摸去,結果發下一根冰涼的鐵傢伙正在一下一下的頂動著自己的屁股。
龐勁東把甩棍又用力向前一頂,然後身體向前一躥來到陳明駿的身側,左手同時狠狠地扼住了陳明駿的喉嚨。
陳明駿還來不及擺脫屁股的疼痛感,又感到一陣陣的窒息,脖子像是要被龐勁東掐斷了一般。往日的斯文風度頃刻不見,他驚恐的看著龐勁東,從喉嚨裡面擠出了一句話:「救命啊!」
「我倒要看看,誰能救你!」龐勁東冷笑一聲,甩棍又加大了力度。
陳明駿發出連聲慘叫,嘴裡說的話立即換了:「饒命啊!」
「這還差不多!」龐勁東猛然提高了聲音,對著陳明駿的手下高喊道:「馬上住手,否則讓你們主子的菊花就此爆掉!」
陳明駿的手下意識到老闆被俘,立即不約而同的停手,迅速向後撤開一段距離,緊張的觀察著龐勁東的手下,間或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一下陳明駿。
只見陳明駿的身體向前拚命彎曲著,褲襠高高的舉在前面,頭則拚命的向後仰著,就像是受了核輻射而變得畸形的蝦米一般。這個姿勢是根本就站不穩的,只是由於屁股裡面插著一根鐵棍,喉嚨又被龐勁東抓住,才勉強保持住了平衡,而這種平衡的代價無疑是非常痛苦的。
陳明駿的臉上充滿驚恐的表情,看著龐勁東的目光十分的複雜,包含了痛苦、羞恥、乞求和憤恨。他的雙手緊緊的握著那根鐵棍,似乎想要把鐵棍拔出來。但是既沒有龐勁東力氣大,又不敢太過用力。因為只要他一動,那根鐵棍就會拚命向裡面鑽,而且還會左右擺動幾下。
這些手下沒有料到自己的老闆如此狼狽,登時就喪失了鬥志,面對僱傭兵們甚至有些抬不起頭。
魔鬼團有一個中級軍官駱振華此時在場,龐勁東把他叫了過來,低低聲音吩咐道:「你帶兩個人,馬上掩護陳家父女撤!」
駱振華點點頭,問:「去哪裡?」
龐勁東略加思索便回答道:「去海天酒店,開個總統套房!」
「好!」駱振華領命離開了。
龐勁東差一點就讓駱振華把人帶回自己家,但是轉念考慮到家裡現在可能不是很安全,不如在繁華地段找個豪華酒店暫時安頓下來,於是便選擇了五星級的海天酒店,而且還只是隨口說出來的。事後的一系列事件證明,幸虧龐勁東此時有了這一念之差,否則很可能鑄成大錯。
陳冰□不願意就此離去,緊張的問駱振華:「龐勁東沒有事吧!」
駱振華其人是個大老粗,在國內當了許多年兵之後,又去國外當了僱傭兵,完全就是說一不二的軍隊作風,根本不懂得哄騙女孩子,也沒有那份耐心。他見陳冰□有些遲疑,二話不說將她抱起夾在腋下,向車子跑去,嘴裡嚷嚷著:「別廢話了!我們東哥可不是一般人,有什麼事回頭再說!」
陳冰□「哇」的一聲哭開了,雙手捶打著駱振華,嘴裡嚷嚷著:「快放我下來,快放下下來…….你這個變態大叔…….」
陳冰□倒是不擔心駱振華對自己有歹意,只是很不喜歡這樣被別人對待,加之又擔心龐勁東,所以不願意就這樣離開。她此時此刻恨透了駱振華,然而罵人的詞彙又實在是貧乏,想來想去還是「變態大叔」這四個字。
駱振華對這四個字不像龐勁東那樣敏感,根本就一點感覺都沒有,依舊故我的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另一名僱傭兵見狀,有樣學樣,攔腰將陳梓陽抱起扛在肩上,緊緊的跟在後面。
陳梓陽對自己遭受的這種待遇很無奈,不過到還算是通情達理,甚至安慰起自己的女孩:「冰□,放心吧,我相信,龐勁東能夠照顧好自己!」
僱傭兵飛快的跑著,陳梓陽被扛在肩膀上顛簸的很厲害,說起話來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的就像是有人在捶打著他的胸部。為了能夠讓前面的陳冰□聽到,他又不得不極力提高聲音,結果這一句話說下來就感到自己的心臟病又要發作了,只得緊緊咬牙強忍著,再不說什麼。
龐勁東見到這一幕頗有些哭笑不得,頓感魔鬼團真的是兵如其名,只不過他們的這種做法倒也適合實際情況。如果耐心的同這對父女擺事實講道理,恐怕又要耽擱不少時間。
看著駱振華帶著陳氏父女離去,龐勁東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告訴陳明駿:「讓你的人都滾!」
「龐勁東,你會……」陳明駿正要繼續說下去,話語卻轉化成為一聲慘叫。
龐勁東沒有興趣知道陳明駿會將自己如何,於是用力轉動了一下甩棍,讓陳明駿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正被摧殘的菊花上面,再也沒有精力威脅自己。
龐勁東相反方向緩緩轉動一下甩棍,冷冷的命令說:「讓你的人,馬上滾!」
「是…….是…….」陳公子不敢再強嘴,吩咐手下的人:「都滾!馬上都滾!」
對於陳公子的手下來說,這場架打得實在太窩囊了,而且也顏面盡失。他們不願意繼續留在這裡,聽到陳公子的命令,幾乎如蒙大赦一般紛紛退去。
龐勁東不再通過陳公子傳話,而是直接提高了聲音喊道:「都上車!然後緊挨著尾巴滾蛋!」
車子很快就發動起來絕塵而去,只有幾個看起來像是陳公子貼身保鏢的人,不願意就此離開,仍然留在這裡。不過對於龐勁東來說,他們已經無法構成什麼威脅了,所以並不介意。
就在這個時候,從住院處裡面衝出了幾個人,看了看現場的情況,高喊了一聲:「幹掉他們!」便向著龐勁東等人衝過來。
在住院處裡面,廖承豪已經瀕於徹底失敗,陳公子的人察覺到陳梓陽已經被人救走,於是分出了一部分人出來追趕。
這幾個人衝到近前才發現,陳公子已經被龐勁東制住,立即停住了腳步,驚奇的看著這個奇特的場景。
龐勁東本來想命令陳公子把住院處裡的人全都叫出來,讓他們滾蛋,然後自己挾持著陳公子撤離,話還沒有說出口,卻聽到一聲猛烈的爆炸從上方傳來。
緊接著,大地劇烈的搖晃起來,就像是火山噴發或者地震一般,在場的人紛紛摔倒在地,只有龐勁東等不多幾個人,才勉強站穩。
龐勁東抬起頭向爆炸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陳梓陽所在的病房已經被烈火吞噬,冒出了滾滾濃煙。通過爆炸聲響和現場的情況,龐勁東立即便意識到,這不是煤氣爆炸或者其他意外,而是有人在病房裡面安裝了炸彈。
整棟住院處的所有窗戶都變得粉碎,破碎的玻璃和窗框伴隨著爆炸產生的其他碎片,如同漫天大雪一般灑落下來,敲擊到每一個人的身上。龐勁東的身上轉眼便被碎玻璃劃開了數道細微的傷口,帶來陣陣又酥又麻的輕微疼痛感。其他人也多少受了一些傷,陳公子是最狼狽的,被一塊碎磚頭敲在了腦袋上,一抹鮮血淌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龐勁東把甩棍用力向前一頂,恨恨的問陳公子:「你連自己的大伯也要謀殺?」
「我…….我也不知道啊……」陳公子滿面蒼白,抬起頭看著病房,雙眼在呆滯充滿了驚懼。不過他沒有被徹底嚇傻,這個時候竟然還能想起為自己辯護:「這不是我幹的,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否則我也不會來啊!」
「全都跟我上!」龐勁東收回甩棍,一把將陳公子推倒在地上,然後不顧陳公子捂著屁股發出的連聲慘叫,頂著還在向下掉落的密密麻麻的碎片,帶著僱傭兵們向住院樓裡面衝去。
龐勁東的心裡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廖承豪一定要平安無事。
住院樓裡面冒出了滾滾濃煙,醫護人員和住在這裡的病人們剛開始被驚呆了,現在已經緩過神來,如潮水一般向外面湧去,不斷發出驚恐的叫喊聲,面部因為恐懼而變得扭曲起來。
醫護人員早就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職責,仗著自己身強體健,努力沖在隊伍的最前面。需要住院的病人都有著比較重的疾病,此時的情況就要慘上許多了,在不知不覺中,自覺執行起了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把人類社會的道德觀全部跑到了腦後,偌大的住院處頃刻變成了人間地獄。
大人將孩子擠到一旁,男人將女人擠到一旁,身體較為健康的將重病患擠到一旁,渾然不顧他們將會面對怎麼樣的危險,只顧先讓自己脫險。
龐勁東剛剛來到住院處門前,就聽到從裡面出**人和孩子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還有男人們憤怒的咒罵聲。
第107章 全力突圍
龐勁東帶著僱傭兵剛剛趕到門口,就被向外湧出的人流吞沒了。他們迎著人流拚命向裡面擠去,但是儘管有著強健的體魄和靈活的身手,面對瘋狂到極致的人群仍然無可奈何。就像逆流而上的小舟,在咆哮奔騰的江面上,忽上忽下的劇烈顛簸著。
不但衝不進去,連裡面是什麼情況都看不清楚,龐勁東感到心急如焚,然而這時身後又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龐勁東回頭看過去,發現陳公子的手下追了過來,與後面的僱傭兵大打出手。
陳公子在兩個手下的攙扶下,捂著屁股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看到龐勁東立即高喊道:「給我殺了他!」
伴隨著這一聲喊叫,陳公子面部表情扭曲了起來,顯得分外的猙獰,眼睛中同時射出了瘋狂的怒火,把過去偽裝出來的那種斯文掃蕩一空。
剛才遭受的屈辱,早就已經讓陳公子忘記了一切,一門心思的想要復仇。他不再關心陳梓陽的下落,也不想搞清楚究竟是誰放置了炸彈,只想如法炮製的將一根鋼管插進龐勁東的屁股裡。
龐勁東現在關心的是廖承豪的安危,見陳公子死纏爛打的不放手,頓時勃然大怒,對著僱傭兵們高聲命令道:「把他們全給我廢了!」
龐勁東的聲音高亢得彷彿可以刺穿人的耳膜,表情比之陳公子更加猙獰,雙眼佈滿了血絲,在後面的火光和濃煙的映照下,顯得十分可怖。陳公子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哆哆嗦嗦的後退了一步,嗓子裡面就像塞了一團雞毛,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陳公子的人身手不錯,但是在主力撤走之後,數量上就落於下風了,很快就被僱傭兵們打倒在地。龐勁東沒有對其他人出手,而是緩緩的走向陳公子,目光凶狠的直視著。當龐勁東走到陳公子面前的時候,戰鬥也已經結束了,護衛著陳公子的兩個人見勢不妙,竟然把陳公子丟在那裡,撒丫子跑遠了。
「不…….不要啊…….」看著龐勁東的樣子,感受到那攝人心魄的戾氣,陳公子渾身微微的哆嗦起來,倒是暫時忘記了屁股的疼痛。他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威風,說話的聲音哽咽起來,熱淚在眼眶裡面一個勁的打轉,讓不明白就裡的人看到,會誤以為是因為被龐勁東給感動了。
不過陳公子還沒有摔倒在地,而是仍然勉強支撐站著,雖然姿態非常的難看。龐勁東圍著陳公子轉了一圈,發現陳公子的褲子後面破了一個大洞,暗紅色的血液從裡面湧出來,浸濕了整條褲子。
看著陳公子的可憐相,龐勁東倒是有些心軟了,本想用甩棍再次問候一下他的菊花,此時決定手下留情了。
「我現在急著進去救人,沒有時間浪費在你身上!」龐勁東說著話,為了加強語氣,敲了敲陳公子的腦門,感到上面黏糊糊的,於是又在陳公子的衣服上面擦了擦。
「我.......你……」陳公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些強硬的話怕會招來龐勁東的報復,說些服軟的話又實在不甘心,結果傻傻的怔在了那裡。
龐勁東不再理會陳公子,返回住院處門口。這一次龐勁東沒有強行往裡面衝,而是帶著僱傭兵開始疏導人群,讓人群變得有秩序一些,可以更加安全和有序的撤離。
龐勁東不斷的喊著:「讓老人先走!」
「誰家的孩子,快抱起來!」
僱傭兵們學著龐勁東的樣子,也不斷的喊著話。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擠開兩個病號,拚命想要衝到外面來,被一個僱傭兵在脖頸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僱傭兵嘴裡罵道:「看你嚇那逼樣!讓你的病人先出去,否則老子把你塞回去活活燒死。」
白大褂劇烈的顫抖了一下身體,沒有敢和僱傭兵爭辯,果然返回身去幫助病人們。他的行為給其他醫護人員起到了榜樣作用,從驚慌失措中冷靜了下來,開始履行自己的職責。
人們在惶恐無措的情況下,很容易服從強勢力量,儘管這種服從帶有一定的盲目性。龐勁東的努力收到了效果,人群不再那麼慌亂,龐勁東見人群已經稀疏了許多,知道人已經疏散的差不多了,再一次試圖衝到樓裡面。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猛然發現,廖承豪背著一個僱傭兵,身後帶著其他僱傭兵從裡面跑了出來。他們身上滿是血污和污漬,衣服變得破爛不堪,就像是剛剛從火線上撤退下來一樣。
廖承豪把背上的人交給其他僱傭兵,來到龐勁東面前,腿一軟差一點就摔倒在地。
龐勁東一把攙扶住廖承豪,關切地說:「老廖,實在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讓你們受苦了!」
「沒事!」廖承豪抹了一把汗,氣喘吁吁地說:「誰也沒想到他們人那麼多!」
「咱們的弟兄們怎麼樣?」
「有兩個受重傷的,但是沒有人掛掉!」
「太好了!」龐勁東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頓時感到輕鬆了許多。
應該說龐勁東這一方幸虧在人數佔有劣勢,被對方團團包圍了起來。結果在炸彈爆炸的時候,這些圍在外面的敵人成了天然的盾牌,擋住了衝擊波和碎片的襲擊,讓廖承豪等人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廖承豪是上過戰場的軍人,懂得應付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也富有經驗,立即開始組織有秩序的撤退。對方當時死傷過半,再也沒有能力發起攻擊,只能眼睜睜看著廖承豪一夥人從容離去。
龐勁東不再廢話,攙扶著傷者開始撤退,此時再看陳公子,早就已經不見人影。
但是龐勁東等人還沒有離開現場,卻聽到一陣密集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傳來,片刻之後但見數十輛警車將事發現場團團圍住,一個粗啞的聲音同時在擴音器裡面響起:「我們是警察,所有人呆在原地不要動,接受調查!」
廖承豪長歎了一口氣,鬱悶的說:「這下可麻煩了!」
龐勁東左右看了看,發現所有人都呆住了,傻呆呆的看著警車,就像剛從樓裡衝出來時的那個樣子,又一次表現得不知所措。
大批警察從警車上衝了下來,向事發地點跑過來,龐勁東的神經不由得繃緊了,因為自己這一邊的人很明顯的會成為目標。
此外,龐勁東對警方的這種做法也很不滿,在當前這種情況下,警方應該首先疏散在場人群,救助其中的傷員,而不是讓所有人留在原地不動。很顯然他們這樣做是為了方便自己破案,但卻把群眾置於危險境地之中。此時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先統一進行安置,同時採取一定監控措施,然後逐個人做筆錄以找到破案線索。
龐勁東眼珠一轉,高喊了一聲:「警察不管咱們死活,裡面還有不少恐怖分子,大家不想抱團等死的話,就一起向外衝吧!」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密密匝匝的人群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巨人推了一把,哀號著湧向了警方的封鎖線。前方的人本來不想動,但是被後面的人推搡著,也不由自主的衝了過去。
警方的心思正如龐勁東猜測的一樣,見人群不受控制的衝過來,既無法予以阻攔,又不能採取什麼強制措施,只能迅速閃到一旁去讓出一條路。
剛開始的時候,警方還試圖將衝出來的人聚攏到一起,但是場面太過混亂,而且一心保住性命的人們根本不拿警察的話當回事,來到外圍之後立即四散奔去。
畢竟這些人只是普通群眾,警方不能強行拘捕,沒有足夠的人手。更重要的是,他們擔心自己的行為會激起民眾的憤怒,到時候事態就會變得更加複雜。於是他們只得放棄努力,只拿起對講機向上上級匯報情況了。
在人群的掩護之下,龐勁東等人混了出來,上了車飛速離開現場。
在路上的時候,龐勁東對人手做了調動,讓廖承豪帶一批人立即送傷者去附近的其他醫院治療,同時派一部分人回第一花園保護自己的住處,自己則帶著其他人趕往海天酒店。由於自己帶出來的人這樣分散開就沒多少了,龐勁東又致電給金頭虎,命令向這三個地方增派人手。
在海天酒店的大堂裡,陳氏父女正忐忑不安的等著龐勁東的到來,駱振華和另外幾名僱傭兵則站著,不時尷尬的搓搓手,同時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龐勁東帶著人衝進來的時候,或許是因為樣子過於狼狽,把酒店的保安驚動了,立時跑過來想要阻攔。
龐勁東推開離自己最近的保安,有些不耐煩的說:「我住店!」
為了避免引發不必要的麻煩,龐勁東沒有做出太過格的舉動。保安們也沒有強行阻攔,而是跟在後面,緊張的注視著。
駱振華看到龐勁東就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即小步跑了過來,滿面苦笑著說:「東哥,你讓我開總統套房,我也沒有那麼多的錢啊……」
龐勁東一拍腦門:「對不起,這件事是我疏忽了!」
龐勁東顧不得與陳家父女說話,直接來到前台,定下了這裡三套總統套房,一套給陳家父女,另外兩套則給了僱傭兵們。
龐勁東鄭重的告訴駱振華:「從現在開始,你帶人時刻保護陳梓陽先生及女兒的安全,不得有絲毫疏忽大意,否則唯你是問!」
「是!」駱振華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心中不免有些激動起來。
駱振華的激動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自己終於有機會可以指揮一批人,單獨執行某個任務。
拿破侖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這句話還是非常有道理的,但凡是有點志氣的士兵,雖然不見得真的想要肩膀上扛花,但總是多少有些統治欲的。
不過更讓駱振華激動的是,生平第一次有機會入住總統套房。當酒店工作人員把僱傭兵們引到房間裡的,看著裡面富麗堂皇的裝修,感受著侍者畢恭畢敬的服務和噓寒問暖的問候,他大大的吞了一口口水,感到自己到第七軍團當僱傭兵真實太值了。
此時再看其他僱傭兵,也是同樣的表情。他們的家庭經濟狀況都不是很好,否則也不可能捨得拿命換錢。平常的時候,他們只能從電影和電視中一窺有錢人的生活,沒有想到自己也有機會可以嘗試一下。
龐勁東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顧不得觀賞駱振華等人的樣子,急急忙忙來到了陳家父女的房間。
「龐勁東,辛苦你了!」陳梓陽搖晃著站起身來,筆直的伸出了自己的右臂。
龐勁東快走兩步來到陳梓陽身前,輕輕的握了握手,然後又攙扶著陳梓陽坐下。
「我和冰□是好朋友……」龐勁東衝著陳冰□擠了擠眼睛,然後一本正經的對陳梓陽說:「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很高興能夠幫上一些忙!」
「哦……」陳梓陽點了點頭,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又看了看龐勁東,沒有說什麼。
「陳先生,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陳梓陽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我希望你還是叫我陳叔叔,或者陳伯伯也可以,總之不要叫陳先生,聽起來實在太過見外!」
「好!」龐勁東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就在你離開之後不久,病房發生了猛烈的爆炸,我根據經驗可以判定是炸彈!」
陳冰□一聽這話噌的站了起來,激動地說:「爸爸,幸虧龐勁東把你救出來了,否則……」
陳梓陽擺了擺手,告訴女兒:「你今天也很累了,先去洗漱一下吧,我有幾句話要對龐勁東說!」
「哦!」陳冰□明白父親是藉故把自己支開,滿心不情願的站起身來,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看了龐勁東一眼。
對這起差一點就讓自己送命的爆炸,陳梓陽竟然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驚訝,反而異常平靜的問:「你怎麼知道是炸彈?」
第108章 做你的女朋友
龐勁東只是簡單的回答道:「我在國外當過兵!」
「我曾經請幾位知名學者培訓集團的中高級管理人員,他們當中有人提出這樣一種觀點,那就是軍隊的作風和管理方法很適合於現代企業,並且舉出一些西方企業作為例子,指出其中有許多軍隊出身的管理人才,為所在企業帶去了新氣象。」頓了頓,陳梓陽又說:「龐先生先是把一家名不見經傳的房地產公司搞得風生水起,進一步又發展出了帝國控股集團,不知道事業上的這種成功,是否與龐先生的軍旅生涯有一定關係呢?」
陳梓陽看起來比較瞭解龐勁東,這讓龐勁東感到十分驚訝,因為實在是看不出來陳梓陽有什麼必要對自己予以關注。龐勁東不知道的是,在陳宇博想撮合自己與陳冰□之後,陳梓陽對自己就多加留心了。
不過儘管感到很驚訝,龐勁東現在沒有興趣與陳梓陽談論這些,而且對陳梓陽的這種態度感到很奇怪:「如果陳叔叔想要和我探討企業管理和發展方面的問題,希望以後找個更加合適的機會,而我們在當前最需要關注的並不是這些。」歎了一口氣,龐勁東提醒道:「剛才的事情差點要了您的命,難道您就沒有一點想法?」
陳梓陽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默然良久歎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說了一句:「不足為外人道也!」
這一句簡單的話證明了陳梓陽早就揣測到兇手是誰,而且由於是家族內部的事情,所以不願意讓外人參與進來。
平心而論,龐勁東不願意趟陳家的渾水,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捲了進來,就很難從容撤出去,何況已經答應了陳冰□。
龐勁東也歎了一口氣,鄭重的告訴陳梓陽:「如果陳叔叔希望我能夠提供些許幫助,那麼就應該讓我盡可能多的知道一些事情!如果陳叔叔認為這些是你們的家事,可以算我龐勁東一廂情願幫了倒忙!但是我希望陳叔叔想清楚,這一次對方沒有得手,很難說會不會有下一次!就算陳叔叔不顧自己的安危,希望也能考慮一下冰□的未來!」
「冰□?」陳梓陽的眉頭緊鎖在一起,急忙問道:「她怎麼了?」
「你的那位好侄兒今天派人去學校綁架她,如果我沒有說錯,應該是想用她脅迫你交出權利!」
「這……」陳梓陽的手重重捶在了沙發扶手上,痛惜萬分的說:「陳明駿啊,你果然動手了,你對得起我嗎?」
「聽陳叔叔的話,好像早就已經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件事情被龐勁東說中了,陳梓陽很早之前就擔心陳冰□會淪為陳梓雲的籌碼,所以今天才讓陳冰□躲出去。但他在那個時候已經失去了自由,沒有辦法親自安排好陳冰□。只是在陳梓陽內心的最深處,仍然不願意相信兄弟和侄兒會對自己如此絕情,不願意面對龐勁東說出的這個事實。
「我……」陳梓陽欲言又止,驀然片刻之後,長歎了一聲:「我是個沒用的人,讓自己的兄弟和侄兒這樣對待自己!」
「我倒認為這與陳叔叔你沒有任何關係,只能說陳梓雲和陳明駿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就算是換了其他人當大哥和大伯,他們也會做出同樣的事請來!只不過……」龐勁東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換做其他人的話,也不會像你這樣厚道!」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陳梓陽的眉頭舒展開了,一抹苦笑浮到了臉上:「我厚道嘛?」
「當然,你很厚道,而且厚道的過頭了!」龐勁東點了點頭,略帶有些譏諷的說:「但是陳叔叔不要以為這個詞完全是誇獎的含意!」
「我明白,厚道得過了頭,就是愚蠢!」
龐勁東當即毫不客氣的問道:「陳叔叔還打算繼續愚蠢下去嗎?」
陳梓陽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自怨自艾的說了一句:「你既然都這麼說了,看來我真的很愚蠢!」
陳梓陽往日裡總是帶著高傲的氣質,給人的感覺是凜然不可冒犯,但是家族的巨變已經讓這種氣質蕩然無存。此時的陳梓陽看上去倒像是一個落魄的老男人,甚至讓龐勁東萌生了幾分同情。
但是就算陳梓陽依然帶有那份氣質,也不會對龐勁東起到任何威懾,該說的話龐勁東還是要說出來的:「希望陳叔叔明白,豺狼從不會因為綿羊的溫順,而放棄自己的美餐;強盜在打劫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去理會對方是否一個與世無爭的人!你的克制和忍讓能換來的,將只會是一次又一次的欺侮!」
陳梓陽正要說話,卻不妨陳冰□從旁邊衝了出來,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哭著說:「爸爸,叔叔和哥哥他們太壞了,你不要放過他們!」
陳冰□沒有聽話去洗漱,而是躲在一旁悄悄的聽著,見父親始終無法下定決心,進而回想起陳明駿對待自己的粗暴,她再也無法保持沉默。
陳冰□的眼淚「啪嗒啪嗒」掉落下來,陳梓陽最終被觸動了,把拳頭用力的攥起,堅定的問龐勁東:「我應該怎麼做?」
「你好像已經知道了炸彈是誰放置的,所以我首先需要知道一個名字!」
陳梓陽長歎了一口氣回答:「最大的可能是我的四弟陳梓風!」
陳梓陽告訴龐勁東,陳家的人都受過良好的教育,唯獨陳梓風是個異類,從小就不好好讀書,在社會上胡混,沾染了滿身的江湖氣。陳梓陽看不慣這種作為,時常訓斥幾句,結果招致了陳梓風的忌恨。
陳梓陽本來希望時間可以改變陳梓風,但是卻沒有想到成熟之後的陳梓風變本加厲,即便在擔任了陳氏集團的行政總裁之後,也沒有絲毫的收斂。
不同的為人處世態度和對權利的爭奪,在兄弟兩個人之間製造了越來越深的隔閡,最後終於在一次內部會議上爆發了。
陳梓陽當時與陳梓風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大概從那個時候開始,陳梓風就動了殺機。
後來有一次,陳梓陽吃過早餐後感到身體不適,入院治療時發現是中毒。在報警之後,警方仔細檢查了陳家裡裡外外,結果證明有人在湯裡面下了毒。幸運的是陳梓陽只少少的喝了一口,所以沒有大礙,否則恐怕早就魂歸極樂了。
能夠接觸到陳梓陽早餐的肯定是家庭內部的人,於是陳梓陽轉而進行內部調查,結果發現是廚師收受了陳梓風的巨額好處,才鋌而走險。
陳梓風當時本著家醜不可外揚的想法,在警方那裡將事情極力壓制下來,將那個廚師解雇了事,沒有追責陳梓風,全然當作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般,只是從此加強了防範。
陳梓陽說:「我的三弟陳梓雲雖然野心很大,侄子陳明駿雖然頑劣不堪,但都還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在表面上也對我保持著起碼的尊敬!雖然今天把我軟禁起來,但是態度還是很恭敬的,沒有一點越禮的地方!所以綜合分析起來,謀殺我的人只可能是陳梓風!」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對於陳梓雲和陳明駿這樣擺在明處的敵人,可以從長計議,陳梓風這個敢在暗處下殺手的人,是必須首先除掉的!」
陳梓陽立即緊張的問:「你要怎麼除掉?」
龐勁東冷笑一聲,反問道:「你認為呢?」
陳冰□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龐勁東,接著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然後用力的搖晃著陳梓陽的肩膀,近乎是哀求的說:「爸爸,你就聽龐勁東的話吧!」
陳冰□是一朵在溫室裡長大的花朵,沒有見識過任何風浪,今天以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她驚恐萬狀之餘,也徹底喪失了所有的安全感。看到自己父親的軟弱無力,她現在急於需要有人能保護自己,哪怕是龐勁東這個變態大叔。
陳冰□在心裡這樣考慮過,儘管龐勁東那天做出的事情很變態,但卻畢竟曾是自己很有好感的人,總要比陰險兇惡的叔叔和堂哥要強許多。而且看起來還是那麼的有力量,可以幫助做到她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
陳梓陽痛惜的看著女兒,沒有再去追究何謂「除掉」,而是說:「陳梓風這個人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可以說是黑白兩道通吃,不僅在政界有許多朋友,而且在黑道上也有很廣泛的關係!我曾經聽人說,他與江海幫的劉二江有很不錯的關係!」
「江海幫?劉二江?」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和這個熟悉的幫派,龐勁東冷笑一聲,在心中感歎道:「世界實在太小了!」
「你有什麼計劃嗎?」
「現在說不好,我需要先休息一下,然後慢慢考慮對策!」龐勁東伸了個懶腰,說:「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陳叔叔也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已經派人保護你了,而且這裡又處於繁華地段,安全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陳梓陽微微點點頭:「好。」
「那麼我就告辭了!」龐勁東說罷轉身向外面走去,陳梓陽在後面吩咐女兒:「你去送送龐勁東!」
「哦!」陳冰□答應了一聲,便跟了出來。
龐勁東在前面走著,陳冰□低著頭緊貼著牆邊,緊緊地跟在後面。
走出了一段路,龐勁東回過頭來說:「你可以回去了!」
「啊……」陳冰□停住腳步,用腳尖在地上噌來噌去,喃喃地說了一句:「謝謝你!」
「不客氣!」龐勁東聳聳肩膀:「回去照顧你的父親好好休息吧!」
「你……」陳冰□把頭垂得更低,聲音也變得更低了:「你就這樣讓我走?」
「那我該怎麼走……」
「我……答應過你的……」
「答應過我?」龐勁東仰起頭想了想,然後笑著說:「送我一條內褲?好啊!你現在就脫下來吧,我在旁邊看著!」
「胡說,人家才沒有答應你呢……」見變態大叔的變態本性再度發作,陳冰□顧不得羞怯了,抬起頭來急急忙忙的糾正道:「人家只是答應做你女朋友!」
「你說過,既然是我女朋友,那麼一切都是我的!」龐勁東微微一笑,提醒道:「你還答應過我,到時候讓我親一下!」
「啊……」陳冰□的臉「騰」的紅了,如同一百瓦的白熾燈泡。猶豫了許久,她才說了一句:「好吧……」
龐勁東故作糊塗的問:「好什麼?」
「讓你親一下!」陳冰□豎起一根手指,非常嚴肅的補充道:「就一下哦!」
「一下就一下……」龐勁東快步走了過來,把嘴緊伸向陳冰□:「一下就是半個小時!」
「啊?」陳冰□一蹦老高,急急忙忙的向後退去,那副樣子就像是小紅帽見到了大灰狼,嘴裡嚷嚷道:「不要!不要!」
「不要?」龐勁東挺直了胸膛,滿面無所謂的說:「那就算嘍!」
陳冰□很想說:「算嘍就算嘍!」但是卻又擔心惹怒龐勁東,不再幫助自己和父親,所以不敢真的說出口。又猶豫了一會,她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個建議:「三分鐘怎麼樣?」
「僅僅三分鐘?」
「那就……」陳冰□一跺腳,咬牙說道:「五分鐘好啦!」
「太少啦!」
「那就十分鐘好啦!」陳冰□急得都快哭了:「不能再多啦!」
龐勁東「嘿嘿」的一笑:「十分鐘就十分鐘!」
「這可是人家的初吻……」陳冰□說著閉上了眼睛,低聲期求道:「你可要溫柔一點!」
龐勁東的嘴唇本來已經伸了過去,聽到這話立時定格住了,忘記了繼續前進。一個本來簡單的吻,竟然被陳冰□說得不像是初吻,倒像是初夜一般。
「你怎麼了?」見龐勁東許久沒有動靜,陳冰□微微睜開雙眼,訝異的看著龐勁東。
看著陳冰□嬌弱無助的樣子,龐勁東很想立即抱到房裡去,讓她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粗暴。
第109章 複雜的感情
看著這樣一個女孩在自己身下婉轉呻吟,乞求溫柔一些,無疑是一種莫大的享受,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當今會有那麼多的蘿莉控。
龐勁東不管自己的這種罪惡想像,是否將蘿莉控污名化,只覺得自己也快變成一個蘿莉控了。
「閉上眼睛吧!」龐勁東微微一笑,說:「我來了!」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陳冰□急急忙忙的又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想像中的狂風暴雨。然而讓她驚訝的是,額頭只是微微的溫熱了一下,便再也沒有其他感覺。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發現龐勁東已經轉身離去,留下了一道高大的背影。
不僅陳冰□感到十分驚訝,就連龐勁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手下留情,就在即將接觸到櫻唇的時候,嘴唇突然間變換了方向,只是在額頭上輕輕的點了一下。
陳冰□愣在了那裡,心中湧起了複雜的情緒,對自己剛剛被人吻過感到羞赧,對變態大叔的言行不一感到驚喜,對那道背影給自己帶來的安全感到親切。
愣怔了片刻,陳冰□追了上去:「等等,等等,你等等啊……」
龐勁東已經來到酒店大堂,轉過身來問:「還有什麼事嗎?」
本來已經是入夜時分了,但是大堂裡面不知道為什麼卻偏偏有許多人,陳冰□看了看周圍便把頭低下了,腳尖在地上畫著圓圈。
龐勁東看出陳冰□的羞怯,笑著說:「天氣已經很暖和了,出去逛逛吧!」
「好啊!」陳冰□急忙點了點頭。
時間已經過了子夜,陣陣微風拂過時沒有了冬天的寒意,而是帶來了陣陣的溫暖,讓人感到十分的舒服。
龐勁東和陳冰□肩並肩的站在酒店的外面,突然間感到有些尷尬,因為自己很少這樣和女孩子獨處過,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儘管邪惡的想法仍然在內心深處蠢蠢欲動著,但是卻被理智強力的壓制住了。
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好,在這樣一個夜晚,可以清楚地看到朗朗繁星點綴在夜空之中。龐勁東抬起頭看仰望著夜空,突然發覺自從回國之後,自己也很少這樣仰視夜空。倒是在南美洲叢林裡,每當在孤單的夜晚執勤的時候,會經常的想哪一個星座可以在家鄉也看到。
星星們是那樣的安詳自在,高高的俯視著人世間的一切紛爭和罪惡,那種超然可以讓人們的心情在重壓之下感到舒暢,甚至可以淨化人們的靈魂。
龐勁東指著北方問:「看到那七顆明亮的星了嗎?」
「嗯!」陳冰□點點頭:「像是勺子的七顆星嗎,我學過地理的,那是北斗七星!」
「這把勺子一年四季都在天空中,古人說:『斗柄東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經常用它來判斷季節。北斗七星屬於大熊星座,是從我們這裡到希臘以北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的星座,不過春天是觀賞的最好季節,因為它正坐在北方天空的正中央,在它的旁邊是小熊星座。」
「哦!」陳冰□輕輕的點了點頭,感歎說:「你懂得真多!」
「呵呵!」龐勁東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陳冰□小心翼翼的問:「難道你只想要我和談天文嗎?」
「那麼你想讓我談什麼?」
「談……」陳冰□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回答說:「談談你和我…….」
「還有什麼可談的嗎?你承諾讓我親一下,我已經親過了!」
「啊?」陳冰□難以相信龐勁東會這樣心慈手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憋了半天蹦出一句:「這樣就算親過了?」
「那你還想讓我怎麼親呢?」龐勁東想逗逗陳冰□,於是極力讓自己的笑容變的邪惡一些,同時擺出一副浪蕩的模樣,問:「要不咱們現在去開個房間,然後慢慢研究這個問題!」
儘管龐勁東此時在其他人看來,只不過一副呲牙咧嘴的怪樣子,但是對陳冰□來說,還是很有威懾力的。不過這倒也不能怪陳冰□,因為韓劇裡的怪大叔和日本漫畫裡的癡男,同樣都是這個樣子,只不過龐勁東少了幾分鬼子和棒子們的猥瑣。
「果然還是變態大叔……」陳冰□心裡想著,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有些後悔追出來了。她幼稚單純卻並不傻,不用想也能知道,男女一起開房通常意味著什麼。
龐勁東看著陳冰□,笑嘻嘻的問:「怎麼?不敢了?」
對於不成熟的人來說,存在著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他們會在理智的要求下拒絕某些事情,但是卻很容易被激將法激出不理智的行為來。
陳冰□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雙手叉腰,氣鼓鼓的問:「我有什麼不敢的?」
「那就走啊!」龐勁東牽起陳冰□的手,就要回到酒店裡面去。
陳冰□嬌嫩的柔荑被緊緊攥在龐勁東的大手裡,感到無法掙扎,更加無法擺脫,但是這種被束縛的感覺卻帶來了一種安全。而且龐勁東並沒有用力,絲毫沒有讓陳冰□感到不適,陳冰□甚至感到,如果總是這樣被龐勁東牽著手,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陳冰□又有些猶豫了:「啊?真的要去嗎?」
龐勁東用力的點了點頭:「你都已經答應了!」
「可是…….」陳冰□漲紅了臉,咬了咬嘴唇,問出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可是開房都幹些什麼啊!」
話剛一說出口,陳冰□就有些後悔了,因為自己並非真的一無所知,儘管還不瞭解整個過程。她的臉更加紅了,紅到了有些發紫,倒像是熟透了的茄子。
龐勁東鄭重的回答道:「給你講講生理衛生!」
「我在學校有學過……」
「我給你講的,是那些白癡老師從不會教給你的!」
「啊?這麼說,你懂得比我們的老師還要多?」
面對陳冰□這種幼稚的追問,龐勁東快要吐血了,無奈的回答道:「他們擅長理論,而我擅長實踐!學習總是要理論聯繫實際嗎,也就是應該把書本學來的東西,應用到實踐當中去!」
就在這個時候,陳冰□的心裡湧出了一股好奇,很想知道男女之間的那回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平常也曾經聽同學們私下裡談論過,說起來好像很是神奇的樣子,尤其是那些在這方面有過經驗的同學,一提起來就興奮得不得了,但是卻又神神秘秘的不肯多說些什麼。看著眼前這個不錯的男人,陳冰□突然很想嘗試一下,只是仍然有顧慮:「可是…….會很痛嗎?」
「痛?」
「是啊,我聽說,第一次都會很痛的,而且還會流很多血!」
「啊?」龐勁東頓感大汗淋漓,本來只是開個房間玩親親,卻沒有想到這個蘿莉直接聯想到更進一步的事情上。不過龐勁東的臉皮雖然不是特別厚,總還是要厚過陳冰□的,此時便立即打蛇隨棍上。而且聽到陳冰□的話,看著陳冰□的樣子,龐勁東心中的慾火逐漸升騰起來,想要把邪惡的想法付諸實施,而不只是局限在口頭上了:「我會注意一點的,不會讓你感到很痛!」
「可是…….人家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嘿嘿!」龐勁東淫笑了幾聲,回答說:「那麼咱們就慢慢來,給你時間做好心理準備,好不好?」
由於經常與金頭虎等人混在一起,龐勁東如今的淫笑已經有七八分功力了,只是此時在春意萌動的陳冰□看來,已經不是那樣的可惡和可怕。
陳冰□不放心的問:「你打算怎麼做呢?」
「大叔先給你檢查一下身體……..」龐勁東想像著自己的雙手和嘴唇,在陳冰□嬌嫩的***上侵掠的感覺,不由得嚥了一口口水。
「大叔…….」陳冰□突然抱住了龐勁東,把螓首深深埋在龐勁東的胸膛裡,低低的聲音說:「你一定要幫助我的爸爸…….」
陳冰□的這個請求在龐勁東逐漸升起的慾火上澆了一桶涼水,差一點就要失去的理智此時回來了。只是少女那嬌弱的身軀和幽香帶來了一種美好的感覺,讓龐勁東無法輕易放開。龐勁東左手攬住陳冰□,右手輕輕拂弄了一下她的頭髮,輕聲說:「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到,不需要你為此付出什麼!」
陳冰□立即明白了,龐勁東認為自己是想用身體來交換幫助,立時又氣又急,用力推了一下龐勁東,又羞又惱地說:「你胡說什麼呢?」
龐勁東就像一堵牆一樣,沒有動一下,陳冰□卻被反作用力推開了好幾步,踉踉蹌蹌的差一點就要摔倒在地,幸虧被龐勁東一把拉住。
「我胡說?」龐勁東感到很鬱悶,因為陳冰□看起來的確是這個意思,儘管自己並不希望這個蘿莉有著這樣複雜和現實的想法。
事實上,陳冰□這個蘿莉本人沒有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態,直到現在被龐勁東誤解,才開始梳理一下自己的心緒。
陳冰□還是很喜歡龐勁東的,從第一次在鴨子店裡看到龐勁東開始。儘管龐勁東只是把她當作一個孩子看,從不當作一個**,進而將兩個人的關係上升到朋友或者更深。但龐勁東越是這樣對待陳冰□,卻偏偏越加強了陳冰□的好感。
無意間看到了龐勁東與金玲玲之間的一幕,讓陳冰□一時無法釋懷,但在經過一番短暫的思考之後,陳冰□不得不意識到,那回事或許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噁心,甚至自己還對此充滿了好奇。只是那天的事說明龐勁東與金玲玲有著怎樣的關係,如果自己插進來可能會對不起玲玲姐。
由於內心中這種不清不楚的感覺,使得陳冰□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龐勁東,更進一步又使得她在龐勁東捲入了自己家族的紛爭之後,不知道如何處理龐勁東與自己之間的關係。由於擔心龐勁東就此離去,她天真的想要以自己的感情,來交換龐勁東的幫助。
看著龐勁東,回想起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蘿莉的自私心理發作了。如果一定要對不起金玲玲,那麼無論用感情來交換,還是發自內心的與龐勁東在一起,根本沒有任何區別。重要的是龐勁東是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而且能夠幫助自己解決一切問題,這就足夠了。
「我……」兩個人默然站立了許久之後,陳冰□咬了咬牙,最後果斷地說道:「我喜歡你!」
龐勁東點點頭,淡淡的說:「謝謝!」
「謝謝?」
「能夠被你這樣的女孩子喜歡,是一種榮幸!」
「你別誤會!」陳冰□急急忙忙的解釋說:「我不是因為你可以幫助父親,才要和你在一起的!」
「這我也知道……」龐勁東又點了點頭,回想起陳冰□過去如何糾纏自己,覺得自己把她想得太過複雜了。龐勁東不由得的很慶幸,這個蘿莉畢竟還是純潔無瑕的,沒有被社會所污染。
「那麼…….」陳冰□小心翼翼的說出了這兩個字,等待著龐勁東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麼我一定會履行自己的承諾,所以無論你做任何事,我都希望你是發自內心,而不是出於某種現實需要!」
陳冰□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哦!」
「而你現在還很小,又沒有感情經歷,所以我希望在你有了明確的思考之後,再給我答案!」
「我剛才已經思考過了,如果你很想要,那麼我可以給你!」
龐勁東打趣道:「內褲?」
陳冰□抿著嘴唇,輕聲說出了三個字:「整個人…….」剛剛說罷,陳冰□又意識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急忙問:「可是,你喜歡我嗎?」
龐勁東笑著回答說:「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現在身邊的每一個女孩,我都喜歡她們,當然也包括你在內!」
第110章 菊花殘
「啊?」陳冰□登時愣住了,開始懷疑變態大叔想要建立後宮。
「也包括我的堂妹無雙!」
「啊?」陳冰□進而懷疑龐勁東變態到想要**了。
「所謂『喜歡』就意味著我希望你們幸福、快樂,能夠過上無憂和富足的生活!能讓我喜歡的人極少,不過從涵蓋的範圍上而言,畢竟還是一種很寬泛的感情,與愛情是不一樣的!」
「這……」陳冰□傻傻的看著龐勁東,過了許久之後,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麼你對我,像對待你的堂妹一樣嗎?」
陳冰□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要龐勁東點點頭,或者說出一個「是」字,那麼自己不再說任何話,立即轉身就走,儘管這樣做可能會失去龐勁東的幫助。
但是讓陳冰□感到意外的是,龐勁東聽到這個問題之後竟然愣住了,過了半天才含糊的回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大概有不一樣的地方,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啊?」陳冰□嘴角抽搐了幾下,對龐勁東的這個回答頗為驚訝:「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龐勁東苦笑兩聲:「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意思!」
陳冰□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甚至一度懷疑龐勁東在欺騙自己,以這樣的借口委婉的拒絕自己。但是她從龐勁東的目光中卻可以看到真實,於是轉而又心甘情願的相信,龐勁東只是找不到感情的方向。
「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如果換作是其他的某些男人,在此時此刻的情境下,很可能會對你說出一番海誓山盟的話,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你看!不過一定要記住,他們並非真的想要和你長相思守,而只是為了把你弄***!」
聽到「***」這兩個字,陳冰□的臉騰的紅了,訥訥的說了一句:「男人說什麼就信什麼?我又不傻!」
「你的確不傻,但是男人在試圖把女人弄***的時候,智商要超過愛因斯坦,耐心要超過愚公。」
「這麼說……」今天與龐勁東討論了太多敏感的話題,陳冰□已經有些習慣了,也能夠坦然面對。她鼓起勇氣,直視著龐勁東的目光說:「你是不會這樣的啦?」
龐勁東聳聳肩膀說:「可能會,也可能不會,看心情啦!」
陳冰□大張著嘴,驚訝的說了一句:「你倒是坦白……」
「謝謝誇獎!」龐勁東又聳了聳肩膀:「如果這算是一個優點!」
「那麼……」陳冰□低下頭,偷偷觀察著龐勁東,低聲問道:「你想把我弄上……那個啥嗎……」
龐勁東傻傻的問:「哪個啥?」
陳冰□本來以為龐勁東會明白自己的意思,卻沒有想到龐勁東會明知故問,面紅耳赤的提醒道:「就是那個啊……」
「哪個啊?」
陳冰□猶豫了許久,最後一跺腳,將那個名詞說了出來:「床!」
「哦!」龐勁東點點頭,又問:「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陳冰□話音剛落,龐勁東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想!」
陳冰□的臉更加紅了,也顧不上繼續觀察龐勁東的神色,把頭深深的埋了下去,許久沒有說話。
龐勁東對待女人是很有品位的,絕對不是一個隨便衝動的人,回想起剛才對自己陳冰□的罪惡想法在聽到這個問題,龐勁東索性直言相告了。
如果換作剛剛回國的時候,看到陳冰□現在這幅面紅耳赤的樣子,龐勁東會不知所措。但是在國內生活的這段時間以來,龐勁東的臉皮雖然遠達不到無敵的境界,畢竟還是被鍛煉得有些厚實了,所以只是聳了聳肩膀,然後說:「是你要聽實話的!」
陳冰□依舊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正在尷尬的時候,卻被龐勁東的手機解圍了。
唐韻給龐勁東打來了一個電話,聲音聽起來仍然是那樣的慵懶嬌媚,但是說出的事情卻讓龐勁東大吃一驚:「我建議你現在馬上回家,因為有很多警察正在等著你。」
「哦!」龐勁東只是感到了稍稍的驚訝,那就是警方的行動速度實在太快了,不過對此倒是早就有所心理準備。
「幸虧你派來的一些僱傭兵,他們現在和警方對峙起來了,堅決不允許他們進入房子!」
「警方採取什麼強制措施了嗎?」
「目前還沒有,而且態度也很客氣,但是估計也快了。」輕聲歎了一口氣,唐韻又說:「我剛才和他們領隊的人談過,對方說如果你不馬上就出現,那麼將會調動武警過來!」
「想抓捕我,需要有逮捕令;想搜查房子,需要有搜查令!」龐勁東冷笑一聲,問:「他們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只說想要找你瞭解一點情況!」
「那就不用慣著他們,又不是你生我養的兒子,敢踏進房子半步就給我打出去。」
唐韻被龐勁東的這句話逗得「咯咯」的笑了起來,打趣道:「如果我真生了,你肯養嗎?」
「那要看你生的是誰的種!」
「如果是你的呢?」
「我很願意盡到責任!」
唐韻歎了一口氣,用怨婦的口吻說:「我倒是想給你生,可是你得給我機會啊!」
龐勁東愣了一下,然後乾笑兩聲說:「我是在開玩笑!」
唐韻仍然怨婦般的說:「可是我沒開玩笑!」
「啊?」龐勁東本來是和唐韻開個玩笑,卻沒有想到這個***透骨的女人竟然假戲真做,頓時不知所措了。
「好了,我是在開玩笑!」唐韻突然收起了那幽怨的腔調,將話轉回到正題上來:「如果沒有法律的授權,警察如果採取任何強制措施,本質上都與盜賊是沒有兩樣的,我倒還真看看他們是不是敢執法犯法。」
「嗯!」想了想,龐勁東又說:「不過我還是回去看看吧!」
「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警方帶隊的人是市局政委賴海雄!」
「哈哈!」龐勁東出聲的笑了起來,對唐韻說:「該來的遲早要來!」
掛斷了唐韻的電話,陳冰□已經擺脫了剛才的羞怯,急急忙忙的問:「你要和誰生孩子?」
龐勁東淡淡的回答道:「一個年紀差不多可以當你阿姨的人!」
「你……」龐勁東剛剛還在說喜歡自己,轉眼又要和另外一個女人生孩子,而且還是一個歲數比自己大許多的老女人,這讓陳冰□的心裡感到十分的不平衡,咬牙切齒的恨恨指責道:「你這個混蛋!」
「我是老幼通吃,蘿莉、熟女、御姐等等,全部喜歡!」
陳冰□瞪大了雙眼,驚訝的問:「真的?」
「真的!但是……」龐勁東突然收起笑容,非常鄭重的告訴陳冰□:「我是一個注定動盪不安的男人,對於女人來說,還是遠離我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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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輕點啊,你眼瞎了?」一聲痛苦的喊叫把正在給陳公子診治傷口的醫生驚了一個趔趄,這個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淒厲,簡直不像是人類能夠發出的,更讓人難以相信會是出自陳明駿這個翩翩公子之口。
陳公子趴在床上,已經脫掉了褲子,雙腿大大的分開,把屁股整個的暴露了出來。
陳公子有自己的私人醫生,並這位私人醫生配備了常用藥品,還有價格極為昂貴的便攜醫療設備。像陳公子的這種傷勢根本不需要去醫院,直接在家裡就可以診治。
私人醫生擦淨了陳公子屁股上的血跡,然後將兩半臀肉翻了開來,登時把眉頭擰到了一起。
陳公子的那個地方已經血肉模糊,一堆爛肉從正中間向外翻開,摻雜著無數的血絲和體液,遠觀起來倒真的如同菊花一般。
坐一旁的陳梓雲沒有去觀察正中的慘狀,只是看著那兩半雪白粉嫩的屁股,忍不住的就想要笑。他在心中暗忖,難怪龐勁東把陳明駿稱作陳菊花,由於養尊處優慣了,陳明駿渾身肌膚就像是個女孩子般潔白細嫩,雖然身材較為瘦弱卻還是有很多脂肪,半點不見肌肉。
陳梓雲雖然不瞭解同性戀,倒是聽人說過一些監獄裡的事,所以能夠肯定陳明駿如果坐了牢,必然會成為其他犯人掌上的玩物。
陳梓雲並不喜歡自己的這個無能侄兒,甚至私下還曾經對人說,陳明駿是幹什麼都不行,吃什麼都不剩。但是在當前的這種局勢下,他想爭奪家族的權力幾乎沒有一點優勢,迫不及待的需要尋找盟友,而除了陳明駿之外再也沒有更好的人選。
正因為如此,陳梓雲對陳明駿的遭遇沒有一點同情,反而有些幸災樂禍,甚至還促狹的設想這個侄兒在一個粗壯男人的懷裡掙扎的情景。
性取向正常的陳梓雲的不正常想像,很快就被陳明駿的話打斷了:「三叔,你當時為什麼在車上不下來?」
陳明駿在醫院圍堵龐勁東的時候,陳梓雲一直都坐在車上,而且從頭到尾目睹了所發生的一切,但是卻始終沒有露面,即便是看著陳明駿被龐勁東蹂躪。陳明駿此時提出來,語氣中充斥著不滿。
「我下去能幹些什麼?」如果是一個聰明人的話,會裝作忘記或者沒注意這個細節,但是陳梓雲知道陳明駿算不上是一個聰明人,所以早料到會有此一問,此時便不慌不忙的把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我下去有什麼用?讓龐勁東的手頭再多一個人質?」
陳明駿明白這句話的確有道理,陳梓雲既不能打架,一個人又勢單力孤,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實在做不了什麼。但是想到叔叔置自己生死於不顧,陳明駿還是有些憤懣:「至少應該想點辦法!」
「我一直在想辦法!」陳梓雲微微一笑,說:「是我派人進到住院樓裡送信的!」
陳梓雲根本就是在說謊,住院樓裡的人是看到龐勁東救走了陳梓陽,才出來追趕的。雖然陳明駿隱隱覺得三叔說的並非實話,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有問題,因為他現在實在懶得思考,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龐勁東……」陳明駿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我一定要他死!」
「就算是你不算這筆帳,為叔的也不會放過他!」陳梓雲又偷看了一眼陳明駿的菊花,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地說:「如果不是他從中作梗,我們現在已經可以利用陳冰□,順利讓陳梓陽交權了!」說到這裡,陳梓雲長長歎了一口氣:「結果現在,我們不得不另外想辦法……」
「辦法是人想的,這一招不行,還可以用另外一招……」醫生在後面緊張的操作著,陣陣劇痛襲來,讓陳明駿的額頭滲滿了汗珠:「但是今天的那場爆炸,應該不是意外,就算是意外,也不可能那麼巧就發生在大伯的病房裡!」
陳梓雲剛剛看過電視,緊急插播的新聞報道裡面已經公佈,博愛醫院發生的爆炸是有人蓄意所為,不排除是恐怖襲擊的可能。
陳梓雲把這些告訴了陳明駿,然後又說:「警方正在緊密調查之中,但是從已經通報的情況和警方發言人的語氣可以看出,警方徹查了整棟住院樓之後沒有發現一點線索。接下來可能要進行更加詳盡的調查,但是恐怕很難發現新的線索。」
「我們當然不能指望警方!」陳明駿勉強支撐起半個身體,焦慮萬分地說:「必須弄清楚究竟是什麼人下手的!」
「雖然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但是大哥這個人很難在外面結下什麼仇家,想要殺掉他的人只可能和我們是一樣的目的,那麼也就是我們的對手了!」
陳明駿似乎暫時忘記了自己那殘破的菊花,鎖緊頭眉頭說:「現在看起來,四叔的嫌疑是最大的!」
第111章 市局政委
陳梓雲長長歎了一口氣,頗為痛惜的說:「老四啊,萬不該對自己家人出手……」
「四叔這次做的的確有些過分了……」陳明駿說這話的時候,皺著眉頭又咬著牙,不過這不是痛恨於陳梓風的絕情絕義,而僅僅是因為屁股上的疼痛。
「陳公子……」醫生放下了手頭的醫療器械,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無奈的說:「還是去醫院做手術吧!」
「什麼?」陳明駿聽到這話就想直起身起來,好好質問一番醫生,但是身後隨即傳來一陣劇痛,讓他不得不又趴下來了。喘了幾口粗氣,陳明駿氣惱地說:「這點傷還需要去醫院做手術,我要你這個私人醫生還有什麼用?」
「這傷可不算輕啊……」醫生看著一團亂糟糟的菊花,聽著陳明駿的斥責,額頭的汗水又湧出來了:「不僅僅是肛門括約肌徹底受傷,就連直腸都傷到了,最穩妥的辦法還是要去醫院…….」
這位私人醫生剛開始的時候,以為陳明駿只是被外力傷到了肛門,等到耐心去除了血污和流淌出的排泄物才發現,龐勁東的甩棍刺破了肛門括約肌直接插到了直腸裡面,這樣的傷勢根本就不是他一個人在這裡就能夠處理好的。
私人醫生本來還想說,在未來一段時間以內,陳明駿的日常生活將受到嚴重影響,但是看著陳明駿極盡於狂怒的態度,又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陳梓雲倒是看出了私人醫生的難處,也明白陳明駿不想去醫院的根本原因,是認為實在太過丟人。陳梓雲笑了笑,問醫生:「真的很嚴重嗎?」
「還好……」私人醫生覺得這個時候應該給老闆吃點寬心丸,於是沒有具體說出傷勢如何,而是強調道:「***沒有受到任何損害!」
陳梓雲轉而告訴陳明駿:「我覺得醫生說的對,涉及到身體的事情不能馬虎大意,最好還是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陳明駿正要說話,管家匆匆跑了進來,告訴說:「外面有十幾個警察,想要見陳梓雲和陳明駿先生,說是有些事情需要調查一下!」
「果然來了……」陳梓雲表現得很鎮靜,倒好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應該是為了醫院爆炸案來的,因為爆炸的畢竟是你大伯的病房!」
陳明駿知道在見警察之前,自己需要和三叔統一口徑:「我們應該怎麼說?」
陳梓雲略加思索,然後回答道:「實話實說!」
「嗯!」陳明駿點點頭,呲牙咧嘴的說:「把四叔當初如何下毒謀害大伯,也全都說出來!」
「但是要注意,雖然可以說老四如何想要爭奪家族的權利,但是絕對不要把你我二人也牽扯進來!」
陳明駿無力的擺了擺手:「這個我知道,三叔放心好了!」
陳梓雲吩咐管家:「讓警察進來吧!」
陳氏家族的這些人都不願主動讓官方介入家族內部的事務,這也是一般豪門望族通常的做法,陳明駿被龐勁東弄成這般德性卻沒有報警,同樣是出於類似的習慣。加之陳明駿考慮到,這件事情如果傳揚出去會讓自己很沒面子,所以寧願私下想辦法解決龐勁東。
但是此時警方既然已經找上門來,面對著奪權路上最大的障礙陳梓風,叔侄兩個立即達成了一種默契,那就是借警方之手除掉陳梓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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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趕回家裡的時候,發現數十名僱傭兵背手而立,以標準的跨立軍姿將自己家團團圍起來。他們全都背部衝著別墅,高昂著胸膛面對著外圍的警察,在他們的身後是睜著一雙惺忪睡眼的唐韻,正仰著頭數著天上的星星。
很多警察將這些僱傭兵圍住,但是比起僱傭兵整齊劃一的隊伍,這些警察就鬆散許多了,三個一群五個一夥,有的在閒聊,有的在抽悶煙。儘管雙方近在咫尺,但是都只是打量著對方,沒有發生任何衝突,也沒有任何言語上的交談。
龐勁東不管這些警察,逕直穿過他們鬆散的隊伍,來到大門旁邊,然後轉過身來問他們:「你們誰負責?」
警察連一道起碼的警戒線都沒有設置,等到龐勁東問話才發現,原來對方多出來一個人。
警察們互相看了看,很快從中走出了一個人,來到龐勁東面前,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紹道:「B市公安局政委,賴海雄一級警監。」
「龐勁東。」龐勁東和對方握了握手,同時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傳說中的政委。
賴海雄身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七多一點,矮胖的身材,面膛呈灰黑色,表明身體處於亞健康狀態,且常年流連於酒桌之上。其人就是過去所說的車軸漢子,看起來大致已經五十多歲,但是這種人通常面相顯老,所以實際年齡可能要年輕一些。
「龐勁東,久仰大名啊!」賴海雄笑容滿面的說道,不過這種笑容看起來很討厭,讓人絲毫感受不到真摯和善良。
龐勁東一語雙關的說道:「我對賴政委也一直是只聞名,而未見面啊!」
「那今天倒是有機會讓咱們見面了,只可惜這個機會不是什麼好事!」賴海雄收起笑容,突然問:「龐先生難道就打算在門外這樣和我聊?」
「我不知道賴政委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是打算請我回局喝茶,那麼我請您進屋不是就有些自作多情了嗎!」
「如果龐先生沒有做什麼虧心事,為什麼會擔心被我們請去喝茶呢?」
龐勁東對賴海雄是抱有敵意的,於是隨口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結果立時被對方抓到了把柄。龐勁東不自在的撇了撇嘴,自我解嘲地說:「我甚少與警方來往,所以你突然登門造訪,讓我感到有些不太適應!」
「據我所知,龐先生與我局民警金玲玲的關係非常好哦……」賴海雄打量著龐勁東,臉上重新浮現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怎麼能說沒什麼來往呢?」
賴海雄的這句話是在暗示知道很多事,這讓龐勁東不由的擔心起來,不知道他對自己與賀國文之間的關係又瞭解多少。龐勁東進一步還懷疑,賴海雄的目的就是敲山震虎,讓自己吃不準他到底掌握了多少事。
龐勁東試探著說:「金玲玲只是普通民警,不是您這樣的高級警官!」
「呵呵!」賴海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其實就算賴海雄說出龐勁東認識賀國文,也不會讓龐勁東感到絲毫驚訝,因為第七軍團保安公司開業的時候,賀國文曾經親自去捧場。這也就是說龐勁東與賀國文的關係,比之與金玲玲的關係還要公開,只是這種關係發展到什麼程度,是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所以賴海雄此時沒有表態,是一種非常聰明的做法,讓龐勁東繼續摸不清。
「既然賴政委是來做客的…….」龐勁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麼就請進來吧!」
「好!」
賴海雄正要挪動腳步,龐勁東突然補充了一句:「但是只能有賴政委一個人!」
一個警察快步走到賴海雄身旁,用低低的聲音提醒道:「政委,這樣恐怕不太好吧!」
「沒事!」賴海雄搖了搖頭,緩步走進了別墅。
賴海雄這樣做是想表現出自己的氣魄,不過這一次卻沒有達到目的,因為龐勁東根本就不以為意。
龐勁東此時沒有任何理由和必要作出不利於賴海雄的事,外面又有這麼多的警察圍著,但凡是有點膽量的人都不會在乎。只不過是換作一些不夠聰明的人,會試圖展現一下自己的威風,強行帶著一干手下走進來,那樣的話就難免會發生衝突,造成的局面會難以收拾。
龐勁東回到客廳裡才發現,龐無雙正抱著針頭在沙發上打瞌睡,而長野風花則在電視前面玩遊戲,只留了唐韻一個人在外面應付警察。
龐勁東後來才知道這是唐韻的安排,唐韻認為長野風花只擅長動手打架,龐無雙更是只能惹禍,全都不像她能夠得體應對。所以如果不想把事情擴大化,就應該由她來出面。
事實證明唐韻的安排是正確的,在警方即將與僱傭兵們發生衝突的時候,她既成功的穩住了警方,也壓制住了僱傭兵們的怒氣。
龐勁東輕輕拍了拍龐無雙,吩咐道:「無雙,長野,你們兩個回去休息吧!」
兩個女孩看了看龐勁東,又看了看賴海雄,各自回房間去了。
龐勁東衝著自己對面的沙發一指,告訴賴海雄:「請坐!」
不等賴海雄落座,龐勁東自己先坐下了,唐韻則坐到了旁邊、
通常家裡來了客人,總是要奉杯茶或者敬支煙,但是這些禮數龐勁東一概沒有,給自己點上一支煙之後,直截了當的問:「賴政委三更半夜的闖進來,不知道有什麼事啊?!」
這話聽起來倒像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雖然賴海雄的長相與貓頭鷹有幾分相似,而且日常工作和生活也經常晚出晚歸,但是畢竟沒有人願意當夜貓子。
賴海雄裝作沒有聽出龐勁東挖苦的含義,淡淡地說:「這麼晚了打擾龐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
龐勁東打斷了賴海雄的話,糾正道:「不是晚了,而是太早了,現在天已經快亮了!」
賴海雄笑了笑,仍然拿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快:「龐先生說的對,就算時間太早了,打擾龐先生總不是不好意思的,只是我們現在有個案子需要瞭解一下情況!」
「哦!」龐勁東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賴海雄雖然狀似貓頭鷹,小眼睛卻很像是老鼠,滴溜溜的轉了兩圈,問:「龐先生回來這麼晚,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龐勁東眼睛看著天花板,深吸了一口煙後問:「你管得著嗎?」
「如果龐先生的行跡與一起重大案件有關,那麼我們就有權利進行瞭解……」賴海雄的臉突然陰沉下來,眼睛隨之射出兩道凶光,此時倒不像是老鼠,而像是黃鼠狼了。
龐勁東若無其事的問:「什麼案子?」
「不知道龐先生今天是否去過博愛醫院!」
龐勁東當即點頭承認:「去過!」
賴海雄沒有想到龐勁東會這樣爽快的承認,多少有些吃驚:「不知道龐先生去那裡幹什麼呢?」
「去探望一個朋友,是陳氏集團董事長陳梓陽先生。」龐勁東絲毫不隱瞞,如桶倒豆般的說了出來:「在我接陳梓陽先生離開之後,醫院突然發生了一場爆炸,我當時差一點就受傷了!」
「是嗎……」賴海雄本來設想了幾種方案對付龐勁東,但是此時面對龐勁東的這種坦誠,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道龐先生有沒有什麼線索可以提供給我們!」
龐勁東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沒有!」
賴海雄想了想,拋出了一個自認為很關鍵的問題:「發生爆炸的正好是陳梓陽先生的病房,而在那個時候龐先生剛好接陳梓陽先生離開,我很想知道事情為什麼這麼巧合!」
「事情就是這樣巧合,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聳了聳肩膀:「如果炸彈是我放的,我不可能去把陳梓陽先生接走!如果炸彈不是我放的,那麼我就不可能知道有炸彈,就算知道了也會直接通知警方,而不是轉移陳梓陽先生!」
「這麼說……」賴海雄冷笑了兩聲,才繼續說:「龐先生知道這枚炸彈是針對陳梓陽的了?」
「炸彈是在陳梓陽的病房爆炸的,如果不是針對陳梓陽,難道還是針對我或者賴政委嗎?」
賴海雄針鋒相對的問道:「如果龐先生不是事先知道病房有危險,為什麼要轉移陳梓陽呢?」
第112章 賴海雄
這個問題讓龐勁東多少有些難以回答,如果把事情的全部經過講出來,等同於將陳氏家族的內訌暴露在外人面前,這顯然是當事人所不願意的,而且賴海雄也沒有資格知道這些。但是如果不說,那麼龐勁東就會始終負有一定的嫌疑,進而使得賴海雄有充足的理由採取更多的措施。
經過短暫的思考之後,龐勁東給出了一個不觸及實質問題的答案:「因為近期在陳氏集團內部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使得陳梓陽先生在住院期間不僅需要處理大量公務,還不斷地受到不必要的打擾。他本人在這種情況下,很想換個安靜點的地方靜養一段時間,不讓無關人等知道。」
「於是你就去幫忙了!」賴海雄點點頭,又問:「但是為什麼要在半夜,而不是白天呢?」
「我已經說過了,陳梓陽先生是想秘密靜養,不讓其他人知道!如果賴政委堅持認為有其他原因,很抱歉我無法給出答案!」
龐勁東的話說的很有技術,說的是「陳氏集團」而不是「陳氏家族」,那麼所謂的「一些不愉快」就有很多種可能,比如高層管理人員之間的權利鬥爭,企業經營上的決策失誤等等,沒有直接的根據可以認為是姓陳的內部出了問題。
賴海雄撇了撇嘴,很顯然對龐勁東的答案不滿意,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但是卻又挑不出來什麼毛病。他的老鼠眼緊緊的盯著龐勁東,又提出了一個自認為很關鍵的問題:「你怎麼證明自己說的是事實?」
龐勁東立即反問:「你怎麼證明我說的不是事實?」
「一切答案在法律面前都是需要證據的,我對你的說法提出疑問是很正常的,所以你現在需要足夠的證據予以證實,而不是簡單的從邏輯上證明自己的話經得住推敲!」
賴海雄的這些話還是很有技術含量的,讓龐勁東很驚訝這個看起來很粗俗的人,竟然也能夠說出些許有水平的話來。不過龐勁東對此有了一定準備,那就是讓賴海雄與陳梓陽面談,而後者到時候無論對前者說出些什麼,龐勁東都不需要為此繼續承擔責任。
儘管目前還不能肯定博愛醫院的爆炸事件與陳氏家族內部的權力鬥爭有直接的關係,但是龐勁東仍然不得不清醒的意識到,陳氏家族內部的政權鬥爭不僅向白熱化發展,而且還將會變得更加血腥和殘酷。
因此龐勁東不得不面對一個這樣的問題,自己捲入這攤渾水的確沒有過深思熟慮,雖然說龐勁東不會為此後悔,然而是否要繼續參與下去或者應該參與多少,現在還是可以選擇,並且是需要認真考慮的。
現在龐勁東對陳氏家族和警方兩方面都負有責任,一言一行有了差池都可能會帶來不可預料的後果,所以讓兩方直接見面未嘗不是一個良好的解決辦法。
當龐勁東提出這個建議之後,賴海雄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如果龐先生可以讓我見到陳梓陽先生,那麼許多疑點都將可以就此解決,比如說離開醫院的確是陳梓陽本人的意願,並且與爆炸案件沒有任何直接聯繫,還可以證明…….」賴海雄看著龐勁東,意味深長的說:「陳梓陽現在是自由的!」
龐勁東聽出了賴海雄話裡的含義,笑了笑說:「我沒有理由和必要軟禁陳梓陽!」
賴海雄沒有糾纏龐勁東的這個嫌疑,而是說了一句讓龐勁東很意外的話:「既然在陳梓陽希望躲開別人的時候,龐先生都能夠三更半夜的去幫忙出院,說明與陳梓陽的關係非常的好啊!」
這個問題看起來很簡單,龐勁東大可以點頭說「是」,似乎不會引發什麼麻煩,然而實際並非這樣簡單。如果龐勁東真的承認了,那麼今後陳氏家族無論發生什麼事,龐勁東恐怕都脫不了干係。
如果爆炸事件真的是陳家內部所為,足以說明陳梓陽這個忠厚的哥哥有著怎樣一幫混蛋的弟弟,這幫混蛋弟弟幹出什麼樣的事情都有可能。換做另外一種情況,龐勁東不在乎這些人成為自己的對手,但是現在對付起來卻要投鼠忌器。
所謂打虎親兄弟,無論陳氏家族有什麼樣的矛盾,陳梓陽與那兩個混蛋畢竟是兄弟關係,出手太重很容易招致陳梓陽的不滿,但是出手太輕又可能會給自己留下後患。
龐勁東正在思忖著應該如何回答,唐韻在旁邊插話了:「想來賴政委也知道,龐先生做著很大的生意,各行各業的朋友非常多,其種就包括陳梓陽!由於我們龐先生做事很講義氣,為人古道熱腸,而且口風又緊,所以很多人都願意請去幫忙!」
唐韻的這番話滴水不漏,既回答了賴政委的疑問,又沒有透露出實質性的東西。於是賴政委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而是問龐勁東:「不知道龐先生能否安排我與陳梓陽先生見個面!」
龐勁東揶揄道:「證明我說的都是實話?」
賴海雄微微一笑,糾正道:「調查關於爆炸案的線索!」
「可以!」龐勁東點點頭,答應道:「但是現在這個時間不太合適,而且陳梓陽的身體也不太好,無法隨意接受打擾!所以不如我安排一下,中午的時候我帶賴政委去,如何?」
「好!」賴海雄答應了一聲,便起身告辭了。
當龐勁東把賴海雄送到門口的時候,看著外面圍聚著的警察,譏諷道:「但是希望賴政委去的時候,不要搞出太大的場面,我相信陳梓陽先生只是受害者,不會對賴政委構成任何威脅的!」
「我這是剛從爆炸現場調查回來,倒不是有意帶著這麼多人來龐先生這裡的!」賴政委看了看自己的手下,保證道:「不過說到底,我也不過就是進行一些例行調查,希望龐先生不要太過緊張!」
賴海雄的話說得倒好像是龐勁東做賊心虛一般,龐勁東面無表情的說:「我倒是不緊張,只是擔心我的手下會太過緊張,這樣會給賴政委造成很大麻煩的!」
「麻煩?」賴政委掃視著那些僱傭兵,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我想他們還沒有這個能力吧!」
賴海雄顯然還不知道第七軍團的真實性質是什麼,只把龐勁東的手下都當成了普通的保安,否則是不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的。
龐勁東不願意用一些俗套的舉動來證實自己的實力,可是又不願意被賴海雄這樣看扁,結果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得向唐韻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唐韻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笑嘻嘻的對賴海雄說:「我們龐先生的這些手下呢,都是從部隊復員回來的,其中很多都還是來自精銳的特種部隊。回到社會上以後,這些人由於沒有一技之長,難以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整日裡游手好閒,是我們龐先生給了他們工作的機會。如果龐先生因為什麼事情而結束自己的生意,那麼這些人也就失去了工作,我很擔心他們鋌而走險做出一些破壞社會安定的事情來。」
賴海雄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近期的許多群體***件的主力,正是那些沒有穩定工作而無所事事的年輕人。就算他可以不在乎龐勁東真的把這些人推到社會上,將可能會引發什麼後果,也需要為個人安全考慮一下。
唐韻的這一番話裡面威脅的含義是不言自明的,但是單單從字面上又挑不出毛病來,賴海雄嚥了一口唾沫,口氣變得緩和了:「龐先生的生意做得那麼好,怎麼可能會突然之間結束呢?!」
唐韻保持著嫵媚的笑容,說:「但願如此。」
賴海雄喘了幾口粗氣,極力壓制住心中的不悅,然後告訴龐勁東:「中午十二點,我準時來!」
賴海雄走了之後,龐勁東問唐韻:「你怎麼看賴海雄這個人?」
唐韻只說出了四個字:「很難對付!」
「我喜歡有挑戰性的對手!」
「我們的話讓他很不高興,但是他一直沒有表現出來,說明城府夠深;能夠這麼快就帶著警察找到這裡,說明他的信息很準確;調查案子的時候能夠把賀國文排斥在外,說明他在公安系統很有勢力。另外,說起話來也很有水平,可以準確找到事情的關鍵所在!」
龐勁東點點頭,沒有再和唐韻說什麼,而是安排安排駱振華找兩名大夫和護理人員,照顧陳梓陽的日常生活。接下來,龐勁東給陳梓陽打去了一個電話,通報了一下剛才的事情。
陳梓陽很痛快的答應與賴海雄見面談一下,其實龐勁東徵求陳梓陽的意見只是做個姿態而已,就算是陳梓陽不願意見賴海雄,龐勁東也會把這只長著老鼠眼的貓頭鷹直接帶去。
緊接著,龐勁東又給賀國文打去了一個電話:「抱歉這麼晚了給你打電話,希望你還沒有睡!」
「怎麼睡得著!」賀國文苦笑兩聲,說:「博愛醫院剛剛發生了爆炸案,現在全局的人都在加班!」
「這個案子是誰挑頭負責?」
「賴海雄!」賀國文不太情願的承認道:「市局第一時間就成立了專案組,他是負責人,就連我都是協助他工作!」
既然賴海雄已經做了專案組負責人,那麼賀國文完全可以撒手不管。案子假如可以成功偵破,他作為市局第一把手肯定是有功勞的,如果沒有偵破成為懸案,則可以把責任全部推到賴海雄的身上。類似的方法是各個單位的主要負責人,在處理比較棘手的問題時常用的。
聽賴海雄話裡的意思,像是很想親自負責這個案子,而且在沒有成為負責人的情況下,仍然深夜在局裡加班,這只能是因為敬業精神。
想到這些,龐勁東對賀國文多了兩份好感:「賴海雄怎麼做上負責人的?」
「他是主動請纓的,我本來不願意答應,但是沒有否決的理由!」
「難怪……」頓了頓,龐勁東告訴賀國文:「他剛剛來過我這裡!」
賀國文多少有些奇怪的問:「難道你和爆炸案有關?」
「爆炸發生的時候,我就在現場!」聽到這個問題,龐勁東也感到很奇怪:「怎麼難道你竟然還不知道?」
「的確不知道!」賀國文很鬱悶的說:「現在正對目擊者取筆錄,以求發現更多的線索,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知道當時有什麼人在現場?」
龐勁東笑了笑,無奈的說:「可是賴海雄卻知道!」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有自己的情報渠道!」
「還有一種可能……」龐勁東補充說:「那就是爆炸案與他有一定的關係,所以能夠準確知道什麼人曾經出現在現場!」
賀國文倒吸了一口涼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再怎麼說,也不應該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吧?!」
「有些人為了利益是可以鋌而走險做出任何事的!」
「可是這件事太過格!」
「如果你能夠明白他的出發點和想法,那麼你就不是賀國文局長,而是賴海雄政委了!」龐勁東接著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講了一遍,只不過同樣隱瞞了陳家的內部爭鬥。
賀國文聽後默然了良久,然後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先讓賴海雄與陳梓陽見面再說!」
做好這些事情之後,龐勁東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直到中午十一點三十才起床。隨便吃了點東西之後,剛好十二點整,賴海雄準時來了。
賴海雄沒有帶一個手下,而且穿著一身便裝,坐的是計程車,沒有一點痕跡表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這讓龐勁東多少感到有些滿意。不過賴海雄對穿衣服顯然沒有什麼品位,儘管身上的都是名牌,但是那副樣子看起來與盲流沒什麼區別。
龐勁東上下打量了一下賴海雄,笑了笑說:「我們出發吧!」
第113章 疑似招婿
龐勁東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帶著這位貓頭鷹中的盲流去了海天酒店。
兩個僱傭兵在房間門前來回溜躂著,見到龐勁東急忙一個立正敬禮,這讓賴海雄的臉上流露出了一些詫異,或許是沒有想到龐勁東的手下會有這樣整肅的紀律。
在總統套房裡面,陳冰□正在寫作業,駱振華雇來的醫生和護理人員正在閒聊著,陳梓陽本人則靠在沙發上看報紙。
陳梓陽看到賴海雄,微微欠起身來握了握手,顯得既不熱情,倒也不算是冷淡:「賴政委,我們之間可是有段時間沒見面了,最近可好?」
「還好!」賴海雄不等對方招呼,主動坐了下來,笑呵呵的說:「聽說陳老哥最近身體不太好,我特意過來探望一下!」
這番對話說明陳梓陽與賴海雄是相識的,這倒讓龐勁東省卻了許多麻煩,不用給兩個人之間做介紹了。
賴海雄把自己的來意說的很簡單,暫時沒有透露出真正的目的,雖然有著出於客套的原因,但是龐勁東卻已經迫不及待要揭下他的畫皮了:「賴政委到這裡來,恐怕不止是為了探望陳梓陽先生吧?」
賴海雄看了看龐勁東,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自在,淡淡的笑了笑說:「龐先生提醒的是,還有幾件事情想要問問陳老哥。」
「這麼說賴政委此次來,既有因私的一方面,也有為公的一方面了!」陳梓陽點點頭,問:「不知道是為公的又是什麼事情呢?」
賴海雄張嘴便問:「昨天夜裡,陳先生急急忙忙的出院,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呢?」
龐勁東在這件事情上,此前已經與陳梓陽串通了口供,所以陳梓陽此時的說法與龐勁東基本一致。
事實上,賴海雄並不指望這第一個問題會有什麼收穫,因為想要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最好的辦法是昨天夜裡就讓龐勁東帶路來陳梓陽這裡。但是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龐勁東是斷然不可能這樣做的,賴海雄又沒有充足的理由可以強迫。
陳梓陽話音剛落,賴海雄緊接著又說:「那麼想來陳先生也一定知道,就在你剛剛離開沒多久,病房發生了猛烈的爆炸!」
聽到賴海雄的這句話,陳梓陽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過了許久才沉重的點了點頭:「知道……」
賴海雄並不知道,就連龐勁東也不知道,陳梓陽昨夜一夜沒有合眼,經歷了一生中最複雜的思想鬥爭,這場思想鬥爭的核心內容就是應該如何對待兩個弟弟,與之伴隨的還有劇烈的心靈痛苦。
儘管陳梓陽很清楚兩個弟弟從來都看不起自己,一直都想奪取屬於自己的權力和地位,但是陳梓陽一直以來沒有對他們採取過任何措施,最多不過在他們發起攻擊的時候進行一些防禦。這是因為陳梓陽始終相信,蘊藏在血液最深處的相同遺傳基因,會喚醒他們的親情。
然而陳梓陽沒有想到,自己一次次的忍讓換來的,竟然是一次又一次更大的挑釁,甚至發展到試圖謀害自己的地步。
龐勁東發覺陳梓陽的雙眼蒙上了一層霧氣,立即對賴海雄打岔說:「陳先生的確很幸運,沒有被那枚炸彈傷到分毫!」
賴海雄點點頭,沒有理會龐勁東,而是又問陳梓陽:「陳先生請好好回憶一下,是否有什麼仇人?」
「沒有!」陳梓陽的目光木訥的看著地板,緩緩的搖了搖頭回答說。
「請陳先生好好想一想,或許有,但是一時卻沒有想起來呢?」
「我做人還是有些自信的,絕不會讓別人憎恨自己到這種地步!」陳梓陽說到這裡的時候,嘴角又抽搐了幾下,幅度比之剛才要大許多。
陳梓陽的為人的確不會製造什麼敵人,必欲對其除之而後快,但十分不幸的是,有兩個弟弟卻是天生的仇家。
賴海雄歎了一口氣:「陳梓陽先生如果能夠多提供一些情況,對我們破案是非常有幫助的!」
陳梓陽毫不猶豫地說:「可惜愛莫能助!」
賴海雄見正面進攻沒有取得效果,於是開始了迂迴包抄:「我聽說,陳先生的家族近期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這些都是謠傳……」陳梓陽已經多少從剛才的痛苦中擺脫出來,擺了擺手,果斷的說:「陳氏家族和陳氏集團的內部一直保持著高度的穩定和團結,近期社會上流傳的一些傳言根本就不符合實際,我們已經委託律師進行調查,將對始作俑者追究法律責任!」
賴海雄皮笑肉不笑地說:「那就好……」頓了頓,賴海雄把話題饒了回來:「對了,陳先生想要出院,為什麼要安排在半夜呢?」
「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悄悄的找個地方靜養一段時間!」陳梓陽毫不猶豫地回答說:「住院這段時間以來,很多親友都來探望,還有很多新聞媒體跑來採訪,實在不勝其煩!」
賴海雄試探著說:「這麼說,在您離開之後才發生爆炸,只是巧合了!」
「我還可以告訴你,我是自願離開醫院的,絕對不是龐先生強迫的!」不等賴海雄提到這個問題,陳梓陽主動給出了答案,目光看向了龐勁東時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木訥了,而是充滿了感激:「我很感謝龐先生為我做的一切!」
「既然是這樣……」
陳梓陽打斷了賴海雄的話:「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麼多了,如果賴政委沒有其他的事情,還請自便吧!」
陳梓陽的話等同於是下了逐客令,賴海雄沒有探聽到一點有用的東西,又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感到十二萬分的失望,同時又有些許的尷尬。
「既然這樣……」賴海雄站起身來,告辭道:「希望陳先生好好保重身體,盡快康復!」
「謝謝!」陳梓陽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起身相送。當賴海雄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說了一句:「既然賴政委已經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希望能夠予以保密!」
「好!」賴海雄點了點頭就走了。
龐勁東也沒有送賴海雄,看著總統套房厚實的實木門緩緩的關上,若有所思的問:「陳叔叔認識賴政委?」
「有過幾面之緣,但不是很熟悉!」
「你對這個人感覺如何?」
「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陳梓陽補充說:「但是聽你說了那些事之後,我感覺這個人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賴海雄所做的一切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破案的需要,所知道的也遠遠超出公安局政委能夠掌握的!我不明白他在您的家族和集團內部有著怎麼樣的利益,或者說有著什麼樣的目的,所以才這樣熱衷於參與進來!」
陳梓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都要多加防備!」
「僅僅防備不是辦法,適當的時候還要主動出擊!」龐勁東一語雙關的告訴陳梓陽:「我以自己的軍旅生涯總結出的經驗,可以告訴陳先生,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
龐勁東表面說的賴海雄,實際上也包括了陳梓雲和陳梓風,陳梓陽為人雖然懦弱卻有著精明的頭腦,當時就聽出了其中暗含的意思。但是在表面上,陳梓陽卻裝做不知,而是就事論事:「就算是進攻,也總要有機會,但是現在卻找不到這樣的機會!」
「機會是把握的,但更是主動創造的!」
「賴海雄現在還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危害,主動出擊的話可能製造一個不必要的對手!」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賴海雄絕對不懷有善意!」賴海雄對陳梓陽究竟是什麼樣的態度,龐勁東其實並不能完全吃準,但是可以肯定賴海雄是自己的對手。既然自己已經被陳家的內鬥拉下水,索性便把陳梓陽完全拉到自己這一邊。
陳梓陽不置可否地說:「或許吧!」
「拋開賴海雄暫且不論,現在已經有人表現出了明顯的敵意,為什麼陳先生不主動出擊呢?」
陳梓陽皺了皺眉頭,只吐出了一個字:「哦……」
龐勁東見陳梓陽總是把話題繞過那兩個弟弟,便索性主動提了出來:「我說的是您的兩個弟弟!」
陳梓陽再也無法迴避,凝重的看著龐勁東,過了許久才說:「眼下還沒有證據表明炸彈是他們放的,賴海雄說的也有一定道理,可能是我在外面…….」
龐勁東打斷了陳梓陽,一字一頓的問:「你打算逃避到什麼時候?」
「我……」陳梓陽的嘴唇嚅囁了幾下,卻沒有說出什麼。
「你把他們當作弟弟,可是他們把你當做哥哥嗎?」因為屋子裡面畢竟還有其他人,所以龐勁東說到這裡把聲音壓低了:「就算炸彈真的與他們沒有關係,但是他們現在對你逼宮卻是事實!」
「那倒是……」
「難道你打算就此交權?」龐勁東很擔心陳梓陽一咬牙,決定犧牲自己的利益真正成全這兩個弟弟,於是又繼續說道:「就算你把權利交出來了,具體交給誰呢?陳梓雲還是陳梓風?如果我沒有說錯,接下來恐怕就是您的這兩個弟弟繼續這場爭奪,也就是說您的家族仍將充滿硝煙!」
陳梓陽畢竟還是有私心的,再加上龐勁東的分析的確很有道理,不由得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到時候陳家就成了笑柄了!」
「如果陳先生再不採取措施,恐怕馬上就要成為笑柄了!」
陳梓陽沒有討論如何避免成為笑柄,而是突然說:「所有的這些事情,真的都要謝謝龐先生!」
既然陳梓陽很忌諱別人介入其家族事務,聽到陳梓陽再次對自己表示感謝,龐勁東便借這個機會澄清自己的立場:「其實我不願意介入貴家族內部的事務,只是因為陳冰□是我的朋友,幫了一個小忙之後,機緣巧合的就捲了進來!」
陳梓陽四下裡看了看,發現陳冰□沒有在視線以內,才告訴龐勁東:「我對你已經不見外了,所以你無需對此掛懷!只是家中兩個不成器的弟弟,實在讓龐先生見笑了!」
對於陳梓陽的這一句話,龐勁東沒有辦法發表意見,所以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陳梓陽看著龐勁東的目光變得輕鬆了一些,突然轉換了話題:「不知道龐先生與小女關係如何?」
「啊?」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想起了那天差點與陳冰□發生關係,在當事人父親的面前頓時感到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的說了一句:「我當她是妹妹…….」
「你們認識多久了?」
「這個…….我還真沒有計算過,不過也有一段時間了!」
陳梓陽點點頭,又問:「龐先生以為小女如何?」
「不知道陳先生指的是哪個方面?」龐勁東真的有些糊塗,陳梓陽這句話可以有很多意思,既可能是想知道自己對陳冰□的評價,也可能是想知道自己對陳冰□的感情。
陳梓陽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範圍,只是泛泛地說:「大致講講就可以!」
「很不錯的女孩,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不像其他很多同齡人那樣被社會嚴重污染,仍然保持著一顆純淨的心靈!」
龐勁東本來向好好誇誇陳冰□,但是猛然發現自己並不瞭解這個蘿莉,於是便只是從為人方面簡單評價一下,卻沒有想到正中了陳梓陽的心事:「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陳先生是擔心她受到傷害?」
「是啊!」陳梓陽用力點了點頭:「她需要有人保護,但是我畢竟不能陪她一輩子!」
「該不會是想把陳冰□許配給我吧……」龐勁東心裡想著,腦門不覺冒汗了,同時又有些莫名的興奮,嘴上心不在焉的說了一句:「陳先生擔心的是……」
「不要說是我們這樣的豪門,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女孩往往也是可以依靠自己的哥哥們的,但是冰□並沒有這樣的幸運!」
第114章 家裡的秘密
龐勁東機械的點了點頭:「是啊……」
「我聽說……」陳梓陽觀察著龐勁東的神色,拖長了音調說:「龐先生也有個妹妹?」
龐勁東點點頭:「她叫無雙!」
陳梓陽頗為感慨的說:「你的妹妹很幸運啊,有你這樣一個大哥……」
「陳先生過獎了!」陳梓陽顯然為自己的女兒有陳明駿這樣的哥哥感到悲哀,但是突然之間把話題扯到龐無雙的身上,恐怕不止是為了說明龐無雙比陳冰□幸運,這讓龐勁東隱隱的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陳梓陽很可能不是想要招婿。
陳梓陽接下來的話證明了龐勁東的預感:「如果龐先生不介意,就讓冰□當你的妹妹吧!」
陳梓陽一語既出,龐勁東的感受十分複雜,一方面感到有些高興,那就是讓少不經事的陳冰□的確很適合做自己的妹妹,明確了這種關係之後,就可以不再繼續不清不楚的關係;但是另一方面,龐勁東則又感到有些許的失望,這是因為回想起陳冰□的可愛和美麗,不由得有了男人的衝動。
這種複雜的感受讓龐勁東一時沒有說話,陳梓陽見狀試探著問:「龐先生意下如何?」
龐勁東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陳冰□突然衝了出來,氣急敗壞的質問陳梓陽:「爸爸,你胡說什麼呢?」
由於當前的這種局面,陳冰□不可能像往日那樣上學,所以陳梓陽親自督促在酒店學習。陳梓陽以為陳冰□這會正在做習題,所以才會對龐勁東說出這麼一番話,卻沒有想到龐勁東剛進門的時候,陳冰□就已經把筆扔下,在一旁偷偷的聽著。
平常日子裡,陳冰□連帶有暴力色彩的影視都很少看,昨天的爆炸更是完全超出了心理承受能力。當時她強壓著自己的緊張和激動,才沒有表現出歇斯底里的樣子,這時剛剛驚魂甫定,哪裡可能集中注意力學習。
更何況陳冰□對龐勁東有了一種特殊的感受,時刻關注著龐勁東的一舉一動。
「我胡說?」儘管陳梓陽的語氣有些驚訝,表示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遭受這樣的指責,但是看著女兒的樣子,嘴角卻浮現出了一抹狡獪的笑意,整個人也顯得很輕鬆。這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第一次這樣輕鬆。
陳梓陽的這種表情只是一瞬間,但是仍然被龐勁東捕捉到了,龐勁東馬上就明白陳梓陽是要借此試探陳冰□對自己的感情。
陳冰□沒有龐勁東那樣敏銳的洞察力,只是突然間發覺自己的表現過於激動了,幾乎完全把內心想法暴露出來,於是小臉蛋登時變得紅撲撲的。
「我是說……我是說……」陳冰□把頭低下來,磕磕巴巴的解釋說:「龐勁東已經有妹妹了……而且他也不姓陳……怎麼可能給我當哥哥呢?」
陳梓陽似笑非笑的問女兒:「他可以給你當乾哥哥,難道你不願意嗎?」
這個話題如果繼續下去,恐怕會讓大家都感到尷尬,於是龐勁東急急忙忙岔開話題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陳梓陽只是對自己的女兒打趣,並不是想要把這件事情分辨個明白,這時便藉著龐勁東的話轉移了話題:「什麼事?」
其實龐勁東的這句話只是順口說出來的,並不是真的想到了什麼緊急的事情,結果聽到陳梓陽的問話後不得不開始努力編造。但也就在這個時候,或許正是所謂的靈機一動,龐勁東還真就馬上有了一個想法:「陳先生,我認為你現在應該馬上離開這裡!」
陳梓陽的目的也只是為了岔開話題,並不是真的以為要發生什麼事,很奇怪龐勁東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話:「為什麼?」
龐勁東沒有說出原因,只是回答:「我突然有了一個推測,如果陳先生離開之後,這裡沒有發生任何事,那麼就證明我的推測是錯誤的,反之則證明我的推測是正確的。」
陳梓陽多少揣測到了龐勁東的想法,點頭同意道:「你來安排吧!」
陳梓陽現在已經絕對信任龐勁東,而且很清楚龐勁東沒有可能謀害自己,所以沒有理由不答應。
撤離很快按照龐勁東安排的進行了,僱傭兵和醫護人員悄悄的轉移走,陳梓陽和陳冰□則在龐勁東的陪同下,大踏步的走出了酒店大堂。
陳梓陽在出門之前,還吩咐大堂經理:「我要出去一下,大約一個小時候回來,派人打掃一下我的房間!」頓了頓,陳梓陽補充道:「我的下屬在另外兩個房間休息,不要打擾他們!」
龐勁東把陳梓陽和陳冰□帶回了自己的別墅,然後開始忙碌讓這對父女安頓下來,一直忙了大約兩個小時。
由於暫時還無事可做,於是龐勁東便和陳家父女閒談起來,卻沒料長野風花突然急急的跑了過來:「先生,唐小姐讓您們二位馬上下樓看電視!」
「出了什麼事?」龐勁東奇怪的隨口問了一句,然後對陳梓陽說:「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陳梓陽點頭答應了:「好!」
唐韻在客廳裡看著電視,笑得跟什麼似的,好像是雙色球開獎正是她買的號碼。
「你中獎了?」龐勁東走到唐韻身旁,眼睛沒有去看電視,而是在唐韻的身上掃來掃去,同時打趣的說:「我記得你好像從來不買彩票!」
但凡是具有賭博性質的東西,唐韻是從來都不碰的,因為這些東西的過程不可能被掌握,更加無法預知結果,無論是勝是負都與能力無關。唐韻喜歡讓一切都處於自己的控制之下,更喜歡不斷挑戰自己的能力。
唐韻此時的興奮是另有原因的:「不是我中獎了,而是你中獎了,還是大獎!」
唐韻穿著一件紅色花紋的長袖襯衫,緊繃著豐潤的上半身,胸前的繁雜花飾頗有些宮廷風格,把高聳的***襯托得更加豐滿。下身則是一條淡黃色的「一」字及膝短裙,由於她盤腿坐在沙發上,把裙子大大的撐了開來,好像隨時都可能繃開一般。
所有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看到唐韻這個樣子,都不免會向裙子下面張望過去,這幾乎是一種本能,根本不需要大腦下達命令。只不過唐韻裙子的正中被粉嫩的小腿擋住,越過小腿勉強向裡面看去,只能見到黑漆漆的一片。
但越是這種朦朧的感覺,卻越能給人無限的聯想。
「獎品是什麼?」龐勁東看著唐韻,心想要是能和這個女人過一夜,倒能算是大獎。
其實龐勁東如果真的想要和唐韻***,還是有很多機會和辦法的,根本不需要將此當作獎品。只是龐勁東一直克制著自己的衝動,也沒有主動去把握機會和尋找辦法,這個想法也僅僅是一個惡作劇的念頭而已,還是那種不會付諸實施的念頭。
「這個獎品實在太大了,那就是保住了你們的性命!」唐韻說著,將電視的音量開大了,龐勁東這才知道剛剛插播了一條緊急新聞,內容是說海天酒店發生了一場猛烈爆炸。
爆炸的發生時間是在二十分鐘前,地點則是陳梓陽的房間。爆炸造成的損失十分嚴重,房間已經被徹底毀掉了,旁邊的兩個房間也受到了猛烈破壞。新聞稱警方經過初步偵測之後斷定,大約在一個小時前清理房間的時候,有人在房間裡面放置了定時炸彈。
龐勁東思緒複雜的看向陳梓陽,只見後者表現得十分平靜,既沒有驚訝,也沒有憤慨。
「龐先生……」過了許久,陳梓陽緩緩的說:「您的推測是正確的!」
龐勁東長歎了一聲:「儘管這是我預料之中的,但是我還是很不希望看到這一幕。」
陳梓陽淒然笑了兩聲,說:「我也不希望……」
「陳先生,現在事實已經很明顯了……」龐勁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對陳梓陽分析道:「第一、連續兩場爆炸完全可以證明,有人的確想要置你於死地;第二、如果你再不適時做出反擊,那麼這種事情還會接二連三發生。」
唐韻點點頭,贊同龐勁東的觀點:「如果您曾認為博愛醫院的爆炸只是一個巧合,那麼現在應該面對現實了。就算兩次爆炸全都是巧合,那麼這次爆炸的時間卻也明顯是針對您的。」
陳梓陽沉重的點了點頭:「我明白……」
唐韻又說:「不管兇手究竟是您的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弟,抑或是還有其他什麼人,您的忍讓都不會換來對方的醒悟!」
陳梓陽彷彿失去了支撐一般,「噗通」一聲無力的坐到了沙發上,差一點把另一頭的唐韻彈起來。他低垂著頭,目光呆滯的看著地板,許久沒有說話。
唐韻站起身來到龐勁東身旁,壓低聲音說:「如果被人知道陳梓陽現在這裡,那麼你的安樂窩可就要完蛋了!」
「我現在顧不上這些了……」龐勁東用同樣低沉的聲音,鄭重的告訴唐韻:「在我決定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承受一切可能的後果和代價!我現在關心的只是陳梓陽的安全,別墅就算是被炸了也還可以再買,更何況老子在錯農山還有一座大莊園呢!」
唐韻看著龐勁東,聽著這樣的決心,突然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那就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在不見硝煙的戰場上戰鬥了這麼多年,安全從來都不是唐韻加以考慮的問題,但是眼下卻開始喜歡上了在這個男人身旁的安全感。
此外,龐勁東這種不顧個人得失的義氣,也給了唐韻很大的震撼。
只不過龐勁東雖然話是這樣說,真的要放棄這個花費了很多心血的家,不可能是一點都不心痛的。環顧著家中精心設計的一切,龐勁東突然覺得現在有必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把家中的秘密告訴自己信任的手下:「唐韻,長野,你們跟我來一下!」
唐韻和長野風花不知道龐勁東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一頭霧水的跟在後面,結果很快就被搞得目瞪口呆。
兩個女孩都沒有想到,自己生活了一段時間,似乎已經很熟悉的龐勁東家,竟然遠遠不是看起來那樣簡單,暗藏著大量的機關、暗道和密室。比如說,廚房櫥櫃的底板下面掩藏著逃跑用的地道;書房的壁式書櫃可以挪開,進入到另外一間密室裡,而在這間密室裡面有大量用途各異先進裝備和儀器;規模龐大的地下室面積甚至遠超出了別墅本身……以及諸如此類等等,更有周密完善的監控系統,可以監控到家中發生的一切。
「你……」看著這些玄機,唐韻表現出了罕見的震驚:「你太有才了!」
龐勁東微微一笑:「謝謝誇獎!」
「等等……」唐韻呆滯了片刻,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不會……那個什麼吧……」
龐勁東明白唐韻的意思,因為女孩子面對這些的時候大抵都會有類似的擔憂,而且之前曾經有人有過疑問。
龐勁東舉起右手,立即保證道:「你可以放心,衛生間和臥室沒有監控!」
唐韻將信將疑的說了一句:「是嗎……」
「還有,我已經很長時間沒進來了!」
「就算是有,也無所謂啊!」唐韻的應變能力很強,很快就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媚笑著說:「反正我是無所謂的,只是不知道別人怎麼樣……」
唐韻說著看向了長野風花,長野風花的表情很凝重,看著眼前這一切,想到的也與唐韻不同。過了一會,她問龐勁東:「先生,有多少人知道這些?」
「在你們之前有兩個,一個是金玲玲,另一個是風間雅晴。金玲玲是我主動告訴的,風間雅晴則是自己發現的!」龐勁東如實回答道:「不過她們兩個都是只接觸到了一部分,你們兩位還是第一個有機會能看到全部的!」
第115章 被信任的感覺
「是嗎!」長野風花用力點了點頭,激動萬分的問:「可是先生為什麼這麼做呢?」
龐勁東對這個問題感到很奇怪,因為原因簡單到根本不需要解釋:「當然是因為信任你們了……」
不等龐勁東繼續說下去,長野風花立即說道:「謝謝先生的信任!」伴隨著話語,長野風花深深的鞠躬,額頭幾乎碰到了腳尖。
雖然說任何人都會對別人的信任表現出感動,但是長野風花的感動無疑誇張了一些,這是因為其中有龐勁東不知道的隱情。
唐韻對眼前的這些東西一無所知,但是長野風花卻多少明白一些,往日在龐勁東的家裡多少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風間雅晴發現的時候,不用龐勁東告訴便自己動手摸索,長野風花則不然,未經龐勁東的同意就不去探尋。
兩個日本女孩平日裡閒聊的時候,風間雅晴有意無意透露出一點家裡的隱秘,長野風花是個有心的人,只是聽在心裡卻沒有追問什麼,一直等著龐勁東會主動告訴自己。
現在龐勁東終於主動說了出來,而且還是全部內容,自然讓長野風花非常激動。她甚至滿心歡喜地認為,這足以說明自己在龐勁東心中的地位是勝過風間雅晴。
「告訴你們也是為了能夠保護家裡的安全!」龐勁東歎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了一件事:「過去我是一個人,做很多事情都力有不逮!現在人多了就不一樣了,至少在保護家裡安全上,不必只能依靠我自己的力量了!」
「哎!」唐韻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做出一副惆悵的樣子說:「真開心你終於想明白了!」
聽到唐韻的這句話,龐勁東很不自在的撓了撓頭,然後告訴長野風花:「風間雅晴和唐傳江還要過兩天才能回來,現在的形式非常微妙,也可以說很緊急,要辛苦長野你了!」
長野風花用力點了點頭:「先生放心好了!」
「現在回客廳吧,看看那位忠厚大哥陳梓陽在幹些什麼呢!」
長野風花聽到龐勁東的話,立即就轉身去了客廳,唐韻則慢吞吞的來到龐勁東的身旁,用手指在龐勁東的面龐上輕輕的刮了一下。
唐韻的動作是輕浮的,但是表情卻很鄭重,語氣也很嚴肅:「長野在這些事情上可以幫到你,你自然要把家裡的秘密告訴她!但是我對這些根本就是一竅不通,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龐勁東覺得被唐韻碰到的半邊臉變得滾燙,不知怎麼的身體其他部分竟然有了反應。龐勁東努力鎮靜下來,回答說:「因為你是我的助手……」
唐韻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所以你信任我?」
「是啊!」
唐韻深吸了一口氣,更加鄭重的重複了一遍:「你真的信任我嗎?」
龐勁東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是的。」
「你就不擔心我會為了利益出賣你,就像對待陳宇博那樣?」
「我既然把這些告訴你,就說明沒有這種擔心!假如我錯了,你真的把我給賣了,那麼我就應該承擔由此引發的後果!」
唐韻咯咯的笑了兩聲,說:「如果我真的把你給賣了,肯定還會讓你幫著數錢!」
「我做人如果做到陳宇博那個地步,那麼就乾脆別繼續做人,而是改做妖,或者做人妖!」
龐勁東看起來是答非所問,還滿不在乎的開起了玩笑,實際上卻正是針對唐韻的話所說。這句話實際上有兩層意思,一層是龐勁東自信為人不會讓身邊的人出賣自己;另一層意思則是,如果唐韻真的像對待陳宇博那樣出賣自己,那麼龐勁東做出的反擊必將更加高明,絕對不會淪落到陳宇博後來的那種地步。
以唐韻的頭腦當然聽得出這兩層意思,只是此時心思的重點卻不是在出賣或者被出賣上。
見唐韻默然了,龐勁東說:「我先回客廳了,如果你喜歡這裡,就好好參觀一下吧!」
唐韻看著龐勁東的背影,過了良久突然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被信任的感覺真好……」
龐勁東回到客廳的時候,陳梓陽正和陳冰□閒聊,陳梓陽見到龐勁東,立即輕輕拍了拍陳冰□的肩膀,吩咐說:「你先回去學習吧!」
「哦!」陳冰□不情願的點了點頭,看了看龐勁東才姍姍離去。
陳梓陽的情緒恢復過來之後,發現龐勁東和其他人都不見了,雖然急於與龐勁東商量一些事,但他是有身份而且懂得禮節的人,絕對不會在龐勁東的家裡到處亂走。
「龐先生……」陳梓陽深深吸了一口氣,沉重的問:「我很想知道,你當時為什麼讓我離開海天酒店!」
龐勁東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你認識謝公這個人嗎?」
陳梓陽微微搖了搖頭:「從沒聽說過!」
「劉二江呢?」
「如果你說的是江海幫的那個老大,我倒是聽說過,不過沒有過什麼接觸!」
「事到如今,我就全部告訴陳先生你了。」龐勁東的眉頭鎖在一起,一邊思考著,一邊緩緩的告訴陳梓陽:「我一直都懷疑江海幫的真正老大是一個叫謝公的人,我聽說您的弟弟陳梓風與劉二江熟識,就擔心這件事情與這個謝公也有一定關係,前段時間發生的幾件事又使我懷疑市局的賴海雄政委也是謝公的人。其中的這些千絲萬縷的關係,讓我萌生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讓賴海雄知道你所在地點,然後看看想要暗殺你的人是否會找上門來。當然,我的這個想法,是建立在假定你的弟弟陳梓風就是兇手的基礎上。」
「你的推測是正確的!」陳梓陽點點頭,頗為奇怪的說:「按照你的說法,我們家族的內部矛盾,倒是這個什麼謝公挑起來的?」
「不一定是因他而起,但很有可能是在他知道之後,借此為自己謀取利益!」頓了頓,龐勁東意味深長的問:「陳先生還有什麼疑問嗎?」
陳梓陽沉重的點了點頭,沉吟了半晌,反問道:「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
「我只是有個想法,但不是很成熟,而且涉及到陳氏集團。」
陳梓陽明白龐勁東有所顧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龐先生但說無妨!」
「那我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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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以來,陳氏集團內部人心惶惶,先是投資M國金融機構遭受失敗,接著陳氏家族內部展開了權勢爭奪。幾乎所有人都認定高層將會產生變動,而這種變動最終將影響到集團的每一個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充斥著陳氏集團。
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集團董事會在陳梓陽的突然召集下召開了,大家知道這次會議很可能會決定集團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權力歸屬,所以幾乎所有董事全部列席,其中自然也包括陳氏家族內部成員。
陳梓雲和陳公子一早就來到了會議室,陳公子大傷未癒,坐在墊子被加厚的輪椅上,為了避免碰觸到屁股,不得不斜著身子。
在他們兩個人之後,陳梓風也來了,兄弟和叔侄見面只是簡單打了一個招呼,卻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事實上整個會議室都很沉悶,其他的佔有較少股份的董事們各懷心事,又不願意輕易地表露出來。
這些小董事對於幾位實權人物避之唯恐不及,因為權利爭奪還沒有分出勝負,大家都擔心在這個時候站錯了隊。
「三叔……」由於剛剛動作過大碰到了傷口,陳明駿的表情呲牙咧嘴:「大伯召集這次緊急會議到底要幹什麼?」
「他不會痛快把權力交出來的,估計是想做最後的掙扎!」
「嘿嘿!那就要看三叔你的了!」
「放心好了,就算沒有陳冰□,我也能讓他乖乖交權!」陳梓雲說著,用眼角的餘光環視了一下屋子裡大大小小的董事們,同時不忘向陳明駿許以好處:「如果三叔能夠當上董事長,首席執行官的位子就是你的!」
陳梓雲的底氣是因為已經控制了許多中小董事,陳明駿明白這一點,正要說話,卻發現陳梓風犀利的目光向自己這邊投來。
看著陳梓風滿臉的黑氣,陳明駿冷笑一聲,對陳梓雲說:「四叔好像挺不開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從來都是這樣!」陳梓雲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招呼服務人員續上水,然後接著說:「接連兩次都沒有能除掉你大伯,最後乾脆連你大伯的蹤跡都找不到,他現在已經徹底沒有機會了!」
「大伯肯定會出席今天董事會,我擔心四叔會搞出事端!」
「董事會嗎,只能文鬥,不能武鬥!如果他想在這個場合搞點事態出來,結果只會讓自己徹底暴露出來,而且成為眾矢之的!」
陳梓雲和陳明駿叔侄正在聊著,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陳梓陽在龐勁東和陳冰□的陪同下,緩步走進會議室,坐到了董事長的位子上。
經過兩天的修養,陳梓陽的身體已經恢復了許多,氣色看起來也很不錯。由於畢竟還是董事長,加之平日裡為人很被尊重,因此其他董事見到陳梓陽,立即紛紛起身問好,唯獨陳氏家族的幾個人噤聲不語。
等到眾人回座,陳梓風突然發難,指著龐勁東問陳梓陽:「這是什麼人?」
陳梓陽只回答了三個字:「龐勁東。」
「大哥……」陳梓風不服不忿的撇著嘴,質問道:「今天的會議是陳氏集團董事會,無關人等是不是應該迴避一下?!」
陳梓陽沒有理會陳梓風,而是給龐勁東和董事之間作了介紹,龐勁東至此才認識了陳氏集團的所有實權人物。
龐勁東仔細打量了一下陳梓風,發現與其兩個哥哥完全不一樣,長著一臉的橫肉,矮胖的身材,帶著一股江湖氣,陳家世傳的儒雅氣質在他身上半點不見。
陳梓風見自己被冷落一旁,感到十分氣悶,咬牙切齒的提醒道:「大哥,我和你說話呢!」
「在正常情況下呢,龐先生的確沒有資格出席集團董事會,但是現在情況發生了一點變化!」
陳梓風急忙問:「什麼變化?」
「這個問題容後再說!」陳梓陽賣了一個關子,接著對所有的董事們說:「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裡來,是想對集團人事安排做出一些調整!」
眾人沒有想到陳梓陽這麼快就切入正題,頓時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唯恐漏了一個字。就連陳梓風也暫時忘記了探討龐勁東的資格問題,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大哥。
「大家知道,我們集團投資M國金融機構遭到了失敗,損失十分慘重!必須說明的一點是,這個計劃當初是在董事會上,也就是在這個會議室裡,經過全體董事討論通過的,絕對不是我陳梓陽一個人擅作主張!」
陳梓陽說的完全是事實,即便當初對這個計劃有微詞的人也不得不承認,讓陳梓陽一個人來承擔責任的確是不合理的,而且也是不可能的。除了極少數涉及重大決策的秘密會議,董事會每一次會議都是留有會議記錄的,當初贊成這個計劃的人沒有辦法賴掉自己的責任,更沒有辦法把責任全部推給陳梓陽。
陳家內部的人也都沒有說什麼,因為他們要追究的不是決策失誤,而是陳梓陽的領導責任。但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陳梓陽竟然主動把話說了出來:「雖然如此,我陳梓陽還是需要承擔領導責任的,所以今天在這裡向大家宣佈辭去董事長一職!」
陳梓陽話音一落,會議室裡「轟」的一聲炸開鍋了,有的是互相討論,有的人則是向陳梓陽質詢。
第116章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陳梓雲打的算盤是以領導無方作為罪狀,逼迫陳梓陽下台,然後通過操縱中小董事表決,讓自己順利當上董事長。他萬萬沒有料到,陳梓陽竟然會主動交權,頓時愣在了當場。
陳明駿附到陳梓雲耳邊,悄聲問:「大伯提出辭職是在爭取主動,以方便安排好接班人!」
「接班人看來是陳冰□了,不過這件事情不是他一個人就可以說了算的!」陳梓雲說罷,提高了聲音問陳梓陽:「不知道大哥還有什麼調整?」
陳梓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理會其他人,而是等到會議室裡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然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緩緩的告訴所有人:「我手頭擁有的陳氏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部轉讓給我的女兒陳冰□!」
「這麼說,大哥是想讓陳冰□擔任董事長了!」陳梓風此時插了一句話,說罷冷笑了一聲。他稱呼自己的侄女不用暱稱,而是帶上了姓氏的全名,說明了他對侄女毫無感情可言。
陳梓陽點點頭:「沒錯。」
陳梓雲微微一笑:「大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按照董事會章程,董事長的辭職和就任都需要經過董事會集體表決通過!」
「做了這麼久董事長,我當然知道章程,不需要你提醒!」陳梓陽對陳梓雲說罷,高聲宣佈道:「現在開始對我的辭職進行表決!」
陳梓陽的辭職申請幾乎毫無異議的通過了,接下來就需要表決通過新的董事長了,陳梓雲當即提出:「大哥當然有資格提出冰□做董事長的候選人,只是根據章程規定,凡是擁有股份達到百分之十以上的董事,都有資格就任董事長,或者提出董事長的人選!為了公平起見,也是為了對整個集團負責,我認為應該提出更多的董事長人選,可以進行充分的選擇!」
陳梓雲的話立即獲得了很多贊同,陳梓風更是一拍桌子,怒道:「陳冰□還只是個高中學生,沒有在集團擔任過任何職務,既沒有任何實際管理經驗,也沒有學習過企業管理方面的知識,根本難以勝任董事長一職!所以我認為三哥說的對,應該提出其他人選!」
「好!」陳梓陽點點頭,對大家說:「現在討論一下其他人選!」
會議室裡「轟」的一聲又炸開了,不過比之剛才的驚訝,這一次的哄嚷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因為大家都早已有了各自的立場,只需要簡單討論一下,幾個人選馬上新鮮出爐了。
有幾名中小董事雖然佔有股份很小,但是加起來卻超過了百分之十,共同提議陳梓雲成為候選人。緊接著,陳梓風主動站出來要求做候選人,這樣看起來似乎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董事會關於董事長人選的相關規定,雖然沒有明言必須是陳氏家族的人,但是由於擁有股份超過百分之十的人都是姓陳的,這就意味著董事長只可能從陳氏家族內部產生。而且這個規定也在事實上避免了權利過度集中在某一支系,在家族內部盡量保持民主。
但也正因為如此,眼下的事情就變得很複雜了。
如果人選只有陳冰□一個人,那麼只需要表決一下就可以,多數通過的話就走馬上任,反之則另外選擇其他人選。但是當候選人達到三個,就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成。在這段時間之內,三個候選人要草擬好自己的競選發言和集團未來發展規劃,並在最後的表決會議上宣讀出來,同時還要做一些社交工作以爭取更多的董事支持。
表決的時候雖然依據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但是數量卻不是根據人數,而是股份的多少。除了陳梓陽擁有百分之三十股份之外,陳梓雲、陳梓風和陳明駿各擁有百分之十五,其餘百分之二十五掌握在其他中小董事的手裡。
這也就意味著表決權是相當分散的,三個人選本來有著均等的機會,但是陳梓雲現在卻要多佔一些優勢。他和陳明駿共同擁有的股份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三十,再聯絡一些中小董事,想要超過陳冰□幾乎是很輕易的。
人選問題確定之後,董事會又爆發了一場爭吵,擁護三個人選的人開始討論,要在什麼時候進行表決。
很可能將要成為董事長的陳冰□,怯生生的看著眼前的場景,此時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感到的只有悲傷,淚花在眼眶中一個勁的打轉。
不要說陳梓雲和陳梓風本來就是親叔叔,其他董事論輩分也是叔叔伯伯。然而儘管陳冰□一直都把他們當作長輩尊敬,這些長輩對陳冰□卻沒有一丁點的關愛,他們沒有任何默默的溫情,赤裸裸的把利益擺在了明面上進行爭奪。
最後,陳冰□不得不意識到,自己在叔叔伯伯們的眼裡已經成為了對立面。
也正是這次董事會,讓陳冰□變得成熟了許多,深切的意識到現實社會是多麼的殘酷無情,絕對不是自己過去從漫畫和言情小說中看到的那樣。
「看到了吧……」龐勁東附在陳冰□的耳邊輕聲說:「這些人看起來道貌岸然,其實心腸比蛇蠍還要歹毒,他們的眼中只看到兩個字,那就是『利益』!事實上,這些人就是這個社會的代表,他們無論有著怎樣的親情或者友情,都可以為了利益而無情的撕碎!」
「我…….」陳冰□的櫻唇微微**著,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了:「我不想當董事長了……」
「現在已經由不得你了!」
「難道……我將來就要面對這些人嗎?」
「對!」感覺到自己剛才的話過於殘酷,龐勁東輕輕攬住陳冰□的蠻腰,緩和了口氣寬慰說:「不過你可以放心,我會全力幫助你的!」
就在董事會決定三天後進行表決的時候,一個人匆匆跑了進來,附在陳梓雲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董事會在召開過程當中,任何人都不允許接聽電話,所以很多人把電話留給外面的助手。在非保密性會議當中,如果有什麼緊急事情,助手們就會進來通知與會人員。
陳梓雲聞言臉色立即變得鐵青,愣怔了片刻之後,顧不上和其他人說一聲,急匆匆來到會議室的外面,接起電話急三火四的問了一聲:「哪位?」
陳梓雲的話剛剛出口,電話那邊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哭喊聲:「爸爸……救救我啊……」
聽到這個聲音,陳梓雲的心頭猛然向下一沉,整個人傻在了當場。過了一會,他才想起追問道:「明騏,你在哪裡?」
電話那邊的人是陳梓雲的兒子陳明騏,今年還不到二十歲,正在一所高校就讀。他顯然被嚇壞了,驚恐萬狀的哭喊著,竟然像個剛剛遭到***的女人一般。
暗中算計別人的人,往往會提防自己也被人算計,儘管陳梓雲知道大哥沒有那麼陰險卑鄙,但是卻要防備弟弟陳梓風,因此這段時間不僅加強了家裡的保安,而且還派了四個保鏢貼身保護兒子。這四個保鏢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不說是以一敵十,對付三五個普通人也不在話下。本來已經高枕無憂的陳梓雲沒有想到,兒子竟然真的落到了別人的手裡。
陳明騏正要說話,電話卻被人搶走了,緊接著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傳了過來:「陳梓雲先生,還有一個人想要和你說話!」
陳梓雲感到自己的心已經跌到了谷底,急忙追問:「還有一個人?誰?」
對方沒有回答,電話裡的聲音變成了一個女人,用極為高亢的音調哭喊著:「老公,你在哪啊?救救我們啊!」
這一次說話的人是陳梓雲的老婆,那聲音如同刀子一般紮在了陳梓雲的心裡,陳梓雲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微微顫抖的手緊緊的攥著手機,差一點就要把手機捏碎了。
「陳先生……」那個陰測測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現在應該知道了,你的全家都在我的手裡!」
陳梓雲低低的聲音怒吼道:「替我告訴你們的老闆陳梓風,要是我的家人掉了一根頭髮,我都要他把整條命賠上!」
陳梓雲幾乎是直覺的認為,是陳梓風綁架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但是對方卻對這句話莫名其妙:「陳梓風?誰是陳梓風?」
「你們可以不承認,但是……」
對方沒有興趣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立即打斷了陳梓云:「別廢話了!總之一句話,你要是想讓全家大小平安無事,那麼等下在董事會上,什麼事都要聽陳梓陽的!」
「陳梓陽?」陳梓雲聽到這三個字,頓時就呆住了。他萬萬沒有料到,自己忠厚的大哥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內心在憤怒之餘,還有些異樣的感受。
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寬於律己,嚴於待人。他們自己喜歡使用陰謀詭計,卻用高標準的道德來要求別人,只是在享受這種道德上不對稱的優勢之餘,他們卻忘了一句話:「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對方沒有再說什麼,便掛斷了電話,陳梓雲傻傻的站了許久,才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會議室。
此時在會議室裡,陳梓風已經向龐勁東發難了:「我說,你小子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參加陳氏集團的董事會?」
陳梓陽解釋道:「我已經說了,龐先生來這裡是有原因的……」
陳梓風打斷了陳梓陽,而且語氣中對大哥沒有半點的尊重:「你剛才就是這麼說的,過了好半天了,也沒說明白把這個姓龐的找來到底有什麼事!」
陳梓風在董事會是有一幫黨羽的,話音剛落就引來一片附和聲:「陳梓風董事說的對!」
龐勁東笑了笑說:「陳梓風先生別著急,這件事情馬上就會明瞭的!」
陳梓風「啪」的一拍桌子,指著龐勁東的鼻子怒斥道:「我們自己家兄弟談事,你他媽算是哪根蔥,也能輪到你來插話?」
面對陳梓風的放肆無禮,龐勁東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快,臉上依然是笑容可掬,只是說出的話卻把陳梓風噎得夠嗆:「你把陳梓陽先生當作自己的大哥嗎?」
「你……」聽到這句話,陳梓風的嗓子好像被塞進一團雞毛一般,登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陳梓雲回到了會議室,陳梓陽知道事情已經按計劃的實施了,立即說:「龐勁東先生是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這一次參加董事會,是要探討收購我集團部分股份的事宜!」
陳梓陽的話就如同在會議室裡扔進了一枚炸彈,「轟」的一聲炸開了之後,還引發了久久的迴響。
在場的所有董事,包括陳氏家族的人都聽說過帝國控股集團的大名,卻又都沒有想到,竟然正是眼前這個的小伙子掌舵這家神秘的企業。更加讓他們驚訝的,同時又難以接受的是,帝國控股集團竟然要收購陳氏集團。
陳梓風比起其他董事,還要多上幾分憂慮,帝國控股集團的入股,意味著這場權利爭奪變得更加複雜,也意味著他此前策劃的一切都可能變作無用功。
因此陳梓風不需要太過考慮,就堅決反對這次收購,只是在知道龐勁東的身份之後,他說話的語氣客氣了一些:「大哥,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之前不與我們商量一下?」
「現在告訴你們也不晚!」陳梓陽這一次說話,用的是從未有過的冰冷語氣:「重要的是,之前我已經與陳梓雲商量過,並已經獲得了同意!」
陳梓風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急忙問:「難道是要收購老三名下的股份?」
「對!」陳梓陽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指著陳梓雲吩咐道:「你來告訴大家吧!」
陳梓雲其實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本來想要堅決予以否認,但是那個陰測測的聲音,立即浮現在了腦海當中。
第117章 董事長候選人
「我…….」陳梓雲猶豫了許久,最後咬牙說出了一句:「我決定把我名下的全部股份,轉讓給龐勁東!」
一直夢想著能夠當上董事長,並為此策劃了許久的陳梓雲,當然是不願意將股份轉讓出去的。更何況他不用想也能明白,龐勁東絕對不會給出太高的收購價格,甚至可能只是象徵性的拿點錢出來。但是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他不得不讓步了,因為他畢竟還沒有壞到連家都可以不要。
如果是換作陳梓風的話,很可能會寧願犧牲自己的家人,也要努力攀到權力的高峰。只不過一直放浪形骸的他到現在還沒有成家,沒有家人可以用來犧牲。但是就算是有,由於他的這種品行,龐勁東也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加以要挾。
陳梓風萬萬沒有想到,剛才還對董事長寶座虎視眈眈的陳梓雲,轉眼竟然要轉讓出自己的股份。儘管陳梓雲是自己的對手,但陳梓風寧願股份留在他的手裡,當即厲聲質問道:「老三,你要瘋了?」
「老四……」陳梓雲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緩緩的說:「不管怎麼說,我畢竟是你的三哥,說話的態度最好恭敬一點!」
陳梓雲的這番話對陳梓風沒有任何影響,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盤就這樣被打亂了,差一點就要問候陳梓雲的母親。只不過陳梓風轉念一想,陳梓雲的母親也是自己的母親,由於眼下畢竟還沒有**的打算,所以把話又嚥了下去。
再加上董事會上有許多外人,陳梓風不願意讓外人看家裡的笑話,所以還是把語氣緩和下來了:「老三,你手頭的股份是老爺子留下的,不能你說賣就賣了!」
「我……」陳梓雲的眉頭擰在了一起,過了許久才說:「我想要向其他行業發展,所以現在需要大量資金,沒有辦法只能這樣做!」
陳梓風仔細打量著陳梓雲,回想起陳梓雲剛才急匆匆出去的樣子,很快就隱隱的意識到陳梓雲可能被人脅迫了。
「老三,你實話實說,是不是有人逼你做些什麼你不願意做的事情?」陳梓風雖然是對陳梓雲說話,但是目光卻瞟向了陳梓陽:「你放心,今天大家都在,會有人給你做主的!」
當陳梓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陳梓陽的身體猛然的抖動了一下,臉色也漲紅了。
龐勁東知道陳梓陽始終狠不下心,擔心他在這個時候軟弱下來,以至於前功盡棄,於是急忙對陳梓雲說:「陳梓雲先生,請你安排一個適合的時間,商談一下股份轉讓的具體事宜!」
陳梓雲點點頭,呲牙咧嘴的說了一個字:「好……」
「不行!」陳梓風「啪」的又一拍桌子,激動地說:「這麼重大的事情,需要經過大家集體表決通過,不能你陳梓雲一個人說了算!」
「陳梓風先生,希望你不要這麼激動,更不要動輒就拍桌子!」龐勁東笑了笑,繼續說:「我倒是不擔心你的手掌受傷,而是心痛桌子!這可是紅木的,很值錢啊!」
龐勁東話剛說罷,會議室裡立即傳出一陣低低的笑聲,不是陳梓風一派的董事都把目光看了過去,想要看看這個以暴躁出名陳家老ど會有什麼反應。
陳梓風本來想警告龐勁東,不要參與陳家內部的事情,但是局面發展到這個地步,卻無法那麼理直氣壯了。最後他只是訥訥的說了一句:「拍壞了桌子我賠!」
「那麼……」陳梓陽拖著長音,看著屋子裡的董事們,緩緩的說:「就轉讓股份一事,現在進行一下表決!」
當陳梓陽說出這句話,陳梓風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剛才所謂的表決其實起不到任何作用。陳梓陽和陳梓雲擁有的股份已經超過百分之四十五,只消再拉上幾個小董事就可以輕鬆通過,遑論還有陳明駿是陳梓雲的盟友。現在的陳梓風堅信自己是落到了別人精心設計好的圈套之中,根本沒有想到陳明駿一直都被蒙在鼓裡。
事實正如陳梓風後知後覺的一般,這個表決最後以微弱多數通過了,只不過陳明駿這一次沒有支持陳梓雲,而是投了棄權票。
陳明駿悄悄拉了拉陳梓雲的衣角,用低低的聲音,驚訝的問:「三叔,你真的要轉讓股份?」
陳梓雲苦笑一聲:「是啊……」
「為什麼?」
「我……」陳梓雲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單側嘴角咧到了一旁,看起來就像是腦中風後遺症一般。過了許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陳明駿:「我覺得這樣做,對集團未來的發展更有好處!」
「三叔,你說什麼呢?」陳明駿根本不相信這個像自己一樣自私的三叔,竟然轉眼就會變得如此無私,驚得差一點就要從輪椅上跳起來,但是臀部傳來的陣陣劇痛,讓他不得不乖乖的坐在輪椅上。「三叔,那麼我們安排的一切……」
「都算了……」陳梓雲擺了擺手,痛苦的說:「這個董事長,我也不當了……」
「三叔,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陳明駿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外面傳來的一陣嘈雜聲打斷了,隨後數名警察推開會議室的門湧了進來,在他們身前是陳氏集團的工作人員和保安。他們顯然想要阻止這些警察,但是卻沒有成功。
會議室裡的人看到這一幕,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站起身來驚訝的看看警察,接著又轉過身來看看陳梓陽。
眾人這個無意之中的舉動,表明陳梓陽雖然已經辭去了董事長的職務,在關鍵時候卻仍然是大家心裡的領導。
陳梓陽站起身來,淡定的問警察:「你們要幹什麼?」陳梓陽說罷才發現,原來警方帶隊的人是賴海雄,於是又問賴海雄:「賴政委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我們要辦案!」賴海雄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說到這裡提高了聲音,告訴屋子裡所有人:「我們到這裡是為了拘捕犯罪嫌疑人,與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希望大家保持冷靜!」
「犯罪嫌疑人?」聽到這五個字,眾人紛紛面面相覷,倒是陳梓雲和陳明駿意識到了一些什麼,不約而同的在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陳梓風先生!」賴海雄轉向陳梓風,冷冷的宣佈道:「你涉嫌參與了發生在博愛醫院和海天酒店的兩起爆炸案,現在被捕了!」
陳梓風聽到這句話先是呆住了,接著表情變得非常猙獰,質問道:「你胡說什麼!」
賴海雄沒有去證明自己的話不是胡說,而是進一步說道:「你的根本目的,是要謀害陳氏集團現任董事長陳梓陽先生!」
「你血口噴人!有什麼證據?」陳梓風「豁」的站了起來,額頭青筋暴起,指著賴海雄的鼻子說:「我要控告你!」
「如果你認為我們違法辦案,當然有權利控告我!」賴海雄面無表情,平靜的說:「但是現在有充足的證據,支持我們對你的指控。首先,你一直都想謀奪陳氏集團董事長一職,有作案動機;其次,你曾經收買人在陳梓陽先生的飲食中下毒,也就是說有過前科,雖然當時沒有得到法律的制裁;最後,我們剛剛已經搜查了你的家裡,發現了大量用來製造炸藥的化學物質,成分與博愛醫院和海天醫院爆炸案的殘留完全相符!」
「放屁!」陳梓風表現得非常激動,猛地躥到賴海雄的面前,張牙舞爪的樣子就像是要把賴海雄生吞活剝了一般:「你們敢栽贓陷害,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賴海雄擔心陳梓風發起狂來會傷到自己,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同時對著其他警察低聲命令道:「把他抓起來!」
兩個警察得令立即來到陳梓風身旁,想要從兩側夾住肩膀將他制服。然而陳梓風不肯乖乖就範,兩隻臂膀一晃,分別搗向兩側。
只聽「通通」的兩聲悶響,兩個警察捂著胸口退了下去。陳梓風的體格非常強壯,情急之下又使盡了全力,一般人的確難以承受得住。
「犯罪嫌疑人暴力抗法,馬上給我抓起來!」眼見陳梓風向自己撲過來,賴海雄再也不像剛才那樣冷靜了,一邊高喊著讓普通民警衝上去當炮灰,一邊拚命的向後退去。
一名警察悄悄繞到後面,突然一把抱住陳梓風的腰盤,其他警察藉機紛紛衝上前來,或是抓胳膊,或是揪住衣服,將陳梓風死死的按到了桌子上。
賴海雄見局勢得到了控制,重又走了出來,拿出一張紙在陳梓風的面前晃了晃:「看好了,這是你的逮捕令!」
陳梓風雖然體格強健,卻畢竟架不住警察人數太多,很快就被戴上了手銬。他努力掙扎著,一口痰唾在了逮捕令的上面,恨恨的對賴海雄說:「我會記住你的!」緊接著,他轉過頭看著陳梓陽,睚眥欲裂的指責道:「你竟然收買警察陷害我!」
「我……」聽到陳梓風的指責,陳梓陽幾乎是本能的就想要站起身來,表明自己的清白。然而聽到龐勁東在旁邊輕聲咳嗽了一下,他最終沒有站起來,同時把話嚥了回去。
「本來這個場合,我是不應該發言的,但是既然即將成為陳氏集團的董事,我認為自己還是有權利發表一下看法的!」龐勁東清了清嗓子,不慍不火的告訴在座的所有人:「相信在座的諸位都看新聞了,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事,警方對此進行偵破是在履行職責,怎麼可能會出自陳梓陽先生的授意呢?」
賴海雄這才注意到龐勁東也在場,冷笑一聲問:「龐先生怎麼會在這裡?」
「商業機密,不方便相告!」龐勁東說罷,又告訴大家:「我們應該相信警方,相信案件最終會水落石出!」
賴海雄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吩咐手下:「把人帶走!」
如果是不明就裡的人,看到此情此景肯定會認為陳梓風是冤枉的,但是在座的這些人卻都不懷疑陳梓風的確能幹出這樣的事,於是一時之間全部默然下來了,直到一個與陳梓風交好的董事打破了這種沉默。
這個董事對陳梓陽說:「警方就這樣闖進來會議室來抓人,而且抓走的還是你的弟弟,您作為董事長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陳梓風往日出入都是前呼後擁,今天來開董事會本以為不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只帶了不多幾個手下,現在就算是想拒捕也沒有足夠的力量。他為人蠻橫粗魯,野心又大,但絕對不願意失去自由。聽到這個董事的話,他求助的看向陳梓陽,希望這個剛剛還被自己痛罵的大哥能夠做點什麼。
陳氏集團有法律方面的人才,在警方剛剛聲稱要逮捕陳梓風的時候,不等上級交代就主動上前進行了查證,結果證明警方的行動完全合法。
在這種情況下,陳梓陽實在做不了太多什麼,最多不過發動社會關係,讓警方的行為客氣一些,給陳氏集團多保存一些顏面,同時善待一些陳梓風。
陳梓陽本人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正在要說話的時候,龐勁東在後面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陳梓陽只得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話到嘴邊變成了:「相信警方會把整件事情查清楚的!」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大家別忘了,我已經辭職了!」
「陳梓陽!」陳梓風見大哥沒有幫自己說話,從嗓子最深處發出了一聲怒吼:「我操你媽!」
陳梓風終於徹底失去了理智,這聲痛罵也讓所有人對他側目,賴海雄見狀決定不再耽擱下去,也沒有再對陳氏集團的人說一句話,便讓人直接把陳梓風帶走了。
陳梓風被押著向外走去的時候,嘴裡不斷叫罵著,充斥著整個陳氏集團總部,直到最後徹底聲嘶力竭。
第118章 又見陳菊花
隨著陳梓風吐出的最後一個髒字消失在空氣中,會議室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被陳梓雲打破:「既然我已經決定轉讓股份,那麼就此退出董事長候選人之列!」
龐勁東立即接話說道:「鑒於陳梓風因為涉嫌犯罪被警方帶走,根本無法正常參與董事長的競選,所以我認為應該取消他的候選人資格,現在就投票決定選舉!」
今天的會議從一開始,陳梓陽便很聽龐勁東的話,幾乎達到了唯命是從的程度,但是這一次卻提出了反對意見:「現在事情還沒有查明,不能就此斷定陳梓風與這兩起案件有關,剝奪候選人資格是不合適的!所以還是等到三天之後,如期進行表決吧!」
龐勁東看著陳梓陽這個爛好人,無奈的問:「如果三天之後陳梓風如果仍被羈押呢?」
陳梓陽默然了片刻,才咬牙說道:「照常表決!」
陳梓陽的意見最終被執行了,儘管已經辭去了董事長職務,儘管多數中小董事各有效忠的對象,平日裡並不真正服從陳梓陽,但是陳梓陽此時此刻在大家的心目中儼然還是董事長。
人們往往喜歡趨附於強勢之下,而不是支持陳梓陽這樣的人,甚至還會對陳梓陽這樣的人予以排擠。但是在最關鍵的時刻,這些人卻都要避於陳梓陽的羽翼之下,並表現出平日裡隱藏在最深處的那種尊重。
這是人類社會的一種怪現象,由此帶來了一個讓人悲哀的現實,所謂厚德載物者往往是在身後獲得尊崇,活著的時候卻必然混得很悲慘。
會議結束之後,陳梓雲沒有和任何人說話,快步走出會議室。陳明駿讓人推著輪椅,趕忙追了上去,顧不得其他董事向自己投來複雜的目光,張口便問:「三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陳梓雲沒有說話,始終低著頭,但是放緩了腳步。直到出了集團總部的大門,陳梓雲四下看看沒有人,才長歎一聲:「如果我不這樣做,你的嬸子和弟弟性命就難保了!」
陳明駿緊緊皺著眉頭,驚訝的問:「大伯讓人綁架了他們?」
「看來是……」陳梓雲思索片刻,突然又說:「大哥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應該是其他人的主意!」
「肯定是那個龐勁東了!」陳明駿一拳用力地搗在了輪椅扶手上,咬牙切齒的說:「我恨不得生吞其肉!」
當龐勁東走進會議室的時候,一股怒火從陳明駿的屁眼升騰起來,順著經絡直衝天靈蓋,最後從雙眼中噴射出來。如果這股怒火不止是一種意象,而是確實存在並有一定殺傷力,龐勁東恐怕早就變成燒烤槽子裡的焦炭了。
陳梓雲當時緊緊按住了陳明駿的肩膀,並連連使眼色,唯恐陳明駿公然發難。
陳明駿雖然年輕氣盛,不過畢竟還算是識大體,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計較個人恩怨,以避免破壞整個計劃。所以自始至終,陳明駿極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完全當作龐勁東不在場。
只是陳明駿的巨大犧牲沒有換來成功,突然發生的變故讓計劃全盤泡湯了。
陳明駿知道事已至此,再多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搖搖頭便走開了。
陳梓雲本來也想要走,卻不料身後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陳梓雲先生,咱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商談一下股份轉讓的事宜?」
「龐勁東……」陳梓雲回頭看了看,冷冷的問:「你什麼時候釋放我的家人?」
龐勁東揚了揚手中的一摞文件,回答說:「等到你在所有這些東西上面簽字!」
儘管沒有做什麼劇烈運動,但是陳梓雲不斷的喘著粗氣,倒好像是剛剛跑過馬拉松一般。他看著滿面冷笑的龐勁東,雖然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卻仍然不得不用商量的口吻說:「你先釋放我的家人!」
「我認為你現在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龐勁東聳了聳肩膀,語氣和表情都很輕鬆,說出的話卻讓陳梓雲打了一個冷戰:「如果你不肯馬上就簽署相關協議,那麼我只需要打一個電話,你就只能和自己的家人在地獄相見了!」
陳梓雲的一生中從未被人要挾過,一種屈辱感頓時湧上了心頭。他感到雙眼似乎看不清東西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被淚水朦朧了,還是由於血壓升高導致的結果。他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然後睜開眼睛,語氣變得更加和緩了:「我們之間的事情由我們自己解決,不應該禍及家人的!」
龐勁東明白自己現在佔有優勢,決心把這種優勢能夠帶來的利益最大化,而想要做到這一點的首要條件是必須冷酷無情:「我本來也認為凡事不應該禍及家人,但是見識到了你們陳家的樁樁件件之後,我改主意了,至少在對付你們的時候改主意了!」
陳梓雲正要說話,卻不妨幾個中小董事「呼」的湧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開了:「老陳,你到底為什麼要把股份轉讓出去?」
「我們都是鐵了心要支持你當董事長的,你怎麼臨陣反而打退堂鼓了呢?」
這些中小董事都是陳梓雲在董事會內部的嫡系,他們在會議結束之後互相攀談了幾句,都覺得事情變化而太過突然,於是便想要找陳梓雲問個究竟,結果發現陳梓雲早就走了。他們一路找著往外走來,最後在集團大門前正遇到龐勁東和陳梓雲。
陳梓雲面對所有的疑問,一概以苦笑著搖頭作為回答,不說一句話。
董事們詢問陳梓雲未果,很快便不再繼續無謂的吵嚷下去,而是用帶有敵意的目光看向龐勁東。
龐勁東對此根本不以為意,很清楚的知道當自己將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握到手裡之後,這些人當中的相當一部分會轉而向自己效忠。
「姓龐的!」一個淒厲的聲音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馬上將我三叔的家人釋放,否則你會吃不了兜著走!」
龐勁東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陳公子在二十幾個人的簇擁下,正快速奔向自己。
龐勁東找到陳梓雲的時候,立即就被剛剛離開的陳明駿發現了。但是陳明駿沒有急於做出什麼,而是叫上了自己的手下之後,才怒氣沖沖的殺了回來。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在此時的陳公子身上得到了充分體現,陳公子雙眼佈滿了血絲,猙獰的看著龐勁東。如果不是因為傷勢未癒,恐怕立時就要蹦起來撲向龐勁東,然後展開一場肉搏戰。
「哎呦,這不是陳公子嗎!」龐勁東笑了起來:「不知道傷勢怎麼樣?我認識一位很不錯的肛腸醫生,需要介紹給你嗎?」
對於以風流倜儻出名的陳明駿來說,被人毆打本來就是一件丟人的事情,更加丟人的是受傷的地方實在難以啟齒。他向不知情者解釋自己的傷勢,只是說自己不小心出了車禍。龐勁東的這番打趣雖然沒有說出實情,但是在他聽來無異於極大地羞辱,比***他的母親還讓他難受。
陳公子看著龐勁東得意洋洋的樣子,差一點就要被憤怒沖昏頭腦了:「我看你還能猖狂多久!」
「你能活多久,我就能猖狂多久!」龐勁東收起笑容,冷冷的說:「你剛才說讓我吃不了兜著走,那麼我倒要看看你能給我上什麼菜,要是不合胃口就直接倒進垃圾桶,別指望我會用太多時間細細品嚐!」
陳明駿注意到龐勁東只有一個人,自己的手下在人數上佔有絕對優勢,不免有恃無恐起來:「當心我上的菜會吃死你!」
龐勁東和陳明駿的這番對話,倒是解答了在場中小董事們的疑問。當他們得知龐勁東是以綁架家人來要挾陳梓雲交出股份的時候,登時齊刷刷的後退了兩步,用驚恐的目光看向龐勁東,有的人甚至悄悄地開溜了。
這些人無論做什麼事,目的都是為了謀取利益,而且不會為此將身家性命都搭進去。這也就意味著當他們發覺龐勁東心狠手辣,會毫不猶豫的打起退堂鼓,無論之前曾向陳梓雲怎樣表忠心。
他們這些人對陳梓雲的忠心,與摟著二奶親熱時的山盟海誓沒有區別,完全是建立在物質基礎上,比豆腐渣學校還要脆弱。
陳梓雲以精明的頭腦和縱橫金融界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剛一看到眼前的場景便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苦心經營起來的同盟在一瞬間被瓦解了。
不過在眼下,無論這些中小董事甚至是陳梓雲,都只是看客而已,場上的主角已經換成了龐勁東與陳公子。
陳公子獰笑著舉起右手,眼看就要下令手下對龐勁東出手,卻不料龐勁東響亮的拍了三聲巴掌。
緊接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數十名身穿迷彩服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在場的所有人團團包圍起來。
其實真正說起來,陳家的所有成員中最有實力的是陳梓風,但是今天卻錯誤的篤定了只文鬥不武鬥。相比之下,陳明駿倒是做了一定的準備,如果文鬥不行就進行武鬥。
而龐勁東做的準備比陳家的所有人都要充分,從一開始就抱定了武鬥的打算,把一個連的僱傭兵埋伏到了陳氏集團總部的周圍。
陳明駿是有經驗的人,看到這些人右臂臂章上的圖案,就知道是龐勁東的手下第七軍團,剛剛的得意頃刻化作了絕望,高高舉起的右臂遲遲沒有放下。
陳明駿帶來的這些手下恰好參與過發生在博愛醫院的毆鬥,充分見識過第七軍團的厲害。龐勁東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們就不太敢出手,此時發現自己這一方被團團包圍住,更是噤若寒蟬。他們的心裡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只要能夠平安離開,就馬上向陳明駿辭職。
混在道上的人都希望跟一個有實力的老大,他們這些名為保鏢實為打手的人,也希望能跟一個有實力的老闆。龐勁東那天菊爆陳明駿的場景給他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由此所表現出的力量上的巨大差別,進而讓他們感到有陳明駿這樣的老闆實在是很鬱悶的事。
龐勁東從腰後拿出甩棍,「刷」的一聲放開,然後命令陳明駿:「張嘴!」
聽到龐勁東的這個命令,陳明駿幾乎是條件反射式的大大張開嘴,龐勁東隨即將甩棍的頂端插了進去。
甩棍進入陳明駿的喉嚨並不深,剛好碰觸到了扁桃體,所以陳明駿並不是很難受,只是沒有明白龐勁東要做什麼。
龐勁東又命令道:「把嘴合上!然後用力吸!」
龐勁東的這個命令聽起來有些猥褻,也讓人有些難以理解,陳明駿甚至開始懷疑龐勁東有變態傾向,不僅是同性戀,還把甩棍當作了身體某個部分的延伸。
但是無論陳明駿心裡怎樣想,嘴巴卻似乎已經不受大腦控制,在龐勁東話音落地的同時,竟然自動服從了起來。不過甩棍畢竟不是那個部分的真正延伸,所以陳明駿也不往心裡去了。
口腔裡頓時傳來了一股金屬的味道,同時還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怪味,隨著唾液汩汩的咽進了喉嚨裡。陳明駿只求能夠讓龐勁東滿意,然後就此放過自己,甚至已經顧不得考慮這一幕會讓自己丟掉多少面子。
陳明駿的神情有些癡癡呆呆的,但是動作卻很嫻熟,而且吮吸得津津有味。這讓龐勁東不由的感歎,這位公子哥天生就是一塊被菊爆的料。
龐勁東終歸不是陳明駿想像的那樣變態,看著這個場景很快就有種作嘔的感覺,說了一聲:「夠了!」便把甩棍從陳明駿的嘴里拉了出來,然後帶著滿面厭惡的表情,在陳明駿的衣服上仔細地擦乾淨。
「你……」陳明駿本來還想說些狠話,但是回想起自己剛才做的事情,卻再怎麼也狠不起來了。
第119章 人善被人欺
過了良久,陳明駿才從驚恐中恢復過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恥辱感立時佔據了心頭。他不敢對龐勁東發作,想起自己剛才吮吸甩棍的時候,自己帶來的人竟然一點反應沒有,立即惱怒的看向這些不中用的手下。
讓陳明駿哭笑不得的是,這些手下沒有一個正視他的目光,無一例外的把頭高高揚起,看著天空中的悠悠飄過的白雲。
陳明駿看著那一張張癡癡呆呆的面孔,不得不悲痛的意識到,這些花錢雇來的傢伙根本靠不住。此時陳明駿不知怎的想起了兩句名言,一句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另一句則是「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心高氣傲的陳明駿於是決定嚥下這口氣,慢慢的和龐勁東算賬,這對他來說是破天荒的。儘管他的心裡也隱隱的感到,自己可能根本找不到這樣的機會。
表面看起來,陳明駿剛才是完全可以報仇的,但是卻被龐勁東再次羞辱,焉知這一幕今後是否會不斷重演。
龐勁東收起了甩棍,淡淡的說了一句話,讓陳明駿差一點當眾哭出來:「上次把甩棍塞到你屁眼裡,我還沒來得及洗刷,謝謝你剛才幫了我這個忙!」
陳明駿傻在了當場了,片刻之後,覺得胃裡的所有東西都拚命的向上湧,似乎想要從嘴裡噴射出來。他急忙把頭側到一旁,大張著嘴乾嘔了一陣,卻沒有吐出來任何東西,所有已經湧上來的竟然神奇的又嚥了回去。
「住手,夠了!」剛好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過來,聽起來想是想要阻止龐勁東,但是顯得並不堅決。伴隨著這個聲音,陳梓陽帶著陳冰□快步走了過來,來到龐勁東的身旁。
陳梓陽與龐勁東比肩而立,已經很清楚的說明了立場何在,遑論龐勁東根本就是陳梓陽請來的。
陳梓雲和陳明駿並未指望被他們肆意擺弄的陳梓陽,此時會站出來幫助他們說話,但是他們仍懷有一絲僥倖心理,希望這個沒有原則的爛好人會念及親情,阻止龐勁東的所作所為。
然而陳梓陽冷冷的看了看在場的人之後,說出的話讓陳梓雲和陳明駿的心登時涼透了:「老三,你現在最好與龐勁東先生就股份轉讓達成協議!明駿,這裡沒有你什麼事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啊?啊!」陳明駿這一次反應很快,立即就讓手下推著自己離開了。只是在離去前的一剎那,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凶狠,如果陳梓陽和陳梓雲注意到這個細節,會不約而同的發覺這個侄兒突然變得很陌生。
陳明駿走後,面對著為人秉性一反常態的陳梓陽,幾名中小董事不得不意識到,陳梓陽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董事長了。他們現在需要做的是回去好好思考一下,重新選擇自己的立場,而不是繼續留在這裡看戲。這場戲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都意味著陳氏集團從此要發生重大變化,他們需要保護自己的既得利益,甚至利用機會謀取更多的利益。
幾名中小董事忙不迭的告辭了,在場的只剩下陳梓雲,看著神色複雜的龐勁東和面無表情的大哥,陳梓雲不得不意識到自己最後的希望已經破滅了。
關於股份轉讓的文件很快就簽署了,相關的法律程序也立即著手操作起來。陳梓雲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龐勁東早就做好準備接受,相關的前期工作已經準備就緒,只等自己點頭同意並簽字了。而且正如他事先預料的一般,龐勁東給出的只是一個象徵性的價格,遠遠低於股份的實際價值。
做完這些事之後,陳梓雲抓住龐勁東的胳膊,急切的問:「我一切都聽你的了,請你放了我的家人!」
龐勁東並沒有答應或者拒絕,而是給陳梓雲提出了一個建議:「雖然我給你的錢不多,但是足夠你後半生衣食無憂了!去海邊買套房子,從此以後和自己的家人好好享受生活,不要再搞權勢鬥爭了!凡是熱衷鬥爭別人的人,最終也會被別人斗倒!」
龐勁東的這番話其實是出於好意,但是對陳梓雲說來卻是沒用。陳梓雲經得多見得廣,明白龐勁東說出的道理,只是身在其中不由己而已。更何況,他現在關心的不是今後的人生規劃。
為了不激怒龐勁東,陳梓雲拿出了這輩子最恭敬的態度,哀求道:「龐先生,求求你了!」
看著陳梓雲那副可憐的樣子,龐勁東終於萌發了惻隱之心。鑒於現在一切都已經進入軌道,陳梓雲就算想反悔也沒有機會,龐勁東於是便答應了陳梓雲,讓手下將其妻子和兒子送到了眼前。
陳梓雲帶著家人對龐勁東千恩萬謝,那副感恩戴德的樣子讓不明就裡的人看了,會以為龐勁東是他們全家的救命恩人,而絕對不會想到龐勁東實際上對他們做過怎麼樣的事情。
龐勁東與陳梓陽回到了家裡,陳梓陽長長歎了一口氣,無力的靠到了沙發上,看起來如釋重負一般。
「一切都只是開始!」龐勁東點上一支煙,悶悶的抽了兩口,又說:「我對你們家族內部進行過一定瞭解,據我所知真正有實力的人是陳梓風,陳梓雲和陳明駿雖然野心大,但是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也就是說,雖然現在解決了陳梓雲,但是接下來還要面對真正的對手陳梓風,遑論還有一個陳明駿不知道會玩出什麼花樣!」
陳梓陽平日裡極少吸煙,此時卻主動向龐勁東要過一支,點燃後深吸了一口,結果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過了一會平靜下來後,他沒有去探討龐勁東剛才的話,而是說了一句:「今天的事情證明,你先前的推測是錯誤的!」
龐勁東先前推測陳梓風就是兩起爆炸案的元兇,而且與賴海雄還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有一定的跡象可以支持這個推測。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陳梓風竟然被賴海雄抓走了,這使得整件事情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龐勁東微微一笑,說:「賴海雄提出要逮捕陳梓風的時候,我也非常的驚訝,但是這個問題最好稍後再談,再次之前我要讓你明白一個道理!」
陳梓陽微微挑起眉頭:「什麼?」
龐勁東用一句俗語概括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不能完全這麼說吧……」陳梓陽的嘴角**了幾下,不太認同龐勁東的觀點。
龐勁東冷笑著問:「你願意交出權利嗎?」
承認自己貪戀權利讓陳梓陽感到有些難為情,過了良久才微微的搖了搖頭,同時把頭低了下去:「不願意……」
龐勁東立即又問:「如果我今天沒有出現在董事會,按照你慣常的作風,可能會發生什麼事?」頓了頓,龐勁東不等陳梓陽回答,自己給出了答案:「很簡單,那就是在你的弟弟和侄子的操縱下,在眾多中小董事的配合下,你被迫辭職交出權力,甚至可能從此無權過問集團事務,再然後就是你的弟弟和侄子之間展開權利爭奪!」
陳梓陽的嘴角**得更厲害了,過了許久不情願的點了點頭:「是這樣……」
「在我介入之後,雖然你還是辭去了董事長一職,但是卻把權利留在了陳冰□的手裡,這也就等於是掌握在了你自己的手裡!」頓了頓,龐勁東又說:「你或許會認為,我採用的手法不是那麼的光彩,但是畢竟達到了目的,這才是最重要的!」
陳梓陽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才最終答應了龐勁東的計劃,其實從內心中而言,直到現在還有些不太認同。但是面對龐勁東,他卻沒有辦法予以反駁,只得選擇了莫不做聲。
龐勁東繼續說了下去:「你以謙謙君子面對其他人,問題是其他人不以君子的風度對待你!下毒和放炸彈這樣的手段都玩出來了,你難道能夠指望他們突然良心發現,重新採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和你競爭嗎?」又吸了一口煙,龐勁東接著說:「其實說起來,我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陳梓陽無奈的問了一句:「難道要對所有人都這樣?」
「不!」龐勁東搖了搖頭,糾正說:「我素來奉行的原則是,對待君子要用君子的方法,對待小人要用小人的方法!如果別人用下三濫的方法對待我,那麼我會用更加下三濫的手段來回敬他!」
「有些道理……」
「此外,這個世界上最多的是這樣一種人,你不操他媽,他不知道你是他爹!」聽到龐勁東這個粗俗的比方,陳梓陽登時就愣住了。但是龐勁東並不認為表面的粗俗可以說明一個人的本質,於是繼續說了下去:「就比如陳梓雲,我綁架了他的老婆和兒子,然後再放掉,使得他對你我二人千恩萬謝!你好好回憶一下,你給他當了這麼多年哥哥,他有沒有對你這樣恭敬過?」
陳梓陽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
陳冰□自從回家之後,就一直傻傻的坐在陳梓陽身旁,彷彿神遊物外一般。她本來沒有注意到龐勁東和自己的父親在聊些什麼,但是龐勁東提起的一件事情卻偶然鑽進了她的耳朵,把她的精神從太虛拉回到現實世界中。
陳冰□抱住陳梓陽的胳膊,可憐兮兮的說:「爸爸,我不想當這個董事長了!」
「放心……」陳梓陽抱緊了女兒,安慰說:「爸爸會全力幫助你的!」
「可是我怕……」
「有爸爸…..和龐勁東在,你不需要害怕任何人或事!」
雖然仍舊不想當這個勞什子董事長,但是對父親的依賴和對龐勁東的信任,讓陳冰□多少有了些信心。她依偎在父親的身旁,再不說什麼了。
陳梓陽雖然為人厚道又有些懦弱,但是對權利和金錢還是有著渴求的,而且還有著任何一個父親都有的願望,那就是讓子女過上盡可能好的生活。陳梓陽看著女兒讓人憐惜的樣子,心腸頓時硬了起來,決定按照龐勁東的計劃繼續走下去。
陳梓陽撣了撣煙灰,堅定地說:「我既然已經讓你介入,就意味著完全信任你!」
「那就好!」龐勁東點點頭,把話題轉入到了陳梓陽最關心的一件事情上來:「你剛才急於證明我的推測是錯誤的,無外乎就是想確定陳梓風確實是無辜的,對不對?」
陳梓陽坦然承認道:「是!」
龐勁東長歎了一聲:「無論陳梓風究竟是否無辜的,你們的兄弟之情早就已經破裂了,而且再也沒有彌補回來的可能!」
龐勁東一語落地,屋子裡頓時陷入了沉默,再也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在思考著眼前的情勢,直到唐韻坐到龐勁東的身旁,輕聲問:「你怎麼想?」
龐勁東無力的搖了搖頭,用同樣的聲調回答說:「想不出來所以然,否則我早就說出來了!」
「想聽聽我的意見嗎?」
龐勁東本來就想徵求唐韻的意見,此時頓覺眼前一亮,急忙問:「你有什麼見解?」
「首先的一個可能是,賴海雄抓走陳梓風,並不代表他們不是一夥的。很有可能是有意上演這麼一出苦肉計,至於想要達到什麼目的,就只有他們兩個自己知道了!」
「這個我也想到了,還有呢?」
「其次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兩個人並不是一夥的,賴海雄並沒有向陳梓風洩露情報,陳梓風是通過其他手段得知陳梓陽在海天酒店的!」
龐勁東思索了片刻後說:「這個可能也是有的,比如,有陳梓風的人恰巧在海天酒店看到陳梓陽,抑或是陳梓風暗中向各大酒店懸賞,要求留意是否有符合陳梓陽特徵的人,一旦發現就立即報告給他!」龐勁東掐滅了煙蒂,鬱悶的問:「難道你的見解就是這麼兩條?和沒說有什麼區別?」
第120章 第三種可能性
唐韻嫣然一笑,問:「還有第三條,想知道嗎?」
龐勁東機械的點點頭:「想!」
唐韻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一字一頓的告訴龐勁東:「在我這裡親一下,我就告訴你!」
龐勁東滿腦袋想的都是正事,沒想到唐韻竟然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頓時便愣在了當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過了一會,龐勁東撇了撇嘴,說:「我現在沒心情開玩笑!」
「我也沒開玩笑!」唐韻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不親,我就不說!」
當唐韻充分展現出魅力的時候,一般男人是難以招架得住的,恐怕就是同性戀也會幡然悔悟。龐勁東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不覺怦然心動起來。
唐韻見龐勁東沒有說話,側身更加靠近了一些,嘴唇幾乎緊貼著龐勁東的耳垂悄悄問道:「怎麼樣啊?」
一股暖暖的氣息溫柔的吹進龐勁東的耳朵,讓龐勁東的心跳速度更快了,甚至進而產生了一種衝動,想要現在就把唐韻按倒在沙發上,狂風暴雨般的滿足唐韻的這個要求。
但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龐勁東感到兩道恨恨的目光掃了過來,龐勁東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下周圍,發現一道目光屬於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龐無雙,另一道則屬於陳梓陽懷裡的陳冰□。
兩個女孩都對龐勁東與唐韻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表示不滿,只不過互相間也有一些差別,龐無雙是怨毒,而陳冰□則包含了濃濃的醋意。
龐勁東感到很不自在,咳嗽了一聲提醒唐韻,卻不知道唐韻早就已經發現了。
唐韻告訴龐勁東:「今晚十二點來我的房間!」
「哦!」龐勁東近乎是機械的點了點頭,只是說不清楚究竟是因為發自內心想答應唐韻,還是僅僅為了不讓龐無雙和陳冰□繼續誤會而勉強敷衍。
唐韻離開龐勁東,坐正身體,提高了聲音讓屋子裡的所有人都能聽到:「我認為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兇手另有其人!這也就是說,陳梓風並非真正的兇手,卻被栽贓嫁禍,而真正的兇手與賴海雄是串通一氣的!」
「啊?」聽到唐韻的這句話,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其實這個可能性還算是淺顯的,屋子裡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想到,只不過都自動忽略了,因為幾乎沒有任何證據支持。
「你根據什麼這樣說?」龐勁東感到很鬱悶,被唐韻一番調戲之後,得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答案。
「從陳梓陽先生遭到第一次謀殺開始,大家都直覺的斷定陳梓風就是兇手,所依據的無外乎兩點,首先是以陳梓陽先生的為人很難結下什麼仇家;其次則是陳梓風有前科。」唐韻知道自己的話遭到了所有人的質疑,卻只是嫣然一笑:「你們好好想一想,難道僅憑這兩點卻再沒有其他證據,就可以斷定陳梓風是兇手?」
龐勁東搖了搖頭說:「你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作案動機!」
「你聽我說把話完。」唐韻點點頭,告訴龐勁東:「我接下來要說的就是作案動機,所謂的作案動機很明顯,那就是謀奪陳氏集團內部的權利!你們也想到了這點,於是又把矛頭指向了陳梓風,覺得似乎只要陳梓陽先生一死,權力自然就會落到陳梓風的手裡,卻沒有想到其他人也可能成為受益者!」
「還有誰可能是受益者?」陳梓陽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當然是我們家的那些人了!」
「你們家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陳梓雲,另一個是陳明駿。我先說陳明駿吧,我聽說過這個人稱陳公子的紈褲子弟,要說在風流場上當個急先鋒倒還夠格,這樣周密的計劃恐怕不是他的腦袋能夠想出來的;再說陳梓雲,陳梓陽先生剛住到博愛醫院,他就知道了。如果他是元兇,恐怕一早就動手了,而且也不會派那麼多人軟禁陳梓陽先生,更沒有必要費盡心機綁架陳冰□。」
「你說的有道理!」陳梓陽點了點頭,苦笑著說:「只不過按照你的說法,就沒有人有嫌疑了!」
「你應該感到很高興,家裡的人還沒有想到謀殺你!」唐韻對陳梓陽的懦弱感到很不屑,只不過表面上沒有流露出來:「但畢竟還是有人要殺你!」
陳梓陽沒有聽出唐韻話裡含有挖苦,沉思了片刻之後問:「你的意思是說,在我死了之後,還會有其他人得到好處?」
唐韻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對!」
「可會是誰呢?」龐勁東奇怪的說:「如果陳氏集團是上市公司,我們可以推測有人想通過謀殺陳梓陽,來操縱陳氏集團的股價!但是陳氏集團並不是上市公司,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
「現在還不知道!」唐韻從茶几上拿起一盒摩爾,優雅的給自己點了一支,輕輕的吸了一口,接著說:「或許有人可以利用陳梓陽的死為自己謀取利益,或許雖然是外人卻同樣可以謀奪陳氏家族的權利!總之一句話,我們沒有找到原因,不代表這個原因就不存在!」
龐勁東緩緩的搖了搖頭:「我還是認為這個可能性不太合理!」
「我過去所經過和見過的事情,讓我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唐韻對著龐勁東吐出了一個煙圈,透過淡藍色的煙霧深邃的看著龐勁東,同時緩緩地說:「面對一件難以琢磨的事情,在所有的可能性當中,除去那些合理的可能性,剩下的不合理的可能性往往就是事情的真相。」
龐勁東的心中頓時一動,突然認為唐韻說的的確很有道理,對於這些可能引起重大影響的事件,真相不可能擺在明面上。只不過龐勁東不知道的是,這句話原本版權屬於福爾摩斯,被唐韻拿過去進行了改編。
陳梓陽此時也有些認同唐韻的觀點了,進而問道:「你認為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睡就睡!」唐韻雖然是在回答陳梓陽,目光卻始終落在龐勁東的身上。
陳梓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讓我恢復日常生活,把幕後真正的兇手釣出來?」
「對。」
「還有一件事……」陳梓陽歎了一口氣,試探著問:「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
這個問題是龐勁東回答的:「任其自生自滅!」龐勁東想再抽一支煙,卻發現煙盒空了。龐勁東把煙盒狠狠地攥在手裡,揉搓成一團,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裡,好像那就是陳梓風一般。
「這……不太好吧……」儘管不願意自己的弟弟受委屈,但是語氣比起從前,變得有些猶豫了。
「難道你還想把他救出來?」龐勁東拿過唐韻的摩爾,點上一支剛吸了一口,覺得煙味太淡又掐滅了,接著冷笑著對陳梓陽說:「就算他現在還不是兇手,有了機會也肯定會去當兇手!」
龐勁東的話獲得了陳梓陽的認同,陳梓陽不再說什麼,而是告訴陳冰□:「回房間吧,爸爸看著你學習!這幾天都沒有上學,功課不要耽誤!」
「哦!」陳冰□點了點頭,不放心的看了看龐勁東和唐韻,起身跟著父親回了房間。
陳梓陽剛剛走開兩步,又折回身來告訴龐勁東:「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就留在你的手裡吧!」
龐勁東本打算接收了陳梓雲的股份之後,過一段時間後找個適當的時機,將這些股份再轉讓給陳梓陽。之所以兜這麼一個圈子,而不是由陳梓陽直接拿過這些股份,既是為了給龐勁東介入陳氏集團提供借口,也是出於陳梓陽的一種可笑心理。
像陳梓陽這樣的爛好人通常都很在乎自己的名聲,由於不想讓人指摘自己逼迫弟弟、爭權奪利,故而他才讓龐勁東出面做惡人。
龐勁東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陳先生肯讓我暫時持有這些股份,是出於一種絕對的信任,我不願意辜負這種信任!」
「我知道龐先生配得上這種信任,但是現在是我主動想讓你成為陳氏集團的股東!」
龐勁東固執的拒絕道:「我參與進來是沒有私心的……」
唐韻在旁邊聽著,突然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既然陳先生一番好意,你就答應下來吧!」
「是啊!」陳梓陽點點頭,迫不及待地表明了自己的觀點:「帝國控股集團非常有實力,入股陳氏集團可以實現強強聯合,在進行資源整合之後,更可以為今後我們雙方的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歎了一口氣,陳梓陽又說道:「而且你為我做了這麼多,也應該給你一定的報償!」
雖然的確沒有想過留下陳氏集團的股份,但龐勁東並非真的一點私心沒有,聽到陳梓陽的這一番話不免心動起來。
唐韻見龐勁東沒有說話,以為是在猶豫不決。她背過頭去,盡量保持嘴唇不動,讓人看不出來自己說話,壓低聲音告訴龐勁東:「你不要以為他只是出於慷慨,把你留在陳氏集團也是想多一個靠山,這也就是說你是在為他做事,加上你已經為他做了這麼多,幹嗎不要?!」
龐勁東最後點了點頭:「那麼就謝謝陳先生了!」
這是一塊很大的餡餅,儘管不是白吃的,倒也相當於從天上掉下來一般。
看著陳梓陽離開後,龐勁東指了指龐無雙,吩咐道:「無雙,你也去學習吧!」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龐無雙是會聽從龐勁東的,儘管非常討厭學習。但是龐無雙現在看著龐勁東和唐韻,怎麼都覺得兩個人表現的太過親密了,回想起唐韻要給自己當嫂子的豪言,她根本不願意也不敢離開。
龐勁東注意到龐無雙似乎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仍站在原地不動彈,目光一個勁在唐韻身上掃來掃去。龐勁東咳嗽了兩聲,提醒道:「無雙,你在想什麼呢?」
「啊?」龐無雙愣怔了一下,大睜著雙眼看向龐勁東,滿面天真的說:「我的作業都已經寫完了!」
「作業寫完了……就再寫一遍……」龐勁東如果關心過龐無雙的學習就會知道,龐無雙從來沒有按時完成過作業,完全仗著有點小聰明才跟上了學習進度。
「啊?」龐無雙愁眉苦臉的問:「為啥啊?」
「為了複習一遍,子曾經曰過:『溫故而知新』。」龐勁東揮了揮手,不容置疑的說:「快點去吧!」
「哦!」龐無雙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磨磨蹭蹭的向房間走去,一步三回頭。
看著龐無雙最終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唐韻突然收起嬌媚的樣子,關切的問:「現在有多少人知道陳梓陽在你這裡?」
「我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不過家裡如果已經被監視,元兇自然就會知道!」龐勁東答罷,若有所思的問:「你是想讓陳梓陽再轉移到其他地方?」
「對!」唐韻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對方既然能夠搞出這麼大的動靜,說明不僅有很大的能量,更有很大的決心,不可能輕易放過陳梓陽!」歎了一口氣,唐韻又說:「不過眼下可以不急,等到明天再說也可以!」
龐勁東點點頭,隨口問了一句:「你剛才為什麼不當著陳梓陽的面說這些呢?」
「我擔心嚇破他的膽子!」唐韻在龐勁東的面前,再不需要掩飾對陳梓陽的蔑視:「他要是披上一身白毛,再得個紅眼病,活脫脫就是一隻大白兔!」
龐勁東笑了起來:「別這樣說人家!」
「不對!」唐韻搖了搖頭,繼續嘲弄道:「兔子急了還能蹬鷹呢,他恐怕連兔子都不如!」
「呵呵!」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好了!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去忙了!」唐韻站起身來,用極低的聲音囑咐龐勁東:「別忘了,今天晚上十二點,我在房裡等你!」
第121章 交換條件
唐韻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到了晚上的時候,大家一起簡單吃了點晚飯,龐勁東到書房又處理了一點公務,轉眼就到了晚上十二點鐘。
其實到了十一點鐘的時候,龐勁東就已經坐不住了,注意力完全無法集中到案頭的工作上,反倒是不時抬起頭來看看時鐘。隨著時間一秒鐘一秒鐘的流逝,龐勁東的的心跳也不斷的加速了。
當差一刻鐘到十二點的時候,龐勁東渾身上下就像長滿了虱子,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在書房來回踱步。
在龐勁東的心中有著一種複雜的情感,一方面男人的慾望在蠢蠢欲動,另一方面則不願意因為慾望的宣洩,而破壞了大家現在的這種關係。
就前一方面而言,唐韻對男人有著致命的誘惑力,而且又是主動投懷送抱,幾乎是難以拒絕的;就後一方面而言,龐勁東的手下有許多女孩子,如果與唐韻之間發生了親密關係,今後如何處理與其他手下的關係就將成為難題。
龐勁東在內心的這種糾葛中,迎來了半夜十二點,看著表盤上的時針和分針重疊在一起,龐勁東在心裡打定了主意:「先去唐韻的房間,如果鎖門就轉身走開,如果沒有鎖門就進去看看……」
以唐韻的性格和做事方式,房間的門在這個時間有可能沒有鎖,為龐勁東留下方便之門;也有可能鎖著,這就是欲擒故縱了。所以龐勁東的這個想法有些近似於猜大小,在自己的主觀不能作出決定的情況下,交給不可知預知的因素來做決定。
然而當龐勁東走到唐韻房門前卻發現,唐韻所作的比自己事先預料的要更進一步,房門虛掩著,留下了一條不是很寬的縫隙。
眼見現實已經為自己做出了決斷,龐勁東卻又有些猶豫了,在房門前來回溜躂了好幾圈。最後,龐勁東在心中暗想道:「那就進去吧,只是閒聊一會……」,同時緩緩推開了房門。
唐韻的房間沒有開燈,只有窗戶透進了些許微弱的月光,把這裡渲染得有些浪漫。龐勁東向裡面走了兩步,用了片刻工夫適應了光線,卻發現唐韻根本就不在房間。
龐勁東被複雜的心緒弄得心慌意亂,失去了往日的警覺性,否則一定會發現在自己的身後,有一個微弱的氣息。
龐勁東見房間裡沒有人,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就要出去,卻不妨有人在自己的身上猛的推了一把。龐勁東一時站立不穩,順勢趴倒在了床上。
龐勁東急忙轉過身來,發現唐韻穿著一件短款真絲白色睡衣,款款向自己走過來。
唐韻似乎剛剛洗過澡,在淡淡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嫵媚,一頭如如烏絲般的頭髮披散開來,半遮著嬌媚得無以言喻的面龐。她的雙眼嬌羞的看著龐勁東,似乎充滿了幽怨。
此時的唐韻哪裡還是往日的樣子,倒更像是一尊女神一般,同時還保留著性感妖嬈,而且還要多上幾分神秘,還有幾分唯美。
龐勁東感到自己一直狂亂跳動著的心臟,在這一時刻似乎靜止了下來,連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龐勁東潛意識當中甚至擔心自己,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都會破壞了眼前的這個場景,所以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只是用目光在唐韻的身上貪婪的掃視著。
唐韻走到床邊,微微提起睡衣的下擺,隱約露出白皙渾圓的大腿根部。她騎到了龐勁東的腰間,然後淡然一笑:「你可真準時!」
無論唐韻是否看出了龐勁東心中的矛盾,但是這句話至少說出了在龐勁東的心中,的確有著對唐韻身體的渴求。龐勁東尷尬的笑了笑:「守時一直都是我的好習慣……」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唐韻的柔荑輕輕掠過龐勁東的脖子,然後沿著胸膛緩緩的下移,最後停留在了小腹那裡。「我剛才在門後的衣櫃挑選內褲,你開門的時候差一點就夾到我……」
「對不起……」龐勁東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最後竟然蹦出了這麼三個字。
「你真可愛……」唐韻出聲的笑了起來,過了一會才說:「正是因為你的守時,人家沒來得及穿內褲呢……」
聽到唐韻的這句話,龐勁東的目光未經大腦的指揮,就直接看向唐韻睡衣的下擺。但是睡衣的下擺層疊在一起,雖然露出了幾條縫隙,卻根本看不到任何景色。龐勁東不由得希望時光倒流,重回唐韻剛才提起睡衣的那一幕,讓自己可以好好觀賞一下。
但是時光終歸是不能倒流的,因此龐勁東只能在心中懊悔,自己在那一時刻幾乎傻住了,忘記去觀察和品味。
「沒有穿內褲……」面對唐韻對自己的責怪,龐勁東再一次感到無言以對,最後從牙縫中擠出這麼一句話:「容易得婦科病……」
「你可以放心,我很健康的……」唐韻說著話的同時,開始解龐勁東襯衫的扣子了。她的動作非常緩慢,每解開一粒扣子都要用去很長時間,雙手然後緩緩的摸到下一粒。
「我……我也很健康……」龐勁東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
唐韻學著龐勁東的習慣動作,也聳了聳肩膀:「那麼就不用帶套了,正好我討厭帶套……」
唐韻本來就已經刺激到了龐勁東,而此時這種舉動無疑把刺激的效果最大化了。龐勁東感到丹田中似乎燃起了一團火,燃燒得劇烈又兇猛,而且向全身不斷擴散著。火焰本身是無形的,但是火焰的中心卻是有形的,還十分的堅硬。
由於火焰被束縛著,所以龐勁東感到很難受,唐韻似乎也感到了火焰的存在,只是略微調整了一下姿勢,便讓龐勁東稍稍的好受一些。
龐勁東看著唐韻的動作,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你……你要幹什麼……」
唐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說呢……」
龐勁東的襯衫此時已經被解開了大半,堅實的胸膛半露出來,泛著男人的剛強和陽光。唐韻看著上面的纍纍傷痕,突然之間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俯下身在上面狂吻起來。
唐韻這種暴風驟雨似的進攻,反而讓龐勁東有些冷靜了下來,用力將唐韻推離開自己的胸口。由於擔心到傷害唐韻,所以龐勁東的動作很緩慢。
唐韻喘著粗氣,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不解的問:「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只是……只是現在沒有心情…….」
「沒有心情?」唐韻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龐勁東的目光非常的費解,因為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抵抗住她的誘惑。何況是在她如此主動,又做出這麼多的情況下,她難以想像龐勁東為什麼會拒絕。
龐勁東表情僵硬的笑了笑,用商量的口吻說:「我們……還是先聊聊吧……」
「好啊,你說聊什麼吧!」唐韻的語氣瞬間變得很冰冷,所有的動作也都停止了,只是仍然沒有從龐勁東的身上下來。
「聊聊人生,聊聊理想!」
唐韻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說吧,你的人生理想是什麼?」
「我有很多的理想,從頭開始說吧……」龐勁東雙手抱著頭,一邊認真的思考著,一邊緩緩的說:「小的時候就見到了許多不公正,長大之後的種種經歷,更讓我意識到世界是多麼的殘酷!這個不公正和殘酷的世界製造了許多需要幫助的人,就像是當年的我……所以,我很想幫助那些像我一樣需要幫助的人……」
唐韻對龐勁東的這番感慨沒有任何感覺,也沒有任何認同,隨口問了一句:「你說什麼呢?」
「我是說自己有很多的理想,其中一個是做善人!」
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在說出自己的這個理想的時候,用的名詞不是「慈善家」而是「善人」,結果被唐韻聽錯了:「騸人?這是你的職業還是身份啊?」
龐勁東沒聽懂,奇怪的問:「你是什麼意思?」
唐韻回想起龐勁東剛才的表現,雖然不相信龐勁東真的被騸了,卻想要借這個機會嘲弄一番:「你不就是說自己新騸(心善)嗎?!」
龐勁東根本沒察覺到同音字可以造成多麼大的理解誤區,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說了下去:「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是一個很殘酷和無情的人!但是告別了過去那種生活之後,我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努力讓自己……」
唐韻打斷了龐勁東的話:「讓自己新騸(心善),對吧?」
龐勁東機械的點了點頭:「是啊!」
「果然新騸,剛下的刀吧?那就早點回去休息吧,上我這裡折騰什麼?」
「啊?」在唐韻收起那副誘惑的樣子之後,龐勁東的慾火漸漸的消退下去,終於恢復了正常的思維。龐勁東發覺唐韻的話有些怪異,於是便岔開話題:「咱們說點別的吧!」
唐韻雙手抱肩,仰頭看著天花板,問:「說什麼?」
「說……對了,你認為陳梓陽這個人怎麼樣?」
「爛好人一個……」提起陳梓陽,唐韻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你今天對他說的那些話,是你真正所想的嗎?」
「哪些?」
「人善被人欺那些!」
「不能算是我的真正觀點……」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又說:「只是我想要用這種方式來一記當頭棒喝,讓陳梓陽擺脫那種藍好人的心態
唐韻失望的搖了搖頭:「我倒覺得那些話是對的,也希望你真能那樣做!」
「我希望你記住,古人還有這樣一句話:『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怕天不怕』。」
「哈!」唐韻不屑的撇了撇嘴:「古人還說過什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呢!結果怎麼樣?發現這句話不靈,又在後面加了一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難道不是這樣嗎?」
「難道是這樣嗎?」唐韻當即反問了一句,然後又說:「我始終堅信,無論做任何事都要依靠力量,永遠不要寄希望於所謂的天理循環!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永遠不會真正的主持正義,否則這個世界就不會充滿罪惡了!」
「所謂的天理還有報應其實不是什麼虛無飄渺的東西,也不掌握在神佛或者其他超自然力量的手裡,而是你的所作所為種下的因所結出的果!」頓了頓,龐勁東又說:「舉一個例子,因為幾部文藝作品而出名的一位女性英雄,建國後被幾個領導幹部以莫須有的罪名狠狠地批鬥了一番。這位女性英雄過世之後,當初幾個批鬥他的人都先後被別人批鬥,有一位更是被批鬥至死,這說明了什麼?!」頓了頓,龐勁東自己給出了答案:「這幾位領導幹部太喜歡批鬥別人,結果得罪了太多的人,這種不滿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在一個合適的機會爆發出來!」
唐韻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愣住了,儘管不願意認同,卻又無法反駁。思索了許久,她訥訥的說了一句:「天理和報應難道不是宿命論觀點……」
龐勁東肯定的點了點頭:「對!」
「你是在讓我檢討一下自己的人生嗎?」
龐勁東只是隨口說出這些話,並沒有什麼目的性,見唐韻誤以為被指摘,便急忙解釋說:「你別往心裡去……」
「我才沒往心裡去呢……」唐韻突然恢復了剛才的樣子,媚笑著說:「我現在只是希望你別忘了,讓我當時說出推測的交換條件是什麼,現在是你踐約的時候了!」
「只是……只是吻一下……」
「但是我現在想要更多……」唐韻俯到龐勁東的耳旁,輕聲說:「我已經很久沒有過了,現在想要……」
「我也很久沒有了……」龐勁東凝視著唐韻,最終拋開了一切顧慮,摟住唐韻瘋狂的吻了起來。
第122章 一塌糊塗的學習
兩個人瘋狂的糾纏在了一起,唐韻的香舌衝開龐勁東的牙關,向口腔裡面深入進去,拚命的攪動著。這讓龐勁東的慾火重新燃燒起來,而且比之從前更加旺盛。
片刻之後,唐韻坐起身來,迅速解開了龐勁東的襯衫,嬌喘著說:「剛才你差一點夾到我,現在該我來夾你了!」
龐勁東微微一笑:「好啊!」
唐韻解開了睡衣的帶子,然後緩緩的敞開,將深深地***和兩側高聳的展露了出來。龐勁東目不轉睛的看著,甚至忘記了眨眼,唯恐錯過哪怕只是一秒鐘的景色。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急促的敲響了,唐韻皺起了眉頭,不耐煩的高聲問道:「誰啊?」
門外傳來龐無雙的聲音:「是我!」
唐韻壓低了聲音,奇怪的問龐勁東:「她怎麼會來我這?」
龐勁東苦笑著聳了聳肩膀:「我怎麼知道!」
唐韻歎了一口氣,高聲說道:「我已經睡了!」
龐無雙把聲音提得更高:「你先打開門,我有急事!」
「有什麼事現在就說!」
「在這裡說不清楚!」
唐韻實在不願意去開門,商量道:「那就等明天!」
但是龐無雙卻不依不饒:「明天就晚了!」
唐韻深深的凝視了龐勁東片刻,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站起身來整理好睡衣,慢吞吞的走過去開門了。
唐韻沒有辦法不去開門了,龐無雙如果繼續嚷下去會吵到別人,可能進而讓所有人都知道龐勁東三更半夜在自己的房間裡。她的動作慢條斯理,想讓龐無雙失去耐心主動離開,但是龐無雙卻表現出無比的耐心,不斷的在門外催促著:「快點啊!」龐勁東倒是藉著這個機會,把自己的衣服穿好了,離開了唐韻的香塌。
唐韻把門剛打開一條縫,龐無雙猛地一推,就衝了進來。唐韻一個趔趄,勉強穩住腳步之後,已經來不及阻擋龐無雙了。
龐無雙顯然很有目的性,逕直衝到床前掀開了被子,在床上沒有發現人,又在屋子裡面到處掃視著。她的眼睛很快就適應了房間裡昏暗的光線,結果看到龐勁東正坐在窗下的沙發上。
「哥!」龐無雙走過去拉住龐勁東的手,裝作好像是有事相求,但是語氣裡卻透露著氣惱:「我有兩道題不會做,你過去幫幫我!」
龐勁東不由得暗自慶幸,因為在家人面前總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所以剛才穿好衣服離開了床。如果抱著一絲僥倖心理沒有這樣做,此刻恐怕就要在龐無雙的面前出醜了。
慶幸之後,龐勁東對這個堂妹哭笑不得,不明白她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裡,而且偏偏在最關鍵的一剎那闖進來找自己。
龐勁東不知道的是,龐無雙注意到下午在客廳裡自己與唐韻之間的曖昧,直覺地認為晚上可能有事發生。於是這一整晚的時間,她都沒有做別的,一直在暗中監視唐韻的房間。
龐勁東剛剛走進唐韻房間就被龐無雙發現了,龐無雙沒有立即衝進來的原因是在猶豫著,她很不願意哥哥與唐韻在一起,本能的就想要立即予以干涉。但是在另一方面,雖然她不諳男女之事卻也知道,男人在那種時候會比野獸還瘋狂。她擔心如果壞了龐勁東的好事,會被龐勁東恨透自己。
龐無雙苦惱的想來想去,當設想到龐勁東與唐韻糾纏在一起的場面,渾身頓時起了成片的雞皮疙瘩。於是她打定了主意,就算被龐勁東罵上十年,也絕對不能讓唐韻這個妖女人得逞。
龐勁東無奈的問:「什麼題啊?」
「英語!」
龐勁東心不在焉的隨口說了一句:「不懂!」
「哥,你就別謙虛了,在國外生活那麼多年,手底下那麼多說英語的人,怎麼會不懂英語呢?!」龐無雙說著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想要把龐勁東從沙發上拉起來。
龐勁東不得不意識到,自己如果不答應,龐無雙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好吧!」
龐無雙拉著龐勁東向房外走去,出門前衝著唐韻重重的「哼」了一聲,龐勁東則對唐韻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唐韻雙手抱著肩膀,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對兄妹,等到兩個人走了出去,她重重的把房門關上了。
到了龐無雙的房間之後,龐無雙根本沒有請教任何問題,而是擺出一副逼供的架勢:「哥,你剛才去唐韻的房間幹什麼?」
龐勁東無精打采的回答:「她是我的助手,我們兩個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
「為什麼這個時候去?」
「我們工作起來是沒有日夜的!」
「為什麼房間裡不開燈!」
「為了節能,難道不知道現在鼓勵建設節能型社會嗎?」
「為什麼她穿的那麼少?」
「在家裡為什麼要穿那麼多?」龐無雙穿著一套分體式粉紅睡衣,上面佈滿了卡通圖案,雖然把週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但是女孩子正在發育的曲線卻還是呈現了出來。龐勁東上下打量了一下,頗為不滿的說:「你要是覺得穿著睡衣不能見人,現在就去把秋衣、絨衣、棉服、羽絨服全給我套上!」
龐無雙常年生活在位於熱帶的中南半島,一套衣服就可以穿遍一年四季,到了國內之後才知道還有絨衣和棉服。她還沒有完全習慣國內的氣候和生活方式,單是想一想這些衣服,就可以讓她渾身起痱子了。
龐無雙噘起小嘴,語氣緩和了下來:「但是她的睡衣也太暴露了……」
「這是國內,不是長箐山…..」古人經常痛苦的感歎春宵苦短,龐勁東的春宵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頗為悶悶不樂,坐在那裡隨口應付著龐無雙,以至於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忘了,其實中南半島的很多民族服裝比唐韻的睡衣還要暴露。不過龐勁東剛剛說罷,立即發覺不能給龐無雙樹立負面的榜樣,於是急忙補充了一句:「但是你不能學!」
「哦!」龐無雙點了點頭,試探著問:「剛才你們都幹什麼了?」
「就是聊聊,什麼也沒幹!」嘴角抽搐了幾下,龐勁東補充說:「如果我正在幹什麼,你突然間闖進來,我現在就會把你捆起來打一頓!」
龐無雙擔心激怒龐勁東,決定讓這個話題就此結束,乾笑了兩聲說:「好了,不說這個了,我有幾道題不會做,你幫幫我!」
龐無雙本來沒有什麼題想要請教龐勁東,現在為了不得不現場發揮。幸運的是,她只要把習題書隨便翻開,不會做的題滿目皆是。
龐無雙逐一請教起了龐勁東,龐勁東剛開始還有些耐心,但是慢慢的就變得不耐煩了,因為龐無雙不會做的題實在是太多了。
龐勁東認為英語學不好還可以原諒,但是龐無雙接著請教起了數理化,學習水平竟然還不如英語。龐勁東雖然有著很多知名學府的學位,卻畢竟已經告別課本很多年,很多信手就可以解開的題,龐無雙甚至都不知從何著手。
龐勁東根本沒有想到龐無雙學得如此一塌糊塗,聲調越發嚴厲起來,不時還敲打龐無雙的腦袋幾下。不過這樣一來,龐勁東倒是精神抖擻起來,暫時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
這場補習直到凌晨五點的時候才結束,龐勁東知道必須要休息一下了,否則會影響龐無雙上課。不過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龐無雙這丫頭的精力超常的旺盛,竟然沒有表現出一絲的疲勞,還想讓龐勁東繼續指導自己。
不過龐無雙這樣做並不是因為好學,而是可以多一些時間與哥哥在一起。龐勁東不明就裡,倒是感到很欣慰,指了指時鐘說:「改天吧,哥哥一定多抽時間出來幫助你!」
「哦!」龐無雙點點頭,問:「你要回房休息了嗎?」
「是啊。」
龐無雙眨了眨眼睛,認真地說:「我送你。」
「啊?」龐勁東知道龐無雙對自己不放心,無奈的答應了:「好吧!」
龐無雙一直把龐勁東送到臥室裡面,然後在屋外徘徊了許久才離開。其實就算她不這樣做,龐勁東也不會再去唐韻的房間幹什麼,因為此時已經沒有任何心情了。
龐勁東小睡了一會便起床了,和大家一起吃早飯。
由於陳梓陽父女暫住在家裡,所以龐勁東把專職負責保護他們的駱振華和另外幾名僱傭兵也調了過來,就在客廳裡面打地鋪。這使得家裡顯得格外的熱鬧,讓龐勁東想起前段時間家裡的樣子。
早飯剛剛吃罷,別墅就迎來了訪客,是三名面色凝重的警察。
在這些警察進來之前,其他人全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由龐勁東一個人負責接待:「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一名警察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顯得有些謹慎:「本來是應該告知陳梓陽先生的,但是我們既找不到他,也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於是你們就找到我,讓我來轉達,對吧?」龐勁東說著,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是這樣的……」這個警察拿出一張文件,放到了龐勁東的面前的,解釋說:「陳梓陽的弟弟陳梓風在拘留所期間,因為意外而身亡!」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急忙拿過文件看了起來,發現是一張死亡證明,上面聲稱陳梓風在羈押其間,與同室犯人玩躲貓貓,不慎被硬物磕中太陽穴而死。
「放屁!你們當老百姓都他媽是傻子?」龐勁東「啪」的把文件拍在茶几上,厲聲質問警察:「是個小孩都玩過躲貓貓,玩這種遊戲都能死人,這個國家豈不遍地都得是死屍?!」
其實這三個警察並不是負責偵辦陳梓風一案的,而且也不是拘留所的工作人員,卻很倒霉地被指派了這麼一個任務。雖然他們不瞭解事情的具體經過,但是單純從邏輯上分析,就能知道這個說法根本就是扯淡。他們早就料定當事人的親友會有怎樣的反應,所以進門前就已經忐忑不安,此時拿出了十分恭順的態度說:「你先別激動……」
「我呸!你們家人躲貓貓死掉,你會不激動?」龐勁東對陳梓風這個人沒有半點好感,甚至認為他的死對大家來說是件好事。但是這個案子太過離譜,即便是從一個普通公民的角度出發,也難免會有一番義憤。
就在這個時候,陳梓陽突然衝了出來,從龐勁東的手裡搶過死亡證明,細細的看了起來。片刻之後,他無力的一屁股坐到地上,雙眼呆滯無光的看著前方。
陳梓陽並不是有意偷聽,只是從房間出來去衛生間,偶然聽到了龐勁東與警察的談話。雖然他很討厭這個弟弟,由於當初曾下毒謀害自己甚至還有些憎恨,但是畢竟血濃於水,所以這個死訊對他來說仍然是一個噩耗。
龐勁東剛才的怒吼驚動了所有人,陳冰□也從屋子裡面出來了。不過她對自己的四叔沒有任何感情,很平靜的沒有說什麼,只是把父親從地上攙扶起來。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衝著陳梓陽努努嘴:「他才是陳梓風的家人!」
「陳梓陽先生吧……」警察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慰說:「我們對陳梓風先生的遭遇深表同情,希望您能節哀順變!」
「我讓你怎麼能節哀順變?」陳梓陽苦笑一聲,拿起死亡證明又看了起來,然後指著上面的文字質問道:「由於重度顱內損傷而死?你們給我解釋一下,他需要多高的時速撞倒硬物上,才能造成重度顱內損傷?」
「這個……」警察緊張的搓了搓手,開始推脫責任了:「我們只是負責來通知的,如果陳先生有什麼疑問,可以直接與看守所方面取得聯繫!」
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普通老百姓的身上,警察是斷然不會像現在這樣客氣的,而是會這個無厘頭的解釋強加到家屬的身上,然後揚長而去。
第123章 躲貓貓出人命
但是陳梓陽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有著很大勢力的金融家,這讓幾個警察不得不陪著小心。
事實上陳梓陽現在的確很想把他們當作洩憤的標靶,只不過畢竟還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所以最後把火強壓了下去:「回去告訴你們的領導,這件事情不可能就這樣算了,我會追究到底的。」
警察見自己擺脫了干係,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陳先生放心,我一定回去轉達。」
龐勁東此時也平靜了下來,冷冷的看著警察,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滾吧!」
警察早已經習慣於被人尊重甚至懼怕,從來沒有遭到過這樣的對待。但是他們轉念想了想,覺得屋子裡的人都不是普通的小警察可以開罪的,只得把火氣強壓了下來:「那麼我們告辭了……」
沒有一個人再對警察說話,更沒有人起身去相送。等到他們走出門之後,陳梓陽猛地一腳踹在茶几上,恨恨的說:「這他媽是什麼社會!」
陳梓陽從沒有過這樣過激的舉動,更是從不說半個髒字,弟弟的死卻讓這個溫而文雅的中年男人,變得像是發情期的老虎一般狂暴。
龐勁東心痛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茶几,寬慰說:「陳先生節哀順變,我相信真相早晚會被查明,相關責任人也一定會得到懲處!」
陳梓陽豁然站起身來:「我現在就要去公安局……」
「不!」唐韻也從房間裡出來了,快步走到陳梓陽的面前,果斷地說:「你現在什麼也不要做!」
陳梓陽知道唐韻是龐勁東的助手,也知道唐韻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和深沉的心機,就連龐勁東往往都要傾聽她的意見。雖然陳梓陽現在正在暴怒之中,但是並沒有喪失理智,立即奇怪的問唐韻:「為什麼?」
唐韻冷冷的問:「想聽實話嗎?」
陳梓陽十分肯定的回答:「當然!」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自己的這個弟弟,有可能脫胎換骨重新做人嘛?」
陳梓陽不需思索,便無奈的承認道:「不可能……」
「陳梓風現在還不能擺脫謀殺你的嫌疑,退一步來說就算真的是冤枉的,我可以肯定他在出獄之後,會把自己遭受的一切對待都遷怒於你,再加上過去的種種,肯定還會對你下手!」深深吸了一口氣,唐韻繼續說:「你捨不得割斷手足之情,將這個混賬弟弟大義滅親,所以有人替你動手是件好事!」
龐勁東擔心唐韻的這番話會激怒陳梓陽,但是陳梓陽只是傻傻的看著唐韻,一句話沒有說。
「我知道這話說出來很絕情,但是道理的確如此!」唐韻說到這裡緩和了語氣:「我認為陳梓風的死與你們家族近期的一系列事件是緊密相連的,等到我們找出真兇之後,也就自然而然的為他報仇了!」
陳梓陽默然了許久,最後沉重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所以,現在你需要做的就是什麼也不做,至少在表面上接受警方的說法,然後等待著真兇慢慢浮上水面!」
龐勁東看了看唐韻,又看了看陳梓陽,說:「我現在給賀國文打個電話,看看他有什麼說法和意見!」
龐勁東緩步踱到院子裡,撥通了賀國文的電話:「賀局長,忙些什麼呢?」
「還是忙工作唄!」龐勁東本來想客套幾句,然後把談話切入正題,但是賀國文卻沒有這個耐心:「你們大概已經接到通知了吧?」
「你說的是陳梓風的死?」
「對!」
「我給你打電話就是為了這件事!」
電話裡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賀國文顯然不太方便說話,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才告訴龐勁東:「我老實告訴你,拘留所的那幫王八蛋根本就是在撒謊,他媽的躲貓貓也能死人,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賀國文此時說話無所顧忌,破口大罵了起來,與其身份不太相符。不過他本來就不是斯文人,這番話倒也表現出了一種正義感。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我認為陳梓風是被人除掉的!」
賀國文當即贊同道:「有這個可能……」
有一些事實是賀國文沒說,但是龐勁東卻也知道的,那就是在拘留所和監獄裡面長期存在暴力,產生的原因多種多樣,有的是牢頭獄霸為了確立自己的地位,或者向犯人逼要好處而施加的;還有的則是警方為了獲取破案線索,而暗示其他犯人迫害暫時羈押的犯罪嫌疑人,也就是犯人代替警方實施了刑訊逼供。
這種現狀是由當前的司法體系造成的,雖然時常會造成嚴重傷害,但是極少會出人命。在正常情況下,陳梓風的死有可能是犯人間的暴力行為造成的意外,但是在當前卻可以排除這樣的可能性。
龐勁東試探著問:「你有什麼看法?」
「這個案子現在已經引起社會和媒體的關注了,其實就算是大家不關注,我也要查個明白!」
「你打算怎麼做?」
「我成立了一個調查組,已經前往拘留所對整件事進行徹查!如果拘留所的人裡面有敗類,務必揪出來嚴辦,那些參與進來的犯人更要嚴懲!」
由於陳梓風目前只是犯罪嫌疑人,並沒有正式定案並經過了法院審理,所以是羈押在拘留所而不是監獄。監獄歸屬監獄管理局管理,拘留所則由市公安局負責,所以賀國文是有這個權利的。
龐勁東很高興賀國文會這樣做,但是卻不得不潑點冷水:「我認為你最終查出的只是一些小蝦米,真正躲在幕後的真兇是很難抓到的!」
「你說得對!」賀國文很有自知之明,苦笑了兩聲說:「能把這些小蝦米給辦了,我就已經滿足了,至於更大的魚就由你來釣了!」
「沒問題!」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我現在已經捲入太深,只能繼續走下去!而且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我不可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算是有機會我也不會退出!」
「對了……」賀國文突然想起一件事,試探著問:「陳梓陽現在情緒如何?」
「很激動!」
「我建議他什麼都不要做……」或許是擔心龐勁東誤會自己的意思,於是賀國文立即又補充說:「我倒不是怕他責怪我們,而是現在他不管做什麼都於事無補,還很容易讓事態變得更加複雜!」
「我明白!」
掛斷了賀國文的電話之後,龐勁東回到了客廳裡,發現唐韻快速的來回踱步,螓首低垂在想著什麼。屋子裡的其他人,包括陳梓陽父女,都在緊張的看著她。
「錯了……錯了……」見龐勁東走了進來,唐韻突然抬起頭來說:「我們都錯了,我也錯了!」
「難道你找到真兇了?」
「對!」唐韻果斷的點了點頭,然後附到龐勁東的耳邊說出了一個名字。
龐勁東皺起眉頭,若有所思的問:「怎麼證明?」
「很簡單……」唐韻恢復了往日的樣子,不再像剛才那樣焦慮,嫣然一笑說:「如果他真的是元兇,那麼下一個死的肯定是陳梓雲!」
「為什麼?」陳梓陽聽到這句話頓時打了一個激靈,急忙問:「陳梓雲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為什麼還要殺他!」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姓陳!」唐韻靠到沙發上,點上一支煙,對著天花板吐了一個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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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梓雲蒼老了許多,過去滿頭的烏髮現在已經泛著一些白,堅實的背部似乎也駝了下來。最近的這一天在他的身上起到的效果,彷彿是十年的時間一般。
現在的陳梓雲家已經不像往日那樣生機勃勃,不但再也沒有應接不暇的客人,陳梓雲還把所有的傭人都打發走了。整棟別墅因而死氣沉沉,豪華的裝修透露著落寞,倒像是靈堂一般。
陳梓雲的雙臂緊緊地摟著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感歎道:「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全家人能在一起是最重要的……」
「你這個人啊,總是不知足,現在差點把自己老婆和孩子都賠進去……」陳梓雲的老婆用手指點著陳梓雲的頭,恨恨的嗔怪道,不過手指並沒有用力。
「算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要了……」陳梓雲長長歎了一口氣:「回頭把這棟別墅買了,咱們到海南去安度餘生!」
陳梓雲的妻子立即說:「明天就走吧!」
俗話說「家有賢妻,男人不做橫事」,陳梓雲的老婆是個很明白事理的人,所以陳梓雲並不是一個特別壞的人。在失去了一切之後,尤其是野心破滅之後,他甚至開始關心自己的哥哥:「大哥把龐勁東找來幫忙,未必是一件好事,雖然以此擊敗了我們,但卻可能請神容易送神難……」
「還管那麼多幹什麼,先把自己顧好了再說吧!」陳明騏想起自己被綁架時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儘管他已經是個半大小伙子,但是長年來養尊處優的生活和周圍人的尊崇,使得他根本沒有經歷過任何磨難,所以心理素質極差。
就在陳梓雲一家商量著如何開始新生活的時候,龐勁東帶著幾名僱傭兵從牆頭悄悄地翻了進來,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陳梓雲剛一看到龐勁東,當即吃了一驚,身體就像是得了瘧疾一般抖了起來。他對龐勁東既恨又怕,恨是因為龐勁東給出的價格實在太低了,怕則是因為很清楚自己不是龐勁東的對手。
不過在最開始的一剎那,陳梓雲還是一度想衝過去與龐勁東拚命,就算討不回自己的股份,也要出上一口惡氣。但是當看到龐勁東身後跟著十幾名僱傭兵的時候,他不得不冷靜下來,磕磕巴巴的問:「你……你怎麼來了?」
「別擔心……」龐勁東毫不客氣的坐到了陳梓雲一家的對面,緩緩的說:「咱們之間的事情已經瞭解了,我這一次來是為了救你的性命!」
陳梓雲皺起眉頭,難以置信的問:「救我的命?」
「當然!」龐勁東點點頭:「其實我本來可以不來,但是我佔了你那麼多的便宜,總應該為你做些事情!」歎了一口氣,龐勁東補充說:「而且陳梓陽先生始終還是放不下你這個弟弟!」
如果龐勁東只提自己,對陳梓雲是絕對缺乏說服力的,但是陳梓雲卻直覺的相信自己的大哥:「你說的是真的?」
龐勁東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後,交到了陳梓雲的手裡:「讓你大哥親自說!」
陳梓雲顫抖著舉起了電話,聽到陳梓陽在那邊說了一句:「老四,一切聽龐勁東的安排,他是絕對不會害你的!」
「大哥……」陳梓雲的聲音變的顫抖起來,倒是與身體的顫抖保持了同步:「究竟出什麼事了?」
「幾句話說不清楚,我現在還有其他事,總之一切聽龐勁東的就對了!」陳梓陽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陳梓雲看了看妻子和兒子,而這兩個人則都在看著他,顯然是等著他來拿主意。他思索了片刻,最後告訴龐勁東:「好吧,我聽你的!」
「那就好!」龐勁東拍了拍手,僱傭兵們拎著三個巨大的黑色塑料帶走了進來,然後一起扔到了陳梓雲的面前。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我們拎著這麼三個東西翻牆進來,實在是累壞了,有沒有水給我們喝點?」
「我去給你們倒!」陳梓雲的老婆說罷站起身來,想泡茶又沒有足夠的杯子,最後索性從冰箱裡拿出十幾聽可樂,分給了龐勁東和僱傭兵們。
龐勁東碰都沒碰,告訴陳梓云:「別喝可樂了,對健康沒好處,支持一下國貨涼茶吧!」
第124章 又一場爆炸
陳梓雲的老婆連連帶點頭,忙不迭的答應道:「是……是……聽你的,一定喝涼茶!」
僱傭兵們接過可樂正要喝,聽到龐勁東說出這麼一番話,不由得面面相覷,結果悄悄地都把可樂放下了。
不知道為什麼,陳梓雲對那三個黑色塑料袋始終有種恐懼情緒,坐在那裡地緊緊盯著,倒彷彿長了一雙可以看透內裡的透視眼。
塑料袋剛拿進來的時候沒有什麼異樣,但是在這裡放了一會之後,就開始散發出陣陣異味,這更加劇了陳梓雲的恐懼情緒。
僱傭兵們也注意到了這股味道,紛紛的掩住了鼻子,同時看向龐勁東,示意快點動手。
未等龐勁東說話,陳梓陽指著塑料袋,顫抖著聲音問道:「這裡面是什麼?」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問:「你家裡現在幾個人?」
陳梓雲怔了一下才回答:「三個……」
「你,你老婆和你兒子,對吧?」
「對……」陳梓雲不明白這個問題的用意,神經登時繃緊了。
「那就好,因為我剛好準備了三個,如果你們家還有第四個人,我可就沒有辦法了!」龐勁東擺了擺手,示意僱傭兵打開三個黑色塑料袋。
當包裹在裡面的東西呈現出來的時候,陳梓雲的妻子頓時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連陳梓雲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那是三具屍體,一具是中年男性,另一具是中年婦女,第三具則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青年。這三個人看起來早死多日了,身上遍佈著屍斑,時時散發出一股惡臭。
陳梓雲伸手攬住自己的妻子,輕聲安撫了幾句,然後質問龐勁東:「你這是在搞什麼?」
龐勁東只是簡單的回答道:「很簡單,讓他們給你全家當替死鬼!」
陳梓雲是個聰明人,馬上就明白了龐勁東的意思,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只不過他還有一個疑問:「這三個……人是哪來的?」
龐勁東笑了笑:「放心,不是我殺的,而是從太平間買來的無主屍體!」
陳梓雲的妻子漸漸的冷靜了下來,而陳明騏反倒來勁了。屍體剛剛拿出來的時候,他處在龐勁東突然出現帶來的驚恐之中,顧不上再去驚恐其他的事情。但此刻聽到龐勁東的話,他感到十分震驚:「怎麼死人都能買?」
「這年頭只要有錢,沒什麼東西買不到!」龐勁東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這個城市每年都產生大量的屍體,各種各樣死因的都有,其中有一些是無人認領的,太平間不會常年無償的保存下去,最後當然都要想辦法處理掉!」
陳梓雲拿出一張面巾紙掩住鼻孔,不解地說:「怎麼處理?賣掉?」
「對!一般都賣到醫療機構做研究去了,我是通過搞醫的朋友才找來這麼三個!為此可是花了一大筆錢,不過你不用償還,就算是我送給你的一個人情吧!」龐勁東聳聳肩膀,有些無奈的說:「這三個人雖然已經死了有段時間,可是沒有更好的,只能將就著用了了!」
陳梓雲有些哭笑不得,付出那麼多換來的竟然是三個死人,但是如果這真的能救全家性命,他認為還是值得的。
這時旁邊一個僱傭兵插嘴道:「這算什麼,我聽人說,火葬場焚屍爐煉出的人油都有人買,就是不知道幹什麼用!」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陳梓雲看著那三具屍體,倒是知道了一些過去從沒有聽說過的事。
「時間已經不早了!」龐勁東看了看表說:「現在必須動手了!」
三具屍體分別被放置到了陳梓雲一家的臥室裡,偽裝成睡覺休息的樣子,為了掩蓋屍臭還噴了許多空氣清新劑。緊接著,龐勁東讓陳梓雲一家全都換上黑衣服,從牆頭悄悄地翻了出去,然後迅速離去。
龐勁東帶走陳梓雲一家後過了兩個小時,陳梓雲家裡突然發生了一場大火,將所有的一切燒了個乾乾淨淨。
龐勁東原本認為兇手會放置炸彈,卻沒有想到會採取縱火的方法,這樣一來反而更好,可以湮滅所有動過手腳的痕跡。
其實龐勁東的這個安排並不完美,如果對方直接進入室內謀殺,那麼一切就會立馬露餡。但是在短時間內,龐勁東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幸運的是,根據事後的新聞報道,陳梓雲家的所有門窗都被堵住,而且對外聯繫也切斷了,顯然是兇手為了防止屋裡的人逃出去或者打電話求救。這足以說明兇手沒有進入室內,而是直接在外圍縱火。
警方在廢墟裡找到了三具屍體,已經全部烤成了焦炭,沒有任何線索可以確定身份,只能初步認定是陳梓雲一家。
龐勁東看到這些後,長歎了一口氣,對陳梓雲說:「你很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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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哥……」金頭虎來到龐勁東的身旁,陪著小心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金頭虎已經聽說了近幾天的事情,只不過沒有深入參與其間,所以瞭解得不是很詳細。
「如果需要你,我會提出來的!」龐勁東目不轉睛的看著校園裡面的蘿莉,對金頭虎說:「這幾天我一直在忙陳家的事情,北海中學這裡辛苦你了!」
金頭虎聽到這句話差一點哭了出來:「東哥啊,這點小事都是我分內的,還需要謝嗎……」頓了頓,金頭虎觀察著龐勁東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再者說了,給學校看大門這種事是個人都能幹,我金頭虎就不能幹點別的嗎……」
金頭虎不是一個能耐住寂寞的人,總是喜歡找些刺激的事來做。聽說龐勁東最近做的這些事,他的心裡早就已經癢癢的了,就等著龐勁東叫上自己一起幹,但是一次次等來的都是失望。
龐勁東把目光從蘿莉們的身上移到金頭虎身上,上下打量著,歎了一口氣說:「說句心裡話,我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真的很想讓你幫我,但是你現在帶傷在身……」
如果是換作往常的時候,以金頭虎的性格肯定會拍拍胸脯,大大咧咧地說:「這點傷算什麼,礙不了老子的什麼事!」但是今天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金頭虎如同霜打的茄子,立時蔫了下去。
龐勁東關心的問:「你怎麼了?」
「沒……沒啥……」金頭虎說著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金頭虎是個把一切情感都寫在臉上的人,所以一眼就被龐勁東看穿了心事:「是不是因為閻羅場的事情?」
金頭虎聞言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
龐勁東只是隨口敷衍,不過金頭虎倒是沒有追問。考慮到龐勁東與林佩雯之間的關係,金頭虎認為龐勁東必然知道很多星龍幫的事。
「昨天又找了幾個大夫,全面檢查了一下身體,結果還是認為我不能上場!」金頭虎抬起頭,透過明亮的窗戶看著天空,無奈的說:「我不能上,星龍幫就沒有人能上了!」
龐勁東有些不太理解的問:「你就那麼想上閻羅場?」
「我想上?」金頭虎苦笑一聲,回答說:「閻羅場啊閻羅場,光是聽這個名字就能明白是什麼樣,上那裡就等於和閻王爺打交道!我金頭虎難道活得不耐煩了,蹦著高的想上去送死?!只不過我是星龍幫的打手,幫裡面要是有啥事,我必須盡自己的力!」
金頭虎的這一番話說的很直白,沒有任何豪言壯語或者名言警句,但是卻更加能夠觸動別人。龐勁東儘管對星龍幫的所作所為並不認同,但是卻也不得不讚賞於金頭虎的這種責任感,心中暗忖:「倒是一塊當僱傭兵的好料!」
龐勁東想起自己有好幾天沒有見到林佩雯了,於是問:「你們老大有什麼打算?」
「應該是沒啥打算,就算是有也看不出來……」金頭虎撓了撓頭,有些鬱悶的說:「不過老大這幾天情緒不太好,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聽到金頭虎的這句話,龐勁東近乎本能的就想要為林佩雯做點事,雖然仍舊不願意親自上場,倒是萌生了一個想法,到國外雇一個黑市拳高手代表星龍幫出戰。
龐勁東正考慮著讓尼克辦這件事,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從自己的身前走過,一個是葉夢涵,另一個則是哈巴狗一般的刁玉鵬。
龐勁東只要到北海中學來上班,肯定會目睹到刁玉鵬尾隨在葉夢涵的身後,如果是課間休息,刁玉鵬聊的必定是班裡雜七雜八的事,間或炫耀一下自己的家庭;如果是放學的時候,多數情況下是要送葉夢涵回家,儘管葉夢涵從來沒有答應過,但是刁玉鵬卻表現出了常人難及的執著。
「我和你說過了……」葉夢涵面對刁玉鵬從來都是淡然從容,既不親近也不有意疏遠,看不出來對刁玉鵬究竟是怎樣的態度:「我家的保鏢都是剛剛轉業的特種兵,完全可以保證我的安全,你不需要擔心。」
自從第七軍團擔負起了北海中學的安保之後,整個北海路的治安狀況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現在的北海中學是歷史上最安全的時期。以葉家素來低調的作風,本來不會再以惹人注目的措施來保護葉夢涵的安全,最多不過就是一個保鏢兼司機和一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車子負責接送。
但是刁玉鵬一直在到處散播謠言,聲稱附近的幾個幫派要到北海中學來尋釁,搞得學生及其家長們不敢掉以輕心。
不太聰明的人總是會給自己製造障礙,刁玉鵬散播謠言的用心是炫耀自己擁有勢力,在外面的社會上很是混得開,然而卻斷送了自己可以親自送葉夢涵回家的機會。
看著葉夢涵上車之後刁玉鵬那失望的表情,龐勁東不由得搖了搖頭,心裡充滿了鄙視。
金頭虎也注意到了這一幕,感歎道:「見過在女孩子面前發賤的,沒見過像刁玉鵬這樣賤的,簡直就是外國人撇標槍——發洋賤(箭)!」
就在這個時候,陳冰□也從龐勁東的面前走過,但是裝作不認識龐勁東一般,不但沒有打招呼,甚至都沒有向門衛室裡看一眼。
在校門外停著一輛藍色子彈頭,陳冰□蹦蹦跳跳跑了過去。陳梓陽從車上下來,張開雙臂擁抱了一下陳冰□,然後兩個人一起上車了。
龐勁東認為陳梓陽現在不必躲躲藏藏,可以過上一種半公開的生活,雖然不做任何與工作有關的事,但是卻可以帶著陳冰□到處走走,而陳冰□則可以回到學校繼續學習。
這樣一來到是成全了陳冰□,陳梓陽多年來忙於事業,甚少有時間關心自己的女兒,接自己女兒放學更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陳冰□因此很高興,目睹此情此景的龐勁東,不由得回想起童年時父母接自己放學的情景,那已經持續了多年的憂傷,再一次的縈繞上了心頭。
龐勁東不願讓傷感持續太久,於是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分析起了當前的情勢。
「明天,陳氏集團董事會就要進行表決了……」龐勁東心中暗忖:「攤牌的時候終於到了!」
龐勁東正在想著心事,校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猛烈的爆炸,陳梓陽和陳冰□乘坐的子彈頭在頃刻之間變成了一團火球,在那裡熊熊燃燒著,不時發出「辟辟啪啪」的響聲。
這場爆炸震驚了所有人,學生們剛開始的時候目瞪口呆,片刻之後發出一片驚慌的吼叫聲,四散奔逃開來。就連自稱在外面混得開的刁玉鵬也大驚失色,帶著兩個小小哈巴狗一般的跟班,倉皇的逃走了。
「媽的……」龐勁東看著那團火球,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第125章 陳氏集團董事會
金頭虎目瞪口呆的看著火球,片刻之後嚷了一聲:「怎麼回事?」就要衝上前去。
龐勁東急忙拉住金頭虎,吩咐道:「先別急!」
「那不是姓陳的父女嗎?」金頭虎不明就裡,急三火四地說:「你難道不管了?」
「現在就是管,他們該死也早就已經死了!」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吩咐說:「你馬上報警,然後負責維持現場秩序!」
金頭虎木訥的點了點頭:「哦……」
龐勁東正要說話,張浩馳急急忙忙的衝了過來,看了看外面的火球,找到龐勁東等人劈頭蓋臉的就問:「怎麼回事?」
龐勁東白了一眼張浩馳,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回答:「我怎麼知道!」
「你不知道?那誰知道?」張浩馳一把拉住龐勁東,聲色俱厲的指責道:「你們是學校的保安,必須對學校發生的一切事情負責!」
金頭虎拽住張浩馳的胳膊,一把從龐勁東的衣服上拉下來,恨恨的咒罵道:「要是你媽在學校被人操了,是不是也要我們負責?」
張浩馳立即把矛頭轉移到金頭虎身上,不過面對第七軍團的這些人,態度終歸還是不敢太過囂張:「你怎麼罵人?」
「我還就罵你了,你能怎麼的?」金頭虎擄胳膊挽袖子,擺出一副要動手的架勢:「操!老子還他媽要揍你呢!」
張浩馳聽到這句話,最初的一剎那如同那無用的***一般立即萎縮了下去,但是當他四下裡看了看,發現越來越多的教師從教學樓裡面出來,頓時如同吃了偉哥一般強硬了起來:「你敢!」
「我操你媽!」金頭虎罵了一句,掄起斗大的拳頭砸倒了張浩馳的腦門上,速度之快連龐勁東都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
龐勁東嗔怪金頭虎:「你怎麼真動手啊!」
其實龐勁東也很想揍這位教導主任,但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不能節外生枝。
「東哥放心!」金頭虎衝著龐勁東狡獪的一笑,接著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快來人啊!張主任被嚇昏了!」
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你留在這裡善後吧!」然後招呼幾名僱傭兵:「跟我走!」
「沒問題!」金頭虎答應了一聲,急急忙忙的攙扶起了張浩馳,雖然表面上裝出一副焦慮的樣子,但是目光中卻透著一股興奮。
「快打120啊!」金頭虎又喊了起來,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但是別往同仁醫院送!」
漸漸的很多師生圍聚了過來,但是一看到出事的人是張浩馳,竟然沒有一個願意上前幫忙的。
金頭虎見狀更加興奮,狠狠地一拳搗在了張浩馳的軟肋上,緊接著又是第二拳,第三拳。張浩馳實在是有夠倒霉,不但昏迷中被人暴打一頓,還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了金頭虎的拳頭,結果沒有一個人看到這個場景。
在董事會當天,龐勁東提早兩個小時就來到了陳氏集團總部,簡單的安排了一下之後,就一直坐在會議室裡面,看著董事們一個接著一個走了進來。
龐勁東坐在董事長旁邊的位置上,看起來倒像是負責記錄的秘書,只不過是個男人而已,但是如今沒有哪一個董事敢小瞧龐勁東。
陳明駿是最後一個到的,「啪」的一聲推開了會議室的門之後,逕直來到了董事長的位子上坐下。
陳明駿的恢復能力是比較驚人的,現在已經告別了輪椅,可以依靠自己的雙腿走路,只是有些一瘸一拐的。但是他很想表現出自己的風度,所以走起路來有意大搖大擺,結果造成了一種很滑稽的效果,看起來就像是剛下了蛋的公雞。
「現在開始開會!」陳明駿高聲發話,儼然是一副董事長的樣子,但是此時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陳梓風在拘留所的慘死,陳梓雲家中的大火和陳梓陽車子的爆炸,使得整個董事會籠罩著一股悲慘的氣氛。董事們儘管彼此勾心鬥角,各有效忠的對象,但是如今在所有的主子都沒了之後,他們猛然發現陳氏集團已經陷入了空前危機。
這種危機不僅意味著集團內部的權勢爭奪已經血腥化,每一個站錯位置的人都有可能遭到生命危險,更加意味著耽於內鬥的陳氏集團將無力度過當前的金融危機。
陳明駿用眼角的餘光狠狠的看了龐勁東一眼,然後宣佈道:「現在開始開會!」
陳氏集團離開陳家的人也就不成其為陳氏集團了,陳家的人開創了這個集團,而且掌握著集團絕大部分的資源和客戶,陳家倒台也就意味著陳氏集團的倒台,而陳氏集團如果真的倒台,在座所有的董事都要喝西北風。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陳明駿做為陳家唯一在世的成員,自然而然的便成了首領。
「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件,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那麼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陳明駿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緩緩的說:「現在的金融危機已經給陳氏集團造成了重大影響,而我們偏偏在這個時候損失許多優秀的領導,也就是我的家人們……」陳明駿說到這裡,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才接著說了下去:「但是現在不是我們悲傷的時候,而是應該把悲傷化作力量,重新投入到市場當中去,為陳氏集團開創一個更加美好的明天,也為各位董事創造更豐厚的回報!」
陳明駿話音落地,會議室裡想起了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不過這掌聲並不是給陳明駿面子,而是完全衝著那「豐厚的回報」而發的。
一個董事發言道:「陳梓陽、陳梓雲和陳梓風三位董事,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走了!」
「我知道……」陳明駿沉重點了點頭,長歎了一口氣說:「但是我們實在是做不了什麼,所以還是把這些事情交給警方吧!在當前,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另外一名董事立即接過了陳明駿的話說:「蛇無頭不行,我們現在做任何事之前,首先要選出一名新的董事長!」
這名董事並不是陳明駿的人,但是卻很聰明的察覺到了陳明駿的用意,於是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無論他是否說這句話,陳明駿都是當前最有希望成為董事長的人,所以他急需向自己的新主子表示效忠。
這個董事的話果然深得陳明駿的讚賞:「說得不錯,我也這樣想!」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龐勁東,這時突然插了一句話,問陳明駿:「人選問題怎麼解決?」
陳明駿看了看龐勁東,發現龐勁東的表情十分平靜,看不出來任何內心活動。想起自己前幾次在龐勁東那裡遭受的屈辱,陳明駿的面部表情立即變得猙獰起來,考慮到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所以才沒有發作。
陳明駿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回答說:「所有的人選都已經……罹難了!還能有什麼其他的人選嗎?」陳明駿說到這裡,緩緩的站起身來,告訴在場的所有人:「我願意毛遂自薦,擔任陳氏集團的董事長!」
陳明駿話音落地,會議室裡面陷入了死寂,諸位董事只是互相看著,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
陳明駿既沒有威望,也沒有經驗,實際能力更是受到普遍質疑,在董事們當中也沒有什麼人脈,所以除了臨時打定主意決定追隨的,多數董事並不支持他。但是他現在的確是最有資格當選董事長的,所以幾乎沒有人能公開站出來反對。
陳明駿的資格不僅僅是陳家僅存的人,也是因為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這個原因很快就被他自己說了出來:「在我的大伯、三叔和四叔離世之後,我作為陳家唯一一個在世的人,將接收他們遺留的全部股份!這也就意味著我現在擁有陳氏集團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陳明駿說到這裡的時候,將剛才偽裝出來的悲傷一掃而光,顯得得意洋洋起來:「在這種情況下,我不知道還有什麼人比我更加適合擔任董事長!」
在座的董事們紛紛的點了點頭,有的是純粹是為了拍馬屁,有的則是出於無奈。他們的心裡非常明白,董事長在名義上還需要選舉產生,大家至少還可以投反對票,但是事實上陳明駿已經是董事長了。
陳明駿側過頭來,似笑非笑問龐勁東:「龐先生以為如何呢?」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低聲提出了一個請求:「能不能私下談談?」
「好啊!」陳明駿咧嘴一笑,然後告訴其他董事:「大家先休息一下,我和龐先生有些事情需要談,等我們回來之後再繼續開會!」
以龐勁東和陳明駿這樣的身份,不可能站在會議室外面嘀嘀咕咕,私談是需要有一個合適的地方的。對於這個地方,龐勁東沒有給出建議,陳明駿也沒有說,而是擺出了一副主人的架勢,把龐勁東徑直領到了董事長辦公室。
董事長辦公室的裝修古樸雅致,完全依照陳梓陽的個人愛好,無論桌椅還是其他陳設都是傳統的中式風格。此外還擺放著許多古董,懸掛著幾幅字畫,在紅木辦公桌後擺放著一扇屏風。屏風上書諸葛亮的《出師表》,倒有些像是陳梓陽自明其志。
陳明駿大大咧咧的坐到了辦公桌的後面,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雙手抱著頭環顧著辦公室裡的一切,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不屑:「過去我最嚮往的就是這個地方,現在真正擁有了這裡,看起來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
龐勁東坐到了陳明駿的對面,提醒說:「你現在還沒有擁有這裡!」
陳明駿沒有理會龐勁東的提醒,而是對這間辦公室發表起了意見:「這是什麼裝修啊,看起來怎麼這麼土氣!這些桌椅傢俱要全部扔掉,全換成歐式風格的;這吊燈怎麼看著像是古時候的妓院裡才有的,我要水晶大吊燈;還有那些字畫,特別是中間那副,上面歪歪扭扭寫這些什麼字啊,讓人根本看不懂,應該換上幾副油畫……」
龐勁東冷笑一聲,告訴陳明駿:「那幅字是臨摹張旭的狂草,而且頗為傳神!」
龐勁東距離那副字的較遠,只能通過其本身作出判斷,如果走近前面看清楚上面的落款,就會知道是名家臨摹的。
「我不喜歡!」陳明駿轉過頭看,抬起雙腿搭在辦公桌上,緊盯著龐勁東問:「言歸正傳,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要說?」
龐勁東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然後突然發問:「謝公究竟是什麼人?」
「他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陳明駿坦率的回答了這個問題,根本就不在乎被人知道自己是被謝公操縱的,倒還不是無意間被龐勁東套出了話:「你龐勁東大概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吧,但是和謝公比起來,只不過是這個……」陳明駿說著豎起了小指。
「或許謝公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但是他能夠讓你對自己的親人下此毒手,顯然不是一個什麼好東西!」
「那又怎麼樣?」陳明駿「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豁然站立起來,語氣變得憤憤不已:「我認為謝公說得對,在這個世界上,有錢、有勢、有權就是絕對的真理!親人算什麼?在爭奪利益的時候,還不是互相把對方往死裡整?」
龐勁東點點頭:「你的確把自己的家人往死裡整?」
「你才知道多少事,他們這都是罪有應得!」陳明駿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語氣變得更加憤怒:「我的父親就是被陳梓風害死的!」
龐勁東萬萬沒有想到陳明駿會說出這麼一句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你一定是有誤會……」
「誤會?」陳明駿狂笑了起來,眼眶中卻含上了一絲淚花:「這是他在我大伯面前親口承認的!」
第126章 攤牌
龐勁東在陳明駿的目光中發現了無比的哀傷,儘管不能肯定陳明駿並非沒有一點誤會,但是龐勁東卻不得不頭痛的意識到,陳家的事情不僅是一潭渾水,而且還渾出了一幫混蛋,其中包括那位爛好人陳梓陽。
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不去探究陳明駿這番話的真實性,而是提醒道:「就算你的父親死於陳梓風之手,也應該由陳梓風一個人負責,你不應該對自己的大伯、三叔和堂妹也下手!」
「我大伯?」陳明駿收起了狂笑,面龐浮現出一絲的不屑:「作為家中的長子,陳氏集團的掌門人,他應該為我的父親伸張正義!然而他做了些什麼?竟然對我的母親說什麼家醜不可外揚,硬生生的將這件事情壓了下來,讓陳梓風這個混蛋逃過了懲罰!」陳明駿緊緊地攥起了拳頭,恨恨不已的說:「如果說陳梓陽與陳梓風兄弟情深,我父親在家裡是被孤立的,那麼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但是,家裡最反對陳梓陽的人就是陳梓風,而且我父親還是為了幫助陳梓陽而得罪了陳梓風,結果他媽的竟然換來了這樣的下場!」
陳明駿的話裡罕見的吐出了髒字,說明是真的動怒了。龐勁東本來不願意打聽別人的家事,尤其是這種掩蓋在華麗外表之下的齷齪。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捲入了進來,陳明駿又說出了這麼多意料之外的事,龐勁東便索性追問道:「你父親究竟是怎樣得罪陳梓風的?」
「你大概不知道吧,全家所有人裡面最尊重陳梓陽的人就是我父親!」陳明駿說到這裡的時候,苦笑了起來:「陳梓風經常在我祖父面前說一些陳梓陽的壞話,或是無中生有捏造生活作風有問題,或者是指責缺乏才幹。後來被我父親知道了,就在祖父面前據理力爭了幾次,有一次激動之下扇了陳梓風一記耳光,從此便被陳梓風恨之入骨!」
「於是陳梓風就對你父親動了殺機!」龐勁東點點頭,又問:「但是你們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陳明駿被觸動了內心的傷痛,目光呆滯的看著寫字檯,過了片刻之後才告訴龐勁東,當年是陳梓風僱人在他父親的車子上動了手腳,導致他的父親因為車禍而過世。
陳梓風僱傭的那個人不久後因為其他案子被判了刑,在監獄裡與其他犯人閒聊的時候,無意間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後來其中的一個犯人為了立功,便報告給了獄方,獄方則反饋給了市公安局。
市公安局掌握了這一情況之後,立即找到了陳梓陽,表示願意將這個案子徹查到底。
然而戲劇性的一幕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陳梓陽沒有為自己的弟弟伸張正義,經過一番考慮之後竟然拒絕了警方的提議,進而動用大量的資源和關係將整個案子壓了下來。
陳明駿說到這裡,問:「你認為我是不是有足夠的理由去恨陳梓陽?」
陳明駿現在稱呼自己的大伯和叔叔,一概使用姓名而不是輩分尊稱,足以說明他對自己的親人已經沒有任何感情。儘管看起來他有著充分的理由,龐勁東仍認為這種憎恨的範圍實在太大了:「就算陳梓陽該死,但是他的女兒呢?你的三叔陳梓雲呢?難道他們不是無辜的嗎?」
「是無辜的又怎麼樣?」陳明駿攤開雙手,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既然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在乎多殺兩個人嗎?」
龐勁東只認為陳梓風的確該死,至於陳梓陽雖然為人糊塗,卻罪不至死,遑論另外兩個受害者。因為大家的立場和觀點都不一樣,所以龐勁東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只得轉而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陳梓陽本來是想隱瞞一切的,但還是對我的母親略微透露了一點,恰巧被我偷聽到了!於是我進行了暗中調查,結果才發現原來自己生活在一個這樣昏聵殘暴的家族裡!」
「你的母親當時是什麼態度?」
「陳梓陽這個老不死的雖然無能,口才倒是很出色,竟然說服了我的母親!不但讓她此後不提這件事,甚至還答應幫助保守秘密,連我的爺爺都沒告訴!」頓了頓,陳明駿又說:「但是我知道她的內心是無比難過的,此後一直都生活在這種難過之中,結果幾年後就不久於人世!」
陳明駿沒有進一步指責陳梓陽,然而龐勁東此時卻認為,陳梓陽要為陳明駿母親的死多少負一定的責任。只不過當著陳明駿的面,龐勁東不能如實說出這個觀點,反而還要為陳梓陽開脫:「既然你的母親都已經決定原諒了,你沒有理由在仇恨中生活這麼多年!」
「我的母親沒有原諒,而是不得已才保持沉默!不過你有一句話說對了,那就是我在仇恨中生活了很多年!」陳明駿的目光在一剎那間變得深邃起來,追憶起了自己的過去:「為了隱藏這種仇恨,這些年來我不得不把自己偽裝成玩物喪志的花花公子,所有的生活全部耽於酒色之中,結果博得了一個陳公子的綽號!」陳明駿搖了搖頭,感慨的說:「可是你知道當我得到這個綽號的時候,內心中是多麼的痛苦嗎?我是一個有雄心壯志的人,為了隱藏自己的鋒芒,竟然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本來很鄙視的事情!」
其實陳明駿所做的要比說出來的這些還要多,龐勁東現在清楚的意識到,他是一個很有心計和城府的人,這從當初向沈家瑤求婚的安排當中就可以發現端倪。但是他一直以來卻有些裝瘋賣傻,讓大家都不把他放在眼裡。以致連自己在最初的時候,都不以為他是一個有力的對手。
除了沒有像陳明駿一樣被菊爆之外,越王勾踐之臥薪嘗膽恐怕也不過如此,不過越王勾踐曾經為此吃屎,這倒是陳明駿沒有做過的。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的奪權計劃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爐的?」
「既然你剛才提起了謝公,說明多少也知道一些事,那麼我就不妨坦率的告訴你!」陳明駿恢復了平靜,看著龐勁東緩緩的說:「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復仇,但是此前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直到前段時間偶然認識了謝公!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見到他就產生了信任感,於是把所有一切都說了出來!結果他不但為我制定了這個計劃,還答應全力幫助我!」
「你當時大概很興奮吧!」龐勁東聳了聳肩膀,揶揄道:「彷彿在黑暗中遇到了一盞指路明燈!」
「沒錯!」陳明駿絲毫不介意龐勁東的挖苦,坦然承認道:「我當時唯一感到痛苦的事情是,竟然沒有早一點遇到他老人家!」
「看起來你好像很佩服他!」
「當然了!」陳明駿的表情充滿了敬仰:「一個人竟然可以擁有那樣的智慧,建立起那樣龐大的勢力,幾乎很少有什麼做不到的事情!」
陳明駿此時的表情就像是李明博提起了小布什,差一點就要跪倒地上高呼萬歲了。
「可惜你的這盞明燈不是免費的,而且還很耗電!」龐勁東冷冷一笑:「你用什麼換來了這個計劃和這些幫助?」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陳明駿今天出奇的坦誠,竟然毫不在意的將所有一切都說了出來:「看起來貴了一點,但是我認為很值得!更何況謝公不要控股權,也不干涉集團的任何事務,將來的陳氏集團仍然是我陳明駿掌舵!」
「看來他是很大方。」龐勁東點點頭,心中想到:「謝公幫助你奪權恐怕只是全盤計劃的第一步,接下來所要做的就是再奪你的權了!」
「今天你已經問了太多的問題,現在輪到我來問你了!」陳明駿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冷冷的問:「你是怎麼知道謝公這個人的?又是怎麼知道我是得到了謝公支持的?」
「前一個問題,我沒有必要回答你。至於後一個問題,我可以告訴你,我是猜出來的!」聳聳肩膀,龐勁東說:「你可以不相信!」
「我信!」陳明駿似笑非笑的告訴龐勁東:「自從認識了謝公之後,我相信人的直覺是很靈敏的,有時還會比有證據支撐的推理都更加準確!」
「聽起來好像謝公有什麼預感應驗了!」
「你在學校劫走了陳冰□之後,謝公就果斷的意識到,你不會只是多管閒事,而是會深深地捲進來!」
陳明駿把龐勁東救走陳冰□說成是「劫走」,同時絕口不提自己的惡劣行為,在雙方攤牌的時候還如此顛倒黑白。儘管龐勁東對此很反感,卻也懶得去糾正,只是把眼下的話題繼續了下去:「謝公做事不會都是依靠直覺吧?」
「當然不是,嚴謹的論證和周密的推理也是必不可少的!」陳明駿的傷勢沒有痊癒,保持一個姿勢時間太長會產生劇痛,於是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才繼續說:「比如說那天晚上,我派人去你家帶走陳冰□沒有成功,謝公當時便推斷,你很有可能去醫院找陳梓陽,結果真被他老人家說中了!」
「不管是依靠推理還是直覺,謝公這個計劃還算是成功!讓大家鬥來鬥去,兩敗俱傷之後再由你來出面收拾殘局!到時候就算是大家發現你才是元兇,卻也無可奈何了!」
「沒錯!」
「當初你想向沈家瑤求婚,卻被我給搞砸了!」龐勁東很輕鬆的笑了起來:「這次也一樣!」
「你在癡人說夢吧?」陳明駿根本不相信龐勁東的話,帶著嘲弄的口吻說:「我現在已經勝券在握了,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我不相信你能夠改變什麼!」
龐勁東沒有應對陳明駿的質疑,而是問:「你不怕我身上帶著錄音裝備?」
「就算你帶了,那又怎麼樣?」陳明駿不屑的輕哼了一聲,然後說:「既然我敢告訴你這些,就已經預計到了你可能會有什麼樣的舉動,而且也有了應對的辦法!」
龐勁東的笑容依舊輕鬆:「你預計我會帶有錄音準備,可是我卻偏偏沒有這樣做!」
「哦?」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陳明駿有些不太托底了:「那麼你帶了什麼呢?」
龐勁東神秘的笑了笑:「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什麼禮物?」不知道為什麼,陳明駿的心跳開始加速了。
龐勁東沒有說話,站起身來到陳明駿的身後,緩緩的推開了那扇屏風。
陳明駿急忙回頭看過去,赫然發現後面有四個人,正是本來應該已經死了的陳梓陽和陳梓雲。還有兩個陳明駿不認識的人,是龐勁東的得力手下唐傳江和廖承豪。
唐傳江和風間雅晴昨晚回到國內,立即被龐勁東分別指派了任務,唐傳江此時和廖承豪一起負責保護陳梓陽和陳梓雲。由於龐勁東事先已經考慮到今天的攤牌,可能會牽扯出一些陳家不太光彩的秘辛,所以沒讓陳冰□同來,免得那顆純淨的心靈太早受到污染。
陳明駿愣怔了許久,才驚訝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你們......你們不是死了嗎?」
「你當然希望我們死了!」陳梓陽說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看著陳明駿的目光變得非常複雜。
陳梓雲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又看了看自己的侄兒,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陳明駿突然間變得狂躁起來:「你們為什麼還不死?」
在一些劇情狗血的影視作品裡,陳梓陽此時應該走上前去,給陳明駿狠狠來一記耳光,然後痛斥道:「你這個畜生!」但陳梓陽沒有這樣做,反而說了一句:「大伯對不起你!」
陳明駿沒有被陳梓陽良好的「認罪」態度所打動,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們為什麼還不死?」
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說:「我來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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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爛好人
由於陳梓風與劉二江交好,再加上陳梓風過去的所作所為,所以龐勁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陳梓風的身上,而現在看來陳梓風與劉二江的關係其實沒有任何意義。幸運的是,唐韻意識到這一點不算太晚,及時的發覺陳明駿可能才是真正的元兇。
唐韻的推理過程是:首先、陳家的人總共就那麼幾個,作為受害者的陳梓陽和陳冰□可以排除嫌疑;其次、陳梓風既然死了,就不可能是兇手。除非動了殺機的人不止一個,他雖然是元兇之一,但死在了其他人的手裡,這就需要接下來尋找其他元兇;再次、陳梓雲已經失去了股份,也就退出了這場爭鬥,除非是想通過謀殺其他人重新掌握股份,因此他也可能是元兇之一。
這也就是說,這場爭鬥可能是存在於陳梓雲和陳梓風之間,作為死人的陳梓風是不會說話的,作為活人的陳梓雲雖然不見得說實話,但是卻可以把真相暴露出來,於是唐韻策劃了在陳梓雲家裡用死人代替活人的計劃。
其實那個計劃並非只是為了救陳梓雲,更是一次試探行動,結果陳梓雲家裡果然被人縱火,這就意味著陳梓雲的嫌疑被洗脫了,否則唐韻還需要找其他辦法繼續追查。
這樣一來,就算陳梓風仍然不是枉死的,至少在活著的人當中,陳明駿成了唯一的嫌疑人。
此外,還有其他的跡象,將嫌疑指向了陳明駿。
既然大家都沒有發現其他人可以從這場風波中得到好處,那麼幕後真兇最大的可能還是陳家的人。退一步而言,就算是陳家以外人可以得到好處,也只能是一個長期計劃,至少在眼下還是要由陳家內部的人出面。
由於陳梓風沒有結婚,也沒有兒女,愛財的唐韻在他死後幾乎是自然而然聯想到了遺產的歸屬,由此發覺元兇的真正目的不可能只是一個董事長的位子,更重要的是通過繼承遺產的方法獲得陳家人手中的全部股份。
唐韻由此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測,進而認為如果元兇就是擺在明面上的陳梓雲和陳梓風,那麼這個陰謀就太過弱智了。從元兇發動一系列事件所展現的能力,以及謀奪股份所採用的詭秘手段來看,顯然不是一個弱智的人。因此元兇真身的最大可能,只能是一直不太被注意的人,這就只有陳明駿一個了。
唐韻認為,想要證實元兇的目的是謀奪股份,接下來一個要死的人必然會是陳梓雲。因為陳梓雲雖然失去了自有的股份和在董事會的職位,但是作為陳家的成員有資格繼承兄弟們的遺產;而想要證實元兇是陳明駿的方法就更加簡單了,那就是其他人是否都會死掉,讓陳明駿成為陳家唯一活著的。
唐韻為了充分證實自己的推理,建議讓所有人先裝死,再看陳明駿是否會蹦出來,結果這個提議獲得了所有人的贊同。
在陳梓雲家裡被人縱火之後,龐勁東回想起自己先前的疏漏之處,認為不能坐等著兇手找上陳梓陽,應該主動給兇手創造機會,以利於自己完全掌控局勢,確保陳梓陽的安全萬無一失。
同樣是基於這個原因,龐勁東建議陳梓陽半公開生活,又讓陳梓陽從陳氏集團調了一輛車過來做專車。龐勁東要求車子既不是太過豪華引人注目,又要有比較寬大的車體,以方便做好安保措施。於是陳梓陽弄來了一輛子彈頭,平常停放在龐勁東家門外,由一名僱傭兵駕駛,負責接送陳梓陽父女。
這樣做可以給對手造成一種假象,以為陳梓陽已經放鬆了警惕。放鬆警惕的原因則是因為認定兩個弟弟就是真兇,所以既然已經因為意外而死也就沒有威脅了。這個舉動讓陳明駿果然產生了錯覺,對陳梓陽下手了。
警方到龐勁東家裡告知陳梓風死訊那件事,必然會讓很多人知道陳梓陽在龐勁東家裡。但是龐勁東認為對方暫時不想和自己全面開戰,不太可能在自己的家裡動手,在其他地方劫殺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龐勁東本來已經做了許多安保措施,考慮到這一點之後,又對這輛子彈頭進行了許多改裝,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是在底盤上開了一個隱蔽的出口,可以在車裡直接下到車子下面。結果其他的改裝和家裡的安保措施都沒用上,反倒是這個對車體安全性構成最大影響的改裝,最終救了陳梓陽父女的命。
昨天早晨起來的時候,僱傭兵對車子進行安全檢查,結果發現夜裡被人安裝了炸彈。
龐勁東先派人在自己家周圍進行嚴密偵查,確定既沒有人監視也沒有監控裝備之後,對這枚炸彈進行了檢查。龐勁東以豐富的軍火知識發現這是一枚遙控炸彈而不是定時炸彈,便打算利用一下,沒有拆除而是成功的進行了改裝。龐勁東一方面改變了接收器的頻率,可以完全由自己製造的接收器遙控;另一方面則在自己的接收器裡安裝了信號接收裝置。
這樣一來,只要對方發出引爆炸彈的信號,不但炸彈不會爆炸,還會在龐勁東這裡有所顯示。
這枚炸彈顯然是要將陳梓陽父女一併殺害,也就是兩個人同時在車上的時候。龐勁東估計對方不太可能在路上引爆,而是一定要等到親眼目睹兩個人同時上了車。由於自己家附近沒有發現對方,那麼炸彈的引爆地點只能是在北海中學,也就是陳梓陽接陳冰□放學的時候。
龐勁東連夜趕到了北海中學,仔細偵察了路段之後,發現一個下水井可以利用,於是一個詐死的計劃便誕生了。
事情的整個經過就是這樣,等到陳冰□上車之後,父女兩個和司機迅速通過底盤出口,由下水井進到了下水道裡面,緊接著由陳梓陽來引爆炸彈。
事實上,陳冰□剛一上車,對方就發出引爆炸彈的信號,嚇得陳梓陽當時差點癱倒。父女兩人手忙腳亂的進了下水道之後,還是感到不安全,又跑出了很長一段路才引爆了炸彈。
陳明駿派的人剛開始以為遙控器失靈了,連連按了數次才見到了爆炸,幸運的是沒有產生懷疑便離去了。
龐勁東把這些告訴陳明駿後,微微一笑,說:「我說過了,一定會攪了你的好事!」
陳明駿沒有理會龐勁東,而是看著陳梓陽和陳梓雲,咬牙切齒的說:「該死不死的老東西,你們他媽想當千年王八嗎?」
陳梓陽歎了一口氣,向前走了兩步,痛惜的說:「關於你四叔的那件事,你對我有誤會……」
「哦?」陳明駿的面部表情徹底扭曲起來,幾乎是咆哮著問:「有什麼誤會?」
「陳梓風謀害你父親的案子,是在你父親身後四年才浮上水面的,當時所有相關的證據都已經找不到了,有的只是陳梓風雇的那個兇手的一份證詞,而且那個人隨時都可能翻供!警方將這些告訴我之後,雖然表示願意徹查到底,但是同時也認為很難最終立案!」陳梓陽說到這裡,沉重的搖了搖頭,才繼續說:「其實我何嘗不想把陳梓風繩之以法,但是當時確實沒有辦法做到!案子真的查起來,不但不會把陳梓風如之何,還會讓咱們陳氏家族丟盡臉面……」
「夠了!」陳明駿打斷了陳梓陽,目光中充斥著無比的憤恨:「你最後說的才是心裡話,那就是不想讓陳家在外面丟人,對吧?」
「明駿,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沒信心?」
陳明駿呲牙咧嘴的一笑:「我對你還真就沒有信心!」
陳梓陽頓感萬分尷尬,猶豫了一會之後,沒有試圖去幫助陳明駿樹立起這種信心,而是繼續說了下去:「你既然聽到了我與陳梓風的那次談話,那麼就應該知道我當時扇了他一記耳光!」
陳明駿一挑眉頭:「那又怎麼樣?」
「此後,我還開始限制他在集團內的權利,結果讓他恨透了我,僱人給我下毒……」
這番話不但沒有獲得陳明駿的絲毫同情,陳明駿反倒認為陳梓陽與陳梓風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陳明駿又一次打斷了陳梓陽:「你他媽活該!」
陳梓陽地垂下頭,痛苦的問:「這麼說,你是無論如何不肯原諒我了?」
「大哥……」陳梓雲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陳梓陽的肩膀,緩緩的說:「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是否原諒你已經不重要了!」
陳梓陽一時間沒有明白陳梓陽的意思,愣住了:「啊?」
「就算不追究他謀殺四弟,他現在對你我兩人是必欲處之而後快,所以不能再把這當作內部矛盾而遮遮掩掩了!」
「難道……」陳梓陽的嘴角抽搐了幾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龐勁東對陳梓陽這個爛好人實在是無話可說,只是冷冷告誡了一句:「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緊接著,龐勁東對陳明駿說:「不過說你是虎,還真有些抬舉你了,你不過就是一朵爛菊花而已!」
「嘿嘿!」陳明駿古怪的笑了兩聲,對龐勁東說:「你以為你贏了?」
聽到陳明駿的這句話,龐勁東的心裡頓時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你的大伯和叔叔沒有死,你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龐勁東,由於你的突然出現,我們不得不對計劃進行了一些調整,結果仍然被你佔了上風!」陳明駿坦然承認了這些,但是接下來又說:「不過我們還可以重新調整計劃,而且保證讓你無力回天!」
陳梓雲從陳明駿的話裡聽出了殺機,急忙問:「明駿,這麼說你仍然要對我們下手?」
陳明駿從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聲:「前兩次沒死,這一次你們死定了!」
陳梓雲沒有再對陳明駿說什麼,轉而告訴陳梓陽:「大哥,你看到了吧,你的侄兒現在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看著陳梓雲給陳梓陽這個爛好人做心理工作,陳明駿不屑的笑了起來:「說什麼都沒有用處了,這一次你們非死不可,而且龐勁東再也幫不到你們!」
龐勁東冷冷地說:「恐怕我的事情不是你能夠決定的!」
「龐勁東……」陳明駿轉過身來直視著龐勁東,上下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地說:「你以為我還會放過你嗎?不!我恨不得殺你一千次,一萬次!只不過,小不忍則亂大謀,所以在獲取陳氏集團的權利之前,我不會對你下手!」
龐勁東的心猛然繃緊了,只是在表面上仍然保持著平靜:「今天是你全面攤牌和奪權的日子,這麼說應該也對我下手了?」
「當然!因為我已經迫不及待了!」陳明駿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停頓了片刻之後繼續說:「我會慢慢折磨你!」
「哦?」龐勁東饒有興趣的問:「你打算怎麼做?」
「我已經派人去綁架沈家瑤了!」陳明駿說到這裡,哈哈大笑了起來:「只要沈家瑤在我的手裡,我想讓你做什麼,你都要服從!如果你不在乎沈家瑤的貞操和人身安全,我還會另外想辦法的!」
「你說什麼?」龐勁東的內心登時燃起一股怒火,睚眥欲裂的看著陳明駿,恨不得立即撲上去將這個禽獸撕成碎片。
「你不相信?沒關係,現實馬上就會向你證實!」
龐勁東完全沒有料到陳明駿竟然會這樣做,因為沈家瑤與這些事情毫無任何關係。但是轉念一想,龐勁東卻又認為自己的確是疏忽了,陳明駿既然會因為其父的不幸而遷怒於無辜的陳梓雲,置親情於不顧動了殺機,那麼進而把其他人牽扯進來也是不難預料的。
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警告道:「陳明駿,如果你敢讓沈家瑤掉一根毫毛,我就把你的腦袋塞到屁眼裡…….」
陳明駿笑了起來,毫不在意地說:「你現在還是關心一下自己吧!」
第128章 困獸猶斗
陳明駿正要繼續說下去,手機響了起來,他一邊盯著龐勁東,一邊接聽了起來。過了一會,他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臉上同時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得手了!」陳明駿看著龐勁東的目光放射出異樣的興奮,彷彿龐勁東已經是一直待宰的羔羊,可以任由他肆意折磨。
「那麼,我就用你來交換沈家瑤吧!」龐勁東從腰後拿出甩棍,「刷」的一聲伸展開來。
「哈哈哈哈!」陳明駿無所顧忌的大笑起來,俄頃警告道:「從現在開始,我每隔半個小時就要打電話過去,否則我的人會做出對沈家瑤不利的事!」
陳明駿那副德行擺明了就是在挑釁:「你敢把我怎麼樣?」不過龐勁東已經預料到他有這個安排,微微一笑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釋放沈家瑤!」
「是嗎!」陳明駿說著,緩緩的後退了兩步,然後猛地拍了兩聲巴掌。
辦公室的門立即被推開了,一大群人湧了進來,呈半月形將陳明駿護在中間,虎視眈眈的看著龐勁東等人。
龐勁東觀察了一下這些人,從身形和動作可以看出身手都很不錯,冷冷的面孔上全都帶著凶狠的表情,與陳明駿之前的那些手下完全不一樣。
陳明駿注意到了龐勁東的目光,頓時更加得意起來:「上次和你交手的都是我花錢雇來的人,不管是能力還是忠誠度都讓我太過失望,所以這一次我換了一批人!」陳明駿捏緊了拳頭,收起了那讓人討厭的笑容,一字一頓的說:「這些人都是謝公派來的得力部下,你們不要想活著走出這扇門!」
龐勁東本來就沒指望能夠順利抓住陳明駿,但是對於陳明駿這種知錯能改的精神,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龐勁東聳聳肩膀,毫不在意的說:「我知道你肯定會做出準備……」
「所以你也有準備……」陳明駿打斷了龐勁東:「你不是在集團外面部署了許多人嗎,可是我的人現在已經動手了!」
陳明駿今天出席董事會遲到,之前也沒有對集團總部採取措施,事實上用的是一招請君入甕。他要等到龐勁東部署完成之後,再發動力量將這裡包圍起來,一組人立即突入集團總部協助自己,其他人則在外圍清除第七軍團。
董事長辦公室在集團總部的最高層,既無法聽到也無法看到外面的事情,否則龐勁東就會發現此時圍繞著集團總部已經發生了大規模的毆鬥。陳明駿的人見到穿著迷彩服的人就發動攻擊,而第七軍團則迅速展開了反擊。
對於外面正在發生的這場混戰,龐勁東和陳明駿都有失策的地方,龐勁東的失策在於不知道陳明駿的人馬增加了兩三倍,而且戰鬥力也較從前的那些人有著質的提升;陳明駿的失策之處則在於,通過之前的幾次交手,誤以為龐勁東的手下只有那麼二三十個,卻沒有想到龐勁東把第七軍團在國內的力量全部集中到了陳氏集團,只留了金頭虎等不多幾個人在北海中學。
陳明駿看著龐勁東等人,獰笑著高喊了一聲:「為我復仇的時候到了!你們還在等什麼?」
就在陳明駿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龐勁東也對廖承豪和唐傳江下令了:「動手!」
龐勁東面對陳明駿處於絕對的劣勢,在這種情況下似乎應該採取守勢,然而龐勁東卻出其不意的發起了主動進攻。
龐勁東揮起甩棍砸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陳明駿手下,對方本來想要向後退卻兩步,卻不料撞在了一個同伴的身上。就在他略一遲疑的工夫,被龐勁東的甩棍打在了脖頸上,登時便昏了過去。
董事長辦公室的使用面積並不小,但是作為這麼多人的戰場來說,還是過於狹窄了一些。這個昏倒的人被其他人夾住,竟然沒有摔倒在地。
龐勁東飛起一腳踢在了昏倒的人胸口上,竟然將這個人和身後的兩個人一起踢出了三四米遠。這一腳的力量實在太大了,直接被踢中的當時就斷了兩根肋骨,另外兩個人則被摔得七葷八素,一時之間無法站立起來。
廖承豪和唐傳江兩人在龐勁東兩側,一個手起一個腳落,同時放倒了兩個人。儘管只是一轉眼的工夫,但是廖承豪和唐傳江也能感到,這兩個人的耐打擊能力很不錯。
龐勁東左右揮舞了兩下甩棍,逼退其他對手,然後直奔陳明駿而去。
一個留著絡腮鬍子的彪形大漢跳出來,護在了陳明駿的身前,龐勁東幾乎是不假思索,左腿藉著身體前衝的勢頭向前踢出。彪形大漢一拳砸向龐勁東的腳踝,龐勁東急忙收回左腿,換作右腿向前擊去。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龐勁東此時距離彪形大漢只有一臂遠,正常出腿的距離根本就不夠,龐勁東便用膝蓋撞向彪形大漢的胸口。
彪形大漢的反應速度壓差一些,硬生生的接下了這一招,但身體只是搖晃了兩下,再沒有其他任何反應。龐勁東卻感到膝蓋隱隱作痛,就好像是撞到了一塊頑石上面。
彪形大漢右臂一記刺拳搗向龐勁東的面門,龐勁東向後仰倒身體躲過這一拳,然後雙手伸出抱住彪形大漢的手臂,把雙手手腕壓在對方的肘關節處,同時用胸膛頂住對方的手腕,緊接著猛地一抬身。
彪形大漢發出了一聲慘叫,急忙用力抖動起了自己的手臂。但是龐勁東就像螞蝗般緊緊吸附著,絲毫都不放鬆。
甫一交手,龐勁東就意識到彪形大漢有著超常的身體素質,無論其打鬥技巧究竟如何,單憑這個優勢就是很難纏的對手。對於這樣的對手不能以硬碰硬,於是龐勁東用出了反關節技,與彪形大漢緊身纏鬥。
如果是換作其他人,此時手臂已經骨折了,但是彪形大漢卻沒有,反而強忍著疼痛用驚人的體力與龐勁東較勁起來。
彪形大漢可以就這樣耗下去,但是龐勁東卻不能,因為對方人數實在太多,幾個人已經繞到後面準備出手。於是龐勁東在雙手繼續用力的同時,右腳突然抬起,踢向彪形大漢的胯下。
彪形大漢由於右臂被制住,導致左臂的活動範圍也被限制住,由於擔心身體失去平衡,又不能用腿還擊。眼看自己的睪丸就要破碎,彪形大漢急中生智,全力轉動了一下右臂,將關節的彎曲方與龐勁東用力的方向保持一致,然後收起了右臂。
龐勁東立即便失去了重心,這一腿不但沒有踢出,身體更是傾倒向彪形大漢的胸口。但是這樣一來,龐勁東便與彪形大漢貼到了一起,可以使出擅長的格雷西柔術。
搏鬥者的身體素質直接決定了在搏鬥中佔據優勢或劣勢,比如身材比對手高的人手臂也比對手長,可以輕易的打到對手,而卻不一定會被對手打到。格雷西柔術適合在對手比自己高大強壯的情況下使用,特點是努力讓對手不再站立,而是倒在地面上進行搏鬥,這樣一來任何拳擊和踢打都將會失去作用。
龐勁東抱住大漢的手臂不放,雙腳則環抱住大漢的右腿,猛地向後一用力。只聽「噗通」一聲,彪形大漢仰面栽倒在地,與龐勁東在地上翻滾扭鬥起來。
格雷西柔術搏鬥起來的姿態非常不雅觀,不像泰拳之類的的搏鬥技術那樣有觀賞性,但是卻很實用,尤其是在眼下的這種情況下。
陳明駿的手下看著纏到一起的兩個人,由於擔心誤傷自己人,竟然無從下手,只得圍在旁邊看著。
在這場親密接觸之中,龐勁東很快就佔據了上風,再次將大漢的手臂制住。龐勁東這一次拼盡了全力,「啪」的一聲響之後,彪形大漢的手臂應聲而斷。
龐勁東縱身跳了起來,飛起一腳踢在大漢的額頭上,大漢的頭向旁邊一偏,昏了過去。
這個大漢是謝公手下的得力干將,陳明駿見他與龐勁東鬥到一起便沒有離開,反而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陳明駿很希望親眼看著龐勁東如何被折磨致死,而且還認為龐勁東這一次必死無疑,卻沒有想到現實與預期截然相反。
見龐勁東向自己撲了過來,陳明駿慌張起來,高喊著:「全都給我上!」轉身就要向外跑去,結果與向前衝的人形成逆流。
陳明駿人單立孤,手下們都是臨時調來的,根本不在乎他的人身安全,使得他不但沒有跑出去,反而被人群推著向龐勁東這邊不斷後退著。
龐勁東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左手薅住陳明駿的衣領向自己的懷裡一帶,右手中的甩棍同時迎向陳明駿的屁眼。
一聲慘叫過後,陳明駿再一次被菊爆了。舊傷未癒之上又添了新傷,產生了難以言喻的疼痛。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緩緩的回過頭去看著龐勁東,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下次換個地方……」
「沒問題!」龐勁東把甩棍抽出來,橫在了陳明駿的脖子上,冷冷的警告其他人:「全都住手!」
對方很不情願就這樣放棄戰鬥,躍躍欲試的還想衝上來,陳明駿見狀立即高聲命令:「快!聽他的!都住手!」
這些人都是江海幫的精幹打手,雖然不把陳明駿當回事,但卻很清楚自己的任務是什麼,最後還是不得不聽從陳明駿的命令。
龐勁東回頭看了看廖承豪和唐傳江,發現這兩人全都氣喘吁吁,幾盡虛脫的邊緣,只是還勉力支撐著,裸露在外面的肌膚更是佈滿了青紫和腫塊。在他們的身前橫七豎八躺著十餘個對手,身後則是滿面驚恐的陳梓陽和陳梓雲。在面對同樣數量的普通人的時候,他們雖然同樣未必取勝,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艱難。
「龐勁東……」陳明駿多少有些冷靜下來了,強忍著劇烈又有些異樣的疼痛,竟然氣喘吁吁的策反起來:「陳梓陽和陳梓風兩個老傢伙不管給你什麼好處,我全部都給你雙份的,你站到我這一邊來怎麼樣?」
龐勁東冷冷一笑:「就算我現在放過你,但你是不會放過我的!」
陳明駿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是試圖提醒龐勁東:「就算你不放過我,又能怎麼樣?在這裡繼續僵持下去?最後獲勝的還會是我!」
「未必……」
龐勁東話音還未落地,從門外衝進來一群僱傭兵,迅速掃視了一下房間裡的場面,立即便與陳明駿的手下扭鬥在一起。
情勢登時扭轉了過來,僱傭兵在人數上佔據了上風,將陳明駿一夥團團圍住。陳明駿的手下全力應付外面僱傭兵,暫時顧不上龐勁東這一邊,結果幾個首領人物反倒都成了看客。當然,這幾個看客的心情是各不相同的,龐勁東是見到了希望,陳明駿則愣在那裡許久沒有說話。
「相信你現在應該有所覺悟了,我的人已經把你的手下收拾得差不多了,否則是不會到這裡來的!」龐勁東附到陳明駿耳邊,冷冷地說:「我對你還是足夠瞭解的,料定你會選擇董事長辦公室和我攤牌,於是提前把你的大伯和叔叔安排在這裡!而且還告訴我的人,如果外面發生狀況,就立即進來找我!」
「龐勁東,算你厲害!」陳明駿實在不擅長做心理工作,索性放棄用虛假的言辭說服龐勁東,直接把本性暴露了出來:「但是沈家瑤還在我的手裡,你能怎麼樣?哈哈!是不是想折磨我?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吧,我是絕對不會向你屈服的!」
龐勁東單手拎著衣領將陳明駿扔到了辦公桌上,緊接著把甩棍壓倒陳明駿的後脖頸上,讓陳明駿動彈不得,同時拿出了一把匕首:「我會讓你放人的!」
陳明駿趴在辦公桌上,掙扎著扭頭看了看匕首泛出的寒光,不但沒有表現出一絲懼色,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我會把你施加給我的一切痛苦都當作快樂的,儘管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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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計救沈家瑤
龐勁東把陳明駿的身體翻過來,用匕首抵在肋骨之間,一字一頓的警告道:「馬上讓你的人釋放沈家瑤!」
「儘管折磨我吧!我會把你施加給我的痛苦,成百倍的回報到你的身上!」陳明駿的表情已經完全扭曲了,面部的每一個器官都呈現出怪異的樣子,尤其是睜得大大的雙眼,既充滿了仇恨的怒火,同時卻又顯得呆滯無光。
龐勁東開始擔心陳明駿已經徹底瘋掉了,痛苦對這樣一個人來說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但是龐勁東現在沒有其他辦法:「知道什麼是『彈琵琶』嗎?就是用刀子把你的肋骨一根一根的剃下來……」
「別他媽廢話了!」陳明駿吼叫著打斷了龐勁東:「快點動手吧!」
在南美洲的叢林裡的時候,龐勁東曾用這種中國古代的刑罰拷過問政府軍的俘虜,基本上是無往而不利。只是那種血淋淋的場面只要回想起來,就會讓腸胃產生陣陣的不適,想把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
但是現在龐勁東沒有其他選擇,無論是自己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龐勁東都不希望遇到不幸,更何況是與自己青梅竹馬的沈家瑤。回想起那段美好的童年時光,兩個人留下的許多共同記憶,還有沈家瑤幼時的一顰一笑,龐勁東甚至寧願用自己去交換沈家瑤。
這個時候會議室裡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僱傭兵們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將對方的人集中押到了一起。駱振華跑過來,請示龐勁東:「接下來怎麼辦?」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問:「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駱振華壞笑起來,回答龐勁東:「咱們已經贏了,抓了對方一批人,不過也讓他們跑了一批!」
「那就好!」
「不過……」駱振華說到這裡長歎了一口氣:「這幫傢伙挺他媽難纏的!」
龐勁東點點頭,吩咐廖承豪:「把所有抓到的人都帶走……」想了想,龐勁東又說:「帶到上次唐韻被軟禁的那個地方!」
廖承豪立即點頭:「是!」
龐勁東對僱傭兵們交代起事情來,手上的力氣卻沒有放鬆,始終制住陳明駿。但是陳明駿卻對自己被冷落感到不滿了,高聲質問龐勁東:「你還在等什麼?難道你膽怯了嗎?」
龐勁東冷冷一笑:「我現在就成全你!」但是就在舉起匕首的一剎那,龐勁東突然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於是又把匕首放了下來。
龐勁東收起了匕首之後,在陳明駿的的身上摸索了起來。陳明駿不明就裡,既沒有反抗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龐勁東的目光充滿了驚恐。他不在乎龐勁東對自己施加酷刑,但是卻很擔心龐勁東有斷袖之癖,做出什麼猥褻的舉動來。回想起自己連續兩次被龐勁東捅爛了屁眼,他更加篤定了這個推測,因此身體不由得微微顫抖起來。
陳明駿知道自己即便反抗也是徒勞的,於是在心裡打定了主意,只要龐勁東碰到自己的敏感部位,就立即咬舌自盡。
不過龐勁東對陳明駿的身體並沒有興趣,而是找到了手機,然後擺弄了起來:「最後一個已接電話應該就是綁匪的吧!」
「那又怎麼樣?」陳明駿鬆了一口氣,恢復了那種猙獰的表情:「我是不會打電話的!」
「別那麼固執,如果你肯釋放沈家瑤…….」龐勁東突然之間緩和了口氣,用商量的口吻說:「我保證你能夠當上陳氏集團的董事長!」
「你認為我是三歲小孩嗎?恐怕就算是三歲小孩也不會輕易相信你的欺騙!」陳明駿說到這裡狂笑了幾聲,然後才繼續說下去:「而且就算是你真的打算這樣做,我也是不會同意的,因為我對董事長這個職位和那些股份已經沒有興趣了,我現在唯一的興趣就是如何慢慢的折磨你,讓你的後半生都在驚恐和痛苦中度過,沈家瑤就是一個開始!」
陳明駿已經因為仇恨而完全喪失了理智,說出的這些話每一個字都是發自內心的。他不明白在自己的生活中怎麼會遇到龐勁東這樣一個人,每一次當自己將要觸及到目標的時候,都會因為龐勁東的出現而破產。雖然陳明駿不是一個宿命論者,但是此時也不得不開始相信,或許龐勁東正是他的剋星。
正是因為如此,對龐勁東的仇恨在陳明駿的心中已經取代了一切。他已經不再去夢想權利和金錢,哪怕這兩樣東西在他過去的人生中是唯一的快樂源泉,然而現在只有復仇才能夠給他帶來快樂。
事實上,當陳明駿發現大伯和叔叔沒有死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設想如何用自己的後半生,不斷的給龐勁東製造痛苦。
儘管陳明駿曾經愛著沈家瑤,甚至夢想讓沈家瑤成為妻子,但是當知道沈家瑤是龐勁東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的時候,立即決定讓沈家瑤自己成為的復仇工具。
「我騙你呢!」龐勁東看著陳明駿,沉默了片刻之後,表情和語氣變得同樣冰冷無比:「在你做出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情之後,你以為我還會輕易的放過你嗎?」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陳明駿的心中立即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那就是自己的計劃可能再一次失敗。他的表情僵住了,傻傻的看著龐勁東:「你……」
龐勁東把手機拿給陳明駿看:「我剛才不是在翻通訊記錄,而是在把你說的話錄音!」
陳明駿訥訥的問:「你要幹什麼?」
龐勁東沒有回答陳明駿,而是喚過廖承豪:「看著他!」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正留在家裡負責保護唐韻,龐勁東立即給風間雅晴打去了電話:「你當初在安德森手下學到的那些特工本領,現在可以派上用處了!」
「沒問題!」風間雅晴自信滿滿的笑了:「先生要我做什麼?」
「馬上到密室去,幫我偽造一段錄音!」龐勁東看了看表,發現自從陳明駿接到那個電話之後,到眼下已經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這也就意味著十五分鐘之內必須以陳明駿的名義給綁匪打去電話,否則沈家瑤就可能遭遇不測。於是龐勁東又補充說:「必須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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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經過就是這個樣子…….」龐勁東指了指陳明駿,對驚魂甫定的沈家瑤講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最後重重的長歎了一聲。
沈家瑤看著陳明駿,若有所思的說:「真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風間雅晴只用了十分鐘的時間,就製造出了龐勁東需要的錄音,然後龐勁東用陳明駿的手機給綁匪打去電話,用這段錄音要求綁匪立即把沈家瑤帶到陳氏集團來。
幾個綁匪搞得一頭霧水,因為陳明駿之前交代他們隱蔽好,任何地方都不可以去,所以他們不明白陳明駿為什麼此時突然改變了主意。但是儘管如此,綁匪們還是遵從了「陳明駿」的指示,第一時間就把沈家瑤帶到了陳氏集團。
接下來的事情就可以想見的了,綁匪們剛剛進了陳氏集團的大門,就被僱傭兵們迅速制服。
此時在陳氏集團的董事長辦公室,除了謝公一方的人之外,所有的相關人員都已經到齊了。只不過陳明駿已經失去了自由,把牢牢的綁在一張椅子上,嘴裡還被塞上了一塊抹布。
陳明駿無力掙扎,也再說不出來什麼話,只能不斷的發出「嗚嗚」的聲音,同時用無比憤恨的目光看著屋子裡的所有人。
在龐勁東給綁匪們打去電話的同時,陳明駿突然想事發瘋了一般,猛地掙脫開廖承豪衝向龐勁東。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想要和龐勁東拚命,還是僅僅想要搶過電話,因為龐勁東的反應速度很快,在他接近自己的同時就飛起一腳踹到了小腹上。
陳明駿當時捂著小腹便蹲到地上了,嘴裡發出痛苦的嘶叫聲,片刻之後強忍著疼痛站起身來,還想要衝過去。廖承豪沒有再給他任何機會,用標準的擒拿將他制住,然後捆綁了起來。
如果換作是平常時候,廖承豪對付三五個陳明駿都不在話下,然而這一次卻感到十分的費力。文弱的陳明駿瀕於瘋狂邊緣,結果表現出了驚人的力量,雖然反抗沒有任何章法,卻把廖承豪累得滿頭是汗。如果不是礙於面子上過不去,廖承豪甚至差一點把唐傳江叫過來幫忙。
陳明駿剛被捆到椅子上的時候,不斷用力掙扎著,拇指粗的繩子發出「吱吱扭扭」的聲音,讓人不得不擔心隨時都可能斷掉,直到許久之後耗盡了全部體力,才勉強安靜下來。
龐勁東看著沈家瑤,關切的問:「你還好吧……」
「沒什麼……」沈家瑤攏了攏頭髮,鎮靜的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了龐勁東。
其實沈家瑤的被綁架過程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在離開正東集團外出與人談判的時候,有人從身後將一塊沾滿了乙醚的毛巾捂在了她的口鼻上。
沈家瑤當時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便失去了知覺,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郊外一座破舊的平房裡,與四個凶神惡煞的彪形大漢在一起。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如果你帶著幾個保鏢,今天的事情就可以避免了!」
沈家瑤聳聳肩膀,打趣的說:「還不是和你學的嗎,低調、低調、再低調!」
「你和我不一樣,要是繼續低調,就該跑調了!」
沈家瑤撇了撇嘴:「我只是跑調,你是根本就沒在調上!」
自從建立起了龐大的事業之後,沈昊和沈家瑤父女一直都過著比較低調的生活,從來不做任何引人注目的事情,在這一點倒是可以給龐勁東當老師。不過經歷過這一次事情之後,父女兩個不得不開始注意一些了,低調的生活並不意味著別人不會打自己的主意,更不能因此將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
龐勁東看了看其他人,發現沒有人注意自己這一邊,於是壓低了聲音問沈家瑤:「你沒有……被怎麼樣吧……」
「什麼被怎麼樣?」儘管龐勁東沒有把話說明白,但是沈家瑤還是聽懂了,俏臉「騰」的變得通紅:「你胡說什麼……他們連碰都沒碰我……」
龐勁東實在是多此一問,以沈家瑤的身份,陳明駿多少有些顧忌。所以在前景沒有明朗之前,陳明駿是不會讓人碰她的,而那些綁匪也肯定有這樣的覺悟。
不過龐勁東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逗弄一下沈家瑤:「被碰了就碰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沈家瑤急忙解釋道:「真的沒有!」
沈家瑤說這句話的時候,無意間把聲音提的有些太高,結果被綁在旁邊的幾個綁匪聽到了。他們連忙掙扎著向前蹭了幾步,仰視著龐勁東,七嘴八舌的表白起來:「我們真的沒碰她!」
龐勁東咧了咧嘴:「好了,知道了!」
陳梓陽走了過來,看著自己那個與精神病人無異的侄兒,問龐勁東:「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其他人交給我,至於陳明駿……」龐勁東轉而看著沈家瑤,說:「你來決定吧!」
沈家瑤思索了片刻,緩緩的說:「不管陳明駿做過什麼事,畢竟是你們陳氏家族的人,所以還是交給你們處理吧!」
沈家瑤此時的思緒紛亂無比的,通過今天的事情不得不清醒的意識到,人性是多麼的複雜和險惡。
過去的陳明駿給沈家瑤留下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印象,儘管看起來為人無甚大志,但是那種翩翩的風度和得體的言談,對任何女孩子都具有一定的欺騙性。甚至曾經有一段時間裡,沈家瑤甚至希望龐勁東也像陳明駿那樣。
第130章 殺俘
但是今天發生的這一切事情,讓沈家瑤不僅對人性有了更清醒的認識,也開始重新思考衡量男人的標準。在浪漫斯文和彬彬有禮的表面掩蓋之下,很可能是如同野獸一般的性情,而在如同野獸一般的外表下,卻偏偏可能隱藏著人性當中最質樸和純真的東西。
龐勁東看著陳梓陽和陳梓雲,歎了一口氣說:「陳明駿就交給你們處理了!」
陳梓陽點了點頭:「好吧…….」
廖承豪走到龐勁東身旁,用低至不可聞的聲音提醒道:「東哥,這樣不太好吧……」
龐勁東搖了搖頭:「畢竟是人家的家事……」
其實龐勁東很不願意就此放過陳明駿,但是,一則這的確是陳家的家事,自己本來就已經捲入太深,如果再出面對陳明駿做出制裁,不僅有違自己的違韜晦之計,恐怕還會落下話柄給別人;二則是陳明駿造成傷害最大的就是陳氏家族和沈家瑤,既然沈家瑤已經表態由陳氏家族內部處理,那麼龐勁東沒有理由提出反對意見。
只不過沈家瑤做出這個決定並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僅僅是因為不想再看到陳明駿這個人而已。
龐勁東告訴沈家瑤:「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回頭再找你!」
「好吧……」沈家瑤點了點頭,儘管龐勁東沒有說出是什麼事,但是仍然不放心的叮囑道:「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好了!」
接下來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是處理那些被俘的對手,龐勁東對此已經拿定主意。
龐勁東將俘虜轉移走是很及時的,就在僱傭兵帶著俘虜離開幾分鐘之後,大批警察包圍了陳氏集團總部進行搜查。結果除了發現一些打鬥過的痕跡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一點線索可以證明曾經發生過什麼。
因為陳梓陽嚴令集團全部員工保持沉默,而且以極為罕見的強硬姿態接待了帶隊的警官,一方面聲稱只是員工之間發生了一點小衝突,再沒有任何其他事情發生;另一方面則指責警方的行動干擾了正常工作秩序,強烈要求所有警員立即撤離陳氏集團。
警方在找不到人證和物證的情況下,不願意開罪於陳梓陽,最終只得悻悻離去。
龐勁東很快就來到了那座廢棄工廠,見到了負責看押俘虜的駱振華。
駱振華報告說:「我們對所有俘虜進行了盤查,其中多數來自一個叫什麼江海幫的組織,還有一些人說不清楚來歷!」
龐勁東當即便明白了,那些說不清楚來歷的人肯定是直接隸屬於謝公的,不過龐勁東不打算直接與謝公接觸,而是另外有了計較。
龐勁東撥通了林佩雯的電話,開門見山的問:「知道劉二江的電話嗎?」
林佩雯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你要他電話幹嘛?」
龐勁東暫時顧不得關心林佩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手裡有些他的東西,想送還給他!」
林佩雯頓時來了精神:「什麼東西?」
「來不及說了,快把電話給我!」
林佩雯輕哼了一聲:「我怎麼會有他的電話…….」
龐勁東推測說:「你們都是道上混的,彼此之間就算沒有來往,也應該知道聯繫方式!」
「我憑什麼給你?」
「因為我們是朋友!」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龐勁東說:「也因為我們現在同一條戰壕裡!」
林佩雯被這句話打動了,把號碼給了龐勁東之後,叮囑說:「有空一定告訴我,你到底和劉二江有什麼事?」
「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只不過是想找一百個猛男插他的屁眼!」龐勁東說罷便掛斷了電話,然後給劉二江打了過去。
劉二江竟然知道龐勁東的電話號碼,接起來之後直截了當的問:「龐先生,難得主動給我打電話,不知道有什麼事啊?」
龐勁東實在懶得廢話,冷笑著說:「咱們當著真人不說假話,陳氏集團的事情已經被我解決了,現在你的手下都在我的手裡!」
劉二江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驚訝,顯見早就已經知道事情的結果了:「人既然都被你抓了,想怎麼處理都是你的權利,沒有必要請示我!」
龐勁東很想將劉二江的這句話,對著在場的一百多名俘虜重複一遍,但是想到劉二江這是玩了一招欲擒故縱,便又很快改變了主意。
這不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爭,所以龐勁東不可能將這些人都殺掉,長期關押又容易產生許多問題,而且還需要供給吃喝。所以過一段時間之後,龐勁東唯一的選擇就是將人全部放掉,也就是說這些俘虜的存在不會對劉二江構成任何威脅。
劉二江基於這些考慮,此刻才會表現得對那些俘虜絲毫不在乎,然後觀察龐勁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事實上,他很希望龐勁東真的將這些俘虜全部殺掉,至少長期關押一段時間,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法律為武器打倒龐勁東。
龐勁東哈哈大笑了幾聲,問:「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人?」
劉二江聽到這句話之後愣了片刻,才緩緩地說:「只要出一條人命,你都會難以收拾!」
「我看未必!」龐勁東又笑了幾聲,接著緩緩地說:「老子就算是把你們全都宰了,大不了就是躲到木邦共和國去,還能做個逍遙土皇帝!」頓了頓,龐勁東陰測測的提醒道:「你們不會以為Z國政府會為了你們這些人渣,而破壞了與木邦共和國的良好外交關係吧?!」
龐勁東說出的這一番話,是劉二江之前沒有想到的,也是劉二江不得不開始正視的。
龐勁東完全有能力犯案之後平安逃到境外,考慮到龐勁東在木邦共和國的地位,可以想見木邦共和國必然全力保護這個開國功勳、副總統和國防部部長。而木邦共和國是Z國的西南藩屏、最大的投資對像、最重要的經貿夥伴之一、國內公民最大的移民國和就業去處,更是Z國事實上的軍事盟友。
接下來的事情正如龐勁東本人所言,Z國不但不可能把一個身在境外的罪犯如之何,考慮到被殺掉的還都是一些黑社會分子,甚至可能都不會對木邦共和國提出引渡。
因此聽到龐勁東的話,劉二江的語氣緩和了下來:「龐先生,你先冷靜一下,有事好商量!」
「如果我沒有說錯,你現在大概在質疑我的決心,那麼就等我向你表明決心之後,咱們再商量一下!」龐勁東緩步來到俘虜當中,冷笑著說:「反正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那就再多死幾個吧!」
龐勁東說罷將手機扔給駱振華,後者呲著牙笑了笑,不需要龐勁東明白指示,便會意的對著龐勁東舉起了手機,以讓電話那邊的劉二江可以清楚的聽到發生了什麼。
在剛才的衝突當中,第七軍團雖然有數人重傷,但卻沒有一個喪命的,死掉的五個人全部都是劉二江一方的,屍體就擺放在俘虜們的面前。
龐勁東看著屍體,高聲說了一句:「你們不會孤單的,我這就給你們挑幾個夥伴,陪著你們一起上路!」
俘虜們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立即明白了將會發生什麼事,一邊驚恐的看著龐勁東,一邊紛紛掙扎著向後閃躲。他們全部被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身體和四肢根本無法活動,只能像蛆蟲一樣盡可能的拱動著。由於嘴裡面塞著東西,甚至無法開口求饒,只能發出一片含混不清的「嗚嗚」聲。
龐勁東早就已經選好了目標,逕直來到與自己交手的那個長著絡腮鬍子的彪形大漢前,冷笑著說:「先從你開始了!」
彪形大漢始終沒有躲,目光堅定的看著龐勁東,其中充滿了不屈,還有些許的倔強。回想起那剛猛的身手,再看到這副神情,龐勁東敬佩他是條漢子,但是卻不得不拿他開刀了。
龐勁東來到彪形大漢的身後,左手抵住彪形大漢的後腦,右臂環抱住彪形大漢的頸部,猛然用力向右邊扭去。
彪形大漢儘管沒有表現出屈服,但仍不願意放棄生存的希望,哪怕這希望非常的渺茫。他把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了頸部,把頭用力向左側轉,竟然與龐勁東僵持起來。他的額頭和脖頸上暴起青筋,面部肌肉也隨之扭曲,面容看起來十分駭人。
龐勁東很清楚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麼做,沒有繼續與彪形大漢較力,而是突然間略微一鬆手。由於施加在頭顱上的力突然消失,彪形大漢本能收住了自己脖頸發出的力。然而就在與此同時,龐勁東猛地重新用力向右一扭,只聽一聲輕微的「卡嚓」聲,就把彪形大漢的頸椎扭斷了。
龐勁東鬆開手之後,彪形大漢的身體無力的栽倒在了地上,不時的抽搐幾下。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些白沫,瞳孔漸漸的擴大開來,片刻之後就斷氣了。
龐勁東接過電話,問劉二江:「聽到了嗎?」
其實劉二江並沒有聽到什麼,但是直覺的意識到發生了不好的事:「你……剛才做了什麼?」
「哦,對不起,我忘了,人的頸椎被扭斷的時候聲音很小,你是聽不到的!」龐勁東拉過一個俘虜,拿掉了堵在嘴裡的衣服,然後告訴劉二江:「這一次我讓你聽慘叫聲!」
那個俘虜立即意識到自己將成為下一個被殺的,立即從嗓子最深處發出了一聲驚慌的叫喊。如果把這一聲喊叫放到星光大道上,恐怕就連阿寶都要自愧弗如,還會刺破畢福劍的耳膜。只不過他並不是在唱:「山丹丹的花開紅艷艷」而是在喊:「救命啊!」
這聲喊叫久久迴盪在廢棄的廠房裡,震落了橫樑上積年的灰塵,揮揮灑灑的掉落在人們的頭上。當最後一粒灰塵完成了旅途之後,聲音的主人已經告別了人世,只留下一具留有些許溫度的屍體。
「聽到了嗎?」龐勁東再一次接過電話,告訴劉二江:「這是第二個!」
正如龐勁東剛才所說的一樣,劉二江雖然意識到龐勁東可能會大開殺戒,但還是多少有些懷疑龐勁東是否有這樣的決心。然而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他現在不得不開始相信龐勁東的決心,態度隨之徹底軟化下來:「龐先生,請你先冷靜一下好嗎?萬事都有商量!」
「我很冷靜!」龐勁東平靜的笑了笑,語氣同樣很平靜:「只不過你搞出來的這些事,讓我突然找回了一種久違的感覺,知道是什麼嗎?」
劉二江不明白龐勁東的意思,機械的問了一句:「什麼?」
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那就是殺戮時的快感!」
當人在血腥和殘酷的環境中生活很長時間,心理和性格上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最常見的一種變化是冷酷無情,進而還會對殺戮有暢快的感覺。尤其是不被任何法律和交戰規則約束的僱傭兵受到的影響是最惡劣的,有很多僱傭兵在退役之後變成精神病患者,甚至還有成為變態殺人狂的。
正因為如此,戰場上可以見到人世間各種醜惡和罪行,也能夠見到最多的心理扭曲的人。一個家中的好父親和好丈夫,到了戰場上就可能變成披著人皮的野獸。
環境改變人這一定律,在戰場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即便是龐勁東這樣心理素質極佳的人也概不能免。只不過龐勁東對自己的心理狀態有著清醒的瞭解,並且能夠適時作出一定的調整。正因為不想重蹈前輩的覆轍,龐勁東當初選擇離開僱傭兵回復平靜生活,後來又組建了保安公司以讓戰友們回到人世間的規則之內,並從此在陽光之下生活。
但是近期的一系列事件,尤其是謝公一夥人策劃的一系列驚人的陰謀,讓龐勁東突然找回了僱傭兵生活的一些感覺。
第131章 買命錢
「聽好了!」龐勁東又把手機扔給駱振華,拿掉了另一個俘虜嘴裡的東西,用力的扭斷了脖子。
聽著自己手下發出的慘叫聲,劉二江已經無法冷靜了,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喊道:「龐勁東,你馬上給我住手!」
儘管龐勁東距離自己的手機有一段距離,卻仍能夠清楚的聽到劉二江的喊聲。龐勁東拿回手機,微微一笑,問:「如果我不住手呢?」
劉二江咬牙切齒的說:「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我真的很想知道,後悔一輩子的感覺是怎麼樣的!」龐勁東這一次自己拿著手機,緊緊貼在一個俘虜的嘴邊,接著用一隻手就扭斷了俘虜的頸椎。
俘虜如此近距離發出的慘叫,甚至頸椎斷裂時那輕微的聲響,都通過電話傳到了劉二江那邊。這些聲音不僅刺激著耳膜,也深深地刺激著神經,給劉二江造成了一種前所未有過震撼。
劉二江儘管知道龐勁東的一些事,卻畢竟沒有過太多的正面接觸,所以完全不瞭解龐勁東的為人,更沒有瞭解龐勁東的行事風格。但是此時正在發生著的一切,讓劉二江不得不意識到,龐勁東不僅是一個難纏的對手,而且還非常的凶狠暴戾。
劉二江感到自己的額頭冒汗了,不再試圖徒勞的警告龐勁東,語氣甚至變得謙卑起來:「我們能好好談談嗎?」
當龐勁東願意的時候,會是一個謙謙君子,而在不願意的時候,則會藐視一切既定規則。這也就是說,龐勁東發狠起來是具有毀滅性的,意味著遠超普通人想像的血腥和殘暴。
「對不起……」龐勁東的聲音異常平靜,但是聽在劉二江的耳朵裡,卻有如萬鈞雷霆一般:「我現在不想談了!」
「你……」
龐勁東不等劉二江把話說完,再次下手擰斷了一個人的脖子。一個剛剛還生龍活虎的人,轉眼間變成了屍體,時而抽搐幾下倒在了地上。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緊接著接連傳來了幾聲慘叫,龐勁東順著慘叫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幾名僱傭兵如法炮製,也殺了幾名俘虜。
龐勁東冷冷的問:「你們幹什麼?」
其中一個動手殺人的僱傭兵乾笑了兩聲,回答:「我們想幫忙…….」
這個僱傭兵的笑容顯得很邪惡,目光中更是透露著一股興奮,似乎對鮮血有著無比的渴望,這讓龐勁東暗自感歎他們不愧是來自魔鬼團。儘管這樣的人往往會成為出色的軍人,而且與龐勁東有著許多相似的地方,但是龐勁東回想起自己的人生經歷,不得不擔心人性將會在他們的身上泯滅。
「聽著,你們是軍人……」龐勁東冷峻的看著這幾個僱傭兵,一字一頓的說:「相信你們第一天到第七軍團的時候,就已經被告知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儘管你們現在是國內,從事著看似不一樣的工作,但是你們仍然是軍人,要始終牢記住軍人的天職、使命和榮譽!」
儘管龐勁東的話說得還算客氣,也沒有對這幾個僱傭兵的行為做出太多的指責,但是這幾個僱傭兵仍然明白的意識到龐勁東很不高興,立即立定敬禮答道:「是!」
這些僱傭兵生性桀驁不馴,甚至可以說品行還很惡劣,在錯農山的時候成了伊莎貝爾的心病。但是當他們面對龐勁東的時候,經常感受到一種無以言語的震懾。龐勁東那凶悍中又帶有些超脫塵俗的氣質,還有在各方面的出眾能力,使得他們近乎是本能的服從。
不過這幾個僱傭兵的行為也起到了一個效果,那就是讓龐勁東從剛才殺戮的快感中擺脫出來。龐勁東拿回自己的電話,冷冷的告訴劉二江:「現在我們可以談了!」
劉二江沒有聽到龐勁東訓斥僱傭賓的話,所有的思緒都還在震驚於剛才的慘叫。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他趕忙問:「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五百萬,一分都不能少,作為你這些手下的買命錢!」
劉二江本以為龐勁東會提出其他方面的一些要求,卻沒有想到龐勁東直接開口要錢。愣怔了片刻之後,他指責道:「你這是敲詐!」
龐勁東坦然承認道:「我的確是在敲詐!」
劉二江鼓起勇氣說:「我不會滿足你的!」
「無所謂,反正五百萬對我龐勁東來說,也實在算不上什麼!只不過你的這些手下,就要從此告別這個罪惡的世界,去地獄裡享受更加罪惡的生活!」
如果是在十分鐘前,劉二江根本不相信龐勁東敢這麼做,但是現在卻絲毫不懷疑了。
除了不再懷疑龐勁東的決心,劉二江剛才還仔細考慮過眼前的形式,發覺龐勁東假如真的殺害這些俘虜,就算此後沒有成功逃到境外,而是遭到了法律的懲處,那麼這個結果對於江海幫來說也是兩敗俱傷。
龐勁東俘獲的人是江海幫和謝公手下的精幹力量,如果就此全部損失掉,即便是在謝公的幫助下,江海幫也至少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能恢復元氣。此外,可以想見的是,江海幫在這段時間裡將會受到其他幫派乃至政府方面的圍攻,恐怕不等恢復元氣就會淪落成為一個二流幫派,甚至徹底灰飛煙滅。隨之而來的另外一個問題是,江海幫屆時將會失去利用價值,很有可能就此被謝公拋棄。
考慮到龐勁東在境外還有一支軍隊,劉二江不得不意識到,這種局面一旦出現,自己是絕對輸不起的,而龐勁東卻可以。
劉二江不得不讓步了,只是對五百萬這個數字感到心痛:「龐先生,我想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可以用錢來解決的…….」
「你說得沒錯……」龐勁東打斷了劉二江的話,冷笑著說:「我現在找上門去,咱們殺個你死我活,怎麼樣?」
劉二江很想果斷的回答:「不怎麼樣!」但是即便決定讓步,劉二江也還是要面子的,所以沒有把這話說出口,而是委婉的說:「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難道龐先生希望大家不斷的冤冤相報?」
「那就把五百萬拿來…….」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我給你一個賬號,二十分鐘內把錢打過來,否則老子就開始殺人了!」
龐勁東緩緩說出了一串數字之後,不管劉二江還要說什麼,直接掛斷了電話。
駱振華距離龐勁東比較近,所以多少聽到了這番對話,於是小心翼翼的問:「咱們幹嗎不直接找他們算賬?」
「我的確不在乎和他們殺個你死我活,但那只能是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時候…….」歎了一口氣,龐勁東緩緩的說:「因為這意味著我的後半生都不能再踏上祖國的土地……..」
在海外漂泊的那些年,回到祖國過上安定的生活成為龐勁東最大的夢,所以龐勁東不希望祖國的土地上到處張貼自己的通緝令,更不願意像叔祖那樣,只能在寂靜的夜晚伴,隨著寂寥的月光,悵然眺望祖國的山河,一望就是半個世紀。
「哦!」駱振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我還需要為你們考慮…….」龐勁東看著駱振華,意味深長的說:「我一個人無牽無掛,到哪裡都能生活!但是你們的家人都在國內,難道從此就跟著我成為通緝犯,一直在國外躲到死嗎?」
龐勁東這番話的聲音都不大,卻仍有很多僱傭兵聽到了。應該說這番話對軍心士氣有一定的影響,讓僱傭兵們不得不開始正視自己的後顧之憂,但是僱傭兵們此時想到的並不是這些,而是感動於龐勁東體現出的這種人文關懷。
駱振華歎了一口氣,問:「那個什麼劉二江,會讓步嗎?」
龐勁東肯定的點了點頭:「一定會!」
龐勁東和僱傭兵們很顯得輕鬆,根本不介意劉二江做出怎樣的決定。
但是對於那些俘虜們來說,這個等待的過程無疑是難熬的,每一秒鐘都如同一年那樣漫長。他們的心跳劇烈到身體難以承受,大腦則在惶恐中不斷的想像,下一個一秒鐘是否就是自己生命終結之時,結果這種想像進一步加強了恐懼。僅僅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就有好幾個人昏了過去,
俘虜們終歸還是幸運的,因為劉二江終於妥協了,在最後一分鐘,龐勁東接到了銀行打來的電話,被告知有五百萬元剛剛匯入。
「你們自由了!」龐勁東揮了揮手,讓僱傭兵們放開了那些俘虜。
此時卻已經沒有幾個俘虜能夠站立起來了,長時間被綁造成的生理疲勞和惶恐造成的心理疲勞一起襲來,讓他們中的很多人都瀕臨於虛脫的狀態。
龐勁東不再理會俘虜們,交代僱傭兵們處理好屍體之後,就徑直回到第一花園,去了林佩雯家。
自從接到龐勁東的電話之後,林佩雯就一直滿懷興奮的等著,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當龐勁東如約登門講述了全部經過,林佩雯哈哈大笑起來:「你和江海幫全面開戰了,我們終於是一條戰壕裡的了!」
「我們本來就是一條戰壕裡的!」龐勁東聳聳肩膀,又說:「不過至少在眼下,我沒有打算和江海幫全面開戰!」
林佩雯略有些失望的問:「為什麼?」
「第一,第七軍團在國內立足未穩,不能搞出太大的動作;第二、我們對江海幫和謝公還不夠瞭解,考慮到他們有著龐大的勢力,現在開戰勝算不大;第三、劉二江有一句話說得對,那就是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他們肯就此放棄與我們為敵,我也可以不再去找他們的麻煩。」
林佩雯搖了搖頭:「你殺了他們那麼多人,還拿了他那麼多錢,你以為他們會就此罷休?!」
「他們當然不甘心,而且恐怕立即就會策劃復仇行動,只不過我今天和劉二江講的很明白,大不了大家拚個魚死網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龐勁東又說:「我對此並不在乎,但是我不相信劉二江也不在乎!」
「這麼說起來,他們至少可以消停一段時間!」林佩雯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謝公和江海幫的能量實在太大了,而且野心也實在太大了,竟然能夠把觸角伸向陳氏家族!」
「我相信他們就像是蒼蠅一樣,只不過追逐的不是腐臭的垃圾,而是同樣腐臭的金錢和權利!只要有機會可以謀取這兩樣東西,他們會立即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歎了一口氣,龐勁東說:「這樣的人其實是很多的,但是卻沒有幾個像謝公那樣神秘!即便神秘如斯的羅斯柴爾德家族,多少也是有些消息流傳在坊間的!」
「如果謝公有著那個羅什麼德家族一樣的實力,恐怕也是會有些消息流傳出來的!只不過,他畢竟還沒有那樣的實力,加之國內的媒體不夠公開和透明,輿論的監督力量也不夠,於是造就了他這樣的怪胎!」
「有道理!對這件事情的認識程度,你比我要深刻得多!」
獲得了龐勁東的讚賞,讓林佩雯多少有些得意,立即又給出了一個建議:「想知道謝公的底細也不難,你可以去問陳明駿!雖然他可能不瞭解核心的東西,但還是會多少知道點的!」
「這個想法我也有過,但是那個陳明駿完全已經瘋了!」想起陳明駿的那副樣子,龐勁東無奈的搖了搖頭:「不要指望能從他嘴裡問出來任何事情!」
「不管怎麼說,我們並肩作戰,管他什麼謝公還是江海幫,都給他連窩端了!」
林佩雯毫不掩飾的想要把龐勁東拉下水,說起話來既興奮又得意,俏臉也隨之有些漲紅了。也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才發現她的氣色不太好,嘴唇有些發白,似乎人也消瘦了。
想起金頭虎說過林佩雯最近不太好,龐勁東關起的問:「你身體不太舒服嗎?」
第132章 後續影響
「沒什麼……」林佩雯說著微微崛起了小嘴,似乎是在嗔怪龐勁東對自己漠不關心:「就是有些上火了!」
龐勁東多少猜到了林佩雯為什麼事上火,所以沒有去追問原因,而是勸慰道:「好好休息一下吧!」
似乎為了配合自己的身體狀態,林佩雯說話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了:「你不問我為什麼上火嗎?」
「當然是幫派的事情了…….」龐勁東說著起起身來,想要告辭。
「坐下!」林佩雯冷冷的說了一句,龐勁東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立即坐回到沙發上。
龐勁東聳聳肩膀:「可惜我不是大夫,留下也不能幫你看病!」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要是婦科病還勉強可以……」
林佩雯裝走沒有注意到龐勁東後面的一句話,一本正經地說:「我上火都是因為你造成的!」
龐勁東故作驚訝的問:「我讓你得婦科病了?」
林佩雯這一次無法裝作沒有聽到,略有些惱火的說:「我和你說正經的呢!」
「我說的也是正經的!」龐勁東盯著林佩雯,一字一頓的問:「說吧,是滴蟲性、黴菌性還是細菌性那個什麼炎?」
林佩雯自然知道龐勁東所謂的「那個什麼」指的究竟是什麼,臉龐有些漲紅了,語氣更加氣惱了起來:「因為你不肯上閻羅場,所以我才上火的!!」
「哦…….是嗎…….」龐勁東乾笑了兩聲,沒有說什麼。
「這件事關係到星龍幫的生死存亡……」想到龐勁東其實沒有理由為星龍幫去與人決一生死,而且自己也不願意看到龐勁東在場上與人廝殺,因此林佩雯把語氣緩和了下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向地下聯合會申請延後決鬥時間……」
龐勁東急忙問:「他們同意了嗎?」
「同意了!」林佩雯點了點頭,長歎了一口氣,說:「但是這種延後不是無償的…….」
龐勁東剛聽到林佩雯的話就已經篤定,類似的決鬥絕對決不可能輕易延後,否則有人如果不斷找出理由要求延後,那麼真正的決鬥可能直到中國足球出線那天都不能成行,這也就意味著閻羅行的存在失去了價值。
龐勁東也歎了一口氣,然後問:「星龍幫付出了什麼?」
「劃出兩塊地盤交給東北幫和淮南幫…….」
「哦…….」
「如果我們在閻羅場上勝了,不僅可以拿到約定的東西,而且還可以拿回這兩塊地盤!但是如果輸了,或者再拖延兩次,那麼星龍幫就要完蛋了!」
「可惜這是以性命相搏的決鬥,否則即便我自己不能上場,也會挑選兩個手下的…….」搖了搖頭,龐勁東又說:「但是現在我只能想辦法幫你雇兩個國外黑拳高手!」
龐勁東儘管不瞭解閻羅場的決鬥水平,還是自信幾個手下都有資格上場較量,包括風間雅晴、長野風花、唐傳江和廖承豪。但這不是普通的決鬥,龐勁東不願意為了自己一個人的義氣,讓他們冒著送命的危險上場。
「不必了…….」林佩雯看著龐勁東,緩緩的說:「其實讓你代表星龍幫上場,本來就是有點強人所難!等這段時間過後,金頭虎的傷勢就會恢復,完全可以上場了!」
「那我只能祝金頭虎好運了!」
「雖然你沒有幫我辦事,但是我買下的那棟樓,還是像之前約定的那樣…….」
林佩雯指的是龐勁東家附近的那棟多層建築,現在已經開始全面裝修,不久之後就可以正式當作第七軍團的宿舍。龐勁東聽到這句話,急忙說:「這怎麼好意思,那棟樓值不少錢,你這樣做等於送了一大筆錢給我!」
「咱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就算是我為了報答你同意我的請求吧!」
林佩雯所謂的「請求」其實就是與龐勁東合作生意,嚴格說起來的話,這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而且正是因為合作開設第七軍團的國內分公司,才使得在近期的一系列事件中,龐勁東有充足的人手可以調用。
所以林佩雯這樣一說,龐勁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決定擴大第七軍團在國內的規模,一棟宿舍樓顯然是不夠的!我已經告訴物業經理了,旁邊的那棟樓我也要買下來!」
「擴大規模?」林佩雯頓覺眼前一亮:「擴大到什麼程度?」
「我已經要求伊莎貝爾將魔鬼團全部派到國內,總計有八百多人!」
林佩雯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頓覺自己的病已經好了一半。
星龍幫雖然成員很多,但是無論個體還是群體戰鬥力都不如僱傭兵,在作風和紀律方面更是要差上很多。而且這些成員雖然通常可以召之即來,卻畢竟都有自己的事情,經常也會出現召之不來的情況。比之那些隨時待命的僱傭兵,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龐勁東的這個安排意味著,星龍幫有了一支機動的特種部隊。
林佩雯的氣色好了很多,笑嘻嘻的問:「你從劉二江那裡敲詐來的錢,不會就是為了幹這個事吧?」
「還真就不是…….」龐勁東咧了咧嘴,有些難堪的說:「建設錯農山莊園花的錢太多了,我現在手頭實在缺錢……..」
「難怪你管劉二江要錢!」
「什麼叫『要錢』啊?!說得這麼難聽!」龐勁東愁眉苦臉的糾正道:「這明明屬於敲詐勒索!」
林佩雯撇了撇嘴:「還不如『要錢』好聽呢!」
「不過你可以放心,關於軍團宿舍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籌錢的!」
林佩雯好心提議道:「你要是真的缺錢……..」
龐勁東立即打斷了林佩雯:「我說過了,我會籌錢的!」
龐勁東說的是實情,因為當初懶得操心,所以將莊園建設全權交給風間雅晴,結果現在回過頭來一算賬才知道花了多少錢。
風間雅晴作為一個特工被培養長大,根本對錢就沒有什麼概念,加之一直都覺得自己家先生富可敵國,於是花起錢來大手大腳。而唐傳江事實上是給她做助手,凡事必定言聽計從,絕對不說一個「不」字。
風間雅晴不僅把莊園的規模搞得遠超出預期,而且在內部建設和裝修上更是追求最好,奢華得遠遠超出了正常人的想像。龐勁東雖然還沒有去過自己的這片新產業,單是看到風間雅晴帶回來的照片,就已經驚得目瞪口呆了。比如說莊園主樓主臥室的面積就達到了二百平方米,還有著將近一百平方米的觀景陽台,衛生間裡竟然採用了24K純金打造的馬桶和水龍頭,水龍頭上面還鑲了一顆鑽石作為裝飾。
風間雅晴的出發點是好的,滿心以為先生如果在國內混不下去,就可以到錯農山這裡當個逍遙土皇帝。對於龐勁東來說,既然是自己決定讓風間雅晴全權負責,所以並沒有責怪風間雅晴,只是不得不開始為籌錢而發愁了。這也是龐勁東今天沒有向劉二江提出其他要求,而是直接開價勒索的原因。
不過龐勁東畢竟擁有著那麼大的企業,隨便從什麼地方挪借幾千萬是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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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家族的事情本來應該就這樣結束,卻發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轉變,那就是陳明駿逃走了。
陳明駿的勝利大逃亡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只不過是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從辦公桌上偷了一把裁紙刀,然後慢慢的鋸斷了繩索。就在陳梓陽和陳梓雲商議如何善後的時候,他突然躥了起來,撞到幾個人之後落荒而逃,此後再也不見蹤跡。
陳明駿的逃走本來可能意味著新的衝突即將到來,但是所有相關的人卻齊齊的鬆了一口氣。
陳梓陽和陳梓雲本來就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置自己的這個侄兒,現在不需要再去操心這一問題了。而龐勁東則早就料到兄弟兩個難以下手,如今陳明駿自己逃走,倒好過由陳梓陽親手釋放。
至於陳明駿接下來會做些什麼則是很難預測的,大家現在只能多做防範。不過已經被接連失敗打擊得瘋瘋癲癲的他,恐怕對謝公而言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單憑自己很難再策劃出什麼具有威脅性的陰謀。
這場風波產生的其他後續影響也在繼續,陳梓雲由於繼承了陳梓風的部分股份,重新回到了陳氏集團董事會。現在的陳梓雲較之從前改變了許多,不僅開始學會尊重自己的大哥,瞬間的得與失也還讓他看淡了功名利祿。考慮到龐勁東救了自己的性命,他現在不但不憎恨龐勁東奪走了自己的股份,甚至多少還抱有一些感激之情。
此外,由於人身安全受到了傷害和威脅,使得沈家瑤、陳梓陽和陳梓雲都開始重視起個人安全。考慮到第七軍團的出色表現,又是龐勁東旗下的企業,他們全都成了第七軍團的客戶,每個人都僱傭了三十名僱傭兵,負責保護本人、家庭和企業。
這起事件造成的更加重要的一個影響,自然當屬帝國控股集團進入陳氏集團了,唐韻代表帝國控股集團參加了之後的董事會。在這一次董事會上,陳冰□順利當選董事長,而唐韻則出人意料之外的拋出了一份提議。
早在得知龐勁東將保留陳氏集團股份的時候,唐韻就產生了一個想法,並秘密擬定了一個計劃。唐韻此前沒有和龐勁東商量過,而是在陳氏集團董事會上直接提出。這份提議核心內容是,將新世紀金融公司和嘯東基金管理公司與陳氏集團合併,並在此基礎上進行資源整合和股份調整。
帝國控股集團旗下已經有了三家金融企業,加之陳氏集團也是從事金融業的,在當前金融危機的形勢之下,進行資源整合十分有必要。
企業合併之後可以將相關業務合併,調整資源配置情況,以此集中力量發展並提高工作效率,進而起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因此唐韻的這個提議雖然是站在帝國控股集團的立場上,對於陳氏集團來說卻也是一件好事,結果經過一番討論之後便順利通過了,新成立的集團仍然保持陳氏金融集團的名字。
儘管持有集團百分之十五股份的陳明駿缺席董事會,但是投票比例也已經符合董事會章程的規定,做出決議完全有效。這也就是說如果陳明駿突然跳出來反對,至少在法律層面上是不可能製造什麼麻煩的。
此後,唐韻又與嘯東基金管理公司和新世紀金融公司的另外兩外董事,秦嘯天和沈昊取得了聯繫,徵得了他們對這個計劃的認可。
唐韻沒有與龐勁東進行商議是正確的,因為龐勁東如果提前得知這個計劃,會擔心陳氏集團方面誤以為自己在侵噬他們,進而必然會拒絕將計劃提出,那麼也就錯過了這個機會。唐韻則沒有這樣的擔心,也毫不在意把利益二字掛在嘴上。
只不過計劃通過雖然順利,實際操作起來卻意味著大量工作要做。
這個計劃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是帝國控股集團以在嘯東基金管理公司和新世紀金融公司的股份增資陳氏集團,從另外一種角度上來說,又可以看做是秦嘯天和沈昊入股陳氏集團。這意味著所有相關股份持有者擁有的股份都要重新計算,僅僅這一項就足夠忙上一段時間的了,再加上需要重新審計各個公司的資產狀況,更是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具體的合併工作反倒是更後才能做的。
龐勁東雖然事後才得知這個計劃,卻也是樂見其成,放手把這些工作全部交給唐韻,自己回到北海中學繼續當保安去了。
第133章 新的僱傭合同
「東哥…….」當龐勁東出現在北海中學的門衛室的時候,金頭虎上下打量著,奇怪的問:「您是不是對當保安有癮?」
另外一個僱傭兵也感到奇怪:「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還沒有完全處理好,東哥怎麼回到這來上班了呢?」
「不是我把當保安當作自己的夢想,而是一直夢想能夠做一個普通人!」龐勁東微微笑了笑,早就知道金頭虎等人不會理解自己,於是耐心解釋道:「越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越是容易讓我渴望平凡人的生活!」
幾個人正在閒聊著,張浩馳匆匆從門衛室前走過,向裡面張望了一眼,片刻不敢停留,加快腳步離開了。
龐勁東看著張浩馳的背影,問金頭虎:「那天的事是怎麼解決的?」
「嘿嘿!」金頭虎壞笑了兩聲,然後告訴龐勁東,張浩馳醒過來之後,根本回憶不起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只是隱約記得曾經發生過衝突。
金頭虎對校方和醫生解釋說,張浩馳被爆炸嚇暈了,當即昏倒在地,身體當時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上,那些傷就是這樣來的。
張浩馳雖然無法反駁,卻具有很好的邏輯推理能力,一口咬定是遭到了金頭虎的毆打。
打傷和撞傷很容易就可以鑒別出來,所以醫院方面很清楚金頭虎在說謊,但是他們沒有必要為張浩馳伸張正義。尤其是看到金頭虎的那副樣子,醫生和護士都不願意去主動招惹。
學校方面儘管對此事有一定懷疑,但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無法為此事指責金頭虎,所以這件事情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張浩馳雖然非常的不情願,但是心裡明白自己的處境,所以最後也不出聲了。不過張浩馳其人雖然讓人討厭,敬業精神還是很不錯的,被金頭虎打傷之後本應該住院治療,然而卻放不下學校的事情,渾身纏著繃帶就跑來上班了。
只是龐勁東很是懷疑,張浩馳堅持上班的根本原因,並不是出於對工作的熱愛,而是不願意放棄折磨學生的機會,同時還想繼續給其他老師和工作人員的心裡添堵。
金頭虎說到這裡,顯得有些興奮:「東哥,你不知道,這小子現在見到咱們,必定躲得遠遠的!今天早晨的時候,和我走了個面對面,實在是躲不開了,竟然又是微笑,又是鞠躬,主動和我打招呼,還問我是不是吃過早飯!」
聽到這句話,龐勁東也笑了:「我過去經常說,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你不操他媽,他就不知道你是他爹!我現在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人,你操了他媽之後,他把你當成他爺爺!」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後一種人的代表就是張浩馳!」
龐勁東話音一落,金頭虎和僱傭兵們哈哈大笑起來,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張浩馳竟然折過身來,向龐勁東等人走了過來。
金頭虎看著龐勁東,盡量讓自己嘴唇不動,讓人看不出自己在說話,然後輕聲說:「東哥,這小子會不會是來找咱們拚命!」
一個僱傭兵掏出五百塊,「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興沖沖地說:「我賭五百塊,他肯定打不過金頭虎!」
這個行為帶動了其他僱傭兵,紛紛拿出錢來想要打賭,而且還直接提出讓金頭虎坐莊。
金頭虎是很樂於坐莊的,但是簡單統計了一下發現,所有人都是買自己贏,沒有一個買自己輸的。他撓了撓頭,頗有些鬱悶的說:「局不成局,這可怎麼賭啊?!」
「你真笨!」龐勁東無奈的搖了搖頭,給金頭虎出了一個主意:「你買自己輸,然後有意輸給張浩馳,這筆錢不就全都屬於你一個人了嗎?!就張浩馳那副德性,打你個千八百拳,也只當是撓癢癢了!」
「東哥,你也不聰明啊!」金頭虎愁眉苦臉地說:「你這麼大聲的說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了,誰還敢下注啊?」
金頭虎說的一點都沒錯,龐勁東把這句話一說出口,僱傭兵們紛紛把錢從金頭虎那裡搶了回來。
不過張浩馳找來並不是為了打架,距離龐勁東等人五米遠的時候,他就站住了腳步,胖嘟嘟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諂媚的笑容:「龐……哦,對了,是東哥,剛才校長給我打來電話,讓我傳話給你!」
龐勁東強忍著笑意,問:「什麼事?」
「他有事情想找你談談,正在辦公室等著,希望你馬上過去!」
龐勁東點點頭:「我這就去!」
「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就不陪您一起去了!」張浩馳說罷,頭也不回的一溜煙跑開了,身後留下一溜揚起的塵土。
龐勁東坦然自若的去了校長辦公室,以為李養韜大概只是交代一下工作方面的事。
李養韜見到龐勁東之後,雖然表現得沒有張浩馳那樣謙卑,倒是也十分的客氣,不僅起身迎接,還親自沖了一杯明前龍井,放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雖然沒有受寵若驚,卻產生了懷疑,李養韜這種客氣可能是為接下來的一些難以開口的話做鋪墊。這也就是說,很可能是因為張浩馳打了一些小報告,促使李養韜做出一些不利於第七軍團的決定。
「龐先生,這一次請你來是要予以表彰的,表彰有兩個原因,一是自從貴公司接管我校安保工作之後,我校及周邊地區的治安狀況得到了大幅改善,就連管區派出所的同志都表示讚賞;二則呢,前幾天發生在校門前的爆炸事件,貴公司的人的反應非常及時,不僅避免了我校師生受到意外傷害,而且及時維護秩序並保護了現場,為警方之後的偵破工作創造了很大的便利!」李養韜微笑著對第七軍團大加讚賞,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打消了龐勁東之前的疑慮:「基於上述這些原因,我校董事會在經過討論後決定,全面深化與貴公司的合作。」
龐勁東從賀國文那裡得知,那起爆炸案並沒有偵破,而且偵破工作進展緩慢,從一開始就遭人暗中阻撓。所以這個案子的最終結果,最多不過是揪出幾個次要的相關人物,或者乾脆按到犯下類似案子的罪犯頭上。
不過儘管如此,仍然不能否認金頭虎等人當時的處置非常及時且得體,如果這個案子真的要一查到底,由於他們的所作所為,警方不僅會少走很多彎路,還能獲取更多的第一手資料和線索。
「李校長過獎了,我們做的不過都是一些分內工作!」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問:「只是不知道貴校打算如何與我們加深合作呢?」
「現在我們與貴公司簽訂的,是類似於普通的商業服務合同,由貴公司負責我校的安保工作。現在,我們希望將之轉化為正式的僱傭合同,有效期由短期正式轉為長期。主要的改變在於,貴公司固定派駐一批人常駐我們學校,這批人相當於我校的正式員工,要接受我校對員工的管理!」微微一笑,李養韜繼續說:「當然,我們將要支付的報酬,也會在現在的基礎上增加許多!」
龐勁東直覺的認為李養韜的這個提議,實際意義可能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所以一直在心裡思索著,沒有立即發表意見,只是點了點頭:「哦…….」
李養韜觀察著龐勁東的神色,在手頭的計算器上輸入了一串數字,然後拿給龐勁東看:「這是我們現在可以給出的酬勞!」
龐勁東目光只是略微掃了一下,就發現是現在的基礎上翻了兩番。龐勁東微笑著,一語雙關地說:「李校長很慷慨啊……」
李養韜聽到這句話,歎了一口氣,表情顯得有些為難:「其實我這樣做,也是有自私的考慮的。」
「哦?」龐勁東微微一揚眉頭,打趣的說:「我不知道李校長竟然也會自私!」
李養韜很坦然地說:「其實每個人都自私,只不過自私的方式不同,程度更有所區別!」
「我很想知道李校長自私在什麼地方?」
「說出來很簡單,那就是從維護學校的角度出發!」李養韜又歎了一口氣,然後詳細解釋道:「我們畢竟是一所學校,學校的特點是一切工作都要求嚴謹和規範,而我們現在與貴公司的這份合同,顯然不符合這兩個要求!」
龐勁東多少有些明白李養韜的意思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語氣和表情都表現得有些謙恭:「李校長請繼續說。」
看到龐勁東的這種態度,李養韜把話說得更加直接了:「我對貴公司工作人員的素質和職業操守還是很有信心的,但是我希望龐先生明白,我一個人的信心不代表所有人。」
龐勁東又點了點頭:「我理解。」
「這麼多來自社會上的人員出現在校園裡,使得很多教師和家長們都擔心,會對學生們造成一定的影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李養韜緩緩的說:「而且這種影響不處於我們控制範圍之內……」
儘管李養韜沒有說明這種影響的性質,卻還是很明顯地表明是負面的。
龐勁東能夠理解李養韜的心理,如今有一種很奇怪的現象,教師和家長們都擔心學生接觸到社會,希望學生們能夠生活在與世隔絕的溫室裡。但是學生們卻照樣可以接觸到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事,而且其中多數偏偏還就是負面的,在缺乏來自**的指導和教育的情況下,學生們往往會因此形成錯誤的人生觀和世界觀。
第七軍團的人單單外表上就帶著一股痞子氣,確實容易讓老師和家長們產生一定憂慮。龐勁東此時為自己的手下做出任何辯解都是多餘的,因為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支撐,雖然僱傭兵們還沒有在校園幹出壞事,卻不能保證以後也不會,事實上就連龐勁東自己也有類似的擔憂。
必須承認的是,已經簽訂的合同對與北海中學有些不公平,北海中學根據這份合同無權管理僱傭兵,也就是說無權過問僱傭兵們的行為,哪怕是在僱傭兵們犯下錯誤的時候。
從一層角度來說,李養韜的這個提議是合理的,任何企業或者個人都不希望自己花錢雇的人,反而不聽從自己的指揮。
只不過想到一旦簽訂了合同,就意味著北海中學可以對自己指手畫腳,龐勁東的心裡就感到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完全可以想見,張浩馳必然會充分利用這個機會,給第七軍團製造很多麻煩。
龐勁東想了想,問:「不知道李校長有沒有準備好新的合同?」
「有。」李養韜說著,從案頭拿起兩頁紙,遞給了龐勁東。
李養韜顯然早就有準備,合同的格式非常工整,一式兩份。
龐勁東逐條的仔細看起來,發現其中內容大體還是合理的,而且也的確足夠嚴謹和規範。如果從第七軍團長遠的發展考慮,這樣的合同完全可以成為範本。當前的合同雖然貌似偏向第七軍團,但是嚴格的說起來,其中的不規範和不嚴謹之處,將在一段時間後帶來負面影響。
新合同有效期為五年,要求第七軍團服從學校方面的統一安排和調動,如有違反需要支付兩倍於佣金的賠款。同時還特意說明,第七軍團直接歸屬校長和校董事會成員管理,不需要服從其他的學校人員。
龐勁東看過合同之後,心裡打定了主意:「我倒要看看能搞出什麼花樣!」坦然自若的在合同上面簽了字,然後才告訴李養韜:「我完全同意!」
李養韜也在合同上簽了字,然後收起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向龐勁東伸出了右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龐勁東用力與李養韜握了握手:「還希望李校長多多指點!」
李養韜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同時說道:「下午兩點,學校董事會開會,希望龐先生能夠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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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字數免費:
不是老楚喜歡發牢騷,而是不得不倒些苦水,身體還沒好,家裡又出了一點事,使得老楚肩上的擔子又沉了一些。
剛剛從醫院回來,匆匆寫就這一章,片刻不敢耽誤就發了上來。
如今這個社會,有什麼都別有病,且不說身體上遭受的折磨,單單是醫院裡面的那種壓抑、擁擠和嘈雜,就足以讓人病上加病了。更不要說進了醫院之後,辛苦賺來的人民幣會變成廢紙一般,扔出去多少都有可能。
在醫院裡看到了許多之後,老楚現在想在這裡告訴大家——健康是福。
大家一定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多做一些有益健康的事,不要仗著自己年輕身體好就不在乎,更不要心痛錢。切記,凡是為了自己健康而投入的,都將是回報率最高的投資。這種投資不是半死不活的股市、前景難測的匯市和吹得天花亂墜的保險能夠相比的。
第134章 北海中學董事會
龐勁東猛然之間發現,其實自己有很大的疏忽,在與北海中學簽訂僱傭合同之前,沒有對這所中學進行足夠的瞭解,只知道這是一所貴族學校,卻不知道這所學校有著怎樣的背景,對於學校董事會同樣一無所知。只是聽李養韜話裡的意思,龐勁東可以確定學校的一切大權,都掌握在董事會的手裡。
龐勁東隨口問了一句:「不知道貴校董事會是怎麼樣組成的?」
李養韜笑了笑,當即糾正道:「今後不要再說『貴校』,而是要說『我校』了。」
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好。」
李養韜緩緩的說了起來:「我們北海中學隸屬於未來教育集團,學校董事會其實就是集團董事會,不過也有一定的區別。未來教育集團旗下有許多家企業,每家企業都有部分股份掌握在高級管理人員手裡,所以該企業的董事會也有高級管理人員參加,只是這些高級管理人員在正常情況下無權參與集團董事會。在咱們北海中學,我和章經略都是董事會成員,只不過我們兩人的股份比例就很小了。」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表示自己明白了,接著問:「未來教育集團是一家怎樣的企業?」
李養韜好奇的問:「你沒有聽說過嗎?」
李養韜言下之意,未來教育集團是很有實力和名氣的企業,現實與李養韜說的也完全一樣。只不過,如今有實力和名氣的企業實在太多了,龐勁東從沒有涉足過這一行業,自然無從聽說。
李養韜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未來教育集團是專門從教育行業的企業,旗下有許多私營學校和教育培訓機構!」
「哦!」龐勁東只是應了一聲,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李養韜觀察了一下龐勁東的神色,微笑著問:「龐先生是不是對集團實力有所懷疑?」
龐勁東的確有所懷疑,只不過在表面上不能承認:「我沒有任何懷疑,只不過是沒有權利在這個問題上發言!」
李養韜不在乎龐勁東是否真的有懷疑,索性藉著這個機會炫耀起來,彷彿未來教育集團是自己家開的一樣:「集團共擁有員工五千多人,企業規模在全國可以進入前五十強,在教育行業裡更是翹楚。去年利潤率達到了百分之二十五,至於具體數額嗎…….」李養韜說到這裡,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允許我賣個關子,龐先生自己可以去查一下,不過我可以說是個天文數字。」
「從李校長表現出的感情可以看出來,這是一家讓人驕傲的企業。」
「當然。」
「不過我有些不太明白,因為看起來我並沒有資格參加集團董事會。」
「是這樣的…….」李養韜咳嗽了兩聲,解釋說:「龐先生加入北海中學,也就等於是加入了未來教育集團。任何一名剛剛加入的成員,都要在董事會上亮相,更何況是龐先生這樣為學校做出重大貢獻的人。」
「好吧,我到時候準時參加。」
「好。」李養韜顯得很高興,伸出右手說:「歡迎龐先生正式加入北海中學這個大家庭!」
「我也很高興!」龐勁東再一次與李養韜握了握手。
「哦,差一點忘了…….」李養韜一拍腦門,急忙說:「既然龐先生及手下是學校正式員工,從現在開始就享受學校員工擁有的一切福利了。」
李養韜滔滔不絕的講起了學校員工的福利都有些什麼,最後拿出了一摞磁卡交給了龐勁東:「這是您和其他保安人員的飯卡,你們從今天開始可以使用學校的食堂。」
食堂是北海中學的一項福利,校方每個月將一筆錢打入磁卡中,給教職員工們當作午餐補助。這筆錢無法變現,不過假如不敷使用,可以再往裡面存錢。食堂的伙食非常好,除了節假日之外的正常工作日,每天都會準備三餐,銷售給教師和學生們。
此前由於不是學校的正式員工,所以校方不允許僱傭兵們在食堂就餐,龐勁東只得和大家在附近的飯店就餐。好在僱傭兵們賺的都足夠多,在日常生活裡不在乎多花點錢,只是這種安排讓人心裡感到有些彆扭。
龐勁東又與李養韜閒聊了幾句之後,便離開校長辦公室,逕直回到了門衛室。
金頭虎見到龐勁東,急忙問:「東哥,那幫臭老九找你有什麼事啊?」
龐勁東皺起眉頭說:「人家叫靈魂工程師,不叫臭老九,要尊師重道,懂嗎?」
「哦,那幫給靈魂蓋樓的,找你有什麼事?」
龐勁東懶得繼續糾正金頭虎,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我們現在已經正式成為中學的工作人員,還有就是我打算給大家發一筆獎金!」
大家聽到龐勁東的前半句話沒有任何反應,對後半句話倒是歡呼雀躍,金頭虎更是興沖沖的問:「東哥,我能拿到多少?」
「最遲明天上午,獎金就會打入大家的帳戶,到時候大家自己查一下就知道了。」龐勁東把飯卡發給大家,然後看了一下表,發現已經快到中午了,於是又說:「大家先去食堂吃飯吧!」
「東哥,你呢?」
「等你們吃完了,換班讓我去!」
金頭虎等人知道龐勁東做事素來身先士卒,沒有和龐勁東爭辯,結隊一起去了食堂。
龐勁東看著他們離開,翹起二郎腿,雙手抱著頭,仰望著外面的了藍天。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嬌小的身影推開門衛室的門,悄無聲息的閃了進來。
「陳冰□?」龐勁東放下二郎腿,奇怪的問:「你有什麼事?」
「嘻嘻…….」陳冰□做了一個鬼臉,與那種清純的氣質很相符,看起來實在是討人喜歡。
龐勁東微微一笑:「什麼事?」
陳冰□身體微微向前躬著,沒有回答龐勁東的問題,而是關切的問:「你吃過飯了嗎?」
「還沒有!」
「那太好了…….」陳冰□的雙手一直背在身後,其實一直是拎著東西。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她把東西拿到了身前,雙手捧著遞給了龐勁東:「我已經給你準備午餐了。」
「謝謝你了……」這是一組粉紅色的食盒,龐勁東接過來一看,發現上面印著HelloKitty的圖案,明白的表示著主人的審美品位。
食盒總共有四個,龐勁東挨個打開來,發現裡面裝的分別是號稱「法國菜三寶」的蝸牛、鵝肝和牡蠣,還有一份水果沙拉。
陳冰□指著食盒,興沖沖的說:「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就先給你準備一份法國菜。如果你喜歡的話,明天還給你做法國菜,當然要換幾個菜式。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明天我給你換德國菜。」
龐勁東奇怪的問:「都是西餐嗎?」
「如果你不喜歡西餐的話,明天我給你準備中國菜。」
其實龐勁東還是偏愛中國菜的,但是不想打消陳冰□的積極性:「法國菜不錯,我很喜歡。」
陳冰□一聽這話,頓時來勁了,如數家珍的介紹道:「蝸牛我選用的是個頭最大的勃艮第蝸牛,也是專門用來做大餐的那種。至於鵝肝嗎,因為考慮到你在學校沒有條件仔細品嚐,所以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將含有核桃仁的全黑麥麵包翻烤好,然後把鵝肝醬塗抹在上面。吃鵝肝醬應該配白葡萄酒,但是你在上班的時候恐怕沒有辦法喝酒…….」陳冰□說到這裡,顯得有點遺憾的樣子:「所以以後有機會,我再給你補上吧!」
「等等……」龐勁東聽到這一番話,沒有讓陳冰□繼續介紹牡蠣,而是奇怪的問:「你剛才說你選用的勃艮第蝸牛,難道這些都是你親自做的?」
「當然啦……」陳冰□微微一笑,低下頭去,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除了爸爸,我沒給任何人做過……」
「那我太榮幸了……」龐勁東說著,將一塊塗抹有鵝肝醬的麵包放在嘴裡,慢慢聚焦品嚐著。
飲食其實是一種藝術,任憑人們充分發揮,可以做得中規中矩,也可以做的富有想像力。陳冰□的廚藝水平屬於中規中矩,自然比不上職業的大廚們,但是做的也很好吃。龐勁東品嚐之後,很快就有了想吃第二塊的念頭,不由得微微點頭表示嘉許。
龐勁東微笑著說:「辛苦你了……」
「沒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誰讓你是我……」陳冰□說著,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低至不可聞。她的腳尖如同圓規一樣,在地上畫來畫去,表明她仍然感到很不好意思。
儘管陳冰□的螓首低垂著,讓龐勁東無法看到表情,但是龐勁東能夠感覺到,她的臉已經變得通紅了。龐勁東索性藉機打趣問:「我是你的什麼?」
陳冰□愣怔了一下,才急忙回答:「啊……沒什麼啊……」
龐勁東並不急於把兩個人的關係弄得太過明白,何況是在這樣的環境當中,於是轉而問道:「對了,你吃過飯了嗎?」
「沒有呢,我這就去吃飯了……」陳冰□如蒙大赦一般,拔腳就向食堂的方向跑去。
龐勁東看著陳冰□的背影,訥訥的說了一句:「如果沒吃,就留下一起吃吧……」
陳冰□的動作實在太快,龐勁東的這句話剛說出來的同時,就已經不見人影了。其實她本來是想與龐勁東一起吃的,所以把飯菜的份量準備得很充足,但是真正看到龐勁東的時候,她既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又擔心被人看到會製造謠言出來。
龐勁東只得一個人享用這份業餘水準的法國大餐,只是實在是吃不了,最後每樣都剩了一半。就在龐勁東剛剛吃好的同時,金頭虎一邊剔著牙,一邊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門衛室。
「東哥……」金頭虎本來想讓龐勁東去食堂吃飯,結果猛然發現了那幾個食盒,登時就愣住了。
「哦……」龐勁東用力的咳嗽了幾聲,給自己創造了編造謊言的時間,然後解釋說:「我自己帶了飯!」
「不對啊…….」金頭虎狡獪的一笑,提醒道:「你剛才怎麼沒說?」
「我忘了。」
「你今天來上班的時候,我沒看到你有帶飯啊!」
龐勁東又咳嗽了幾聲,回答說:「是助手剛剛給我送過來的!」
「誰?」
「你不認識!」
「東哥,你的手下我基本都認識!」
「胡說!」龐勁東搖了搖頭,嚴肅的糾正道:「我有很多屬下,你認識的才有幾個!」
金頭虎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問題,不過仍然懷疑這幾個餐盒的來歷:「東哥給我介紹一下,我不就認識了嗎?」
龐勁東回想起金頭虎看著校園裡蘿莉們傻笑的情景,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沒有必要!」
就在龐勁東與金頭虎的唇槍舌劍之中,時間一分鐘一分鐘的流逝過去,很快就到了學校董事會召開的時間。龐勁東告訴金頭虎:「我現在要去開會,不和你廢話了!」
龐勁東離開門衛室後,逕直來到了會議室,這時才發現會議室已經坐了很多人。
龐勁東等人剛剛在爭論食盒的來歷,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李養韜此前曾到校園外迎接董事會成員。董事會成員信步走入校園的時候,還向門衛室裡面張望了幾眼,龐勁東等人同樣沒有注意到。
龐勁東在整個會議室裡面只認識李養韜和章經略,此外還有七個中年男人,所有這些人的目光都落在正中那張椅子上。那張椅子上面很顯然坐著人,不過卻背對著會議室的入口,龐勁東只能看到高大的椅背,不但看不到那個人的樣子,甚至連性別都不知道。
李養韜見到龐勁東,急忙站起身來,對其他人介紹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龐勁東先生。」
李養韜話音落地,正中的那張椅子緩緩轉了過來,龐勁東一看上面的人,驚歎道:「原來是你。」
第135章 冤家路窄
或許是因為從事教育行業的緣故,北海中學的董事們沒有普通企業董事的那種商賈氣質,一個個都顯得文質彬彬,一多半戴著眼鏡。
董事們聽到李養韜的介紹,紛紛站起身來,分別與龐勁東握手,顯得很是熱情。應該說他們有充足的理由表現出熱情,北海中學是未來教育集團旗下最讓人頭痛的企業,因為一直以來都受到附近黑社會幫派的嚴重騷擾。如今由於第七軍團的出現,那些幫派都不敢登門造次了。
只不過董事們並不知道,黑社會幫派的轉變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第七軍團保安公司的後台星龍幫,而不是因為第七軍團自身,因為第七軍團畢竟來自海外,各個幫派的成員們根本不瞭解。也不僅僅是因為第七軍團近期表現出的強大戰鬥力,這種戰鬥力在短時間內不會形成威懾,反倒會激發出別人的鬥志和野性。
所有董事與龐勁東見過面之後,坐在正中央的那個人緩緩的轉過身來,冷冷地說:「你好,龐勁東先生,久仰大名!」
龐勁東猛然間發現,這人竟是被自己扇過兩次耳光,還無意間窺視到如廁的冷雨,下巴差一點驚得掉到地上:「原來是你。」
李養韜聽到這句話,奇怪的問龐勁東:「你認識董事長?」
不等龐勁東說話,冷雨主動答道:「我並不認識龐先生,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是啊,的確不認識……」龐勁東聳聳肩膀,又說:「只是我的確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未來教育集團的董事長,竟然會是一個娘們。」
在座的人都比較習慣於文雅的措辭,而「娘們」這個詞顯然是不太中聽的,何況龐勁東的這句話裡面還有性別歧視的含義。此外,董事們也沒有想到龐勁東會說出這麼一句話,頓時齊齊的愣在了當場。
最後還是李養韜反應比較快,乾笑了兩聲:「龐先生很幽默啊!」
冷雨一如往日的樣子,表情和氣質都給人以冰冷的感覺,就連妝容都看起來很冷峻。眼睛描畫得看起來很大,眼圈則是煙熏一般的顏色,有一種別樣的性感。她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龐先生,請坐…….」
「那裡似乎應該是留給重要人物的。」龐勁東大大方方做到了冷雨的對面,微笑著說:「我坐在這裡就可以了。」
李養韜輕聲咳嗽了一下,然後用低低的聲音告訴龐勁東:「董事長既然邀請了,希望龐先生不要拒絕!」
冷雨點點頭,不失時機的丟了一頂高帽子過去,只是這頂帽子裡面帶著刺:「龐先生大名鼎鼎,不會是看不起我們集團吧?」
「豈敢!」龐勁東只得站起身,來到了冷雨身旁。
龐勁東根本不把所謂的「董事長」放在眼裡,只是冷雨既然做出了高姿態,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只會顯得自己沒有風度。
「很高興認識董事長閣下!」龐勁東客氣的向冷雨伸出了右手,然而冷雨卻好像是沒有看到一般,既沒有握手的表示,也沒有再對龐勁東說一句話,而是轉過臉去面向所有董事宣佈道:「現在開始開會!」
龐勁東尷尬的收起了自己的手,坐到冷雨身旁前先挪了一下椅子,刻意讓自己與冷雨拉開一段距離。不過龐勁東的表情倒是很坦然,帶著一股寵辱不驚的氣度,使得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由得在心裡豎起了大拇指。
冷雨剛才話裡所謂「大名鼎鼎」,讓龐勁東心裡感到很不托底,不知道冷雨對自己的事情知道多少。所以龐勁東很想打探一下,冷雨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接下來的會議卻都是有關學校日常工作的,半點都沒有提到龐勁東本人或者第七軍團,使得龐勁東沒有機會開口將談話引入自己需要的內容。
直到會議快要結束的時候,冷雨突然說了一句:「由於金融危機的影響,我們現在有必要壓縮企業運行成本,決定先從人力成本上面著手。」
冷雨的這個提議是經董事會內部研究決定的,也就是說其他董事們早就已經知道了,在場的人當中除了龐勁東,只有李養韜和章經略還被蒙在鼓裡。龐勁東對此毫不在乎,而這兩個人的心裡卻打開鼓了,因為冷雨的這句話意味著裁員。
儘管知道自己不會受到波及,兩個人仍然不願意讓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事失去工作,但是面面相覷之餘,他們卻又沒有任何辦法,只得像是法庭上的犯罪嫌疑人,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判決的下達。
冷雨接下來果然宣讀了一個裁員計劃,並沒有波及到教師隊伍,主要是針對學校的服務人員,而且規模也不是很大,這才讓李養韜和章經略兩人鬆了一口氣。
冷雨宣讀完畢,臉上露出了一絲難測的笑容,配合那股冷峻的氣質,不知為什麼會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她轉而問龐勁東:「龐先生剛才是否有擔心?」
龐勁東聳聳肩膀,明知故問:「我擔心什麼?」
「難道不擔心我們撕毀與你們第七軍團的合同嗎?」
龐勁東鎮靜自若的回答說:「撕毀也可以,按照合同上面的規定,如數賠償我們的損失就可以了。」
龐勁東的這個態度讓冷雨感到有些失望,不過冷雨轉念一想卻也能夠明白,以龐勁東強硬的性格,不會對撕毀合同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驚訝。冷雨根本沒有撕毀合同的打算,所以緩和了口氣說:「龐先生可以放心,如果我想要撕毀這個合同的話……」
龐勁東打斷了冷雨的話::「我再說一遍,我根本就不擔心,你現在把賠償金給我,我就會立即帶著弟兄們走人!」
冷雨感到很尷尬,不知道如何應對龐勁東,只得把自己的話說完:「如果我打算撕毀合同,就不會讓李校長和你簽合同!」
龐勁東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哦!」
「只是在裁員之後,學校的人力會捉襟見肘,很多方面的工作難免會耽擱下來,因此我們決定對現有的人力資源進行重新調配!」頓了頓,冷雨依然帶著那詭異的笑容,一字一頓的說:「鑒於學校的安保工作已經取得了很大進展,你和你的部下們現在有了很多的空閒時間和精力,可以兼任學校裡的其他工作!」
雖然從事的是教書育人的行業,但是未來教育集團畢竟是企業,冷雨畢竟是一個資本家,所以有著與所有企業和資本家共同的追求,那就是利潤的最大化。為了實現這一目的,很重要的一個方法,就是充分發揮每一個人的使用價值。
正因為這樣一個因素,在座的所有董事們,包括李養韜和章經略都沒有對冷雨的這句話感到驚訝,只不過龐勁東辛勤卻很清楚,這意味著冷雨開始要給自己穿小鞋了。
龐勁東側過身去,手肘搭在會議桌上支撐著頭部,正面對著冷雨,笑呵呵的問:「不知道董事長打算給我們安排一個什麼新工作呢?」
冷雨一反常態,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由於負責衛生的工人被裁掉,將會導致學校衛生間無人打掃!龐先生你就先負責打掃衛生間吧,至於第七軍團的其他人容後再說!」
一直以為冷雨是純粹為了集團著想的董事們,聽到這句話馬上就意識到了冷雨在刁難龐勁東,只不過他們都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只有李養韜觀察得比較仔細,注意到了龐勁東剛進門時說的那句話,揣測到龐勁東與冷雨原本就是認識的,大概還有一點恩怨。至於究竟是怎樣的恩怨,冷雨為什麼要這樣做,由於與自己毫無關係,所以李養韜並不關心。
此時會議室裡的所有目光,都齊刷刷的落到了龐勁東身上。龐勁東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依然笑呵呵的問:「只打掃男衛生間,還是男女衛生間一起打掃?」
冷雨雖然有意刁難龐勁東,但做出這個決定沒有經過深思熟慮,所以聽到這句話有些愣住了:「這個…….」
龐勁東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如果只讓我打掃男衛生間,對不起我不能從命!如果讓我一起打掃女衛生間,我會欣然領命!」
冷雨禁不住設想了一下,眼前這個男人滿面猥瑣的樣子,肩上扛著拖把,吹著口哨,探頭探腦的進了女衛生間。冷雨立即感到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目光幾乎可以在龐勁東的臉上發現「變態」兩個字,儘管龐勁東此刻的表情很嚴肅。
冷雨甚至還進一步設想龐勁東趴在女衛生間裡偷窺的樣子,身上的雞皮疙瘩開始辟噗辟噗的掉落下拉。回想起自己在皇城飯店如廁時被龐勁東看到的樣子,冷雨突然之間善心大發,決定不讓北海中學的女教師和女學生們同樣成為龐勁東的受害者:「你只能打掃男衛生間,我會另外安排其他人去打掃女衛生間!」
龐勁東搖搖頭:「我這個人做事喜歡做全面,不會只做一半的工作!」
「對不起……」冷雨拿起一份文件,扔到龐勁東的面前,提醒說:「我們已經簽署合同了,如果你不服從的安排,那麼必須賠償相應的損失給我!」
當在會議室中看到冷雨的時候,龐勁東就已經發覺那份合同是個陷阱,此時聽到冷雨的這句話便下意識的看向了李養韜。而李養韜只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好像與眼前的一切沒有任何關係。
只不過既然已經簽了,龐勁東並不後悔,甚至打定主意想看看冷雨會玩出什麼花樣。因此儘管那筆賠償金並不算什麼,龐勁東仍然打算遵守合同,只是在職責範圍上決不讓步:「如果想讓我遵守合同,就必須讓我打掃女衛生間!」
冷雨斬釘截鐵地說:「不行!」
「為什麼?」
「我擔心會對我校的女生構成不良影響!」
龐勁東輕哼一聲,問:「你的意思是說,我的人品和心理有問題?」
冷雨很想直截了當的說:「你本來就是變態!」但是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她不能真的這樣說出口,只得找了一個其他理由:「女衛生間怎麼可以有男清潔工?」
董事們看看冷雨,又看看龐勁東,無不驚訝莫名,不明白一個本來很嚴肅的會議,為什麼會圍繞女衛生間展開討論。他們既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只是坐在那裡看著龐勁東與冷雨唇槍舌劍。
龐勁東重重的哼了一聲,意味深長的提醒道:「女衛生間怎麼就不能有男清潔工?我還曾經有女孩子使用男衛生間呢!」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就在皇城飯店!」
龐勁東的這句話擺明是在暗示皇城飯店的那件事,雖然冷雨自認為是那件事情的受害者,但是如果龐勁東真的當眾把整個經過講出來,毫無疑問是會讓她非常沒有面子的。
有了這個顧慮,冷雨的語氣緩和下來:「我只是覺得這樣安排不太妥當……」
「沒有什麼不妥當的,試用一段時間再說!」
冷雨思索了片刻,最後終於答應了:「好吧!」
「噢耶!」龐勁東表現得十分興奮,甚至還做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這樣的表情和手勢讓其他董事也開始懷疑龐勁東有變態傾向了,很想諫言冷雨重新考慮一下這個安排。但是當他們看到冷雨滿面無奈的表情,意識到冷雨這樣答應下來是有原因的,結果不得不把話嚥了下去。
冷雨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對所有人說:「從今天開始,我將會有很多時間在北海中學這裡,希望各位能夠努力工作,不要讓我失望!」
龐勁東後來才知道,未來教育集團的總部就在北海中學旁邊,只不過冷雨前段時間忙於其他事務,所以沒有來這裡,直到聽說北海中學新雇了一個保安叫龐勁東。
第136章 女衛生間的男清潔工
龐勁東正好希望冷雨能夠留在北海中學,以方便自己下手整治一下這個嬌蠻的大小姐。而冷雨則篤定了全天候監視龐勁東,把握一切機會給龐勁東穿小鞋,一旦龐勁東犯下錯誤就立即責令開路走人。
龐勁東與冷雨各揣心思,互相之間沒有再說一句話,直到會議結束之後,冷雨似笑非笑的告訴龐勁東:「今後全校的衛生間就歸你一個人負責了!」
龐勁東冷笑看著冷雨,正想要反擊回去,李養韜突然插了一句話:「這個工作有點過於繁重了,不能讓龐先生一個人全部承擔!」
龐勁東乜斜了一眼李養韜,心中暗道:「算你還有點良心!」但是龐勁東轉念又一想,感謝立即轉化成了憤恨:「不對啊,聽李養韜的意思,好像老子他媽活該就應該打掃衛生間一樣!」
其實對與新合同的事情,李養韜多少是有些冤枉的。昨天晚上冷雨給他打去了電話,要求如此這般做。至於冷雨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與龐勁東之間有什麼恩怨,他根本就一無所知,冷雨也是一字不提。
聽到讓龐勁東去打掃衛生間,李養韜當時也是非常驚訝的,只不過城府很深的他沒有表現出來。而且他的心理也是很自私的,儘管這樣做對龐勁東的確不公平,但是在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情況下,他唯一會做的只是保持緘默。
冷雨點點頭,贊同道:「說得有道理,不能把龐先生累壞了,北海中學的安保工作還全仰仗龐先生呢!」頓了頓,冷雨又說:「不如這樣安排吧,龐先生可以調其他保安一起打掃,龐先生從今往後就是北海中學衛生間的總負責人了。」
冷雨這一番話看似好心,實則暗藏著很多詭秘的用心,不但把龐勁東和其他僱傭兵給割裂開來,而且還給龐勁東安了一個難聽的頭銜。
龐勁東輕哼一聲,沒有理會冷雨,而是譏諷李養韜道:「貴校雖然以教書育人為宗旨,但是做起生意來仍然精明得很!不知道你們是否把這份生意經,全部都傳授給了你們的學生!」
李養韜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冷雨感到有些不自在:「我們的確以教書育人為宗旨,但是龐先生的話聽起來倒好像我們是在壓搾剝削別人!」
龐勁東雖然仍然看著李養韜,但是嘴上卻在回答冷雨:「今天簽的那個新合同,就是為了讓我去打掃衛生間!連我這樣一個保安你們都能這樣對待,還敢說自己不懂得剝削別人?」
李養韜咳嗽了兩聲,感到渾身不自在。他沒有正面應對龐勁東的詰責,而是告辭說:「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龐勁東冷笑一聲,告訴冷雨:「如果沒有什麼事,我也出去了……哦,不對,是去打掃衛生間了!」
龐勁東離開會議室後,去後勤處領了拖把和笤帚之類的清潔工具,扛在肩膀上大搖大擺的回到了門衛室。
金頭虎和僱傭兵們看到龐勁東的這副樣子,無不嚇了一大跳,或是撓頭,或是目瞪口呆,都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其中金頭虎的反應是最激烈的,豁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驚訝的問:「東哥,你這是要幹啥啊?是不是咱們公司破產了,你打算出去掃大街了?」
「破產?」聽到金頭虎的這句話,僱傭兵們轟的一聲炸開了。他們本來高度看好第七軍團的前途,不停地在心裡計算著整個服役期間可以賺多少錢,有很多人甚至已經把這些錢的用途都計劃好,卻沒有想到聽到了這麼一個噩耗。
僱傭兵們七嘴八舌的問開了:「東哥,到底為啥破產啊?咱們的買賣不是幹得挺好嗎?」
「我們能不能得到遣散費?」
「見鬼!我還打算讓東哥派我去給年輕漂亮的女富豪當保鏢呢!」
最後一句話引起了很多僱傭兵的共鳴,有參與到陳氏家族事件的人立即說:「你還真把我給提醒了,那個叫陳冰□的小美女實在是不錯啊!就是太年輕了一點,我喜歡成熟一些的!」
旁邊一個人猛地拍了一下說話者的肩膀:「你懂個屁!那他媽叫蘿莉!這年頭最流行了!」
「啥玩意是蘿莉?」有人撓了撓頭,不明就裡的問:「是不是***的時候一個勁喊『蘿莉』這兩個字?」
龐勁東見僱傭兵們說話越來越不像話,正要出言呵斥幾句,卻不料金頭虎搶先說話了:「都他媽閉嘴,胡說八道什麼呢,聽東哥怎麼說!」
金頭虎說罷一個勁的衝著大家使眼色,那些沉浸在探討蘿莉的僱傭兵們,馬上就意識到了一些什麼,一個個全都噤聲不語了。
金頭虎儘管沒有參與陳氏家族的事情,但是滿耳朵都塞滿了其他僱傭兵們的敘述。他不由得捫心自問,龐勁東為何在沒有得到任何好處的情況下,就下這麼大的力氣去幫助陳梓陽。他最終只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龐勁東肯定是看上了陳冰□。
金頭虎的推理過程雖然是錯誤的,但是得到的結論卻與真相相去不遠。他後來把這個結論到處宣揚,結果龐勁東與陳冰□表現的越來越親密之後,僱傭兵們反倒見怪不怪了。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把新合同的內容和會議上發生的所有事,原原本本的講述給了大家。
金頭虎聽罷,「啪」的一拍桌子,厲聲說道:「他們他媽的這是什麼意思!」
僱傭兵們也憤憤不平:「他媽的,讓東哥去打掃衛生間,咱們去砸了他們的辦公室!」
龐勁東擺擺手,示意大家冷靜下來,然後緩緩地說:「在很多時候,我們不能以強硬的態度,對待來自外界的不公正!」
金頭虎撓了撓頭,奇怪的問:「東哥,你是什麼意思?」
「我們應該順勢而為,利用對方的手段打擊對方!」
金頭虎怔怔的搖了搖頭:「還是不明白!」
「嘿嘿!」龐勁東笑了兩聲,將拖把和笤帚扔在地上:「你們等等我!」
龐勁東離開半個小時後就回來了,手裡拎著一個不太大的旅行袋,告訴大家說:「現在和我一起去打掃衛生間!」
「靠!東哥,你真要去掃廁所啊?」金頭虎金頭虎這一次表現得很機靈,立即就意識到了冷雨潛藏的一個用心:「我算是看出來了,姓冷的小婊子不僅給東哥穿小鞋,還想挑撥東哥和我們的關係!」
「靠!他們敢!」一個僱傭兵挽起袖子,擺出一副要打架的樣子說:「他媽的以為我們給這鬼地方當保安,這幫臭老九就是我們的老闆了?我們的老闆永遠是東哥,別人當不了!」
這個僱傭兵的話獲得了廣泛認同,眾人紛紛點頭稱是,讓龐勁東心裡有些感動。於是龐勁東決定把本來只打算自己獨自享受的東西,全部拿出來讓大家共同欣賞。
龐勁東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其他人,便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問:「你們知道我剛才幹什麼去了嗎?」
大家同樣壓低了聲音,回答:「不知道!」
「我去取幾樣東西!」
「什麼?」
「針孔攝像機!」
龐勁東的這句話彷彿投下一顆炸彈一般,僱傭兵們再次「轟」的一聲炸開了,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為憤慨,而是因為興奮。
「東哥……」金頭虎更是興奮得直搓手,說話的聲音都高亢起來:「真有你的!」
龐勁東聳聳肩膀:「小意思!」
「這可比在網上看要過癮多了,想怎麼看就怎麼看,想看多少就看多少!」金頭虎說到這裡,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多少有些無奈的說:「而且這年頭找個黃色網站實在太難了!」
「如果有誰想對我使壞,就會發現其實我比他更壞!」龐勁東得意的笑了兩聲,然後吩咐說:「別廢話,動手吧!」
龐勁東決定先從辦公樓開始,留下了兩個僱傭兵繼續看守大門,帶著其他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門衛室。
在這一路上,僱傭兵們興奮地討論著,有的人甚至決定從此往後取消全部休假,天天來北海中學上班。直到到了辦公樓門前,龐勁東警告了幾句,大家才收住聲音。
僱傭兵們只顧著興奮,根本沒有對整件事進行過詳細考慮,倒是金頭虎發現了一個問題:「東哥,咱們是不是等下班之後動手?」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險的時間就是最安全的時間!」龐勁東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動靜,一邊回答金頭虎說:「老子就是要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安裝!」
金頭虎用力的點了點頭:「對啊,而且這樣一來,咱們馬上就可以看到了!」
北海中學的所有建築都是每一層有一座衛生間,這些衛生間的規模都很大,在正常情況下可以滿足需要。因為考慮到最頂層是學校高層領導所在,冷雨也在最頂層辦公,所以龐勁東決定從這裡著手。
其實龐勁東的這個齷齪主意,本來就是衝著冷雨去的,靈感則來自於皇城飯店的那件事。龐勁東打算偷拍下冷雨如廁的情景,把臉部做上一點薄薄的馬賽克,讓當事人可以清楚的看出是自己,而其他人卻不能肯定,然後以「北海中學女廁春光」為標題發到網上去。
這樣一來,龐勁東的氣也出了,冷雨也受到教訓了,卻又沒有嚴重傷害到任何人。
如果冷雨見到龐勁東之後大發雷霆,或者想出其他方法整治龐勁東,那麼龐勁東都可以理解。但是冷雨這個安排,對龐勁東來說無異於人格上的羞辱,使得龐勁東幾乎是本能的想要反擊回去。
但是等走到了頂層的時候,龐勁東才突然間想起,學校高級管理人員的辦公室都有獨立衛生間。
只不過事情進行到這一步,看著僱傭兵們興奮的表情和自己手裡齊全的工具,龐勁東已經無法改注意了。
「有人嗎?」龐勁東站在女衛生間門前,連著問了三聲,見裡面沒有人答話,便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龐勁東將人分成兩組,一組負責打掃男衛生間,另外一組負責打掃女衛生間,自己則專職安裝針孔攝像機。
所謂術業有專攻,僱傭兵們的本職工作畢竟是打仗,而不是打掃衛生間。他們進了衛生間之後手忙腳亂的忙開了,只聽水桶和拖把不斷撞擊在一起,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
龐勁東看著他們的樣子,擔心在他們打掃過之後,恐怕會比不打掃還要更加骯髒。
以龐勁東曾受過的專業特工訓練,安裝隱秘的攝像裝備簡直就是小兒科。龐勁東只是大致掃看了幾眼,就找到了幾個最佳的地方,不僅可以巧妙地隱蔽攝像機,還可以獲得最佳的角度。
從這些地方可以把人走進來之後,所做的全部事情都拍攝下來,而且是全景。龐勁東自信可以做到纖毫畢現的程度,如果換作是普通的偷窺者,絕對無法達到自己的水準。只是這些特工技能沒有被派上太多正經用處,反倒被用來做這些事,讓龐勁東感到有些很無奈。
安裝好攝像機之後,龐勁東告訴僱傭兵們:「認真一些,不要把衛生間搞得比用過的衛生巾還要髒!」然後去了冷雨的辦公室。
冷雨正在處理一些公務,冷冷的看了看龐勁東,問:「有什麼事?」
龐勁東筆挺的站在冷雨對面,一字一頓的說:「作為北海中學衛生間總負責人,我現在要打掃你的衛生間!」
「不用了!」冷雨連連搖頭:「我會自己打掃的!」
「你做為董事長,怎麼可以幹這種工作呢!」龐勁東轉身把辦公室的門關上,臉上浮現出一絲輕浮的笑容:「還是我來幫你吧!」
冷雨看著辦公室的門將自己與外面隔絕開來,登時變得緊張起來:「你……你要幹什麼?」
第137章 心有靈犀的兄妹
「不幹什麼……」龐勁東聳聳肩膀:「只是進來打掃衛生間!」
「我有必要提醒你……」冷雨用手中的筆指點著辦公室的門,一字一頓的說:「我的保鏢就在隔壁房間,只要我高喊一聲,他們馬上就會過來!」
龐勁東大馬金刀的坐到了冷雨的對面,笑呵呵地說:「聽你說這話裡面的意思,好像是我打掃衛生間會威脅到你的人身安全,或者我打掃衛生間需要在你的保鏢監視之下!」
儘管兩個人之間隔著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冷雨仍然近乎本能把椅子的向後靠去,以盡可能的與龐勁東拉開距離,直到貼到了牆根再也後退不得。冷雨嚥了一口唾沫,努力做出一副鎮靜的樣子:「我會讓保鏢監視你的工作的,但是你想再對我做出不利的事情,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很抱歉,我在幹工作的時候,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場!而且……」龐勁東又聳了聳肩膀:「我也沒有興趣傷害你……」
龐勁東的潛台詞是:「我沒有興趣傷害你,但有興趣侮辱你!」冷雨自然無從知道,只是針對龐勁東這番話的表面含義說:「你必須應該明白的是,你現在是我的下屬員工!我本來有充分的辦法讓你過得不自在,但是我卻沒有這樣做,只是給你一點小小的懲罰……」
龐勁東打斷了冷雨的話:「這麼說我還應該感謝你了?」
冷雨坦然說道:「當然!」
儘管龐勁東早就已經知道,冷雨這種人肯定是不會主動認錯的,卻沒有想到冷雨竟然還認為這是寬恕了自己,看樣子倒像是自己還應該感謝她。龐勁東點上一支煙,衝著冷雨突出了一個煙圈:「那麼我是否可以知道,你為什麼對我法外施恩?」
冷雨輕輕揮動了幾下雙手以驅散淡藍色的煙霧,但是卻沒有牽動身體的其他部位,給人的感覺十分的高雅:「我本來以為你是這個社會的失敗者,只能以出賣肉體衛生,所以你的言行舉止才會那麼粗俗!但是現在看起來你畢竟還是在自食其力,儘管保安不是一個什麼高尚的職業……」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就篤定了,冷雨對自己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
事實正是如此,冷雨自從知道龐勁東到了北海中學工作後,就放棄了通過其他渠道繼續瞭解龐勁東。雖然她多少也知道第七軍團有些背景,但是第七軍團擺在明面上的老闆是金頭虎,這與她從李養韜那裡瞭解到的情況是一致的。
冷雨與金融或地產商人們不一樣,由於從事教育行業因而多少帶有些書卷氣息,比較相信從權威途徑獲得的消息,對於坊間流傳的小道消息一直抱有不屑的態度,也從來懶得去關注。只是她前段時間忙著洽談一個項目,沒有來得及找龐勁東的晦氣。
冷雨的這番話裡透露出了龐勁東不認同的觀點,不過龐勁東暫時還不想去做相關探討:「首先、很高興你不再繼續裝作不認識我;其次、我不認為自己做過什麼事情,應該被你懲罰。」
「還沒有做過?」冷雨說到這裡,有些激動起來:「你知道嗎,我從小到大,甚至都沒有被父親和母親打過,而你竟然兩次對我動粗!還有,那次……」想起皇城飯店那件事,冷雨的臉漲紅起來,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冰美人紅著一張臉蛋對龐勁東怒目而視,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可愛,讓龐勁東的怒火多少有些平息了:「因為你的父親和母親失職了,所以我代替他們教育你!」
「我怎麼了?」冷雨「啪」的一拍桌子,從椅子上豁然站起,居高臨下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又抽了一口煙,緩緩的說:「你的問題就在於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在哪裡!」
冷雨感到十分不服氣:「我沒有任何問題!」
「無論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都應該平等和公正的看待其他人,不應該有高人一等的自我感覺!一個真正成功的人,不僅僅是事業上成功,在人品上面也同樣成功,至少懂得如何尊重別人!即便是一個舞男或者小姐,他們有的純粹是因為愛慕虛榮和好吃懶做才去出賣肉體,而有的也是生活所迫!至於你所謂的並不高尚的保安,我更加找不到理由去看不起他們,我認為一個誠實敬業的保安比一個依靠貪贓枉法獲得成功的商人更加值得尊敬!而且相信你也應該知道,在你和我所在的這個國家,商人很少有不貪贓枉法的!」
「你……」冷雨很想反駁,但是又找不到更好的措辭,結果後面的話都卡在了嗓子裡。
龐勁東收起了那副讓冷雨心驚膽戰的笑容,又說:「你今天所擁有的一切,包括金錢、權力和地位,完全是因為你有出色的父母。當然,或許你自己也很出色,但是通過你的所作所為,我沒有發現這一點。」
龐勁東的大道理說起來一套套的,此前已經說過類似的話,這一次則是進一步深化,讓冷雨一時之間詞窮以對。不自在的愣怔了片刻,冷雨撇了撇嘴說:「你就是說別人有本事……」
「那麼就說說我自己,上次皇城飯店的事情的確是我不對,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也希望你讓手下的保鏢們改變一下行事的作風,否則今後還可能會出現類似的事情!」
冷雨微微皺起眉頭,奇怪的問:「我的保鏢怎麼了?」
龐勁東懶得告狀,只是淡淡地說:「其實也沒什麼,你今後讓他們注意一下就好了!」
龐勁東本來以為冷雨會出言相譏,卻沒有想到冷美人竟然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哦……」
冷雨在這一刻表現得很真誠,高傲的氣質宛若女神一般,只不過是冰冷的女神。不知道為什麼,考慮到自己之前過於粗暴的舉動,龐勁東打消了之前的齷齪想法,也沒有興趣與冷雨繼續糾纏下去了。
「既然你這裡不需要我打掃,那麼我就出去忙了……」龐勁東說罷便離開了辦公室,留下冷雨一個人坐在那裡,看著辦公室的門發呆。
龐勁東回到衛生間那裡,吩咐大家:「收工!」
「東哥……」金頭虎擦了擦滿頭的汗水,興沖沖的問:「去下一個衛生間吧!」
「有一個就已經足夠了,我們的職責是看著學校的大門,不是看著女人的後門!」龐勁東說著,向衛生間裡張望了一眼,不由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衛生間果然比沒有打掃過還要更慘,只見滿地都是一道道的黑痕,應該是剛剛被拖布拖過,其間摻雜著一灘攤的水漬和成團紙屑。在這樣的衛生間解手簡直就是一種折磨,還不如出去找個風景宜人的旮旯。
金頭虎已經做好了打算,把偷拍到的內容刻錄成光碟,然後拿到中關村去賣。他剛開始是計算自己將會賺到多少錢,接下來設想開一個加工盜版光盤的地下工廠,更進一步覺得自己還可以拍攝A片和印刷黃色雜誌,由此建立起產供銷一條龍企業。在龐勁東回到衛生間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是一位淫業大亨了。
但是在此刻,金頭虎卻不得不被龐勁東的話拉回到現實中,很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哦!」
龐勁東擺了擺頭:「回門衛室吧!」
回到門衛室之後,龐勁東將針孔攝像機的終端拿了出來,擺弄了一會之後就接收到了畫面。
終端是一台十幾寸的彩色液晶顯示器,可以在幾個針孔攝像機之間來回切換,傳回的畫面十分的清晰,甚至都可以看到隔斷上的木質紋理,唯一的遺憾是沒有聲音。
金頭虎和僱傭兵們已經開始設想,一個年輕貌美的女老師走進來,如何寬衣解帶然後下蹲了。但是讓他們失望的是,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衛生間裡面是種靜靜地。大家望眼欲穿,幾乎眼睛都不敢眨的盯著屏幕,直到放學卻仍不見有一個人使用這個衛生間。
「見鬼,中邪了?」金頭虎撓了撓頭,鬱悶無比的問:「是不是把裡面打掃的太乾淨,讓人家都不忍心用了?!」
「靠!」另一個僱傭兵馬上接過金頭虎的話:「早知道就不那麼賣力干了!」
大概正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就在大家開始打瞌睡的時候,一個綠色的身影飄然走了進來。
監控系統正連接在衛生間正門的針孔攝像機上面,龐勁東急忙切換到衛生間內隔斷的攝像機上面,結果正好看到了這個身影的面孔,眉頭頓時扭了起來:「秦雨詩……」
秦雨詩穿著一件雪紡綠色連衣裙,站在馬桶旁邊提起了裙裾,緊接著又將裙子裡面的一樣小東西緩緩拉了下來。
儘管由於角度的關係,看不到秦雨詩拉下的小物件究竟是什麼,但是在場的人用腳趾頭也能夠想得到。這種場景造成的誘惑感,要遠遠超出直接的裸露,大家已經禁不住在想像那誘人的小物件會是什麼樣子。
「東哥,快……快切換啊……」金頭虎急忙提醒道,意思是讓龐勁東把監控切換到隱藏在馬桶下面的針孔攝像機,這樣一來秦雨詩裙下的風光就會一覽無餘的全部呈現。
龐勁東正想要說話,突然感到肩膀上邊的黏糊糊的,轉頭一看發現金頭虎伏在自己的肩膀上,兩行鼻血正從朝天鼻中噴薄而出,滴滴答答的滴落在自己的肩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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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黑社會也應該與時俱進,要多玩玩高科技…….」龐無雙一邊說著,一邊擺弄著手頭的一堆電子裝備,身後跟著箐幫的幾個成員。
就在龐勁東忙於處理陳氏家族問題的時候,北海中學的幾個校霸或是為了想要展示實力,或者純粹是想生事,先後以各種方法挑戰第七軍團。
金頭虎面對這些挑戰表現得十分鎮靜,該軟的時候避免將事態擴大化,而該硬的時候絕對不姑息遷就,讓事態地發展處於可控範圍之內,最後全都處理的滴水不漏。
這些校霸的紛紛失敗使得第七軍團聲望鵲起,再加上一些消息靈通的學生聽說第七軍團的後台是星龍幫,那些夢想著做黑社會的學生猛然間發現,原來真正的黑社會就在自己的身邊,結果第七軍團在北海中學終於獲得了一定尊重。
第七軍團得到尊重帶來了一個副產品,就是龐無雙的那個所謂箐幫的地位也提高了,因為很多人都知道龐無雙與第七軍團的關係。
這樣一來使得很多學生想要加入箐幫,龐無雙又連唬帶嚇拉攏了一批,使得箐幫發展到了二三十名成員。為了把狐假虎威的效應擴大化,現在龐無雙對外很少提箐幫,更多地說自己是第七軍團。
龐無雙雖然對這些小成就感到有些得意,卻又有些許的遺憾,因為這些手下怎麼看都像是學生。不要說根本就不像是真正的黑社會,氣勢上甚至不如刁玉鵬這樣橫行校園的校霸。而龐無雙想要的是像第七軍團的僱傭兵們那樣的人,身上帶著一股邪氣,讓人遠遠一看就斷定不是好東西。
不過龐無雙的心裡很清楚,這些人到自己的羽翼之下,無外乎是為了尋求保護,並不是有志於黑道事業。本著聊勝於無的出發點,龐無雙也就坦然接受了這些人,同時也打定主意要多發展幾個真正的混混。
今天龐無雙把幾個手下曠課,悄悄地流進教室樓裡面,是想在衛生間裡面安裝針孔攝像機。龐無雙的如意算盤是,只要能偷拍下教師們上廁所的場景,就可以用來要挾,讓教師乃至整個校方對自己言聽計從。
第138章 變態堂哥
考慮到學校高層領導都在教師辦公樓的最頂層,所以龐無雙決定先從這裡下手,堂兄妹兩人在這一點上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從古至今,學生都是一個善於接受新事物的群體,尤其是北海中學的膏粱子弟們,有大把的金錢和精力去研究新奇古怪的玩意,所以龐無雙擺弄的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並不新鮮。事實上,在龐無雙之前有許多人都產生過類似的想法,試圖以掌握教師的隱私抬高自己在學校的地位,只不過龐無雙是第一個敢真正付諸實施的人。
陳冰□躡手躡腳的走到龐無雙身旁,輕聲細語的問:「這樣做恐怕不太好吧?」
「我們是黑社會,不出來幹點壞事,難道還要做好事嗎?」龐無雙白了陳冰□一眼,義正詞嚴的說道:「想做好事就別加入箐幫,去加入紅十字會!他們拿老百姓的錢買一萬多塊錢一頂的帳篷給災區,還他媽的不如黑社會呢!」
「靠!還是當黑社會光榮!」旁邊的一個女孩罵了一句,然後問:「對了,老大,咱們什麼時候開始收保護費?」
「這個工作會很快展開的……」陳冰□說著繼續擺弄起了手頭的儀器。
陳冰□自知說不過龐無雙,只是吐了一下舌頭,便不再出聲了。
陳冰□如今已經是箐幫的正式成員了,其中既有龐無雙極力籠絡的因素,也有自願的成分在裡面。只不過陳冰□的這種自願並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篤定了龐勁東是自己的男朋友,考慮到龐無雙可能會自己未來的小姑子,所以想要搞好彼此間的關係。
由於此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陳冰□的性情有了些許轉變,而且生活也開始忙碌起來。她現在既要上學,又要學習管理陳氏集團,已經無法繼續做一個只考慮如何玩樂的蘿莉。平日出入的時候有很多名專職保鏢貼身保護,根本不需要依賴箐幫來保護自己。這些保鏢們在上課的時候在門衛室和保安們侃大山,由於大家同樣都屬於第七軍團,所以相互之間早就熟稔。
箐幫裡面有幾個人像龐無雙膽子一樣大,但是也有膽子比較小的人,一個女孩小心翼翼的提醒說:「老大,咱們快動手吧!」
龐無雙不滿的指責道:「急什麼?!」
「這個地方不是學生應該來的,萬一被老師們看到了怎麼辦?」
「什麼是我們不應該來的?」龐無雙瞪著說話的女孩,理直氣壯地說:「我們交了學費,就是學生的主人,這就像公務員需要為納稅人服務一樣!學校的所有東西都是拿我們的錢修的買的,連老師們的薪水都是從我們的錢裡出的,學校沒什麼地方是我們不應該去的!」
公務員為納稅人服務是一種美妙的夢想,或者說僅僅是理論上的宣傳,事實上的情況截然相反。公務員有一個動聽的稱呼叫做「公僕」,他們出入都有高檔小轎車,平常坐在豪華辦公室裡百無聊賴的養魚、看報紙、打撲克,間或對著納稅人耀武揚威,這樣的「公僕」早就不是「僕」而是「主」了。納稅人們發現自己享受不到一點作為主人的權利,所以現在也都厭倦了做主人的生活,想要做讓自己的子女去做「公僕」。
與這種情況類似的還有教師,儘管龐無雙說的道理是對的,但是卻不具有普遍性。普通學校的學生家長們鮮有敢不對老師笑臉相迎,還要間或打點一下,以給自己的孩子爭取好座位或者班級職務,即便是如此還不能保證自己的女兒是否會被男教師**。
幸運的是,這種情況在北海中學這裡是不存在的,儘管這裡美女如雲,但是沒有那個男教師敢愚蠢的去動歪心眼。校方對學生們也都採取謙和溫良的態度,只是經常會因為學生背景不同而採取雙重標準。
儘管被龐無雙訓斥了一番,但是女孩仍然有些不放心:「老大,動手吧……」
「等一等……」龐無雙此時就站在衛生間的外面,本來也想馬上就進去安裝針孔攝像機,但是卻很偶然的發現終端接收器那裡有信號顯示。
龐無雙立即調試器了接收器,結果發現可以清楚的監控到衛生間裡面的情況,也就是說已經有人安裝了針孔攝像機。
龐無雙現在手頭的這些裝備,都是從龐勁東那裡偷來的。這也就是說,龐無雙的接收器自然可以接受到龐勁東安裝的針孔攝像機的信號。只不過使用方法是龐無雙自己摸索出來的,而不是龐勁東教授的。
龐勁東很注意保管那些比較尖端的裝備,對於普通的那些則不是很在意。由於現在身邊的人都知道了自己的過去,所以龐勁東也再不注意隱藏這些準備,不僅書房裡面隨處可見,而且龐勁東自己也不知道數量是多少。
「什麼人幹的,竟然搶在我前面了!」龐無雙心中嘀咕著,拿出了探測器,很快便鎖定信號源。
龐無雙藏了一個心眼,沒有把這個發現告訴其他人,而是吩咐了一聲:「你們在外面等我!」便自己進去了。
龐無雙在隱蔽好自己的情況下,很快就找到了隱藏針孔攝像機,結果發現與自己手頭準備的完全一樣。
人們日常所謂的針孔攝像機並非使用針孔鏡頭,針孔鏡頭利用小孔成像原理來得到影像的鏡頭,造價低廉,原理簡單,但是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透過小孔的光線太少而導致曝光時間過長。在陽光下使用針孔鏡頭拍攝照片需要花幾分鐘到十幾分鐘,在夜晚拍攝時曝光時間則要達到幾個小時。對於每秒鐘要拍攝十幾張到幾十張的攝像機來說,這顯然是達不到要求的,所以針孔鏡頭是無法應用在攝像機上的,因而也就不存在嚴格意義上的「針孔攝像機」。
一般所謂的針孔攝像機實際上是指使用魚眼鏡頭、平面鏡頭或錐形鏡頭的微型攝像機,拍攝範圍較大的場景時,一般採用魚眼鏡頭;如果從節省成本的角度出發,那就使用平面鏡頭;要獲得較好的拍攝效果時,採用錐形鏡頭的情況較多。
龐無雙的針孔攝像機使用的是拍攝效果最好的錐形鏡頭,除了像普通針孔攝像機一樣,不能調焦距和光圈大小之外,幾乎所有功能都遠遠勝出後者。普通的無線針孔攝像機信號傳輸距離不過數十米到上百米,這一種的無線傳輸距離可以達到數百米;大多數針孔攝像機需要在一定的照明情況下才能獲得清晰的影像,而這種針孔攝像機對光線幾乎沒有什麼要求。
事實上,龐勁東還有功能更加強大的針孔攝像機,只不過不屑於拿出來用在這樣的事情上。但是僅僅眼下的這幾個就已經足夠讓龐無雙察覺,龐勁東在偷窺女廁所。
「這個變態堂哥……..」龐無雙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思考了一會之後,用力一跺腳便離開了。
膽小的女孩一看到龐無雙,急忙問:「老大,安裝好了嗎?」
龐無雙滿面愁苦,不置可否的說了一句:「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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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哥,快…….快點啊…….」金頭虎見龐勁東沒有動作,有一次催促道。就憑他此時這幅花癡的樣子,如果再配上一點沙啞的呻吟聲,活脫脫就是某個島國A片的標準男主角。
但是此時在龐勁東的心裡,並沒有去想像接下來的情景會是怎樣,而是突然浮現起秦雨詩那清麗脫俗的氣質,溫柔善良的性格。尤其是回想起自己剛剛回到國內時,秦雨詩所給予的那種雖然短暫卻溫暖了心靈的關懷,龐勁東實在不願意把這種齷齪的手段用在她的身上。
「今天到此為止了…….」龐勁東說著便掐斷了電源。
「東哥,你幹嗎啊?」金頭虎仍然盯著屏幕看,儘管上面已經是一片漆黑。過了一會,他抬起頭來,表情顯得有些愣愣怔怔,不明白龐勁東為什麼這麼做。
龐勁東把接收器收好,告訴大家說:「能看到這些就足夠了,再往下看就是犯罪了!」
金頭虎知道龐勁東的意志無法違拗,不敢強詞爭辯,只得喃喃地說了一句:「犯罪也願意啊…….」
金頭虎的話引發了僱傭兵們的感慨,門衛室裡一時間充斥著此起彼伏的歎氣聲,每一個人都借此極力的表達自己的失望。
龐勁東不再理會他們,而是整理好精神,重新開始投入到保安工作中。
金頭虎等人雖然沒有再說什麼,但是卻沒有放棄希望,希望龐勁東早晚能夠改主意,把接收器拿出來讓大家一飽眼福。
但是龐勁東此後的表現完全是一個盡職的保安,只作與工作有關的事情,第二天整個上午都坐在門衛室裡。因為注意到了金頭虎等人熱切的目光,不想重新再提起這件事,龐勁東甚至都很少和大家聊天。
金頭虎和僱傭兵們明白龐勁東的脾氣,儘管很希望龐勁東改主意,但不敢去打擾龐勁東。倒是也有人產生了衝動,想要從龐勁東那裡搶走接收器,只是一想起龐勁東凶狠的身手,卻又都膽怯了下來。
「過去我以為,全世界最沒用的東西是中國足球,後來我發現全世界最沒用的東西是中國地震局!」金頭虎長歎了一口氣,私下對僱傭兵們發牢騷說:「現在我知道了,最沒用的東西是東哥的針孔攝像機!」
「怎麼能這麼說呢?」一個僱傭兵哼了一聲,不滿的糾正說:「中國地震局根本就不是東西,而是專家!
「對,是專家!」金頭虎點點頭:「比不是東西還不是東西!」
這個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陳冰□手裡拎著幾個保險盒,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金頭虎等人遠遠的看在眼裡,立即找到了其他話題。一個僱傭兵奇怪的問:「咦?這個小美女是誰啊?好像是衝著我來的!」
另外一個僱傭兵「噌」的往前走了一步,攏了攏頭髮,說:「別在那自作多情了,明明就是衝著我來的!」
說話的工夫,陳冰□已經走近了,最先說話的那個僱傭兵提高了聲音問:「小美女,有什麼需要我幫助…….」
僱傭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金頭虎一巴掌拍在了脖頸上,把後面想要請陳冰□出去吃飯的話嚥了回去。
金頭虎衝著門衛室裡面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壓低聲音告訴大家:「這位是陳家千金,肯定是來找咱們東哥的!」
「哦!」僱傭兵們紛紛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其實即便沒有金頭虎的這個推測,此前參與過陳家一系列事件的僱傭兵,多少也能發覺陳冰□看著龐勁東的目光有些曖昧。反倒是陳冰□本人,還是前天晚上經過了一場殺死億萬腦細胞的思考,才決定正式做龐勁東的女朋友。她倒還不是一廂情願,正打算找機會和龐勁東相互明確關係。
金頭虎立即就帶著僱傭兵們離開了,不過沒有去食堂吃飯,而是躲在遠處遠遠的看著。果然發現陳冰□進了門衛室,等到片刻之後出來的時候,手上的保鮮盒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幸福的笑容。
金頭虎嚥了一口唾沫,滿面艷羨的表情:「東哥艷福不淺啊!」
羨慕歸羨慕,自己的飯總還是要吃的,金頭虎和僱傭兵們很快就去食堂吃飯了,只留下龐勁東一個人獨自享受陳冰□今天帶來的德國菜。
龐勁東剛剛將最後一口德式酸牛肉吃掉,又喝了一口德式青豆湯,門衛室的門被人打開了。丁彤怯生生的走了進來,臉色十分的蒼白,好像是驚魂甫定的樣子。
第139章 誣陷
如果是金頭虎看到丁彤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肯定會一把拉過來,笑嘻嘻地問:「小美女,被什麼嚇到了嗎?」然後還會補充一句:「讓大叔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儘管「被嚇到」和「檢查身體」之間沒有必然聯繫,但是金頭虎為了吃女孩子的豆腐,是不會在乎這些細節的。
龐勁東雖然有些精蟲上腦,卻沒有發展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至少沒有忘記了自己的職責:「你怎麼了?」
或許是龐勁東的態度有些冷淡,丁彤怔了一下才回答:「嚇死我了……」
女孩子們在形容受到驚嚇的時候,往往會說自己被「嚇死了」。由於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所以說這話的人通常都是活蹦亂跳的,但是這種措辭卻可以極大地加強語氣。而這樣做的根本原因在於,人們通常認為女孩子是弱者,需要受到男人的保護。所以女孩子們哪怕並不是真的那麼膽小,見到蟑螂或者老鼠一類的東西也要一蹦老高,同時嘴裡尖叫連連。
丁彤雙手抱著肩膀,可憐兮兮的看著龐勁東,剛剛說罷便打了一個哆嗦,顯見是真的被嚇到了。
龐勁東身體前傾了一點,多少有些關切的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丁彤指著自己的身後,磕磕巴巴的說:「女……女衛生間……有條蛇……」
以北海中學這樣優美整潔的環境,衛生間裡連老鼠都不會有,發現蛇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龐勁東好奇的問:「哪來的蛇?有毒的還是沒毒的?國產的還是進口的?性別是什麼?有暫住證嗎?光棍還是拖家帶口?」
丁彤沒有想到龐勁東會問出這麼一串問題,愣怔了半天,才回答說:「我……我沒問它……我也不知道啊……」
龐勁東看著丁彤滿臉的蒼白,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職責,於是不再打趣,而是告訴丁彤:「帶我去看看!」
丁彤輕輕點了點頭:「哦……」
丁彤上身穿著一件黑色小衫,腿上穿著一條及膝的黑色純棉長筒襪,下身是一條粉紅色的公主裙,把那修長優美的雙腿大半暴露了出來。她的雙腿曲線幾近完美,胖瘦適中,比例更是恰到好處,讓人目光一旦落在上面便很難再轉移開了。
丁彤很清楚自己的這個優點,因此格外喜歡穿短裙,以讓自己的雙腿盡可能多的呈現出來。感受著男人們色迷迷的目光不斷襲來,會讓她有一種特別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看著丁彤在前面走著,短裙隨著步伐不斷左右搖擺著,使龐勁東很自然的想起那天她高抬起腿,自己蹲在下面向上窺視看到的一切。更進一步的,龐勁東開始揣測,丁彤今天會穿什麼樣的內褲。
直到被丁彤領到了衛生間的門前,龐勁東的注意力才從想像中回到了現實,結果猛然發現竟然是自己安裝針孔攝像機的那個衛生間。
學生們很少到辦公樓來,頂層更是極少踏足,所以龐勁東感到很奇怪:「你在這裡看到蛇的?」
「是啊…….我今天想找校長談點事情,突然之間有點……內急……」丁彤說到這裡,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螓首。
「能在這裡出現的蛇,只會是順著下水道溜進來的。」
「不一定哦……」丁彤站在龐勁東身旁,踮起腳來附在龐勁東的耳旁,輕聲說:「這個學校有很多壞學生,經常想出各種辦法作弄老師,很有可能是他們幹的!」
聯想到自己在校園裡看到的一些事情,龐勁東立即認同道:「有這個可能!」
「老師,那你就快點進去抓吧……」
「過了這麼半天,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龐勁東在南美中叢林裡學會了與各種蟲蛇打交道,自然不會害怕一條很可能從飯店裡跑出來的做菜用的蛇,只不過捕蛇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且蛇的活動蹤跡是很難發現的。
「老師……」丁彤向左右看了看,提高了聲音不滿的問:「你不會是害怕吧?」
此時正是午餐時間,學校裡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是餐廳,其他地方很少有人,這裡的走廊更是空蕩蕩的。雖然不會有人聽到丁彤的這一句話,但是龐勁東的自尊多少還是被刺激到了。
「你在外面等著,我進去看看!」龐勁東吩咐了一聲,高聲向衛生間裡面問道:「有人嗎?」
過了半天沒聽到人說話,龐勁東才向衛生間裡面走去,腳步盡可能放得很輕,以防止驚到蛇。
丁彤並沒有留在門外,而是跟在了龐勁東的後面。
龐勁東來到衛生間裡面之後,並沒有發現傳說中的蛇,只看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面還留有昨天僱傭兵們擦地留下的黑痕。龐勁東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這些黑痕與昨天完全一樣,上面並沒有留下任何新的足跡,這也就意味著從昨天到現在,根本就沒有人使用過這個衛生間。
「這是怎麼回事?」龐勁東轉回身去,剛想質問丁彤,冷不防一張櫻唇緊緊貼到了自己的嘴上。
丁彤雙臂攬住龐勁東的腰,高高的踮起雙腳,瘋狂吻著龐勁東。她的香舌衝開龐勁東的牙關,在口腔深處來回攪動著,同時拚命的吮吸著唾液。她表現的是那樣的飢渴,好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許久的旅人,好不容易發現了綠洲中的甘泉。
如此深度的接吻充滿了**,同時還有許多的狂野,不需要再有任何動作,就足以激發人的慾望。龐勁東沒有阻止丁彤,但更加沒有迎合,只是身體下面漸漸的有了反應。
片刻之後,丁彤放開了龐勁東的嘴唇,嬌喘著問:「你怎麼了?」
此時的丁彤好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方纔的驚慌失措早就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嫵媚,甚至還帶有些許的放蕩。她的雙眼緊緊盯著龐勁東,雖然看起來很美麗,給人的感覺卻像是泥沼一般,一旦陷進去就很難再拔腳出來。
龐勁東冷冷的回答:「我沒怎麼!」
「為什麼這麼冷淡?」丁彤的手緩緩地向下移去,最後按在了龐勁東的臀部上,用力的捏了一把,嘴裡適時的發出了一聲呻吟。
「我來這裡是抓蛇的,而不是為了其他!」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努力保持著冷靜和理智,緩緩的告訴丁彤:「如果沒有其他事,那麼我就告辭了!」
「我讓你來的確是為了抓蛇,不過不是你抓,而是我抓!抓的也不是普通的蛇,而是……」丁彤一邊說著話,一隻柔荑突然繞到了龐勁東的身前,準確找到了褲子拉鏈的位置,接著「刷」的一聲拉開了。
丁彤此時此刻所表現出的,與其年齡和身份完全不相稱。但是她那稚嫩的臉龐做出這樣的媚惑,不但沒有絲毫的生澀之感,反而還顯得十分的老道,手頭的動作更是嫻熟無比,簡直就是風月女子一般。
儘管龐勁東很清楚丁彤沒有理由投懷送抱,也很清楚的意識到丁彤有其他目的,所以自己不能對這個女孩子做出任何事,但是身體上的反應卻已不受大腦的控制。在拉鏈拉開的一霎那間,儘管還隔著一層純棉的內褲,卻也差一點就躍然而出。
丁彤馬上就察覺到了龐勁東的反應,如閃電般迅速地抓在了手裡,附到龐勁東的耳邊輕聲問:「怎麼,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對不起……」龐勁東急忙後退兩步,拉好了褲子上的拉鏈,面無表情的告訴丁彤:「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誰?」丁彤對這句話根本不以為意,隨口問了一句之後,向前走了兩步,再次靠到了龐勁東的胸前。隨後,她張嘴含住了龐勁東的耳垂,輕輕的吮吸了起來。
「陳冰□!」龐勁東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出了這個名字,然後輕輕推開了丁彤,又向後退了兩步。
「我不在意做老二的!」丁彤說著解開了小衫的扣子,連身公主裙的上面是低胸的,飽滿結實的胸部被緊緊的包裹著,向中間擠壓形成了一條深邃的***。
「我要走了!」龐勁東說著,就要向外面走去,卻被丁彤擋住了。
丁彤橫在門口,猛地推了一把龐勁東,然後掀起了公主裙的下擺,展現出了兩腿會合之處的一抹粉紅。那是一條性感的不能再性感的內褲,幾乎不具有任何衣物應有的功能,僅僅是一種裝飾。
丁彤抬腿褪下了內褲,向龐勁東扔了過來,緊接著整個人也撲了上來,一把將龐勁東死死的抱住。
「放開我!」龐勁東想要掙脫開,因為擔心不小心傷了丁彤,所以不敢太過用力。
但是丁彤卻沒有任何顧忌,雙手拚命的在龐勁東的身上摸索著,將能夠找到的扣子全部解開。於是龐勁東一邊與丁彤對抗著,一邊還得手忙腳亂的將扣子重新扣上。
就在龐勁東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丁彤突然高喊了一聲:「救命啊!***啊!」
「這是個圈套!」龐勁東的腦海中立時閃過這個念頭,不再有任何顧忌,用力的將丁彤推開。
然而就在與此同時,衛生間的門猛然被人推開了,刁玉鵬帶著一幫人衝了進來。
丁彤見到刁玉鵬等人,再一次變換了嘴臉,裝出一副驚慌無比的樣子,指著龐勁東磕磕巴巴的說:「他……他侮辱我……」
丁彤說罷,蹲到了地上,雙手捧著臉,嚶嚶的哭泣了起來。
刁玉鵬看了看丁彤,接著對龐勁東怒目而視,咬牙切齒的說:「你這個臭保安,竟然敢***女學生!」
我們的古人很有先見之明,說出了「奸出婦人口」這樣的至理名言。這就意味著***罪往往由女人的一面之詞來確定,如果女人說是***,就算是通姦也是強迫通姦。直到今天,對與***的界定也是法學界的一個難題,因為構成***的一個要件是「違背婦女性意志」,而這個「違背」與「半推半就」是很難區分開的。
更何況,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便已經很清楚了,一切都是刁玉鵬設下的圈套。龐勁東明白自己做出任何解釋都是多餘的,冷笑了一聲,問刁玉鵬:「都是你安排好的吧?」
刁玉鵬聞言惱羞成怒:「操!敢幹出來這樣的事,你他媽不認罪,還想推卸責任嗎?」
刁玉鵬說著一擺手,身後的幾個學生立即衝了上來,圍到了龐勁東的身旁。他們並不只是為了抓住龐勁東,更要借這個機會好好教訓龐勁東。
幾隻拳頭帶著強勁的風聲揮了過來,龐勁東迅速低身躲過,右拳直擊在一個人的腹部,打得對方連連後退了數步,最後捂著肚子坐在了地上。
緊接著,龐勁東一記掃堂腿踢出,將另外一個人掃倒在地上。龐勁東站起身來,抓住這個人的頭髮,用力將腦袋撞倒隔斷的門上。「啪」的一聲,門板破碎開來,被撞出了一個大洞,把這個人的腦袋牢牢的卡住了。
龐勁東剛剛鬆開手,突然感到一陣陣的發暈,後腦同時傳來一陣劇痛。
是刁玉鵬出手了,趁著龐勁東對付其他人的時候,從身後拿出事先準備的鋼管,砍到了龐勁東的後腦上。
龐勁東捂著後腦看向刁玉鵬,雙眼中燃起了強烈的怒火,表情也隨之變得猙獰起來,這樣的眼神和表情竟然把刁玉鵬逼退了兩步。
刁玉鵬左右看了看,高呼道:「上!都給我上!」
一個學生從後面伸出雙臂,插到龐勁東的腋下後用力向上一舉,想要架住龐勁東的肩膀。但是他的力量不夠與龐勁東抗衡,龐勁東向下一沉身體,不但沒有被制住,還把對方給帶了一個跟頭。龐勁東隨後一腳踢在腦袋上,讓這個人一聲不吭的昏了過去。
刁玉鵬這一夥人經常打架,膽量和力氣都是不缺的,鼓了鼓勁又衝了上來。怒火中燒的龐勁東不願意廢話,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以掌擊向最前面的一個人。
第140章 內部調查
龐勁東的右手擊在對方的下顎,左手則擊在了腹部,「彭」的一聲將對方推飛了三米多遠。這個人頭部後仰接近一百八十度,最後重重的撞到了地上,又發出了「彭」的一聲響,鮮血從頭部與地面接觸的地方流淌出來,與地上的污漬混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十分難看的顏色。
龐勁東所展現出來的嫻熟的格鬥技術、精準打擊手法和強悍無匹的力量,讓刁玉鵬一夥產生了膽怯。他們只是圍在龐勁東的旁邊,沒有一個人敢再衝上去。
刁玉鵬一揮手中的鋼管,狂吼著:「龐勁東,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還能減輕罪行!」
「我勸你還是坦白從寬,老實說出來怎樣串通這個婊子誣陷我,否則……」看著刁玉鵬張狂的樣子,龐勁東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我要讓你們血流成河!」
「哈哈!我好害怕啊!」儘管刁玉鵬大笑起來以表示自己毫不在乎,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丁彤抬起頭來看了看在場的人,目光中充滿了驚恐,依然像是一個受驚過度的小白兔。當她看到龐勁東的時候,表情變得驚恐無比,「哇」的一聲又哭開了,龐勁東驚訝的發現她的臉上竟然真的帶有一點淚痕。
刁玉鵬俯下身,安慰道:「你放心,我們肯定要這個臭保安付出代價!」
刁玉鵬的演技比之丁彤就要遜色許多了,儘管竭力裝做義憤填膺,但因為知道丁彤是在演戲,所以沒有表現出半點的同情。甚至在一剎那間,看著丁彤那副受到傷害的樣子,似乎差一點就要笑出聲來。
龐勁東不再說什麼,一個箭步衝向刁玉鵬,左手打掉了刁玉鵬的鋼管,右手同時變拳擊向刁玉鵬的面門。
刁玉鵬沒有想到龐勁東的速度如此之快,大腦變得一片空白,眼睜睜的看著龐勁東的拳頭隨著距離的拉近,變得越來越大,最後遮蔽了全部視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外面出來:「全都住手!」
龐勁東可以毫不在乎的對刁玉鵬大打出手,但是對這個聲音的主人卻不能。因為龐勁東需要的是洗清自己的嫌疑,而不是就此破罐子破摔當***犯,所以必須將解決問題的希望寄托於擁有這所學校的人。
龐勁東很不情願的收起了拳頭,目視著冷雨快步走進來。
冷雨的身後跟著李養韜和章經略,再後面是幾名教師,聽走廊裡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可見還有很多人正向這裡趕來。
冷雨看了看現場,冷冷的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師……」丁彤站起身來,撲到了冷雨的懷裡,埋頭嚶嚶的哭泣著。
冷雨安撫的拍了拍丁彤的肩膀,輕聲說:「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麼事,我會為你伸張正義的!」
丁彤的頭趴在丁彤的肩膀上,手伸向身後指著龐勁東,回答說:「他……侮辱我……」
丁彤話音剛落,刁玉鵬豁的跳到冷雨面前,厲聲說道:「冷雨董事長,學校竟然聘請這樣的人當保安,我要代表全體同學討個說法!」
冷雨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刁玉鵬:「學校一定會處理好的,這裡沒有你們的事情了,全都回到教室準備上課!」
「那怎麼能行!」刁玉鵬仰頭看著冷雨,傲慢且放肆地說:「如果學校不能處理這個色狼,我們拒絕回到教室上課!」
刁玉鵬話音剛落,在場的其他學生立即高喊起來:「說得對!我們不上課了!」
冷雨正要說話,一個肥胖的身軀推開其他人,努力擠了進來。
這個來人是張浩馳,他既沒有查看現場,也沒有向其他人瞭解情況,直接質問龐勁東:「學校聘請你是負責安保工作的,可是你都幹了些什麼?」
龐勁東冷笑一聲:「呵!消息傳得夠快的,連你都知道了!」
「我們正在吃飯,有學生跑來告訴我們,你在女衛生間試圖***女學生!」張浩馳不假思索說出的這句話,倒是講出了一個龐勁東很想知道的細節,那就是冷雨等人為何會及時出現在這裡。
龐勁東由此更加篤定,整起事件是刁玉鵬一手策劃的,丁彤在這裡勾引自己的同時,刁玉鵬就帶著其他學生隱藏在不遠處,很可能是在男衛生間裡。等到丁彤開始高聲呼救,刁玉鵬立即帶人進來捉姦,同時派人去餐廳報告學校領導。
很顯然的是,刁玉鵬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試圖以此為借口武力襲擊自己;另一方面則不會採用私了的辦法,而是通過校方乃至更高層面將自己置於死地。
冷雨緩緩的告訴張浩馳:「張主任,你負責把在這裡拒絕上課的學生名字記下來!」
刁玉鵬不服氣的問:「怎麼?要開除我們嗎?」
「是的!」冷雨肯定的點了點頭,又說:「帶頭罷課的開除學籍,其他參與者的期末操行評定全部為差,並與記大過處分!」
刁玉鵬強撐面子才問出了這麼一句話,沒有想到冷雨竟然真的威脅開除自己,一時間有些發愣。
刁玉鵬可以不在乎被開除,大不了轉到其他中學繼續就讀,由於根本就不願意讀書,他甚至不在乎失學。但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卻不一樣,這些人只是出於哥們義氣跑過來幫忙,絕對不想為此丟掉學籍或者落下一個處分。
冷雨見刁玉鵬等人沒有說話,意味深長的警告道:「給予你們的處分將會裝入檔案,我可以保證這些檔案會跟隨你們一輩子!」冷雨的表情很平靜,語氣中也一如既往的透露著冰冷,態度則是不容置疑的。看了看張浩馳,冷雨催促道:「張主任,還等什麼呢?」
「啊?啊!」張浩馳愣怔了片刻,才很不情願的拿出紙筆,慢吞吞的記錄起了在場學生的名字,用了許久才寫出一個字。
張浩馳是很樂意好好整治一番龐勁東的,儘管就在此前不久,在龐勁東面前還像一隻聽話的哈巴狗。但是眼前的這件事,卻讓他找到了報復的機會,結果原形馬上暴露了出來。
對於張浩馳來說,修理學生其實也是一大樂趣,但那是針對家境普通的學生而言。對於那些有一定背景,有權或者有錢的學生,他不但不願意開罪,反而還會努力巴結。他恰恰認識刁玉鵬,所以不願意服從冷雨,只能暫時裝出一個樣子。
冷雨知道張浩馳是在做樣子,因為張浩馳不可能認識在場的所有學生,卻連名字都沒有問。不過冷雨此時懶得理會張浩馳,而是再一次警告刁玉鵬:「這是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一個學生走到刁玉鵬身旁,輕聲提醒道:「事情既然已經鬧開了,咱們先回去也好!」
刁玉鵬指著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的幾個學生,質問冷雨道:「我的同學被打了,應該怎麼辦?」
冷雨斬釘截鐵的回答說:「我再重複一次,學校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如果你真的關心自己的同學,最好現在馬上帶他們去校醫那裡!」
刁玉鵬猶豫了片刻,最後咬牙切齒的說:「好!我們等著學校拿出說法!」
見刁玉鵬和其他學生們互相攙扶著離開,張浩馳長長舒了一口氣,急忙收起了紙筆,告訴冷雨說:「我已經報警了!」
「報警?」冷雨微微蹙起娥眉,略有些不滿的問:「誰讓你報警的?」
「出了這樣的事情,當然要交給警方解決,難道我們還要私設公堂嗎?!」喜歡巴結紈褲子弟的張浩馳,此時顯然忘記了尊重自己的大老闆,理直氣壯的回答說:「否則我們怎麼向學生和學生家長們做出交代?」
「報警其實也是對的!」李養韜歎了一口氣,對冷雨說:「在警方到來之前,咱們內部先調查一下吧…….」
「好!」冷雨點了點頭,然後吩咐女教師將丁彤帶到校醫那裡檢查身體,自己則和李養韜將龐勁東帶到了董事長辦公室。
冷雨目視著龐勁東,默然了許久,突然說:「我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龐勁東不用等人讓座,毫不客氣的坐到了冷雨的對面,平靜的問:「你就這麼肯定我***女學生?」
「我認為你完全能幹出這樣的事!」
回想起在皇城飯店發生的那一幕,還有龐勁東幾次對自己施加的暴力,冷雨完全相信龐勁東真的會幹出這樣的事。
冷雨自認是一個比較寬容的人,沒有深入追究龐勁東曾做過的事,所以她才會感到十分的憤懣,龐勁東不但不思悔改,行為竟然變得更加惡劣。如果不是考慮到保持風度,她此時可能已經衝上去,對龐勁東左右開弓來上百八十個大嘴巴了。
儘管冷雨的這種寬容並不被龐勁東認可,而且還是建立在高度的自傲和等級優越感之上。不過在某種程度上,她倒也算得上是寬容,雖然想方設法向龐勁東發難,卻沒有做出太過卑鄙無恥的事情來。
龐勁東聳聳肩膀,說:「到目前為止,你聽到的都是來自丁彤的一面之詞,是不是應該聽一下我的說法?」
儘管冷雨的表面很平靜,但是內心的怒火卻在熊熊燃燒著,行將衝垮理智的防線。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她才想起來應該詳細查證經過:「你說吧!」
龐勁東將丁彤去門衛室求助,直到冷雨等人出現的全部細節,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遍,然後總結說:「很顯然這是一個圈套!」
冷雨從這番敘述中很快發現了疑點:「丁彤怎麼可能會使用這裡的衛生間?」
「我已經說過了,她當時聲稱要找校長談一些事情!」
冷雨轉而問李養韜:「丁彤找過你嗎?」
「沒有!」李養韜搖搖頭,又補充說:「不過不能因此完全排除,丁彤還沒進我的辦公室,就發生了這件事。」
冷雨若有所思的分析說:「就算是找校長談事情,也不可能在午餐時間!」
冷雨和李養韜等人的話讓龐勁東明白了,丁彤何以選在這個衛生間栽贓自己。龐勁東提醒李養韜道:「還不能因此排除,丁彤當時只是以找你談事作為借口!」接著,龐勁東又對冷雨說:「我認為丁彤為什麼出現在頂層衛生間,並不是事情的關鍵!你們難道認為,我有可能是在其他地方見到了丁彤,突然間色心大起,於是強行帶到那裡試圖非禮?如果我真的這樣色膽包天,就不會去衛生間,而是直接拖到賓館開房了!」
龐勁東的這番話說得很直白,讓冷雨聽著感到非常彆扭,但卻又根本無法反駁。於是冷雨只得認同了龐勁東的解釋,將談話轉到了另外一個關鍵問題上:「你和丁彤之間有什麼過結嘛?」
「沒有!」龐勁東搖了搖頭,告訴冷雨:「但是從刁玉鵬突然出現在現場來看,與丁彤之間的關係非常好!」
「你與刁玉鵬有過結?」冷雨微微搖了搖頭,難以置信地說:「他只是一個學生,而你是一個…….你們兩個人之間怎麼可能會有正面接觸,並且留下來了這麼大的仇恨,非要他用這樣的方法栽贓陷害你?」
龐勁東對刁玉鵬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基本都掌握了,直截了當的告訴冷雨,刁玉鵬曾勾結青龍會來鬧校,目的是通過自己的出面解決來奠定自己在學校的地位。頓了頓,龐勁東略有些挖苦的說:「冷董事長雖然是從事教育行業,但是對今天的學生似乎不太瞭解!他們雖然身份是學生,但很多時候與社會的接觸並不比普通的**要少!尤其是今天的學生在心理教育方面存在嚴重缺失,導致虛榮和自私自利的心理不斷膨脹,而且不能夠忍受挫折和失敗!一旦有人做出了有損他們的面子的事,往往會導致他們採取極端行徑予以報復!」
第141章 風波起
冷雨何嘗不瞭解當今學生的狀況,只是一時之間有些忽視罷了。龐勁東的這一番話切中實際,不僅讓她開始重新審視這起事件,也使得她對龐勁東的為人有了些許新的認識:「沒想到你作為一個保安,竟然會這樣有見地!」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面對冷雨的這種等級意識,不得不重申道:「我不認為一個保安就應該是無知和不求上進的!」
冷雨不自在的撇了撇嘴,岔開話題問:「你曾經在教育行業工作過嗎?」
「沒有!」龐勁東搖搖頭:「只是到貴校工作的這段時間,我通過聽到和看到的一些事,做出了一些自己的判斷而已!」
「我很欣賞龐先生這種縝密的思維方式和敏銳的洞察能力!」
李養韜見兩個人越談越遠,不得不用力咳嗽了一聲,然後提醒冷雨說:「眼下的事情應該怎麼解決?」
冷雨看了看李養韜,又看了看龐勁東,剛剛變得有些溫暖的態度再次凍結起來:「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龐先生,儘管你的這些說法在邏輯上是經得住推敲的,卻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支持!」
「那麼刁玉鵬一夥人就有證據了嗎?」
「至少有人證丁彤!」
「我認為在追查一件事情的真相的時候,不僅僅需要證據,同樣也需要推理。」龐勁東正視著丁彤,一字一頓的說:「整起事件有兩個疑點,第一是刁玉鵬為什麼會及時出現在衛生間;第二個是為什麼事情發生後,那麼快就有人到餐廳向你們報告。」
「這兩個疑點都很容易解釋……」冷雨的雙手放在桌面上,螓首雖然微微低垂著,目光卻是落在龐勁東的臉上:「刁玉鵬當時可能像丁彤一樣,想要找學校領導談一些事情,只是碰巧遇到了而已……」
龐勁東立即打斷了冷雨:「就像你說的一樣,找學校領導談事情,怎麼可能會選在午餐時間?」頓了頓,龐勁東又說:「而且就算是真的是這個原因,刁玉鵬自己一個人來也就足夠了,頂多再帶上兩三個同學,但是出現在衛生間裡的學生卻有十幾二十人之多!」
李養韜目光斜睨著龐勁東,低聲告訴冷雨:「這個疑點的確難以解釋!」
「好,那麼再說第二個!」冷雨點點頭:「刁玉鵬發現你的所作所為之後,立即就讓人到餐廳去報告,完全是情理之中的!」
「錯!這恰恰不是情理之中的!」龐勁東搖了搖頭,告訴冷雨:「像他們這種心智還不完全成熟的學生,遇到這種事的第一反應會是衝進來與我毆鬥,至多不過就是同時去保護同學,但絕對不會想到去外界尋求幫助!就算是當時就想到了尋求幫助,我認為也絕對不會是向校方!」
冷雨奇怪的問:「為什麼?」
「你認為刁玉鵬是一個好學生嗎?」
龐勁東的這個問題很不幸的暴露出了對未來教育集團的無知,未來教育集團有著極為龐大的規模和很多下屬機構,北海中學只是其中不是很起眼的一個。冷雨雖然有大量時間都在北海中學這裡辦公,但是作為集團的董事長更多的工作內容是行政和人事,規劃未來的發展並進行戰略決策,根本沒有必要和精力對學校的狀況進行全盤詳盡的瞭解。冷雨甚至不全都認識這裡的教職員工,遑論那麼多的學生。
不過對於龐勁東的這個小錯誤,冷雨並不介意,轉而問李養韜:「這個學生怎麼樣?」
李養韜皺起眉頭,緩緩的搖了搖頭,給了四字的評語:「頑劣不堪!」
「你認為,這樣一個學生在遇到問題的時候,會想到向老師求助嗎?」聳聳肩膀,龐勁東又說:「我倒認為他更可能到社會上找人打我一頓,或者回家發動自己的老子向學校施加壓力!」
冷雨思索了許久,最後長歎了一口氣:「我不能反駁你所說的話,但是更不能就此還你以清白!調查事實的真相畢竟不是學校的指責,還是留給警方來解決吧!」默然了一會,冷雨補充了一句:「恕我直言,只要丁彤繼續指證你,你所面對的情況很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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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刁玉鵬旁若無人的站在講台上,對著下面的全班同學侃侃而談:「我們的學校竟然請來色狼來當保安,置我們的人身安全和尊嚴於不顧,而且到現在還不肯給出一個明確的說法!」
這一節課本來應該是物理課,五十多歲的老教師夾著課本來到教室,卻發現自己的位置已經被刁玉鵬佔據了。老教師很是害怕這位校園霸王,不敢拿出半點師長的尊嚴。而且他剛剛也聽說了發生在學校衛生間的事,腦海中塞滿了對龐勁東等人的義憤,此時早就沒有心情上課了,索性站在旁邊看學生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龐勁東試圖***丁彤的消息傳到二年三班之後,整個班級像是冷水倒進了熱油般炸開了鍋,劇烈的吵嚷聲震得天花板不斷掉落下來灰塵。
刁玉鵬不失時機的宣傳鼓動起來,目的是把事態盡可能地擴大化。他認為只要事情鬧得足夠大,那麼龐勁東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學生們現在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手刃龐勁東,乃至所有的那些保安。他們雖然往往自認為成熟,但實際上在心智和閱歷上卻畢竟還有欠缺,在這種情況下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片面的相信了一面之詞。
不過不是所有的學生都不懷疑事情的真相,只不過在當事的雙方當中,他們的立場要求他們很自然的支持自己的同學丁彤,而不是外來的陌生保安龐勁東,儘管其中不乏有人一直都很討厭丁彤。
張濤站在刁玉鵬的旁邊,義憤填膺地說:「我認為學校很有可能是偏袒那些王八蛋保安!」
「偏袒?不會吧?」一個學生不太相信,搖了搖頭說:「他們只是學校雇來的!」
「你好好想一想!」刁玉鵬指著自己的腦袋,藉著這個學生的問題,將事件的性質變得更加複雜了:「咱們學校過去有保安,但是突然之間被學校全部解雇,雇來了這麼些來歷不明的傢伙,難道這背後就沒有什麼內情嗎?」
「說的對!」張濤點點頭,幫腔道:「這個什麼狗屁軍團保安公司,搞不好就是學校哪個領導的親戚或者朋友開的!」
張濤的這個說法完美的詮釋了,學校方面何以要「偏袒」龐勁東,也在學生們的怒火上又澆了一桶油。
學生往往是最憤慨於社會上的種種不公和黑暗的,稱得上是反腐的中堅力量,只不過是理論上的。造成這個現象的原因之一是,學生們往往以理想的眼光來看待這個世界,儘管如今的學生很現實且拜金,仍不能妨礙他們思考問題的方式過於理想化。另一個原因則是學生們在社會上沒有什麼既得利益,其實他們並非是真的沒有一點既得利益,尤其是北海中學的膏粱子弟們,只不過是間接的既得利益者,而且他們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一個學生豁然站起,激動地說:「咱們現在就去找學校算賬!」
刁玉鵬見自己的陰風成功的煽起了鬼火,頓覺十分興奮:「好!咱們現在就去,不去的人就不是他父親親生的!」
物理老師見刁玉鵬要鬧事,急忙走過來說:「咱們還是上課吧!」
物理老師說著話的同時,年邁的羸弱身軀在高大的刁玉鵬面前有些發抖,以至於刁玉鵬根本就無視他的存在,繼續對學生們說:「只有咱們一個班,力量還不夠,應該發動其他班級一起行動!」
學生們在其他班級各有朋友,聽到刁玉鵬的這句話紛紛討論開來,不多時功夫便確定下來,應該由誰去哪個班級串聯。
刁玉鵬得意洋洋的看著眼前的場景,突然間發現夢中情人葉夢涵坐在那裡,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她雙手環抱著肩膀,帶著那種貴族的氣質和淡然的神情,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班長……」刁玉鵬來到葉夢涵的桌前,乾笑了兩聲,問:「你認為這樣做怎麼樣?」
「你到現在才想起徵求我的意見嗎?」葉夢涵的語氣非常平淡,但是嗔怪之意卻是很明顯的。
「這個……」刁玉鵬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是講了一下自己看到的經過,再加上你剛才一直不說話,所以我就一直在說……不過你畢竟是班長,應該由你來做決定!」
葉夢涵指著講台旁邊的沙發,微微一笑,對尷尬站在那裡的物理老師說:「老師,您先請坐!」
每間教室的講台旁都有一張單人沙發,雖然名義上是提供給教師們休息用的,但是校方絕對不允許教師在講課的時候坐到上面。沙發存在的實際意義更多的是一個擺設,最多不過在學生們自習或者考試的時候,教師們才可以在上面小憩一下。
物理老師多少瞭解葉夢涵的背景,對葉家大小姐這種恭敬的態度,多少有些受寵若驚。不過他並不感到意外,因為葉夢涵素來尊敬老師,與這裡的多數二世祖完全不一樣。
見物理老師穩穩的坐到了沙發上,葉夢涵走到了講台上,緩緩掃視了一圈教室,然後緩緩的說道:「在事情真正調查清楚之前,我不建議採取過激行動!」
儘管年紀輕輕,嬌媚的臉龐上寫滿了稚嫩,但是葉夢涵在此時表露出了一種領導者的氣質。這種氣質需要良好的教育和漫長的培養才能夠形成,絕對不是可以刻意偽裝出來的。葉夢涵能夠懾服號稱魔鬼班級的二年三班,穩坐班長職務這麼久,不僅僅是因為有著深厚的家庭背景,與其本人的綜合素質也是密不可分的。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學生都願意服從,有很多人根本就不把葉夢涵當一回事,尤以龐無雙為代表。
刁玉鵬正沉醉於觀賞葉夢涵的美色,大腦裡面暫時一片空白,聽到這句話才猛然清醒過來。眼見自己的計劃就要泡湯,刁玉鵬急忙問:「班長,你認為事情的真相能夠調查清楚嗎?」
葉夢涵美目斜睨向刁玉鵬,反問道:「為什麼不能?」
刁玉鵬開動大腦,全力找出各種理由:「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龐勁東這幫人和學校管理層之間肯定存在見不得人的勾當,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他們之間會互相袒護。還有,剛才有人已經報警了,龐勁東只要拿出一筆錢來,你認為那些雷子……警察會依法辦案嗎?」
儘管對丁彤糜爛的私生活有一定耳聞,但是作為自己班級裡的同學,葉夢涵是不願意讓丁彤受欺負的。其實葉夢涵比同齡人要成熟一些,只是思想還不夠複雜,無法推敲出整個事件的疑點,進而懷疑刁玉鵬在其中的所作所為。因此刁玉鵬的這番話說到了點子上,讓葉夢涵產生了這方面的憂慮。
葉夢涵問刁玉鵬:「你打算怎麼辦?」
「其實我並不是想鬧事,只是想發動大家對學校施加壓力,讓他們不敢不公正的處理這件事!」
感受著教室裡空前緊張的氣氛,葉夢涵思索了片刻,最後點了點頭:「好吧!」
見葉夢涵終於鬆口,學生們紛紛站起來,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來。有人更是用力的將教科書摔倒桌子上,既是為了出氣,也是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
刁玉鵬高喊了一聲:「我們走!」
「夠了!」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啪」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緊接著一個瘦小的身影站起來,指著刁玉鵬怒斥道:「整件事情都是你安排的吧?」
第142章 原來不是保安
刁玉鵬看了看說話的人,立即原形畢露出來,把剛才在葉夢涵面前裝出的那點涵養全部拋棄:「鄉巴佬,我以為你他媽的掛了呢,怎麼還在這裡?」
「你管的未免太多了!」龐無雙冷笑一聲,又說:「刁玉鵬,剛才在廁所發生的那些事,都是你指使丁彤干的吧?」
「廁所?」刁玉鵬看了看站在左右的手下,哈哈大笑起來,然後不屑地說:「鄉巴佬,好好學習一下城裡的規矩,再他媽的的出來放!」
刁玉鵬的手下們也跟著笑了起來,李海濤更是揶揄道:「我們叫洗手間、衛生間或者盥洗室,只有你們鄉下人才會叫廁所!」
龐無雙聽到這些話,臉登時就有些發燙,不過她現在沒有興趣證明自己不是鄉巴佬:「就算你他媽是城裡人,幹出這麼下三濫的事,還他媽不如鄉巴佬呢!」
這一次臉發燙的是刁玉鵬了,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以掩飾被揭穿的尷尬,隨後怒斥道:「這個教室不屬於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我交足了學費,是這裡的學生,為什麼不能在這裡?不過我現在不想和你嘮這個……」
「你想嘮什麼?」刁玉鵬不耐煩的打斷了龐無雙的話:「你不說這話,我倒還差點忘了,那個變態保安是你的堂哥,對不對?」
刁玉鵬剛回到教室講述衛生間事件的時候,龐無雙坐在座位上愣住了,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片刻之後,回想起龐勁東在女衛生間裝針孔攝像機,龐無雙幾乎篤定了堂哥真的做了***犯。在一剎那間,龐無雙甚至感到萬分痛苦,痛苦於自己竟然有了這樣一個堂哥。
但是龐無雙很快就冷靜了下來,聽著刁玉鵬繼續講述下去,漸漸的發現了一些疑點,最直接的一個就是案發地點。
龐無雙見多了各種明爭暗鬥和陰謀詭計,不用想也能知道這裡面肯定有隱情。聯繫到刁玉鵬一直以來對龐勁東和自己那種厭恨的態度,還有刁玉鵬與丁彤之間曖昧的關係,更加可以斷定整個事件都是刁玉鵬一手安排的。
由於腦子裡面一直思考著,所以龐無雙只是坐在下面靜靜的聽著,直到見刁玉鵬要帶著學生們去鬧事,龐無雙再也坐不住了。儘管龐無雙知道自己無法阻攔刁玉鵬,但是覺得自己至少應該為哥哥做點什麼。
龐無雙又冷笑了一聲,緩緩的說:「大家都知道你與丁彤之間是什麼關係,我哥哥放著那麼多美女不要,會偏偏去***你玩過的爛貨?而且吃飯的時候你竟然反常的不在餐廳,怎麼就那麼巧跑到辦公樓那裡去了呢?」
龐無雙的分析比較縝密,讓刁玉鵬的臉更加發燙了。尤其是被龐無雙說出與丁彤的關係,更讓刁玉鵬的臉上掛不住了。刁玉鵬最忌諱的一件事情,就是別人當著葉夢涵的面,說出他與其他女人有關係。
刁玉鵬一個箭步竄到龐無雙面前,張牙舞爪的質問道:「你敢再說一次?」
「你讓我再說一次什麼?」龐無雙說著,笑容裡帶上了一絲狡獪。
「我與丁彤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胡說八道,否則……」刁玉鵬根本沒有察覺到龐無雙這句話裡的玄機,幾乎是未加思索的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刁玉鵬沒有表白自己沒有策劃這起事件,卻急著澄清與丁彤之間的關係,在明眼人看來等同於不打自招了。
「否則什麼?我怕什麼?」龐無雙在高大的刁玉鵬面前沒有半點懼色,雙手叉著腰,高昂起頭直視著對方說:「班裡很多同學都知道,你和丁彤之間的關係……」
「你還說!」刁玉鵬咆哮著再次打斷了龐無雙,同時迅速回頭看了看葉夢涵,結果發現葉夢涵臉上的神色有些異樣。刁玉鵬怒從心底起,頭腦幾乎完全被沖昏了,抬起手來給了龐無雙一記耳光。
龐無雙只覺得眼前一黑,緊接著耳朵嗡嗡作響,右邊的臉頰火辣辣的痛。她的身體順著刁玉鵬的力道傾倒在了椅子上,過了半天才掙扎著站了起來,傻傻的看著刁玉鵬。
「夠了!住手!」葉夢涵這個時候終於發話了,儘管對龐無雙沒有什麼好感,但是還沒有上升到刁玉鵬的那種反感,而且作為班長必須維護班裡的秩序。
「她……」刁玉鵬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過了許久才找到了一個罪狀:「她血口噴人!」
「她怎麼血口噴人了?」一個名字叫凌夢潔的箐幫成員跑過來,用力地推了一把刁玉鵬,然後攬著龐無雙的肩膀,憤怒的指責道:「你和丁彤那點爛事,班裡幾個人不知道啊?!」
龐無雙看著刁玉鵬,兩行清淚辟辟噗噗的掉落下來,但是她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過了許久,她略有些哽咽的問刁玉鵬:「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敢打我!」
無論如何,打女孩子終歸是很惡劣的行為,尤其是在對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主動出手。刁玉鵬感到有些難堪,正在考慮如何下台,龐無雙的這句話給了他嘲笑的理由:「我操!從來沒有人打過你嗎?那麼老子今天告訴你,你挨揍的時候才剛剛開始!」
刁玉鵬還要繼續說話,葉夢涵冷冷的質問道:「刁玉鵬,你有完沒完?」
龐無雙伸出手指,顫抖著指向刁玉鵬,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你記住!我要血洗你全家!」
「哈哈哈哈!」刁玉鵬仰天大笑起來,片刻之後不屑地說:「我等著!」
龐無雙沒有再說些什麼,捂著臉跑出了教室,幾個忠誠的箐幫成員跟在後面。
物理老師眼見學生們在自己的課堂發生毆鬥,卻沒有半點膽量予以干涉,最後只是咳嗽了兩聲,極力提高聲音說:「現在還是開始上課吧!」
刁玉鵬依舊沒有理會物理老師,高聲宣佈:「現在咱們去找學校討說法!」
「等等!」葉夢涵舉起手做了個阻止的手勢,接著鄭重聲明道:「大家千萬要記住,我們去是要說法而不是鬧事,所以請大家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要有過激的言論和舉動。另外,由於事情發生在我們班同學的身上,因此要盡量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不要把其他班的同學牽扯進來!」
葉夢涵能夠同意採取行動就已經讓刁玉鵬感到很高興了,此時哪裡敢與葉夢涵頂嘴,答應了一聲便要向外走去。
「刁玉鵬……」葉夢涵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對刁玉鵬說:「我建議你最好去向龐無雙道歉!」
「為什麼向那個鄉巴佬道歉?」刁玉鵬不屑的撇了撇嘴,不過態度卻很恭敬:「我們是上流社會,和她們屬於兩個階級!我們之間本來就不應該有任何接觸,而且她也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教室!」
刁玉鵬刻意強調自己所屬階層的優越感,是因為無法找到半點能夠站得住腳的理由,證明自己毆打龐無雙是有道理的。不過葉夢涵並不是需要一個理由,而是關注可能引發的後續反應:「我有一種預感,這件事情不會輕易結束!」
「是嗎……」刁玉鵬低下頭不敢正視葉夢涵,但是依然感到很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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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董事長辦公室已經可以隱隱的聽到外面傳來的警笛聲了,冷雨看著龐勁東,緩緩的說:「如果把你交給警方會引起你的不快,我感到十分的遺憾,但是在當前的情況下,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你沒必要說得這麼文縐縐的!」龐勁東微微搖了搖頭,笑著說:「你既無法解決這起事件,又不願意承擔相關的責任,自然要交給警方了,儘管報警的並不是你!」
「我希望你知道……」冷雨深深吸了一口氣,鄭重的告訴龐勁東:「學校要對每一名學生和教職員工負責,我們希望大家可以把北海中學當作自己的家,不去製造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如果這件事情僅僅是一個誤會,才是大家都想要得到的結果!」
龐勁東不想再說什麼了,只是告訴冷雨:「我要打幾個電話!」
冷雨點了點頭:「好!」
龐勁東剛剛把電話拿出來,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聲,辦公室的門隨後被人用力踹開了。
金頭虎帶著僱傭兵們突破了幾名教師的阻攔,衝進了辦公室,恨恨不已的說:「東哥,我們聽說發生什麼事了,這該死的學校他媽的擺明了陷害咱們!咱們他媽的不幹了,砸了這個烏龜王八窩!」
僱傭兵們紛紛點頭稱是,其中一個更是不滿的發起了牢騷:「這是個他媽的什麼鬼學校,玩個女學生都不行!」
金頭虎的話雖然粗俗了一些,但道理大體還是對的,而這名僱傭兵的話卻等於把屎盆子往龐勁東頭上扣。
龐勁東咳嗽了兩聲,有些為難的解釋道:「我是被栽贓的,根本就沒碰過那個女生!」
「碰過又怎麼樣?」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僱傭兵篤定了龐勁東風流成性,完全可能幹出來這樣的事。但是他根本不把學校規定、職業操守甚至於法律放在眼裡,打定主意大打一場,把龐勁東強行救出去。
其實剛才在門外已經發生了一點衝突,一些教師和值周生在走廊裡來回巡視,一方面是防止學生採取過激行動,另一方面也是防止龐勁東逃跑。這些人同樣認定龐勁東是嫌疑犯,決定採取一切可能的措施讓龐勁東接受懲罰。但是金頭虎等人到達之後,隨便幾下就把他們推到一旁,他們的氣勢也頓時矮了下來。
金頭虎一巴掌拍在僱傭兵的後脖頸,罵道:「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呢?東哥身邊美女如雲,主動投懷送抱的還玩不過來,會對這裡的爛學生感興趣?」
雖然金頭虎是在漂白龐勁東的嫌疑,但是這話聽起來實在是太過彆扭了,以致龐勁東認為還不如承認自己是***犯。
冷雨站起身來看著金頭虎,雙手撐著辦公桌的桌面,平心靜氣的說:「由於你們的東哥——也就是龐勁東——涉嫌犯罪,所以必須交由警方解決,我希望你們能夠全力配合!」
「我配合你媽了個逼!」金頭虎抽出甩棍砸在冷雨的雙手間,堅硬的實木桌面立時被砸出一條深深地凹槽。「我說了這麼多,你怎麼還不明白,我們東哥是冤枉的!」
金頭虎的甩棍距離冷雨的柔荑不過三五公分的距離,冷雨不僅感受到了甩棍帶來的勁風,而且手被震得隱隱作痛。但是冷雨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恐懼,表情甚至還鎮靜如常:「如果龐勁東是冤枉的,就更應該交由警方查明真相!你們這樣做,只會讓我們更加相信,龐勁東的確有嫌疑!」
「哦?」金頭虎對冷雨表現出的勇氣很是欣賞,只是大家立場不同,眼下的局勢又是如此這般,金頭虎不可能把這種讚賞表現出來:「那麼你就繼續懷疑好了!」
「如果你們對龐勁東有信心,就應該相信警方!」
金頭虎已經不願意再廢話了,張嘴罵道:「操!老子是他媽的出來混的,最不相信的就是穿黑皮的雷子了!」
「你們……」冷雨聽到這句話,多少有些明白了:「你們不是保安……」
「我們是保安!」龐勁東站起身來,回答了冷雨的問題,接著又告訴金頭虎:「夠了!」
金頭虎有些不服氣:「可是……」
龐勁東衝著金頭虎擺擺手,示意噤聲,然後對冷雨說:「我也不相信警方,所以我現在必須離開這裡!不過你可以放心的是,對於今天發生的一切,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圓滿的答覆!」
第143章 校醫室
「這怎麼能行?」冷雨用力的搖了搖頭:「警察現在已經到了!」
龐勁東沒有對冷雨說什麼,而是看向金頭虎,金頭虎立即會意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弟兄們已經把學校封鎖起來了,任何人都別想進來,包括雷子!」
「雷子?」冷雨皺起眉頭,表示不太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金頭虎仰起頭,解釋道:「就是警察!」
龐勁東向窗戶外面張望了一眼,隨後吩咐金頭虎:「好了,我們走吧!」
「不行!」冷雨急忙從桌子後走出來,張開雙臂擋在龐勁東的面前,堅定地說:「你們不能走!」
現在連龐勁東都不得不佩服冷雨的勇氣了,儘管只要一抬手就可以把冷雨推到一旁,但是竟然感到有些難以下手。
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告訴冷雨:「聽著,我不想傷害你,你最好讓路!」
「不行!」冷雨果斷的搖了搖頭:「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你絕對不可以離開!」
冷雨的舉動帶動了其他人,李養韜對著辦公室外面高聲喊道:「把所有教職員工集合起來,組織犯罪嫌疑人離開現場!」
外面的老師和學生正不知所措,聽到李養韜的這句話,迅速將走廊兩邊堵住,還有一些人則立即離開去找其他師生來幫忙。儘管他們的行動毫無章法可言,亂哄哄的擠作一團,但是在人數上畢竟佔有優勢,很快就形成了兩個密密麻麻的方陣,將龐勁東等人堵在了走廊裡面。
「靠!」金頭虎摸了摸後腦勺,感到事情有些難辦。
好勇鬥狠的金頭虎很樂於好好打上一架,甚至於對手越多還會感到越興奮。但那是在對手與自己是同樣一種人的情況下,而現在面對眼前這些文弱的臭老九,金頭虎就像是狗咬刺蝟一般,根本無從下口。
龐勁東又透過辦公室的窗戶,向學校大門那裡張望了一眼,隱約可以看到僱傭兵與幾名警察互相推搡著。很顯然的是,警察們試圖進入學校,但是卻遭到了僱傭兵們的阻攔。
金頭虎帶到辦公室來的只是一部分僱傭兵,另外一部分則留在外面封鎖學校。如果龐勁東此時身處校門旁邊,就可以發現實際情況比在董事長辦公室能夠看到的,還要嚴重得多。
警方接到報警之後,本來只當作是一個普通的刑事案件,卻沒有想到僱傭兵們不僅強行阻攔,態度還十分的粗暴。雙方一度發生了肢體衝突,警察已經呼叫了增援,而且一名配槍的警官已經拔出了配槍,只不過槍口是指著天空的。
龐勁東看著毫不妥協的冷雨,長歎了一口氣,吩咐金頭虎:「馬上呼叫增援!」
「已經呼叫了!」金頭虎得意洋洋地說,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陰面虎帶著弟兄們已經在路上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趕到!」
「陰面虎?」龐勁東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感到十分的奇怪:「誰啊?」
「就是廖承豪啊!」金頭虎本來以為龐勁東已經知道廖承豪有這麼一個的綽號,於是愣怔了一下才解釋說:「這個傢伙一天到晚陰著一張臉,總好像是家裡有什麼愁事似的,所以大家送他一個綽號『陰面虎』,倒是可以和我金頭虎做兄弟了!」
廖承豪的性格其實還算開朗,但大概是因為生活經歷比較坎坷的緣故,給人的感覺卻一向很憂鬱,甚少見到笑容,得來這麼一個綽號倒也是實至名歸。
龐勁東笑了笑,說:「如果我沒猜錯,這個綽號肯定是你給起的!」
金頭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雖然沒有說些什麼,事實上倒是默認了龐勁東的說法。
看著這個疑似***犯的傢伙與其手下竟然若無其事的談笑風生起來,冷雨感到大惑不解,認為龐勁東就算是一個慣犯,眼下的情況既然這樣緊急,也不該表現得如此輕鬆自在。
冷雨不知道龐勁東早已見慣了風雨,只當龐勁東已經是一個真正的變態。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間再次回想起了皇城飯店的那一幕,雙腿不由得感到有些發軟。她畢竟是一個女孩子,有柔弱的一面,需要別人來保護,此時很想立即拔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是她畢竟是這裡的董事長,需要對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負責,責任感強迫著她繼續堅守自己的崗位。
冷雨也發現了校門前的衝突,提醒龐勁東說:「你的手下已經涉嫌襲警了!」
「我知道!」龐勁東點點頭,問:「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冷雨堅定的看著龐勁東,重申道:「如果你的確是冤枉的,應該拿出好點的態度,全力配合調查!你現在的這種所作所為,只會讓別人認定你的確做過那些事!」
「從理論上來講,你說的話基本沒錯!只不過從我個人角度出發,很不願意被警方帶走!」因為與冷雨面對面的距離很近,龐勁東強不得不忍住想要吸煙的慾望,繼續說了下去:「至於具體原因,一則是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失去自由,即便是暫時的;二則是自從我回國之後,由於各種各樣的事情,已經無辜被請到公安局很多次了;至於三則嗎……」龐勁東說到這裡,放緩了聲調:「我對今天的事情感到非常的憤怒,這種憤怒使得我不願意採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
涉嫌謀殺被請到公安局,或是涉嫌捲入其他案件被請到公安局,龐勁東都還可以勉強忍受,但是因為涉嫌***而被警察帶走,是龐勁東的尊嚴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
冷雨深吸了一口氣,強力保持著鎮定:「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很簡單,把刁玉鵬和丁彤這兩個人交給我,我保證只需要五分鐘的時間,就可以讓他們原原本本的說出真相!」
冷雨馬上就猜到龐勁東將會怎樣對待這兩個學生,於是用力的搖了搖頭:「不可能!」
「如果你不肯配合,那麼就等我的弟兄們全部趕到,然後強行將這兩個學生帶到這裡!」龐勁東說罷坐回到沙發上,輕鬆愜意的翹起了二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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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中學的貴族化體現之一就是校醫室,這裡不僅規模很大,而且配備有常用的藥品、醫療器械和主要科目醫生,簡直就是一個中小規模的醫院。尤為重要的是配有專職的心理醫生,責任是對心理有問題的學生進行輔導。
不過那些膏粱子弟的心理雖然經常會出現問題,卻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心理問題,因為在他們看來這與變態是沒有區別的。再加上老師們從來不會強迫要求學生接受心理輔導,結果心理醫生成了全校最閒的人。
這位心理醫生今天迎來了在北海中學的第一單生意,丁彤被送到校醫室之後,經過其他醫生檢查確認沒有生理方面的傷害,便交由他進行相關的心理輔導。
心理醫生滿懷著喜悅心情,剛剛坐到了丁彤的對面,就被那雙白皙修長的雙腿吸引住了,一時之間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職責。
丁彤的情緒此時已經有些平靜下來了,準確地說是裝作平靜下來了,只是時常還會抽泣幾聲。她很快就發現心理醫生在自己的雙腿上來回掃視,間或還努力向兩腿之間的更深處鑽去,她的目光中立時閃過了一絲得意。
心理醫生終究沒有完全忘記自己的職責,很快就從丁彤的雙腿之間擺脫出來,儘管是那樣的依依不捨。他努力集中精神,看向丁彤的面龐,不由得嚥了一口口水。
丁彤半躺在沙發上,衣服多少有些凌亂不堪,羸弱的身軀看起來是那樣的楚楚可憐。長髮同樣有些凌亂,披散開來半遮著嬌媚的面龐,美麗的雙眸垂下看著腳下的地面。
看到眼前的這個場景,心理醫生不難理解龐勁東為何會採取強暴手段了,事實上如果不是理智依舊佔據著主導,他很有可能也會立即把丁彤推倒在沙發上。在一剎那間,他甚至很羨慕龐勁東有這樣的艷福,雖然不知道龐勁東對丁彤究竟做到了什麼程度。
男人都會被***放蕩的女人所吸引,會對這樣的女人產生生理需求,儘管可能不想與這樣的女人共度一生。不過在正常接觸的情況下,男人當然不會知道女人在床上是否***放蕩,所以往往是通過氣質加以判定。
一般來講,女人如果接觸過很多男人,或者有著豐富的性經歷,那麼就會很自然的流露出***放蕩的氣質。這種氣質是很難偽裝出來,哪怕畫上很濃的裝,穿上很暴露的衣服。但同時也很難掩蓋下去的,哪怕是素面朝天,穿得很保守。
因此僅僅從感官上,心理醫生就可以斷定丁彤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心裡不由得開始盤算,或許可以利用工作便利將她泡到手。
心理醫生打定了主意,清了清嗓子就要開始說話了,但是他的嘴才剛剛張開,校醫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用力的踢開了,發出了一聲「彭」的巨響。
心理醫生和其他醫生都被嚇了一跳,連丁彤都吃了一驚,一起向門口看去,結果發現龐無雙領著幾個女孩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
龐無雙的臉看起來有些青腫,負責外科的醫生見狀,急忙走過來問:「是不是受傷了?」
龐無雙一把將外科醫生推開,不耐煩地說:「我不是來看病的!」
龐無雙的實際情況要比表面嚴重得多,臉頰現在還劇烈的疼痛著,只不過她膚色比較黑,所以多少起到了遮蓋的作用。
在被刁玉鵬打了一巴掌的同時,龐無雙本來想直接掏出刀子,在教室裡面就捅了刁玉鵬。但是轉念一想,龐無雙覺得這樣做太過便宜刁玉鵬了,所以衝出教室想要立即回長箐山,讓果敢共和軍的人到國內慢慢折磨刁玉鵬的全家。
凌夢潔等人追上來之後,極力寬慰了許久,才龐無雙的情緒多少冷靜了下來。龐無雙仍然要瘋狂報復刁玉鵬,不過決定在此之前先為自己的哥哥做點事。
其實龐無雙在受到欺負的時候,最先想到的是龐勁東而不是果敢共和軍,不過想要用最殘酷的方法對待刁玉鵬,龐勁東恐怕是不會允許的。
龐無雙晃動了一下脖子,拿出了甩刀對著丁彤一晃,冷笑一聲說:「我們是來找你的!」
心理醫生急忙跑過來,警告道:「學校裡面不允許攜帶管制刀具!」
「去你媽的!」龐無雙罵了一句,飛起一腳踢在心理醫生的胯下。
心理醫生感到***傳來一陣劇痛,立時捂著命根子蹲下了身子,不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叫喊,五官隨之扭曲到了一起。不過他倒是欣慰的發現,自己剛才對丁彤的慾念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另一名醫生衝了過來,試圖阻止龐無雙等人。
凌夢潔一隻手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用另一隻手扼住醫生的喉嚨,然後將匕首抵在了醫生的胸口,冷冷的警告說:「我們和那個婊子有點話要說,沒有你們什麼事,識相的話最好別出聲!」
其他幾名箐幫成員緊接著也拿出了匕首,示威似的對著醫生們晃動了幾下。
這些年紀不大的女孩子一個個流露出凶狠的表情,時常還發出幾聲邪惡的笑聲。醫生們可以明白的看出,她們的這副樣子並不是偽裝出來的,而根本就是本性的暴露,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黑社會幫派成員,而不是菁菁校園裡面的學子。
醫生們看到這一幕全都不敢動彈了,校醫室主任剛才還想要喊人進來幫忙,此時不得不把話硬生生嚥了下去。
第144章 魔鬼堂妹
丁彤不用想也能知道,龐無雙來找自己是幹什麼的,立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緊張的說:「你們不要胡來……」
龐無雙沒有說話,一個箭步衝上前來,衝著丁彤的腹部就是一拳。丁彤沒有料到龐無雙出手這樣快,被結結實實打了個正著,一陣絞痛隨後從腹部傳來。丁彤的臉龐因為痛苦而扭曲了,捂著肚子坐回到了沙發上。
龐無雙沒有住手,伸手揪住丁彤的頭髮用力的向牆上撞去,「彭」的一聲悶響之後,丁彤發出了痛苦的叫喊聲,捂著腹部的手轉而摀住了頭部。
校醫室主任無法坐視不理,向前走了兩步,厲聲呵斥道:「住手!你們要幹什麼?」
一個女孩衝上前來,猛地推了一把校醫室主任,校醫室主任連連後退了數步,還是沒有站穩身體,「噗通」坐到了地上。
動手的女孩沒有繼續做出什麼舉動,只是站在那裡冷冷的看著校醫室主任,龐無雙回頭看了看這個場面,一字一頓的告訴女孩:「看什麼呢?讓他閉嘴!」
「啊?」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動手。她雖然是個頑劣不堪的學生,但是畢竟還沒有壞到極點,更沒有龐無雙那麼大的膽子。
龐無雙明白那個女孩的憂慮,為了防止丁彤反抗,她揪著丁彤的頭髮用力的向下面壓去,同時告訴那個女孩:「不管惹出多大的事情,我龐無雙一個人全兜著!」
女孩很清楚龐無雙為人說到做到,而且非常的講義氣,絕對不會出賣朋友。所以聽到龐無雙的這句話,女孩的膽子壯了起來,衝到校醫室主任的面前,舉起匕首架到了脖子上。
校醫室主任從一開始就被這些女孩的凶悍嚇住了,捂著被扭到的後腰坐在地上,傻傻的看著龐無雙一夥人。等到他反應過來,冰冷的匕首已經架到了脖子上。
其他醫生見狀放棄了反抗的企圖,有個比較聰明的想溜到外面去尋求幫助,卻發現箐幫的人已經死死的堵住了門口。
心理醫生這時有些緩過勁來了,捂著胯下努力站起身來,呲牙咧嘴的對龐無雙說:「你們……先冷靜一些……有什麼話好好說……」
「去你媽的!」龐無雙飛起一腳踢在了心理醫生的太陽穴上,嘴裡狠狠地罵道:「老娘現在沒有心情和你們好好談!」
龐無雙穿著一條運動短裙,這一腳踢得有些太高了,把裙裾高高的揚了起來,裙下的一切正對著心理醫生。
「是白色的……」心理醫生在一瞬間,看到了龐無雙小麥色大腿深處的一樣小東西,隨之倒地昏迷了過去。
龐無雙揪著丁彤的頭髮再次用力的向下面壓去,丁彤嘴裡面不斷的叫喊著,雙手不再捂任何地方,而是拚命的想要推開龐無雙。但是她根本碰不到龐無雙,粉嫩的雙臂徒勞的在空氣中胡亂揮舞,卻抓不到任何東西。頭頂傳來的劇痛使得她不得不順著龐無雙施加的力度,讓腦袋盡力的向地面靠去,甚至不得不大大的分開了雙腿,讓頭部穿過兩腿之間,最後到達了小腿的位置。
在穿過兩腿之間的同時,丁彤的目光掠過了自己裙子的下擺,似乎隱隱約約的看到自己那個本該被內褲護住的部位,此時赤裸裸的暴露在外面。猛然之間,她突然有了一種覺悟,那就是自己原本應該很簡單的生活,完全被那個部位的旺盛慾望所改變了,而現在的這種痛苦更是那個部位帶來的。
丁彤現在就像是一隻受過核輻射的蝦米,身體佝僂著疊到了一起,胸部搭在大腿上面,頭部距離地面只有幾公分的距離。
「丁彤……」龐無雙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恨恨不已的說:「你也算是我們箐幫的人,你拍著自己的良心說,我龐無雙對你怎麼樣?」
龐無雙如此這般虐待著丁彤,說的話聽起來卻是對待丁彤很不錯,這在不明就裡的人看來似乎非常可笑。然而丁彤明白龐無雙指的是什麼,不得不承認道:「你對我……夠……夠意思……」
「你還他媽有點良心啊!」龐無雙冷冷一笑:「當初你勾搭別班的體育委員,結果被那個班的女生堵在衛生間裡一頓胖揍,還拍了一大堆的裸照,這件事情最後是誰給你解決的?」
「是……是……」丁彤猶豫了一會,最後終於承認道:「是你!」
「既然我對你夠意思,你為什麼這樣對我哥哥?」龐無雙感到越發生氣,一腳踢在了丁彤的臉上。
「啊~~~!」丁彤又發出了一聲慘叫,鼻孔裡傳來酸酸的感覺,一股黏糊糊的液體從裡面緩緩的流淌了出來。
龐無雙咬牙切齒的提醒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頓了頓,丁彤緩緩的說:「我沒有冤枉你的哥哥,他確實想要非禮我!」
「操你媽的!」龐無雙嘴裡罵著,再次衝著丁彤的面龐踢了一腳,正中丁彤的嘴唇。
丁彤的嘴唇立即腫大了起來,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含混不清:「我真的…….沒有冤枉他……」
丁彤的牙縫間滲出一些血液,由於頭部低垂著,所以沒有流進喉嚨,而是流淌到了臉上。現在的她看起來已經沒有剛才的那種妖嬈,反而有些駭人,同時又有些讓人可憐。
但是龐無雙沒有絲毫的憐憫,揪住丁彤的頭髮拉了起來,將丁彤的腦袋按在沙發的靠背上。
「我很瞭解我的哥哥……」龐無雙用甩刀在丁彤的臉上輕輕的劃來劃去,同時緩緩的說:「我哥哥會看上你這個爛貨?」
龐無雙說著話的同時,表情變得無比猙獰。儘管龐無雙身材有些嬌小,臉龐還帶有許多的稚氣,但是看起來卻如同魔鬼一般。
儘管龐無雙沒有用力,甩刀也沒有劃破丁彤的肌膚,但是卻仍帶來隱隱的疼痛。刀刃傳來的陣陣寒意,更是讓丁彤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我……我……」丁彤驚恐的看著龐無雙,吐出這兩個字之後,便沒有了下文。
「不說是嗎?」龐無雙突然收起了匕首,左手一記勾拳打在丁彤的臉上。
丁彤在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感到疼痛,而是感到眼前突然一黑,大腦隨之變得一片空白。她幾乎差一點就要昏迷過去了,但是神智卻被片刻之後的劇痛給喚醒了,接著緩緩睜開眼睛。她用了許久才看重新清楚眼前的一切,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已經躺倒在了地上。
龐無雙一拳就把丁彤從沙發上打躺倒地上,表現出的力氣驚人的大,與身材完全不相稱。龐無雙伸手再次揪住丁彤的頭髮,將丁彤從地上拎了起來。
丁彤雙手合在一起,磕磕巴巴的說:「雙……雙姐……我錯了……」
龐無雙只說了一個字:「說!」
丁彤此時此刻對自己所做的事情真正有些後悔了,在刁玉鵬拿出了一大筆錢之後,錢迷心竅的她毫不猶豫答應了刁玉鵬的要求。當時她完全忘記了龐勁東與龐無雙之間的關係,否則一定會好好考慮一下這件事情。
丁彤跟著龐無雙混了一段時間,很清楚龐無雙的為人,龐無雙表現出的凶狠和毒辣讓她感到不寒而慄。不過龐無雙畢竟幫助她解決了很多麻煩,所以她對龐無雙還是有一些感激之情的。再加上龐無雙表現出的強力和義氣,使得她還很希望得到龐無雙的保護。
當龐無雙出現在校醫室的時候,丁彤知道自己的劫數來了,所以打定了主意抵死不承認。不承認還有一線生機,如果承認下來的話,沒有人知道龐無雙會做出來些什麼。
但是龐無雙現在施加的這種折磨,使得丁彤無法繼續嘴硬了:「刁玉鵬讓我……讓我這樣做的……」
「就是說,我哥哥是冤枉的,對吧?」
丁彤連連點頭:「對……對……」
「刁玉鵬給了你什麼好處?」
「五……五萬塊……」
「靠!」龐無雙說著笑了起來:「你大概沒有想到吧,自己竟然他媽的這麼值錢?」
儘管這句話裡面充滿了侮辱,但是丁彤仍然不得不連聲答應:「是……是……」
話音落地,丁彤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幾滴久違的淚珠湧出了眼眶。早在上初中三年級的時候,班裡三個男同學在一次聚會上給她喝的飲料裡面下了藥,然後將昏迷的她帶到了賓館裡面***了兩天兩夜,都沒有讓她感到如此的屈辱。
正相反的是,那次經歷讓丁彤感到了無比的刺激和滿足,從此被肉慾引領著,在墮落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龐無雙笑得更厲害了,而且笑聲裡面充滿了邪惡:「現在就去學校領導那裡,老老實實的告訴所有人,你是如何接受了刁玉鵬的好處,誣陷我哥哥***你的!」
「好了,你們夠了!」一個醫生實在看不下去了,不過態度不敢太過強硬,而是用近乎商量的口吻,對龐無雙說:「既然事情已經查清楚了,你可以放過這位同學了!」
這個醫生從剛才的對話裡面,多少聽出了事情的原委,雖然刁玉鵬和丁彤的做法讓他很不齒,但是龐無雙的這種暴力舉動同樣讓他感到義憤。
「閉嘴!」龐無雙把甩刀對準了說話的醫生,不屑的說:「你們北海中學的這幫傻逼,竟然會相信一個好人***一個爛貨,還敢舔個逼臉對我指手畫腳?!」
凌夢潔在旁邊插嘴道:「既然你們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那麼就只好由我們自己來解決了!」
「好了,別廢話了…….」龐無雙揪著丁彤的頭髮,就要向外面走去:「現在去找學校領導!」
倒霉的心理醫生恰巧從昏迷中清醒過來,雖然沒有聽到剛才的對話,卻看到了龐無雙的暴虐。由於***已經不再疼痛,對丁彤的慾念再次湧現了出來,而眼前的場景毫無疑問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讓他在丁彤的心理留下深刻的印象。
簡單地說,心理醫生想要英雄救美了。
心理醫生掙扎著站起身來,伸手用力抓住龐無雙揪著丁彤頭髮的手,義正言辭的說:「你馬上放開她!」
「怎麼又他媽的是你?」龐無雙暫時放過了丁彤,另一隻手中的甩刀筆直的刺向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急忙側身躲過,然後把龐無雙的胳膊用力向背後扭去,想要制住龐無雙。
龐無雙畢竟是女孩子,在單純比較力量的情況下,不是一個五大三粗男人的對手。但是龐無雙在技巧上面更勝一籌,索性順著心理醫生的力道將手背到身後,身體也跟著背了過去,同時右腳飛快向後撩起,再次踢在了心理醫生的胯下。
心理醫生渾身一哆嗦,立即鬆手放開龐無雙,捂著自己的命根子蹲到了地上。凌夢潔衝了過來,用匕首的柄用力敲在心理醫生的太陽穴上,心理醫生一翻白眼又昏了過去。
校醫室主任顫抖著聲音質問:「你們……你們還是學生嗎……」
「學生?誰是學生?」龐無雙向四周看了看,故作氣憤的說:「你咋罵人呢?你他媽才是學生呢!」
丁彤站在旁邊活動了一下身體,渾身各處傳來的疼痛有些緩解了。看著龐無雙瘋狂的樣子,她感到了恐懼,同時也恐懼於把事情真相說出來所可能會帶來的後果,那就是刁玉鵬的報復和學校方面的處理。
這也就是說,丁彤面臨一個兩難的選擇,無論說與不說都會面臨嚴重的後果。只不過想起了龐無雙剛才的暴虐,屈辱和憤恨立時佔據了心頭,衝散了對龐無雙的恐懼和感恩。
丁彤見龐無雙在暫時沒有注意自己,悄悄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個花瓶,高高的舉起之後用力向龐無雙的頭頂砸下,嘴裡同時憤恨的喊道:「你給我去死吧!」
龐無雙聽到喊聲急忙回過頭,發現花瓶正向自己砸下來。
第145章 對峙
龐無雙近乎本能的抬起雙臂護住自己的頭部,與花瓶結結實實的撞到了一起,只聽「啪」的一聲響,花瓶碎裂成為大小不一的殘片,四散開來落在地上。
丁彤的一生從沒有做過如此凶狠的事情,這一擊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根本就沒有考慮後果。聽到花瓶碎片「嘩啦」落在地上,她立即感到後怕,傻傻的看著龐無雙。
龐無雙的胳膊傳來劇烈的疼痛,幾乎已經不聽從大腦的指揮,手不由自主的鬆開,甩刀「噹啷」一聲掉落在地上。裸露在外面的肌膚被花瓶碎片割出了許多細小的傷口,雖然沒有流出太多的血,但是卻成倍的增加了疼痛。
龐無雙沒有力氣立即發動反擊,只是咬牙切齒的看著丁彤,如果丁彤在這個時候繼續進攻,完全可能會贏得勝利。但是她卻沒有這樣做,直到愣怔了片刻之後,才從地上撿起龐無雙掉落的甩刀,把刀刃哆哆嗦嗦的對準了龐無雙。
丁彤不僅害怕龐無雙的報復,也害怕可能帶來的法律後果,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了她的腦海。她意識到自己在遭到龐無雙的毆打之後,就算殺了龐無雙,也不過是出於自衛。
正所謂「一不做二不休」,丁彤鼓起勇氣,舉著刀刺向龐無雙。
但是丁彤剛才猶豫的工夫,已經給了箐幫其他人以時間,凌夢潔悄無聲息的繞到了後面,趁著丁彤不注意,從後面架住了她的雙肩。
「放開我!」丁彤努力掙扎起來,但是被凌夢潔死死的架住,雙臂無法自由活動。
龐無雙多少有些恢復過來了,衝到丁彤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個嘴巴,然後從丁彤的手裡搶回了甩刀。
「放開我!」丁彤驚恐的看著龐無雙,身體像是痙攣一般劇烈的顫抖了起來,聲音也變得歇斯底里,幾乎想是喊破了喉嚨。
由於對龐無雙的恐懼,丁彤幾乎陷入了瘋狂之中,頭髮隨著劇烈的掙扎變得更加凌亂,看起來就像是精神病患者一般。臉上的好幾處青紫,混合著暗紅色的血液,已經遮蓋住了本來的面貌。此時的她已經對男人沒有任何吸引力,反而會讓男人敬而遠之。
心理醫生再一次艱難的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眼睛剛睜開就看到了丁彤現在的樣子,結果眼睛一閉又昏了過去。
龐無雙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胳膊,感到疼痛已經減輕了不少,接著用甩刀從外衣上割下幾條布料,將比較嚴重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然後深深喘了幾口粗氣,讓自己努力的冷靜了下來。她這一次沒有虐待丁彤,而是吩咐箐幫的人:「帶她去找學校領導!」
凌夢潔和另外一個女孩將丁彤的雙臂反扭到身後,半拖半拽的將丁彤帶出了校醫室,跟著龐無雙向辦公樓的頂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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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警方剛剛趕到北海中學的時候,見到一群身穿迷彩服的人堵在門前,只以為是北海中學的保安,根本就沒有當作一回事。
但是很快的,警方不得不意識到自己有些輕敵了,普通的保安面對警察的時候一定會俯首帖耳,這些保安卻表現的異常強橫,而且身高體壯的都很有力氣,幾番推搡下來,警方發覺他們普遍有著不錯的格鬥技術。
看到這些保安滿身的痞子氣,警方轉而認為他們可能有黑社會背景。然而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無論做任何事都保持著一定的隊形,顯然受過嚴格訓練且有著良好的紀律,這是普通黑社會根本就不具備的。
這些警察普遍身材臃腫,日常嚴重缺乏體能和格鬥訓練,加上工作壓力大又都處於亞健康狀態,本來就不是僱傭兵的對手。而他們此時在人數上又處於劣勢,更是對僱傭兵們無可奈何。
帶隊的警官氣喘吁吁的警告道:「我們現在要進入北海中學調查案件,你們最好馬上把路讓開,否則會追究你們阻礙公務!」
警官的話沒有起到任何威懾作用,在僱傭兵當中只是引發了一陣哄笑。
帶隊警官從腰裡面拔出了配槍,再一次警告道:「我命令你們馬上讓開!」
僱傭兵們雙手抱肩,冷冷的看著警察們,一句話都不說,也一動都不動。
帶隊警官將槍口對準了最前面的一個僱傭兵,聲色俱厲的說:「如果你們繼續阻礙公務,我有權利當場擊斃你們!」
這位警官或者是真的不懂法,或者只是為了出言恐嚇,阻礙公務具體分有很多情況。僱傭兵們雖然阻礙了公務,卻沒有對警察們構**身威脅,所以警察是沒有權利開槍的。其實在這種情況下,警方應該做的是將僱傭兵們拘捕起來,但是現場的警察現在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
被槍口對準的僱傭兵將胸膛高高挺起,臉上帶著傲慢的表情,目不轉睛的直視著黑洞洞的槍口。這在帶隊警官看來無異於挑釁。任何人都是有脾氣的,警察的脾氣還要更大一些,帶隊警官直感到血氣上湧,理智接近了崩潰的邊緣,毫不猶豫的拉開了保險。
不過比之這些警察,僱傭兵們更不懂法,以為警察真的要開槍。一個僱傭兵突然從隊伍裡面躥出來,抬手一掌劈在了警官持槍的手腕上。
帶隊警官感到手腕一陣陣的發麻,差一點就要鬆開手把槍扔到地上。
「你們敢槍槍?」帶隊警官憤怒的喊了一聲,把槍口抬起來就要扣動扳機。
但是剛才動手的僱傭兵此時又出手了,雙手握住帶隊警官持槍的手腕,向著帶隊警官的身體用力掰了過去。帶隊警官眼睜睜的看著,槍口竟然神奇的掉轉過來對準了自己,手腕上同時傳來的陣陣麻酥酥的感覺,讓他立即清楚的意識到對方真的要奪槍。
事實上的確如此,這個僱傭兵的整套動作可以飛快將對方的槍奪到自己手裡,在錯農山基地的時候已經練過多次,完全可以一氣呵成。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警察衝上前來,將這個僱傭兵撲倒在地。
其他僱傭兵見狀,衝上前來與警察扭鬥在一起,而警察們也紛紛動手了。
眼見衝突真正發生了,帶隊警官反倒有些冷靜下來了,同時也感到了恐懼。他把槍對準天空,一連放了三槍,同時用沙啞的聲音喊道:「給我住手!」
僱傭兵們根本不聽對方的話,這樣一來警察也不可能收手,結果場面越發的混亂起來。
帶隊警官拼勁全力抽身出來,飛快跑開了幾步之後,拿出對講機呼叫指揮中心:「這裡是北海路派出所!在北海中學發生嚴重暴力抗法事件,請求立即予以增援!」
早在僱傭兵們阻止進入北海中學的時候,在場的警察就已經呼叫增援了,帶隊警官的話音剛落沒多久,數量警用麵包車鳴著警笛呼嘯而來,後面跟隨著三輛大型客車。
這些車輛抵達現場之後,大批警察跳了下來,將現場團團包圍起來。這樣一來,形式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警方在數量上佔據了絕對優勢。由於他們帶來了很多防暴器械,所以在裝備上也佔據了絕對優勢。
警用麵包車上面的是從其他派出所和分局趕來的,這些警察鬆散的部署在了外圍,而大型客車上面的則是市局調來的防暴隊,全部頭戴鋼盔,一手舉著鋼化玻璃製成的防暴盾牌,另一隻手則拿著警棍。這些防暴隊在距離毆鬥現場最近的地方,迅速形成了一個包圍圈,然後緩緩的收縮起來。
這個時候,僱傭兵們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將先前趕來的北海路派出所完全制服。看到警方增援趕到,他們紛紛抽出甩棍,想要衝上前去與繼續搏鬥,但是很快又不得不退了下來。
防暴隊的陣型是一個整體,僱傭兵們也是一個整體,然而由於裝備上的差別,使得僱傭兵們立時落到了下風。
防暴隊員的身體隱藏在盾牌後,將胳膊互相挽在一起,共同進退。僱傭兵們如果發動攻擊,只能落在那些堅硬的盾牌上面,如果想要從旁邊發動攻擊,卻又無法衝散防暴隊的隊形。
儘管情況很不樂觀,僱傭兵們卻有自己的辦法,將被制服的警察從地上拉起來,然後用手死死的扼住喉嚨,高聲警告道:「再往前走一步,他們就得送命!」
這個舉動的確起到了威懾作用,防暴隊立即站在原地,不敢繼續收縮包圍圈了。
僱傭兵們很清楚的知道,假如這樣繼續對峙下去,最後失敗的還是自己這一方,因為警察肯定會立即部署狙擊手。不過在此之前,警方的談判專家應該會出現,僱傭兵們必須把握這個最後的機會,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一切都如僱傭兵們預料的一樣,數名狙擊手帶著狙擊步槍趴在了車頂,將槍口對準了僱傭兵們。與此同時,一個渾厚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過來:「你們的行為嚴重觸犯了法律,我們已經將這裡團團包圍起來,繼續頑抗下去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如果你們馬上釋放人質,放下手中的武器,還可以爭取寬大處理!」
第七軍團的其他僱傭兵不會有這樣精準的預測,但是魔鬼團這一幫人卻好像是天生的罪犯一般,不僅經常設想用自己學到的僱傭兵技能用於犯罪,還經常潛心研究警方的工作方法,只不過是一直都沒有集會付諸實施罷了。
為首的僱傭兵高聲喊道:「我們沒有觸犯法律,只是執行自己的職責!」
警方的談判專家愣住了,這話聽起來倒好像是僱傭兵在執行法律,或者是僱傭兵的職責凌駕於法律之上。
嚥了一口唾沫,談判專家問:「你們的職責是什麼?」
「保衛北海中學的安全!」
「我們是人民警察,職責正是保護所有公民的安全,其中也包括北海中學…….」
「拉倒吧……」喊話的僱傭兵打斷了談判專家的話,雖然沒有擴音器,但是聲音同樣高亢,差一點就蓋過談判專家:「你們這幫雷子褪了這身黑皮就是土匪,讓你們進到裡面去,誰知道你們是會開槍打老百姓、還是玩躲貓貓、還是嫖幼!」
這個僱傭兵的話音一落,其他僱傭兵立即轟然大笑,不時還會起哄幾聲。在場的警察則有另外一番感受,而且各不相同,有的感到很慚愧,有的則是惱羞成怒。
談判專家立即明白了,這些僱傭兵沒有興趣與自己談判,根本就是在胡攪蠻纏。他同時還不得不意識到,這些僱傭兵的心理素質非常之好,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這個談判專家有著很不錯的職業操守,儘管應對這種場面的經驗明顯不足,但是仍然希望盡自己最大努力嘗試一下。只要能夠和平解決眼下的問題,他是不願意出現流血狀況的,哪怕對方是一幫暴徒。
談判專家清了清嗓子,正要繼續喊話,帶隊增援的警監將喊話器一把奪了過去。
談判專家詫異的看著警監,後者則根本不理會他,拿起喊話器喊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現在開始二十秒之內,如果你們不放棄反抗,一切後果自負!」
警監放下喊話器之後,拿起對講器低聲說了一句:「所有狙擊手做好準備!」
談判專家認為這個開槍的決定有些倉促,急忙提醒說:「你請示過上級了嗎?」
「當然!」警監冷冷的說了一句,目光中閃過了一絲詭異。
談判專家一直與這個警監在一起,清楚的記得警監自從下車之後,既沒有打過任何電話,也沒有使用過對講機,也就是說根本沒有機會請示上級。
第146章 第七軍團馳援
不過在車上的時候,警監倒是接了一個電話。談判專家很清楚記得,警監當時的表情有些詭異,目光不斷的掃視著周圍,明顯是在觀察別人是否在注意他。而且他從開始到最後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間或「嗯」幾聲表示知道了。
「不能這樣做……」談判專家看了看僱傭兵的隊伍,焦慮的對警監說:「對方的人數實在太多了,開槍必然會傷到很多人!」
「放心好了!」警監把語氣放得輕鬆一些,像是在寬慰談判專家:「我們只擊斃他們幾個人,造成足夠的威懾就可以了!」
「可是…….」談判專家又看向僱傭兵整齊劃一的隊伍,仍然無法認同警監的觀點:「一旦激起更大的事變怎麼辦?」
「那就強力鎮壓!」警監冷笑幾聲,滿不在乎地說:「他們都是些暴徒而已,就算是全部擊斃,無論上級還是百姓都會拍手稱快!」
「可是事情的真相還沒有查清楚,我相信這些人不是毫無理由的阻止我們!」頓了頓,談判專家又說:「貿然開槍不但對這些人不公平,還很難說是不是會造成惡劣影響!」
警監上下打量著談判專家,有些不滿的問:「你究竟是警察,還是那些暴徒的人?」
「正因為我是警察,我才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保證每一個決定都合理合法!」
「你作為警察應該很清楚的知道,合理和合法往往是不能兼容的!」警監的表情變得無比冰冷,一字一頓的說:「我們需要做的事情只要合法就足夠了,而現在開槍就是合法的,因為他們不只是妨礙公務,還挾持了人質!」
「可是如果能夠在合理和合法之間取得平衡,我們有什麼理由不這樣做呢?」深深吸了一口氣,談判專家用商量的口吻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努力和平解決!」
「他們是暴徒,我們是警察!他們在違法,而我們在執法,所以這個問題無關乎和平或者非和平!」
談判專家毫不妥協:「就算暴徒也是有人權的!」
「我警告你!」警監高高昂起頭,傲慢的說:「現在這裡是我負責!」
談判專家和警監正在爭執不下,一個警官跑過來,提示說:「限定的時間已經到了!」
「那就開槍!」警監說著就要拿起對講機。
「等等!」警官攔住了警監,委婉地說:「現在的情況比較複雜,是不是採取一些其他方法?」
「你他媽的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警監的耐心有些耗盡了,剛才與談判專家一番唇槍舌劍早就積下了怒火,此時對著這個警官全部發洩了出來,甚至不顧自己的身份公然罵了出來:「他們是暴徒,還要什麼其他方法?這裡是我指揮,我說了算,你要是想說了算,就他媽等干到我這個級別的時候再說!」
這個警官沒有談判專家的氣魄,往常時候是絕對不敢頂撞警監的,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有些特殊。
僱傭兵那邊不是只有幾個人,而是足足幾十個人,開槍的話就是一場屠殺,很難說是不是會造成嚴重的後果,甚至很有可能引發當前官方最擔心的群體***件。這個警官現在是現場的副指揮,按照官場既往的事例和不成文的規矩,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惡化到無法收拾的地步,這個警監不過就是擔負領導責任接受一個不痛不癢的處分,而他必然會成為替罪羊被牽出來宰掉。
「處長……」警官不敢直視警監,低下頭看著地面,聲音低至幾乎不可聞:「我認為還是請示一下上級再做決定!」
警監看待事物是有著足夠的深度和遠見的,不需要談判專家和這個警官說些什麼,就知道開槍必將引發嚴重後果。他的根本目的是要大量殺傷第七軍團的人,以此給龐勁東造成足夠強烈的打擊,同時也是做出一個警示。正如警官所擔心的一樣,他早就打定主意,到時候把警官推上前台。
原本的想法既然被看穿,警監不得不重新思考,應該怎樣說服談判專家和警官,這時卻猛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
在場的人全都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數輛大金龍豪華客車排成整齊的車龍,正急速向這個方向駛過來。警監注意觀察了一下,發現這些客車全都掛著民用牌照,車頭漆著一個看起來很奇怪的標誌。
如果警監對第七軍團足夠瞭解,就會知道這個標誌正是第七軍團的軍徽,而這些客車是龐勁東為了增強軍團的機動能力,剛剛買來投入使用的。為了支持國貨買了大金龍,為了應付暴力事件對車身進行了加固。
這些客車開到現場之後,成一個半月形將所有人圍住,車門幾乎像是約好了一般同時打開。緊接著,許多身穿著迷彩服的人從車上湧了下來,被警方包圍的僱傭兵們見狀,立即發出了一陣陣的歡呼聲。
這些新來的人不僅帶著甩棍,而且還帶了很多同樣的防暴盾牌,用同樣的陣型包圍了警察
現場的形式再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轉,警方從絕對優勢立即轉化為劣勢,不過警方還保有一個致命的優勢,那就是手裡面有槍。
警監看著這個場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對方只有二三十人的時候,可以毫不猶豫的動手殺人。但是現在對方卻有數百人之多,他是沒有膽量做出這個決定的。
談判專家看出了警監心理上的變化,揶揄道:「你還打算開槍嗎?」
警監白了談判專家一眼,強自鎮靜了一下,緩緩的走向新來的那些人,高聲問道:「你們誰負責?」
「我!」伴隨著這個聲音,一個頭髮略長且有些凌亂,帶著滿面憂鬱神情的人走了出來。
警監看了看周圍虎視眈眈的僱傭兵們,質問道:「你就是所有這些保安的負責人?」
「對不起,我們不是保安!」廖承豪挺直了胸膛,一字一頓的糾正道:「我們是僱傭兵!」
廖承豪話音一落,僱傭兵們發出了一聲整齊的叫喊:「是!」
這聲喊叫震天動地,讓所有的警察耳朵嗡嗡響,除了那些受過嚴格訓練的防暴隊之外,其餘警察開始有些膽怯了。
警監也感到有些膽怯,很想立即跑開,然後呼叫全市的警察過來增援。但是他不能真的這樣做,一則是可能真的引發群體***件;二則是這樣做會讓他很沒面子。
「僱傭兵?」警監過去只在影視作品裡面,聽說過這個名詞,從來不知道現實社會真的有這樣的人。不過他現在沒有興趣弄清楚僱傭兵究竟是怎麼回事,而是鼓起勇氣質問廖承豪:「我們現在要進入北海中學執行公務,你的人不但嚴重阻礙公務,現在竟然還挾持了人質!」
「這個……」廖承豪觀察了一下現場的局面,沒有把話說下去。
金頭虎向廖承豪求援的時候,只說出了大事,東哥被人冤枉了,沒有詳細解釋究竟是怎麼回事。再加上廖承豪性格比較忠厚,不會胡攪蠻纏,結果此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警監把廖承豪的沉默當作是怯弱的表現,登時來勁了:「我在等你回答!」
廖承豪冷冷地告訴對方:「這樣吧,我先到學校裡面去看看,然後給你一個回復!」
警監果斷的說:「不行!」
「不行?」廖承豪微微一笑:「那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阻止我了!」
廖承豪話音剛落,警監便後悔自己的態度過於強硬了,因為廖承豪進入學校並不會造成什麼危害,而且可能恰恰是解決眼下僵局的關鍵。
廖承豪沒有再理會警監,而是高聲命令道:「第一連、第二連跟我走!」
「不許動!」警監明知道自己錯了,卻也要維護自己的尊嚴,立即從腰裡面掏出了槍,對準了廖承豪:「你敢動一下,我就開槍!」
「你不僅可以自己開槍,還可以讓狙擊手開槍!」廖承豪滿不在乎的笑了起來,伸出手指點著:「這裡……這裡……那裡…….」
廖承豪不過用了十幾秒鐘的時間,就將警監部署的所有狙擊手都找了出來,包括那些位置極其隱蔽的。這讓警監不寒而慄,意識到面對的是不容小覷的對手,同時也開始懷疑廖承豪的真實身份,指著廖承豪的槍口開始有些微微發抖。
「有本事你就開槍……」為了避免激怒警監做出喪失理智的決定,廖承豪把後面挖苦的話嚥了下去,帶著兩個連快步跑進了北海中學。
廖承豪雖然不瞭解情況,還是直奔辦公樓而去,結果正碰到了同樣要去那裡的二年三班。
刁玉鵬要充分利用這個機會,把他眼中的那些臭保安全部逐出北海中學,這個希望和鬧事帶來的激動讓他此時興奮無比。但是當看到整齊列隊而來的僱傭兵,他的熱情立即涼下去了一半。
廖承豪看到學生們嘈雜的樣子,本能的察覺到不是正常現象,而是與龐勁東的事情有關。他快步走過去,一眼發現刁玉鵬像是帶頭的,於是便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刁玉鵬在任何時候都想表現出自己的氣勢,衝著廖承豪的腳旁吐了一口痰,不屑地說:「操!我幹什麼關你屁事!」
廖承豪面無表情,右手飛快探出扼住了刁玉鵬的喉嚨,快如閃電一般。後者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便感到一陣陣的窒息,急忙伸出拳頭打了過來。
廖承豪既不躲也不閃,而是在刁玉鵬的拳頭到來之前,飛起一腳踢在了刁玉鵬的小腹上。刁玉鵬被扼住的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含糊的嘶喊,急忙收回手摀住了小腹,同時不由自主的俯低了身子。
廖承豪用力一抬胳膊,刁玉鵬的身體立即又站直了。刁玉鵬把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在腹部,但是卻無法抗衡廖承豪的一條胳膊,偌大的身軀竟然像是拎在廖承豪手裡的一隻雞雛。
「我操!你們敢打人!」幾名學生挽起袖子,衝著廖承豪衝了過來,卻不妨其他僱傭兵抽出甩棍擊在了他們的後脖頸上。
幾名學生還沒有來得及吭一聲,便紛紛倒在地上昏了過去。這一幕震懾了其他學生,剛剛還想要動手的人,悄悄的把袖子又放下了。
葉夢涵看到眼前的場面,無法保持沉默,緩步走了出來,告訴廖承豪:「我是他們的班長,有什麼事情可以對我說,但是希望你不要使用暴力!」
「班長?這麼說你們不過是一幫學生!」廖承豪斜睨了一眼葉夢涵,冷冷地說:「我希望你好好教導一下你的同學,說話的時候嘴裡乾淨一些,還要學會尊敬別人!」
「今天的事情是我的同學錯了,我在這裡代替他向你道歉!」葉夢涵說罷對著廖承豪深深的鞠躬。
儘管是在鞠躬賠禮,但是葉夢涵表現的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任何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會認為是葉夢涵做錯了什麼事,也不會認為葉夢涵是丟了面子。
對於葉夢涵自己來說,這個道歉完全是真誠的。一直以來,儘管所受的教育使得葉夢涵知道,刁玉鵬的那些作風是十分惡劣的,但是她卻沒有太多的感覺,有的時候甚至認為那是成熟和男子漢的表現。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的這一幕讓她開始徹底鄙視刁玉鵬,對成熟和男子漢這兩個概念也有了新的認識。
「你有一個好班長!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就原諒你!」廖承豪鬆開了刁玉鵬,往地上一丟,不屑地說:「不過這也是因為你剛才那口痰吐在了地上,如果是吐在我的鞋上,我會讓你把整只鞋都吃下去!」
刁玉鵬再也無法裝男子漢了,捂著肚子趴在地上,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幾個一直跟著他混,膽子又比較大的學生走過去,將他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第147章 僱傭兵與學生
廖承豪掃視了一圈二年三班的學生們,目光最後落在了葉夢涵的身上:「我想知道你們要幹什麼去?」
「這個……」葉夢涵猶豫了一下,才回答說:「我們班級內部有活動,如果你想知道具體內容是什麼,就只有成為我們班的學生才行!」
這句話多少有些譏諷的意思在裡面,但卻不是那麼的容易讓人反感,甚至廖承豪聽了之後還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的確有些多事了。
這就是葉夢涵的修養和氣度所在,面對佔據絕對強勢的廖承豪,始終保持著不卑不亢的態度,既沒有激怒對方,也沒有做出任何有損於自己尊嚴的事。只不過在內心當中,葉夢涵並非是一點恐懼都沒有的,無論有著怎樣的修養和氣度,她畢竟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
從迷彩服和標識可以看出,廖承豪等人與龐勁東那幫臭保安是一夥的,學生們本來就已隱約看到保安和警察校門前發生衝突,葉夢涵進一步聯繫到廖承豪的所作所為,完全可以肯定這些人根本不把法律放在眼裡,而且做事完全不考慮後果。
葉夢涵的家庭固然有著龐大的勢力,但是正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而那幾個保鏢也不在身邊,只有在接送她上學和放學的時候才會來,也就是說她現在的處境是很危險的。
與此同時,葉夢涵的心裡還有另外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是針對廖承豪其人的。
漂亮的女人通常都知道自己漂亮,那種聽到別人誇獎才知道自己漂亮的女人,通常都是只有狗血影視作品中才能出現的腦殘。葉夢涵當然知道自己很漂亮,並具有所有漂亮女人都有的自信。
儘管葉夢涵年紀還小,但是對男人卻已經可以做到老幼通殺,男人的目光一旦黏在她的身上便很難再移開了,所以她早就已經習慣了被男人們注視,也習慣於男人們滿面賠笑的與自己說話。
然而面前的這個保安看到自己竟然不行注目禮,對待自己的態度竟然與對待刁玉鵬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是沒有動手打架而已。讓葉夢涵隱隱的感到有些莫名的失落,進而開始懷疑這個保安的性取向有問題,或者根本就是有精神病。
葉夢涵絲毫沒有把內心的情緒暴露出來,直到看見廖承豪略微的點了點頭,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然後試探著對廖承豪說:「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們就走了!」
廖承豪的目的是要增援龐勁東,而不是與一群學生糾纏,所以當時就想要放過葉夢涵等人。但是細細的想了一想,廖承豪斷定龐勁東惹了大麻煩,被困在北海中學無法出來,這也就意味著北海中學的人都有可能成為對手,無論是教師還是學生。
廖承豪注意觀察了一下,發現學生的進行路線正是向著辦公樓方向,無論這是否只是一個巧合,他都不能等閒視之。
廖承豪不再理會葉夢涵,對著僱傭兵們下令道:「一連原地看守這些學生,二連跟我走!」
葉夢涵聽到這句話,幾乎完全放鬆了下來,儘管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但是同學們至少在眼下已經沒有危險了。
廖承豪帶著一連立即奔向辦公樓,二連則站成一個圓圈將學生們團團圍住,不過沒有採取任何其他行動,雙方之間也沒有言語上的交談。
「班長……」刁玉鵬仗著自己身體素質足好,多少已經恢復過來了,掙扎著站起身來到葉夢涵身旁,用低低的聲音說:「這些人都是暴徒,咱們報警吧!」
「警察已經來了,不就在校門外嗎!」葉夢涵指了指校門口,雖然語氣很是平靜,但是言辭中卻充滿了挖苦:「自從我認識你的那天開始,你就一直吹噓自己在社會上混得開,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我現在終於知道了,原來你解決問題的方式,只不過是報警而已!」
「我……這……那……」刁玉鵬聽到葉夢涵的這句話,登時呆立在當場,許久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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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無雙和箐幫的人押著丁彤來到頂層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走廊裡面密密麻麻的站著許多人,只不過這些人都面向裡面,沒有注意到龐無雙這一邊。
凌夢潔躡手躡腳的來到龐無雙身旁,用極低的聲音說:「那麼多老師和值周生……」
龐無雙微微一挑蛾眉:「你什麼意思?」
「我……」凌夢潔低下了頭,沒有把話說下去。
龐無雙很清楚凌夢潔的意思,而且自己也有過這方面的考慮。
凌夢潔等幾個所謂的箐幫成員,雖然都是校園裡面橫行霸道的痞子女,但是不意味著她們做事可以不計後果。
她們把今天的事情已經鬧得很大了,跟著龐無雙襲擊校醫室,威脅校醫,毆打丁彤,每一條都足夠被開除。其實從本心來講,她們連這些事情都不願意做,只是出於與龐無雙的義氣,沒有辦法不幫忙而已。現在到了這個地方,意味著要與學校領導和教師發生正面衝突,那麼事情將會繼續惡化下去,不只是行政記大過或者開除學籍那麼簡單了,甚至可能需要承擔刑事責任。
凌夢潔這些人當然可以想辦法擺平一些麻煩,但是如果麻煩太大,就要付出太多的東西。
龐無雙歎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說:「你們可以走了!」
凌夢潔擔心龐無雙誤會自己不夠講義氣,急忙想要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的事情有我一個人就足夠了!」龐無雙打斷了凌夢潔的話,伸手揪住丁彤的頭髮,拖著向董事長辦公室走去。
凌夢潔等人看著龐無雙離去,沒有再說些什麼,悄悄的離開了。
丁彤像一隻溫順的綿羊,任由龐無雙牽著向前走去。當走到人群那裡的時候,龐無雙把甩刀一晃,高聲喊道:「都讓開!」
正在圍困龐勁東和金頭虎等人的師生們聽到這聲喊,才注意到了龐無雙和丁彤等人的存在,同時也被嚇了一大跳。
有一個老師當時就想站出來阻止龐無雙,但是龐無雙立即將刀尖對準了他,冷冷的命令道:「關於衛生間發生的那件事,我有情況要匯報給董事長,都給我讓開,別擋路!」
師生們既不明就裡,也被龐無雙震懾住了,果然讓出了一條通道,目視著龐無雙和丁彤穿過人群進了董事長辦公室。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不滿地說:「這年頭的學生實在太不像話了!」
一個教室當即挖苦道:「你剛才怎麼不說?」
「我……我……」這個聲音「我」了半天,最後還是沒有下文。
說話的人是教導主任張浩馳,因為沒有資格進入董事長辦公室,所以正在感到鬱悶,卻不料又看到了這樣一幕。當時他的神經立即就興奮了起來,正準備在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面前,好好顯示一下教導主任的威風,卻被甩刀反射出的光芒弄花了雙眼。
張浩馳很明白的看了出來,龐無雙絕對不是在開玩笑,會真的將刀子扎進任何一個敢於攔路的人,所以只是乖乖的站在那裡當木偶。
龐無雙進了董事長辦公室之後,鬆開了丁彤的頭髮,然後把丁彤用力向裡面一推,命令道:「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說出來吧!」
冷雨和李養韜看到作為受害人的丁彤,再一次受到了更加嚴重的傷害,不由得都呆住了。
只不過,冷雨從龐無雙的話裡面察覺到了一點什麼,片刻之後回過神來,顧不上弄清楚丁彤何以變得這樣淒慘,急忙問龐無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事情很簡單……」龐無雙將掌握到的情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然後再一次對丁彤命令道:「現在該你說了!」
「讓我說什麼?」丁彤整理了一下頭髮,情緒完全平靜了下來,剛才的驚恐早已不見蹤影:「既然你一定讓我說,那麼我就只好實話實說了!你剛才帶著人衝到校醫室,瘋狂的把我毆打了一頓,逼迫我告訴大家是和刁玉鵬串通好了誣陷龐勁東的!」丁彤轉而面對著冷雨,緩緩的說:「事情的前後經過就是這樣!」
「你……」龐無雙指著丁彤,氣得直跺腳。
「怎麼?你想打我嗎?」丁彤冷笑一聲,站直了身體,雙手抱著肩膀,不屑地說:「現在可是在董事長辦公室,整個北海中學的領導都在,你繼續這樣做只會加重自己的罪行!」
龐勁東此時對丁彤的出現和話語都沒有興趣,因為猛然間注意到龐無雙的臉有些腫。龐勁東來到龐無雙身邊,伸手撫摸了一下腫起的地方,關切的問:「你是怎麼搞的?」
「哥,沒什麼……」龐無雙強自笑了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只是不小心磕到了!」
「這個人是你的妹妹?」冷雨指著龐無雙,質問龐勁東:「她究竟在搞些什麼?」
「沒搞什麼,只是想證明我的哥哥是冤枉的!」龐無雙剛才還很激動的情緒,突然之間完全平息了下來,衝著丁彤狡獪的一笑:「你以為你翻供,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什麼?」丁彤剛才還略微有些得意,認為自己的翻供可以打垮龐無雙,此時聽到這句話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她知道龐無雙這個人一直詭計多端,很難說是不是留有後手。
龐無雙拿出了一個MP4擺弄了幾下,放到了冷雨的面前:「你自己看吧!」
MP4里面播放了一段錄像,很清楚的可以看出就是事發的衛生間,裡面的兩個人正是龐勁東和丁彤。雖然沒有聲音卻如實的表現出了事情的全部經過,丁彤如何主動勾引龐勁東,龐勁東如何表現出拒絕,以及刁玉鵬等人如何突然闖進等等。
冷雨的面龐閃過了一絲驚訝,但是只有一瞬間而已,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並將錄像拿給丁彤看:「你怎麼解釋?」
「我……」看著錄像裡面表現出的一幕一幕,尤其是自己當時那種放蕩的神情,丁彤目瞪口呆的坐在那裡,再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現在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丁彤受人指使誣陷我哥哥,而我帶她到這裡來正是為了說明真相!」龐無雙惡狠狠的盯著丁彤,似笑非笑地說:「她剛開始的時候同意了,沒有想到真的來到這裡之後,竟然立即推翻了剛才的全部說法!」
冷雨看了看丁彤滿面的傷痕,質問道:「你是怎樣讓她同意說出實話的?」
龐無雙坦然回答道:「我打了她一頓!」
冷雨微微蹙起娥眉,意味深長的說:「丁彤的做法固然是不對的,但是你對自己的同學施加暴力,同樣是錯誤的!」
「我們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的哥哥被人誣陷***,你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龐無雙聳聳肩膀,滿不在乎地說:「我在激動之下確實毆打了丁彤,我願意為此承擔一切責任!但是在此之前,丁彤要為誣陷我哥哥,指使刁玉鵬暴力襲擊我哥哥等等所有這些承擔責任!」
「這些事情我們都會處理的!」不知道為什麼,知道了龐勁東是冤枉的,冷雨竟然鬆了一口氣,但是同時又產生了另外一種憂慮。
這件事情現在已經鬧得太大了,如果龐勁東真的是***犯,可以把一切責任都推過去,然後送到公安機關履行司法程序。然而龐勁東實際上卻是冤枉的,並因此引發了群體***件,這樣一來就很難收場了。
就在這個時候,李養韜突然插了一句話問龐無雙:「你是怎麼得到這些錄像的?」
第148章 解決方案
察覺到龐勁東在衛生間裡已經安裝了針孔攝像機之後,龐無雙一方面痛恨於堂哥的變態,另一方面則改變了原來的注意,打算坐收漁人之利。她將信號接收器連接在了一部數碼錄像裝置上,原本是打算搜集要挾學校的素材,卻沒有想到剛好成了證明龐勁東清白的證據。
還是在刁玉鵬那一巴掌扇過來的同時,龐無雙如同當頭棒喝一般,立即想起了這件事。其實在去校醫室之前,龐無雙就已經準備好了相關證據,也料定丁彤肯定翻供,而且想好了怎樣解釋證據的來源。
龐無雙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回答說:「前天我偶然聽到刁玉鵬和丁彤暗中策劃這件事情,所以就提前做了一些準備,在衛生間裡安裝了針孔攝像機!」
龐無雙說罷得意洋洋的看向龐勁東,調皮的擠了擠眼睛,龐勁東不敢接觸龐無雙的目光,立即深深地垂下了頭,看著腳下的地面以不被別人發現自己的尷尬。
龐無雙剛把這段錄像拿出來的時候,龐勁東就發覺是自己安裝的針孔攝像機拍攝的,現在又聽到龐無雙的這個解釋,基本上可以斷定自己的所作所為被發現了。如果換作是被別人發現,龐勁東倒不覺得有些什麼,但現在卻是自己的妹妹。這不僅意味著自己高大光輝的哥哥形象轟然垮塌,也意味著從此家裡人發現了自己齷齪的一面。
龐無雙的這句話基本上是在說謊,但是沒有人能夠證實,甚至於丁彤自己都不能肯定,與刁玉鵬秘密商定這件事的時候是否隔牆有耳。
「我……」丁彤的身體開始哆嗦起來,不斷的冒出了冷汗,頭深深地垂了下去,不敢再看屋子裡的任何一個人。
冷雨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幾天都沒有使用那個衛生間,於是暗中鬆了一口氣。但是對於龐無雙的這種做法,她仍然不能夠原諒:「雖然你是為了搜集證據,但不能違法偷窺!」
龐無雙重重的哼了一聲,直視著冷雨的眼睛緩緩的說:「那是因為我沒有其他辦法,只能這樣搜集證據!」
冷雨重申道:「可你的行為畢竟是違法的!」
「那你認為我應該怎樣做?」
李養韜插話說道:「可以及時將情況反映給我們!」
「反映給你們?刁玉鵬和丁彤如果打死也不承認,你們有什麼辦法嗎?」龐無雙不屑的笑了笑,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你們當然沒有任何辦法,於是這件事情只能不了了之,而刁玉鵬和丁彤可以策劃新的陰謀陷害我哥哥!」
冷雨雖然無法否認龐無雙的話,卻仍然不認同這種做法:「但是我們仍然可以防患未然,而你這樣做不僅違反了法律,還把事情鬧到了現在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
聽著龐無雙與冷雨唇槍舌劍,龐勁東多少有些擺脫了尷尬,抬起頭來冷冷地說:「冷董事長,恕我直言,如果真的想要防患於未然,那麼就只能讓北海中學關門大吉了!」
冷雨明白龐勁東的意思,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但是……」
龐勁東打斷了冷雨的話,把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北海中學的學生都是一幫怎麼樣的貨色,平常日子裡面都幹些什麼事情,相信冷董事長比我還要清楚,所以我也就不再廢話了!就算你們可以防患今天的事情於未然,能夠保證把今後所有類似的事情都扼殺於萌芽狀態嗎?」龐勁東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很顯然的是,你們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而且北海中學的學生也不會因為一次小小的失敗,就徹底改變自己惡劣的人品!」
龐勁東的每一句話都流露出了對北海中學學生們的鄙視,冷雨作為董事長感到十分的刺耳,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事實的確如此。
冷雨輕聲咳嗽了一下,有些尷尬地說:「但是事情鬧到這個地步……」
「事情能夠鬧到現在的地步,更加說明了北海中學學生素質之差!」龐勁東再一次打斷了冷雨,只是這一次說出的話有些強詞奪理,事態惡化至少暫時與學生們沒有關係,完全是龐勁東強硬的態度。龐勁東冷冷的看著冷雨,又說:「讓這件事情發生,讓這些學生觸犯法律,然後予以懲治才是最好的辦法!」
龐無雙點點頭,趕忙接過龐勁東的話:「這樣既可以起到教育作用,還能夠殺一儆百,讓那些不安分的學生都老實點!」
「如果冷董事長固執的認為,應該有人為針孔攝像機負責,那麼我願意由自己承擔這個責任,希望學校能夠不處理我妹妹,讓她繼續在這裡讀書!」龐勁東滿不在乎的笑了笑,立即又補充說道:「當然,那些策劃了這起誣陷事件的人,都需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龐無雙這話說的倒好像自己不是學生,而是師長一般,同時還倒打一耙。她自己就是北海中學混亂的根源之一,此時竟然義正言辭的譴責其他頑劣學生,多少給人以哭笑不得的感覺。
龐勁東則是一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架勢,擺明了要把這件事情追究到底。
冷雨既是哭不出來,更是笑不出來,對於龐勁東和龐無雙兩人也不夠瞭解。只是看著這對一唱一和的兄妹,她感到事情變得越來越棘手了。
冷雨透過窗戶向外面看了看,清楚的發現校門前的形式變得十分緊張,大批僱傭兵和警察混雜在一起,眼見一場混戰就要一觸即發。她把目光收得近了一些,發現在樓下也出現了許多僱傭兵,把一群學生團團圍在正當中。
冷雨指著樓下,問龐勁東:「這是怎麼回事?」
龐勁東大致看了一眼,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看來是我的人已經到了!」
冷雨根本沒有想到龐勁東會有這麼多手下,不由得感歎了一聲:「數量不少啊……」
「我本來答應事後給你一個交代,既然能夠證明我清白的證據已經有了,那麼我們可以現在就把這件事解決!」看著僱傭兵們嚴整的軍容和無畏的勇氣,龐勁東的表情和語氣都充滿了驕傲:「如果你不願意現在解決,我可以馬上就離開這裡,任何人都無法阻擋!」
像是要證實龐勁東說的話一般,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聲,間或還有一些肢體碰撞的聲音。片刻之後,只見廖承豪帶著幾個僱傭兵衝進了辦公室,身後留下了幾個明顯發自教師的呻吟聲。
龐勁東看到廖承豪沒有什麼反應,剛才一直站在旁邊默然不語的金頭虎,倒好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老廖,你可算是來了!」
廖承豪沒有去其他建築而是進了辦公樓,本來就屬於是歪打正著,而他對辦公樓裡的佈局根本不瞭解,又沒有人肯指點,所以找了許久才到了頂層。不過他沒有解釋這些,也沒有過問事情的詳情,而是直截了當的請示龐勁東:「接下來做什麼?」
龐勁東擺了擺手,示意廖承豪暫時待命,然後對冷雨說:「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拿出一個解決方案?」
李養韜看了看龐勁東,告訴冷雨:「董事長,借幾步說話……」
冷雨點了點頭,跟著李養韜來到了辦公室的一個角落,低聲嘀咕了幾句之後轉身回來,對龐勁東說:「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
「你的意思是說……」龐勁東按捺不住煙癮,終於點了一支煙,淺淺的吸了一口後,問:「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是,也不是!」冷雨點點頭,進一步解釋說:「說『是』,因為不想讓事態擴大化!說『不是』,則是因為你雖然蒙受了誣陷,卻也畢竟毆打了很多學生,而且事情畢竟一定造成了一定影響,所以主要責任人應該接受一定懲治!」
「什麼樣的懲治?」
「事件主使者丁彤開除學籍,但不再追究其他責任……」冷雨說著看向丁彤,然後又轉向龐勁東:「所有受傷的學生,要由你出醫藥費進行診治,我可以保證這些學生不去追究你實施暴力行為的責任!」
冷雨沒有把話全說出來,這個處理方案實際上是包含了一些交易在裡面。對於龐勁東來說,必須放棄自己受到誣陷所產生的訴求,否則就會被追究毆打學生的責任;對於參與進來的學生而言,接受龐勁東的賠償同時放棄受到的傷害所產生的訴求,否則會被追究誣陷他人和煽動群體***件的責任。
丁彤此時就像是尊雕塑一般,坐在那裡默默地聽著,許久沒有一點反應。只是被冷雨的目光碰觸到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總的來講,冷雨的這個方案是比較公正合理的,也是能夠為各方所接受的,只不過是其中漏掉了一個人。
龐無雙當即將這個人提了出來:「整件事情都是刁玉鵬一手策劃的,應該怎麼處理他?」
冷雨歎了一口氣,說:「沒有任何更加直接的證據證明刁玉鵬是主使者,僅僅憑借你的一面之詞,既遠遠不夠,也不可能對刁玉鵬構成威脅!他甚至可能會反咬你誣陷,進而將事態繼續惡化下去!」
其實冷雨說出來的只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是李養韜剛剛提出的。
刁玉鵬的學習成績不是一般的差,中考成績連普通高中都不夠,能夠擠進北海中學完全是因為其家人贊助了巨額的「建校費」。這筆建校費不是一次性繳納,而是每個學期向學校支付一部分,直到刁玉鵬畢業為止。
李養韜因而認為,如果把刁玉鵬當作主使者處理,就不可能僅僅給一個處分,必須要開除學籍才行,任何從寬處理都可能產生惡劣的示範效應。但是如果真的開除了刁玉鵬,就意味著學校將會損失很大一筆收入,而且在有產階層中造成不太好的影響。
李養韜當時對冷雨總結說:「我們大家心裡都很清楚,相當多的家長把學生送到我們學校,並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培養成為人才,僅僅是為了找一個能夠約束和管理的地方。而對於我們來說,有些學生也根本不可能被培養成才,這也就是說我們無需太過在意學生品行如何。更何況我們畢竟是企業,根本目的還是追求利潤。」
未來教育集團儘管是把教育當作商業來進行,但是冷雨的長輩們當年成立集團的初衷,卻是讓更多的孩子可以好好讀書。冷雨雖然有著其長輩們沒有的等級優越感,但是在這方面卻繼承了家族的風氣和追求,所以對李養韜的這番話嚴重不贊同。
但是在另外一方面,冷雨不得不意識到,缺乏有力的證據能夠指證刁玉鵬,結果還是不得不採納了李養韜的意見。
龐勁東和龐無雙有一件事情想到一起去了,那就是即便公開處理刁玉鵬,也不會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不如另外找機會好好收拾他,於是兩個人都沒有再糾纏於這一問題。只是如果龐無雙知道了龐勁東的心思,就不會打定主意回長箐山搬援兵了。
「好吧!」龐勁東最後點了點頭,同意說:「就按你說的做!」
「東哥……」廖承豪見雙方談出了結果,急忙附到龐勁東的耳邊,輕聲提醒說:「大批警察還在外面,等著我們拿出一個說法!」
不止是廖承豪,冷雨也很快就指出了當前最嚴重的問題:「你的人好像與警方發生衝突了!」
「既然有人報警,警察當然會來!」龐勁東表情很平靜,但是掐滅煙蒂的動作,卻顯得十分凶狠:「我的人由於沒有接到命令,就沒有允許他們進來!」
冷雨自然知道僱傭兵阻止警察的真正原因,是接到了來自龐勁東這裡的命令,只不過僱傭兵們為了遵守命令而敢與警察對抗的勇氣,倒也著實讓她佩服。
第149章 談判
「龐先生…….」冷雨打量了一下廖承豪和金頭虎,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雖然整件事情的起因,是一些不良學生栽贓陷害你,但是你不能冷靜的控制自己的情緒,致使事態不斷擴大化,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龐勁東聳聳肩膀:「繼續說!」
龐勁東在所有人的身上掃視著,並沒有死死的盯著冷雨看。但是每當龐勁東的目光落到身上的時候,冷雨都會感到十分的不自在,不知怎的就會想起皇城飯店的事。那天龐勁東的目光就是這樣,掃過了冷雨最隱秘的部位。而且龐勁東的目光太過銳利了,儘管可能是不經意之間,卻仍然好像可以看穿別人的心事。
冷雨感到渾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緩緩的說:「尤其是警方趕到現場之後,你不旦沒有配合警方工作,反而指使手下阻礙公務,才出現了現在這種局面!」
「你的意思就是說,現在應該由我出面來擺平警察,對吧?」
冷雨的確是這個意思,現在由龐勁東主動說出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你難道不這樣認為?」
龐勁東沒有再對冷雨說什麼,站起身來吩咐廖承豪和金頭虎:「跟我去對付警察吧!」
金頭虎本來就是好戰分子,一聽說要對付警察,更是來勁了:「今天可得好好收拾那些雷子!」
廖承豪為人則比較低調,不願意招惹事非,當即勸龐勁東:「克制一下情緒,最好不要引發太大的衝突!」
「放心吧!」龐勁東拍了拍廖承豪的肩膀,說:「我有分寸的!」
看著龐勁東等人走了出去,龐無雙站起身來想要跟上去,卻不料被冷雨叫住了:「你現在應該做的,是馬上把衛生間裡的攝像頭拆掉!」
「嘿嘿……」龐無雙儘管知道這是早晚要做的,但是仍然不太情願,乾笑了兩聲,保證說:「我哥哥現在出去和警察談判,我不太放心得跟出去看看,等到事情解決了再回來拆吧!」
「不行!」冷雨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必須馬上現在拆除!」
「啊?」
龐勁東回頭告訴龐無雙:「去吧!」
見龐勁東也同意這樣做,冷雨緩和了口氣:「我和你一起去,等拆除之後,再和你一起去見警察!」
龐無雙在這種情況實下無法繼續拒絕,只得十分不情願的按照冷雨的要求去做。
龐勁東閒庭信步一般來到校門前,看了看氣氛空前緊張的雙方,淡淡一笑:「陣勢不小啊!」
帶隊的警監立即跑了過來,質問龐勁東:「你是什麼人?」
「龐勁東……」龐勁東微微一點頭,算作是向對方打招呼:「第七軍團的負責人!」
「哦!」警監冷冷一笑:「你的麻煩大了!」
「什麼樣的麻煩?」龐勁東點上一支煙,深深的吸了兩口,然後問對方:「是不是想指控我阻礙公務和暴力抗法?」
「原來你也知道!」警監的冷笑中,多了一絲凶狠:「不過還不止這些,你們違法持有警用器械,涉嫌實施團伙犯罪……」
龐勁東不等警監說完便轉身離開了,來到被圍在現場正當中的北海中學保安,一字一頓的問:「當這些人出現的時候,你們知道他們是警察嗎?」
保安當中有機靈的,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馬上就明白了:「當然不知道了,他們根本就沒有出示證件,只是空口說自己是警察,我們幹嗎要相信?」
說話的這個人抓住了問題的一個關鍵,而且講出來的完全屬實。警監即便不用問也知道,北海路派出所到現場的時候,肯定沒有向對方出示證件。事實上,不帶證件執法是國內警察的老毛病,雖然每當公安系統內部進行紀律作風整頓的時候,便會有所注意和收斂,但是過一段時間之後必定濤聲依舊。
警監快走兩步來到這個保安前,厲聲說道:「這麼多人穿著警服,難道還可能是冒充的嗎?」
「有誰能肯定就不是?」龐勁東似笑非笑的看著警監,提醒道:「如果你記憶不太好有些忘了,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法律規定執法人員在執法的時候,必須身穿制服、兩人以上、並出示有效執法證件!這三個要件缺一不可,而你們沒有出示執法證件,又不是在抓捕犯人,我們自然可以不去配合你們!」
警監現在恨透了不爭氣的北海路派出所,在面對第七軍團這些難纏的傢伙時,竟然沒有把事情盡可能做的無可挑剔。
如果這個警監當時也在場,就會理解北海路派出所,他們遭遇第七軍團的時候沒有說上幾句話,雙方就互相推搡起來,差一點就發生了群毆。他們沒有機會出示證件,更不要說被氣昏了頭,根本就沒想到。
警監深深吸了一口氣,避過北海路派出所的證件問題,開始從另一方面指責第七軍團:「這麼多警察趕到現場,狙擊手都把槍給支上了,就算是不出示證件也足可以說明身份……」
龐勁東打斷了警監的話:「警監大人,看來你沒有掌握問題的關鍵,我們的社會追求的是法治,而不是人治!這也就是說,整件事情無關於你們到底是不是警察,而是你們的出現不符合法律規定!」龐勁東的臉色突然變得非常鄭重,語氣也隨之變得嚴厲起來:「我把話說得更直白一些吧,我們就算明知道你們是警察,但是因為你們違反了法定的程序,所以哪怕把你們胖揍一頓,也不過就是一起民事糾紛,根本上升不到阻礙公務和暴力抗法的程度!」
「你……」龐勁東的這番話聽來十分的刺耳,但是警監在心裡卻不得不承認,從理論上來講是完全正確的,而且使用「大人」這個稱呼更是一種諷刺。
「總的來說,這件事情就是一個誤會,所以到此為止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你說得輕鬆!」警監不屑的哼了一聲:「調動了這麼多警力,造成了這麼大影響,事情的性質這樣惡劣,你說算了就算了?」
「那你還想怎麼樣?」龐勁東同樣哼了一聲,不屑的問對方:「難道逮捕我!」
警監很想回答說「當然」,但是這兩個字卻遲遲吐不出口。如果是放到其他情況下,警監會毫不猶豫的讓下屬動手抓人,但是看著僱傭兵們無畏的挺起胸膛面對槍口的樣子,還有嚴整肅然的隊伍,尤其是佔據絕對優勢的數量,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下屬們沒有這樣的能力。
但是警監不願意就這樣認輸:「我已經呼叫增援了,全市的警力都在向這裡趕來,其中包括武裝警察部隊!」
龐勁東用腳指頭都能想明白,警監的這句話根本就是在虛張聲勢:「如果你真的這樣做了,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這些增援和武警恐怕早就已經抵達現場!」
警監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你不相信?」
龐勁東將煙頭扔到地上,抬起腳來用力的踩滅。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動作看的警監心驚肉跳,感到自己有點像是那個煙頭。
龐勁東這個動作的確包含了心理暗示,看著被踩扁的煙頭笑了笑,接著對警監的心理做出了分析:「呼叫增援會讓你很沒有面子,並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局面,難道不是嗎?」
警監的面部肌肉似乎有些不受控制,抽搐的範圍開始擴大,而且也變得劇烈了:「鎮壓暴徒有什麼不可收拾的?」
在來到校門這裡之前,廖承豪把局面大致描述了一遍,所以龐勁東知道警方曾試圖開槍,進而也多少揣測到了警方採取行動的幕後原因。
龐勁東輕輕拉了一下警監的胳膊:「借一步說幾句悄悄話!」
警監順從的跟著龐勁東離開眾人,問:「你要說什麼?」
「咱們當著真人不說假話,我知道你是賴海雄的人!」龐勁東抬起手來,給警監整理了一下領帶和領口,看似是關心實則充滿了蔑視,同時緩緩地說:「至於你為什麼到這裡來,到這裡來之後做了些什麼,咱們現在就不談了!我只是想告訴你,市公安局的第一把手始終是賀國文,賀國文的頭頂上還有一個金嘯!」
儘管旁邊沒有其他人可以聽到談話,警監還是不願意和龐勁東把話說明白,仍舊裝作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算你不明白也不重要,只需要照著做就可以了!」龐勁東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簡單說了幾句之後交給了警監:「賀局長……」
警監看了看龐勁東,拿著手機走到一旁去接聽,過了一會才回來,臉色有些發灰:「就算可以不追究阻礙公務和暴力抗法的責任,但是北海路派出所接到的報警,還是需要處理的!」
龐勁東明知故問道:「什麼樣的報警?」
「在北海中學校內發生***案!」
「哦,原來是這件事啊!」龐勁東一拍腦門,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這件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只是一個誤會而已!」
「怎麼證明?」
就在這個時候,冷雨和李養韜恰好走了過來,龐勁東急忙告訴警監:「他們可以證明!」
作為董事長的冷雨和作為校長的李養韜,是具有很大的發言權的,兩人的說法與龐勁東完全一樣,一口咬定整件事情只是一個誤會而已。
警監在賀國文的命令之下,不得不同意冷處理僱傭兵與警察的衝突,但是卻不願就此放過龐勁東,至少也要出了鬱結在心中的一口惡氣。北海中學的***案剛好提供了一個機會,讓他可以在不違背賀國文命令的情況下對龐勁東發難。
警監意味深長的說:「只有你們的這些證詞,恐怕還不具有足夠的說服力……」
冷雨冷冷的問:「你還需要什麼?」
「當事人的證詞!」
「根本就沒有當事人!」
「報警人呢?」警監的這個問題十分關鍵,不過卻是冷雨意料之中的。
冷雨衝著站在校門口的張浩馳招了招手,後者垂頭喪氣的走了過來,告訴警監:「是我報案的!」
張浩馳今天的心情經歷了大起大落,原本以為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將龐勁東等社會渣滓逐出神聖的校園,然而很快就不得不意識到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就在不到五分鐘之前,冷雨找到了張浩馳,直截了當要求他對警方承認虛假報警。張浩馳認為自己是一個足夠正直的人,不應該昧著良心說假話,於是義正詞嚴的拒絕了。但是當冷雨用職位和薪水加以要挾時候,這位「正直」的人悲哀的發現,人有的時候需要說一些善意的謊言。
查證了張浩馳的報警人身份之後,警監仍然不願意放棄,進而提出:「我們需要到校園內部進行搜查!」
「那麼你需要有足夠的理由,還有必須的法律文件!否則……」龐勁東看了看僱傭兵們,臉上洋溢起了自豪的神情:「我的人會毫不猶豫的阻止你!」
雙方站在這裡談了半天,結果事情回到了起點。警監不知道自己應該再說些什麼,龐勁東也沒有進一步的表示,結果雙方僵持在了當場。
過了一會,兩個女孩信步走了過來,看了看龐勁東,又看了看警監。
這個女孩看起來年紀差不多大,但是形象和氣質卻很不相同,一個穿的衣服很花哨,綴有大量的蕾絲花邊和其他裝飾;另外一個穿著則很簡潔利索,只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全是名牌服裝。
看起來很蘿莉的那個女孩對警監說:「我是陳氏集團董事長陳冰□,我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警監聽說過金融巨頭陳氏集團的大名,礙於陳冰□的這個身份,說話很客氣:「我們在辦案!」
另一個女孩發話了:「那麼你的案子辦完了嗎?」
警監皺起眉頭:「你是誰?」
「葉夢涵!」
第150章 名聲大振的第七軍團
雖然警監知道如今的小孩子不容小覷,不過畢竟沒有聽說過「葉夢涵」這個名字,因此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屑的神情,同時還發出了一聲冷笑。
葉夢涵將警監的不屑完全看在了眼裡,而且還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有著嬌美的容貌和優雅的氣質,警監此時恐怕還會呵斥:「小孩子上一邊去,這裡沒你們的事!」
警監的確沒有理由把一個還在上高中的小女孩放在眼裡,不過葉夢涵有辦法讓對方看得起自己:「我的父親是葉仁榮!」
警監聽到這個名字,那不太容易察覺的冷笑立即凝固在了臉上:「是……是嗎……」
一直被冷落在這場談判之外的談判專家也聽到了這個名字,走過來附在警監的耳邊,輕聲提醒說:「北海可不是一般的中學……」
儘管從來不把談判專家的意見當回事,但是警監這一次不得不正視起來:「我知道了!」
葉夢涵發現父親的名字對警監起到了威懾作用,用帶有些警告的語氣說:「如果你們真的在調查案件,請在擁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與學校方面直接交涉,現在的行動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的正常學習,希望能夠收斂一些!」
龐勁東和第七軍團表現出的戰鬥力、賀國文的指示、陳氏集團和葉仁榮的名頭一起壓了過來,由不得警監不讓步了。他沉重的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揮了揮手帶著所有人撤離了。
其實很多警察並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尤其是吃了虧的北海路派出所,憋著一口氣想要發洩出來。但是他們看到警監的滿面陰雲,很清楚的意識到,這個遊戲已經發展到他們無法繼續的程度,所以就此結束是最好的選擇。
警車離開的時候沒有鳴警笛,看著排氣管噴出的尾氣,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急忙問陳冰□:「你怎麼在這裡的?」
陳冰□剛才還很平靜的表情立即掀起了許多波瀾,過了一會才將經過講了出來,只不過隱瞞了自己當時的心路歷程。
其實這個經過並沒有什麼複雜的地方,陳冰□在教室裡正準備上課,就聽說龐勁東涉嫌***一個女學生。回想起那天目睹到龐勁東與金玲玲之間的事,陳冰□毫不猶豫相信了,坐在椅子上生起了悶氣。
陳冰□當時越想越恨,最後幾乎咬碎銀牙。她一方面嗔怪自己竟然選擇了一個***犯男朋友,另一方面則憤恨於龐勁東如此不爭氣。
陳冰□的班級隨後便動員了起來,打算找校方請願嚴懲龐勁東,但是卻被班主任成功的制止了。為了防止學生們失去控制,班主任坐在教室門前不再離開,親自監督著學生們上課。到課上了一半的時候,班主任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隨後立即進到教室裡打斷了任課老師,宣佈整件事情已經查清。
班主任接到的這個電話是李養韜打來的,李養韜則是在冷雨的授意下,給每一個班主任都打了電話,不過只是大致通報了一下情況,基於保護當事人隱私和其他方面的一些考慮,並沒有提起丁彤和刁玉鵬的名字。
冷雨是一個很有心的人,考慮到學生們知道這件事情後可能會鬧事,所以先是責令班主任控制各自班級的局面,接下來又宣告真相以穩定學生們的情緒。這種將消息透明化的做法是非常聰明的,結果沒有釀成太大的風波,避免了造成更大的影響。很多官僚在發生惡***件之後,熱衷於極力封鎖和控制消息的傳播,結果使得謠言滿天飛,反而令社會陷入了不安和動盪當中。
整個學校只有二年三班沒有接到通知,因為班主任今天剛好請了病假,而老邁的物理老師又無力阻止。不過學生們也沒能如之何,在操場上被廖承豪給包圍了。
陳冰□得知龐勁東是冤枉的之後,心中頓時五味陳雜,傻傻的坐在那裡愣怔了半天。片刻之後,她在心裡恨恨的批評了自己,接著又十分欣慰的意識到龐勁東可能沒有變態。她顧不得和老師說些什麼就直接衝出教室,結果到操場上的時候剛好看到了校門前的衝突。
龐勁東點點頭:「謝謝你的信任!」
陳冰□聽到這句話,臉騰的紅了,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
葉夢涵站在旁邊看了看陳冰□,又看了看龐勁東,突然發問:「你就是龐勁東?」
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有何見教?」
葉夢涵冷冷的問:「是你派人包圍了我的班級?」
「是又怎麼樣?」龐勁東聳聳肩膀:「現在不是已經沒事了嗎?」
「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龐勁東反問:「我都不認識你,幹嘛要問?」
葉夢涵聽到這句話,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我叫葉夢涵!」
「哦!」龐勁東點了點頭,便沒有再說什麼。
儘管龐勁東勉強已經算是大叔級別的了,葉夢涵仍然認為多少會對自己有些興趣,卻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是這樣不冷不熱。不過葉夢涵的這種想法在眼下並沒有其他,僅僅是因為出於自己的自信,而這種自信遭到了龐勁東的打擊。
葉夢涵冷冷的告訴龐勁東:「我的同學被你的人嚇壞了!」
龐勁東用同樣冷冰冰的語氣說:「這種驚嚇有助於他們健康成長!」
龐勁東從辦公樓趕往校門前的同時,廖承豪撤除了對二年三班的圍困。驚魂甫定的學生們忘記了原來的打算,立即回到教室請物理老師開始講課,不過葉夢涵沒有跟著一起回去。
葉夢涵很想知道事情接下來會如何發展,回想起剛才同學們對龐勁東這個名字的憎惡,同時又覺得有些愧對這個無辜的保安,因此打算為龐勁東做點什麼。由於剛好看到僱傭兵與警方發生衝突,她出於這樣的心理來到校門前幫忙解決,在路上剛好碰到了陳冰□,不過兩個女孩彼此沒有說一句話。
葉夢涵認為龐勁東應該好好的感謝自己,卻沒有想到龐勁東沒有半點類似的表示,彷彿覺得一切都是應該的。
葉夢涵仔細想了一想,覺得龐勁東為人可能過於粗俗,沒有受過太多的教育,所以忽視了起碼的禮貌,於是她決定敲側擊一下:「你不必對我道謝,我這樣作完全是為了學校的正常教訓秩序……」
「我沒有打算對你道謝,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做什麼!」龐勁東對葉夢涵的話感到有些奇怪:「你怎麼會這麼說呢?」
「你……」葉夢涵驚訝的看著龐勁東,人生第一次失語了。
龐勁東轉而對冷雨說:「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那麼我們可以恢復正常工作了!」
冷雨點點頭:「好!」
眾人紛紛散去,龐勁東回到門衛室繼續裝保安,陳冰□揣著激動的心情回去繼續上課,冷雨則要繼續處理集團的工作,廖承豪也帶著第七軍團離開了,只剩下葉夢涵一個人站在校門前,過了許久才拖著沉重的腳步回了教室。
剛開始的時候,葉夢涵只是對冤枉了龐勁東感到內疚,而現在的心緒變得複雜無比。即便不提起父親葉仁榮的大名,葉夢涵平常也是被周圍的人尊重和恭維著,然而一個普通的保安竟然視她若無物一般。
葉夢涵甚至曾因此對龐勁東產生憤恨,然而很快又意識到這是一種沒有風度的表現,於是這種情緒轉化成了好奇,想瞭解龐勁東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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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點吃,別噎著!」陳冰□看著龐勁東狼吞虎嚥的樣子,語氣裡充滿了關切,真正像是龐勁東的女朋友一般。
龐勁東這幾天非常的忙,一直都沒有來北海中學這裡上班,陳冰□無奈的只好將帶來的飯菜自己吃掉。但是她擔心龐勁東吃不飽,總是將份量準備得很充足,而她自己又沒有那麼大的飯量,結果每天的飯菜倒有一多半要倒掉。
金頭虎等人見陳冰□天天來送飯,倒是很想一飽口福,不過陳冰□根本不搭理他們。
龐勁東今天忙完集團的事情,匆匆來到北海中學這裡就碰到陳冰□,結果被幾盒香噴噴的飯菜填飽了轆轆飢腸。
龐勁東的忙碌完全是因被人誣陷***,事件本身已經這樣過去了,只是帶來了一個大家都沒有想到的副作用,那就是第七軍團名聲大振。
正所謂「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當事的幾方都守口如瓶,但社會上還是產生了許多傳聞。其中說什麼的都有,但是基本沒有一個符合實際情況,而且有幾種說法互相之間大相逕庭。甚至有人聲稱,警方面對強悍的第七軍團,竟然對龐勁東這個***犯無可奈何。
警方由於在這起事件當中丟盡了顏面,再加上賀國文在暗中發揮的作用,所以無論外界怎樣風傳,就是站不出來予以說明。被發言人被新聞媒體問及的時候,也只是支支吾吾的搪塞過去。
一些聽到傳聞的家長立即找到學校來,搞得校方不得不用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詳細的對這些家長做出解釋。
但是無論如何,第七軍團這個名字在聽到這件事的人心裡,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那些對安全有著非常迫切需求的人。
第七軍團為了執行命令,竟然敢公然與警察對抗,面對槍口也不後退一步,結果許多人紛紛找上門要求提供安保服務。龐勁東這些天來正是忙碌於生意大好的第七軍團,直到今天才算是能鬆一口氣。
龐勁東努力嚥下最後一口蔥燒海參,含混不清的說了一句:「謝謝!」
陳冰□輕聲問道:「明天你來上班嗎?」
「對不起,早知道你天天都來,我就會把日程安排告訴你!」頓了頓,龐勁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過,你不需要這樣忙碌,我有些受之難安…….」
陳冰□不滿的噘起了小嘴:「為什麼這麼說?」
龐勁東指著摞在桌子上一堆飯盒,無奈的說:「我不想累到你!」
陳冰□每次送飯都用全新的飯盒,龐勁東吃過飯之後也不拿走,結果幾次下來就積下了不少。
陳冰□沒有意識到這裡面包含著多大的工作量,而是嗔怪於龐勁東太過儉省了:「你怎麼還留著啊?難道還想在用嗎?直接扔掉就好了!」
「這個……再說吧……」龐勁東本來打算多攢一些就送給僱傭兵們,不過對習慣大手大腳花錢的陳冰□,懶得講述勤勞樸素的大道理。
陳冰□這時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那個丁彤怎麼樣了?」
這個問題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回答,當天忙著處理僱傭兵與警察的衝突,所以後來誰都沒有注意到丁彤。等到冷雨回到辦公室之後,卻發現丁彤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裡,學校索性藉著這個機會將她徹底除名了。。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告訴陳冰□:「其實她這樣就此失蹤是好的……」
陳冰□本來恨透了丁彤的無恥,只是聽到龐勁東是這樣的態度,也就沒有再說些什麼。她的心思畢竟還是很簡單的,如果是換作金頭虎和龐無雙,肯定會想出很多變態的辦法好好折磨丁彤一番。
由於再沒有找到其他話題,屋子裡面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龐勁東奇怪於陳冰□一反常態,沒有送來飯之後就立即離開,陳冰□則在思忖應該怎麼樣將談話步入正題。
片刻之後,陳冰□無法忍受這種沉默,隨口問了一句:「這幾天為什麼沒有見到無雙?」
「她……回老家了……」龐勁東說罷忐忑不安的看著陳冰□,唯恐下一個問題是龐無雙的老家是哪裡。
第151章 綁架疑雲
龐無雙幾天前告訴龐勁東說有些想念爺爺,所以想回長箐山看一看,隨後便向堂哥和姑姑告辭了。
龐勁東當時沒有多想,只是派了兩個僱傭兵隨行保護,本來有些擔心龐無雙會耽誤課程,但昨天接到了電話,說是她這兩天就要回國了。
如果陳冰□繼續追問下去,龐勁東不得不編造些謊言以解釋龐無雙的身世,但是陳冰□此時的心思並非真的在龐無雙身上,而且通過一些私下裡的探聽和瞭解,她也多少知道了這位未來小姑子的背景。
又沉默了一會,陳冰□試探著問:「你知道我為什麼天天給你送飯嗎?」
龐勁東打了一個飽嗝,問:「為什麼?」
陳冰□滿心以為自己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龐勁東多少會有所覺悟,進而做出一些主動的表示。她沒有想到的是,龐勁東表現得竟然這樣實在,還做出一副不明就裡的樣子。
陳冰□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進而提醒說:「女孩子不是隨便做飯給人吃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龐勁東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難怪廚師通常都是男的!」
「你……」陳冰□看著龐勁東近似於癡呆的表情,氣得「啪啪」的在地上直跺腳。這跺腳聲並不是很重,間隔非常短,倒是與陳冰□現在的心跳保持同步。
「我怎麼了?」龐勁東並不是在裝傻,而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還沉浸在蔥燒海參的美味當中。
陳冰□看著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問:「我們是什麼關係?」
「朋友啊……」龐勁東說罷,拿出一支牙籤,翹著二郎腿在那剔牙。
龐勁東的這副樣子讓陳冰□很生氣,衝上前去一把搶過了牙籤,恨恨的說:「你別裝糊塗好不好?」
龐勁東撓撓頭:「我不是裝糊塗,我是真糊塗……」
陳冰□就在萬般無奈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件事可以很好的將談話切入正題:「你是不是還記得,我當初曾經對你說過,假如你可以幫助解決我們家族的問題,我會怎麼樣做……」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立即明白了過來,腦袋頓時「嗡」的一聲,近乎是機械的回答說:「你說要做我的女朋友……」
「對啊……」陳冰□不由得長長鬆了一口氣。
不用想也能知道陳冰□究竟是什麼意思,龐勁東迅速開始衡量起了利弊得失,也就是讓陳冰□當自己的女朋友究竟有什麼好處和壞處。
儘管時間非常短暫,但是龐勁東的大腦中如同超級計算機般,已經進行了億萬次的計算,倒是把感情問題當作了複雜難解的數學問題一般。龐勁東最後發現,壞處是自己必須為一棵樹木放棄整座森林,好處則是至少每天都有美味可口的飯菜吃。
龐勁東不願守著一顆樹,正要決定繼續在森林中尋找珍饈美味,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很喜歡陳冰□,而且被那漂亮的外貌和清純的氣質所吸引。陳冰□單純不設防的心思,更讓自己在險惡的人世中找到一片淨土。
於是就在這一剎那間,龐勁東覺得選擇陳冰□的好處更大一些,於是當即點頭說道:「那麼你就做我女朋友吧……」
龐勁東的這句話乾巴巴的,既沒有任何文學性,更沒有任何**可言。總的來講,就像是泡了白水的饅頭一般毫無滋味,與陳冰□所期待的浪漫告白有著不止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不過陳冰□已經開始懷疑龐勁東是感情白癡了,所以雖然仍然寄予了很高的奢望,此時卻也沒有太多的失望。
「那麼一言為定……」陳冰□的臉蛋紅了,羞赧的低下了頭,腳尖像圓規一樣在地上畫來畫去。
「一言為定!」龐勁東猶豫著是不是應該伸出小指,與陳冰□拉鉤以表示決心。
「對了……」陳冰□猛然意識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抬起頭來問龐勁東:「做了男女朋友之後,是不是就要做那種事……」
陳冰□說著又低下了頭去,臉色變得更加紅潤了。
龐勁東當然知道陳冰□指的是什麼,卻裝作糊塗的問:「哪種事啊……」
「就是……就是……」陳冰□又跺了跺腳,仍然深深地低著頭:「就是那種事……」
龐勁東一本正經地說:「到底哪種?我不明白!」
陳冰□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羞赧和著急集中體現在臉上,最後迸出了這麼一句話:「就是那天你和玲玲姐做的事情!」
陳冰□把話說出來之後坦然了,龐勁東卻感到羞愧不已,立即把頭側過去,不敢再看陳冰□。
陳冰□見龐勁東沒有說話,急忙催促道:「你說啊……」
「這個…….」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歎了一口氣,最後緩緩地說:「應該是吧!」
陳冰□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心情猛然間激動了起來,同時糾纏著一種複雜的情緒。她一方面對於那件事情有些許的畏懼,但是另一方面卻又很想嘗試一下。
「那麼…….」陳冰□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試探著說:「我們試一試……」
龐勁東的心跳立即加快了,這段時間有些平靜下來的精蟲再度鬧騰起來,向頭部拚命的衝去,並用最短的時間佔領了制高點。龐勁東豁的站了起來,一把攬過了陳冰□的小蠻腰,目光中充滿了飢渴的火焰。
陳冰□的身體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後緊緊的閉上了雙眼,被動的等著龐勁東接下來的動作。
龐勁東很想立即將陳冰□推倒在地,給自己的精蟲找一個合理的出路,只是門衛室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地方。
兩個人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陳冰□的身軀雖然嬌小一些,但並不缺乏女性優美的曲線。龐勁東的手在陳冰□的後腰上緩緩的移動,充分感受著曲線的魅力,同時挺直身體享受陳冰□的胸脯。
陳冰□的胸部正在發育當中,卻仍有著很不錯的體積。龐勁東細細品味起來,感覺起來有著極好的彈性,還有其他女人所不具備的青春和活力。
龐勁東的嘴近乎是本能的貼到了陳冰□的嘴唇上,深深的親吻了一下,但也僅僅是嘴唇的親吻而已,並沒有做出更進一步的舉動。只是陳冰□的嘴唇溫熱柔滑,略帶有一點醉人的香氣,讓人甫一接觸就禁不住的想要得到更多。
陳冰□享受了片刻,然後不太情願的推開了龐勁東,輕聲說:「好了……」
「好了就好了……」龐勁東不願意強迫陳冰□,順從的放開了手。
由於這個吻的發生,兩個人之間在一起感到很尷尬,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從容相處。陳冰□很快就告別了,龐勁東親自從出門衛室,卻聽到遠遠的傳來了一句話:「這就是***和卵子(東北話:睪丸)的關係,***你進去舒服了,把我們卵子給留外面了!」
說話的人是金頭虎,顯然情緒正在高亢,所以無形間將聲音放得很大。他背對著龐勁東,向著僱傭兵們侃侃而談,不時還手舞足蹈。
僱傭兵們見到龐勁東走出來,急忙一個勁的擠眼睛暗示,然而金頭虎卻絲毫沒有發覺,仍站在那裡滔滔不絕的說著。
龐勁東大致聽了一下就明白了,金頭虎等人知道陳冰□天天來送飯,便全都有意的躲開。往常的時候,陳冰□把飯送來就離開了,所以他們在外面等一會就可以了。但是陳冰□今天停留的時間有些太長了,金頭虎等人吃過飯之後無處可去,只能站在太陽地裡面遠遠的看著,眼巴巴的等著陳冰□從門衛室裡面出來。
等的時間一長,金頭虎的牢騷就上來了,而這位生性很實在的傢伙,竟然絲毫沒有把牢騷藏在心裡,一股腦的對著僱傭兵們倒了出來。直到看著僱傭兵們對著自己一個勁的擠眼,還渾然不覺的指責道:「你那眼睛怎麼的了?得紅眼病了?還是讓風沙給瞇了?」
陳冰□雖然不懂金頭虎話裡幾個名詞的含義,但是卻也能知道肯定不是自己所習慣看到的事物,結果剛剛有些回復正常的臉色又紅潤了起來。
「我……我先回去了……」陳冰□匆匆的對龐勁東說了一聲,便飛也似的逃遁開了。
龐勁東拍了拍金頭虎的肩膀,笑呵呵的問:「誰是***,誰是卵子?」
金頭虎聽到龐勁東的聲音,身體猛地哆嗦了一下。片刻之後,他緩緩的回過頭來,看到了笑容滿面的龐勁東。
金頭虎硬擠出了一絲笑容,磕磕巴巴的說:「東……東哥……你出來了?」
金頭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剛才說龐勁東進去之後舒服了,這時又說龐勁東出來了,聽起來倒好像是剛剛辦完了那事一般。
僱傭兵們聞言哄堂大笑,金頭虎仍然沒有意識到是怎麼回事,奇怪的看了一眼僱傭兵,笑嘻嘻的對龐勁東說:「剛才……開個玩笑……」
龐勁東並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也知道金頭虎為人只是喜歡發牢騷,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惡意。其實就算是金頭虎有惡意,直截了當的把不滿說出來,雖然有些扇陰風點鬼火的嫌疑,但總要好過在背後搞些小動作。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就走開了。
金頭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惹了禍,整個一下午的時間都圍著龐勁東轉,不是端茶遞水就是敬煙。就連龐勁東去衛生間的時候,他都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龐勁東小便的時候,他站在旁邊;龐勁東大便的時候,他等在門外,看起來像是要給龐勁東擦屁股一般。
金頭虎搞得龐勁東很是不自在,到了快放學的時候,龐勁東實在無法繼續忍受下去,告訴金頭虎:「我根本就沒往心裡去……」
金頭虎乾笑兩聲,問:「真的?」
「真的!」龐勁東用力點了點頭:「咱們是兄弟,不會為幾句話如之何的!」
「是啊,兄弟……」金頭虎聽到這個詞,興奮地直搓手,提出了一個建議:「今晚去我的酒吧喝酒吧!」
龐勁東想了想晚上沒有什麼事,便答應了下來:「好吧……」
就在這個時候,放學的學生陸續從門衛室前經過,龐勁東在其中發現了一個垂頭喪氣的身影,低著頭腳步匆匆的走過。
這個身影就是這段時間度日如年的刁玉鵬,他並不知道事情解決的詳細經過,知道龐勁東被洗清了嫌疑之後,就立即打電話給丁彤想打聽一下。然而丁彤的電話卻始終處於關機狀態,其人也好像是在空氣中蒸發了一般。之後的幾天裡,刁玉鵬一次又一次的撥打丁彤的電話,然而沒有一次能夠打通。
儘管有過多次肌膚之親,但刁玉鵬對丁彤並不瞭解,既不清楚其家庭背景,也不知道其家庭住址,唯一知道的不過就是一個手機號碼而已。
不過刁玉鵬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丁彤受到了懲罰,這種懲罰隨時可能降臨到自己的頭上。這位素來狂妄的公子哥不得不意識到,自己這一次把遊戲玩得太大了,所面對的可能不只是來自學校的處理,還可能要擔負刑事責任,更值得擔心的是來自龐勁東的報復。
結果這幾天下來,刁玉鵬食不甘寢不寐,整個人消瘦了好幾圈。雖然實際上沒有發生任何事,他的恐懼卻加強了,因為不知道在平靜之後將會有怎樣的暴風雨。惶惶不安的他已經完全改變了日常的生活,原來每天都要纏著要送葉夢涵回家,現在卻好像忘記了葉夢涵是誰一般。
金頭虎看著刁玉鵬的背影,冷笑一聲:「東哥,怎麼對付他?」
「我這幾天忙著軍團的事,暫時顧不上他!」龐勁東正說著,發現葉夢涵從自己身前走過,仔細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告訴金頭虎:「葉夢涵好像被人綁架了!」
第152章 冷雨的再次走光
葉夢涵走在學生當中顯得十分顯眼,不僅僅是因為那出眾的相貌和氣質,也是因為合體和有品位的穿著。她的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短款風衣,下擺露出綠色中裙的裙裾,下擺和裙裾隨著步伐輕輕的左右甩動著。
校門外停著來接葉夢涵的那輛勞斯萊斯銀靈,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站在車門旁,葉夢涵走過去和這兩個男人聊了兩句就上了車。這兩個男人一個坐進了副駕駛,另一個坐到了後座上面,車子很快便發動起來絕塵而去。
龐勁東看著這個場景,若有所思的說:「葉夢涵好像被綁架了……」
金頭虎急忙問:「為什麼這麼說?」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自言自語的問:「我是管呢,還是不管呢?」
「當然管了!」金頭虎一蹦三尺高,興奮地說:「英雄救美啊!多好的機會啊!」
「說的對!」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立時忘了自己已經有了女朋友,顧不得從門走出去,直接「噌」的窗戶跳到外面,緊接著三步並作兩步走,兩步並作一步跑,轉眼就來到了校門外。
「那個葉夢涵長得那麼漂亮,沒準就能泡到手裡呢!」金頭虎在龐勁東的身後如此喊著,過了一會才想起自己似乎應該做點什麼,卻已經見不到龐勁東的影子了。
龐勁東儘管動作很快,但還是來不及救下葉夢涵,只能碰到勞斯萊斯留下的尾氣。龐勁東自忖跑得再快也不可能超過勞斯萊斯,然而自己的那輛斯巴魯森林人還在停車場裡,如果此時回到停車場把車開出來,恐怕就會失去勞斯萊斯的蹤影。
就在龐勁東左右為難的時候,一輛白色的蘭博基尼MurcielagoE-Grar敞篷跑車從校園裡開了出來。
龐勁東見狀立即決定強行徵用,一個箭步衝著這輛車躥了過去。開車的人沒有想到車子正前方出現一個人,一個急剎車立即停了下來。龐勁東縱身躍起,踩著蘭博基尼的前蓋,跳進了副駕駛的位子。
蘭博基尼的主人顫抖著聲音,問龐勁東:「你…….你幹什麼…….」
「警察,徵用你的車辦案!」龐勁東看都不看車子的主人,目光緊緊的盯著葉夢涵遠去的方向:「跟上那輛勞斯萊斯!」
蘭博基尼的主人驚訝的問:「你不是保安嗎,什麼時候成警察了?」
聽到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了,龐勁東才看了看車子的主人:「冷雨?」
見龐勁東認出了自己,冷雨立即拿出了老闆的派頭:「你胡搞什麼啊!馬上從我的車子上下去!」
「你的學生現在被人綁架了!」龐勁東聳聳肩膀:「要是讓我下去的話,學生的死活就由你來負責了!」
「啊?」冷雨聞言一驚:「你說的是真的?」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龐勁東說著指了指遠處的勞斯萊斯。
「是葉夢涵?」
龐勁東肯定的點了點頭:「對!」
「那快救人啊!」冷雨仍然有些懷疑,但是想到事關重大,還是寧信其有。不過她也在心裡打定了主意,如果龐勁東是在說謊,那麼就回頭慢慢收拾這個該死的保安。
龐勁東上下打量了一下冷雨,看著那優雅中有帶有些魅惑的樣子,覺得作為一個床上伴侶是非常合格的,但絕對不會是一個出色的司機。
龐勁東突然伸出手攬住了冷雨的蠻腰和腿彎,用力一抬就抱到了自己身上。
「你……你幹什麼?」冷雨被這個動作弄得驚慌失措,懷疑龐勁東是以營救學生為借口,有意找機會佔自己的便宜。
但是龐勁東暫時還沒有這樣的心思,把冷雨抱過來的同時,身體向駕駛位移了過去,一轉眼就和冷雨對調了位置。
在龐勁東身上的那一會工夫,冷雨感到自己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著,儘管可能未必是讓女人又恨又愛那樣東西,但是冷雨還是不由自主的懷疑龐勁東發情了。直到看著龐勁東坐到駕駛位上迅速發動車子,向著勞斯萊斯開走的方向猛追了過去,她才多少打消了疑慮。
龐勁東駕車的技術十分了得,只聽風聲乎乎的吹過,兩側的景物如同倒帶一般迅速的後退。冷雨必須將整個身體都隱藏在風擋之後,略微探出一點都會被風刮痛,足見車速有多麼的快。
不過北海路上日常並沒有多少車,所以龐勁東的車技沒有完全發揮出來,否則冷雨就會看著前方驚叫連連,反倒沒有精力去關注龐勁東的駕駛技術了。
過了許久,冷雨試探著提出了一個建議:「我們……還是報警吧……」
「我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更不知道他們要到哪裡去,現在報警也沒有用!」勞斯萊斯是向郊外開去的,所以越往前追下去周圍的車子就越少,只需要稍稍一打方向盤就可以越過或者讓過其他車,於是龐勁東多少有些放鬆了,看向冷雨關切的問了一句:「你還好吧?」
然而龐勁東的目光一落到冷雨的身上,就再也無法轉移開了,因為冷雨的樣子實在太吸引人了。
冷雨上身是一件藍色緊身休閒西裝,下身穿著一條黑色的皮質短裙,腿上套著黑色絲質褲襪。由於還沒有從驚慌中冷靜下來,被龐勁東抱到副駕駛位子上之後,她的姿勢就一直沒有變過,側坐在那裡傻傻的看著龐勁東,雙腿蜷起踩在檔位旁邊,剛好把裙下正對著龐勁東。
皮裙由於剛才的動作而向上掀起了一些,把包裹在黑絲裡的渾圓大腿完全暴露出來。冷雨的雙腳雖然併攏在一起,但是膝蓋分開的距離卻很大,結果把黑絲褲襪正中的部位也呈現了出來。
龐勁東的目光順著迷人的黑絲向上看去,在大腿上盡情的撫摸了幾遍,然後慢慢的攀爬到了內側,細細品味起了黑絲褲襪的正中部位。
大大分開的雙腿將那裡拉得很薄,變成了淺淺的一層黑色,下面覆蓋著一條深黑的東西。這個東西跨過可以讓男人為之肝腦塗地的某個部位,雖然面積非常的窄小,卻將所有的關鍵都遮住了。
但是儘管如此,深黑色的東西由於緊繃著,結果將輪廓勾勒了出來,可以清楚地看到隆起和下凹。
「你怎麼流鼻血了?」冷雨剛問罷了這個問題,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急忙將雙腿緊緊地併攏起來,氣惱的問:「你看什麼呢?」
龐勁東擦了擦鼻血,慌忙解釋說:「沒……沒看什麼啊……」
儘管雙腿已經併攏到一起,看不到什麼實質性的內容,但是龐勁東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裡,並且拚命的向兩腿之間鑽。
冷雨看著龐勁東色迷迷的目光,心裡感到無比的懊惱:「為什麼每次都被他看到,我究竟欠他什麼啊……」懊惱的同時,她氣急敗壞的質問道:「你還說自己沒看?」
「我沒說自己沒看啊,我是說沒看到什麼!」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冷雨的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其實也不是什麼都沒看到……」
不知道為什麼,明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但是冷雨卻非要問個究竟:「究竟看到了什麼?」
龐勁東用一首詩回答道:「深山老林一道溝,十二月份水長流……」
「閉嘴!」冷雨說著抬腳踩到了龐勁東的臉上,硬生生的把龐勁東的頭給正了過去。為了防止龐勁東再把頭轉過來,冷雨索性就這樣踩著不動了。
「我說的是附近的景色,不是你……」龐勁東剛張開嘴,冷雨的腳跟就擠開嘴唇,與牙齒親密接觸到了一起,說話的聲音因此變得含混不清,像是在夢囈一般。
龐勁東的嘴唇沒有冷雨的腳有力氣,結果這一說話便無法再把嘴合上了,只能就這樣不停地親吻著冷雨的腳後跟。
冷雨體會不到龐勁東的感覺,也沒有意識到玉足又被佔了便宜,只是不住嘴的指責道:「你這流氓、變態、色魔……」
由於被冷雨的腳施加力量在臉上,龐勁東無法再把頭轉過去,就算是把目光斜睨過去,也只能看到冷雨的腳底。
不過冷雨畢竟還是存了惻隱之心,把腳踩過去之前蹬掉了了高跟鞋,否則龐勁東的臉上此時就要開個洞了。這是一個多少有些滑稽的畫面,龐勁東的臉被冷雨腳踩著,腦袋就像是頸椎斷掉了一般側著,然而眼睛卻靈活的轉來轉去。
龐勁東本來想就此靜下心來,專心致志的追勞斯萊斯,但是卻發現根本做不到。隔著略有些澀的黑絲,感受著冷雨腳底的溫潤柔滑,龐勁東的心跳不斷的加速,幾乎與邁速表上緩緩轉動的指針保持同速。
龐勁東一度很想把車子停下來,伸出雙手順勢脫掉冷雨的褲襪,然後仔仔細細的看個夠,或許還會進一步做出更加美妙的事情。但是想到前面的葉夢涵可能危在旦夕,龐勁東不得不努力的集中起精神來,把注意力全部放到勞斯萊斯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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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對於葉夢涵來說本來是很平常的一天,應該就像以往時候一樣,放學之後回到家裡溫習功課。如果父親晚上沒有應酬,全家人還可以坐到一起吃飯。
只是當葉夢涵從學校裡面走出來的時候,卻發現一件很意外的事情,雖然車子還是家裡配給自己的那輛勞斯萊斯,但守在車子那裡的人卻不是自己已經熟悉的保鏢。
一個留著絡腮鬍子的男人看到葉夢涵,立即走過了來,畢恭畢敬地說:「葉大小姐,請上車吧!」
葉夢涵微微蹙起眉頭,奇怪的問:「你們是誰啊?」
「我們是葉先生剛剛聘用的保鏢,前幾天負責保護您的兩位兄弟有點其他的事情,所以今天開始暫時由我們負責接送您!」
葉夢涵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略有些不滿地說:「怎麼沒有人通知我?」
「臨時決定的!」
「到底有什麼事?」
「這個……」大鬍子撓撓頭,回答說:「葉先生沒說,我們哪敢問啊……」
「我打個電話……」葉夢涵說著就要從書包裡面拿出手機,想要和父親確認一下。
大鬍子見狀立即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問:「大小姐對我們不放心嗎?」
其實葉夢涵並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一則是自恃不會有人敢打自己的主意,二則是車子畢竟是專屬於自己的那輛。只是她對這個臨時變更的安排有些奇怪,因為此前的兩個保鏢和車子一樣,都是專門配給自己的,沒有理由突然被調到其他地方去。
「我只是問一下……」葉夢涵拿出手機之後發現,竟然一點信號都沒有。
「這個……大小姐……」大鬍子的表情顯得更加為難了,說起話來也有些磕巴:「如果您給葉先生打去電話,那麼葉先生可能會責怪我們……」
「責怪你們?」
「責怪我們竟然連這麼點事都做不好,無法取得大小姐你的信任……」
葉夢涵很清楚父親對待下屬要求很嚴格,有的時候幾乎達到了苛刻的程度,自己的電話一旦撥出去,那麼父親必然會對這個大鬍子不滿。
「好吧……」見大鬍子對自己父親的秉性瞭解得很清楚,手機又打不出去電話,葉夢涵終於上了車。
葉夢涵打算路上再給父親打電話,為了防止讓大鬍子為難,只是側面求證一下就可以了。然而葉夢涵剛剛坐待位子上,立即發現異樣的地方。
除了大鬍子外還有一個面色陰鬱的年輕人,坐到了副駕駛的位子上,葉夢涵打量了一下這個人,很自然地就把目光落到司機身上,結果驚訝的發現司機也換了人。
第153章 追擊
保鏢因為某些原因而調換工作,還可以算是正常情況,但是葉家的司機卻通常都是固定的。
葉夢涵立即感到有些不妙,同時懊悔於自己太過粗心大意,剛才竟然忘記了看看司機的樣子。不過她終歸還是很聰明的,沒有當面質疑這幾個人的身份,考慮到手機的信號可能是被屏蔽了,也沒有嘗試再打電話。她打量了一下對方,只是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個要求:「能不能把車停下來,我想要方便一下!」
葉夢涵本來還存有一絲僥倖心理,希望對方的確是父親派來的,或者就算是懷有敵意的人,至少還會繼續裝裝樣子,只要對方能夠讓自己下車,那麼就可以想辦法向外界求救。
但是車子發動起來之後,對方立即撕去了恭敬的偽裝,暴露出來原本的凶相,陰測測的笑著問:「葉大小姐想要方便?」
葉夢涵訥訥的點了點頭:「是……是啊……」
「那就在這裡解決好了,讓我們哥們幾個看著!」大鬍子話音一落,車子裡的三個人立即哈哈大笑起來。
葉夢涵的心登時涼透了,驚恐的看著對方,身體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你……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我們是你老爹葉仁榮的朋友,負責帶你出去玩上幾天!」
葉夢涵的一生中第一次遇到了真正的威脅,勉強還保持著表面的鎮靜,只是混亂的思緒讓她問出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什麼時候送我回家?」
「過兩天!」笑了兩聲,大鬍子又說:「如果你父親不認我們,那麼我們就直接送你上西天!」
儘管葉夢涵還是一個孩子,但是聽到對方的這些話,基本也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然後問:「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大鬍子擺擺手:「就算和你說了,你也不懂!」
「我警告你們,最好現在就釋放我,否則我父親……」
大鬍子打斷了葉夢涵:「你父親不會放過我們是嗎?」
葉夢涵看著對方滿不在乎的樣子,無力的點了點頭:「對……」
「嘿嘿……」大鬍子只是笑了兩聲,沒有再說些什麼。
葉夢涵的腦海中飛快的思考著,突然之間萌生了一個念頭,把手悄悄地摸向車門的把手。她本來想拉開車門跳出去,儘管這樣做很危險,還會喪失了一直賴以為自豪的風度,但是眼下保命才是最重要的。然而摸到把手之後,她立即萬念俱灰的發覺,車門已經被司機給鎖死了。
大鬍子注意到了葉夢涵的這個動作,不緊不慢的從懷裡面拿出一支槍,衝著葉夢涵一晃,警告道:「葉大小姐最好乖乖聽話,否則……」
葉夢涵立即被嚇得不敢動了,傻傻的看著黑洞洞的槍口,許久沒有說一句話。
「對了,你不是要拉尿嗎?」面色陰鬱的那個年輕人發出了幾聲淫笑:「就在這解決吧,讓哥哥們親眼看看,千金大小姐拉尿有啥不一樣!」
開車的司機捶了年輕人一下,嗔怪道:「猴子,你也太沒出息了,為啥不乾脆把她給幹了?!」
「說的對啊!」綽號猴子的年輕人撓撓頭,興奮地說:「不知道千金大小姐***的聲音,是不是也不太一樣呢?!」
大鬍子擺了擺手:「其實他媽的一樣,不都是女人嘛!」
猴子嚥了一口口水:「鬍子,往常咱們只能找一百多塊錢一炮的小姐,就算他媽高檔賣逼的都沒碰過,別說是千金大小姐了!」
大鬍子的外號竟然叫做鬍子,真正算作是名如其人。葉夢涵突然間想起,「鬍子」在北方方言裡面還有一個意思是土匪,與其人從事的職業倒也類似。
猴子激動地說:「所以咱們現在應該玩玩高檔女人啊!」
正在開車的司機也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過去玩的都是老女人了,這麼嫩的第一次碰到!」
「說的對啊!」鬍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葉夢涵,嘴角湧出了一絲晶瑩剔透的液體。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雖然對方話裡有些內容沒有聽懂,但是葉夢涵仍然能夠意識到,這些人將會對自己的貞潔構成威脅。而貞潔恰恰是葉夢涵最看重的東西,立即幾乎本能的用雙手緊緊抱住胸口。
葉夢涵很快隱隱的意識到,男人似乎是從下面奪走女人貞操的,於是又急忙分出一隻手摀住自己的下面。但是這樣一來上面的防禦就變得薄弱了,逼得她不斷的調整著手的位置,以盡可能好的做到全面防禦。
但是鬍子並沒有做出什麼舉動,擦了一下那讓人作嘔的液體,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猴子,別忘了咱們真正要幹的是什麼……」
「哦……」猴子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然後在那裡嘀嘀咕咕的,顯然是感到有些不滿。
鬍子耐心的勸慰道:「只要能幹完這一票,你想玩什麼女人都能找到,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的!你們要是喜歡嫩的,大不了我走遍所有的初中和高中,給你們包上十幾個女學生!」
葉夢涵眼見自己無法逃脫,自知不是對方的對手,很明智的放棄了拚命的想法。為了能夠保全自己的貞潔,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盡快瞭解自己的生命。然而她現在幾乎沒有什麼手段可以自殺,於是想試試看傳說中的咬舌自儘是否好用,伸出舌尖來輕輕的咬了一下,結果又酥又麻的疼痛感讓她立即放棄了這個念頭。
幸運的是,葉夢涵鬍子的從這句話裡能夠聽出,這些人不願意或者不敢碰自己,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司機突然間罵了一句:「操!」
鬍子立即問道:「瘦子,怎麼了?」
「有個車跟著咱們!」
鬍子聞言立即回過頭,透過車後窗向後面看去,果然發現一輛跑車風馳電掣追了過來。他急忙問:「確定是衝著咱們來的嗎?」
「跟了老半天了,我試了幾次都沒甩掉!」
「操!」鬍子拉開槍的保險,命令瘦子:「馬上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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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龐勁東只是懷疑葉夢涵遭遇綁架,那麼現在基本上就可以確定了。因為勞斯萊斯沒有開向任何一個高檔社區,竟然直奔著荒郊野外而去,葉夢涵一家顯然不可能如狐仙一般住在那種地方。
「這樣追下去不是辦法……」龐勁東長歎了一聲,自言自語的說道。
儘管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冷雨仍然聽到了:「為什麼這麼說?」
「對方手裡肯定有武器,而我現在只有一根甩棍!對方至少有三個人,而咱們只有一個半……」
冷雨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怎麼是一個半呢?」
「你能上去和他們廝殺嗎?」龐勁東冷笑一聲,緩緩的說:「把你算作半個已經不錯了,按理說根本就不應該算作人!」
龐勁東講的道理大體是對的,但是這種措辭方式在冷雨聽來,卻是十分的刺耳:「你要是算個人,就去對付那三個匪徒!」
龐勁東淡淡地說:「在正常情況下,我對付三個人是沒有問題的……」
冷雨立即驚奇的問:「你這麼有自信?」
龐勁東並沒有表明自己的自信來自何處,而是繼續說了下去:「但是他們很可能有槍,更加重要的是手裡有人質,就算是在對等條件下,也不太容易解決!」
冷雨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此時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能夠想到的只有一個辦法:「我們報警吧?」
「你知道我們現在哪裡嗎?」龐勁東看了看四周飛快向後掠過的景物,無奈的問:「怎麼報警?」
冷雨立即說:「車上有GPS!」
毫無疑問,報警在當前這種情況下是最好的辦法,不僅有更大的把握解決綁架案,就算是出現了意外情況,龐勁東和冷雨也可以擺脫責任。
但是自從知道賀國文與賴海雄之間的矛盾,龐勁東就不願意與警方打交道,因為實在很難說是不是會被人利用,把局勢演變得對自己不利。遑論金振宇曾經在三告誡要保持低調原則,無論究竟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只要名字出現在警方那裡就必定違背了這個原則。
「還是不要報警了……」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眼睛向冷雨那裡斜睨過去,但是只能看到包裹在黑絲裡的腳底。
「為什麼?」冷雨拿出手機已經打算撥打報警電話了,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又把手機放了下來。
冷雨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事後回想起這一幕來,不知道自己在當時為什麼會對龐勁東惟命是從。唯一合理的解釋,或許是因為自己在潛意識當中,將龐勁東當作可以信賴的依靠,可以提供給自己安全的保護傘。
「我們……」龐勁東思考了一下,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借口:「不知道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萬一打草驚蛇的話,很容易讓他們撕票!」
「哦!」冷雨點了點頭,覺得龐勁東說的挺有道理。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發現勞斯萊斯在前面停了下來,於是急忙告訴冷雨:「快把腳放下來!」
「哦!」冷雨收回了自己的腳,緊閉著雙腿坐正了身體,然後將高跟鞋重新穿好。
龐勁東現在面臨兩個選擇,或者是不理會對方,逕直將車子開過去,但是會失去對方的蹤跡;或者就是把車子停下來,正面應對這些綁匪,但是這樣一來就很容易發生衝突。
龐勁東一隻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到處摸索:「你的車子裡面有什麼?」
「你要什麼?」冷雨差點以為龐勁東要非禮自己,雙腿交疊在一起夾的更緊了,同時雙手抱住了胸口。
「隨便什麼都行……」龐勁東沒有什麼明確的想法,只是想知道冷雨是否帶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迷惑對方,或者在衝突當中可以起到武器的作用。
冷雨想了想回答說:「只有……只有一瓶酒……」
「酒?」龐勁東腦海中頓時靈光一閃,急忙問:「你為什麼會在車裡準備酒?」
「前兩天和朋友聚會,剩了半瓶放在車裡,打算回家一個人喝,但是我給忘記了!」
「你也太會儉省了,可惜那麼有錢……」龐勁東伸出手指勾了勾,催促道:「快給我!」
冷雨的確是一個很會精打細算的女人,普通女人不會介意為此背上一個吝嗇名聲,但是冷雨終歸還是很有錢的,有著有錢人愛面子的通病。聽到龐勁東說自己儉省,她立即當作了是一種挖苦,嬌媚的臉蛋「騰」的紅了起來,急急忙忙解釋說:「那酒挺貴的……」
「可以寄存在酒店啊!」龐勁東又勾了勾手指,催促說:「別廢話了,快拿過來!」
在冷雨的眼裡,龐勁東不過就是一個保安而已,按理說董事長不應該在乎保安怎樣看待自己,但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冷雨竟然感到十分的羞赧。她磨磨蹭蹭的拿出半瓶酒,為了證實的確很值錢,特意聲明道:「是帕圖斯…….」
龐勁東根本不管這瓶酒究竟是什麼,也沒有興趣去看年份,用牙齒咬掉了橡木塞之後,猛地向嘴裡灌了幾口,接著又有意往身上灑了許多。
冷雨不解其意的問:「你要幹什麼?」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將剩下的酒倒在了冷雨的身上,隨後便扔掉了瓶子。
「你幹什麼啊!」冷雨急忙拿出面巾紙,擦拭起了酒液,恨恨的責怪道:「紅酒弄到衣服上是洗不掉的!」
「坐好了!繫好安全帶!」龐勁東說著話的同時,將自己的安全帶繫好了。
冷雨見狀急忙扔掉了面巾紙,匆匆的將安全帶弄好,然後緊張的注視著龐勁東。
第154章 勞斯萊斯有啥了不起
冷雨在匆忙之間沒有把安全帶弄好,龐勁東斜睨了一下之後,伸出手幫助弄了一弄。
不知道為什麼,當龐勁東的手指隔著衣服掠過肌膚的時候,冷雨感到心跳猛然加快了,同時隱隱的有了一種激動的情緒。這種激動與之前被龐勁東偷窺到產生的憤怒不同,其中摻雜著許多刺激的感覺,與坐過山車有些相似。
人們坐過山車的時候會感到無比的刺激,儘管知道自己是絕對安全的。冷雨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局面,而且還是站在正義的一方,本身就產生了一種激動感。不知道為什麼,她在潛意識當中高度信賴起了龐勁東,認為只要有龐勁東在安全就著絕對保障,結果同時難免又有了與坐過山車類似的感覺。
蘭博基尼這個時候已經超出勞斯萊斯一段距離了,龐勁東一起踩住剎車和油門,雙手同時猛打方向盤,伴隨著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刺耳尖叫,蘭博基尼以一個漂亮的漂移,原地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彎。
冷雨只曾經在電影和電視上見過漂移,今天總算是第一次親身經歷了。她坐在副駕駛位子上,傻傻的看著龐勁東熟練的駕駛技術,過了許久才緩緩的問:「你真的是保安嗎?」
龐勁東狡獪的一笑:「有的時候是!」
「有的時候?」
龐勁東沒有進一步解釋,而是告訴冷雨:「我現在把車停下,你最好馬上下車!」
冷雨用力的搖了搖頭:「不行!」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接下來可能會非常危險!」
「可是我不能做逃兵!」其實冷雨說出來的只是原因之一,沒有說出口的原因是對龐勁東不放心,想要親眼見證龐勁東怎麼樣處理眼下的問題。儘管冷雨不知道事情的前後經過,但是仍然很懷疑龐勁東究竟怎樣斷定葉夢涵被綁架,甚至還認為龐勁東有可能是有其他的目的。
由於不想引起對方的懷疑,所以龐勁東在與冷雨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把車停下來。見冷雨拿出了這樣堅定的態度,龐勁東便不再說些什麼,逕直開到了勞斯萊斯旁邊,然後猛地停住了蘭博基尼,低聲囑咐道:「保護好自己!」
冷雨木訥的答應了一聲:「哦!」
龐勁東放心的點了點頭,探出頭得意洋洋的看了過去。
猴子和瘦子已經從車子上下來,手插在上衣裡面,明顯是握著傢伙。猴子看到龐勁東,向前走了兩步,質問道:「你要幹什麼?」
「沒啥!」龐勁東裝作喝醉的樣子,搖搖晃晃的下了蘭博基尼,站到勞斯萊斯的車頭前面,伸手用力的敲了敲。
「喂!你幹什麼?」猴子不明白龐勁東的意思,手向外面拔出了一些,神情顯得非常緊張,看起來隨時都可能要出手。
「勞斯萊斯有啥了不起!」龐勁東哈哈大笑了幾聲,滿面不屑的說:「照樣被老子超過去!」
儘管對龐勁東張狂的樣子感到很反感,但是瘦子和猴子聽到這句話,又聞到了龐勁東滿身的酒氣,還是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因為龐勁東看起來只是酒後駕車,想要找點刺激,進而無事生非。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龐勁東站在車頭的時候,用眼角的餘光飛速的掃視了一下車內。儘管坐在車子裡面的鬍子沒有注意到,但是龐勁東仍然清楚地看到,他是如何用槍逼住葉夢涵的。
已經完全確定了眼下是一起綁架案,龐勁東心裡立即就拿定了注意,搖搖晃晃的向前走了兩步,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說:「哥們,今天高興,一起喝兩杯?」
「滾開!」猴子懶得和一個醉鬼廢話,用力的想要推開龐勁東。
猴子的手剛剛碰到了龐勁東的胸口,就被龐勁東突然伸手抓住。龐勁東的手彷彿老虎鉗一般,不僅讓猴子無法擺脫,而且手指準確找到麻筋捏住,猴子頓時感到一陣劇烈的酥麻感傳來,整隻手差一點就要失去知覺。
就在猴子一愣神的功夫,龐勁東將手腕反扭到了他的背後,自己也隨之轉到了他的身後。與此同時,龐勁東的手插進了猴子的懷裡,輕鬆將其已經握在手裡的槍奪了過來。
「別動!」龐勁東此時已經不再裝作醉漢了,舉起槍對準了猴子的太陽穴。
猴子感到一陣冰涼從太陽穴那裡傳來,彷彿觸電了一般打了一個哆嗦,十分聽話的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瘦子的反應速度要快一些,見狀立即拔槍對準了龐勁東。
龐勁東冷冷的命令道:「如果不想你的同夥送命,就乖乖的把手裡的槍交出來!」
龐勁東話音剛落,猴子立即配合的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叫喊:「救命啊!」
瘦子頓時猶豫起來,槍口緩緩的低垂下,看著龐勁東的目光充滿了憤恨。
就在瘦子看起來像是要繳槍的時候,從車裡面傳出了一聲叫喊:「瘦子,不要被他嚇唬住,咱們有人質!」
瘦子聽到這個聲音,頓時有了主心骨,重新把槍口抬起對準了龐勁東。
緊接著,勞斯萊斯的車門被推開了,鬍子押著葉夢涵從裡面鑽了出來。他的左手扼在葉夢涵的脖子上,右手舉槍對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馬上把我的弟兄放了,否則這小妞就性命難保!」
葉夢涵已經被嚇壞了,臉色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渾身不住的顫抖著,惶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她本來驚懼於遇到了持槍的綁匪,此時又開始奇怪龐勁東的突然出現,在一剎那間差點以為龐勁東是綁匪的同夥。當看到龐勁東與綁匪拔槍相向,葉夢涵才知道自己遇到救星了,由於不知道龐勁東將會採取什麼樣的策略,所以沒有說一句話。
葉夢涵這樣做是非常聰明的,如果亂喊亂叫起來,很有可能會打亂龐勁東的陣腳。
龐勁東的目光只是掠過葉夢涵的臉孔,沒有在上面做絲毫的停留,然後冷笑著說:「這小妞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鬍子微微皺起眉頭:「這麼說,你不是衝著這小妞來的?」
「我又不認識她,幹嗎要衝著她去……」看著鬍子滿面懷疑的表情,龐勁東努努嘴:「不信你問問她!」
「哦?」鬍子沒有去問葉夢涵,奇怪的問:「那麼兄弟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龐勁東嘿嘿一笑:「你猜!」
鬍子哪裡猜得出來,直截了當的問道:「兄弟是哪條道上的?」
「黑天走白道的!」
鬍子完全被這個答案給弄愣了,搜遍了記憶也想不起有這樣的切口,最後只得無奈的問:「兄弟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玩!」龐勁東的槍衝著瘦子比劃了一下,用命令的口吻說:「馬上把槍都放下!」
「兄弟……」鬍子乾笑兩聲,不緊不慢地說:「我們恐怕不能聽你的!」
這幾個綁匪看起來有些怕死,但是腦袋卻還算是聰明,就在鬍子說著話的同時,瘦子緩緩的移動腳步向龐勁東身後轉去。
現在的局勢是這樣的,龐勁東制住猴子後又用槍逼住瘦子,緊接著鬍子又出現了,瘦子如果拉開與鬍子的距離,就意味著有一個方向是龐勁東無法防禦的。
「小伎倆!」龐勁東微微一笑,突然用力把猴子的手腕向上一提,然後猛地又一拉,只聽「卡嚓」的一聲響,猴子的手腕骨骼錯位了。
猴子發出了一聲淒慘的叫聲,眼淚和鼻涕一起湧了出來,可憐巴巴的看著兩個同夥。
「第一、不要把我說的話當作玩笑;第二、我說話不喜歡重複;第三、如果你們不聽話,會帶來很嚴重的後果。」龐勁東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所以,你們現在最好把槍交出來!」
鬍子呲著牙也笑了笑,只是比起龐勁東的自信,他的笑容看起來很讓人討厭:「我不相信你不在乎這個小妞的死活!」
「你可以試一試……」龐勁東面對對方的威脅,槍口甚至都沒有抖動一下:「你可以現在她的太陽穴上開一槍,讓自己的身體漸滿鮮血和腦漿,然後看看老子會怎麼收拾你們!」
葉夢涵雖然聰明卻畢竟還是個孩子,聽到龐勁東這番話描述出的場景,無法再繼續保持鎮靜了,用低低的聲音喊了一句:「救命啊……」
葉夢涵現在不懷疑龐勁東與綁匪是一夥,卻也不再相信龐勁東會幫助自己。她現在認為龐勁東在與綁匪狗咬狗,雖然不知道究竟為什麼要咬起來,卻也沒有心思去弄清楚。
龐勁東不在乎葉夢涵怎樣看待自己,只是希望這個小丫頭繼續表現出超出同齡人的勇氣和鎮靜,以幫助自己成功的實施救助計劃。
但是龐勁東的計劃被打亂了,因為瘦子突然發現了冷雨。
從蘭博基尼駛近勞斯萊斯的那一刻起,冷雨就蹲下身體將自己隱藏起來,從車門上方悄悄的觀察著外面。但是瘦子剛才走了幾步之後,無意間靠近了蘭博基尼,結果目光偶然發現了冷雨的頭髮。
「靠,這小子有同夥……」瘦子興奮的叫了一聲,向蘭博基尼跑過去,想要挾持住冷雨。
「操!」龐勁東從剛開始就擔心出現這個場面,但是冷雨這個女人太過有主見,沒有聽從勸告乖乖的下車。而龐勁東說話又不喜歡重複,所以沒有執意要求下去。
如果冷雨落到對方的手裡,那麼問題就不僅僅是能否救出葉夢涵,而是冷雨甚至龐勁東自己都可能性命難保。在這種情況下,龐勁東只可能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開槍。
龐勁東抬起槍便對著瘦子扣動了扳機,只聽「彭」的一聲槍響過後,瘦子的頸脖迸出一朵血花,身體隨著步伐向前衝了兩步,最後無力的撲倒在地上。
見自己的同夥被龐勁東殺掉,鬍子發出了一聲瘋狂的怒吼:「我操你媽!」緊接著抬起槍就要向龐勁東射擊。
龐勁東急忙將身體隱藏在猴子後面,鬍子見狀立即改變了目標,對著蘭博基尼接連扣動起了扳機。
一聲聲的槍響伴隨子彈撞擊在車子上發出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無人的公路上,刺激著人的耳膜。子彈在蘭博基尼上面開出一個又一個的孔洞,被打落下來的漆片迸濺開來,落在車子的前面。
冷雨見自己已經被發現,再也無法繼續強迫自己保持鎮靜,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每當有一發子彈落到車子上,她的尖叫聲就會提升一些,最後達到了足以令帕瓦羅蒂遜色的程度。
鬍子一邊開著槍,一邊拖著葉夢涵向後退去,當彈夾打空之後,他立即抱起葉夢涵跑遠了。
龐勁東如果去追鬍子,就勢必要放掉猴子,而猴子顯然會對冷雨構成威脅,結果龐勁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鬍子跑進了遠處的一棟平房。
龐勁東拖著猴子來到蘭博基尼那裡,向裡面張望了一下,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我……」冷雨聽到龐勁東的問題,雙手急忙在自己的身體上摸索起來,目光同時不住的上下尋找著。最後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回答說:「還好……沒有受傷……」
龐勁東告訴冷雨:「在這裡等著,我去救葉夢涵!」
冷雨則再一次提出:「還是報警吧!」
「剛才都沒有報警,現在出了人命,更不能報警了!」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又說:「老老實實在車裡呆著,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你……」冷雨看著龐勁東,驚訝的問:「你真的是保安嗎?」
「這個問題已經問過了,我也回答過了!」龐勁東聳了聳肩膀,押著猴子向那座平房走去。
在路上的時候,龐勁東問猴子:「你們為什麼要綁架葉夢涵?」
「你……」龐勁東的這個問題讓猴子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你認識那個小妞!」
「別說廢話,快點回答我的問題!」龐勁東說著,用力扭了一下猴子的手腕。
第155章 營救
猴子發出一聲慘叫:「放手啊,放手……我說……我說!」
龐勁東略微鬆了一點勁,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道:「說!」
「我不知道!」猴子盡力回過頭去看著龐勁東,呲牙咧嘴的說:「老闆一下令,我們就動手了!」
「真的不知道?」
「真的!」
「你他媽知道什麼?」龐勁東再次用力扭住了猴子的手腕,猴子發出一連串「啊呀呀」的叫喊。
喘了幾口粗氣之後,猴子帶著哭腔說:「我真的不知道,一切都是老大掌握的…….」
「誰是你們的老大?」
「鬍子!」猴子衝著那間平房揚了揚下巴,告訴龐勁東:「就是綁著那個小妞的人!」
「他能弄來你這樣的小弟,也他媽的夠倒霉的!」龐勁東說罷,用槍托敲昏了猴子,然後脫下猴子的上衣撕成布條,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把嘴也塞上了。
龐勁東拖著猴子的身體,弓著腰小心翼翼的向那座平房走去,當可以完整的看到那座平房的時候,龐勁東立即停了下來。因為這意味著在平房裡面的人,此時也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
正如龐勁東所預料的一樣,那座平房立即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槍聲,一排排的子彈打在了龐勁東身前不遠處,揚起了一排排的塵土。
龐勁東通過這陣槍聲斷定,對方使用的不是再剛才的手槍,而是微型衝鋒鎗,開槍的人也不止一個。龐勁東因此明白了鬍子為何要向這裡退卻,因為這裡有同夥接應,可能還準備了充足的武器。
龐勁東拎起猴子的身體擋在自己面前,讓猴子跪在地上形成比較醒目的目標,然後衝著平房高喊道:「立即投降!否則你們的同夥就沒命了!」
龐勁東的高明之處在於讓對方「投降」,而不是「釋放人質」,使得鬍子一夥無法肯定龐勁東究竟是否認識人質,也就是說人質的死活究竟對龐勁東有多大的影響。
鬍子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喊道:「我的人要是敢掉一根毫毛,我就殺了這小妞!」
大概是想要向龐勁東示威,鬍子說罷便打過來了一梭子子彈,不過為了避免傷到自己的同夥,著彈點距離龐勁東非常遠。
龐勁東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完全陷入了僵持局面,卻又不能尋找外援。而且在當前的情況下,龐勁東不能有一絲軟弱的表示,否則立即就會被對方趁機而入。
龐勁東從褲腳裡面掏出了一把匕首,高高舉起之後狠狠紮在了猴子的肩膀上,一股血箭隨之噴射了出來。
猴子清醒了過來,身體因為疼痛而劇烈的戰抖了起來,想要高聲喊叫出來,但是因為嘴被堵住,只能發出一陣嗚咽。片刻之後,他想要掙脫開捆綁,用力拚命的掙扎起來,布條發出一陣「嘶嘶」的響聲,像是隨時都要斷裂開來一般。但是龐勁東捆綁的非常結實,而且用的是一種很特殊的方法,結果猴子越是掙扎就捆綁得就越緊。
鬍子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幕,本來就因為龐勁東槍殺瘦子而狂怒,現在這種狂怒更是成倍的增加,幾近於喪失理智的邊緣。與此同時,他很自然的產生了這樣的推理,那就是龐勁東與葉夢涵的確沒有任何關係,否則絕對不可能在自己挾持葉夢涵的同時,還會下手殘害自己的同夥。
龐勁東想要的正是這樣一個結果,但也是孤注一擲的做法,如果不能夠表明自己不在乎葉夢涵,那麼自己將會徹底落在下風。
鬍子歇斯底里的喊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要你們投降!」龐勁東說罷便趴到地上,從平房那裡無法看到的地方快速向側面爬去。
「兄弟到底是哪條道上的,為什麼要盯著我們不放?」鬍子在那邊高喊起來,但是龐勁東卻不再答話,只是在地上全力爬行著。
這個地方的土地很荒蕪,沒有一點植被遮蓋的土壤裸露在外面,在陽光的暴曬下變成灰土。在起風的天氣裡,這些灰土會飛揚起來飄進市區,形成世界末日一般景象的沙塵暴。
如果現在就起沙塵暴,倒是可以對龐勁東形成很好的掩護,然而現在畢竟沒有,所以龐勁東不得不全力隱蔽好自己的身體,同時速度不敢有絲毫的減慢。龐勁東必須盡快從側面突入平房那裡,時間一長就可能會被鬍子發現異樣,進而對自己採取主動出擊。
許多塵土被胳膊的動作帶起撲向面部,龐勁東不得不瞇起眼睛防止被灰塵落入,但是鼻孔卻不可避免的吸入了很多,帶來了一種幾盡於窒息的感覺。
這使得龐勁東回想起自己做僱傭兵的時候,經常這樣艱難的攀爬著,以躲過敵人的監視和火力。這樣的動作對人的體力消耗很大,而且非常容易造成精神疲勞,在還沒有接觸到敵人之前就失去了戰鬥力。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是,在保持警惕性的同時轉移注意力,盡量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媽的,老子回到文明社會就是為了過文明的生活,沒想到竟然還要干回僱傭兵的勾當……」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自怨自艾道:「而且竟然是免費的,早知道就留在南美洲的叢林裡,至少還有錢可以賺!」
這棟平房屬於一個即將被拆遷的村落,這裡將會興建起一個工業園區,雖然暫時還沒有動工,但所有的村民都已經搬遷走了。村子的規模非常小,這棟平房沒有院落,處於村子的邊緣,後面連接著其他幾棟房子。
平方的側面是一扇門,看起來已經早就已經被封死了,原來的主人似乎從來不用這扇門。龐勁東繞到這裡之後立即站起身來,拿出了生平中最快的速度,弓著腰飛速跑了過去。
龐勁東到達了目的地之後,靠在牆壁上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然後細細觀察起來。這扇門是木質的,四條木板成X型釘在門板和門框上,由於年深日久再加上缺乏日常修繕,看起來已經朽爛不堪,龐勁東自恃可以輕易突入進去。
就在龐勁東即將動手的時候,鬍子又開始喊話了,由於距離非常近,龐勁東可以更加清楚的聽到他那難聽的嗓音:「我他媽不管你是不是認識這個小妞,馬上放了我的兄弟,否則我就宰了她!」頓了頓,鬍子又說:「這個小妞是因為你死的,她的老子是不會放過你的!」
鬍子的一個同夥也喊了起來:「你知不知道這小妞的老子是什麼人?」
龐勁東聽到這些話立即明白,鬍子一夥人已經失去耐心,決定在葉夢涵身上下手了。龐勁東已經不能再等下去,飛起一腳用力的踢在了門上。
「啪」的一聲響之後,門被龐勁東踢出了一個大洞,隨後晃動了兩下,但是卻沒有打開。
「操!早就知道後門不容易進!」龐勁東罵了一句,又飛起一腳全力踢了過去。
由於這扇門剛才的晃動,龐勁東已經清楚發覺門是從哪個方向開的,所以這一腳是踢在門把手的位置上。只聽「吱紐」一聲響,門這一次終於閃開了一條縫,釘在上面的木板脫落下來,釘子和許多木屑也隨之飛了開來。
龐勁東用肩膀用力撞了一下,將門徹底撞了開來,隨即閃身衝了進去。通過對方剛才的喊話,龐勁東已經確定了兩個人的位置,抬起手邊衝著兩個位置開了槍。
這兩槍都沒有落空,只不過由於沒有來得及瞄準,所以都不致命,鬍子的肩膀上中了一槍,另外一個小個子腹部被打中了腹部。
就在開槍的同時,龐勁東已經看清了屋子裡的局面,再次扣動了扳機,在小個子的額頭準確開了一個洞。
鬍子沒有挾持葉夢涵,而是舉著槍站在正門那裡,驚恐的看著龐勁東。由於肩膀受傷導致整個上半身都無力,他十分艱難的才把槍抬了起來,對準龐勁東就要勾動扳機。
龐勁東一槍打在鬍子的手腕上,鬍子發出了一聲慘叫,撒手扔掉槍,踉踉蹌蹌的後退了幾步,靠在了門上。
龐勁東沒有當場擊斃鬍子,而是想要生擒活捉,以問清楚事情的全部經過。就在龐勁東拎槍衝向鬍子的同時,對方的第三個人出現了。
鬍子進到平房之後就將葉夢涵扔到一個角落裡,由一個高大魁梧的同夥負責看守。龐勁東踹門的時候,鬍子和那個小個子一時間都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這個大塊頭卻立即反應了過來,來到門前就想要向外掃射。但是龐勁東第二腳很快就到了,門被踢開之後將他撞到了一旁。
直到龐勁東開槍之後,大塊頭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從後面將龐勁東死死的抱住。
這個大塊頭的力量十分驚人,龐勁東立即感到一陣窒息感襲來,甚至聽到自己的骨骼發出了一陣陣輕微的「咯咯」聲,像是隨時都可能斷裂開來一般。
鬍子左邊肩膀和右手腕同時受了傷,兩邊的胳膊都沒有力氣再拿起槍,卻仍然憤怒的狂叫了一聲,衝到龐勁東的面前,抬起腳來撩向下陰。
龐勁東藉著大塊頭的力道向上一跳,雙腳同時離地懸在半空中,緊接著龐勁東使盡全力抬起兩條腿,大大分開之後準確的夾住了鬍子的脖頸。
鬍子一腳落空正要再出第二腳,卻不料龐勁東有這樣一招,兩邊的劇痛使得他無力反抗,頓時慌了手腳。
龐勁東的左腿高抬一些向右側用力,右腿則放低一些向左側用力,只聽「卡嚓」一聲響之後,鬍子的頸椎就被扭斷了。
鬍子的嘴角湧出了許多白沫,掛在濃密的鬍鬚上面,瞪得大大的雙眼漸漸變得無神,身體最後無力癱倒在了地上。
龐勁東身後的大塊頭沒有想到,龐勁東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竟然還有能力殺死自己的同夥。他立即發出一聲怪叫,施加在龐勁東身上的力量又加大了。
龐勁東深深低下頭之後又迅速向後揚起,後腦勺猛地撞到了大塊頭的面門上,緊接著又是第二下、第三下。大塊頭先是感到鼻子傳來一陣陣酸痛,隨後眼睛也被撞到,結果一時之間無法睜開。
遭到這種襲擊的大塊頭不自覺的放鬆了力氣,龐勁東藉機向外全力抬起雙臂,但是卻仍然無法從對方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龐勁東無奈之餘用出了另外一招,一條腿高高抬起,另一條腿則用力勾向後面,踢在了大塊頭的膝蓋上。大塊頭身體一抖,重新加大了力氣,龐勁東的渾身各處都傳來劇痛,但是仍然全力踢出了第二腳。
這一腳準確的踢在了對方的命根子上,大塊頭用低低的聲音吼了一聲,不由自主的放開龐勁東,摀住了自己的***。
龐勁東從容的轉過身去,對準大塊頭的額頭扣動了扳機,大塊頭清楚的感到子彈如何穿過頭顱,隨後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便失去了所有的思維和感覺。
子彈落在了大塊頭的身後,帶出鮮血和腦漿噴在門板上,畫出一副紅白相間的奇特圖案。
龐勁東舉著槍到處搜索了一下,再沒有發現其他敵人,只有畏縮在一個角落裡的葉夢涵,渾身不住的顫抖著。
龐勁東收起槍,問葉夢涵:「還有其他人嗎?」
「沒……」葉夢涵無力的搖了搖頭,驚恐的看著龐勁東。
「你沒有受傷吧?」
「沒……」葉夢涵又近乎是機械的搖了搖頭。
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你安全了!」
龐勁東說著伸出手去就要扶起葉夢涵,但是手指剛剛碰觸到那髒兮兮的衣服,葉夢涵就打了一個哆嗦,驚疑的問道:「你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當然不是!」龐勁東搖了搖頭,解釋道:「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他們,如果讓他們知道我是為了救你,你的性命反而很難保住了!」
「原來是這樣……」葉夢涵仔細想了想,隨後點了點頭。
第156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龐勁東向葉夢涵伸出手:「跟我走吧!」
葉夢涵毫不猶豫握住了伸來的手,讓龐勁東將自己從地上拉起來。只是當兩個人皮膚接觸到一起的時候,葉夢涵突然感到臉上有些發燙。
葉夢涵低著頭跟在龐勁東的身後,走出了那棟平房之後,小心翼翼的問:「接下來……要去哪裡?」
「送你回家!」葉夢涵站起身後,龐勁東本來就應該放手,但是那柔滑細嫩的柔荑握在手中的感覺太過美妙,使得龐勁東不願意就這樣輕易地放開。
葉夢涵沒有將手從龐勁東那裡抽出,只是心跳開始越來越快,如同很多小說中常見的描寫一樣,如同有一隻小鹿在亂撞一般。
龐勁東走到猴子那裡,只見這個倒霉的傢伙在地上不斷的翻滾著,卻始終無法掙脫開束縛。鮮血從肩膀上汩汩湧出,隨處灑落開來與地上的灰土混合在一起。
龐勁東伸出一隻手抓住猴子的衣領,然後拖著向勞斯萊斯那裡走去,彷彿輕若無物一般。
「你打算怎麼處理他?」看到猴子的這副慘狀,葉夢涵本來產生一絲憐憫之心,但是一想到這幫人之前怎樣對待自己,又恨不得親手將他們全部殺掉。
「我沒有報警,也不打算將他交給警方……」龐勁東不屑的看了看猴子,告訴葉夢涵說:「我打算把整件事的善後都交給父親,我相信他會處理得很好的!」
葉夢涵奇怪的問:「你認識我父親?」
「不認識,甚至從來沒有聽說過!」龐勁東搖了搖頭:「不過看到那天警察聽到你父親大名時表現出的樣子,就像是老母雞看到了黃鼠狼一般,所以我相信你父親是個很有實力的人物,處理這樣的事情應該不在話下!」
葉夢涵被這句話逗得笑了起來,暫時忘卻了先前的所有恐懼。
龐勁東本來以為整件事情就此結束了,然而當回到車子那裡的時候卻驚呆了。因為瘦子並沒有死,在龐勁東營救葉夢涵的時候清醒了過來,從地上撿起槍挾持了冷雨。
「操你媽的!」瘦子渾身向下都是鮮血,佈滿了血絲的雙眼充滿仇恨的看著龐勁東,惡狠狠地罵道:「你他媽到底是哪來的?」
龐勁東的回答非常有哲理:「我從來處來!」
瘦子的身體靠在蘭博基尼的前蓋上,顯然由於失血過多導致體力不支,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軟弱,反而因此加倍的瘋狂了起來。他躲在冷雨的身後,把槍對準了冷雨的太陽穴,喘著粗氣質問道:「為什麼要多管閒事?」
龐勁東沒有回答瘦子,而是轉過身去對猴子說:「看看你的同夥,多麼的彪悍啊,你要好好學著點!」接著,龐勁東關切的問冷雨:「你還好吧?」
冷雨的面龐沒有一點血色,蒼白的如同放了漂白粉的饅頭,呆滯無光的雙眼看著前方。直到看見龐勁東回來,她的雙眼才閃過了一絲希望的光芒。
「還好……」冷雨木訥的點了點頭。
「沒有受傷嗎?」
「沒有……」
「那就好……」
「你們別他媽在那廢話了!」瘦子見自己被冷落一旁,自尊心多少受到了一定的衝擊,將槍的保險打開之後警告道:「馬上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就開槍了!」
龐勁東不耐煩的斥責瘦子:「你沒看到我們在說話嗎?打斷別人說話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難道上學的時候,你的老師沒有講過嗎?就算是你沒有上過學,你父母總是應該教導過你吧?就算你的父母死得早,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難道這一點覺悟都沒有嗎?」
瘦子雖然已經見識過龐勁東的膽識,卻沒想到龐勁東竟然還很幽默:「你……你說什麼呢?」
「我的意思是說,不管你有什麼事情,都等一會再說!」龐勁東隨後長歎了一口氣,帶有些許歉意的告訴冷雨:「對不起,都是我太疏忽大意了,應該檢查一下這小子是不是真的死了,然後再去做別的事!」
冷雨聽到這句話差一點哭了出來:「知錯能改就好……」
「我對自己的槍法實在太有信心了,然而現在看來已經生疏了不少……」龐勁東聳聳肩膀,無奈的說:「我畢竟已經退休很長時間了,不應該再做這些事!」
「退休?」冷雨不明白龐勁東話裡的意思,感到有些驚奇:「你現在不還是保安嗎?」
「保安?你說他是保安?」瘦子聽到這句話差一點氣炸了肺,衝著龐勁東高聲咆哮道:「你他媽竟然是一個保安?」
龐勁東又聳了聳肩膀:「偶爾客串一下!」
「我們竟然輸在一個保安的手裡……」瘦子聽到龐勁東剛才那句話,愣在當場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或說些什麼,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立即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看起來差一點就要發瘋了。他很顯然是被龐勁東的身份打擊到了,而失敗本身都沒有對他造成這樣大的影響。但是很快的,他就發現了疑點:「保安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槍法和身手?」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龐勁東緩緩抬起槍口,只不過沒有瞄準任何人:「唯一重要的是,就像這位女士剛才說的一樣,知過能改,善莫大焉!」
「我要開槍了!」瘦子狂吼了一聲,持槍的手同時加大了力度。
冷雨被槍管頂住的地方傳來一陣陣的疼痛,幾乎就要被強烈恐懼摧毀了理智。她驚恐的看著龐勁東手裡的槍,帶著哭腔喊道:「你瘋了嗎?」
槍管剛剛抵在太陽穴上的時候,帶來冰冷刺骨的感覺,但是此刻冷雨的體溫已經溫暖了槍管,使得這個金屬製成的物件也散發出溫度。
絕望之中的冷雨突然有了一種感悟,如果人們都可以用自己的身體和心靈去溫暖冰冷的武器,或許這個世界上就不再有那麼多的戰爭和罪惡。
龐勁東知道冷雨的心理無法承受眼前的局面,只得緩緩的放下了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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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玉鵬垂頭喪氣的回答家裡,將書包隨手扔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然後重重的的坐到沙發的另一側,呆滯的雙眼看著眼前的茶几發呆。
「兒子,怎麼了?」刁玉鵬的父親正在讀報紙,看到兒子這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合上報紙放到一旁,關懷備至的問道:「你最近一段時間好像有心事!」
「沒什麼……」刁玉鵬說罷,咬著嘴唇繼續看著茶几發呆。
「別忘了我是你爸爸,你有什麼事是瞞不過我的!」刁玉鵬的父親得意的笑了笑,接著又說:「不管有什麼事情,直截了當的說出來,爸爸都能幫你擺平!」
刁玉鵬看了看爸爸,突然間湧起了信心,將事情的原委全部說了出來。
父親聽後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就是這麼點事啊,有什麼大不了的!」
刁玉鵬聽到這句話,終於鬆了一口氣,幾天來鬱積在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真的沒事嗎?」
「兒子,別忘了,咱們有的是錢,用錢可以擺平一切問題!」這位「可敬」的父親走過來,緩緩坐下身來,拍拍兒子的肩膀說:「學校是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賺錢!咱們只要給他們足夠的錢,他們難道還敢不讓咱們去上學嗎?」
「可是萬一那個臭保安報警……」
「如果那個臭保安能報警,警察恐怕早就找上門來了!」父親擺了擺手,語氣顯得無比的輕鬆:「再者說了,他沒有證據拿什麼報警?就算是報警了,警察會搭理他個臭保安嗎?」
刁玉鵬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對啊!」
「市局局長賀國文和我是好朋友,就算真的會有什麼事情,我大不了和他知會一聲!」
「哦!」與父親的這番談話讓刁玉鵬不僅重樹信心,而且還有些興奮:「早知道我就往死裡整他!」
「是啊,對自己的敵人下手,絕對不能手軟!」父親得意的笑了兩聲,問:「對了,那個保安叫什麼?是哪個公司的?」
「叫龐勁東……」
父親聽到這句話,立即打斷了刁玉鵬的話:「是不是第七軍團的?」
「是啊!」刁玉鵬點了點頭,奇怪的問:「你認識他?」
刁玉鵬的父親沒有答話,而是站起身來在客廳裡來回溜躂,過了一會坐回到沙發上,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如果龐勁東此時在場就會發現,自己原來認識刁玉鵬的父親,他就是第七軍團保安公司開業的時在賀國文面前胡說八道的那位王姓商人。
刁玉鵬父母很早之前就離婚了,刁玉鵬被法院判給母親撫養。刁玉鵬的母親恨透了自己的前夫,於是將刁玉鵬改成了自己的姓氏,也就是說刁玉鵬原本叫王玉鵬。
母親在幾年前過世之後,刁玉鵬就回到了父親的身邊,由於刁玉鵬在法律上已經屬於**,改姓涉及到很多方面的事情,嫌麻煩的王姓商人便沒有把刁玉鵬改回王姓。
常言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刁玉鵬在自己母親身上沒有受到太多好的影響,與父親生活的這些年卻把父親的惡習全部繼承過來。刁玉鵬在學校裡面的張狂和高調,以及那種對財富的炫耀,正是來自其父的言傳身教。
王姓商人還是有點小聰明的,否則就不可能成為暴發戶。他在參加第七軍團開業典禮之後,被不明來歷的人襲擊毆打了一頓,很快就聯想到可能與自己的那番厥詞有關。
王姓商人事後曾經報警,但是警方對這個案子卻不理不睬,自始至終只有一個說法,那就是無法找到犯罪嫌疑人。王姓商人回想起自己大放厥詞的時候,賀國文那種多少有些奇怪的表現,便隱隱意識到龐勁東有著強大的後台和背景。
刁玉鵬不知道龐勁東與父親的這些過往,只當是父親突然想起了其他的什麼事,父親兩個人都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家現在已經被團團包圍起來了。
包圍刁玉鵬家的是三十多名便裝打扮的果敢共和軍,帶隊的則是剛從長箐山趕回來的龐無雙。
龐無雙到了長箐山之後,立即對爺爺哭訴自己受到了欺負,為了防止爺爺對龐勁東產生不滿,她還特意聲明龐勁東根本不知情。
溺愛孫女如掌上明珠的龐文瀾聞言勃然大怒,立即指派楊家威帶上一組人,交由龐無雙全權指揮,誓要出了這口惡氣。
龐無雙在長箐山沒怎麼停留就和楊家威等人回到國內,並通過果敢共和軍在國內的網絡,準確的瞭解到了刁玉鵬家的全部情況。
做夢都想著報仇雪恨的龐無雙甚至沒來得及告訴龐勁東,便帶領人馬包圍了刁玉鵬家,懷著滿腔的怒火看著這棟豪華卻又有些俗氣的別墅。
過了一會,龐無雙衝著楊家威勾了勾手指,那個吊兒郎當的傢伙立即跑了過來,笑呵呵的問:「無雙小姐,有什麼吩咐?」
龐無雙斬釘截鐵的吐出了兩個字:「動手!」
楊家威看了看表:「現在有點太早了吧?」
「等到半夜和現在動手有什麼不一樣?要是有人想多管閒事,睡著了也能從被窩裡爬出來!」龐無雙輕哼了一聲,催促道:「我已經等不及了!」
楊家威點了點頭,衝著周圍的果敢共和軍戰士打了個響指,這些人馬上從身後背著的旅行袋裡拿出了槍,全部將槍口對準了別墅。
楊家威通過網絡搞來了十幾支槍,由於龐無雙堅決要求殘忍處死刁玉鵬,槍支的作用只是起到威懾,所以這些槍全都是散彈鎗。
楊家威見大家已經準備好,再次打了一個響指,周圍立即傳來了密集的射擊聲,和子彈敲擊在各種物體上的響聲。
第157章 無雙的復仇
有一些戰士是對著別墅的大門開火,另外的則是站在高處射擊別墅的內部。沒過多一會,刁玉鵬家的周圍便被一道硝煙圍繞起來,看起來倒像是香火鼎盛的道觀一般。
散彈射出槍膛之後爆裂開來,形成密集的彈雨射在別墅裡面不同的物體上,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響。凡是被擊中的物體立即爆裂開來,形成無數大小不一的碎片,隨著反作用力灑落開來。
子彈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儘管體積非常的小,卻可以造成足夠大的破壞。第一排齊射過後,院落裡面就已經滿是玻璃碎片和木屑,整棟別墅也變得千瘡百孔,那種庸俗的豪華隨之消散無蹤,透露出了一種本來只有歲月才能施加的滄桑感。
楊家威看了看周圍,提醒道:「差不多就可以了!」
龐無雙點點頭,示意停止射擊,然後喊了一聲:「給我衝!」便帶頭突入刁玉鵬家裡。
刁玉鵬家是一道十分結實的鐵門,在散彈的狂轟下變得千瘡百孔,幾乎徹底變成了一堆爛鐵。嬌小的龐無雙飛起一腳踹了上去,這道鐵門發出一陣「吱吱扭扭」的響聲,便很不情願的轟然倒在地上。
果敢共和軍的戰士們完全以真正的戰爭方式,來對待龐無雙的這次報仇行動,將槍托牢牢抵在肩膀上,舉著槍緊張的瞄準著四周,一個接一個的進入了別墅。
就在槍擊發生的時候,刁玉鵬父子仍坐在沙發上吹牛逼,剛開始以為附近有人放鞭炮;當看到別墅裡面橫飛的各種碎片,又以為發生了煤氣管道爆炸;但是他們很快意識到,煤氣管道爆炸應該伴隨有劇烈的火焰,不僅聲響會比現在大得多的多,而且也不會如此密集和連續。
這對還沒有傻透的父子於是意識到,自己家裡正被人用槍掃射著。這種事情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承受能力,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結果只是傻傻的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感受著子彈在自己身邊橫飛而過,直到最後一聲槍響結束後,果敢共和軍的戰士們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你…….你們是什麼人?」王姓商人看著滿面凶悍的士兵們,傻呆呆的問了這麼一個問題。過了一會,他才想到看看自己是不是受了傷,立即渾身上下胡亂摸索起來,最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刁玉鵬父子兩個人都很幸運,沒有被一發子彈擊中,只是暴露在外面的皮膚被橫飛的碎片劃出了幾道淺淺的傷口。但是考慮到龐無雙將會做些什麼,似乎又應該說他們是不幸的,沒有痛痛快快的死在彈雨裡。
楊家威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對父子,臉上立即浮現出了鄙視的神情:「這裡總共有幾個人?」
「三個……」王姓商人剛剛說罷,刁玉鵬緩緩站起身來,用顫抖的聲音重複了一遍父親的問題:「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楊家威沒有回答,而是畢恭畢敬的退到了一旁,緊接著龐無雙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來。
「你…….原來是你……」刁玉鵬無力的癱坐到了沙發上,驚恐的看著得意洋洋的龐無雙,嘴唇不斷的嚅囁著:「怎麼會是你?」
「是我是我就是我!」龐無雙「嘿嘿」一笑:「正是被你十分的看不起,經常挖苦是鄉巴佬的我!」
龐無雙在刁玉鵬的眼裡的確是個鄉巴佬,自視甚高的刁玉鵬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的社會地位遠遠高於龐無雙。所以他幾乎從沒有正眼看過龐無雙,除了那次大發淫威扇摑耳光。
刁玉鵬後來根本沒有把那件事放在心裡,認為自己打了龐無雙也就是白打,這個土氣的女孩絕對沒有能力將自己如之何。但是現在看到這些手裡拿著槍的人對龐無雙恭敬的態度,刁玉鵬痛苦的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進而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竟然沒有看出對方究竟是什麼樣的背景。
古人常言之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經過無數次實踐總結出的真理。即便是有著足夠閱歷和人生經驗的人,可能尚且無法看透龐無雙貌似平凡的背後究竟有怎樣的勢力,狂妄自大卻又沒有什麼本事的刁玉鵬如果可以,那麼反倒是一件讓人奇怪的事情。
刁玉鵬喘了幾口粗氣,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你想要幹什麼?」
「你說呢?」龐無雙笑嘻嘻的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臉蛋。
看著龐無雙得意中透著一股殺氣的笑容,刁玉鵬立即如同掉進了冰窟窿一般,渾身上下都感到了陣陣刺骨的寒意,甚至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戰。他很清楚的意識到,龐無雙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持槍狂射,當然不會在乎殺上幾個人。
雖然刁玉鵬自恃身強體壯,但是現在家裡只有自己和父親兩個人,對方在人數上就佔有絕對優勢,更何況手裡還持有武器,這就意味著基本沒有反抗的可能。
這個時候,刁玉鵬突然想起了一句至理名言——打不過就跑,至於在自己逃走之後,父親的身上會發生些什麼事,他那顆自私的心暫時還沒有想到。
但是小心謹慎的環顧了一下四周之後,刁玉鵬立即放棄了逃走的念頭,因為果敢共和軍的士兵呈環形,裡三層外三層的將他們父子二人團團圍住。還有幾個人站在門前和窗口那裡把守著,牢牢的封鎖了一切可能的退路。
刁玉鵬的一生當中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是絕望,當然也是最後一次和唯一的一次。他的目光不敢正視龐無雙,落到腳下的地面上,同時輕聲說道:「我上次只是和你開個玩笑……」
「開玩笑?」龐無雙聽到這話哈哈大笑起來,拿出了一把大號匕首,在刁玉鵬的面前晃來晃去:「我現在也來和你開個玩笑!」
刁玉鵬嘗試著抬起頭來,結果接觸到了匕首反射的光芒,立即又把頭低了下去。就在這一剎那間,他的身上浸透了冷汗,就連額頭也泛起了淺淺的一層。就算這個時候有機會可以逃走,他恐怕也沒有這個能力了,因為兩條腿不住的發軟,幾乎像是用面捏成的一般。
王姓商人見龐無雙威脅自己的兒子,豁然站了起來,質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兒子?」
龐無雙根本不理會王姓商人,緩緩的問刁玉鵬:「你現在感到害怕了嗎?」
王姓商人怔了一下,立即拿出了手機:「我要報警!」
在場的人可以明白的看出,王姓商人的這種態度不過是色厲內荏,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他的內心此時已經被恐懼包圍了,兩條腿不住的打顫,差一點就要跪下來,痛哭流涕的哀求龐無雙放過自己。
但是王姓商人有著作為父親的本能,這種本能在眼下戰勝了恐懼,極力想要保護自己的兒子。
王姓商人的手指哆哆嗦嗦的剛按了一個按鍵,手機就被楊家威一把搶了過去。楊家威將手機扔到地上,用力的跺上幾腳,然後問龐無雙:「這個老傢伙怎麼處理?」
龐無雙斜睨了一眼王姓商人,回答說:「冤有頭債有主……」王姓商人聽到這句話,心裡立即燃起了一絲希望,認為龐無雙至少可能會放過自己。但是龐無雙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的心立即涼透了:「這個老傢伙就讓他死得痛快點吧!」
龐無雙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重重的敲擊在心頭,王姓商人愣怔了片刻之後,突然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勇氣,決定既然無法活下去就和龐無雙同歸於盡。他向前跨出兩步,正打算要撲向龐無雙,楊家威在一旁開槍了。
密集的散彈敲擊在王姓商人的身上,將肥胖的身軀擊飛出了三米多遠,才重重的落到了地上。王姓商人在生命中的最後一刻,並沒有感到絲毫的疼痛,只是突然萌生出了一種遺憾,覺得自己本來可以不用這樣結束一生。
楊家威走到王姓商人身旁,翻了翻眼睛又把了一下脈搏,接著告訴龐無雙:「死了……」
「爸爸!」刁玉鵬發出一聲哀嚎,站起身來就要衝向父親的屍體。)
幾名果敢共和軍的戰士立即跳過去,將刁玉鵬撲倒在了地上,死死的按住胳膊和腿的每一個關節,讓刁玉鵬的身體無法有一點活動,只能圓瞪雙眼等待著對自己命運的裁決。
龐無雙收起了笑容,一字一頓的告訴刁玉鵬:「你知道嗎,本大小姐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敢碰一下……」
刁玉鵬再也無法逃避開龐無雙,匕首的反光映在眼睛裡化作死神的象徵。他的身體就像得了瘧疾一般打起了擺子,聲音保持著同頻的顫抖:「你到底是什麼人?」
「下地獄去問閻王爺吧!」龐無雙說著把匕首刺入刁玉鵬的左耳根開始,然後緩緩的向右耳根划動,只片刻功夫就在刁玉鵬的臉上開了一條大大的口子。
由於痛苦和恐懼的共同作用,刁玉鵬發出了一聲淒慘的尖叫,幾乎刺破在場所有人的耳膜。他如果可以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這一聲慘叫恐怕還要加倍。
這條口子開得非常深,脂肪和肌肉組織被整齊的切開,隱隱露出了慘白的骨骼,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向外湧出。素來自以為風流倜儻的刁玉鵬,此時看起來如同來自地獄的怨鬼一般,足以讓所有看到這個場面的人感到驚怖。
龐無雙雖然有著其他女孩沒有的凶悍,但是過去沒有這樣折磨過別人,對自己製造的這個場景多少也有些驚駭,但是殘忍和嗜血同時也被激發了出來。尤其是想起刁玉鵬的那個耳光帶來的疼痛和屈辱,她就渴望用更加殘忍的手段繼續下去。
「你不是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帥嗎……」龐無雙說著舉起匕首,打算在胸前開一條同樣的口子。但是她的匕首還沒有落下去,一個在門外負責把風的士兵跑進來,急急報告說:「外面來了警察!」
楊家威頓時鎖起眉頭:「有多少?」
「兩輛警車,大約八人左右,現在已經把大門封起來了!」
即便不用細想也可以知道,剛才一番槍擊早就驚動了附近的住戶,以最快的速度把報警電話打了出去。楊家威一邊給槍裝子彈,一邊告訴龐無雙:「差不多就可以了!」
龐無雙雖然想要繼續折磨刁玉鵬,但是也很清楚被警方抓到的後果,於是決定結束這個殘忍的遊戲,用匕首劃開了刁玉鵬的喉管:「本大小姐現在成全你,去閻王爺那當帥哥吧!」
刁玉鵬的身體爆發出一陣痙攣,片刻之後就再也不動了,只是偶爾抽搐幾下。他的雙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一縷口水從嘴角流淌了下來。
楊家威確認刁玉鵬死亡後,對龐無雙說:「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強行衝出去!」
「好!」想到要爆發一場真正的槍戰,龐無雙竟然感到十分的興奮。
楊家威把預先制定好的方案傳達開來,讓所有人分成幾組突圍,然後到龐勁東的家裡會合。隨後,他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語重心長的吩咐:「不要吝嗇子彈,但是雖然可以傷人,還是要盡量避免殺人!」
「是!」士兵們爆發出了一聲整齊的呼喊,而就在與此同時,外面傳來一個高音喇叭的聲音:「屋子裡面的人聽著,立即放下武器走出來……」
楊家威率先衝到別墅大門前,衝著外面的警車開了一槍,然後隱蔽到牆後上子彈。另一名士兵跟在他的後面衝出去,開了一槍之後立即趴到在地。第三名士兵又突出一段距離,開了一槍之後同樣伏在地上,讓其他士兵衝到自己的前面去。楊家威和第二名士兵此時已經上好子彈,用火力掩護其他士兵衝出去,最後在已經衝出去的士兵掩護下撤離。
第158章 我的子彈會拐彎
楊家威的這種戰術不僅可以很快拉開戰線,讓所有的士兵都能夠成功突圍出來,而且還可以充分的展開全部火力,已經成功的使用過了多次。然而由於龐無雙在現場,導致撤退出現了一些麻煩。
雖然龐無雙有一些實戰經驗,但是楊家威要絕對保證這位無雙大小姐的安全,所以另外安排了一組人擋在龐無雙的身前,如同一道活動的人牆一般共同突出別墅,並向預定地點退卻。這樣一來便無法實行那種成功的戰術,因為這組人必須始終保持站立,以為龐無雙擋住可能的襲擊,結果成為非常顯眼的目標。他們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用火力壓制住警方,而警方的還擊也在這個時候展開了。
有兩名警察在第一輪的交火中受了傷,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時而喊幾聲救命。他們的同伴躲在警車後面,想要衝出去施以援手,卻被打得連頭都無法抬起。他們本來就沒有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在對方接連不斷的射擊當中完全被壓制住,只能在盡量地趴低身體的同時,高高舉起手槍向對方胡亂射擊。
國內警察配槍的彈道本來就不是很準,加之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瞄準,所以這些子彈只是胡亂飛過果敢共和軍的頭頂或身側,遠得如同中國足球隊偶爾搶到的球與對方球門之間的距離。
儘管雙方幾乎近在咫尺,警察還是對果敢共和軍無可奈何,果敢共和軍如果不是手下留情,則完全有機會將所有警察擊斃。
但是瞎貓總有碰上死耗子的時候,一個警察慌裡慌張的隨便開了一槍,竟然準確的擊中了一名共和軍的太陽穴。這名共和軍一聲不吭的栽到在了地上,鮮血流淌出來染紅了龐無雙腳下的土地。
這個共和軍士兵離龐無雙非常近,他的死震驚了好戰的龐無雙。在此之前,龐無雙只看到自己的對手流血,從沒有看到自己身邊的人倒下,所以這一幕對她的心理構成了強烈衝擊。
看著一個共和軍因為自己的復仇而死,龐無雙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行為的正確性,進而產生了些許的懊悔情緒。
「不能把弟兄的屍首留給警察!」楊家威本來已經撤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目睹了這一幕之後立即低吼了一聲,一邊對著警察瘋狂的射擊,一邊向屍體迅速靠攏過去。
楊家威的舉動帶動了其他共和軍,或是以更兇猛的火力來掩護,或是與楊家威一起去搶奪屍體,全部自發的配合起來。
楊家威來到屍體那裡,伸出一隻胳膊便拉了起來,背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隨即背負著呈「之」字型向遠處跑去。他跑開一段路之後猛然回首,看到龐無雙站在遠處發愣,又吼了一聲:「快走,等什麼呢?」
龐無雙聽到這句話便不再猶豫,在其他共和軍士兵的掩護之下,成功的撤離了。
看到擊斃了一個共和軍士兵,警察的士氣本來有所提振,壯起了膽子想要再擊斃幾個,卻沒有想到對方傾瀉來了更加密集的彈雨。結果警察們一個個都抱著膝蓋蹲在警車後面,放棄了生平中這唯一的一次勇敢。
即便是已經撤出的共和軍也沒有一個先行離開,直到所有同伴都能安全撤退,他們才一起停止了射擊,按照預定的路線各自逃遁。
警察聽到槍聲停止,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沒有看到一個敵人,只有兩個倒在地上的同伴還在不停的呻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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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龐勁東做出了軟弱的表示,瘦子頓時更加來勁了,狂吼質問道:「我的兄弟們呢?」
瘦子自以為勝券在握的同時,也有些放鬆了警惕,指著冷雨的槍不是那麼用力了。
龐勁東指了指拖在身後的猴子:「這個還活著!」然後聳了聳肩膀,又說:「其他的都死了!」
「什麼?」瘦子圓瞪雙眼看著龐勁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瘦子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是立即開槍打死冷雨,既是為了報復也是為了出一口惡氣。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人質死了就意味著對方無需再顧忌什麼,可以用任何方式對待自己。加之面對龐勁東的時候感到一種強力的威懾,結果他傻傻的愣在了那裡。
其實就算是瘦子打算有所動作也來不及了, 龐勁東在話音落地的同時,就舉起槍對著冷雨扣動了扳機。在場的人都看到了龐勁東的這個動作,卻沒有發現龐勁東在開槍的同時,略微抖動了一下槍管。
葉夢涵緊緊的閉上了雙眼,認為龐勁東儘管不是綁匪同夥,卻是一個比綁匪還危險的瘋子。冷雨並沒有閉上眼睛,而是直勾勾的看著龐勁東,目光中充斥著一種複雜的情緒,飽含著絕望、痛苦和憤恨,甚至還有一些幽怨。
從開著蘭博基尼追逐綁匪的那一刻起,冷雨就對龐勁東產生了一種信賴,進而認為自己過去對龐勁東的認識都是錯誤的。這種信賴感不斷的加強,在龐勁東直面綁匪的時候達到了頂峰,最後甚至讓冷雨在突然之間發覺,龐勁東是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就在龐勁東舉起槍的那一刻,這種信賴被無情的打碎了,冷雨不知道龐勁東為什麼要這樣做,也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只是直覺的感到自己被出賣了。正因為如此,冷雨才沒有閉上眼睛,而是想要親眼看著出賣的過程。
只是當冷雨的目光接觸到龐勁東的眼睛,卻沒有從中找到一點背叛的痕跡,正相反的是充滿了關切和溫情。
就在冷雨為此而奇怪的同時,身後的瘦子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冷雨感到頂在自己太陽穴的槍管,和瘦子扼在脖頸上的手腕一起消失了。冷雨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仍然傻傻的看著龐勁東,渾身不住的顫抖著。
龐勁東收起槍衝了過去,狠狠的踢了一腳瘦子:「命還真大!」
冷雨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才緩緩的回過頭去,發現瘦子已經躺倒在了地上,一股鮮血正從頭頂汩汩的冒出。
冷雨多少有些恢復了鎮靜,但是仍然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輕聲細語的問龐勁東:「他怎麼死了……」又愣怔了一會,冷雨覺得自己首先應該弄清楚的並不是這個問題,於是又轉而問道:「你為什麼會沒打到我?」
龐勁東只用一句話回答了冷雨的兩個問題:「我的子彈會拐彎!」
「啊?」冷雨目光傻傻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身體看起來是那樣的孱弱,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高傲和幹練。
龐勁東沒有心情解釋子彈的彈道原理,只是鄭重的看著冷雨,緩緩的說:「我不會向你開槍,更不會去傷害你!」
冷雨聽到這句話,心裡頓時感到一陣暖洋洋的,不僅重樹了那種信賴,臉還感到陣陣的發燙。為了掩飾這種情緒上的轉變,更重要的是不讓龐勁東發覺正在內心深處悄然滋生的好感,冷雨急忙把頭低了下去。
葉夢涵睜開眼睛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走過來,雖然沒有弄明白子彈拐彎的原理,但是和冷雨一樣意識到龐勁東是可以信賴的,並且有著強大的力量能夠保護自己。
葉夢涵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問:「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龐勁東將屍體和猴子全都塞到勞斯萊斯的後備箱裡,拍了拍雙手,又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才回答說:「這些就留給你父親處理了!」
葉夢涵用力的點了點頭:「哦!」
「現在我送你們回家吧!」
一大一小兩個女孩異口同聲的說了一個字:「好!」
龐勁東決定先送葉夢涵,發動了蘭博基尼之後,配合著GPS的定位,在葉夢涵的指點下上路了。
經過大約二十多分鐘的行駛,車子來到了一座別墅前面。
這座別墅與其他別墅的不同之處在於,遠遠的看起來像是一座公園,因為佔地面積實在太大了。只是那高聳的院牆和四處可見的監視器,證明這裡並不是真正的公園。
龐勁東用眼睛大致觀察了一下,發覺假如站在正面圍牆的一端,憑目力根本無法看到另一端,佔地面積超出了自己家及周圍所有別墅的總和。
龐勁東所不知道的是,這座別墅剛開始建立的時候,由於圈佔了太多的土地,而且其中部分土地的圈占並非完全合法,結果在坊間引起了很大的非議。但是葉仁榮在暗中做了許多工作,所以媒體從來沒有進行過報道,政府方面的相關部門也沒有深入調查過。加之葉家的作風素來低調,使得這場風波很快就平息了。
這棟龐大別墅在外人看來,多少保持著一種神秘氣息,終日顯得十分冷清,甚至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人們從附近地方走過的時候,往往會對裡面產生許多好奇,只是隔著高聳的院牆實在看不到什麼。有些過分好奇的人,曾經從較遠的地方用高倍望遠鏡居高臨下窺視,結果瞥到的是一片鬱鬱蔥蔥。
因為距離北海中學比較近,所以葉夢涵長住這裡。葉仁榮的多數時間住在市區裡的另外一棟小型別墅,只要是沒有太多的事務,便一定會過來陪陪女兒。
蘭博基尼最後停在一道黑色的鐵門前,龐勁東注意到鐵門上方有兩個監視器,立即轉動過來正對著自己。葉夢涵從車子上下來,按了一下門前的對講機,然後說了一句:「是我!」
鐵門很快就被打開了,四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從裡面出來,將葉夢涵圍在正中間,同時緊張的向四下裡望了望,最後一起死死的盯著龐勁東。
龐勁東打量了一下四個西裝男,告訴葉夢涵:「就送你到這裡了,我們走了!」
「你們……」葉夢涵猶豫了一下,才緩緩地說:「不進來坐會嗎?」
「沒必要!」龐勁東說罷便發動了車子,竟在原地完成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漂移,衝著四個西裝男噴出了一道濃厚的尾氣後疾駛而去。
冷雨在這一路上只是看著龐勁東,時常還會撇撇嘴,卻沒有說一句話。龐勁東也沒有說什麼,逕直把車子開到了第一花園門前,然後告訴冷雨:「我到家了!」
冷雨向第一花園裡面張望了一眼:「哦!」
「你自己回家吧,或者去修車!」
「啊?」
看到冷雨好像不太理解,龐勁東笑了笑說:「事情已經結束了,你沒有什麼危險,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冷雨的心緒雖然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仍然因為剛才的事情而心慌意亂,但是並沒有感到人身安全又受到了威脅。她只是覺得似乎不應該就這樣告別,可是又不知道應該讓龐勁東再做些什麼。她思索了片刻之後,為自己和龐勁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借口:「你是男人……」
「是不是想讓我表現出一些紳士風度?」龐勁東聳聳肩膀,淡淡然地說:「但是我是你聘請的保安,職責只是保護北海中學的校園安全,送你回家不屬於我的工作範圍!」
冷雨急忙說:「可你不是普通的保安……」
龐勁東沒有再說些什麼,大踏步的走進了第一花園,頭也不回一下。
冷雨在那裡愣怔了一會,最後搖了搖頭,開車離去了。
龐勁東回到家裡的時候,發現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都守在門口,四下裡不斷的張望著。
風間雅晴見到龐勁東,立即說:「先生,有人在等你!」
「誰啊?」
「你的妹妹……」
「原來無雙啊!」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你們又不是不認識她,幹嗎表現得這麼緊張兮兮的?」
第159章 把槍留下
「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風間雅晴苦笑著說罷,又緊張兮兮的向四下裡看了看。
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不需要進一步的解釋,龐勁東就明白龐無雙肯定是闖禍了。
龐勁東不再追問些什麼,快步走進了客廳,發現龐無雙和楊家威面對面的坐著,另有十幾個神情肅穆的人持槍而立。
在這些人正當中的地上有一個很大的東西,外面用沾滿了鮮血的衣服包裹著,龐勁東乍一看便知道是一具屍體。
龐勁東指了指屍體,問龐無雙:「怎麼回事?」
龐無雙衝著龐勁東強擠出幾絲笑容,十分可愛的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就像是一個知道自己犯了錯誤的孩子。不過她沒有回答龐勁東的問題,而是緊接著求助似的看向了楊家威。
楊家威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然後將事情經過全部說了出來。
龐勁東本來已經坐了下來,聽到這一番講述立即豁然站起,焦急又關切的問龐無雙:「你被刁玉鵬給打了?」
龐無雙剛才那種知道自己做錯事的神情,立即轉化成為了無辜和受傷,而且還帶上了些許的悲憤。不過她沒有喋喋不休的敘述自己受迫害的經過,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接著吐出了一個字:「嗯!」
龐勁東的眉頭鎖到了一起:「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龐無雙猶豫了一下,突然反問道:「如果告訴你,你會怎麼做?」
「我會殺他全家,而且還會用最殘忍的方式!」龐勁東斬釘截鐵的說:「我很早以前就想收拾他了,只不過這段時間一直很忙,暫時還沒有顧上!」
聽到龐勁東的這番表態,龐無雙心中五味陳雜,一時沒有說話。
龐無雙知道龐勁東肯定會幫助自己復仇,但是因為擔心龐勁東太過仁慈,也不願意給龐勁東添太多的麻煩,當然也是為了充分展現自己的實力,所以才回長箐山去搬救兵。
但是當那個共和軍腦漿迸裂倒在面前的時候,龐無雙發覺僅是為了報復一個區區的刁玉鵬,完全沒有必要讓果敢共和軍出面,更沒有必要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回想起龐勁東素來穩重的行事作風,龐無雙相信堂哥完全可以找到妥善的辦法。現在一個戰士因此而喪失了生命,整件事可能將會進一步帶來更嚴重的惡果,卻只是因為龐無雙的一時意氣。
過了片刻,龐勁東從激憤當中冷靜下來,長歎了一口氣後,緩緩地坐回到了沙發上,看著龐無雙說:「看來你對我沒有什麼信心!」
龐無雙又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不是的……」
「如果你對我有信心就不會回長箐山,也不會從一開始就隱瞞這件事!」其實龐勁東早就揣測到龐無雙這樣做的原因,於是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轉而又說道:「你動用果敢共和軍的力量為自己復仇,就算行為本身是可以理解的,卻犯了另外一個非常大的錯誤!」
龐無雙急忙問:「什麼錯誤?」
「你把動靜搞得太大了!」頓了頓,龐勁東又說:「你直接衝進去修理他就可以了,怎麼折磨都無所謂!幹嗎搞來那麼多支槍在外面狂掃?這不是等於告訴別人這裡要出事嗎?」
龐勁東一語既出,龐無雙立即懊悔自己太多嘴了,因為這個答案完全是預料之中的。
楊家威看了看這對兄妹,用力的咳嗽了兩聲,對龐勁東說:「其實無雙大小姐只是想給對方造成足夠的威懾…….」
「閉嘴!」龐勁東本來就對龐無雙的做法很惱火,聽到楊家威的這番辯解更是怒不可遏,指著鼻子呵斥道:「她糊塗,怎麼你也跟著糊塗?你現在領導著一個半獨立的王國,你可以不把自己的身份放在眼裡,跟著一個未成年的丫頭出來胡鬧,但是不應該連這麼一點預見性都沒有!」
楊家威雖然是龐文瀾視若己出的養子,卻畢竟已經成為克欽邦的領導人,不應該再像過去只是充當低級打手。但是楊家威對龐家人的感情非常深厚,無論什麼事情必然都要衝鋒在前。龐無雙在他的眼裡就如同自己的侄女一樣,自然是不肯看到龐無雙受到任何欺侮的。只不過,龐無雙的這種做法可能帶來的後果,楊家威之前其實已經預料到了,並明確的提出了反對意見。
龐無雙沒有完全瞭解國內的社會形勢,仍然習慣於用原來在長箐山的目光看待問題,所以抱有很強烈的僥倖心理。她固執己見的認為,不會有什麼人看到這個場面敢報警,就算是報警也不可能讓警察太快趕到現場,更不會有什麼人敢站出來直接干涉。
楊家威說不過龐無雙才只得同意,龐勁東不問明前後的詳細經過就這樣說,多多少少有些冤枉了楊家威。
龐勁東與楊家威兩人屬於不打不成交,交情一直以來都很是不錯,龐勁東從沒有這樣嚴厲的指責過楊家威,所以現在這種態度讓楊家威感到有些難受。
「我…….」楊家威看了看龐勁東,把後面為自己辯解的話嚥了回去。
「你們還算是走運,到場的只是幾個普通警察!如果警方當時高度重視,調集大量精銳警力,甚至動用武裝警察部隊,把你們團團包圍起來,你們就算不被抓也無法活著到我這裡來!」龐勁東繼續指責了下去:「你做事一點不走腦子!都走哪了?走腎啊?」
龐無雙見楊家威代自己受過,感到了深深的愧疚,有些坐不住了:「整件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安排的,和楊叔叔沒有任何關係,你想說什麼就衝我來吧!」
龐勁東聽到龐無雙的這一番話,剛才的聲色俱厲突然緩和了下來,淡淡一笑對龐無雙說:「如果這件事情能夠讓你學會勇於承擔責任,並在做任何事之前好好考慮可能產生的後果,那麼我認為任何後果都是很值得的!」
「我……」龐無雙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低下頭去不再說什麼了。
楊家威突然之間也明白了,龐勁東剛才的話看似指責自己,實際上是說給龐無雙聽,以此培養龐無雙的責任感。
龐勁東成功了,沒有繼續抨擊楊家威,而是向楊家威投去了意味深長的一瞥。楊家威與此同時也看向了龐勁東,兩個人在目光交錯間,已經默契的化解了一切。
楊家威歎了一口氣,問龐勁東:「現在應該怎麼做?」
楊家威主動徵求龐勁東的意見意味著充分的信任,龐勁東當家毫不猶豫的回答:「你們所有人立即分頭回長箐山!」
楊家威點點頭,又問:「怎麼收拾這件事後果?」
「以不變應萬變!」思索了片刻,龐勁東又說:「你們沒有人被警方俘虜,也沒有在現場留下自己人的屍體,使得警方很難確定你們的身份!」
楊家威當時只是出於戰友情誼而不願讓弟兄的遺骸落到對方手裡,倒是沒有想到這樣做的同時也湮滅了證據,頓時感到十分的慶幸:「我倒是不在乎被國內的雷子通緝,但是牽連上果敢共和軍,會對我們的事業造成嚴重的惡劣影響!」
龐勁東又說:「現在警方能夠做的工作,是根據子彈確定武器的來源,並以此找到破案線索!要是我沒有說錯,你們的槍是從建立於國內的關係網搞來的,這樣一來會把這張關係網暴露出來!」
楊家威點點頭:「我會通知所有相關人員立即跑路,同時立即切斷整個網絡互相間的聯繫,將所有可能成為證據的東西都毀掉!」
「還有就是根據現場警察的口述,畫出你們的人像模擬圖!」龐勁東深吸一口氣,進一步分析道:「不過這個問題不算大,以國內警方的綜合素養,當時可能已經被嚇得尿褲子了,保命都顧不上哪還會有精力去觀察你們!」
「明白了!」楊家威立即站起身來,與共和軍士兵們詳細研究如何平安離開國內,很快就確定了最終方案。
龐無雙也站了起來,毅然決然地說:「我不走!」
楊家威奇怪的問:「為什麼?」
「爺爺和爸爸讓我來到國內好好學習,讓我成為一個將來對果敢共和軍有用的人,我不能因為犯了一點小錯誤就這樣夾著尾巴回長箐山去!」龐無雙用力挺直了胸膛,以讓自己的身影顯得高大一些,然後擺出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說:「如果這個錯誤帶來什麼嚴重後果,讓我龐無雙接受懲罰也是應該的,所以我不能回去!」
龐無雙在嘴上說出來的這些理由,雖然不能說一定就是虛言,但是她在內心深處卻還有其他原因。這個原因其實是非常簡單的,那就是比起長箐山那種近似苦行僧的生活,國內國內的花花世界對她有著太強的吸引力。
而且在龐無雙的面前擺著一個現成的反面例子,那就是龐佩瑤和皇甫淡明多年來的百無聊賴。只要一想到二姑和姑父兩人,她就堅定了留在國內的決心,哪怕已經開始意識到國內的環境不比長箐山簡單。
龐無雙的這點心思瞞不住龐勁東和楊家威,楊家威走了過來,低聲告訴龐勁東:「無雙小姐沒有暴露……」
龐勁東點點頭:「那就讓她留下吧!」頓了頓,龐勁東突然提出了一個要求:「你們把槍留下,然後現在就出發吧!」
楊家威等人帶著槍上路本來就不方便,又沒有辦法將這些槍立即處理掉,所以把槍留下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不過龐勁東這樣做不只是為了幫助楊家威擺脫麻煩,也是為了讓自己手頭備有些武器,以便不時之需。
楊家威等人很快就上路了,將屍體一起帶走,想辦法帶回長箐山安葬。龐勁東則將槍械藏入了地下室,忙完之後才回到客廳裡。
龐無雙用雙手捧著臉,做出一副十分天真可愛的樣子,問:「哥,你有沒有覺得我最近變白了?」
龐無雙唯恐龐勁東訓斥自己,所以想方設法的岔開話題。龐勁東當然看得出這番心思,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龐無雙感到有些無趣,但仍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本來我是一個皮膚很白的人,但是長箐山那裡的紫外線太強烈了,結果這麼多年下來把我曬得那麼黑!我要是在國內多住上一段時間,肯定會變得很白皙的!」
龐勁東揶揄道:「你最好把你的心肝也弄得白點!」
龐無雙怔了一下,覺得有必要再一次岔開話題,於是從懷裡拿出了兩張票:「哥,我這裡有兩張演唱會的門票,明天下午五點三十分的,你陪我一起去唄!」
「我很少聽歌或者看電影,對什麼演唱會歌友會也沒有興趣!」
「這可是『心似狂潮』的票啊,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來的!」
「啥玩意是心似狂潮?」
「就是陳怡心演唱會!」龐無雙十分嚴肅的說:「她可是超級大明星!」
「全世界的明星我只認識一個,那就是好萊塢的海瑟薇.蕾妮茲,而這不是因為其他原因,僅僅因為我們兩個人是好朋友!」龐勁東撇了撇嘴,不屑地說:「我從來不追星,絕不會傻了吧唧的用自己的血汗錢買來鮮花和禮物,像個傻逼一般站在明星可能出現的地方,等著那些外表光鮮內心齷齪的狗男女能看上自己一眼,然後無情的將自己拋到腦後。我對這些所謂的明星沒有絲毫的興趣,對國內娛樂圈地瞭解僅限於陳冠希老師在艱苦條件下用手機拍攝的那組震撼人們心靈的照片,如果說國內娛樂圈有什麼人是我欣賞的,恐怕就只有一個宋祖德了,儘管這小子也是個混蛋!」
龐勁東本意是阻止龐無雙走上追星的不歸路,但是剛一把話說完,便有些後悔了。因為一則龐無雙的性格根本就不是追星族,智商更是沒有那麼的低下;二則是陳冠希的藝術風格不是龐無雙現在應該瞭解的。
第160章 葉家行宮
不過龐勁東轉念一想,讓龐無雙知道些男女之事並沒有壞處,至少可以增強自我保護意識。很多女孩子失去貞操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對兩性關係的無知。僅僅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當前的學校教育害人不淺。
龐無雙早就把這兩張票弄到手了,的確是費了很大的力氣,目的則是想讓龐勁東多陪陪自己。只是她在這時說了出來,自然也是為了岔開話題。所以龐勁東的態度讓她很難受,至於她對這番宏論的本身,倒還談不上贊同或者反對。
龐無雙低下了頭,訥訥的說了一句:「我本來想讓你陪我一起去的……」
龐勁東看著龐無雙失望的樣子感到有些愧疚,發覺最近因為太過忙碌而忽視了妹妹,於是歎了一口氣說:「不過既然你是費了很大力氣弄來的,那麼我還是陪你去吧,免得浪費了!」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龐無雙立即高興了起來:「那太好了!」
「我想做一個真正的普通人,就應該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也許聽演唱會就是正常人生活的內容之一!」龐勁東隨即鄭重聲明道:「不過我對那些所謂的明星仍然不感冒!」
這個演唱會的名字就算是「月經來潮」,龐勁東也絕對不會有半點興趣的,同意陪龐無雙去完全是當作了一種親情活動。只不過龐勁東是一個不會輕易表露感情的人,所以沒有把這個真正的原因說出來,反而拿自己對普通人生活的嚮往當作理由。
龐無雙還是很瞭解自己的堂哥的,所以沒有對龐勁東的這句話產生任何想法。但是回想起龐勁東剛才的宏論,她不免有了一番感慨:「哥,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是一個憤青呢!」
「你說對了!」龐勁東坦然承認道:「我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發現自己是個憤青了,只是那個時候歲數還小,頂多算作是一個少年憤青!我現在二十多歲了,仍然是一個憤青,準確的說是一個青年憤青!我相信等自己到了六十多歲的時候,也還會是一個憤青,也就是老年憤青!這其中的區別僅僅在於,我在不斷的提升自己的級別,直到最後成為骨灰級憤青!」
龐勁東的憤青人生讓龐無雙目瞪口呆,她愣怔了許久之後,覺得這個話題也不適合自己,於是再次打岔問道:「現在該幹點什麼?」
「***睡覺,明天起床之後,你上學,我上班!」
龐勁東對保安工作的這種執著,讓龐無雙感到非常驚訝:「你還要去給學校把守大門?」
「暫時還找不到其他工作……」想起今天發生的那些事,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恐怕這個保安工作也幹不了太長時間了!」
龐無雙知道龐勁東在等待金振宇安排好一切,讓帝國工業集團盡快步入正軌,開始生產科比諾中心資料裡的各型先進武器,尤其是DDX級戰艦。這也就意味著龐勁東到時會相當忙碌,而現在則是處於難得的閒暇之中,的確應該好好感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有什麼不一樣。
不過龐勁東有些多慮了,第二天到北海中學上班之後,一切都和平常完全一樣,陳冰□在中午的時候也一如既往的過來送飯。
除了極個別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龐勁東昨天做了些什麼,更沒有人知道龐勁東的真實身份,只是間或有老師和學生在談論昨天刁玉鵬被人滅門的事情。
這一整天的時間,冷雨和葉夢涵都沒有出現在龐勁東的視野裡,直到臨近下午一點三十分左右。
三輛黑色奔馳轎車緩緩停在校門前,葉夢涵從最前面的車子上下來,其他兩輛車子則下來了許多穿著黑色西裝的人,看架勢是在嚴密的保護著葉夢涵。
葉夢涵徑直來到門衛室,先是禮貌的敲了兩下門,聽到龐勁東說「請進!」之後,才信步走了進來。
「你好,龐……先生……」葉夢涵不知道應該怎樣稱呼龐勁東,猶豫了一下才決定使用最通用的方式:「不知道您是否有時間?」
龐勁東淡淡的問:「有什麼事嗎?」
「家父想請您去家裡坐坐。」
龐勁東對這個邀請沒有什麼反應,既因為早已是預料之中的,也是因為懶得去傾聽葉仁榮可能說出的那些感謝之詞。
旁邊的金頭虎等人倒是很感興趣,看了一會美貌的葉夢涵,然後紛紛向龐勁東使眼色,示意盡快接受美人的邀請。
金頭虎知道龐勁東為葉夢涵做過什麼,懊悔於昨天沒有一起追出去救美,否則此時自己肯定會在被邀請之列。金頭虎甚至進一步開始YY起來,假如自己得到了邀請,見到葉仁榮之後就立即跪在地上,抱著大腿高呼:「岳父大人好!」
龐勁東覺得閒來無事,離演唱會開場還有段時間,倒是可以看看葉仁榮會有什麼表示,於是答應了下來:「好吧!」
葉夢涵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就出去了,平靜的臉蛋上沒有流露出任何心思。
金頭虎明知道對方的邀請是善意的,卻想找機會讓自己的YY成真,便裝出了一副關切的樣子說:「東哥,你一個人不安全,還是我陪你去吧!」
龐勁東搖了搖頭:「還是不必了!」
一個保鏢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龐先生請跟我來!」
看著龐勁東離去的背影,金頭虎垂頭喪氣的自語道:「昨天我也看到葉夢涵被綁架了……」
在這個保鏢的引領之下,龐勁東坐進了第二輛奔馳車裡,車隊隨後立即上路,不久之後就到了龐勁東昨天來過的那棟別墅。
當車隊來到車門前的時候,黑色的鐵門自動開啟了,車隊沒有片刻停留便徑直開了進去。這個時候,龐勁東對這棟面積如此之大的別墅,算是有機會可以一睹廬山真面目了。
距離鐵門不遠的路旁,在樹林的蔭蔽之下,有一棟普通的歐式三層小樓,偶有穿著黑色西裝的人進出,可以看出是一個提供給保鏢們休息和住宿的地方,也可能是安全控制中心。
進了鐵門之後是一條可供兩輛車並排行駛的路,兩旁全是鬱鬱蔥蔥的各種植被,稍遠一些則是茂密的灌木叢和樹林。所有這些都沒有經過修剪,完全任其自然生長,使得車隊像是在原始叢林中穿行。
這條路曲折迂迴,車子行駛在上面不斷的拐彎,坐在車子裡面只能看到前面是綠油油的樹林,根本無法望見盡頭是什麼樣子。
過了五分鐘之後,龐勁東才發現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寬敞的空地呈現在眼前。
這片空地的正中央是一棟五層洋樓,雖然典雅卻沒有什麼特點,除了建築面積非常大之外,與其他別墅幾乎沒有什麼區別。洋樓的前面是一座噴泉,「嘩嘩」的噴射著各種幾何狀的水霧。
圍繞著這這片空地的仍然是一片片的樹林,其中間或點綴著幾座假山和涼亭。
龐勁東剛開始以為自己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後來才知道這座被外人戲稱為「葉家行宮」的別墅,核心內容其實也就是這些。
葉仁榮修建這裡的目的並非是享受奢華的生活,而是想要在這繁華的人世之中留下一片淨土,讓自己可以時常來這裡過上清淨不被打擾的生活。
車子停在洋樓前面之後,保鏢恭敬的將車門打開,然後引領龐勁東走了進去,葉夢涵則一直走在龐勁東的身側。
洋樓進去之後是一座複式結構的客廳,面積十分的寬敞,因為正面有一組落地窗,所以裡面充滿了溫暖的陽光。正中擺放著水牛皮的沙發和紅木茶几,在沙發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正微閉著雙眼小憩。
龐勁東等人剛剛走進來,不等有人過來招呼,這個中年男人便睜開雙眼,緩緩站起身來,衝著龐勁東微微一笑:「龐先生,您好……」
葉夢涵對龐勁東介紹說:「這位就是我的父親葉仁榮……」
「你好,葉先生……」龐勁東走過去與葉仁榮握了握手,覺得這個時候應該恭維一下對方,於是違心的說了一句:「久仰大名!」
葉仁榮的握手很有力,請龐勁東落座之後,轉過頭吩咐葉夢涵:「你回房間學習吧!」
葉夢涵有些不太情願的答應了一聲便走開了,葉仁榮隨後吩咐傭人端過一個很大竹製的茶海,以及全套的紫砂茶具,還有一壺滾開的水。
葉仁榮指著紫砂茶罐,問龐勁東:「喜歡普洱嗎?」
龐勁東點點頭:「喜歡!」
葉仁榮用鑷子夾出一小塊茶餅放到了蓋碗裡,很熟練洗茶、洗杯和斟茶,最後雙手將品茗杯奉到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趁著這個機會仔細打量了一下葉仁榮,這位那天讓暗中作梗的警監聞之色變的人如單從相貌而言,長得實在是很一般,與葉夢涵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中等身材,略微偏瘦,看起來應該剛逾不惑之年。但他卻有著給人印象非常深刻的高雅氣質,這一點很明顯的遺傳給了葉夢涵。
葉仁榮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無形間散發出的氣勢如泰山一般,可以把任何人都壓下去。尤其是看到他那銳利的目光瞥過來,很多人都會感到心驚肉跳,即便是龐勁東都感到有些不太舒服。
龐勁東將茶一口喝下,然後稱讚道:「紅印的班章山,不錯!」
「龐先生也喜歡喝茶?」
龐勁東自嘲道:「我的肚子不太喜歡接受別的飲料!」
「龐先生在國外生活那麼多年,我竊以為生活方式一定很西化,但是這裡又沒有準備咖啡,所以剛才還在擔心龐先生不喜歡喝茶!」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心中不免一驚,因為這說明葉仁榮對自己並非一無所知,甚至可能還有很深入的瞭解。
龐勁東在表面依然顯得很淡然,緩緩的說:「我是一個外表很西化,內心很中國的人!」
葉仁榮點了點頭,默然了片刻,突然發問:「龐先生可知道我這次請你來,為的是什麼事情嗎?」
「因為令嬡?」
「對!」葉仁榮又點了點頭,頗有些動情地說:「我很感謝龐先生為小女做的一切!」
「我只是做了自己能夠做到的,如果換做是被其他人發現,相信也會做出同樣的事!」
「看來龐先生雖然內心很中國,但對國內社會的人與事,並不是很瞭解……」葉仁榮無力的搖了搖頭,語氣中透露出了很大的無奈。
「如果葉先生認為當今社會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那麼我是很有同感的,只是我堅信這一切都會得到改變,重要的是我們每個人要從自身做起!」
「說得好!」葉仁榮對龐勁東的這番話表示讚許,接著告訴龐勁東說:「昨天龐先生將小女送回來之後,我立即派人去了現場,妥善處理好了一切!」
「活著的那個呢?」
「讓他追隨自己的同伴去了!」
「我曾經試圖拷問過其中的一個,但是對方卻什麼也不知道!我相信他應該不是有意隱瞞,而是真兇躲藏的太深了,遙控他們做出了這一切!」龐勁東說到這裡,認為自己捲入的有些太深,於是又補充了一句:「我知道葉先生會做好這些,也會去尋找兇手是什麼人!」
龐勁東的本意是想說,自己能夠做的也就到此為止了,其他的事情都屬於葉仁榮的義務。但是葉仁榮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把龐勁東給驚呆了:「他們不需要說什麼,我在剛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斷定兇手是誰了……」
或許是為了吊起龐勁東的胃口,葉仁榮說到這裡就停住了。龐勁東本來可以就此結束討論,但是卻鬼使神差的隨口問了一句:「誰?」
「敢對我葉仁榮下手的只有謝公……」
「謝公……」龐勁東心中又是一驚,意識到自己沒有白來葉家行宮,很可能會就此解開一個謎團。
第161章 關於謝公的線索
葉仁榮看著龐勁東驚訝的樣子,多少有些奇怪的問:「龐先生認識這個人?」
葉仁榮流露出的奇怪很自然,絕對不像是偽裝出來的。龐勁東相信他畢竟是一個凡人,不可能完全掌握自己與謝公之間的事,也不可能對謝公的所作所為瞭若指掌。
考慮到自己對謝公一無所知,卻在暗中已經成了對手,再加上不瞭解葉仁榮與謝公的關係,所以龐勁東決定否認:「不認識,只是有所耳聞!」
「其實也難怪你不認識…….」葉仁榮斟了兩杯茶,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接著說了下去:「謝公這個人素來神秘,從來都是躲藏在幕後,很少公開露面。對於平常人而言,不要說一睹廬山真面目,甚至都無從聽說這個名字。」
「可是這個人好像很有影響力!」
「是的。」葉仁榮點點頭,說:「他只是一介布衣,不具有任何耀眼的身份,既不是官員也不是商人,但是卻有很多官員和商人對其俯首帖耳,還有更多的人為他工作!」
葉仁榮顯得對謝公很瞭解,龐勁東自然要把握這個機會,盡可能多的掌握一些情況:「『謝公』這個稱呼究竟是名字還是其他什麼?」
「他本名叫做謝永利,『謝公』是別人的尊稱!」
「從中可以看出他在很多人心中的地位如何!」龐勁東點點頭,又提出了一個問題:「謝公為什麼這樣有影響力?」
葉仁榮狡獪的一笑,不但沒有回答龐勁東,反而還發現了一件事:「龐先生為什麼對謝公這樣感興趣?」
龐勁東平靜的回答道:「因為我昨天救令嬡的時候,差一點被他的手下打死,所以我很想知道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龐勁東的這個答案是站得住腳的,但是葉仁榮雖然點頭表示認同,卻仍然沒有回答龐勁東,而是提出了一個與此不相干的要求:「龐先生已經提了很多問題,現在應該來解答我的一些疑問了!」
「請講!」
「龐先生是怎樣知道小女被人綁架的?」
「昨天來接她的人不是過去的熟面孔,尤為重要的是我發現他們的脖子和手腕等處有紋身,而且還是非常複雜的圖案,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夠完成,絕對不是短時間內可以紋好的!」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解釋道:「我曾偶然聽葉夢涵說過,負責保護她的保鏢都是剛剛退役的特種兵!據我所知,國內軍隊是嚴禁軍人紋身的,我相信我不會有什麼人剛離開部隊就迫不及待的在身上弄些花紋,所以斷定這些保鏢可能是冒牌的!只不過當時還不能肯定,後來看到他們把車往沒人住的荒郊開,才完全確定了這一推測!」
「龐先生心思果然細膩……」默然了片刻,葉仁榮告訴龐勁東:「這些人派了一個同夥躺在路上,佯裝剛剛被車撞到,然後另一個人攔住去接小女的車,請求獲得幫助……」
「然後呢?」
「我經常告訴手下的人,見到身邊有人需要幫助,不妨盡可能地幫助一下!所以車子當時停了下來,龐先生完全可以想到接下來的事情,他們突然襲擊殺害了我的手下,然後偽裝成他們的樣子去了北海中學!」葉仁榮說到這裡,長吁了一口氣:「幸虧被龐先生看出了破綻!」
葉仁榮對手下做出的那種交待,與當今普遍為富不仁的有錢人截然不同,回想起剛才他對世風日下的感慨,龐勁東不由得對他產生了一些好感:「這件事情應該讓葉先生明白,好人有好報這句話不是虛言。」
「你說得很對,你救了我的女兒,我應該為你……」
龐勁東不願意居功,立即打斷了葉仁榮的話:「我在事後曾經想過,當時僅僅通過紋身斷定葉夢涵遭到綁架,實在是有些過於草率甚至荒唐!畢竟類似的綁架事件在國內是相當少見的,而且很多事情存在偶然與巧合,如果這些人是葉先生另外派去的,那麼豈不是我犯了天大的錯誤!」
「可是你說的這些可能性並沒有發生,最終被證明正確的偏偏是你的直覺!」葉仁榮的這句話表現出了足夠的洞察能力,龐勁東從沒說過直覺曾起到的作用,卻仍被準確的發現了。
多年的僱傭兵生活給龐勁東培養出了驚人準確的直覺,這種直覺可以在一剎那間發現危險或異樣。龐勁東斷定葉夢涵遭到綁架的時候,依據的不僅僅是本不應該存在的紋身,也是因為直覺做出了判斷。
直覺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雖然無形的存在於人的大腦中,卻既不屬於感覺,也不屬於思維的範疇。但是它可以不經過複雜的感知、推理和思考,就準確得出只有感覺和思維才能做出的結論。
「這只能說明我是幸運的,沒有被自己的直覺欺騙……」笑著搖了搖頭,龐勁東又說:「葉先生只要不認為我這樣做是別有用心,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如果是其他人救了小女,我倒是會思考一下這種可能。」葉仁榮也笑了,告訴龐勁東:「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龐先生對我葉仁榮不可能有何企圖,因為沒有什麼東西是龐先生沒有,而我卻恰好能夠給予的!」
與葉仁榮交談已經讓龐勁東習慣了驚訝,所以即便聽到這樣一句話,龐勁東也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葉先生過獎了!」
「並非是我葉某人過獎,而是龐先生年少有為!」說到這裡的時候,葉仁榮的笑容變得有些莫測:「人生在世追求的不過是三樣東西——財、權和勢,龐先生作為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擁有的財產屬於超級富豪;作為木邦共和國的副總統和國防部長,自然擁有著足夠的權力;把這兩者相加一起,龐先生的勢力也就可以想見了!所以我相信龐先生所作的,僅僅是出於見義勇為!」
龐勁東比任何人都要瞭解自己的狀況,雖然有著龐大的資產,但是由於一系列的激進行為,帝國控股集團已經負債纍纍,只得依靠豐厚的利潤慢慢償還;至於木邦共和國副總統和國防部長的頭銜,實際上只是榮譽性質的虛銜,因為龐勁東極少過問職責範圍內的事。
這也就是說,葉仁榮的這一番話說的都對,但是卻又不全對。究其原因,既可能是葉仁榮想要恭維龐勁東,但更可能是對龐勁東的實際情況的確不瞭解。
龐勁東不再繞彎子了,索性直截了當的提出:「葉先生,我們最好開誠佈公的談談,您對我究竟瞭解多少!」
「我也很想開誠佈公……」葉仁榮收起了笑容,鄭重的說道:「除了已經說出的這些,我還知道龐先生曾在國外生活過很多年,但全部的瞭解也就只有這些了……」
龐勁東鬆了一口氣:「葉先生能夠知道這些,就已經很厲害了!」
「龐先生為人一直都很低調,大概會很奇怪我怎樣瞭解到這些。那麼我可以明白說出來。」葉仁榮喝了一口茶,緩緩的講出了事情的原委:「前段時間,我在木邦共和國投資了幾個項目,與共和國政府的高層有過幾次接觸。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在普遍遭受迫害和歧視的東南亞華人當中,果敢人如何成功的掌握了自己的命運,所以就和高層聊起了果敢獨立戰爭。」
聽到葉仁榮說出了這些,龐勁東多少就已經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我在這些交談當中,得知一個年輕人為果敢獨立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我當時很奇怪是什麼樣的人如此年少有為,於是就順著這條線索不斷的瞭解下去。」笑著搖了搖頭,葉仁榮繼續說:「必須承認,龐先生將自己隱藏得非常好,我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才知道了以上這些,全說出來也不過就是幾句話而已!」
很多事情的發生過程一旦說明白了,不但不會再顯得神秘,反而還成為情理之中的,龐勁東身份的暴露就屬此列。只是龐勁東認為葉仁榮實際做過的,不會像說出來的這樣簡單:「以葉先生的頭腦,肯定會通過已經得知的這些,進一步推斷出其他的東西!)」
「不錯!」葉仁榮毫不隱瞞的承認了:「龐先生是一個對國家和民族有著巨大貢獻的人,雖然自甘於過平靜寂寞的生活,卻不應該如此難以尋找到相關的線索。所以我推斷國內的高層有人保護龐先生,盡可能地封鎖和消滅一切有關龐先生的信息。」
「葉先生果然精明…….」既然對方已經知道自己的事,龐勁東也就不是那麼的在乎了,只是對葉仁榮話中的一個細節感到非常奇怪:「葉先生為什麼說我自甘於平靜寂寞的生活?」
「龐先生偽裝成一個普通人,或者說一個保安,天天在北海中學上班,難道會是因為有著當保安的理想?」葉仁榮是一個通常都很嚴肅的人,此時罕見的開始打趣了:「我相信龐先生沒有這樣的理想,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性,也就是龐先生喜歡平常生活……」
龐勁東點點頭:「是這樣的!」
葉仁榮長歎了一聲:「我很羨慕龐先生啊!」
龐勁東對葉仁榮的這個感慨產生了興趣:「難道葉先生也有這樣的追求?」
「是啊!」葉仁榮坦率的告訴龐勁東:「在我年輕的時候,拚命追求財、權和勢,當我真正擁有這些之後,卻發現自己其實很嚮往平靜寂寞的生活!但是我已經做不到了,無法不讓自己的生活被這三者帶來的副作用所打擾,於是就只能修築了這個被別人稱作『葉家行宮』的地方,時常躲到這裡尋求清淨。」
龐勁東聽到這番表白馬上便明白了,葉仁榮何以根據自己低調的作風,斷定自己喜歡平常寂寞的生活,正因為他也有著與之類似的追求。
這樣一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被拉近了,龐勁東可以更進一步的追問想要知道的答案:「我已經回答了葉先生的問題,也請葉先生回答我的問題!」
葉仁榮知道龐勁東指的是什麼,不無遺憾的說:「儘管我很想回答,可是我對謝公的瞭解就僅只這麼多而已,甚至都不超過對龐先生的瞭解。」
龐勁東從葉仁榮的目光中可以看到真誠,所以相信了這個答案,雖然對此感到有些遺憾:「那麼我就不勉強葉先生了……」
葉仁榮歉意的笑了笑:「愛莫能助……」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葉先生為什麼斷定是謝公綁架了令嬡?」
葉仁榮的表情立時變得嚴肅起來,默然了片刻之後才緩緩的回答說:「前段時間,我與謝公發生了一些利益衝突,由於我沒有妥協和讓步,所以他在暗中搞出了許多花樣!他這個人做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而且相當的凶狠毒辣,幾乎沒有任何手段不會使用出來!」搖了搖頭,葉仁榮多少有些焦慮的說:「我葉仁榮也是個有些社會地位的人,沒有什麼人會用敢用這樣卑劣的手段對付我!而且我素來與人為善,基本上沒有什麼仇家!綜合這些因素可以推斷,能夠在小女身上下手的,就只有謝公一個人了!」
「你在此之前是否知道或接觸過謝公?」
「直到在發生衝突的時候,我才知道世上還有謝公其人!」
「原來如此……」
突然之間,葉仁榮不再那樣嚴肅,狡獪的笑容重新浮現在面龐上。不過比起大多數人,他的狡獪顯得比較深沉:「龐先生如此關心謝公,恐怕不只是因為好奇,也不只是因為小女被綁架吧?」
龐勁東微笑著反問:「葉先生以為如何呢?」
「我冒昧揣測一下,龐先生與謝公之間,恐怕也是有些衝突的吧?」
葉仁榮話音剛落,龐勁東就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第162章 老闆來家訪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往往不需要太過具體,也不需要表述得太過明白,儘管龐勁東的答案在表面看來等於沒說,葉仁榮卻馬上便明白了:「大概龐先生是無法肯定吧?!」
龐勁東點點頭:「正是這樣。」
「龐先生務必多加小心……」葉仁榮給出了這樣一個建議之後,從懷裡拿出了一張支票,雙手放到了龐勁東的面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龐勁東掃了一眼支票上的數字,頓時驚訝於葉仁榮的慷慨,因為那是整整一千萬元人民幣。龐勁東搖搖頭,將支票推到葉仁榮面前:「葉先生客氣了……」
葉仁榮將支票推回到龐勁東的面前:「我知道龐先生並不缺錢,但是為了小女的事情,我畢竟還是要表示一下的!因為不知道龐先生喜歡些什麼,所以就只能用這個來表達了,雖然顯得過於市儈俗氣!」
為了不把這一千萬變成皮球踢來踢去,所以龐勁東沒有再去碰,只是告訴葉仁榮:「我做這些事並非有什麼目的,這樣表示感謝實在是有些看扁我龐某人了……」
葉仁榮立即回敬道:「如果龐先生不肯收下,就太不給我葉某人面子了,因為我葉某人一向是有恩報恩,不願意欠別人什麼……」
葉仁榮這句話裡面有兩個意思,一則是,有恩報恩的下一句是有仇報仇,這就意味著葉仁榮不會輕易放過謝公;二則是龐勁東收下這筆錢之後,葉仁榮便不在情誼上虧欠什麼,也就是說與龐勁東不再有任何關係了。
龐勁東考慮到這些,又想到自己最近手頭缺錢,索性將支票收了起來:「既然這樣,我就卻之不恭了!」
又閒談了幾句之後,龐勁東便起身告辭了,葉仁榮起身送到門外,然後派人將龐勁東送回了第一花園。
葉仁榮剛剛回到客廳坐下,葉夢涵走過來坐到了對面,看了看父親欲言又止。
葉仁榮微笑著問:「你剛才一直在偷聽我們談話吧?」
葉夢涵知道瞞不過父親,點點頭承認了:「是啊……」
「畢竟事情和你有關,所以你關心也是在所難免的。」
「爸爸……」葉夢涵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問:「為什麼要給龐勁東那一千萬?」
父女之間是心有靈犀的,葉仁榮很清楚葉夢涵的本意並非是心痛錢,而是另有所指:「我這樣做是為了感謝龐勁東對你的幫助,只不過在局勢還不明朗的情況下,也藉此暫時與他割斷關係。」
「為什麼?」
「龐勁東和我們不是一種人……」葉仁榮端起了杯子,但是還沒有喝就放下了,若有所思的說:「雖然我瞭解有限卻也能夠感覺到,他玩的是十分危險的遊戲,我們沒有必要捲入進去!」
葉夢涵急忙說:「就算我們與他接近,也不代表我們就會捲入進去!」
「女兒啊…….」葉仁榮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一個人的生活與他接觸的環境與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這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與龐勁東是朋友,那麼他做的事總是會或多或少的影響到我們……」
「哦……」葉夢涵明白了父親的意思,無奈的點了點頭。
「不過我還是很欣賞龐勁東的,而且這種割斷也只是暫時的!」葉仁榮重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後說:「等到謝公的事情了結之後,或者他放棄了正在做的那些事,我們之間可能會成為很好的朋友!」頓了頓,葉仁榮輕聲說了一句:「甚至可能…….」
葉夢涵立即追問:「甚至可能發生什麼?」
「甚至可能我們會變成盟友!」葉仁榮回想起龐勁東剛才的話語,告訴葉夢涵:「如果我沒有說錯,謝公也對龐勁東下手了。」
謝公這個名字讓葉夢涵想起了昨天的遭遇,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我們能夠打倒那個謝公嗎?」
葉仁榮十分坦率的回答說:「很難!」
葉夢涵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喃喃地說了一句:「這可怎麼辦…….」
儘管葉夢涵在年齡上還算是孩子,但是葉仁榮卻一直都將女兒當作**,不僅讓她知道所有事情,很多時候還會與她商量。而且葉仁榮經常毫不遮掩的向女兒展示社會是多麼的殘酷和現實,使得葉夢涵自懂事起就與其他孩子不一樣,從來沒有在童話當中生活過。
葉仁榮的目的是給自己培養一個合格的接班人,事實證明這種做法是非常成功的,葉夢涵的思想和看待事物的深度要遠遠超出同齡人。如果有一天葉仁榮退居二線,那麼葉夢涵可以迅速上位。
陳冰□相比之下稱得上是反面典型,由於陳梓陽的溺愛而對真實世界一無所知,對將來自己要從事的事業同樣不瞭解,結果在做了陳氏集團的董事長之後,一切都要慢慢的從頭開始學起。
葉仁榮看著自己的女兒,語氣冰冷得近乎殘酷:「我們是白,而謝公則黑、白、灰三者都是!我們所做的事都是見得光的,而謝公做事則無所不用其極……」
葉夢涵思索了片刻,突然提出:「既然龐勁東有著足夠的力量,又與謝公之間有過節,完全可以現在就成為我們的盟友,為什麼爸爸要暫時劃清界限呢?」
「因為……」葉仁榮突然「呵呵」一笑:「你好像很關心龐勁東!」
葉夢涵聽到這句話立即紅了臉,多少有些慌張的低下頭去,以免被父親看出自己的窘迫:「我只是為未來擔心!」
葉仁榮說中了葉夢涵的心事,從龐勁東踢開門衝進去與綁匪搏鬥的時候開始,龐勁東就已經成為了葉夢涵心目中的英雄。
女人永遠是一種需要保護的動物,無論有的女人平常表現的多麼強勢,也不過是將脆弱的一面埋在內心的最深處,更何況葉夢涵還是一個孩子。
由於昨天那件事情的發生,葉夢涵本能的認為龐勁東是可以保護自己的人,只要看到龐勁東的出現就會油然而生一種安全感,進而甚至開始對龐勁東產生依賴。
完全可以想見的是,如果有充分的機會接觸,這種感情還會向深入發展。
葉仁榮很清楚的知道未成年人都有英雄崇拜情節,尤其是女孩子更是對著強者有著天然的依賴,所以預見到了女兒可能對龐勁東產生好感。用來割斷關係的一千萬和剛才的許多話,事實上都是他對自己女兒的一種試探。
葉夢涵的這種反應完全是預料之中的,葉仁榮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安排起了未來幾天的事,然後告訴女兒:「為了安全起見,這幾天你就不要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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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站在龐勁東家門外,看著關得緊緊地大門,自言自語地說:「一個普通的保安,怎麼可能住在這樣的別墅裡……」
昨天與龐勁東共同經歷的事情讓冷雨意識到,龐勁東一定有著不平凡的過去,絕對不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保安。在強烈的好奇心和另外一種萌動的心理驅使下,冷雨今天沒有到北海中學上班,而是發動了所有的關係網,對龐勁東其人進行瞭解。
剛開始的時候,冷雨覺得龐勁東可能是一個退役的特種兵,因為在部隊裡面不得志或者其他原因,導致現在的生活態度很消極。結果冷雨卻發現龐勁東不但沒有在國內服兵役的記錄,而且生活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國外度過的。
這在正常情況下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龐勁東完全可能在國外當過兵。但是有人卻告訴冷雨,關於龐勁東的全部資料明顯是被人為抹除了,公安等政府部門那裡關於龐勁東的資料只是一張只有名字的白紙。與此同時,坊間私下流傳的一些小道消息傳進了冷雨的耳朵,不僅令龐勁東顯得越發神秘起來,也使得冷雨產生了更大的好奇心。
雖然沒有獲得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但是冷雨卻也還是有些收穫的,那就是知道了龐勁東的家庭住址,於是第一時間便找上了門。
冷雨正看著別墅的大門發愣,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你還真當我哥哥是保安啊!」
冷雨回頭一看發現是龐無雙,身後面背著書包,看起來是剛剛放學回來。這書包實在有些太大了,而且還塞得滿滿登登的,與龐無雙嬌小的身軀顯得很不協調,給人的感覺不像是放學,倒像是帶著旅行包出去遠足。
不瞭解龐無雙的人看到這個書包,一定會以為這是一個愛學習的學生,其實這是一種徹頭徹尾的誤解。龐無雙的書包裡面裝的不止是課本,還有大量各種與學習無關的玩意,包括化妝品、香水、漫畫、遊戲機和MP4等等,當然也少不了各類打架用的家什。
冷雨露出了一絲少見的笑容:「你也住在這裡嗎…….」
「嗯!」龐無雙點點頭,指了指附近的一棟別墅:「有時候也會住在姑姑那裡!」
「哦!」冷雨本能的認為龐無雙肯定會維護自己的哥哥,所以不會告訴自己太多有價值的線索,所以只是點了點頭而沒有再問什麼。
冷雨認定龐勁東是保安讓龐無雙感到很不滿,再一次糾正道:「你一定記住哦,我哥哥可不是一個保安!」
「哦?」看著龐無雙幼稚的面龐極力做出一副成熟莊重的樣子,冷雨感到十分的好玩,強忍著笑意問:「那你的哥哥是什麼人呢?」
龐無雙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我哥哥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僱傭兵!」
「僱傭兵?」冷雨怔了一下,接著思索了片刻,然後奇怪的問:「什麼是僱傭兵?」
冷雨暗自慶幸從龐無雙這裡知道了龐勁東的身份,只不過這個身份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知識範疇,因為她所生活的世界與龐勁東曾經經歷過的完全不一樣,所以不明白究竟什麼是僱傭兵。如果說她對僱傭兵有任何一星半點的瞭解,那麼也全部是來自影視作品,根本沒想到現實社會竟然真的存在這樣一種行業。
龐無雙長長歎了一口氣,拿出了在她身上極為罕見的耐心,準備用長篇大論闡述一下僱傭兵的起源、歷史和現狀,同時把握機會給自己的哥哥樹立一個強悍無畏又勇敢的形象。儘管龐無雙知道龐勁東想要過低調的生活,但是考慮到抬高哥哥的地位同時就是抬高自己,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決定自私一次。
不過龐無雙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龐勁東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你們兩個怎麼碰到一起了?」
龐勁東剛剛被葉仁榮的司機送回家,就看到冷雨與龐無雙站在一起說著什麼,感到十分奇怪。
龐無雙衝著龐勁東討好的笑了笑:「看起來像是你的老闆來家訪呢!」
儘管龐無雙的話是在開玩笑,措辭和內容卻沒有什麼敏感的,卻仍然讓冷雨感到很是不自在。她尷尬的看了看龐無雙,目光向兩邊看來看去,就是不敢正視龐勁東:「我…….順道過來看看你!」
龐無雙當即看出了冷雨情緒的微妙之處,吐了一下舌頭,告訴龐勁東:「哥,我先進去了,你招呼客人!」
「哦!」等龐無雙進了屋子,龐勁東低聲問:「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
冷雨答非所問:「你是我的員工,我自然要關心一下,看看你是不是有受傷。」
既然冷雨不肯回答,龐勁東也懶得追問,轉而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如果我受傷了也是昨天的事,你為什麼昨天沒問我呢?」
冷雨聳聳肩膀,臉蛋微微有些漲紅,又左顧右盼一番,才幹笑著回答道:「昨天忘了…….」
第163章 心似狂潮
冷雨此時的樣子和動作都非常的可愛,這些本都不應該出現在冷美人的身上,任何一個熟識冷雨的人此時如果在場,肯定會立即跌破眼鏡。
龐勁東微微一笑:「進來坐吧。」
冷雨多少從尷尬中恢復過來,看了看龐勁東,婉拒道:「不必啦……我還有其他事情…….」
「那就不勉強你了!」
「拜拜!」冷雨丟下這兩個字,便失魂落魄一般快步離開了。
冷雨的這些話並不是推脫之詞,從內心來講她其實很想進去看看,但是等下的確有很多事要做,都是關於「心似狂潮」演唱會的。
龐勁東答應了龐無雙也去聽這場演唱會,於是回家簡單收拾一下便和龐無雙上路了。
這場演唱會在工人體育館舉行,龐勁東剛剛能夠看到那裡,便感到了一陣陣的頭暈目眩,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
遠遠的看去只見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像是戰時逃難,又像是螞蟻搬家,只是秩序就相當的混亂了,遠遠沒有螞蟻那樣有組織紀律性。
龐勁東走到近前的時候踮起腳向前面看去,能夠看到的仍然只有一片黑漆漆的人頭,圍繞著宏偉的體育館鋪展開來。
儘管周圍的空間非常的寬廣,但是人們卻仍拚命的向入口湧來,結果如沙丁魚罐頭般擁擠到了一起。普通人的一生當中恐怕很少有機會能如此近距離的與其他人接觸,每一個人的身體都與周圍其他人緊密的貼在一起,連脂肪和肌肉組織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壓縮。有很多人的腳後跟甚至是踩在後面人的腳背上,這種平常會引發衝突的行為此時變得很平常,幾乎沒有人會為此去生氣,只是間或不滿的罵上幾句。
每一個人都在不斷的說著話,無數本來不是很高的聲音匯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聲浪「嗡嗡」的縈繞在半空中,不僅強烈的刺激著人們的耳膜,也遮蓋了個體的聲音。為了讓別人聽到自己說的話,每一個人都不得不提高了嗓門,使得這股聲浪更加猛烈,由此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
天氣本來已經非常熱了,這樣的擁擠無疑又增加了熱度,搞得每個在場的人都汗流浹背。各種各樣的汗臭味夾雜著各種各樣女人的香水味一起撲面而來,在人們的鼻腔裡面發生了一種奇妙的化學反應,這種化學反應的結果是使人們產生一種近似於懷孕初期的症狀,那就是陣陣的眩暈和嘔吐感。
凡事總是有兩面性的,這種場合雖然對很多人來說是地獄,但對某個島國的A片中常見的癡男們來說卻是天堂,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充分的上下其手。如果看上了某個女孩子,可以大大方方的蹭到身前去,然後裝作是不經意的樣子觸摸一些敏感部位。多數女孩子此時處於一種亢奮當中,早就已經放棄了警惕性,通常不會做出什麼過激反應,甚至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人佔了便宜。
造成所有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即將在這裡高歌的陳怡心。在場的人只有少數才是像龐勁東這般純粹為了娛樂,其餘的多數都是陳怡心的粉絲,他們為的只是能夠一睹偶像的真身,當然也是為了能夠親身傾聽偶像的歌喉,儘管他們也知道很可能是假唱。
龐勁東發現很多人都攜帶著條幅和紙板,上面寫著獻給陳怡心的肉麻吹捧和情話。如果不是場內限製出現太大的宣傳物,否則可能出現的場面是完全可以想見的。有的人大概是認為這樣還不夠過癮,索性在自己的臉上寫上類似的話,整體而言完全是一派群魔亂舞的場景。
人群中還不時爆發出一聲聲的吶喊,無外乎都是:「陳怡心我愛你!」之類,有的是一個人拼盡全力破壞自己的喉嚨,有的則是一群人齊心協力製造噪音,儘管裡面的人根本就聽不到。
雖然現場部署了數百名警察,但面對幾近瘋狂的人群卻顯得無能為力,一個個累得滿頭大汗卻仍不能讓人群稍稍變得有秩序一些,於是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不要發生踩踏或者其他惡***件。
龐勁東和龐無雙被人流裹挾著,身不由己的向驗票口走去,此時就算想要離開也做不到了,因為那密密匝匝的人流根本無法突破。
龐勁東注意保護著龐無雙不被人擠到,同時感歎了一聲:「究竟是我已經老了,還是這個世界太年輕了!」
「哥哥你一點都不老!」龐無雙雖然喜歡聽歌,也比較喜歡陳怡心,但是絕對沒有到癡狂的程度。只是比起活受罪的龐勁東,她對這種場面感到很興奮,說話聲音也入鄉隨俗變得十分高亢:「這個世界永遠是年輕人的天下!」
警察主要負責外圍的治安和秩序,龐勁東來到檢票口時驚訝的發現,負責內圍工作的竟然是第七軍團。公司最近一段時間生意大好,龐勁東面對眾多的業務不可能樁樁過問,所以還真就不知道公司接了這麼一單生意。
幾名正在檢票的僱傭兵看到龐勁東,急忙拚命的揮手示意:「東哥,東哥,這裡!」然後用力推搡開前面的歌迷,給龐勁東讓出了一條羊腸小道。
有的歌迷對這種不公正的待遇很是不滿,高聲罵道:「操!你們怎麼這樣做?」有裝腔的就必然有作勢的,其他一些歌迷立即發出了陣陣的起哄聲。
幾個僱傭兵聞言立即抽出甩棍,威嚇似的向歌迷們揮舞了幾下。
龐勁東知道人們的情緒在這種場合下會非常激動,並隨之產生強烈的暴力傾向,所以很擔心發生惡性群體***件。龐勁東急忙按住幾名僱傭兵的甩棍,然後對著歌迷們連聲說:「馬上就好,大家稍等一下!」
或許是因為龐勁東的態度很是謙虛,又或許是歌迷們的心思完全集中在陳怡心身上,所以很幸運的沒有發生什麼衝突。
僱傭兵們不給龐勁東檢票就放行了,龐勁東片刻不敢耽誤,拉著龐無雙的手衝進會場。
龐無雙買的票是最貴的一種,也就是距離舞台最近。和龐勁東一起坐下之後,她看了看那些便宜的座位,輕蔑於那裡的人距離舞台太過遙遠,只能憑借上方巨大的顯示屏觀看。
龐勁東擦了擦額頭的汗,多少有些奇怪的說:「不就是一個賣唱的嗎,怎麼會吸引這麼多人?!」
「噓!」龐無雙急忙將食指豎在唇邊,示意龐勁東噤聲,然後悄聲說:「你這話要是被那些粉絲聽到,會衝過來拍扁我們的!」
龐勁東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冒失,於是立即壓低了聲音:「這個陳怡心到底有什麼好的啊?」
「她出道不過兩年左右的時間,因為有著驚人的才華,所以從一開始就成為焦點,被稱作大陸歌壇的明日之星!到目前為止已經發行了五張專輯,每一張都在銷量排行榜上雄踞榜首!」抬頭看看舞台上還沒見到陳怡心的影子,龐無雙又繼續說了下去:「她親自作曲和填詞,普遍認為她的曲子牢牢把握住了聽眾的喜好,而且寫的歌詞極具文學性!由於她從沒有鬧什麼緋聞,對待歌迷的態度總是非常的好,和其他歌星影星保持著良好的個人關係,再加上現場演唱全部採用真唱,所以在娛樂圈當中的評價也非常高!,」
龐無雙娓娓道來如數家珍一般,使得龐勁東感到非常的痛心和惋惜,因為龐無雙顯然把精力和時間都放在這些事情上,才會把學習成績搞的一塌糊塗。
龐勁東很想規勸龐無雙今後不要研究那些賣唱的,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用到學習上,但是正要開口就被電話打斷了。
電話那邊傳來蕾妮茲的聲音:「喂,傑瑞,你在哪裡?為什麼這麼嘈雜?」
「我在聽演唱會!」
這個答案讓蕾妮茲立時大驚小怪起來:「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情!」
龐勁東苦笑一聲:「你的話聽起來就好像是我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一般!」
「我不是這個意思!」蕾妮茲「咯咯」的笑了幾聲,解釋說:「只是我覺得你是一個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的人,聽演唱會或者看電影這類事情不屬於你的生活範圍!」
「你說得沒錯!」龐勁東又苦笑了一聲:「我現在開始嘗試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你一直都是正常的,不需要做出什麼改變,我挺喜歡原來的你!」頓了頓,蕾妮茲又說:「好了,不說這些了,我是想告訴你,我現在你們國家!」
「什麼時候來的?」
「剛下飛機!」歎了一口氣,蕾妮茲又說:「因為臨時決定的,所以沒有來得及通知你!」
「現在通知也來得及!」想到要與這位老朋友見面,龐勁東剛剛被現場氣氛弄得焦躁的情緒,此時變得有些高興起來。
「我很想現在就見到你,可惜……」蕾妮茲歎了一口氣才繼續說:「未來幾天會非常忙碌,實在是沒有時間!」
「那就過幾天再說!」
「我現在才發現做一個明星其實是很苦惱的,最直接的一點就是連自己的時間都沒有辦法支配,希望你能夠理解!」
「我理解!」龐勁東點點頭,問:「你來國內是什麼事?」
「一家企業請我做代言,此外還要參加幾個公益活動!」
龐無雙湊了過來問:「是誰啊?」
龐無雙在龐勁東的面前一直都很多事,這時甚至連起碼的禮節都忘記了。不過龐勁東不介意這些,在妹妹面前也從來不隱瞞什麼:「是蕾妮茲,她剛來國內,要給企業做代言!」
龐無雙對龐勁東身邊的女人都沒好感,唯獨對蕾妮茲例外,一則是蕾妮茲生活在大洋彼岸,能夠與龐勁東在一起的時間以小時計;二則是蕾妮茲曾為果敢獨立做出過巨大的貢獻,龐無雙自然會感恩戴德。在木邦共和國剛剛建立的獨立紀念館,進門地方有幾張巨幅全景照片,其中一張就是蕾妮茲當初發動好萊塢明星們在聯合國門前為果敢的自由吶喊。
不過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龐無雙的八卦本能立即發作,反倒沒有興趣對蕾妮茲表示感謝了:「國內企業極少會請好萊塢影星做代言,一則是文化背景不同;二則是費用太過高昂;三則是聯繫渠道不暢……到底是什麼企業這麼有實力?」
龐勁東感到這個問題很無聊,敷衍道:「回頭把她介紹給你,你親自去問她!」
「不嗎!」龐無雙面對龐勁東的拒絕,當場撒嬌:「你幫我問問嘛!」
「好吧!」龐勁東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而問蕾妮茲:「是什麼企業有實力邀請您這位奧斯卡三度封後的大明星做代言?」
蕾妮茲倒是絲毫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邀請蕾妮茲做代言的是一家遊戲公司何氏企業,這家公司當年是一位在硅谷工作的華人工程師創立的,經過數年的發展有了一定的規模和實力。公司在兩年前開始投資國內,主要立足於日漸紅火的網絡遊戲市場。前段時間,他們推出了一款以西方魔幻為背景的角色扮演遊戲,公司負責人認為蕾妮茲的氣質比較符合這個遊戲的風格,所以不惜重金請來做代言,力圖一炮打響。
不過這樣做不僅僅是因為足夠有錢,也是因為企業創始人在M國社會有著廣泛的人際關係,能夠聯繫到蕾妮茲的經紀人。
蕾妮茲本來就是一個遊戲迷,接下這單生意又能賺到一大筆錢,而且還可以藉此擴展國內市場,自然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蕾妮茲歎了一口氣說:「現在經濟形勢這麼緊張,我不得不考慮多賺些錢,否則沒有辦法生活了!」
好萊塢的巨星們在風光無限的背後,其實有著滿腹的苦衷和牢騷,蕾妮茲的話就透露出了一些。
第164章 原來是大明星
好萊塢的一切都奢華到了極致,蕾妮茲本人就過著令人驚歎的奢華生活,而這需要大量金錢才能支撐。
更進一步地說,所謂娛樂圈就是不折不扣的名利場,比之半遮半掩的國內,好萊塢只是名利得更加徹底,將所有脈脈溫情的偽裝全部撕掉。那裡的明星固然可以過上奢侈的生活,但因此承受的巨大壓力也是難以言喻的。
國內娛樂圈和好萊塢還有一個區別,國內的明星們需要為各種各樣的緋聞操心,好萊塢則不然,陳冠希的攝影作品假如放到那裡就根本不算什麼。國內的明星很介意別人知道自己的醜事,無論男星女星卻又經常暗中被人包養,而包養這種做法在好萊塢是不存在的。
如果說國內娛樂圈是站在貞節牌坊下的低等暗娼,那麼好萊塢就是明碼標價的高等妓女。
龐勁東想到了這些,不由得向舞台上看了看,那個讓如此之多人瘋狂的陳怡心,很可能也是個高價賣身的暗娼。
其實蕾妮茲貌似哭窮的這些話,更大程度上還是開玩笑,一則是好萊塢受經濟危機衝擊不大;二則是蕾妮茲過去積攢下來的財富,就已經足夠後半生繼續現在這種生活了。
與此同時,這些話間接提醒了龐勁東,現在全世界都將解決經濟危機的希望放到了Z國,這何嘗不是Z國崛起的一個契機。不過這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能夠充分把握好,至少不要再去犯下那些低級的錯誤。
事實上,國內官方和民間資本現在已經開始湧向國外,去收購那些低價質優的資產。只是比之擁有雄厚的資本操作技術和百餘年經驗的西方人,真正懂得資本概念不過二十餘年的國人在很多時候都不是對手,或是落入對方暗中布下的陷阱,或是被對方在明面擊敗,其中的官方資本更是由於政治因素或者純粹的愚蠢接連鎩羽。
龐勁東打趣的說:「如果你在經濟方面遇到問題,我可以介紹幾個有錢人包養你,現在我們國家的有錢人都喜歡開洋葷!」
蕾妮茲斷然回絕了龐勁東的好意,而且把話說的很不客氣:「我與貴國的明星不一樣!」
蕾妮茲的話是事實,而且也沒有惡意,所以龐勁東只是笑了笑:「開個玩笑!」
「你在參加什麼演唱會?」龐勁東身旁的嘈雜聲,讓蕾妮茲感到很震撼:「好像觀眾們都非常的狂熱!」
龐勁東順口說道:「叫什麼月經來潮!」
「啊?」雖然蕾妮茲說出的只有這麼一個字,但是龐勁東能夠根據音調想像到,電話那邊的她有多麼驚訝。
龐勁東急忙糾正道:「對不起,我說錯了,記不清到底叫什麼了!不過肯定是一個有明顯精神病特徵的名字,否則在場的這些觀眾不可能表現得像精神病!」長歎了一口氣,龐勁東頗為感慨的說:「看來精神病院明天會有大筆的生意,不過病人的數量實在太多,我擔心可能會把大夫弄瘋!」
蕾妮茲本人作為明星,自然希望自己的粉絲越狂熱越好,所以在這些事情上與龐勁東的觀點截然不同。但是朋友的相處之道是求同存異,所以她沒有提出不同意見,轉而說道:「對了,我明天要參加一個慈善酒會,你們國家一個歌星也要參加!她的經濟人已經與我接觸,流露出的意思是想要和我進行一些合作,比如在我的電影裡面給她安排一個角色!」頓了頓,蕾妮茲又說:「你有興趣來參加這個酒會嗎?我讓人把請柬給你送去!」
蕾妮茲說這些話的時候,會場上突然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搞得龐勁東連半個字都沒有聽到。龐勁東捂著另一邊的耳朵,近乎是聲嘶力竭的告訴蕾妮茲:「我這裡實在太吵了,回頭再說吧!」
蕾妮茲以為龐勁東對這個酒會沒有什麼興趣,沒有勉強龐勁東參加,說了聲再見便掛斷了電話。
龐勁東掛斷電話之後看了看舞台上,仍然空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大概是這些歌迷誤以為偶像將要出現,導致腎上腺素分泌突然增加,才會爆發那樣的歡呼。
龐勁東搖了搖頭,低聲罵了一句:「這幫精神病!」
「就算是不聽陳怡心唱歌,單單是為了看這幫精神病表演,花個幾千塊錢也完全值得!」龐無雙雖然也把歌迷們當作精神病,但是持有的態度卻與龐勁東大相逕庭,不僅感到非常的興奮,還巴不得出點亂子。
龐勁東毫不懷疑,如果能夠看到歌迷之間發生大規模混戰,龐無雙甚至願意為此花上幾十萬。對於龐無雙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精神,龐勁東懶於糾正,站起身來說:「我被他們喊出尿來了,去趟衛生間!」
龐勁東被現場的氣氛弄得頭痛,離開座位之後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衛生間在哪裡。就在龐勁東到處尋覓的時候,發現舞台下站著兩個僱傭兵,於是立即把他們喊了過來。
這兩個僱傭兵發現龐勁東在,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頗為好奇的問:「東哥,你怎麼有興趣聽演唱會啊?」
「本來我是陪妹妹來的,不過現在很後悔……」聳聳肩膀,龐勁東又說:「我被這裡的人弄得就快大小便失禁了……」
僱傭兵笑了起來:「東哥真逗!」
「衛生間在哪?」
一個僱傭兵立即回答說:「東哥別去普通衛生間了,我們兩個剛剛從那回來!撒尿的人比撒出來的尿都多,拉屎的更是排了一個長隊,估計能把這個體育場圍上一圈!」
另一個僱傭兵贊同道:「而且那裡的衛生實在太差了,沾著屎的衛生紙丟得到處都是,黃色的尿水都淌到了門外面!」
「靠!」龐勁東知道國內公共廁所的衛生普遍差到極點,看著滿體育場的人就能想像這裡的衛生間會是什麼樣子,再加上這兩個僱傭兵的描述,不要說親自去體驗一下,就算是想想這種場景都很噁心。龐勁東的胃立即產生了陣陣痙攣,想要把今天吃的東西全吐出來,然而內急終歸還是需要解決的:「那我該怎麼辦?」
第一個說話的僱傭兵眼珠一轉:「東哥,我領你去後台的衛生間吧,那是專供內部工作人員使用的,不但沒有什麼人,而且也乾淨得很!」
舞台是臨時搭建起來的,位於體育館建築的正前方,建築本身自然已經充作演唱會的後勤基地。普通觀眾根本無法接近那個地方,哪怕只是稍微走近一些,就會立即被負責安保的僱傭兵驅離。這也就是說,僱傭兵們完全可以行個方便,讓龐勁東進入後台。
如果陳怡心的歌迷意識到這一點,肯定會想方設法討好僱傭兵,以讓自己能夠溜進後台近距離接觸偶像。不過多數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少數想到這個辦法的人,剛剛試圖嘗試一下就被言辭拒絕了。
龐勁東沒有近距離觀賞一個賣唱歌女的興趣,只是感到自己的膀胱正在不斷增大,便催促道:「快帶我去把!」
兩個僱傭兵把自己的崗位交給其他人,然後領著龐勁東來到舞台的下面,通過一扇不引人注意的小門進去,來到了一條幽暗的過道裡面。
龐勁東看了看兩個緊隨不捨的僱傭兵,擔心他們在自己方便的時候也站在旁邊,於是斬釘截鐵的說:「你們不用跟著我,告訴我在哪裡就好了!」
「是!」僱傭兵沒有興趣看龐勁東解手,當即便答應了一聲,然後指著過道的深處說:「一直往前走,然後往左拐,第二個路口往右拐,繼續直走再左拐就到了!」
龐勁東對這番描述感到頭痛,但是話已經說出口,沒有辦法食言讓人家領自己去,結果只得硬著頭皮上路了。
後台衛生間的日常使用當然不是這樣複雜,位於體育館建築內的過道裡面,本來是很方便尋找的。但那裡現在到處都是演藝公司的人,龐勁東既沒有工作證也不被他們所認識,僱傭兵擔心讓太多人看到有外人進入,可能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帶著龐勁東走了小路。
僱傭兵沒有把這個原因說出來,龐勁東自己倒也完全能夠想到,而且很贊同這種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態度。只不過贊同歸贊同,走出沒有多遠,龐勁東就迷路了。
龐大的舞台下面除了支柱和框架之外完全是空的,只是用板障圍起了數條通道和場地供工作人員使用,通道是分別通向不同的地方,場地則是用來做一些幕後工作的。
整體而言,這裡就像是一座碩大的迷宮,前後左右看去都是完全一樣的通道,上方閃爍著微弱的燈光。龐勁東早就已經記不清僱傭兵交代的路線,只恨自己當時沒有帶一個毛線球進來,用傳說中的英雄走出米諾斯迷宮的辦法離開。
「想開演唱會那就開唄,搞出這麼個地方幹什麼,打算重拍仙劍奇俠傳嗎?」龐勁東恨恨的自言自語著,像是沒頭的蒼蠅一般在裡面亂竄。
其實走出迷宮是有很多辦法的,這裡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迷宮,有很多醒目的標識可以辨別方向和處去。龐勁東本來是知道這些辦法的,但在這種場合裡已經變得心慌意亂,不但沒有注意到標識,竟還失去了素來冷靜的作風,而這在龐勁東身上是極為罕見的。
龐勁東早就忘記瞭解手,只盼著盡快離開,不知道轉悠了多久,才發現了一段臨時搭建起來的木質樓梯。龐勁東揣測樓梯可能正是離開這裡用的,於是毫不猶豫的爬了上去,結果進到了一個寬廣的地方,眼前隨之豁然開朗。
龐勁東看了看周圍,發現身處一個大廳之中,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般。大廳正面有一扇門和幾扇窗戶,被外面一堵臨時搭建起來的高大屏障遮蔽著,龐勁東通過這道屏障的邊緣看出去,發現外面好像是舞台的正上方,也就是說這裡是真正的後台。
後台此時很冷靜,一個工作人員都看不到。龐勁東正在思考是原路回去,還是另外找一條光明大道,正對著外面的一間屋子的門打開了,一個女孩子探出頭來,很是不滿的喊了一聲:「你傻站在那幹什麼呢?快點進來!」
女孩子說完這句話便回去了,龐勁東聽到聲音看過去,沒有來得及見到她的相貌。
由於這句話說得很不客氣,龐勁東感到很不高興,打算痛罵那個女孩一頓出出氣,於是走了過去,大大方方的推開門進了房間。
房間內一側擺放著許多華麗的服裝,另一側擺著一張化妝台,一個身穿紅色禮服的女孩坐在前面,正背對著龐勁東。
女孩聽到有人走進來,頭也不回便斥責道:「真不知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又不是第一次開演唱會了,一個個竟然搞得手忙腳亂……大概也可能是偷懶去了,搞得我連一個人都找不到,真該把你們都炒了……」
龐勁東冷笑一聲,挖苦道:「你真夠倒霉的!」
這個女孩很顯然就是演唱會的主人陳怡心,按說這樣的大明星身旁應該圍著不少人,但是這場演唱會卻出現了一些技術問題,助理、經紀人和其他工作人員全都忙著處理,使得她只能一個人坐傻傻的坐在這裡。
陳怡心仍然沒有回頭,吩咐龐勁東:「給我倒杯水!」
陳怡心能出去喊別人進來伺候自己,卻不願意親手給自己倒一杯水喝。龐勁東已經被這場演唱會折磨得很是惱火,看到如此之大的架子更是怒火中燒,倒了一杯水之後走上前去,一滴不剩的潑到了陳怡心的頭上。
陳怡心的反應速度很快,豁然站起,回過身質問道:「你瘋了?」
但是兩個人四目相視之下卻愣住了,過了一會不約而同說了一句:「怎麼是你?」
第165章 你個賣唱的
女孩身上的紅色禮服腰身很高,上面點綴有金色花紋,下擺層層疊疊的很有層次感,從腰身那裡開始撐開來,宛如一頓綻放的花朵。上身是低胸的,把雪白細嫩的肩頭露在了外面,由於沒有袖子,又把修長纖細的胳膊完全呈現了出來。
女孩已經畫好了妝,也弄好了頭髮,風格本是開放和性感的,但在她的身上卻多了一分穩重,不會讓人因此產生非分的聯想。
儘管女孩的這層妝很濃,幾乎完全遮蓋了本來的面貌,但是龐勁東仍然認了出來:「陳黛蓉?」
女孩也認出了剛才被誤認為助理的這個人:「你是龐勁東?」
「沒有想到,原來你是大明星!」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是來給陳怡心伴唱的,還是陳怡心本人?」
陳黛蓉狡黠的笑了笑:「陳黛蓉是我本來的名字,陳怡心則是從藝時起的名字!」
「哦!」龐勁東對陳黛蓉的從藝經歷沒有興趣,也沒有興趣打聽她還有什麼別人不知道的事,所以只是點了點頭。
「很抱歉我當時對你隱瞞了真實身份…….」儘管這句話的內容很誠懇,但是陳黛蓉的樣子卻給人奸詐的感覺。
「沒什麼…….」龐勁東雖然沒有想到陳黛蓉竟然是明星,但是回想起兩人有限的接觸,倒也不是沒有發現一點端倪。陳黛蓉曾問龐勁東是否認識她,足以說明她是個公眾人物,可惜龐勁東那時沒當作一回事。
龐勁東話音剛落,陳黛蓉的奸詐便完全暴露了出來,洋洋自得的說:「但是,你竟然不認識我,看來是生活在一個封閉環境當中!」
陳黛蓉對自己名氣表現出的自豪感讓龐勁東有一種作嘔的感覺,不過她的確有這個自豪的資格,因為「陳怡心」三個字在國內娛樂圈如日中天。
龐勁東咬牙切齒的說:「我剛從獄裡放出來!」
「哦!」陳黛蓉點點頭,沒有表現出絲毫懼怕。
「入獄是因為***!」
陳怡心仍然只是點點頭:「哦!」
刑滿釋放人員的身份並非無法造成威懾,陳黛蓉的冷靜是因為相信龐勁東並非壞人。龐勁東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不再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而是力圖證明自己並非不瞭解娛樂圈:「監獄的環境雖然封閉,但我還是知道陳怡心大名的,否則就不會來這裡了!」
陳黛蓉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奇怪的問:「你要是不說,我差一點還忘了,你怎麼到後台的?」
龐勁東本來想實話實說是來聽演唱會的,但是此時改了主意,決定嘲弄一下對方:「我是你的粉絲,好不容易溜進來,為的就是能一睹芳容!」
「哦!」陳黛蓉點點頭,一本正經的問:「需要我的簽名照嗎?」
「要啊!」龐勁東裝作興奮的樣子,急忙告訴陳黛蓉:「我們家衛生間正好沒紙了!」
聽到龐勁東要把自己照片當作衛生紙,陳黛蓉芳心被氣得加速跳動,不過表面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只是淡淡地說:「你怎麼可以把偶像的照片當作……衛生紙…….」
「我本來是想當衛生巾呢,你這個演唱會的名字不是剛好叫『月經來潮』嗎?!」龐勁東很少會對女孩說出這樣的話,但是真的說出來倒也臉不變色心不跳:「只可惜我是男的,用不上衛生巾,所以只能當衛生紙了!」
僅僅「巾」和「紙」的一字之差,就能讓龐勁東拿演唱會的名字開涮,陳黛蓉芳心的跳動不僅進一步加快,而且幅度也猛然間擴大了,差一點從胸腔裡蹦出來。雖然臉色因激動而微微有些發紅,但她拿出了平生最大的忍耐力,語氣依然淡定:「每個月沒有痛苦的那麼幾天,你應該感到慶幸!」
龐勁東厚著臉皮說:「可以把你用過的衛生巾送幾條給我嗎?我拿到網上去一定可以賣個高價!」
陳黛蓉覺得自己就要發作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問:「你就這麼對待自己的偶像?」
龐勁東聞言低下了頭去,裝出一副懊悔的模樣:「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這樣做,你畢竟是我的偶像啊…….」
陳黛蓉看出龐勁東是在裝腔作勢,索性打蛇隨棍上:「知錯就好!」
「你就當我說的是真的聽吧!」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突然換上一副笑嘻嘻的嘴臉:「話說回來,你這個賣唱的還真拿自己當回事!」
陳黛蓉的嘴角抽搐了幾下,說:「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偶像,否則你不可能見到我的時候,沒有把我認出來!」
「那是因為你當時沒化妝!」聳聳肩膀,龐勁東補充說:「你比我更加清楚,你們這些當明星的卸妝之後不但判若兩人,而且根本就沒有人樣!」
陳黛蓉咬牙切齒的吐出了兩個字:「是嗎…….」
龐勁東潑的那杯水沒有完全破壞妝容,但與各種各樣塗抹其上的化妝品混合一起後,帶來了一種十分難受的感覺。水順著陳黛蓉面部的曲線滑下,最後在下顎會聚在一起,滴滴答答落到了地上。
陳黛蓉拿出面巾紙簡單的擦了擦,雖然沒有表現出不愉快,心裡卻打定主意要整治龐勁東。儘管她知道是自己誤會龐勁東在先,但堅持認為龐勁東做得太過分。
龐勁東自己也知道有些過分,然而心情本來已經被演唱會狂熱的氣氛搞得很焦躁,陳黛蓉頤指氣使的樣子和剛才的那番得意洋洋,無疑又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所以龐勁東堅決不肯為自己的行為道歉。
兩個人各懷心思,卻都沒有把這杯水的事明說出來,反而全裝作沒有發生一般。
房門就在這個時候被推開了,周文心帶著幾個工作人員快步走進來,逕直來到陳黛蓉面前說:「你準備好了嗎,馬上就要上場了!」
周文心說完這句話才注意到房間裡多了一個人,側過頭看了看一下龐勁東,平靜的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文心見到龐勁東本來是很驚訝的,表面上卻一點都沒有流露出來,雖然不能因此斷言其城府有多深,但至少可以肯定她能非常好的控制情緒,也就是說有著極為冷靜的作風。
這種冷靜與龐勁東的冷靜區別在於不摻任何情感,也就是說龐勁東偶爾會因為某些原因衝動,周文心則總是保持著高度的冷靜,冷靜得如同機器人一般。
陳黛蓉聽到周文心的問題,眼珠一轉便計上心來,不等龐勁東回答就搶先說道:「這次演唱會上要現場抽取一名幸運觀眾和我同台演唱,然後還會邀請參加明天的慈善酒會,我已經把這個觀眾內定了,他就是龐勁東!」
陳黛蓉本來擔心周文心會反對,但後者只是略加思索就點了點頭:「這樣也好。」
周文心考慮到現場抽取的觀眾很難立即查證身份,如果是一個追星到發狂程度的歌迷,那麼很難說是不是會上演讓陳黛蓉難堪的一幕。如果是一個懷有惡意的人,後果恐怕會更加嚴重。周文心知道龐勁東不會做出不利於陳黛蓉的事,所以讓龐勁東上場未必不是一個好主意。
不過周文心做出這個決定是有一個前提的,那就是抽取幸運觀眾的安排沒有事先公開,原計劃是在演唱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宣佈並進行的。如果此前有過這方面的宣傳,歌迷得知幸運觀眾被內定會感到憤怒,不僅不利於陳黛蓉的人氣和聲譽,還可能會在現場引發不愉快的事件。
龐勁東聽到陳黛蓉的話愣住了,過了一會揉了揉耳朵,希望自己剛才是聽錯了,向陳黛蓉求證道:「你不會是讓我和你上場一起唱歌吧?」
「我就是這個意思!」陳黛蓉用力的點了點頭:「開場的時間到了,你和我一起上台吧!」
龐勁東瞪大了雙眼:「你胡說什麼?」(全文字,盡在文.學網)
陳黛蓉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周文心,一本正經地說:「我知道你不相信自己會這樣幸運,但是你的確非常的幸運!」
周文心走過來告訴龐勁東:「能夠和黛容一起演唱,你會被無數人羨慕的!」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龐勁東終於意識到了陳黛蓉的用意,是想要借這個機會讓自己在上萬名歌迷面前出醜。
事實正是如此,陳怡心根據龐勁東不認識自己,推測龐勁東很可能沒有聽過自己的歌,就算是聽過幾首也可能不會唱,因為男人唱女生的歌很有難度。
龐勁東實在不願意登台獻唱,表現出了生平中罕見的軟弱,連連擺手:「不行…….絕對不行…….」
周文心因為篤定龐勁東無論唱成什麼德行,都不會對陳黛蓉本人造成任何負面影響,所以才會同意陳黛蓉的這個臨時變動。不過按照原定計劃,陳黛蓉要與幸運觀眾一起演唱的是原本與一位男星合唱的歌,而開場的第一首歌是陳黛蓉獨唱。周文心考慮到這一點,把龐勁東扔到一旁,問陳黛蓉:「曲目順序是不是要改變一下?」
「沒必要!」陳黛蓉似笑非笑的告訴周文心:「不就是《青蛙王子》這首歌嗎,龐先生拿手得很呢!」
周文心仔細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發現頭髮雖短卻很是凌亂,身上的深藍色休閒褲和白色襯衫,一眼就看出都是便宜貨。她以不易察覺的幅度搖搖頭,在心中暗自感歎道:「還真是一位青蛙王子,只可惜是娶不到公主的那種……」
周文心預料得絲毫不差,一位普通觀眾在萬人演唱會上荒腔走板的唱幾句,唯一可能的後果就是這位觀眾立馬出名,準確的說是丟盡了人。完全可以想見的是,大小媒體第二天的娛樂版肯定會有相關報道,網絡上更會炒得沸沸揚揚,甚至把龐勁東人肉出來都有可能。
對於某些不要臉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可以出名的大好機會,但龐勁東是要臉的,所以這是一件很要命的事。龐勁東深吸一口氣,近乎哀求的說:「咱們商量一下,換別人行嗎…….」
三個人當初認識的時候,龐勁東對周文心的態度雖然不算不好,但所作所為多少刺傷了周文心的自尊。儘管周文心知道自己的自尊建立於踐踏別人的基礎上,此時卻也有些希望龐勁東出醜,於是不管龐勁東的哀求,只是鄭重的叮囑道:「你只需要唱***的結尾部分就可以了,如果實在不會唱就哼哼幾聲!」
「我又不是豬,哼哼什麼?!」龐勁東有些急了起來,心中暗暗罵道:「他媽說什麼唱***結尾部分,還不如我給你弄出***來!」
陳黛蓉同樣不管龐勁東說些什麼,斬釘截鐵的告訴工作人員:「其實他很興奮,興奮得有些糊塗了,你們幫幫他!」
陳黛蓉說罷便逕自出了房間向舞台走去,幾個很想看熱鬧的工作人員一哄而上,架起了龐勁東的肩膀,一邊七嘴八舌的哄勸著,一邊強行向舞台上拖去。
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渾身發軟,竟然一點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嘴裡只得不住的說著:「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們……你們放開我……」
這幾個工作人員並不認為龐勁東是個有錢人,也可能是根本就不為利益所動,所以最終還是把龐勁東架到了舞台上的屏障後,然後一起用力的推了出去。
當龐勁東踉踉蹌蹌的從屏障後面衝出來,數道燈光便一起投射了過來,頓時讓龐勁東無所遁形,同時還帶來了熾熱的溫度。
由於燈光的炙烤和緊張的關係,龐勁東頓時汗流浹背,把衣服浸得像是剛剛洗過一般。
陳黛蓉已經向在場觀眾問過好,並簡單講述了一下幸運觀眾的事。她留了些餘地,沒有公佈姓名,但是仍然有幾個在場的人立即認出了龐勁東,其中包括熱烈盼望現場出事的龐無雙。
第166章 山寨版菊花台
龐無雙左等右等不見哥哥回來,正打算打個電話問一下,卻猛然發現龐勁東站到了舞台上。她最初以為是自己眼睛發花,從旁邊一個人手中搶過望遠鏡仔細看去,結果證實了正是自己那個去撒尿的哥哥。
台上的龐勁東滿面尷尬,台下的龐無雙目瞪口呆,怎麼也想不通低調的哥哥怎麼會高調的和明星同台獻唱,甚至一度以為龐勁東有隨地解手的習慣,結果一不小心解到了舞台上。
龐無雙一直盼著現場能出點什麼事,現在倒是真的是出了事,卻又是這麼一樁事,結果剛才的興奮全部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哭笑不得。
龐無雙仔細回顧了一下兄妹相認以來的全部細節,發覺從來沒有聽到過龐勁東唱歌,於是認定了哥哥是樂盲。她差點哭了出來,自言自語道:「哥,你死定了……」同時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機,盤算著一旦發現不好的苗頭就打電話,讓廖承豪立即帶第七軍團前來救駕。
除了龐無雙之外還有兩個人認出了龐勁東,一個是坐在VIP席上的葉夢涵,另一個是站在體育館主樓辦公室窗後的冷雨。兩個女孩傻傻的看著舞台上面,在不同的地點說了同樣的一句話:「怎麼會是她?」
與這些認識龐勁東的人不同,現場的觀眾們先是一陣興奮的呼喊,看到龐勁東出來之後又立即鴉雀無聲,甚至還有人不時發出起哄的聲音。
這種前後不同的態度與龐勁東本人並沒有關係,而是任何一名幸運觀眾都有可能遇到的。所謂的「幸運觀眾」算不上是真正的幸運,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個很倒霉的差事。
歌迷們羨慕「幸運觀眾」可以與偶像站在一起,所以才會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但隨之又會嫉恨起來,於是便轉化為沉默。其中一些自視比較高的人,還會拿自己與台上的幸運觀眾作比較,結果不是幸運觀眾鼻子長得不好看,就是眼睛有些太小了,總之就是不如自己。他們因此會進一步抱怨世界太不公平,優秀的自己沒有能佔到舞台上,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蹦出來一個殘次品。
龐勁東站在舞台上只感覺燈光太過耀眼,向下面望去只見黑漆漆的一片,除了部分觀眾手中的螢光棒和能發光的標語牌之外,基本上什麼都看不清楚。龐勁東高度集中注意力適應片刻,才能夠勉強分辨出來不同檔次的座位,進而能夠看到一片片密密麻麻的腦袋瓜子。
在這一剎那之間,龐勁東突然感到當個明星也挺不容易,僅僅是面對台下這麼多的觀眾,就需要莫大的勇氣和定力。
龐勁東不缺乏勇氣和定力,而且也見多了大場面,參加M國總統就職典禮的時候,在全世界的媒體的關注之下,都能夠保持從容淡定;參加緬甸和平會談的時候,面對在場數百名各國政要和記者,都能夠不卑不亢的侃侃而談。所以龐勁東其實並不是畏懼於站在舞台之上,真正感到怯懦的是要自己表演並不擅長的東西,這與獻醜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龐勁東雖然懂得兩樣樂器,但在音樂上實在沒有什麼才華,至多只能說是平平而已。唱歌也是如此,雖然還不至於把調跑得七扭八歪,卻也遠遠談不上好聽。
「你個賣唱的……」龐勁東走到陳黛蓉身旁,極力保持著唇形不動,從喉嚨深處擠出了一句話:「你給我等著!」
陳黛蓉保持著動人的微笑,關掉了麥克風的開關,也從喉嚨深處擠出了一句話:「我等著!」
陳黛蓉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一個麥克風遞給龐勁東,龐勁東正要說話卻被突然響起的音樂打斷了。陳黛蓉不再理會龐勁東,舉起麥克風開始了演唱,龐勁東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才有機會領略到她的歌喉。
陳黛蓉平常說話聊天的聲音很平常,但是當拿起麥克風進入到歌曲當中的時候,聲音瞬間變得有如天籟一般,可以讓人瞬間就沉浸其間,隨著曲調和歌詞的內容,忽而高亢激昂,忽而婉轉低沉。
龐勁東第一次聽到這樣具有穿透力的歌聲,竟然情不由衷的被打動了,心情跟隨著陳黛蓉的歌聲忽而興奮,忽而哀傷。結果是陳黛蓉一首歌唱下來,龐勁東只顧著欣賞歌聲自身,卻完全沒有注意聽歌詞是什麼內容。
由於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所以龐勁東可以聽出陳黛蓉沒有假唱,而且還能夠清楚地看到陳黛蓉的舞台表現。
這年頭有一些所謂的歌星,歌雖然唱得不怎麼樣,肢體動作卻豐富的不得了,或是撕心裂肺像是活不下去了一般,或是興奮地如同吃了一百粒搖頭丸一般,或是就像喝了過期的蒼蠅水,想要發情卻又發不出來。
陳黛蓉的舞台表現力非常好,動作與氣質隨時都在進行著調整,與歌聲形成了非常良好的配合,或是高傲典雅如貴族**,或是幽怨哀傷如懷春少女。同時她的颱風也非常好,一點多餘和不雅的動作都沒有,活潑的時候充滿了陽光的氣息,穩重的時候具有極強的感染力。
陳黛蓉一曲唱罷,面帶微笑看向龐勁東,舞台下面想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如同山呼海嘯一般,經久不散。當這陣掌聲最終散去之後,下面又立即發出了一陣噓聲,掌聲是獻給陳黛蓉的,而噓聲則是獻給龐勁東的,甚至還有人高呼讓龐勁東滾下去。
很多演唱會都會選出幸運觀眾與歌星同台演唱,考慮到幸運觀眾沒有舞台表演經驗,所以歌星們在正常情況下會專門製造機會,讓幸運觀眾單獨或是與自己唱***部分,但是存心讓龐勁東出醜的陳黛蓉沒有這樣做,結果龐勁東只能拿著麥克風站在旁邊看著,一個字都沒有唱出來。
這本來是一種很尷尬的場面,不過龐勁東的沒有像陳黛蓉預期的那樣手足無措,儘管多多少少的有些尷尬,但在大體上還是保持著從容淡定。
陳黛蓉感到很不過癮,走近龐勁東微笑著問:「你剛才為什麼不唱呢?」
龐勁東正要回答,陳黛蓉突然轉向觀眾,高聲說:「看來我們的幸運觀眾有些緊張,請大家掌聲鼓勵一下!」
陳黛蓉話音落地,現場立即響起了一陣猛烈的掌聲,看起來是衝著龐勁東而去,實際上還是獻給陳黛蓉的。
陳黛蓉想要把現場氣氛搞得更加熱烈一些,以此讓龐勁東更加緊張,進而出醜。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龐勁東表現的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向前走了兩步對著觀眾們說:「很對不起,我不會唱《青蛙王子》……」龐勁東的面孔突然浮現出了笑意,不過聲音依舊平靜:「因為我根本不是陳黛蓉的歌迷……」
龐勁東本來想進一步挖苦一下陳黛蓉,卻又擔心自己無法活著走出體育館,所以把後面的話又嚥了下去。不過儘管如此,陳黛蓉也感到了些許的尷尬,好在已被豐富的舞台經歷磨練得榮辱不驚,才沒有絲毫流露出來。
陳黛蓉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微笑著問:「那麼您為什麼要來這裡呢?」
龐勁東很想回答說:「因為這裡有相當多的腦殘,所以才過來看熱鬧!」不過由於同樣的原因,這樣的話還是不能說出口,到了嘴邊變成了:「沒有其他演唱會可聽了!」
龐勁東的這句話在現場引發了「轟」的一聲,這陣聲音很難說是憤怒,亦或是其他什麼情緒,因為話裡的含義可以有著完全不同的理解,既可以認為是龐勁東覺得其他演唱會不值得聽,也可以認為龐勁東實在沒有地方可去,才勉強到這裡來打發時間。
陳黛蓉緩緩轉過身去面對著觀眾,提出的問題還是給龐勁東的:「您在這裡感覺如何?」
「觀眾們很熱情……」
龐勁東的這句話很自然的被理解成對觀眾們的稱讚,於是觀眾們發出了一陣輕微的笑聲,剛才還持有的敵意多少散去了一些。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龐勁東還有沒說出來的後半句話:「熱情得就像是一幫吃錯了藥的精神病!」
由於龐勁東絕口不提自己,使得陳黛蓉感到有些不滿意:「您對我感覺如何?」
「你很漂亮!」
龐勁東這一次說出來的是實話,既沒有未出口的後半句話,也沒有什麼潛台詞。
如今的化妝技術已經發展到可以把醜小鴨變成白天鵝,讓先天條件不是很好的人也可以走上舞台,很多光彩照人的的明星在卸妝之後幾乎判若兩人。陳黛蓉本來就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在化妝師的精心打扮下,配合著合體的華麗服裝顯得更加的美麗,週身散發著無限魅力。
此時的陳黛蓉彷彿是女神一般,腳下匍匐著無數的信徒,頭頂環繞著看不見的光環。儘管龐勁東沒有這樣的信仰,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女神的美麗。她高雅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面部潔白如玉,嘴角微微上翹保持著迷人的微笑,只是大大的眼睛閃爍著的卻是調皮。
陳黛蓉如果拋開那道明星光環,男人見到會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而女人見到則會忍不住的嫉妒。只是陳黛蓉總體給人的感覺還是很清純的,不太會讓男人產生推倒的衝動。反倒是龐勁東很想立即將她推到在舞台上,然後把衣服剝個精光,讓台下所有觀眾都能夠看到。
其實大明星與普通女人沒有任何區別,只是人們通常都有好奇心,想窺視到明星們的隱私。正因為如此,鍾欣桐和張柏芝的照片才會那麼受歡迎,儘管她們與陳冠希玩的那些東西與普通人沒有太大區別。
陳黛蓉當然不知道龐勁東腦袋裡的YY,微笑著又問:「您對我的歌聲感覺如何呢?」
「你的歌聲讓觀眾們很熱情……」
龐勁東表現出的幽默引發了更大的笑聲,笑的人是懷有一定善意的,因為不知道龐勁東的真實意思是說陳黛蓉是神經病們的教主。
陳黛蓉在舞台上的時候就像換了一個人,全部心思都用來表現自己的歌聲,一時想不到可以充分捉弄龐勁東的點子。不過她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堅持,正是因為堅持才能夠站在這個舞台上,擁有這樣多的歌迷,而這種堅持現在讓她不願輕易放過龐勁東。,
陳黛蓉思忖著應該說點什麼,目光無意瞥到了舞台的一個角落,發現周文心正站在那裡看著自己。見陳黛蓉的目光看過來,周文心指了指手錶,示意把握好時間。
周文心的這個提醒非常及時,讓陳黛蓉想起眼前最重要的是讓演唱會能夠成功舉行,龐勁東的事情不妨留到以後再說。
陳黛蓉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決定暫時放過龐勁東。只是她決定在此之前,再做最後一次嘗試:「但是您既然已經來到這個舞台上,總應該為大家留下一點記憶!」
龐勁東微微一笑:「你想要什麼記憶?」
「為大家唱一首歌吧!」
龐勁東不得不痛苦的意識到,今天如果不開口唱上點什麼,陳黛蓉是不會讓自己走下台的。思索了片刻,龐勁東告訴在場的觀眾:「菊花台!」
在一個歌星的舞台上演唱另一個歌星的歌,多少是一種不太禮貌的行為,不過因為龐勁東畢竟是男性,所以另外演唱一個男星的歌也說得過去,在場的觀眾雖然隱隱感到有些不快,卻沒有太過強烈的表現出來。
陳黛蓉點了點頭,對著後台的樂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音樂隨之響起。
龐勁東舉起了麥克風,憑借記憶演繹起了山寨版的《菊花台》,儘管龐勁東有一次差一點把菊花台唱成菊花茶,總的來說還是發揮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平。除了吐字比周傑倫要清楚許多之外,與原版竟然相差無幾,最後在場上引發了熱烈的掌聲、
第167章 倒霉的幸運觀眾
陳黛蓉的面容依舊保持著燦爛的微笑,讓任何人都無法看出心裡其實正恨恨不已。她很希望龐勁東能夠跑調或者唱錯幾個字,最好能在舞台上面摔個跟頭,總之就是要大大的出醜才好,但是龐勁東卻比較完美的演繹了這首纏綿悱惻的經典。
另外三個認識龐勁東的人各有不同的反應,觀眾席上的龐無雙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冷雨微微鎖起了蛾眉,對龐勁東其人的好奇心更重了;葉夢涵則微微點頭嘉許:「沒想到他還很會唱歌……」
龐勁東剛剛把最後一個字唱完,陳黛蓉顧不得現場的掌聲,清了清嗓子說:「謝謝這位先生能夠慷慨的一展歌喉!」
「也謝謝你!」龐勁東感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說罷就要把話筒交給陳黛蓉,希望這場鬧劇就此結束。
陳黛蓉根本不看龐勁東手中的話筒,微笑著問:「這位幸運觀眾好像很著急下去,是因為感到緊張還是其他什麼?」
龐勁東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別廢話了,快讓我下台!」
陳黛蓉轉過去不再看龐勁東,面向所有觀眾宣佈道:「這位幸運觀眾還將得到一份幸運大禮,而且是絕對意想不到的……」
陳黛蓉有著豐富的舞台經驗,說到這裡便有意打住了,以充分調動起觀眾的好奇心。正如她所願,舞台下面「轟」的一聲吵嚷開了,粉絲們一邊興奮地討論著,一邊伸長了脖子向舞台上面看去,想要知道幸運大禮究竟是什麼。
陳黛蓉以不易察覺的幅度點了點頭,顯然對這種氣氛感到十分滿意,等到吵嚷聲平息下去之後,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來一個信封,交到了龐勁東的手裡:「這是兩張在明晚十八時舉行的慈善酒會的請柬,這位幸運觀眾屆時可以攜帶一位同伴參加,不僅可以與我近距離接觸,還有幸見到一位神秘嘉賓……」陳黛蓉掃視了一下現場,然後才繼續說:「請允許我賣個關子,暫時不宣佈這位神秘嘉賓是誰,可以讓大家知道的是,她是一位在你們當中有著極高人氣的好萊塢巨星!」
「好萊塢巨星」這個身份讓龐勁東不由得想到正在國內的蕾妮茲,但是因為沒有聽到蕾妮茲在電話裡的最後一句話,所以龐勁東不認為蕾妮茲會與陳黛蓉扯到一起,直覺的認為所謂的嘉賓不過是另外一個賣唱的。
龐勁東不把歌女的聚會當作一回事,但是台下的粉絲們可不這樣認為,把這兩張請柬當作是天大的幸運,驚天動地的又發出了「轟」的一聲吵嚷,其中夾雜著興奮、羨慕甚至於嫉妒,彷彿龐勁東的手中捧著的是一張中了五百萬的彩票一般。
龐勁東很想將這兩張請柬丟到陳黛蓉的腳下,但是轉念一想卻把請柬好好的收了起來,因為明天的這個酒會很顯然可以成為報仇的好機會。現在當著上萬名觀眾的面無法做出的事和說出的話,到了那個時候就可以不再有什麼顧忌。
龐勁東再次想要走下舞台,但是意猶未盡的陳黛蓉仍然不肯,拋出了一個自認為很重要的問題:「不知道這位先生明天打算帶什麼人出席酒會?」
龐勁東狡獪的笑了笑:「你猜?」
「女朋友?」陳黛蓉的笑顯得更加狡獪,簡直就像是成精的狐狸一般。
「錯!」龐勁東搖搖頭,糾正道:「是妹妹!」
「妹妹?」陳黛蓉怔了一下,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於是打趣的問:「是表妹嗎?」
「堂妹,而且我沒有近親結婚的打算!」龐勁東關掉麥克風,低低的聲音說:「我倒懷疑你母親是你父親的表妹!」
台下的觀眾發出了哄堂大笑的聲音,卻不知道龐勁東沒有開玩笑,的確打算帶龐無雙去參加這個酒會,而且打定主意讓龐無雙放開手腳修理陳黛蓉。想到這兩個女孩鬥法的樣子,龐勁東的笑容中增添了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
陳黛蓉今天表現出的涵養出奇的好,絲毫沒有生氣,又拋出了一個問題:「請問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龐勁東搖了搖頭,說:「你可以報名,我會認真考慮的!」
龐勁東說出來的完全是真心話,只不過陳黛蓉如果真的做了自己的女朋友,並不是用來痛愛而是關在屋子裡天天折磨的,什麼灌腸器、肛塞、拉珠、皮鞭等等輪番使用。正因為存了這樣的念頭,所以龐勁東說後半句話的時候,不免給人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不過台下的觀眾沒有留意龐勁東的語氣,只是注意到了這句話的本身,結果又「轟」的一聲笑開了。有的人認為龐勁東很幽默,有的人則覺得龐勁東的大腦似乎缺點什麼,但是不管持有什麼樣的觀點,大多數的人對龐勁東都沒有敵意了。
陳黛蓉當然也無從知道龐勁東的真實打算是要性虐自己,只當龐勁東也被自己的魅力所吸引,一種滿足感油然而生。這種滿足感讓她心軟起來,決定就此放過龐勁東:「我很榮幸自己被這樣喜歡!」她說著接過了龐勁東手中的話筒,示意龐勁東可以下去了。
在現場觀眾複雜的目光注視之下,龐勁東從容淡定的從正路下了舞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然後面帶輕鬆的看著舞台上面的陳黛蓉。
坐在旁邊的幾個人好奇的上下打量著龐勁東,有的人甚至直接開口問道:「你怎麼當上的幸運觀眾?」
龐勁東含糊其辭地說了一句:「因為幸運唄……」
過了許久之後,直到觀眾們不再注意自己,龐勁東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壓低聲音對龐無雙說:「我這輩子沒有幾次這樣緊張過!」
龐勁東剛剛走下舞台的時候,龐無雙把身體坐得正正的,面無表情的正視著前方,看都不看一眼龐勁東,裝作好像根本不認識龐勁東一般。這時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其實這種地方也是戰場,但卻不是你所習慣的那個戰場……」
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這種場合根本就不適合我,看來我還是適合做一個僱傭兵……」
「這個陳黛蓉擺明了想要你難堪……」龐無雙看著龐勁東,愁眉苦臉的說:「哥哥,你可嚇死我了……」
「那麼我就要她更難堪!」龐勁東突然轉過身去,雙手緊緊的握住了龐無雙的柔荑,同時目光堅定的看著龐無雙面龐:「明天和哥哥一起去那個酒會,你可以徹底放開手腳,想做些什麼事情都可以!」
龐無雙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剛才的愁雲一掃而空,目光中甚至帶上了些許的興奮:「真的?」
龐勁東肯定的點了點頭:「真的!」
龐無雙豁的站起身來,站到了龐勁東的面前,催促道:「咱們還聽什麼演唱會啊,現在就回家去好好準備吧!」
「我的好妹妹…….」龐勁東張開雙臂摟住了龐無雙,抬起頭看著那張雖然稚嫩卻很堅定的面孔,頗為動情地說:「哥就全靠你了!」
龐勁東也沒有心思聽演唱會了,而且龐無雙的這個動作幅度太大,重新又引起了周圍觀眾的注意。於是龐勁東沒有再說什麼,拉起龐無雙的手就急匆匆的向大門走去,只想要盡快離開這個戰場。
幸運的是龐勁東這一路沒有遇到什麼障礙,只是在離開會場的時候偶然聽到兩個僱傭兵在聊天,其中一個滿面淫賤的表情:「這個陳黛蓉唱歌的聲音真的好像天籟一般,不知道***的聲音是不是也猶如天籟!」
龐勁東從後面拍了拍這個僱傭兵的肩膀,接著緩緩地說:「如果我有機會錄下她的***聲,一定會放給你聽……不!我要傳到網上去,弄個***門出來!」
說話的僱傭兵以為龐勁東是陳黛蓉的粉絲,頓時自以為說錯了話,忐忑不安的看著龐勁東,乾笑兩聲:「東……東哥,我是在開玩笑!」
龐勁東只是笑了笑,沒有再理會這個僱傭兵,而是逕自和龐無雙離開了。
龐勁東最反感的一件事情就是被別人安排自己的生活,今天誤打誤撞之下竟然被陳黛蓉強迫在上萬人面前唱歌,那種因此產生的恨恨不已的情緒是很難不發洩出來的。所以自從回家之後直到第二天晚上,龐勁東都沒有半點心思去做其他的事情,只是在揣測著龐無雙將會用怎樣的方法收拾陳黛蓉。
不過龐無雙沒有提前透露出半點,整天都躲在房間裡面不知道鼓搗著些什麼,直到在酒會正式開始前的半個小時,她才走出自己的房間去找龐勁東:「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龐無雙穿上一身華麗的紅色晚禮服,雖然與普通晚禮服的成熟和性感相比有著太過明顯的蘿莉風格,可以說與她的氣質相得益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還是讓人感覺有些怪怪的。
龐勁東仔細觀察了一下才發現,這件禮服本來是比較寬鬆的,但是裡面卻鼓鼓囊囊的好像塞了不少東西。龐勁東不用想也能知道是怎麼回事,沒有予以說破,開著車就上路了。
龐勁東穿著一身銀灰色范思哲的商務休閒西裝,看起來很是英俊瀟灑,像是一位成功人士。只是龐勁東身上的陽剛和戾氣,卻不是任何一位成功人士能夠具有的。
國內社會的社交習慣和風尚與西方國家不同,極少有社交場合需要穿著正式黑色禮服和領結,一身上檔次的休閒西服就已經足夠了。
酒會在皇城飯店舉行,不過不是飯店的主樓,而是附近的一座莊園似的別院裡面。當龐勁東駕車來到這裡的時候,發現周圍到處都是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正在緊張的四處巡視著。
龐勁東帶著龐無雙來到正門前,將請柬交給守在門前的一個西裝男,對方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然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龐勁東,隨即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樣的酒會屬於休閒社交性質,所以沒有正式的開始儀式,受到邀請的人到場後自行安排。或是結交新朋友,或是與老朋友攀談,也可以自顧自的享受準備的美酒和點心。只是在舉行到一半的時候,酒會的主人會站出來說幾句話,介紹一下在場的嘉賓。這次酒會既然是以慈善為幌子,免不了還要展示一些名人或明星從家裡搜羅出來的破爛,以高價賣給其他名人或者明星。
能夠出現這樣一個場合的人,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富商巨賈,再或者是其他社會名流,除此之外最多的就是高級妓女。這些女人冠以社交名媛的頭銜,除了逛街、購物和美容之外沒有其他工作,而做這些的目的無外乎是在各種各樣的聚會上待價而沽。哪怕是裝出一副淑女和高貴的樣子,也不能掩蓋她們骯髒的***和陣陣騷臭味。
只要有一個具有實力的人出現在這裡,馬上就會有一些所謂的社交名媛圍上去,搞得遠遠看去好像花團錦簇一般。頭腦比較精明的名媛則是遠遠的觀望著,保持著虛偽的矜持,利用男人心理上的弱點欲擒故縱。
龐勁東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人自然不會有名媛問津,何況身旁已經有了一個女孩,不過龐勁東對此並不感到有所失落,反倒還很慶幸。
在這些俗艷的花朵當中有一朵如出淤泥而不染,清新婉約又不失靚麗,配合以高雅的氣質和得體的舉止,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她與那些名媛明顯不是一路人,既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而且也沒有去做同樣的事。
這朵鮮花就是陳黛蓉,龐無雙發現了自己的目標之後,不等龐勁東吩咐徑直走了過去。龐勁東和龐無雙都沒有想到的是,由於一個人的出現,龐無雙計劃的伎倆絕多數都沒有用上。
第168章 人外有人
「陳大明星,你好!」龐無雙站到了陳黛蓉的面前,怯生生的說:「我是你的歌迷,能給我簽個名嗎?」
陳黛蓉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露肩晚禮服,由於上半身採用了不對稱的設計,所以只有左側的香肩才完全暴露在外面,右側的香肩則包裹在一塊小小的紗麗裡。禮服的腰身緊繃著平坦的腹部,在臀部上方蓬散開來,形成了複雜紛繁的裙裾,手上套著一雙同樣顏色的禮服手套,把小臂和手肘全部包裹住。
陳黛蓉上下打量了一下龐無雙,友好的笑了笑:「我很願意,但是沒有帶筆……」
「我帶了!」龐無雙不等陳黛蓉把話說完,急忙拿出了一支筆和一個精美的簽名冊,雙手奉到陳黛蓉的面前。陳黛蓉伸出手正要接過來,龐無雙急忙又說:「你的手套很漂亮,能脫下來給我看看嗎?」
陳黛蓉從龐無雙的手中拿過筆和本,「唰唰」的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才將手套脫了下來,與筆和本一起遞給了龐無雙:「如果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好了!」
龐無雙很不願意讓陳黛蓉就這樣簽名,但是陳黛蓉把手伸過來的時候,卻又沒有辦法阻止。而且龐無雙對那副手套也並非真的有興趣,根本沒有想到陳黛蓉竟然會慷慨的送給自己。
「謝謝……」龐無雙尷尬的說出了這兩個字,很不情願的接過那副手套,用兩根手指夾著,好像很是骯髒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侍者端著托盤走旁邊走過,龐無雙急忙從上面拿起一杯雞尾酒遞給陳黛蓉:「我請你喝杯酒,表示感謝!」
看著龐無雙手中的酒杯,陳黛蓉突然歎了一口氣,收起了那模式化的笑容:「小丫頭,我今天很忙,沒時間陪你玩!」
龐無雙怔了怔,接著硬擠出一絲笑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非要我明白說出來嗎?」陳黛蓉輕哼了一聲,表情當中帶上了一絲不屑,語氣當中則充滿了揶揄:「你給我簽名的筆上面塗有萬能膠對吧?我發現筆桿中間有和其他位置不一樣的反光!這一杯酒裡面下了瀉藥對吧?我發現酒液略微有些不正常的渾濁,杯子底部還有少許的沉澱……」
「我……你……」龐無雙沒有想到自己的兩個小伎倆竟然全被看穿了,一時之間愣在了當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陳黛蓉覺得剛才的這幾句話,還不能完全體現出自己的惡作劇水平,於是立即補充道:「你玩的這些東西都是姐姐我玩剩下的,不過我必須佩服你下藥的手法,這種速度是我根本就達不到的!」
正如陳黛蓉所說一樣,龐無雙的這兩招沒有什麼新意,唯獨下藥的手法巧妙且足夠快速,在端起杯子送給陳黛蓉的一霎那間就完成了。
龐無雙撇了撇嘴:「謝謝誇獎……」
「順便告訴你,你用的這種瀉藥已經過時了,因為下進去之後很容易被看出來!」陳黛蓉得意的笑了笑,才繼續說:「有機會我向你介紹兩個新品種,保證無色無味,只要不拿去做化驗,就肯定不會被發現!」
「謝謝你的指點……」龐無雙聽到陳黛蓉的這句話,馬上明白自己遇到行家了,頓時感到有些羞慚,同時還感到非常的沒有面子,面部肌肉不由得有些抽搐,說起話來也是咬牙切齒的。
龐無雙雖然生性刁蠻任性,有著尋常女孩沒有的好勇鬥狠性格,但是對於捉弄人其實並不是很內行,只是偶爾為之而已。如果是換在平常時候,她可能會拿出不恥下問的精神拜陳黛蓉為師,而現在需要做的卻是為龐勁東出口惡氣,所以龐無雙無法放棄,只得搬出其他辦法再接再厲。
陳黛蓉找到機會可以展現自己的實力,實在不願意輕易錯過,同時也不願輕易放過龐無雙,說話越發得意起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對我沒有善意!」
龐無雙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發現你是龐勁東一起進來的……」陳黛蓉衝著龐勁東的方向努努嘴,壓低聲音繼續說了下去:「雖然我在這裡應酬著這些滿身銅臭的傢伙,但是一直注意觀察著周圍的所有人和事……」
陳黛蓉說這句話的時候多少有些無奈,向周圍的那些人投去不屑的目光,無形間表明了與那些熱衷交際的名媛不一樣,這使得龐無雙突然對她多少萌生了好感。
果敢共和軍從反政府武裝成為正式的國防軍隊,不僅僅是一種身份上的轉變,也意味著日常接觸的人和事發生了變化,經常需要與其他國家政要和跨國企業領導者交往。龐無雙作為果敢共和軍的千金,家人都在木邦共和國政府擔任要職,少不了要跟著參與各種各樣的社交場合,龐無雙喜歡留在龐勁東身邊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反感這種場合及其中的人。
龐無雙噘起小嘴說:「那你還來?」
「我想不來,可是沒有辦法!」陳黛蓉看了看周圍,輕聲歎了一口氣:「當明星有當明星的難處,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龐勁東遠遠的看著,只見龐無雙和陳黛蓉兩人在聊著什麼,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在龐勁東考慮是否應該過去助妹妹一臂之力的時候,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龐勁東,原來你也在啊!」
龐勁東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滿面笑容的葉夢涵正站在身後。
葉夢涵沒有穿著正式的晚禮服,下身是一條亮藍色的一字裙,上身是一件修身白色女士休閒西服。這身穿著既增添了許多成熟的韻味,又保持了葉夢涵原本的清純氣質,讓人不由得頓覺眼前一亮。
葉夢涵依舊保持著高雅和得體的舉止,有一點卻又和往常不太一樣。她的笑容過去是模式化和習慣性的,雖然顯示出了良好的教養卻很刻板,而現在洋溢在那青春面龐上的微笑卻讓人感到了真摯,十分清楚地表明是發自內心的良好意願。
龐勁東微微點頭表示致意:「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葉夢涵學著龐勁東的習慣性動作聳聳肩膀,儘管這種刻意的模仿看起來不太自然,而且與葉夢涵的氣質也不相符,卻也平添了幾分可愛:「接到請柬就過來了……」
「這就是屬於上流社會的好處,自然會有人把請柬送給你!」龐勁東做了一個正版的聳肩膀動作,然後告訴葉夢涵說:「不像我需要通過參加什麼演唱會才能獲得!」
「我已經知道了,我也參加了昨天的演唱會……」
「是嗎…….」儘管知道自己昨天沒有過什麼出醜的舉動,龐勁東的表情還是變得有些不太自然。
如果龐勁東往日裡與葉夢涵有較多的接觸,就會發現她此時對待自己的態度有些異樣,像是要好的朋友在一起談心,也像是小妹妹與大哥哥在一起。
兩個人一時之間沒有什麼話題,葉夢涵低垂螓首看著腳下,偶爾微微抬起腳尖踢一下。過了一會,她抬起頭看了龐勁東一眼,輕聲說:「上次的事情還沒有感謝你……」
「什麼事?」
「就是……就是你救我的那件事…….」不知道為什麼,葉夢涵說這話的時候,竟然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龐勁東笑了笑說:「原來你說的是那件事,你已經表示過感謝了!」
龐勁東方才不是在裝糊塗,而是真的不明白葉夢涵的意思,因為那起綁架案已經過去了,龐勁東也收下了葉仁榮的巨額酬謝,葉夢涵沒有必要為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感謝。
葉夢涵再次抬頭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小心翼翼地說:「能問一個問題嗎?」
「請講!」
葉夢涵正視起龐勁東,十分認真的問:「你為什麼會有那麼厲害呢?」
「因為我…….」龐勁東想了想,才回答說:「我在國外當過兵!」
「在國外當兵?」葉夢涵倏的瞪大了美目,驚訝無比的質問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呢?」
「我……我怎麼了?」葉夢涵的這個樣子好像龐勁東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表現出了些許的憤慨,剛才的那種溫情轉瞬不見,這讓龐勁東感到很是不理解,
「難道你還明白嗎?」葉夢涵挺直了胸膛,一字一頓的說:「你作為一個中國人首先應該保衛自己的國家,而不是為其他國家的公民服務!」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立即便明白了,無奈的苦笑幾聲,說:「沒想到你還是一個小憤青呢!」
「我就是憤青,怎麼啦?!」葉夢涵毫不在意龐勁東強加給自己的這個稱謂,理直氣壯地繼續說了下去:「雖然我很感謝你為我做過的事,但是我畢竟有著自己的原則,這種原則使得我無法接受你的這種行為!」歎了一口氣,葉夢涵又說:「雖然這個國家有著很多不好的地方,但是畢竟是生你養你的地方,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應該背叛它!」葉夢涵做出一副成熟的樣子,又說:「希望你不要對我說國外如何好,我在國外生活過很多年,認識到的和見到的並不會比你少太多!」
葉夢涵以為龐勁東會讚美國外的生活,同時貶低一下國內的環境,於是才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但是龐勁東根本沒有興趣這樣做,只是又苦笑了幾聲:「我很欣賞你的這種原則性!」
「我知道像你這樣的人其實很多,加入其它國家的軍隊以換取綠卡……」葉夢涵說到這裡緩和了態度,但語氣裡面多少帶上了一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可能你們有著這樣那樣的苦衷,或者僅僅是因為嚮往更好的生活環境,但是你們是否曾經設想過,當你們服役的軍隊與祖國的軍隊發生衝突的時候,自己應該怎麼樣做?!」
「沒想過!」龐勁東說的完全是實話,因為僱傭兵的生活是比較自由的,完全可以拒絕接受自己不願意接受的任務。
「這就是你們的可悲之處……」
「可是我生活在自己的祖國,而不是其他國家……」
「那是因為別的國家不願意要你吧!」葉夢涵搖了搖頭,又說:「我不想多說些什麼,只是想告訴你,背叛自己祖國和民族的人,會被其他任何一個國家和民族所鄙視……」
「我完全明白你說的道理,事實上我懂的道理恐怕比你還要多!」龐勁東自認很多時候就是憤青,所以覺得沒有必要接受相關的再教育,打斷了葉夢涵的話:「我和你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葉夢涵愣了一下才問:「哪裡不一樣?」
龐勁東有些懶於繼續隱藏自己的身份了,索性直言相告:「我是僱傭兵!」
「僱傭兵?」葉夢涵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就是電影裡面描寫的那種,誰出錢就為誰打仗的僱傭兵?」
「對!」
「天啊!」葉夢涵失去了往日的鎮靜和風度,俏麗的臉蛋上面寫滿了驚訝:「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你們這樣一種人!」
龐勁東看到葉夢涵的這個樣子有些後悔實話實說了,因為她很可能對僱傭兵比海外軍團還要不齒,所以慌忙解釋說:「其實很多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樣!」
「你們的生活一定充滿了傳奇和浪漫,對吧?」
「啊?」
「簡直太棒了,快給我講講你的經歷!」葉夢涵急不可耐的催促道,帶著敬仰和好奇死死盯著龐勁東看,雙手甚至不自覺的抓住了龐勁東的胳膊。
龐勁東沒有想到葉夢涵竟然會是這樣的態度,皺起了眉頭是:「這有什麼棒的……」
葉夢涵竟然撒起了嬌:「我就要聽嗎,你快說!」
「好吧,你要是捨得死,我就捨得埋……」
葉夢涵雪白的柔荑細嫩柔滑,給龐勁東的胳膊帶來一種奇妙的感覺。
第169章 白面程咬金
葉夢涵由於這個動作更加靠近了龐勁東,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送進了龐勁東的鼻孔,同時刺激著龐勁東的觸覺和嗅覺。
龐勁東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呼吸頻率也隨之加快了。龐勁東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靜下來心緒,將自己的既往生活大致講述了一遍,只是隱瞞了在緬甸的所作所為。這是因為龐勁東並沒有完全拋開顧忌,也沒有放棄做一個普通人的追求,所以不願讓別人對自己的往事瞭解得過於透徹。
龐勁東聚精會神的說著,雖然多少有些無奈。葉夢涵則是聚精會神的聽著,而且越聽越有興趣。兩個人都沒有想到隔牆有耳,冷雨就站在不遠處靜靜的聽著,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冷雨一早就注意到了龐勁東,本來想過去打個招呼卻看到葉夢涵走了過去,於是有些遺憾的停住了自己的腳步。不過她倒還不是有意偷聽的,因為龐勁東站在她與主席台之間,而她又需要到主席台那裡去,結果路過的時候無意聽到了龐勁東的講述。
等到龐勁東講完之後,冷雨滿懷感慨的看了看龐勁東,猛然發現那張年輕的面龐上寫滿了滄桑。她抿了抿嘴唇,還是沒有說話,逕直去了主席台那裡。
葉夢涵圓瞪著美麗的雙眼看著龐勁東,過了一會見龐勁東不再說話,催促道:「繼續說啊!」
「都說完了!」龐勁東一攤雙手:「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雖然龐勁東已經說到了回國之後,因為想要做一個普通人而在北海中學冒充保安,但是意猶未盡的葉夢涵仍然希望聽到更多:「那就把你當僱傭兵時的事詳細說說!」
「太多了,說不過來!」
「挑幾件精彩的……」
「你那麼喜歡聽故事,為什麼不去看網絡小說呢,比我說的要精彩得多……」
葉夢涵用力的搖晃著龐勁東的胳膊,聲音略有些嬌嗲的說:「那都是假的,你講的都是真的!」
儘管接受的教育要求時刻保持高貴和大方,但是葉夢涵終歸還是一個孩子,所以此時表現出的這種態度沒有讓龐勁東感到太過驚奇。真正讓龐勁東多少有些費解的是,葉夢涵對自己的僱傭兵生活竟如此感興趣,早就已經超出了好奇心應有的範疇。
其實這是不難理解的,葉仁榮就很清楚的明白,女孩子通常都會喜歡硬漢,青睞強大有力量的男人。正因為如此,那些在校園裡面橫行、喜歡打架的男孩子特別受女孩子的歡迎。
事實上,這是一種雌性哺乳類動物都具有的本能,因為有力量的雄性動物才能夠保護她們。
具體到葉夢涵的身上則還要更進一步,在國外貴族學校就讀的時候為了打發時間,她閱讀了大量西方古典騎士小說。這使得她不僅希望有個騎士保護自己,還特別嚮往騎士的冒險生活,甚至經常做起相關的白日夢。
西方貴族女性都有騎士情節,只是到了當代有些變淡了,被作為一個貴族培養的葉夢涵也很自然的受到了這方面的影響。不過她很清楚的知道,所謂的騎士只存在於虛構的小說當中,只能當作是一種夢想而不能是追求。無論追求有一個騎士在自己身邊,或者追求成為一個騎士,都是非常不現實的,後一種追求曾製造出一個很著名的受害者——堂吉訶德。
龐勁東今天的這一番講述,讓葉夢涵猛然間發現了另外一種「騎士」,一種真正存在於現實世界當中,終日被各種各樣的危險所環繞的「騎士」。葉夢涵甚至禁不住的設想起來,龐勁東在做一個僱傭兵的時候,克服了怎樣的艱難險阻,表現出了怎樣的英勇無畏。
葉夢涵就這樣再次沉浸到了幻想當中。
龐勁東哪裡知道這一點,實在不願意講故事哄小孩子:「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告辭了!」
「啊……哦……等等……」葉夢涵想把龐勁東留下,卻又沒有合適的借口。就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緊緊的抓著龐勁東的胳膊,嬌俏的臉蛋登時紅了起來。
龐勁東的胳膊是那樣的強健,葉夢涵甚至摸到了上面還有傷痕,側面印證了龐勁東既往的經歷。這只胳膊給葉夢涵帶來了安全感,不願意就這樣放開,但是卻又不能不放。
葉夢涵稍稍後退了一步,調整了一下心緒,想起了一個問題:「你說過自己想要做一個普通人,所以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過去的經歷,對吧?」
「對!」龐勁東點點頭,補充說:「不過那是對其他人而言,我身邊的人基本都知道!」
「你告訴了我,是不是說明……」葉夢涵說著,俏臉更加紅潤起來,像是熟透了的紅富士一般。
其實龐勁東告訴葉夢涵這些事的出發點,完全因為葉夢涵還只是一個孩子,就算全部知道了也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影響。只不過顯而易見的是,這個原因不能對葉夢涵如實說出來,於是龐勁東找了一個借口,順著葉夢涵的話說了下去:「因為我們是朋友!」
「謝謝你的友誼!」葉夢涵說罷,笑容變的燦爛起來。
「我建議還是改天再聊吧!」龐勁東衝著旁邊努努嘴,告訴葉夢涵:「繼續說下去的話,這些人就要心臟病發作了!」
幾個黑衣人始終或遠或近的圍繞著葉夢涵,目光一直在龐勁東身上緊張的掃視著。這些人都是負責保護葉夢涵的,龐勁東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龐勁東沒有注意到冷雨卻注意到他們,是因為被他們的身上的戾氣觸發了直覺,而冷雨對龐勁東沒有任何敵意和警惕。
葉夢涵看了看這些人,多少有些無奈地說:「他們知道你是誰,不會產生誤會的!」
龐勁東正要說話,搭建在院子正中的主席台突然傳來調試麥克風的聲音,冷雨的聲音片刻之後響起:「首先感謝各位嘉賓能夠在百忙之中參加這次慈善酒會……」
冷雨說的都是場面上的套話,沒有什麼實際內容,讓龐勁東感到奇怪的是:「她怎麼會在這裡?」
葉夢涵聽到了這句話,告訴龐勁東:「你難道不知道嗎,未來教育集團旗下最大的企業是未來娛樂公司,陳怡心就是未來娛樂的簽約歌手,而且是最賺錢的歌手!為陳怡心舉辦的慈善酒會,冷雨作為董事長當然要來捧場!」
「原來是這麼回事!」龐勁東點點頭,又說:「我以為未來教育集團旗下的企業都是和教育有關的,就像北海中學這樣,沒有想到還會涉足娛樂圈!」
「何止是涉足娛樂圈!」葉夢涵微微一笑,說:「未來娛樂是國內最大的唱片公司,相當數量的一線歌手都是他們捧紅的。而他們對簽約歌手的要求也很嚴格,就算是那些選秀節目出來的冠軍——比如超級超女和超級快男——都未必能夠和他們簽約。最近,他們開始進軍影視業,投資的幾部電影都有著不錯的票房。」
「這可真是寓教於樂了!」
「冷雨的父親一手創辦了未來教育集團,他老人家本人是一位教師,以教書育人為最大的人生理想,結果把這個理想貫徹到了自己的企業經營當中去。這使得集團旗下那些真正從事教育的企業,除了作為貴族學校的北海中學之外,盈利狀況都很一般,幾乎像是公益機構。集團的利潤在相當大的程度上是依靠未來娛樂,此外就是兩家從事媒體行業的公司……」
葉夢涵介紹起未來教育集團像是如數家珍,可見雖然其身份還是一個學生,卻一直都在關注著這個社會。
龐勁東讚賞的點了點頭,但是心思卻已經不在冷雨身上,而是重新回到了龐無雙那裡。
不知道什麼時候,龐無雙身邊多出了一個青年男子,與龐無雙熱絡的聊著什麼。陳黛蓉在旁邊成了看客,過了一會不再理會這兩個人,上了主席台站到冷雨的身旁。
「怎麼在這裡還遇到熟人了?」龐勁東心中很是納悶,並不知道龐無雙併不認識這個男子,準確地說這個男子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龐無雙正準備繼續對陳黛蓉出招的時候,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了過來:「黛容,不向我介紹你一下你的朋友嗎?」
說話的是一個面容白皙的男孩子,身高大概一米七多一點,雖然不比龐無雙年長太多,但是舉手投足非常得體,透露著一股成熟的風度。
龐無雙估計這個男孩子能夠知道陳黛蓉的本名,必定與陳黛蓉是閨中好友,剛開始的時候沒有當回事。讓龐無雙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男孩子根本不看陳黛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就不挪開了。
「哦,是何悅啊!」陳黛蓉已經不想繼續應付龐無雙了,見到這個男孩子出現,正好找到了一個脫身的機會。她的手指向這個男孩,微笑著向龐無雙介紹說:「這位是何氏企業的CEO何悅!」
龐無雙對這個白面程咬金根本不敢興趣,隨口說了一句:「這麼年輕就當CEO……」
「何悅現在國內一所名校讀MBA,同時幫助管理家族的企業。」陳黛蓉看了看何悅,頗為得意的說:「你別看他和你年齡相仿,但卻是非常能幹的,你不要小瞧他!先不說他現在已經賺了多少錢,何氏企業現在國內的全部業務,都由他一個人負責!」
陳黛蓉的這句話多少透露出了一種階層優越感,儘管沒有明白的挖苦龐無雙無所事事,但是龐無雙的自尊心多少還是被刺激到了。
龐無雙回想起蕾妮茲對龐勁東說的那些話,多少有些揣測到了何悅的身份:「不知道你是何氏企業開創者的什麼人?」
何悅微笑著回答說:「那是家父!」
「令尊在硅谷的創業經歷可以寫成一本書了,而且一直以來都被很多人所津津樂道!」
龐無雙本來是順口胡謅,卻不料歪打正著,因為何悅的父親創業的確非常艱難。何悅被龐無雙的話觸動了情緒,輕聲歎了一口氣說:「我一直以為,家父留給我的最寶貴的財富,就是那些艱難的經歷和不屈的奮鬥精神!」
龐無雙聞言索性繼續胡謅了下去:「貴公司最近開發的遊戲在網上有著非常高的呼聲,可以預見市場前景將會非常樂觀!」
陳黛蓉插話說:「這款遊戲完全是何悅的創意並主持開發的!」
龐無雙上下打量著陳黛蓉,心裡憤憤不已的想:「何悅能幹是何悅自己的事情,你在這驕傲個屁啊,是不是和這個何悅有一腿子?還是他在床上能幹的你挺爽?」
陳黛蓉是在一次聚會上認識了何悅,對這個年輕人非常欣賞,一直當作弟弟看。她根本不知道龐無雙臆測起了自己與何悅的關係,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這款遊戲請來了好萊塢巨星蕾妮茲.海瑟薇當做代言!」
「啊?」龐無雙瞪大了眼睛,驚訝的問:「蕾妮茲姐姐要來?」
「是啊,怎麼了?」陳黛蓉對龐無雙的態度感到有些奇怪,「蕾妮茲姐姐」這個稱呼有些親暱,聽起來好像龐無雙認識蕾妮茲一般。
陳黛蓉不認為眼前這個普通的女孩子會和好萊塢巨星扯上什麼關係,不過心裡多少還是感到有些意外,因為龐無雙剛才一番侃侃而談,竟然好像對國內商場很是瞭解一般,
冷雨此時已經在開始講述舉辦這次酒會的初衷,陳黛蓉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出場了,說了一句:「你們先聊,我失陪一會!」便上台了。
龐無雙想要馬上和龐勁東商量一下,由於蕾妮茲將要出場,是否應該更改一下原計劃。但是何悅卻纏上了龐無雙:「不知道這位小姐怎麼稱呼?」
龐無雙白了一眼何悅:「你在國外呆的時間太長了吧,難道不知道國內稱『小姐』是指那些出來賣的!」
第170章 出逃
「啊?」何悅的確不知道這個禁忌,更不瞭解國內社會的風情,奇怪的問:「賣什麼?」
「當然是賣身啦!你真傻還是假傻啊?」龐無雙又白了何悅一眼,不耐煩的說:「你打算買嗎?找別人吧,看到了嗎,這裡有的是,本大小姐可不是那樣的人!」
「哦,對不起……」儘管龐無雙自稱裡也帶上「小姐」這個詞,但是何悅沒有興趣糾纏這個問題,尷尬的笑了笑,換了一個提問的方法:「不知道這位女士怎麼稱呼?」
龐無雙不滿的質問:「我歲數很大嗎?幹嘛要稱呼女士?」
何悅沒有經歷過父親曾經歷過的環境,成長的物質條件非常優越,接觸到的人也都屬於社會上層。上層社會的人無論一肚子怎樣的男盜女娼,在表面上必定會是彬彬有禮、溫而文雅,從來沒有人會像龐無雙這樣說話。何悅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頗為難堪的問:「那麼我應該怎麼樣稱呼您呢?」
「叫美女!」龐無雙撇了撇嘴,拿出了罕見的耐心,諄諄教誨道:「記住,看到年輕漂亮的女孩,除了美女之外不要有其他稱呼!」
雖然西方社會的性觀念比國內開放,但是國內在很多事情上卻比西方社會要開放,具體現象之一就是「美女」這個稱呼。
西方男士稱讚女士美貌通常會用一些委婉和有詩意的言辭,國內則是直截了當的叫「美女」,這個稱呼如果在西方社會使用,很可能會被誤認為有輕薄之意。
很難說哪種方式更加科學合理,但是「美女」這個稱呼在國內大有氾濫之勢,年輕女孩只要相貌還算過得去,同時穿著時尚一些,無不可以成為「美女」。如果膽子再大一些,露出大腿和一點點的***,那麼就是美女中的極品了。
與之類似的還有「帥哥」這個稱呼。
接受西方教育長大的何悅雖然不太適應這種方式,但是看著龐無雙漂亮的瓜子臉和大大的雙眼,還有那健康陽光的氣質,覺得完全符合「美女」這個稱呼:「那麼,美女,請問您怎麼稱呼呢?」
「給我記好了,我叫龐無雙!」
「不知道您是做什麼的?」
龐無雙本來想直言自己是北海中學的學生,但是回想起陳黛蓉剛才的那副洋洋得意,結果話到嘴邊就變了:「我是帝國控股集團的CEO,同時還在讀高中!」
「帝國控股集團?你是帝國控股集團的CEO?」何悅因為常年生活在國外,所以信息渠道比國內的企業家要廣闊,不僅聽聞過帝國控股集團的大名,對這家企業的背景多少也有些瞭解。
帝國控股集團雖然資產雄厚,但是如果放到世界範圍內,很容易就會淹沒在許多強大的名字當中。何悅之所以會有所關注,一則是因為瞭解到這家企業的後台之一是M國現任總統,與木邦共和國還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二則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規模在國內畢竟是屈指可數的,而且日益增長的影響力更是非常巨大的。
龐無雙不願意再與何悅繼續糾纏,很想立即到堂哥那裡去,然而龐勁東卻自己走了過來:「無雙,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啊……」龐無雙眨了眨眼睛,然後解釋說:「這位是何氏企業的國內負責人何悅,我是剛剛才認識的!」
何悅問龐勁東:「請問您是?」
「我叫龐勁東!」龐勁東伸出手與何悅握了握,然後說:「是他哥哥!」
「哦!」何悅點了點頭,稱讚道:「您的妹妹真是年輕有為啊!」
龐勁東對何悅的這個評價感到很奇怪:「怎麼講?」
「難道不是嗎,這樣年輕就成為帝國控股集團的CEO……」
「啊?」龐勁東驚訝的大張著嘴,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因為自己作為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不記得什麼時候給龐無雙委任了這麼一個職務。
何悅保持著儒雅的微笑,又問:「不知道龐先生在帝國控股集團擔任什麼職務呢?」
龐勁東很快就猜到龐無雙剛才吹牛了,很想問問何悅:「她說什麼你都信?你實在的有些過頭了吧?」但是龐勁東當著外人的面,不願意給妹妹拆台,所以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龐無雙知道龐勁東絕不會讓自己無法下台,索性借這個機會給自己在帝國控股集團謀個身份。她蹭到了龐勁東身旁,保持嘴唇不動,輕聲說出了一句話:「哥,你就讓我當個CEO吧,讓我給你幫幫忙也好啊!」
龐勁東拿出一支煙,側過頭去點燃,借勢用手摀住自己的嘴說:「你還小……」
龐無雙噘起小嘴:「這個何悅剛剛上大學,就已經負責何氏企業的國內業務了,我才比他小幾歲啊……」
龐勁東藉著吸煙的工夫仔細想了想,覺得給龐無雙這樣一個職務倒也不錯,一方面能幫助自己管理企業;另一方面有點正經事做,或許能讓龐無雙收心。
雖然龐無雙在名義上將會是CEO,但是可以不交辦過於重要的工作,以免影響到集團的正常運營。在韓風和唐韻的教授和帶領,等到積累起足夠的知識和經驗之後,再讓她去擔負一些更加重要的職責,如果表現不好則可以乾脆免去職務。
龐勁東打定了主意,告訴龐無雙:「等我回去再說!」
何悅見這對兄妹不搭理自己,輕聲咳嗽了一聲加以提醒。如果龐勁東和龐無雙仍然不理會自己,那麼他就只能無趣的走開了,儘管很不情願這樣做。
但是龐勁東沒有做出這樣缺乏教養的事,轉回頭來回答道:「我是集團董事長!」
「我聽說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姓龐,沒有想到竟然是您!」何悅說到這裡有些激動起來,伸出胳膊想要再次和龐勁東握手,以示重新認識一下:「非常高興認識你您!」
龐勁東用力的握了握何悅的手,同時冷冷的警告道:「聽著,這件事情是保密的,如果你敢告訴其他人,我就宰了你!」
「啊?」龐勁東的要求讓何悅難以理解,其中的威脅更是讓他難以接受。只是看著龐勁東的表情,感受著龐勁東隱隱散發出的殺氣,他很清楚的知道這不是玩笑。不過他很快就沒有精力去分析這些了,因為龐勁東握手的時候太過用力,讓他的整只右手都腫脹了,骨頭和肌肉一起痛起來。
龐勁東和龐無雙都不再理會何悅,而是一起向主席台上看去,龐無雙附在龐勁東的耳邊悄悄地說:「我聽說蕾妮茲也要來……」
龐勁東剛想要說話,台上的冷雨宣佈道:「今天我們有幸邀請到好萊塢巨星蕾妮茲.海瑟薇參加這個酒會,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她的到來!」
冷雨話音落地,現場便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證明蕾妮茲在國內的確有著比較高的人氣。
蕾妮茲伴隨著掌聲款步走到了台上,衝著在場的人微微一笑,用還算標準的中文說道:「大家好,很高興來到這裡!」
蕾妮茲穿著一件銀白色的晚禮服,自左肩至右跨飾有兩排亮片,反射著正逐漸西沉的陽光和院子裡的燈光。
這件衣服比較適合在舞台和頒獎典禮上穿著,而不是這種半休閒式的酒會,龐勁東推測蕾妮茲在出場前沒有精心挑選服飾,說明不怎麼重視眼下的這場酒會。而蕾妮茲的情緒直接印證了這一點,看起來並不怎麼高興,笑容雖然迷人卻是模式化的。
龐勁東後來才知道,蕾妮茲根本就不想參加這次酒會,因為未來娛樂方面很可能借此提出些請求。但是蕾妮茲實在無法招架冷雨的盛情邀請,而且陳黛蓉通過個人關係發動何悅也向蕾妮茲發出邀請,何悅作為這次代言合同的老闆,是蕾妮茲無法不給面子的。
冷雨微笑著說:「沒有想到海瑟薇女士的中文竟然這樣流利,可以知道您學習中文多久了嗎?又是因為什麼學習的中文?」
蕾妮茲毫不隱瞞的說了出來:「我在貴國有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我們之間已經持續了長達十年的友誼,這段友誼伴隨著我從默默無聞的芭蕾舞演員到成為銀幕上的明星!正是因為有著這樣一段友誼,我才學習了這位好朋友的母語,前後加起來有七八年的時間了!」
「原來是這樣……」冷雨微微頷首,又問:「不知道您的這位朋友現在哪裡?」
「就在這個國家,這座城市!」親密的友誼可以使得朋友之間在行為和習慣上互相產生影響,所以蕾妮茲與龐勁東一樣也有著聳肩膀的習慣。她如同龐勁東那樣聳聳肩膀,然後又說:「他太熱愛自己的祖國了,所以不願意去其他任何地方!」
「如果之前就知道海瑟薇女士在國內有這樣一位朋友,那麼我們一定會向他發出邀請函,讓你們在這裡聚首的!」
蕾妮茲現在心裡唯一想的一件事是如何盡快從這個酒會脫身,目光正在台下的觀眾中漫無目的地掃視著,突然之間發現了龐勁東和龐無雙也在這裡。她的笑容立即變得自然了,情緒也有些高漲起來:「不知道你們是想給我一個驚喜,還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發出了邀請函,他現在就在這裡!」
蕾妮茲說罷便快步走下了主席台,來到龐勁東面前熱烈的擁抱一下:「傑瑞,真高興在這裡遇到你!」
蕾妮茲知道龐勁東想做普通人的追求,但是龐勁東仍然擔心與蕾妮茲相認,會讓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這是因為蕾妮茲希望龐勁東能夠獲得所有人的尊重,所以如果有人對龐勁東現在的身份稍有一些鄙夷,她都會毫不猶豫的說出龐勁東曾做過的事和現在擁有的東西。倒是龐勁東因為受中國傳統哲學思想影響很深,所以對這種鄙夷反而根本不介意。
但是蕾妮茲既然已經認出自己,而且兩個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面,所以龐勁東完全沒有理由躲開:「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這對我來說真是一個驚喜!」
台下的龐勁東和蕾妮茲熱絡的聊起來,台上的冷雨和陳黛蓉面面相覷。
冷雨有很多計劃需要借助蕾妮茲的影響力,所以費盡了力氣才邀請到這位貴客,正在思忖著如何開口洽談雙方合作事宜,卻沒有想到現場竟然會出現這樣的事。
蕾妮茲對於陳黛蓉來說同樣重要,想要走國際化路線就必須向蕾妮茲學習,如果能夠有機會與蕾妮茲合作毫無疑問將會事半功倍。她對龐勁東本來就是一無所知,以為龐勁東不過就是一個退役的特種兵,卻沒有想到這個落魄的退役軍人竟然認識這位好萊塢巨星,而且看起來還是十分要好的樣子。
兩個女孩很快就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一起走下舞台來到龐勁東這裡。
冷雨輕聲咳嗽了兩下,引起龐勁東和蕾妮茲的注意,然後對蕾妮茲說:「沒有想到你竟然認識龐先生!」
蕾妮茲告訴冷雨:「傑瑞就是我剛才說到的那位好友!」
冷雨並不知道龐勁東的英文名字是傑瑞,不過現在知道倒也不算晚:「很遺憾,作為我屬下的員工,我今天才知道他的英文名字!」
蕾妮茲驚訝的問:「他是你手下的員工?」
冷雨點點頭「是的……」
冷雨的話是很有玄機的,一方面沒有說出龐勁東的具體職位,給蕾妮茲的理解造成麻煩,因為龐勁東既可能是最底層的保安,也可能是年收入幾百萬的高官;另一方面她則是在試探蕾妮茲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進而可以知道自己與龐勁東之間的這層關係,是否會在蕾妮茲身上產生正面影響。
如果蕾妮茲因此願意與未來娛樂進行全方位合作,冷雨會立即把龐勁東安排到一個沒有實權的高管職位上,然後每年拿出幾百萬供養著這位高管,以維持和深化雙方之間的合作關係。
但是讓冷雨沒有想到的是,蕾妮茲搖了搖頭,對龐勁東說出這樣一句話:「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直執著的要做一個普通人,有著幾百億的財產卻非要去賺每年那可憐的幾千萬薪水……你的老闆能夠給你的大概也就是這些錢吧!」
「幾百億?」儘管蕾妮茲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冷雨和陳黛蓉還是聽到了,兩個女孩齊齊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約而同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冷雨不明白僱傭兵怎麼會搖身一變成為坐擁幾百億的巨富,同時掰著手指頭在心裡算了一下,發現自己養不起幾千萬年薪的高管,也就是說自己能做到的極限尚且不被蕾妮茲看在眼裡,於是立即打消了剛才的念頭。陳黛蓉則無論如何想不通,一個退役的特種兵為何會轉眼擁有幾百億的資產。兩個女孩共同的疑問是,龐勁東既然這麼有錢,為什麼要去北海中學當一個普通的保安。
龐勁東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下,發現院子裡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於是壓低了聲音對蕾妮茲說:「這些話等以後有機會再談……」
蕾妮茲明白龐勁東的意思,雖然不得不尊重,卻又不願意就此結束這個話題,於是悻悻的說了一句:「好吧,我的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
蕾妮茲這句話的聲音比剛才更低,但是冷雨和陳黛蓉還是聽到了,再次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冷雨感歎原來神秘的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一直在自己手下工作,陳黛蓉則驚訝於自己曾經把這位董事長當作助理來回指使。過了一會,兩個女孩同時意識到,龐勁東可能會幫助到自己。
龐勁東很清楚冷雨和陳黛蓉的意思,為了盡快從這裡脫身,決定成全她們。龐勁東問蕾妮茲:「我聽說你最近接到了國內企業的合作邀請?」
「是啊……」蕾妮茲偷眼看了看冷雨,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你怎麼想?」
「這個……」蕾妮茲猶豫了一下,才回答說:「我需要回去和我的經紀人好好研究一下!」
「我認為你不需要研究了……」龐勁東微微一笑,提高了聲音說:「這個國家有著非常廣闊的市場,其中包括娛樂市場,這使得世界各國的企業和很多明星都湧向這裡!連韓國那些長著大餅子臉的三流演藝野雞都能賺的盆滿缽溢,像你這樣的好萊塢巨星會有更好的錢途!」
聽到龐勁東的這一番話,冷雨急忙點頭表示贊同:「我認為龐先生說的完全正確!」
蕾妮茲微笑著說:「你們之間不愧是老闆和下屬,說話的口徑始終保持著一致!」
龐勁東搖了搖頭,糾正說:「冷雨女士剛才是在和你開玩笑,其實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好朋友,就像你和我一樣!」龐勁東看了看冷雨,又說:「我沒有任何私心在裡面,說這些話完全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希望大家能夠達成互利的合作!」
「我瞭解你的為人,但是……」打量了一下在場的幾個人,蕾妮茲狡獪的一笑:「你們之間真的只是朋友?」
「當然了!否則還會是什麼!」龐勁東知道蕾妮茲是什麼意思,額頭開始有些冒汗了。
「恐怕比朋友還要更加親密一些吧,否則說話怎麼會比我還有影響力呢……」蕾妮茲歎了一口氣,說起話來帶著一股醋意:「昨天我也邀請你來參加酒會……」
龐勁東努力回憶了一下昨天的電話,急忙說:「我根本沒聽清你當時說了些什麼,而且今天到這裡也不是因為接到冷雨的邀請,完全是因為在倒霉的演唱會上成了幸運觀眾!」
「好吧,我相信你,不說這些了……」蕾妮茲搖搖頭,裝作失落的樣子說:「還是談談合作的事吧!」
眼見龐勁東就要促成與蕾妮茲的合作,陳黛蓉很想站出來說點什麼,至少對龐勁東表示感謝。但是回想起自己與龐勁東之間發生的事,她又把話嚥了下去,只站在旁邊默默的聽著。現在她不再認為潑水的事情是龐勁東的錯,反而開始認為自己做得有些過分,回想起自己曾經作弄過龐勁東,儘管只是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她甚至認為自己應該收斂一下言行。
冷雨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海瑟薇女士……」
蕾妮茲打斷了冷雨的話:「你可以叫我蕾妮茲。」
無論是在西方還是在東方,直接稱呼對方名字都是關係親密的表示,因此冷雨聽到這句話很高興:「蕾妮茲,你早就已經知道,我們一直都很想與您合作。我們沒有權利勉強您做些什麼,只是希望您好好考慮一下龐……傑瑞的意見。」
蕾妮茲點了點頭,轉而對陳黛蓉說:「陳女士,我的新片當中需要一個幹練的二號角色,我認為您非常的適合,不知道您是否有興趣!」
「當……當然……」一向落落大方的陳黛蓉,此時罕見的緊張了起來,說起話磕磕巴巴:「我很高興有這樣一個機會,能夠與……與您共同出現在……銀幕上!」
「我會通知編劇將這個角色的設定修改為東方人!」
其實冷雨最初與蕾妮茲接觸時就從側面提出了這一想法,以作為雙方合作的開端,但對合作一事沒有拿定主意的蕾妮茲當時揣著明白裝糊塗,一方面裝作沒有明白冷雨的意思,另一方面又避免討論繼續這件事。現在蕾妮茲主動提起,既在雙方的合作中爭取了主動權,又給足了冷雨面子。
「那麼……」冷雨從一個侍者的托盤裡拿過幾杯酒,分別遞給了在場的幾個人,然後說:「預祝我們合作成功!」
龐勁東不願意在這裡停留下去,和幾個人碰杯後把酒一飲而盡,接著便告辭道:「我還有點事情,先行一步了……」
冷雨立即挽留道:「你的事情很急嗎?」
「促成了這次合作,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沒必要繼續留下去。」龐勁東說著,向冷雨擠了擠眼睛。
「等我把眼下的事情忙完再聯繫你!」蕾妮茲素來尊重龐勁東的意見,笑著說:「你可以放心的是,我不會讓你的朋友失望的!」
雖然龐勁東總是樂於**之美,但因為與冷雨的個人關係畢竟不是很親密,所以對這次娛樂圈的內部合作不是很上心,只是告訴蕾妮茲說:「你每次到我們國家來都非常忙,我可不想耽誤你工作,還是等我有時間去M國看你吧!」
「也好!」蕾妮茲又聳聳肩膀,說:「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夏威夷度假!」
冷雨立即說:「希望到時我可以受邀參加!」
想像到冷雨這樣的美人在海邊嬉戲的樣子,龐勁東感到自己的心跳開始不斷的加快,但是當感受到冷雨的氣質的時候,龐勁東的YY馬上就被敲碎了。冷雨雖然是難得的美人,但是那種冷艷不適合出現在溫馨或曖昧的場合,否則會給人不倫不類的感覺。
龐勁東不相信冷雨那冰冷的面孔會有任何嬌媚的表情,更不相信她會放下穩重大方去做出一些活潑的舉動,她似乎只適合做一個女強人在商場上搏殺。
龐勁東斜睨了一下陳黛蓉,覺得讓這個明星穿著比基尼躺在沙灘上,才能夠真正給人以誘惑
龐勁東對冷雨客氣道:「到時候我會邀請你的!」然後又對陳黛蓉說:「也會邀請陳大明星!」
龐勁東走到龐無雙那裡的時候,葉夢涵保持著一段距離跟在後面,後來從頭到尾的聽到了全部談話,只不過一直都沒有說話,使得別人幾乎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葉夢涵早前從父親那裡多少知道了龐勁東的一些事,方才通過龐勁東自己的講述完善了認知,現在又發現了龐勁東不為人知的另外一面,頓時不免心潮澎湃起來,進一步認定了龐勁東就是自己要尋找的騎士。
聽到龐勁東要告辭,葉夢涵急忙走過來:「我送你……」
龐勁東點點頭:「好,謝謝你……」
在向門口走去的這段路上,葉夢涵很想與龐勁東聊些比較深入的話題,但是龐無雙始終在旁邊,使得葉夢涵有些不太好意思開口。
龐無雙對自己的這位班長雖然沒有惡感,卻也沒有什麼好感可言,她很想知道葉夢涵會與哥哥說些什麼,所以才會不知趣的緊緊跟著。
葉夢涵不可能送龐勁東回家,眼見距離大門越來越近,想要說的話必須要說出來了。但是在鼓起勇氣開口的一剎那間,葉夢涵又發覺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最後提出了這麼一個問題:「你有女朋友嗎?」
葉夢涵說罷臉便紅了起來,垂下螓首不再出聲。
葉夢涵認為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因為龐勁東如果有女朋友的話,今天帶來一起參加酒會的就不會是龐無雙。但是在另一方面,葉夢涵不認為這個問題是多餘的,因為想讓龐勁東親口確定一下這個事實。
「目前還沒有……」龐勁東隨口說了一句,話音落地才想起了陳冰□,馬上想要更正一下,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葉夢涵沒有注意到龐勁東回答之後,有些張口結舌的樣子,只是感到了一陣陣的欣喜。這個時候三個人已經來到門口這裡,葉夢涵只得依依不捨的向龐勁東告辭。她剛剛轉身離開,何悅從後面匆匆追了上來。
何悅同樣聽到了剛才的一番談話,儘管聽得不是很清楚,倒也瞭解到了一些事情,只不過他現在的注意力並不在龐勁東身上。雖然不知道應該聊些什麼,但他還是很想與龐無雙聊天,只是兄妹兩人身邊一直都有人,靦腆的他沒有勇氣插進去,結果直到這時才找到了機會。
何悅尷尬的笑了笑,沒話找話的說:「原來你認識海瑟薇女士……」
儘管何悅的話像是對著龐勁東說,但是目光卻落在龐無雙的身上。龐勁東注意到了這一點,多少有些明白了,對龐無雙說:「我去提車,你在這裡等我!」
龐無雙彷彿沒看到何悅一般,對龐勁東說:「侍者會把車開來的!」
「哦,是啊,我忘了……」龐勁東將泊車牌交給侍者,看了看不明就裡的龐無雙和越發尷尬的何悅,微微搖了搖頭。
侍者很快就將車開了過來,何悅見自己再不說話就沒機會了,便拿出了兩張名片遞給兄妹兩人:「這上面我有的聯繫方式,以後大家經常聯繫!」
「哦……」龐無雙隨口答應了一聲,便將名片隨手塞到了口袋裡。
龐勁東見龐無雙沒有隨手將名片扔掉,也沒有說:「我聯繫你有什麼用!」之類的話,就知道何悅多少還是有戲的。只不過龐勁東很費解的是,竟然會有人喜歡自己這個剽悍的表妹,而且這個人的氣質與自己的表妹還截然相反。
在回家的路上,龐勁東與龐無雙都沒有說話,龐勁東心裡是在想著事情,龐無雙則是擔心哥哥責怪自己沒有將陳黛蓉如之何。
等到了家門口的時候,龐勁東吩咐龐無雙:「去幫我把門打開!」
「哦!」龐無雙剛剛下了車,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叫。
龐勁東急忙看過去,發現一個人用一隻手從後面緊緊扼住了龐無雙的喉嚨,另一隻手則拿著一支明晃晃的匕首。
這個人穿著一身破爛的西裝,袖子和褲腿已經碎裂成了布條,渾身上下粘滿了污泥和垃圾,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臭味。他的頭髮十分凌亂,遮蓋住了大部分臉龐,隱藏在頭髮後面的眼睛散發著凶狠的光芒。
龐勁東的第一反應是:「打劫的?」
「龐勁東……」這個形容與瘋子無二的人突然開口說話了:「不想讓這個小婊子死,一切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這個人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龐勁東不由得仔細端詳起來,這才發現對方竟然是一段時間沒見的陳明駿陳公子。陳明駿這段時間的變化實在太大了,整個人瘦了好幾圈,也憔悴了許多,與往日那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判若兩人,以致龐勁東剛開始竟然沒有認出來。
「原來是陳公子啊……」龐勁東不屑的輕哼一聲,嘲弄道:「原來你還活著呢,你說你要是死了該多好,大家就都跟著解脫了!」
「龐勁東……」陳明駿的目光除了凶狠又增添了幾分怨毒,似乎想要把龐勁東撕裂開來一般。他咬牙切齒的說:「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
「錯!是拜你自己所賜!」
「胡說!」陳明駿狂吼起來:「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已經是陳氏集團董事長了!」
陳明駿的樣子和言辭表明已經他失去了理智,這使得龐勁東感到更加緊張,因為對付一個精神病比對付正常人要難。一則是精神病人的體力遠遠超出正常人;二則是很難預料精神病人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就在龐勁東還沒有想出對策的時候,趁著陳明駿對自己疏於防範,龐無雙出手了,從腰間摸出甩刀,猛地向後插在了陳明駿的左腹上。
陳明駿發出一聲慘叫,手不由得松勁了,龐無雙藉機掙脫開,躲到了一旁去。龐勁東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想要制服陳明駿,後者舉起匕首刺了過來。
龐勁東飛起一腳踢開了陳明駿持刀的手,但是陳明駿卻沒有撒手扔掉匕首,就在龐勁東拔出甩刀的時候,他揮著匕首砍了回來。龐勁東無法手下留情,甩刀微微一晃,飛快劃過了陳明駿的脖子。
陳明駿的脖子上好像繫上了一條紅線,這條紅線漸漸的變寬,最後成為一條溝壑,露出了脂肪和肌肉組織。緊接著,一股鮮血從裡面噴射出來,順著陳明駿的胸膛流淌下來。
陳明駿扔掉匕首,雙手摀住脖子上的傷口,看著龐勁東的目光變得茫然起來,身體無力的跪倒在地上。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從嗓子裡吐出來的,只是一串含混不清的音節。片刻之後,他的目光失去了最後一絲生氣,身體頹然倒在了地上,不時抽搐幾下。
龐勁東摸了一下陳明駿的脈搏,確定自己終於失去了這個老對手。
「哥……」龐無雙正要說話,周圍突然警笛大作,幾輛警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將龐勁東和龐無雙兩人團團圍住。
十幾名警察從警車上下來,舉起槍對準了龐勁東,高聲命令道:「我們是警察,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馬上扔掉武器,舉起雙手!」
「上當了!」龐勁東馬上明白了過來,陳明駿不是自行找到自己家,而是被人帶來的。這些警察一早就埋伏在周圍,等到自己出手殺掉陳明駿,立即出現逮捕自己。這樣一來便是人證物證俱在,使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脫罪。
上次帶隊去北海中學的那個警監,舉著槍一步一步走到龐勁東的面前,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龐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這些警察由於埋伏的太過隱秘,所以視野不是很好,沒有看到龐無雙出手的一幕,結果犯了和陳明駿一樣的錯誤,那就是忽視了這個看柔弱的女孩。
龐無雙距離警監比較近,趁對方不備突然竄上前去,一掌劈在手腕上,將槍奪了過來。緊接著,龐無雙將槍扔給了龐勁東,同時喊了一聲:「哥,快跑!」
逃走是需要有人質的,龐勁東衝過去制住了警監,將槍口抵在了太陽穴上。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幾個警察衝過來,將龐無雙按到了地上。
龐無雙嬌小的身體在警察的重壓之下拚命的掙扎著,不斷的喊著:「哥,不要管我,快走!」
龐勁東此時面臨一個兩難的選擇,從感情角度來講無法不顧龐無雙獨自逃生,但是從理智角度來講,留下來的結果只是兩個人全都被捕。
龐勁東最終決定遵從理智,附在警監耳邊說:「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正應了煮的熟鴨子煮不爛嘴的老話,警監雖然感到極度的驚恐,渾身近似痙攣的顫抖著,但是看到自己一方佔有絕對優勢,竟然鼓起勇氣試圖勸降龐勁東:「你最好放下武器投降,還能爭取寬大處理……」
「去你媽的!」龐勁東罵了一句,用槍托砸在了警監的額頭上。
一抹鮮血流淌了下來,警監慌亂之餘甚至沒有用手擦拭一下,但是語言上卻沒有放棄嘗試:「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妹妹考慮!」
龐勁東提高了聲音,既是告訴這個警監,也是讓在場所有警察知道:「誰要是敢讓我妹妹掉一根頭髮,老子就宰了他全家!」
龐無雙已經被戴上了手銬,聽到這句話得意的笑了笑,然後白了一眼看押自己的兩個警察。
龐勁東挾持著警監退到一輛警車前,驅走了周圍的警察後鬆開了警監,接著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位上。
龐勁東晃動了一下槍口,命令警監:「上來!開車!」
周圍的警察因為擔心傷到警監,沒有一個敢開槍的,甚至不敢靠前。警監自己則根本不敢反抗,就連逃跑的念頭都沒有,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乖乖坐到駕駛位上發動了車子,同時喃喃地說了一句:「你跑不掉的……」
龐勁東一個耳光扇在警監的臉上:「少說兩句話不會把你當啞巴的!」龐勁東打開車上的喊話器,厲聲警告道:「如果你們敢追上來,這位警監就沒命了!」
警監偷眼打量著龐勁東,問:「去哪裡?」
「到了之後你就知道了!」
==================================第四部完=================================
第五部:決戰時刻
第001章 金玲玲歸來
龐勁東家門響起了悅耳的門鈴聲,風間雅晴開門後看了看來人,頓時愣住了當場。不過儘管感到驚訝,她卻絲毫沒有在表面流露出來,而且不忘禮貌的向對方鞠躬問候道:「您好,金小姐,好久不見了……」
來人是久違了的金玲玲,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形容看起來十分的憔悴。她比之當初不告而別的時候明顯消瘦了,穿著一條有些肥大牛仔褲,鬆鬆垮垮的掛在胯骨上,上身是一件黑色的緊身T恤,下襟的左邊塞在牛仔褲裡,右邊則皺皺巴巴的耷拉在褲腰的外面。
在風間雅晴的印象當中,金玲玲的形象素來都是英姿颯爽,而現在卻給人一種落魄的感覺,風間雅晴甚至注意到她的肩膀上落有一些灰塵。
「風間,你好……」金玲玲看著風間雅晴,無力的笑了笑,問:「龐勁東在嘛?」
「他不在……」風間雅晴很想將立即將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所有事都說出來,突然又發覺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告訴金玲玲:「請進來再說吧!」
「好……」金玲玲點了點頭,便跟著風間雅晴進了客廳。
家裡現在除了風間雅晴就只有唐韻和長野風花了,唐韻很自然的成了臨時的主人,風間雅晴儘管不太情願卻也只能尊重。長野風花極少對任何事發表意見,給金玲玲端上一杯茶後便坐到一旁,只是默默的聽著而不說話。
「金玲玲……」唐韻穿著一條粉紅色的真絲浴袍,如同在龐勁東家裡的多數時間一樣,正斜倚在沙發上看時尚類雜誌。她合上雜誌後坐直了身體,輕輕歎了一口氣,說了一句與風間雅晴同樣的話:「真是好久不見了……」
「準確的說,是一年零兩個月!」
唐韻又歎了一口氣:「你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對我來說,也發生了太多的事……」金玲玲的整個臉盤都隨著身體消瘦了,與往日那個靚麗的女警幾乎判若兩人。她的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窩裡,茫然的看著對面的唐韻,問:「龐勁東呢?」
唐韻沒有回答,而是感慨的說:「你突然之間不辭而別,讓龐勁東非常的擔心。儘管他在表面上沒有說出來,但是我能夠明確的感受到。」
金玲玲點點頭:「他是一個不喜歡外露感情的人……」
「儘管這是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但是我還是很想知道,你究竟為什麼要離開這麼久?」頓了頓,唐韻補充說:「當然,你有權利保持沉默……」
「這個…….」金玲玲猶豫了一下,然後說:「一言難盡……」
龐勁東與金玲玲之間的關係稱得上很親密,金玲玲的事可能會對龐勁東造成影響,所以既是出於對龐勁東的關心,也是出於一種女人的好奇,唐韻很想知道金玲玲在這一年多來究竟做了些什麼。
只是看到金玲玲的這種態度,唐韻知道正常的提問很難得到答案,於是冷笑了一聲問:「不會是躲起來生孩子了吧?」
「你胡說什麼呢?」金玲玲聽到這句話登時便急了,圓瞪著杏眼就要發作,也正是在這一剎那間,她恢復了從前的那種神態和氣質。她當即便近乎本能的想要解釋,龐勁東與自己的那一次沒有造成任何影響,但是很快想起唐韻根本不知道那件事,結果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我們之間沒有什麼……」
金玲玲剛才表現出的猶豫被唐韻看在眼裡,唐韻由此發覺龐勁東和金玲玲之間的確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而且差一點就要被自己詐出來了。
唐韻的這句話實際上是一種變相的激將法,這種激將法在多數情況下都很管用,尤其對付如現在的金玲玲這樣魂不守舍的人。當然,同樣的招數使用效果也取決於使用者自身,工於心計的唐韻女人往往會將效果最大化。
但是金玲玲的從警經歷養成了一種敏銳的直覺,所以最終沒有落入到圈套之中,使得唐韻多少有些失望。
「那麼你到底幹什麼去了……」唐韻一計不成,不免有些灰心喪氣,竟然如同金玲玲一樣無精打采起來。
「辦案!」金玲玲只用這兩個字回答了唐韻,然後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問題:「龐勁東到底在哪裡?」
金玲玲剛剛回到市局銷假恢復上班,有關係不錯的民警私下提起了一些有關龐勁東的事,但是全部語焉不詳,因為這些人本身知道的也不多。金玲玲在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最掛懷的人就是龐勁東,所以聽到這些傳言之後,立即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龐勁東家。
「可能是M國,也可能是緬甸,還可能是TW……」唐韻一攤雙手,無可奈何地說:「我也說不清楚,唯一能夠肯定的是,他上次給我打電話是在M國!」
金玲玲怔了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唐韻似笑非笑的看著金玲玲,反問道:「你怎麼反而來問我呢?」
經過生活和職場上的磨練,金玲玲的稜角已經去了許多,如果是換作過去的時候,聽到唐韻的這句話肯定勃然大怒。她冷靜下來仔細一想,知道因為自己沒有回答唐韻的問題,所以唐韻來了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此外,唐韻這句話裡還隱隱透露出了一些信息,讓金玲玲多少揣測到了一些什麼。
唐韻接下來的話印證了金玲玲的猜測,或許是因為不想把關係鬧僵,也可能是因為擔心耽誤事情,唐韻提示說:「你家裡人沒有告訴你嗎?」
「我見到了父親,還沒有來得及去見爺爺!」金玲玲站起身來,向唐韻告辭了:「既然你不肯說,那麼我就告辭了,回去問爺爺!」
「也好!」唐韻站起身相送,說道:「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太多,相信金將軍會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走到門前的時候,唐韻看著金玲玲憔悴的樣子,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你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我也想,但是現在還不行……」金玲玲突然表現得很難過,深深地垂下了頭,哽咽著說了一句:「至少要把我姐姐的喪事料理完!」
「你姐姐?」唐韻聞言一驚:「你說的是呂菁嗎?」
「對……」金玲玲丟下這個字,頭也不回的走了。
就在金玲玲離開龐勁東家之後不久,附近林佩雯家的牆頭出現了一道黑影,這道黑影動作十分迅速,悄無聲息的翻過院牆進到院子裡,然後大模大樣的走進了客廳。
林佩雯正坐在沙發上聽電話,偶一回頭看到了這個人,圓瞪著雙眼愣在了那裡。過了一會,她對電話那頭匆匆說了一句:「我現在有事,回頭打給你!」便掛斷了電話。
這個時候,這個人已經走了進來,大大方方的往林佩雯對面一坐,微微一笑:「最近還好嗎?」
「操!」林佩雯已經從驚訝中恢復了過來,憤憤的罵了起來:「你他媽死哪去了?」
「先是巴基斯坦,接下來是TW,其間去了兩次緬甸,然後又是M國,最後在扎伊爾和贊比亞逛了一圈……」
「你他媽倒是美啊!滿世界的旅行!」林佩雯順手抄起茶几上的煙向對面扔了過去,這個人不慌不忙的伸手接住,林佩雯又把煙灰缸扔了過來,緊接著是幾本雜誌和一隻拖鞋。
這個人沒有辦法繼續保持剛才的從容,手忙腳亂的應付起了這些雜物,才勉強讓自己沒有被砸到。林佩雯感到非常不過癮,索性抄起另外一隻拖鞋衝過去,對著這個人沒頭沒腦的抽了起來,嘴裡同時不住的指責著:「你個死龐勁東,你知道人家多擔心你嗎?你竟然還好意思回來?為什麼不爛在扎伊爾?至少也應該得個艾滋病……不!最好是得個埃博拉!」
龐勁東既不躲閃也不還手,只是抬起雙臂抵擋著林佩雯,無奈的解釋道:「我是沒有辦法……你以為我去這些地方都是玩嘛?!」
林佩雯直到打累了才停住手,撿回另外一隻拖鞋穿在腳上,「噗通」一聲坐回到了沙發上,雖然表情依然憤懣無比,但是語氣裡面卻透露出了一些關心:「這半年多的時間,你過得怎麼樣?」
「還不錯……」龐勁東揉了揉紅腫的胳膊,伸了一個懶腰,問:「你呢?過得怎麼樣?」
「很不錯啊!」林佩雯舉起右手看著剛剛修剪過的指甲,做出一副很是輕鬆又有些得意的樣子說:「你離開的這大半年時間,星龍幫的生意越做越大,錢賺得越來越多,我開心得不得了!」頓了頓,林佩雯補充了一句:「差一點都忘了你龐勁東是誰!」
林佩雯的前半句話是事實,但是後半句話就有些水分了,龐勁東看出了這一點:「你剛才說很擔心我?」
「啊?」林佩雯的臉微微一紅,急忙解釋說:「我們是朋友嗎,當然要關心你了!」
「哦!」龐勁東強忍住笑,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無論林佩雯話裡的水分有多少,對自己究竟有著怎樣的情感,龐勁東現在都顧不上關心了。因為龐勁東這一次來林佩雯家,為的是眼前更加緊迫的事:「你說星龍幫生意越來越大,是不是接過了淮南幫和東北幫的生意和地盤?」
「不!都是我們另外擴展的!」林佩雯搖了搖頭,告訴龐勁東:「我們與這兩個幫派的決鬥,還要再過幾天才能舉行!」
「我還以為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你們的決鬥已經舉行過了!」龐勁東說到這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就是為了讓地下聯合會盡可能把決鬥拖後,給金頭虎創造充足的時間修養!」林佩雯注意到了龐勁東似乎感到很高興,立即追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又問:「金頭虎修養的怎麼樣?」
「非常不錯,比從前還棒,對付這兩個幫派的打手應該沒有問題!」
林佩雯使用的是「應該」,而不是「絕對」這樣的詞語,說明多少有些底氣不足。而林佩雯所憂慮的事,很快就被龐勁東意識到了:「金頭虎一個人要對付對方兩個嗎?」
「對!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東北幫和淮南幫的人都不簡單,星龍幫能和他們過上幾招的只有金頭虎了!」林佩雯點點頭,無奈的說:「閻羅場不是一個公平的地方,事先約好的所有決鬥,必須在一天之內全部了結!在兩場決鬥之間,最多可以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你應該再派另外一個人上場,就算是輸掉一場,至少可以確保贏一場!而現在這樣做實在太危險了,可能會讓你折損這員大將!」
「你以為我沒考慮過這個方法嗎?」林佩雯搖了搖頭,說:「我這麼跟你說吧,就算是金頭虎打完了一場再繼續上,本事也比其他人高得多!」
龐勁東回想起自己與金頭虎的那次交手,尚且不得不佩服那種凶悍和頑強,可見林佩雯這樣做的確是有著充分考慮的。龐勁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江海幫最近搞什麼事了嗎?」
「沒有!」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就好……」
既然龐勁東沒有說出有什麼打算,林佩雯便也不再問了,改談點輕鬆的話題:「說說吧,你去了這麼多地方,都幹了些什麼,有沒有什麼艷遇?」
「艷遇?我倒是希望有,可惜沒有機會!」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繼續回答說:「我已經告訴過你不是出去旅遊的了,每天都有大量的事情需要做,幾乎沒有一天是閒著的!」
林佩雯蹲到地上撿起煙,給自己點上了一支,蹲在那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抬起頭看著龐勁東說:「具體講講吧……」
「讓我從什麼地方開始講?」
第002章 逃離之後
「從頭開始講!」林佩雯又深深吸了一口煙,說:「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麼事,只是聽唐韻說你失手殺了陳明駿,結果突然被警察圍捕,於是你不得不跑路了!」
龐勁東回想起那天的一幕,淡然一笑,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那天挾持警監逃遁而去,龐勁東知道單憑自己的力量很難解決眼下的麻煩,於是很自然的想到了借助金振宇將軍的力量。
龐勁東脫逃的過程並不順利,當時在場的警察全上了警車尾隨在後,一路上還呼叫了不少增援。由於擔心龐勁東發狂傷害警監,所以所有的警察都保持了一定距離。
龐勁東專門往車多人多的地方開,拿出了生平中最好的車技,靈巧的穿梭在車流和人流當中,而且專門逆流行駛,還不時用精彩的漂移來個急轉彎。結果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追擊的警察就失去了龐勁東的蹤影。
這次圍捕行動顯然是私下進行的,所以現場的警察沒有把動靜搞得太大,如果全市的公安系統都被調動起來,利用繁華路段的攝像頭適時監控,同時派遣直升機在空中進行跟蹤,然後在各個路口設卡攔截,那麼龐勁東的脫逃將會難上加難,甚至被捕也不是沒有可能。
躲避開警方的追擊之後,龐勁東把車子扔到一個死胡同裡,將警監五花大綁到駕駛位上,然後步行去了金振宇家。
龐勁東在路上的時候一直祈禱,希望金振宇這個時候剛好在家,而不是在忙於公務或者出巡。因為曾有一次需要幫助,金振宇卻恰巧出國訪問去了,所以龐勁東才會有這樣的憂慮。
龐勁東還是很幸運的,金振宇不但在家裡,而且第一時間就予以接見。
龐勁東將事情的全部經過和涉及的背景講了一遍,金振宇當即便推測出這是一個圈套,當然這種推測是建立在對龐勁東的高度信任之上。
於是在金振宇的追問之下,龐勁東又說出了自己與謝公的衝突,然後忐忑不安的坐在那裡等著。
金振宇一再交待要保持低調,龐勁東卻時常唱個高調,現在又搞出來這麼一件事情,金振宇就算是大發雷霆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是金振宇默然了片刻之後,只是說了一句:「我會幫你解決的,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我妹妹……」
「我會讓人立即釋放她,半根毫毛都不會掉,你大可以放心!」喝了一口水,金振宇又說:「不就是一個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敗家子嗎,這種人早就應該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龐勁東頓感如釋重負,同時小心翼翼的問:「您不生氣?」
「生氣?因為你沒有保持低調?」金振宇搖了搖頭,可能是為了寬慰龐勁東,還出聲的笑了笑:「我相信你應該能夠明白,我的勸告完全是為了你著想。而你是一個聰明人,自然會去做對自己有好處的事,只不過很多事不是你能夠掌握的。」
龐勁東急忙點了點頭:「是啊……」
「所以,我平常對你的那些命令,其實只是一種勸告,讓你隨時注意自己的言行,並不是對你沒有信心!」頓了頓,金振宇又說:「此外,我這個人不喜歡放馬後炮,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怨天尤人是沒有用的,還不如想辦法去圓滿的解決。」
「將軍……」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真心實意的說了這樣一句話:「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什麼會成為將軍!」
「別說這個了……」金振宇擺擺手,說:「你打算怎麼辦?」
「我一定要扳倒這個謝公!」龐勁東斬釘截鐵地說:「不僅僅是因為個人恩怨,也是因為這個謝公的背後可能涉及到重大的腐敗案件,所以我希望將軍可以幫助我!」
「我一直都在幫助你,但是這件事情……」金振宇再次默然了片刻,才繼續說:「我不會直接出頭的!」
「為什麼?」龐勁東一直都認為,只要能讓金振宇出面,就可以輕易擊倒謝公,卻沒有想到這個算盤會落空。龐勁東略有些激動的問:「金將軍難道不想肅清官場、整頓吏治?難道就不想剷除危害百姓的黑勢力?」
「當然想了!」金振宇「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神情表現得像龐勁東一樣激動,但是語氣卻很平靜:「但是事兒不是這樣簡單的……」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便明白了,這裡面涉及到複雜的政治問題。龐勁東剛進門的時候,心裡充斥著的只有憤怒,現在冷靜下來仔細考慮一下,才不得不意識到這一點。
國家高層領導各有分工,如同普通的官場一樣,越權處理不屬於自己分內的事是大忌。金振宇負責的是國防和國安,並不是紀檢、反腐或者人事,而且作為軍隊高官,身份比較敏感,一舉一動都可能引發不可預料的後果。
尤其是近期高層人事變動頻繁,金振宇的地位不是沒有受到威脅,此時的正確做法是韜晦和穩健,一旦有過格舉動就很有可能會被迫下台。
現實當中極少會有包拯或者海瑞那樣的官員,哪怕是廉潔到了家徒四壁的清官,也絕不可能動輒以摘掉烏紗帽要挾上級秉公執法。中國人圓滑的處世風格在官場上得到了最佳體現,縱然像是金振宇這樣的鐵血軍人,也要為自己的多做一些考慮。
不能說這樣是錯誤的,因為如果強自出頭,最可能的結果是自己的烏紗帽丟了,想要做的事卻一件都沒有落實。政治上的事情都是非常複雜的,往往會牽一動二,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
龐勁東考慮到這些,沒有再談這個話題,轉而說:「那麼我就回去了……」
「等等……」金振宇看著龐勁東,緩緩的說:「雖然事情可以解決,但是市局畢竟鬧出了很大動靜,而且死的那個什麼陳公子也不是平頭百姓,所以你最好還是出去躲一段時間,等到風聲過去之後再回來……」金振宇說到這裡,一字一頓的補充了一句:「等回來之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好吧,正好我很長時間沒度假了……」
金振宇打斷了龐勁東的話:「你倒是想的挺美,還想借這個工夫出去玩!」
「我還能幹什麼?」
「我有很多工作要交給你做……」
龐勁東多少揣測到了是什麼工作,急忙問:「是不是建造DDX的工作有進展了?」
「我已經把路全都鋪好了,包括工廠的用地和建設、聯絡零部件供應商、國內的資金、人才和技術支持等等……」金振宇拿出了一張地圖,指著上面一個劃了紅圈的地方,告訴龐勁東:「巴基斯坦方面很高興和我們合作,不僅將會提供全方位的支持,還把這個地方提供給你建設兵工廠!你不僅在可以在這裡造軍艦,還可以造坦克、火炮和其他武器!」
「太好了!謝謝你,將軍!」
「你應該做的不是感謝我,而是用更好的工作來回報我!」
「我一定會傾盡全力的!」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這對國家和我個人都有莫大的好處,不僅可以讓國家增強軍力和國防科技水平,還能讓帝國控股集團擁有更大的實力,把旗下一直只有外殼的帝國工業集團變成真正的實體,進而使我賺到更多的錢,我沒有理由不賣命的去做!」
「我相信你!」金振宇點點頭,突然笑著揶揄道:「我一直以為你讓理想高於一切,沒想到竟也總是想著如何賺錢!)」
「我一直以為國人最大的劣根性之一就是恥於言利,結果經常為了虛無的面子白白的把利益便宜給了別人!」龐勁東搖搖頭,頗有些感慨的說:「從國家層面來說,我們為什麼不能言利?為什麼要把原本屬於我們的島嶼拿來和別人共同開發?從個人層面來說,難道多賺點錢是錯的?明明國家和個人都可以得到好處,為什麼一定非要讓個人犧牲呢?」
金振宇思索了片刻,點頭承認道:「說的有道理!」
龐勁東的這些話只是針對金振宇的言辭有感而發,其實心思根本沒用來思考國家會用多少錢買自己的DDX。對於龐勁東來說真正重要的是,在經過了許久的等待並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之後,這艘可以讓國內海軍力量進步二十年的DDX終於付諸建造。
龐勁東心中豁然高興起來,轉瞬忘記了剛才的事情帶來的不快,開始設想起如何建設這座兵工廠:「我會以帝國工業集團的名義,把這裡建設成為一個超級巨型的兵工廠,像一座中等規模的城市那樣大,可以生產各種重型作戰裝備……」
龐勁東說到這裡的時候,似乎已經看到了那艘艨艟巨艦下水的情景,而金振宇接下來的話讓龐勁東的興致更加高漲起來:「巴基斯坦方面知道了你的身份,還允許你在這個地區駐紮自己的軍隊,只不過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你的軍隊和工作人員不可以離開那裡!為了確保你能夠做到這一點,巴基斯坦政府將會在周邊駐紮一些軍隊,我估計數量恐怕還不少!」
「這個是可以理解的!」龐勁東點點頭,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國家行為一切以利益至上,先不說巴基斯坦做的其他事,單單送給我這麼大一塊土地,恐怕就不是免費的吧?!」
「你說的對!」金振宇很高興龐勁東有這樣的覺悟,不需要自己說出來,就主動意識到關鍵所在:「巴基斯坦的條件是想要免費要一條這樣的軍艦,同時保留以成本價格再行購買三艘的權利!」
實事求是地說,巴基斯坦方面的這個條件絕不算過分,甚至完全可以說是互利互惠的。恐怕還是因為與Z國有著事實上的盟友關係,巴基斯坦方面才肯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不過龐勁東由此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那麼我們國家想要什麼呢?」
「你可以放心,不會佔你太多便宜的!」金振宇伸出四根手指,緩緩的說:「成本價格,四艘!」
「沒問題!」
由於諸多方面因素,新的兵工廠在投產初期很可能是要賠本運營的,最好的局面就是能夠保證收支平衡。所謂的「成本價格」包括了原材料、技術和人力成本,所以這幾艘軍艦不會賠錢,最多也不過就是不賺錢。
至於免費贈送給巴基斯坦的那一艘,可以使用國內的貸款來建造,然後用工廠未來的盈利來償還貸款。如果工廠出現長期虧損,那麼就宣佈破產,關門大吉。這些貸款會成為國內銀行的壞賬,不需要龐勁東以其他資產予以償還。
兵工廠的具體建設方案早就有了,是龐勁東與金振宇及手下智囊經過許多個日夜擬定的,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條就是,考慮到龐勁東的個人財力不足以支持這樣一個龐大的兵工廠的建設,所以將由國內和巴基斯坦銀行共同出面,向帝國工業集團提供巨額貸款。
假如這些貸款最終打了水漂,也不能說龐勁東太過自私,因為類似情況經常出現。在不方便以政府名義出面的情況下,政府經常會假借銀行、民間機構或企業的外殼做一些特殊的事,這些行為產生的成本會變作銀行的壞賬,而這一類壞賬經常會由政府最後買單,實際上是相當於政府間接投入。
不過這種情況並不會出現,按照龐勁東的計劃,這家兵工廠將會成為木邦共和國和第七軍團最主要的武器提供商,僅僅是來自這兩個方面的訂單就可以保證工廠有一定的盈利。龐勁東再把第七軍團的地下網絡發動起來,更不用愁帝國工業集團的武器賣不出去。
金振宇也被龐勁東興奮的樣子感染了,但是沒有忘記自己的立場,進而又提出:「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的工廠生產的第一批裝備,就是這幾艘軍艦!」
第003章 造艦
龐勁東笑了笑,說:「將軍放心,我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什麼又是次要的!!」
「那就好……」金振宇點點頭,又說:「這段時間,你就去建工廠吧,想好名字了嗎?」
「既然工廠所在地是瓜達爾,那麼就以此命名吧,全名是帝國工業集團瓜達爾工廠!」
「好!」
「對了……」龐勁東打量著金振宇,小心翼翼提出了一個請求:「既然現在巴基斯坦的事情已經落實了,那麼另外一件事情是不是也可以成行了?」
金振宇前思後想了一番,想不起來還有什麼事應該做,不解其意的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龐勁東感到很失望,不過沒有流露出來,只是淡淡的說:「我一直都很想去TW探望二叔祖,而因為您不同意,所以一直都沒有動身!」
「哦……」金振宇聽到這句話才想了起來,不由得感到有些愧對龐勁東。龐勁東一直都很想去TW,但僅僅是因為國家面臨的戰略形式,那道淺淺的海峽便阻隔了親人相見。現在龐勁東再次提出這個請求,金振宇覺得再沒有理由加以阻撓了:「由於TW政局的變化,原來執政黨的下台,海峽兩岸的局勢獲得了空前的安定,人員往來和交流也獲得了巨大的增長……」
龐勁東打斷了金振宇的話:「我沒有興趣去瞭解這些,只想知道自己現在是否能去那裡!」
金振宇點了點頭:「可以!」
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那就好……」
「我覺得,就算是我仍然不允許,你這一次也還是會去的,對不對?」
龐勁東肯定的點了點頭:「對!」
「我實在不希望你為了親情而忘記了其他,幸好不適合去TW的因素現在都不存在了!」頓了頓,金振宇示意道:「建議你等到瓜達爾工廠的建設步入正軌再起程!」
龐勁東直言不諱的說:「將軍,我認為親情是最重要的,也是我們在這個凶險的世界唯一可以依靠的東西!」
與金振宇這番交談過後,龐勁東確定龐無雙獲得了釋放,交代了一下家裡和集團的事情之後,便啟程去了巴基斯坦,這一去就是大半年的時間。在臨行前,龐勁東滿足了龐無雙的願望,委任她成為帝國控股集團代理首席執行官,在韓風和唐韻的輔導和幫助下工作。
必須提到的是,龐勁東沒有遵從金振宇的意見,直接去了TW,然後才去的巴基斯坦!
聽到龐勁東的這番講述,林佩雯問:「於是這大半年的時間,你就都呆在巴基斯坦和TW?」
「是啊!」龐勁東點點頭,感歎道:「一直都是兩頭來回跑!」
「為什麼要兩頭來回跑呢?在TW陪你二叔祖多住一段時間不就得了?」
龐勁東聽到這個問題之後默然了,過了良久才說出了原因。
龐勁東抵達TW的時候,二叔祖龐文濤得了重病。這位飽經滄桑的老人躺在病床上,終於見到了自己一直念叨著的侄孫,老眼頓時朦朧了一層淚水。
儘管是旁系親屬,而且還是隔代,但是自幼失去父母的龐勁東和老來無子的龐文濤同樣注重親情。現在兩個人都有了自己的寬慰,龐勁東找到了自己的親人,龐文濤則與弟弟冰釋了數十年的芥蒂。
正是這種親情帶來的寬慰,伴隨著龐文濤走過了人生的最後時光,唯一的遺憾是始終沒有機會與龐文瀾見面,最後又帶著這個遺憾躺進了墳墓。
在龐文濤病危到逝世的這段時間裡,龐勁東在TW和巴基斯坦之間飛來飛去,一方面建設瓜達爾工廠,另一方面忙著照顧二叔祖。
龐文濤的葬禮舉行的很簡樸,沒有任何外人和新聞媒體參加,準確的說在場的人只有龐勁東和龐文瀾的子孫,再有就是龐文濤的幾位好友和律師了。
龐文瀾本人沒有來,龐勁東對此也很理解,因為四叔祖的倔脾氣仍然沒有褪去,儘管不再計較與哥哥之間的那些既往,但是卻還堅持著不肯踏上TW的土地,以表示自己在當年沒有做錯選擇。
不過除了龐文瀾本人,以及國內的龐佩珂、龐佩瑤和龐無雙之外,龐文瀾一家幾乎全部到齊,與龐勁東一起在葬禮之後,聽律師宣讀了龐文濤的遺囑。
龐文濤的遺囑非常簡單,將自己名下的全部財產,包括東方電子的股份和不動產,均等的分做了兩份,龐勁東與果敢共和軍一方一份。
龐勁東的孝心換來了巨大的回報,不過並沒有心情去計算這些股份和不動產值多少錢,只是直覺的意識到了這份遺囑意味著,帝國控股集團的實力再度得到了巨大的擴張,而且還將腳步踏上了祖國的寶島。
在確立了帝國控股集團對東方電子的管理方式和溝通渠道之後,龐勁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瓜達爾工廠的建設工作當中,用最短的時間便讓工廠初具雛形,已經開始了首批兩艘軍艦的建造。
「恭喜你,發財了!」林佩雯笑嘻嘻的說:「沒有想到你去TW還有這樣的收穫!」
龐勁東瞥了林佩雯一眼,不滿地說:「我寧可二爺爺還活在世上!」
「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林佩雯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緩緩的對龐勁東說:「家裡人如果注定要走,你想留是留不住的,只要自己盡到了本分,問心無愧就可以了……」
林佩雯也曾經痛苦的喪失了家人,見自己勾起了這一分傷痛,龐勁東感到有些愧疚:「我明白你的意思…….」
「對了,你剛才不是說,還去過木邦、M國和非洲的兩個國家嗎?」
「因為我是木邦共和國的副總統和國防部長,需要適時去那裡處理一下自己分內的工作,而且也需要驗收一下風間雅晴給我建設的錯農山莊園。」龐勁東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之後,又說:「去非洲則是進行考察,首先、我打算在那兩個國家投資農業,現在全球正面臨糧食危機,非洲有著大量的肥沃土地沒有被開採,我們用現代永業技術可以獲得高產,進而賺得豐厚的利潤;其次打算開採當地的豐富的礦產資源,國內的礦產資源已經開始面臨枯竭,未來將會有著非常強烈的需求;再次嗎,是我與國內高層達成的一個默契,那就是以木邦共和國作為跳板,從國內向非洲大量移民。這樣既解決了國內的人口壓力,同時還擴展了國人在海外的影響力。」
林佩雯對種地沒有興趣,也沒有想過移民非洲,倒是注意到了龐勁東說的第二件事:「國內有著非常強大的加工製造業,如果可以充分利用非洲廉價的礦產資源,那麼各類中低端產品可以在全世界傾銷,西方發達國家恐怕將只在高端產品和高技術上繼續保持優勢!」
這一番話雖然還算是有些見地,倒也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只不過林佩雯過去從不關注這些東西,所以這讓龐勁東感到很驚訝:「你什麼時候開始研究起經濟了?」
「你以為我只知道打打殺殺啊?」林佩雯噘起小嘴,不滿地說:「其實我還有很多內秀的,可惜你一直都沒有發現!」
林佩雯原本沒有太多的文化知識,但受到龐勁東的熏陶開始追求上進了,最近一段時間讀了不少書,雖然實在是提不起精神,卻也強忍著看了下去。龐勁東估計到了這一點,為了避免打消這種積極性,強忍住笑說了一句:「現在知道了…….」
「你投資非洲找到合作夥伴了嗎?」
「目前還是我獨自前行,難道你有興趣嗎?」
「當然!」林佩雯用手裡的煙蒂又點了一支煙,坐回到了沙發上,吸了一口後說:「我決定向企業化發展,而且還要搞成大企業,做大生意!」
「好!」龐勁東點點頭:「歡迎你加入!」
「對了,你還沒說,為什麼去M國呢!」
龐勁東笑著說:「你的好奇心實在太重了。」
「還不是因為關心你嘛」林佩雯撇了撇嘴,說:「換了別人的話,主動跟老娘說,老娘還未必有心情聽呢!」
「其實就算你不問,我也會主動告訴你的!」龐勁東說到這裡的時候,面色突然凝重了起來:「因為我去M國做的最重要的事是與你有關的,或者說將會可能與你有關!」
林佩雯愣怔了一下,才奇怪的問:「你是什麼意思?」
「我就不繞彎子了……」龐勁東將抽了一半的煙狠狠地掐滅,語氣如同動作那樣凶狠:「我需要你幫助我剷除江海幫!
除掉江海幫是林佩雯也一直想要做到的,而且林佩雯一直很希望為此與龐勁東結成同盟。現在龐勁東主動提了出來,林佩雯不由得感到一陣欣喜。但是另一方面,她知道雖然這個同盟對雙方都有利,龐勁東卻也不會讓自己白做。
林佩雯不動聲色的問:「還有呢?」
龐勁東明白林佩雯想知道會得到什麼好處,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還有就是我會幫助你控制整個B市的黑道,進一步是整個華北地區,甚至於進軍國外!」
「國外?」這是林佩雯始料所不及的,儘管星龍幫在南洋地區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能夠雄踞B市,林佩雯就已經很滿足了,從沒有想過讓星龍幫走出國門。
「對!」龐勁東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去M國!」
林佩雯雖然有著黑色的雄心壯志,但是聽到這句話最先感到的卻是不可思議,看著龐勁東關切的問:「你沒發燒吧?」
「發燒?我還發騷呢!」龐勁東冷笑一聲,問:「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嗯!」林佩雯點點頭:「你這句話是挺搞笑的!」
林佩雯對龐勁東的瞭解不可謂不多,然而卻不知道龐勁東最大的後台是M國總統,也不知道龐勁東與紐約五大黑手黨家族的過節,同樣還不知道龐勁東與大圈幫的關係。她直覺的認為在沒有後台和根基的情況下,貿然進軍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結果很可能是把整個星龍幫都賠進去。
龐勁東不是一個喜歡炫耀的人,所以不願意對這些詳加解釋,希望林佩雯在未來的日子裡面自己去瞭解這些,於是只是問了一句:「你相信我嗎?」
林佩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當然!」
「那麼就按照我說的做,我是不會讓你失望的,更是不會害你的!」
「那好吧……」看著龐勁東鄭重其事的樣子,林佩雯開始有些認真起來:「你說吧,我應該怎麼做!」
「坦率的說,我沒有能力幫助你縱橫M國的黑幫,但是卻可以幫助你打下良好的基礎!」龐勁東看著林佩雯說,緩緩的說:「這個基礎是一個不太大的販毒網絡!」
「啊?」林佩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德森的競選總統之前,將手頭的販毒網絡轉移了出去,其中有一部分給了龐勁東。因為這個網絡已經運行了很多年,各個組織結構都很成熟,而且還有專門的負責人,所以龐勁東平常不需要操心,只需要坐等著收錢就可以了。
龐勁東實在不想染指毒品生意,所以早就有了轉交出去的想法,而最好的接手對象就是星龍幫。龐勁東這一次去M國除了看望安德森,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整理一下這個網絡以準備轉交,為此還特意與大圈幫達成了合作。
龐勁東為了保護林佩雯,沒有把事情如實說出來,而是編造了一個故事:「我做僱傭兵的時候會協助反政府武裝走私毒品,所以時間長了便有了自己的毒品網絡!」
林佩雯直視龐勁東的目光,從中沒有發現說謊的痕跡,但是仍有些不敢相信:「我們認識有一點時間了,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是毒梟!」
第004章 上門的買賣不是買賣
雖然龐勁東很不願意戴上毒梟這頂帽子,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某種程度上的確是,無奈的說:「現在知道了也不算晚……」
「那你就別總是指責我倒貨!」
「準確的說,我是不希望你在國內販賣毒品戕害自己的同胞,所以才提供給你機會去M國荼毒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
林佩雯站起身來在客廳裡來回踱步,低垂著螓首叼著煙,雙手環抱胸前。過了一會,她坐回到沙發上,斬釘截鐵地說:「我干了!」
「好!」龐勁東點點頭:「我必須要告訴你的是,這個網絡的下線有大圈幫參與,而且你們如果想在M國獲得發展,也必須與大圈幫搞好關係!」
林佩雯用自己的方式,詮釋了龐勁東的這個囑托:「我們是過江龍,人家是地頭蛇,強龍難壓地頭蛇!」
龐勁東笑了:「我和大圈幫的關係一直都不錯,雖然咱們中國人素來不團結,但是我認為自己的同胞總要比外人可靠!」
「我明白!」林佩雯打斷了龐勁東的話:「依靠華人總要好過依靠那些白佬和黑鬼!」
「你盡快派一個得力的人去接收網絡,同時與大圈幫方面取得聯繫。」
「我讓丁朋去!」
敲定了整個事情的具體細節之後,林佩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就為了讓我幫助你剷平江海幫,你給我的好處還真不少!」
「我還會給你另外一樣好處……」龐勁東盯著林佩雯,一字一頓的說:「幫你上閻羅場!」
龐勁東本來以為林佩雯聽到這句話會很高興,但是林佩雯的反應卻很平靜:「沒這個必要!」
龐勁東奇怪的問:「為什麼?」
林佩雯搖搖頭說:「總之就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林佩雯的態度讓龐勁東想起一句老話:「上門的買賣不是買賣」,龐勁東不由得感到有些難堪,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本來以為可以幫到你……」
林佩雯意識到自己有些讓龐勁東下不來台,急忙解釋說:「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哪個意思?」
林佩雯側過頭去不看龐勁東,過了片刻之後才說:「我們是好朋友……我不希望你在閻羅場上出點什麼岔子……」
「可是你上次用重金請我去!」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林佩雯十分難得的道歉了:「對不起,上次是我太過自私了,事後想想挺後悔的,就當我沒說過那話好了……」
龐勁東冷冷一笑,突然刁難道:「金頭虎雖然是你的手下,可也算是你的朋友,難道你不擔心他在閻羅場上遭遇意外?」
「讓他上場是沒有辦法的事,何況他畢竟是星龍幫的成員,而你不是……」
希望過上平淡生活的龐勁東,仍然不願意在一個沒有規則的地方與人生死相搏,但是現在卻非要上閻羅場不可,因為擊垮江海幫乃至謝公的計劃需要借助那個地方。而且謝公和江海幫一夥一再使用卑鄙伎倆,使得龐勁東很希望正面與他們一決高下,用自己的力量將憤怒全部傾斜到他們身上。
「聽著……」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的告訴林佩雯:「我上閻羅場不是免費的,就當是我們之間做個交易好了!」
林佩雯沒有追問究竟什麼交易,仍然搖頭拒絕道:「我認為你說得對,朋友之間不應該談交易!」
「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但你可不是這樣做的!」
「我怎麼樣做的?」
龐勁東毫不猶豫的提起了一件舊事:「你曾經打算用一條內褲換幾公斤海洛因,難道這不算是交易嗎?」
「我……這……那…….」林佩雯想起這件事情,臉色就有些發紅,同時費解於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提出這樣一個建議。
林佩雯在龐勁東面前越來越羞赧,是對龐勁東情感逐步升溫的結果。只是她自己還沒有明確意識到這一點,而龐勁東的心思又完全不在這些事情上,所以也根本沒有發現。
龐勁東進一步提出:「我上閻羅場的條件,是星龍幫控制的所有保護費都要交給第七軍團,無論星龍幫自身還是下面的成員,今後只能從事其他方面的生意!」
「第七軍團也有我的股份,我自己也正在籌劃這樣做,所以這不能算做什麼交易!」
「既然你不同意,那麼我換個條件好了……」龐勁東厚著臉皮說道:「送我兩條內褲,最好是丁字褲,另外我比較喜歡黑色的!」
「還是按照你說的做吧!」林佩雯聞言臉色變得更紅了,急忙繼續剛才的話題:「星龍幫自身的生意好說,下面的小弟各有各的場子,有的是自己開的,有的是給別人罩的,想讓他們全部交出來有些難度!」思索了片刻,林佩雯又分析說:「不過倒也不是不能解決,那就是給他們更賺錢的生意做!」
「好,就這麼定了!」龐勁東看了看表,向林佩雯告辭了:「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回家看看!」
林佩雯感到很奇怪:「你還沒回家?」
「回國之後第一時間就到你這裡來了,因為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把謝公和江海幫一夥送進地獄!」龐勁東走到門前,突然轉過身來叮囑道:「我是秘密回國的,希望你能幫助保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沒問題!」
「閻羅場的事情,我就等你的通知了!」
林佩雯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
龐勁東離開林佩雯那裡之後徑直回到了家裡,如同去林佩雯家的時候一樣,沒有走正門而是翻牆進去的。家裡的所有人看到龐勁東無不大吃一驚,紛紛的問:「你怎麼回來了?為什麼事先不通知一聲?為什麼不開門進來?」
龐勁東將中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示意大家噤聲,然後輕聲說:「別吵,我是秘密回來的!」
唐韻反應速度最快,明白了龐勁東的意思:「大家先保持安靜,家裡可能一直被人監視著!」
龐勁東點點頭,坐回到沙發上,長長出了一口氣:「終於回來了,在家的感覺真好……」
唐韻微微一笑,問:「是不是打算向謝公開戰了?」
「當然!」龐勁東點點頭:「否則我幹嘛搞得這麼神秘!」
「你有什麼打算?」
龐勁東將自己利用地下聯合會和閻羅場的打算說了一下,唐韻聽後沉思許久,然後質疑道:「你這樣做,最多不過就是重創江海幫,根本就不是徹底剿滅!退一步來說,就算是你能夠徹底剿滅,但是謝公手下不止江海幫這樣一支力量,如果他在藉機組織反撲的話,你該怎麼做?」
龐勁東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為難的神色:「你說的這些我都考慮過,但是現在我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
風間雅晴在旁邊插了一句:「現在看起來,這個叫謝公的傢伙有著非常縝密的心機和精明的頭腦,而且手下必然還有很多智囊和謀士,我們相比較之下有些勢單力孤,所以唐姐姐應該理解先生的確有難處!」
唐韻看了看風間雅晴,又看了看龐勁東,嫣然一笑:「這個老傢伙心機縝密又怎麼樣?頭腦精明又怎麼樣?手下有智囊和謀士還能怎麼樣?」唐韻舉起柔荑,看著指甲上面的彩繪,緩緩的說:「咱們這邊有我啊!」
「對啊!」風間雅晴恍然大悟:「唐姐姐就是先生的智囊!」
龐勁東一直把唐韻當作自己的智囊,但是唐韻畢竟只是一個女人,究竟有沒有能力對付謝公這條老狐狸,龐勁東的心裡實在是沒有底。
聽唐韻這樣說,龐勁東試探著問:「你有什麼好主意?」
唐韻放下柔荑,盯著龐勁東問:「你相信我?」
龐勁東聳聳肩膀:「我們認識這麼久了,如果不相信你的話,我不可能交給你這麼多責任!」
「好!那我就說了!」唐韻收起笑容,鄭重其事的分析了起來:「謝公這個老傢伙手下究竟有多少人,還有多少人在為他工作,我們根本不知道!只不過現在有兩條大魚已經浮上水面了,一條是江海幫,另一條就是賴海雄!我們大可以先給這兩位來個水煮活魚,然後觀察謝公會有什麼舉動,據此制定下一步措施!」
「你說得對!」龐勁東點點頭,問:「具體應該怎麼做?」
「你的方案可以用來打擊江海幫,但是不能用來擊垮賴海雄,我認為後者比前者要關鍵!」
龐勁東一直把江海幫當作現階段的主要對手,聽到唐韻的這一番話感到很奇怪:「為什麼這麼說?」
「江海幫是黑,不管他們有這麼多麼大的勢力,這種身份就注定了他們永遠是見不得光的!賴海雄則是白,是一個手握實權的公安系統高官,就在你對江海幫出手的同時,謝公很可能會利用賴海雄從中作梗!我以前聽說過地下聯合會還有閻羅場,我覺得他們甚至可能狗急跳牆,就此將這兩個地方一起端掉!此外,賴海雄的身份意味著很難用非正常手段打倒,而正常手段又很可能對他根本無效,除非掌握他違法犯罪的證據……」
「如果說賴海雄沒有貪贓枉法,就像躲貓貓能出人命一樣可笑!」龐勁東點上一支煙,剛要吸又放了下來,問:「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搜集賴海雄犯罪的證據?」
「我只是這樣說罷了,真正想要找到賴海雄的馬腳,恐怕是非常困難的……」唐韻站起身來在客廳裡慢吞吞的來回走著,蓮步輕移,身形款款,螓首低垂思考著。過了一會,她突然說:「不!除掉賴海雄還真就得用非正常手段,最好是能夠直接幹掉!」
龐勁東苦笑一聲:「難道雇個職業殺手宰了他?能不能成功暫且不說,他的這個身份可能會給咱們帶來巨大的麻煩!」
風間雅晴很喜歡這種直截了當的方式,不管究竟是否可行,立即主動請纓:「我去!保證一刀致命,而且不留蛛絲馬跡!」
長野風花本來沒有說話,此時見風間雅晴這麼說,也立即表態道:「還是讓我去吧,我做過類似的事,很有經驗的!」
「你們兩個還是省省吧……」龐勁東擺了擺手,又對唐韻說:「無論是什麼人出手,都不可能不留下一點痕跡,如果警方鐵了心想要追查,最終肯定還是會找到我們這裡,甚至欲加之罪也不是沒有可能!」
唐韻笑著搖了搖頭:「我的老闆啊,你是個聰明人,但是很多時候就是轉不過來彎!」
龐勁東被唐韻說的一頭霧水:「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首先、在國內殺不了他,可以在國外殺;其次、可以讓和我們沒有半點關係的人下手,或者是雖然和我們有關係,國內官方卻也不能將其如之何的人!」
龐勁東曾經做過類似的事情,藉著那位違規給自己審批土地的局長出國考察的機會,僱請殺手在國外將其滅口。所以聽到唐韻的這番話,龐勁東多少有些明白了,只是還有一個疑問:「難道我們要等到他出國考察才能下手?那就很難說要用多長時間了,可能明天他就去巴黎嫖妓,也可能要等個三年五載!」
「哎!」唐韻長歎了一口氣,看著龐勁東搖了搖頭:「他自己不主動走,你可以請他走啊,只需要讓賀國文具體安排一下!」頓了頓,唐韻又說:「賀國文是你的攻守同盟,這個計劃不妨如實告訴他,我相信他是會鼎力支持的!」
龐勁東頓時如醍醐灌頂一般,猛地一拍大腿:「你果然高明啊!我明白應該怎麼做了!」
「具體讓賴海雄去什麼地方,還有讓什麼人下手,就不需要我說出來了吧!」
「當然不用了!」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我現在就給賀國文打電話!」
第005章 智囊
在市公安局系統內根基淺薄的賀國文,原本對同盟龐勁東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卻沒有想到龐勁東被逼出走。
雖然賴海雄搞出的那些事並沒能把龐勁東如之何,龐勁東卻無疑還是落到了下風,這進一步助長了賴海雄的氣焰,對賀國文采取了全面進攻的姿態。他從原來的暗中作祟發展到公開作祟,甚至有時乾脆僭越了局長的權力,而賀國文對此卻只能採取守勢。
不過龐勁東的案子是遭到了來自上層的壓力才撤銷的,賴海雄雖然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人直接授意,卻也能夠感覺到龐勁東的後台是一個自己惹不起的人物。儘管他並不知道龐勁東與賀國文是同盟關係,倒是瞭解到兩個人的關係比較不錯,這使得他終歸還是沒有對賀國文下手。
事實上,賴海雄也沒有必要對賀國文下手,因為在龐勁東出走之後,他就沒有對手了。
儘管如此,賀國文這一段時間很是不好過,兩鬢增添了許多華髮,惶惶不可終日的面對著日益囂張的賴海雄。他對賴海雄只知唯唯諾諾,絕不敢說半個「不」字,而賴海雄充分利用了自己的這種威懾力量,不斷的在市局內部興風作浪。
賴海雄有了權之後就開始斂財,俗話說「要想富,動幹部」,他搞出了領導幹部競聘上崗和量化考核制度,據此解除了大批中層幹部的職務,然後讓有意角逐這些崗位的人競爭上崗。
民主的真諦是大多數人的意見得到尊重和執行,有人不敢說自己不民主,但又不敢不實行真正的民主,於是弄出一個叫做「民主集中制」的怪胎。所謂的競聘上崗採用的便是民主集中制,進行的時候實際分做兩個階段,前一個階段搞得就像是競選一樣,所有參與競聘的人都要發表演說,闡明自身優勢並制定就任後的工作方法,接下來由大家進行投票選舉。雖然搞得像模像樣,但真正起決定作用的是後一個階段,那就是領導班子關起門來討論決定。前者根本只是走一個形式,根本不予當場唱票,後者則完全由賴海雄一個人說了算。
這也就是說,賴海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決定了什麼人得了多少票,實際情況只有極少數參與其中人才掌握,而且對實際結果也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民主一旦集中到了少數人的手裡,也就不再是民主而是專制,而專制的必然要伴生腐敗。完全可以想見的是,最終真正走上這些領導崗位的人,或者是賴海雄的親信嫡系,或者是給賴海雄交足了銀子。
換言之,賴海雄完全就是在半公開的買官賣官。
但凡是買官的人,當官的目的絕不會是為人民服務,肯定是為了發財。這些中層幹部既要收回自己當官的成本,還要讓自己賺到幾倍於此的利潤,上任之後必然要拚命的摟錢。他們摟錢的對象通常都是基層幹部,而基層幹部自然也要將自己被摟走的錢賺回來,結果形成了一條複雜的腐敗食物鏈。
而且當上官不代表事情就此結束,還有所謂的量化考核跟在後面,其實質就是通過一系列指標判定領導幹部的工作成績。哪一個領導幹部如果不長期穩定的行賄,那麼必然會被判定為不稱職,進而遭到免職。
結果就是這一段時間以來,市公安系統被搞得烏煙瘴氣,可以說是昏暗不見天日。
更加可悲的是,賴海雄是一個有手腕沒頭腦的人,擅長搞政治鬥爭整人卻沒有實際工作能力,一招大權在握就有些飄飄然了,制定了許多荒誕不羈的條例規章和制度。
賀國文感到自己不是會被賴海雄嚇出心臟病,就是會被眼前的事情活活氣死,總之就是下場會很是不妙。當他接到龐勁東電話的時候,差一點哭了出來,脫口而出:「大哥,你這段時間去哪了?」
賀國文比龐勁東年長十幾歲,竟然開口叫大哥,雖然本質上是一種幽默,卻透露出了許多的辛酸和無奈。龐勁東笑了笑,說:「我在你賀局長面前只是小弟,大哥這個稱呼是絕對不敢當的!」
「客氣了!」賀國文無奈的笑了兩聲,說:「你前段時間搞出那麼大的案子,結果也不知怎麼就不了了之了,接著你拍拍屁股走人,連句話都沒留下!」
賀國文這句話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是知道龐勁東殺害陳明駿的事,很想弄清楚這個案子究竟是怎樣了結的;第二層則是責怪龐勁東作為盟友沒有及時溝通,讓他在不明就裡的情況下獨自面對賴海雄。
龐勁東不想講出自己與金振宇之間的關係,只是針對自己的疏漏之處道了歉:「當時事發實在太過突然,我沒有來得及通知你就不得不離開,在這裡向大哥你賠個不是了!」
「事情既然過去了,就不要再提起了!」既然龐勁東不肯說,賀國文也沒有追問。回想起龐勁東能夠迅速擺平一起謀殺案,他便料定龐勁東肯定有著非凡的實力,只是過去一直都沒有發現。他因此見到了希望:「你這一次回來不是為了探親吧?」
「當然不是!」龐勁東擲地有聲的說:「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打倒我們共同的敵人!」
賀國文心情頓感一振,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你打算先對誰下手?具體將要怎麼做?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首先對我回來的是要絕對保密,其次嗎……」
龐勁東如此這般吩咐了一番,賀國文撫掌大笑:「好!高招!實在是妙!」但是俄頃之後,他又不放心的問:「這樣能行嗎?」
「放心好了,就算是不行,也絕對不會查到你頭上!」
「好!」賀國文點點頭,十分肯定地說:「就這麼定了!」
掛斷了賀國文的電話,唐韻立即插話道:「既然已經決定了怎樣對付賴海雄,我希望你重新考慮一下閻羅場的事情!」
龐勁東明白唐韻的意思,搖了搖頭說:「沒有什麼需要重新考慮的……」
「你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可以上閻羅場與人一決生死。但是現在我已經告訴你應該怎樣對付敵人,你就沒有必要再隻身犯險了!」
龐勁東「嘿嘿」一笑,突然問道:「你還挺關心我……」
「廢話,你是我老闆,我能不關心你嗎?」
「原來你是怕我死了沒人給你發錢!」
「龐勁東,我和你說的是正經的,不是在開玩笑……」唐韻不介意承認自己很關心龐勁東,但是沒有興趣和精力去討論,這種關心的出發點究竟是什麼。
龐勁東聳聳肩膀:「我說的也不是不正經的啊!」長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回到了原來的話題上:「你的主意只是幹掉賴海雄,而我們需要做的同時剪除謝公的兩個羽翼,即便這樣還不知道是否能夠重創那條老狐狸!」
「但是,你現在不是獨自一個人了,需要對身邊的人負責!」唐韻緩緩的抬起柔荑,指了指屋子裡的所有人,語重心長的問:「如果你真的有什麼意外,大家應該怎麼辦?」
「我除了這樣做,還有其他辦法嗎?」
「可以另想其他辦法搞垮江海幫!」
「你能說出來這麼一句話,說明也沒有更好的主意!」
唐韻剛開始的時候沒有提出這件事,是因為知道龐勁東生性固執,很難被輕易改變主意。於是她便先拿出自己的方法,讓龐勁東樹立起信心,意識到可以用其他辦法達到目的。但是具體到究竟應該怎樣對付江海幫,就像龐勁東說的一樣,唐韻的確沒有更好的主意。
雖然龐勁東的這句話正說到點子上,但是唐韻並沒有放棄,從側面試圖說服龐勁東:「作為第七軍團的最高指揮官,有那麼多的手下擺在那裡,如果還需要親自上陣,我認為你是以一種很另類的方式玷污指揮官的身份,甚至是整個第七軍團的榮譽!」
閻羅場的事本來只是關係到幾方利益的決鬥,但是唐韻硬是給上綱上線如此這般,搞得龐勁東不但有些哭笑不得,還不得不做出反駁:「我倒認為自己不敢正面應對敵人的挑釁,才是對指揮官身份和第七軍團榮譽的玷污!」
唐韻重重的「哼」了一聲,近乎挑釁的說:「如果你親自上場,只能證明第七軍團無人!」
「那麼你說說,還能讓誰去?」龐勁東環視著屋子裡的所有人,無奈的問:「難道讓風間和長野去……」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正要說話,唐韻立即接過了話頭:「她們當然不能上,畢竟是女孩子,但不是沒有其他人了!」
唐韻因為為了不想得罪人,所以沒有明確的點出名字,不過在場的人聽到這句話,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唐傳江,另一個是廖承豪。
唐韻沒有說出來的話,龐勁東說了出來:「你是指廖承豪和唐傳江,對吧,一個是第七軍團的軍官,另一個是我的私人保鏢,所以應該代替我上場!」
龐勁東既然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唐韻也就不再諱言了:「我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是其他任務的話,我可以派他們兩個去,但是上閻羅場絕對不行!」龐勁東把目光落到唐韻身上,語氣中既帶有些感慨,又帶有些無奈:「首先、越是像這種重要的決鬥,就越應該由我親自出場;其次、由於爭奪的是太過重大的利益,對方兩個幫派派出的人必然不是等閒之輩,無論唐傳江還是廖承豪都沒有必勝的把握!普通任務如果成功就不會帶來任何傷亡,但閻羅場上的決鬥不止是分出勝負,還要分出生死!我可以不在乎決鬥自身勝敗與否,但是這兩個傢伙的人身安危,我是必須在乎的…….」
風間雅晴雖然也關心龐勁東的人身安全,但是思考問題的方式卻與唐韻不同,認為龐勁東應該站出來勇敢的面對敵人,所以對龐勁東的這一番話頗為贊同:「先生比唐傳江和廖承豪都要厲害,獲勝的把握也要更大一些!」
唐韻不易察覺的白了風間雅晴一眼,渾然當作沒有聽到這句話一般:「原諒我自私一次,廖承豪或者唐傳江如果出現意外,受到影響的只會是幾個人而已!但是如果你遭遇意外,受到影響的人就太多了……」
龐勁東用了一句名言回答唐韻的質疑:「將軍應該衝在最前面!」
唐韻針鋒相對地說:「我沒見到軍委主席親自上戰場打仗!」頓了頓,唐韻又說:「如果需要軍委主席也上戰場,我看這仗乾脆也就別打了!」
風間雅晴見龐勁東一時無法反駁,悄悄用手指捅了捅長野風花,示意後者這個時候應該說話了。
風間雅晴雖然在南美洲長大,但是受日本傳統武士道精神影響很重,正是這種影響使得她認為龐勁東應該上閻羅場。長野風花是在日本國內長大的,出身自號稱武士道精神最後傳承者的日本黑幫,所以風間雅晴幾乎沒想就認定,長野風花的觀點肯定與自己相同。
然而事實卻與風間雅晴的臆測剛好相反,真正瞭解武士道的長野風花反倒對武士道嗤之以鼻。她咳嗽了一下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後輕聲說了一句:「先生應該多保重自己,不可以意氣用事,閻羅場的事情交給其他人就可以了!」
「你……」風間雅晴狠狠地瞪了長野風花一眼,顧不上和自己的這個同胞生氣,急急的對唐韻說:「如果先生不上場,會被人看扁的!」
對龐勁東上閻羅場的問題,所有人很明顯的分成了兩派,互相之間甚至因此產生了芥蒂。但是在另外一方面,龐勁東對手下人的這種關愛,讓大家都隱隱的感到很欣慰。無論風間雅晴抑或是唐韻,都高興於自己追隨於龐勁東這樣一個人。
第006章 人事安排
唐韻又白了一眼風間雅晴,這一次表現得十分明顯,絲毫不予掩飾。然後她對龐勁東說:「其實你上場的根本原因,不止是關心廖承豪和唐傳江,也是因為你想直接面對敵人,直接的把心裡的怒火發洩出去。」
唐韻到目前為止是唯一看穿龐勁東心思的人,雖然這讓龐勁東多少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是仍對此絲毫不予否認:「你說得沒錯!」
「如同長野說的一樣,你這是意氣用事!」
龐勁東糾正道:「這不是意氣用事,而是僱傭兵的行事準則!」
唐韻立即提出:「別忘了你已經不是僱傭兵了!」
「可是我僱傭兵的指揮官,更加重要的是……」龐勁東環視著屋子裡面的所有人,意味深長的說:「僱傭兵不是一個職業,而是一種生活方式!」
龐勁東一語落地,所有人都不再說話了,因為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原本就知道,唐韻則是後來慢慢才明白,如果一個人曾經當過僱傭兵,那麼一生都將受到影響,以僱傭兵的視角看待事物,以僱傭兵的思維去思考問題。
這也就是說,僱傭兵的烙印一旦打在身上,是永遠都無法去除的。
「就這樣定了,不要再爭了!」龐勁東一錘定音,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不要再說話,接著拿起手機給龐仰煥撥了過去。
龐勁東在東南亞華人協會的秘書長職務,慢慢的已經變成了掛名性質。雖然作為秘書長依然掌握著實際權力,但是除了一些重大決策之外,龐勁東基本不參與日常管理和運行,很長時間都沒去上班。那裡現在的日常負責人是作為副秘書長的龐仰煥,理事長周心農協助工作,龐勁東想要通過協會做什麼事,很多時候也是直接交給龐仰煥。
東南亞華人協會的表面職能是促進國人與東南亞化人間的溝通和交往、協調東南亞各國華人的關係、傳承中華傳統和推廣中文教育,實際則是東南亞華人在國內的後勤基地,某種程度上也是木邦共和國派駐國內的一個半官方半民間的機構,後來在龐勁東的領導下又有了另外一個秘密職能——洗錢。
由於協會是非營利性質的民間機構,在各個國家的許多銀行都開有賬號,經常有大量的資金往來,因此成為一個很好的洗錢工具。不過這不能只靠協會自身,還需要帝國控股集團旗下的一些企業予以配合,而有著龐大產業基礎的帝國控股集團參與洗錢,是很難被人查出馬腳的。
最初的時候,龐勁東只是利用協會把自己的一些灰色收入洗乾淨,比如從林佩雯那裡先後獲得的幾筆錢,後來又開始將果敢共和軍在國內的非法收入變為合法,現在龐勁東又要交給協會一個新的任務,那就是將林佩雯的黑錢洗乾淨。
無論協會的行為自身究竟是合法還是非法,龐勁東一直以來都希望協會做的是真正的事業,而不是為了謀取金錢或者其他利益,即便是不光彩的手段也是為了爭取光輝的目標。正是基於這樣一種出發點,龐勁東從來不讓協會去洗那些與自身無關的黑錢,這一次例外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林佩雯決定加入龐勁東投資非洲的計劃,有一些錢就必然將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所以龐勁東這一次必須給林佩雯幫忙。
龐勁東給龐仰煥的電話就是安排這件事,把具體細節落實之後,龐勁東又給廖承豪打去電話。
龐勁東在電話裡沒有說些什麼,只是讓廖承豪盡快到自己家裡來,同時要求對自己回國的事情予以保密。後者剛好就在附近的第七軍團宿舍,接到電話之後只用了五分鐘就趕了過來。
廖承豪是一個聰明人,沒有對龐勁東提出任何問題,只是關切的問:「一切還好吧?」
「還好……」龐勁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廖承豪坐下來,然後說:「你最近怎麼樣?」
龐勁東在國外的這大半年時間裡,與國內一直都保持著聯繫,對第七軍團在國內的狀況瞭若指掌,所以沒有向廖承豪詢問軍團的工作情況。
不過儘管龐勁東沒有問,廖承豪基於習慣主動匯報了起來:「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兩棟宿舍,而且全部整理裝修完畢,可以容納所有僱傭兵入住。我在其中一棟宿舍的頂層開闢了後勤辦公室,主要負責管理僱傭兵們的日常生活……」
龐勁東打斷了廖承豪:「我想要知道的不是這些,我是問你個人怎麼樣!」
「我?」廖承豪怔了一下,才回答:「我很好啊!」
「那就好,因為我有更重要的工作交給你!」
「什麼工作?」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廖承豪表現得很平靜,讓人無從知道心裡是怎樣想的。
其實這並不是因為廖承豪有多深的城府,而是因為作為軍人有著服從命令的習慣,無論龐勁東下達怎樣的命令,他都會欣然服從。只是從內心深處而言,他更願意從事有創造性和挑戰性的工作,而不是拘束在一個環境裡面從事著每日相同的內容。
龐勁東很清楚廖承豪的秉性,要交辦的正是一份有創造性和挑戰性的工作:「瓜達爾基地缺一個指揮官,我打算委任你!」
廖承豪聞言不由得精神一振,幾乎是本能的站起身來,立定敬禮道:「保證盡全力做好指揮官!」
龐勁東笑了笑,揮揮手示意廖承豪放輕鬆一些,然後才接著說:「準備一下就出發吧,希望你能夠適應巴基斯坦那裡的環境!」
廖承豪幾乎是第一時間就進入了指揮官的角色當中,想的不是巴基斯坦的氣候如何,飲食是否能夠習慣,美女是否夠多,而完全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將軍打算把這個基地建設成什麼樣的規模?」
在第七軍團現有的三個基地當中,規模最小的是紅巖谷基地,負責第七軍團在M國的業務、高技術裝備的採購、美洲籍僱傭兵的招募和訓練。規模最大的是錯農山基地,可以容納四、五萬兵力及所配備的裝備,還配有相應的基礎設施和醫療衛生能力,並保證這些兵力的日常訓練、維持足夠的後勤補給,以及裝備的檢修和維護。
之所以如此總共有三個原因,一則是錯農山由於其地理位置和周邊環境,注定要作為第七軍團的大本營來建設;二則是果敢共和軍目前是第七軍團最大的僱傭者;三則是所有基地的擴建都需所在國政府同意,因為涉及到擴充土地的問題,所以同意的決定在其他國家不是很容易做出的。只有錯農山這裡不然,只要第七軍團有足夠大的胃口,木邦共和國政府可以毫不猶豫的拿出盡可能多的土地。
龐勁東告訴廖承豪:「瓜達爾基地雖然在表面上分做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帝國工業集團的兵工廠,另一個部分才是第七軍團的軍事基地。不過這兩個部分實際上是混在一起的,沒有明確的界線劃分開來。單就軍事基地而言,規模將會很大,雖然達不到錯農山的水平,但是肯定要超過紅巖谷。」
在其他人看來,廖承豪得知自己的職責如此重要,必然會感到十分高興。然而他卻皺起了眉頭,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基地打算容納多少兵力?」
「一萬人左右!」
「未免太多了吧……」
沒有人會嫌自己的權力太大,廖承豪能夠說出這樣一句話,證明其完全是在為軍團的利益考慮。龐勁東對此感到很滿意,微微點了點頭,說:「我認為一點都不多,將來甚至可能還要擴充。因為這個基地一方面要負責保衛帝國工業集團的軍工廠,另一方面還要接受巴基斯坦政府的僱傭。」
「巴基斯坦政府有興趣僱用我們?」
「當然!」提到這件事情,龐勁東頗有些志得意滿:「這件事是我原本也沒有想到的,因為巴基斯坦不是一個富有的國家,又有足夠的常備軍事力量,沒有必要花大價錢找僱傭兵。但是很多事情的發展往往超出我們想當然的預料,巴基斯坦的兵力面對印度強大的戰略優勢本就有些捉襟見肘,近兩年又在境內展開非常規的反恐戰爭,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他們聽到過第七軍團在伊拉克的一些戰績,認為我們有足夠強大的作戰能力,所以希望用我們的兵力填補他們的不足。至於費用,巴基斯坦政府自己會拿出一些,M國和北約為了支持反恐也會投入一些。」
「原來是這樣……」
儘管廖承豪有著服從命令的本能,但不意味著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正相反的是很多時候還會對命令產生疑問。他方才認為龐勁東做出了一個錯誤決策,將瓜達爾基地的兵力部署得太過龐大,結果只會是浪費掉大量的金錢和資源。現在明白這些安排有著充足的原因,他頓時鬆了一口氣,同時責怪自己對龐勁東沒有信心。
龐勁東看著廖承豪,語重心長地說:「瓜達爾那邊就拜託你了……」
廖承豪思考了片刻,又想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基地和兵工廠之間的關係應該怎樣協調?」
「我正要交代你這件事情……」龐勁東對廖承豪的思考能力很欣賞,很想好好誇獎一番,可惜需要交代的事情實在太多:「瓜達爾那裡的總負責人是尼克,正是負責基地和兵工廠兩邊的協調和溝通,同時也要負責建設、發展規劃和行政管理,但是不負責具體業務和技術工作。兵工廠的廠長是程鶴初的一個學生郝意龍,與你這個基地指揮官是平級!」
「明白了……」廖承豪越是問下去,問發覺龐勁東安排得很周密,不由得欽佩的點了點頭。
廖承豪到了巴基斯坦之後才知道,龐勁東早在回國之前就已經做出了一系列人事調整,瓜達爾基地指揮官的委任只是其中的最後一個。
龐勁東將伊莎貝爾和米麗婭對調了一下,米麗婭任錯農山基地指揮官,伊莎貝爾則任紅巖谷基地指揮官。
這是因為紅巖谷基地的重要性正逐漸下降,米麗婭作為一個成熟有經驗的指揮官,應該擔任更加重要的任務,也就是日漸龐大的錯農山基地指揮官。伊莎貝爾已經很難勝任錯農山基地的工作,此外考慮到她作為M國公民對M國比較熟悉,因此轉任紅巖谷是個很好的選擇。
為了讓米麗婭能夠更好的工作,龐勁東委任巴尼做她的助手,原第七軍團的大部分成員也都跟著去了錯農山。其餘的少部分一批留在紅巖谷,另一批則被龐勁東派去瓜達爾。
龐勁東這樣做其實還有私心在裡面,想把戰略意義最重要的錯農山基地交給最信任的人,這自然就是第七軍團的原班人馬了。而且錯農山基地是最安全的,如果發生意料之外的重大變故,有助於保存第七軍團的實力。
儘管伊莎貝爾和劉弗懿等人已經被諸多事實證明是值得信任的,但是比之並肩作戰多年的第七軍團老一批成員,龐勁東的情感顯然更加偏向後者一些。
至於瓜達爾兵工廠的廠長郝意龍,不僅是程鶴初的學生,還是程鶴初親自推薦的。程鶴初對龐勁東明言,自己的這個學生是非常優秀的兵工專家,完全勝任瓜達爾那邊的工作。
龐勁東不願意犯讓外行領導內行的錯誤,而且手下又沒有更加合適的人選,於是欣然採納了這個推薦。不過龐勁東對郝意龍其人不瞭解,也就必然不是很放心,所以讓尼克這個總負責同時兼任副廠長。
尼克對兵工多少有些瞭解,在第七軍團就是負責武器裝備的,有資格擔任這個副廠長。他的工作既是協助郝意龍工作,也是暗中監視郝意龍,以防做出不利於帝國控股集團或者第七軍團的事情。
第007章 龐無雙的准男友
不過龐勁東雖然給了尼克尚方寶劍,在關鍵的時候可以取代郝意龍,同時卻也交代,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不得干涉郝意龍的工作。
這些工作目前基本都已經落實,目前只等著廖承豪走馬上任了。
廖承豪去瓜達爾會造成另外一個職務空缺,那就是第七軍團在國內的負責人。廖承豪將這一點也提了出來:「今後國內的事交給誰?」
「我考慮過讓金頭虎擔任,但是我覺得他是將才,而不是帥才……」
龐勁東的這番話說得比較隱晦,實質意思就是說金頭虎其人擅長打打殺殺,但是無法領導一個龐大的團體。
事實也的確如此,安排好僱傭兵們的生活、組織日常訓練、保障後勤補給、制定各種相關的計劃和調配各種資源,都需要有一定的專業知識和經驗,初中尚且讀得一塌糊塗的金頭虎是不具備這些的。而且第七軍團有如此之多的人,需要妥善處理許多關係,包括平級之間和上下級之間,金頭虎也沒有這份耐性和必須的心機。
當然龐勁東也有另外的考慮,那就是金頭虎畢竟是星龍幫的人,龐勁東指派金頭虎做事多少還是有些底氣不足的。而且他必然會全力維護林佩雯的利益,雖然龐勁東與林佩雯之間在利益上沒有太大的衝突,但是小的摩擦還是不可避免的。
廖承豪揣測到了這一點,不過仍然沒有明言出來,只是問:「那交給誰呢?」
「我的大姑父趙夢得!」
「哦……」廖承豪只是點了點頭,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在座的這些人都不瞭解趙夢得,雖然大家住的距離很近,卻沒有太多的接觸。這倒不是因為彼此甚少來往,正相反的是平日裡在一起的時間非常多,只不過趙夢得不太喜歡湊熱鬧,而且訥於言辭,所以大家比較熟悉的是龐勁東的大姑龐佩珂。
即便是龐勁東對於趙夢得的瞭解,也並非來自其本人,而是來自龐佩珂。
趙夢得與龐勁東算是同行,早年是活躍在金三角一帶的一支僱傭兵隊伍的首領,後來受雇於果敢共和軍。
不過趙夢得與龐勁東也有不一樣的地方,龐勁東的童年生活還是很幸福的,成為僱傭兵完全是被迫。而趙夢得則成長於動盪不安的環境當中,成為僱傭兵完全是主動的選擇。
由於趙夢得的僱傭兵隊伍表現卓著,戰鬥力很強,於是龐文瀾動了念頭,想要將其徹底拉入果敢共和軍。籠絡其他人或者建立同盟關係最好的辦法就是聯姻,龐文瀾當然明白這一點,於是將龐佩珂許配給了趙夢得。
這樣看起來,龐佩珂與趙夢得之間是政治婚姻,完全是被安排和指定的,沒有任何自由可言。幸運的是龐佩珂和趙夢得兩人第一次見面,就對對方的感覺很是不錯,婚後也很恩愛。只可惜在動盪不安的長箐山,幾乎沒有太多的幸福和安定可言,他們的生活始終伴隨著紛飛的戰火。
基於這些方面的考慮,趙夢得擔任第七軍團的職務完全是輕車熟路,而且忠誠可靠也是毋庸置疑的,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選。
龐勁東告訴廖承豪:「我已經和趙夢得在電話裡談過了,他將脫離果敢共和軍,加入第七軍團。」
廖承豪點點頭:「這樣安排很好……」
廖承豪雖然足夠精明,但有一個問題還沒有意識到,一直在旁邊聽著的唐韻倒是意識到了。
帝國控股集團、第七軍團和果敢共和軍之間的關係,在龐勁東的安排之下變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果敢共和軍作為第七軍團最大的僱主,內部使用了大批後者的人馬,第七軍團的很多軍官兼任果敢共和軍的職務,現在來自果敢共和軍的趙夢得又就任第七軍團;第七軍團和果敢共和軍的很多裝備是通過帝國控股集團旗下的企業得到的,第七軍團的尼克現在成為瓜達爾基地的總負責人,果敢共和軍的龐佩瑤和皇甫淡明則到帝國控股集團擔任職務……類似種種這些使得三者的關係越發緊密起來,可以說是誰也無法離開誰,杜絕了今後由於一些無法預料的因素而彼此發生衝突的可能。
唐韻看著龐勁東感到很欣慰,因為這些安排證明了龐勁東已經越來越成熟,城府也越來越深沉,可以勝任肩膀上的愈發重大責任了。在她看起來,龐勁東早前還略顯稚嫩,性格實在而不願意耍弄心機。
向廖承豪交代好了工作之後,龐勁東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光顧著談工作了,家裡最近怎麼樣?」
龐勁東在國外這段時間但凡與國內聯繫,談的肯定都是大事要事,甚少問及家裡。家裡其實沒有任何事情需要擔心,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唐韻馬上就明白了:「你是在問無雙吧?」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又點了點頭:「是啊……」
「這丫頭還算不錯,學東西非常快,雖然功課還是一般般,不過做CEO的成績還是不錯的,既很敬業,也肯下功夫……」歎了一口氣,唐韻多少有些無奈地說:「不過你指望她收心的話,恐怕要失望了……」
唐韻沒有多說些什麼,龐勁東倒也能明白,雖然有著正經事情做,龐無雙的性子依然很野。龐勁東甚至能夠想像到,龐無雙在工作和學習之餘,帶著箐幫的小屁孩們在外面惹是生非的樣子。
龐勁東笑了笑,問:「無雙能安心當CEO,恐怕不止是因為喜歡,也是因為喜歡大權在握的感覺,喜歡商場上的勾心鬥角……」頓了頓,龐勁東若有所思的說:「甚至可能還有其他原因……」
「你說對了……」唐韻正要把龐無雙的情況詳細匯報一下,卻聽到院門被人用力的拉開,然後重重的關上了。唐韻衝著外面指了指,對龐勁東說:「說曹操,曹操到……」
剛才進來的人的確是龐無雙,不過還有其他人跟著,人還沒有進來,龐無雙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已經和你說了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唯唯諾諾的,你是個男人,要有男人的樣子……」
龐無雙的聲音實在太過嘹亮,表明情緒不是很好,屋子裡的人被震得耳膜「嗡嗡」直響。一個大男孩的聲音隨後響起,雖然是不認同龐無雙的話,但聽起來的確有些唯唯諾諾:「我是為了尊重你……」
「尊重我是必須的,但是不能讓人看扁……」聽起來龐無雙好像是很在乎這個男孩的顏面,但是接下來一句話就暴露了本來的用意:「如果你被人看扁了,我都會跟著丟臉!」
「怎麼才能不讓人看扁……」儘管這句話的內容是一個問題,但是男孩卻沒有使用疑問的語氣。說明他早就對這個問題有獨立的見解,只不過這個見解無法被龐無雙認同,或者說實行起來有些難度。
「怎麼才能不被人看扁?」龐無雙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然後十分不滿地說:「我已經告訴你多少次了,男人要有主見,要有氣魄,要……」
「你的確說過很多次…….」男孩明顯是猶豫了一下,才壯起膽子打斷了龐無雙的話:「你還說過這樣的話,不能公開頂撞你、不能反駁你的觀點、走路要讓你在前面、做任何事要先請示你……」
龐無雙如法炮製的打斷了男孩的話,厲聲說道:「我還曾經告訴過你,不允許打斷我說話!」
「可是……」男孩不為自己的行為進行辯解,而是繼續討論龐無雙的那些要求,聲音聽起來十分為難:「你不覺得你的這些要求很矛盾嗎?」
龐無雙反問道:「難道矛盾嗎?」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吞吞的走著,直到這個時候進了客廳裡。龐勁東這才發現,龐無雙身邊的那個男孩是何悅。
何悅穿著一套深藍色帶有白條紋的西裝,連一絲皺紋都沒有,筆挺到放在地上似乎都可以站立住。襯衫的紐扣解開了一粒,儘管沒有扎領帶,看起來仍然十分正式。
正如何悅剛才提到龐起雙曾要求的一樣,龐無雙大模大樣的走在前面,他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只不過他衣著華貴,氣質文雅淡定,絕對不是跟班的樣子。而且他與龐無雙看起來還是比較親密的,雖然沒有達到男女朋友的那種程度。
「哥……」龐無雙看到龐勁東,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片刻之後扔掉手中的LV,「噌」的撲到龐勁東的懷裡:「哥,你終於回來了,我太想你了……」
「是LV的包吧?好幾萬塊錢啊!」龐勁東看著被龐無雙踩過的包,心痛的說:「你就這麼不當回事?」
龐無雙抬起頭來看著龐勁東,十分認真地說:「準確的說是LV限量版櫻花公主包,只有日本才有的賣!」
「你什麼時候去日本了?」
「風間姐姐前段時間回日本了,我讓她幫我帶回來的!」
龐勁東知道風間雅晴曾回日本看望姐姐,卻不知道龐無雙竟然對她有這樣的托付,立即問:「你給人家錢了嗎?」
「當然給了……」龐無雙噘起小嘴,對龐勁東的這個問題感到有些不滿:「你妹妹我有的是錢,才不會佔別人便宜呢!」
龐無雙話音落地,龐勁東發覺自己多此一問,因為龐無雙不但不是一個吝嗇的人,而且也的確有的是錢。
龐天懿每個月都會給龐無雙匯來一大筆生活費,兩個姑姑和兩個姑父又經常給錢,害怕孫女過得不好的龐文瀾有時還會私下寄些錢,遑論龐勁東也在。所以龐無雙在國內的生活是相當富裕的,由於沒有體會過創業的艱難,花起錢來又大手大腳的,結果被很多同學誤認為暴發戶的女兒。
風間雅晴看著龐勁東,衝著龐無雙努了努嘴,然後又使了一個眼色。龐勁東立即明白了,風間雅晴為龐無雙從日本帶回來的東西,遠遠不止一個LV皮包。
龐勁東乾笑了兩聲,說:「我是隨便一問……)」
「你難得回來,也不問問我怎麼樣,倒是去關心一個破皮包……」龐無雙越想越感到生氣,一腳踩到了LV上面。
「那皮包可不破啊!」看著被徹底踩扁的LV,龐勁東心痛的說:「雖然我想不明白怎麼會值那麼多錢!」
龐勁東正要給龐無雙講些艱苦樸素的大道理,何悅走了過來,靦腆的問候道:「哥哥,你好……」
「哥哥?」龐勁東看了看龐無雙,又看了看何悅:「這個稱呼好像不是你應該說出的!」
「啊……」何悅愣了一下,又說:「對不起,龐先生……」
「說實話,我不太喜歡別人叫我龐先生……」
「那該怎麼稱呼您呢……總不能叫勁東吧……」何悅嘴上說著,心裡感慨道:「這對兄妹真是一個模子立刻出來的。」
龐無雙轉過頭去一字一頓的告訴何悅:「我哥哥在江湖上人稱東哥!」
何悅點點頭:「哦,東哥…….」
龐勁東笑了起來:「和你開個玩笑,別介意,你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叫我哥哥!」龐勁東對何悅說罷,附在龐無雙耳邊,悄悄問:「你們兩個私定終身了?」
「才沒有呢……」龐無雙乜斜了何悅一眼,用同樣低低的聲音說:「我們兩個只是比較要好罷了……」
龐無雙說著話的工夫,臉蛋漲紅了起來,很明顯的表達出了一些心事。
龐勁東與龐無雙的確有一些相似的地方,龐無雙也沒有經歷過普通孩子的童年,對男女之間的感情只有很朦朧的認識,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表達自己的感情。龐無雙現在的這個樣子,表明對何悅的確很有好感,只是兩個人還需要進一步磨合。
龐勁東不難理解龐無雙,因為僅僅從第一印象上,何悅就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男孩。但是何悅為何會喜歡跟著龐無雙,龐勁東就很難理解了。
第008章 特洛伊紅茶
龐勁東指了指癟癟的LV,吩咐龐無雙:「回家之後要把東西歸置好,放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不要扔的到處都是,等著別人幫你收拾!」
龐無雙的櫻唇噘得更高了:「你還是心痛那個破包!『
「我心痛的是你,怕你不小心絆倒把腳崴了,或者把頭摔破!」
「哦!」龐無雙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撿起扔在地上的東西,慢慢吞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收拾起扔在地上東西不需要回房間,何悅立即就明白了龐勁東這是支開龐無雙,可能是因為有些話不想讓龐無雙聽到。
「東……哥哥……」雖然此時的氣氛多少有些尷尬,何悅大體上還保持著從容,只不過這是表面功夫,他在心裡還是感到很緊張的。
何悅不知道龐勁東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只是偶爾從龐無雙那裡聽來隻言片語,知道是一個有著非常複雜經歷的人。他不知道龐勁東將會怎樣對待自己,更擔心龐勁東反對他與龐無雙交往,驀然之間心跳加速了。
龐勁東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沙發:「請坐……」
何悅乖乖的坐到了龐勁東的對面,雙膝緊緊併攏在一起,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副十分規矩的樣子,顯然是受過良好教育的。
為了讓何悅感到輕鬆一些,龐勁東微微一笑,才發問道:「你和無雙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沒有!沒有!」何悅聞言連連擺手,急急忙忙的解釋說:「我們沒有在一起,只是比較要好的朋友……」
龐勁東能夠看出來何悅沒有說謊,只是雖然兩個人的關係沒有正式明確,但是龐無雙能把何悅帶回家裡來,說明總是多多少少要超出普通男女友誼的。
龐勁東點點頭,又問:「你認為無雙這個人怎麼樣?」
「啊……」何悅看著龐勁東,顯得很猶豫,沒有馬上說話。
「你是怎麼看的就如實告訴我,不需要有什麼顧慮,我只是很想知道自己的妹妹在別人的眼裡是什麼樣子!」
「哦……我覺得無雙很可愛,性格很堅強,而且還很仗義,喜歡鋤強扶弱,好打抱不平,頗有武俠小說中的女俠風範……」何悅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長得也很漂亮……」
何悅這一番話說得龐勁東目瞪口呆,愣怔了片刻之後突然發覺,古人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果真不是虛言。龐勁東喜歡龐無雙僅僅是因為親情,從沒發現原來龐無雙有這麼多的優點,結果一時之間還有些難以接受。
龐勁東看著何悅文質彬彬的樣子,喟然長歎一聲,然後說:「儘管我們之間沒有太多的接觸,我對你這個人沒有任何惡感,甚至多少還有一些好感,所以我很想給你一個忠告!」
何悅急忙說:「請講!」
「珍愛生命,遠離我妹妹!」
「啊?」何悅聽到這句話立即愣住了,傻呆呆的看著龐勁東,許久沒有說話。
「好自為之吧……」
龐勁東說這句話的本意是不想讓何悅受虐,但是何悅卻誤解了為龐勁東在威脅自己。何悅是一個很有禮貌的人,對人的態度向來溫良恭謙,說起話來也比較委婉,甚少會公然頂撞其他人。但是為了保衛自己與龐無雙交往的權利,他這一次要例外了。
何悅偷眼看了看龐勁東,鼓起勇氣問:「如果不肯遠離龐無雙,你會怎麼樣?」
龐勁東對這個問題感到莫名其妙:「怎麼樣也不怎麼樣啊!」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兩個不合適……」龐勁東說著,便站起身來。
為了讓龐勁東更方便的吸煙,風間雅晴在茶几的下面備了煙,數量和種類都很多。龐勁東身上剛好沒有煙了,想要到茶几那裡拿一盒,然而這個動作又被何悅誤解了。他以為龐勁東是要回房間休息,也就是說變相的下逐客令,急忙站起身跳了過來,一把拉住龐勁東的衣襟:「能告訴我原因嗎?」
「你……你要幹什麼?」龐勁東被何悅弄懵了,沒有想到這個溫而文雅的大男孩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時之間差一點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何悅馬上就發現自己太過衝動,而且也太失禮節了,急忙鬆開龐勁東的衣襟,訥訥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龐勁東拿了一盒黃色塑料盒的蘇煙,點上一支後深深地抽了一口,接著重重的吐了一口粗氣,有些無奈的問:「你激動什麼?」
「我……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反對我追求龐無雙!」何悅從沒有公開表白過情感,儘管這句話裡面沒有太實質的內容,臉蛋仍然因之變得紅撲撲的。
龐勁東覺得何悅十分可愛,頓時增添了幾分好感,但是也正因為如此,龐勁東愈發覺得何悅與龐無雙在一起太過危險:「我沒有反對你們在一起,只是提出一個忠告,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
何悅脫口而出:「為什麼?」
「因為……」龐勁東作為哥哥,無法在外人面前歷數妹妹的不是,何況龐無雙此時可能就在偷聽。所以猶豫了一下之後,龐勁東只是搪塞道:「我覺得你們兩個的性格不太合適……」
龐勁東的表情十分鄭重,既不像是開玩笑,也不像是威脅,使得何悅多少相信了話裡的誠意。只是他對龐勁東的話仍然很不理解,所以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到底哪裡不合適,可以告訴我嗎?」
大家看著龐勁東左右犯難和何悅一頭霧水的樣子,雖然在表面上都裝作很平靜,其實心裡已經偷偷的樂開了。
因為畢竟是兄妹兩人之間的私事,其他人覺得在旁邊聽著都有些過分,自然不願插嘴。唐韻則不然,八卦本能早就發作,只是一直強忍著。這時她再也忍不住了,把龐勁東沒有說出口的話,對何悅說了出來:「無雙那麼剽悍,你這麼文靜,你和他在一起得受多少氣啊!要是不趁早說拜拜,我看你早晚要被折磨死!」
「啊……」何悅的嘴角抽搐了幾下,瞪得大大的眼睛茫然無神,表情就像是受過核輻射一般。
唐韻說這話的時候,龐勁東正在吸煙。唐韻用在龐無雙和何悅身上的形容詞有些雷人,屋子裡的其他人聞言全部目瞪口呆,龐勁東則被一口煙嗆到,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龐勁東狼狽的掐滅了煙蒂,然後偷偷的瞟了一眼唐韻,目光裡包含了一些嗔怪之意。即便何悅勉強配得上用來形容女孩子的「文靜」,對龐無雙也萬萬不應該使用「剽悍」。不過龐勁東認為唐韻並非存有惡意,真正擔心的是一旦被龐無雙聽到,會令大家今後的關係更難相處。
唐韻對龐勁東的擔心卻毫不在意,因為與龐無雙的關係本來就不怎麼樣,所以毫不在乎的火上澆油:「我說這些話沒有別的意思,純粹是因為看你這孩子不錯,所以不想看著你走上絕路……」
龐勁東用力的咳嗽幾聲打斷了唐韻,接著從牙縫裡面擠出了一句話:「你胡說什麼呢?」
唐韻渾然當作沒有聽到龐勁東的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不怕老實告訴你,龐勁東畢竟是龐無雙的哥哥,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收留這個野丫頭,否則早就一腳踢出門去了!」
何悅大張著嘴深深喘了幾口粗氣,雖然還是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倒是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了:「哥哥應該是剛剛回國吧,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就不繼續打擾了……」
「他的事情早都忙完了,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情,就多坐一會吧!」唐韻打斷了何悅的話,擺出一副古道熱腸的樣子:「你來了這麼久,還沒有給你上杯茶呢!」緊接著,唐韻吩咐風間雅晴:「快給何先生倒杯茶!」
「哦!」風間雅晴答應了一聲,罕見的聽從了唐韻的吩咐,轉身跑去倒茶了。
儘管風間雅晴不喜歡唐韻,但是更加不喜歡龐無雙,很希望把龐無雙和何悅攪和黃了。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唐韻和風間雅晴都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裡,不過兩個人多少還是有些區別的。唐韻是多少有些心痛何悅,風間雅晴則是誰也不心痛,為了拆更多的廟寧可犧牲何悅。
風間雅晴見何悅要告辭,很自然的想要挽留住,以方便唐韻繼續說龐無雙的壞話。但風間雅晴沒有機會使用語言或者物理的方法,所以只能使用化學方法,也就是在茶裡面做文章。
風間雅晴從抽屜的最深處找出兩包過期的袋裝紅茶,為了讓何悅能夠盡快的喝下去,用半開不開的水泡上。她前思後想了一番,覺得這樣還是未必能讓何悅留下,於是又在裡面下了點巴豆。
由此引申而來的一個問題是,龐勁東的家裡為什麼會有巴豆。
龐勁東根本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家裡根本就不想表面那樣太平。只是大家十分有默契的瞞著龐勁東,粉飾出一派歡樂祥和的景象。
家裡幾個女孩子彼此互不喜歡,早就積累下了一肚子怨氣,平常在龐勁東的壓制下無法發洩出來,結果藉著這個機會鬧開了。龐勁東那邊剛剛跑路,龐無雙在這邊就率先開炮,目標是唐韻。
女孩子們相互鬥智鬥勇,呈現出了戰國亂世的局面,其中矛盾最大的是龐無雙和唐韻。
女人是一種善妒的動物,但凡是優秀的女人,在同性當中很難受歡迎。如果這個女人給人***的感覺,那麼在同性當中更是混不下去了,唐韻很不幸的就是這樣的女人。這不但使得她很難找到盟友,更讓龐無雙將最猛的火力對準了她。
唐韻善於利用男人達到目的,卻不善於利用女人,而且那些心計在龐無雙的身上一概無用。因為龐無雙儘管沒有什麼城府,但是正如唐韻評價的一樣「剽悍」,慣於以強力對付一切問題。
兩人一度撕下了臉皮,從文鬥發展到了武鬥,又從武鬥回到文鬥。武鬥是龐無雙佔有絕對優勢,文鬥則必然是唐韻佔上風,不過鬥來鬥去的結果只是兩敗俱傷。
有的時候,女孩們之間也會出現合縱連橫,龐無雙與風間雅晴就有過短暫的聯合。由於風間雅晴是負責膳食的,龐無雙便搞來了一些巴豆,讓風間雅晴找機會下給唐韻。
但是風間雅晴還沒有來得及動手,聯合便宣告破產,這些巴豆一直沒用上,直到今天進了何悅的肚子。
風間雅晴將茶端到何悅的面前,笑瞇瞇地說:「快,喝茶吧,還是熱的呢……」
就在風間雅晴去倒茶的工夫,何悅再次起身想要告辭,唐韻見語言已經失去了效果,乾脆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
何悅不願意與一個女人撕扯,果然乖乖的坐回沙發上。唐韻見風間雅晴回來,便放開了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何悅對茶藝多多少少有一些瞭解,是其父作為一種禮儀傳授和培養的,其實自幼在西方長大的他更習慣喝咖啡。他接過這杯特洛伊紅茶,雖然沒有發現裡面有巴豆,卻也能看出這杯茶泡的實在不怎麼樣。
真正有品位的人通常不會接受沒有品位的東西,何悅實在不願意委屈自己的腸胃容納這杯紅茶,而且也沒有感到口渴,所以只是說了聲「謝謝」,便將紅茶放下了。
風間雅晴見自己的詭計就要落空,急忙問:「何先生為什麼不喝呢?」
「謝謝,我現在還不渴!」
「是嗎,那太遺憾了,我可是很認真的泡這杯茶,希望能夠獲得何先生的稱讚呢!」風間雅晴說著,極力做出一副失落的樣子,深深垂下了螓首。
風間雅晴不是一個善於表演的人,唯獨這一次的表現得十分出色,不過雖然別人沒有看出異樣,唐韻卻從她對這杯茶的熱情當中發現了端倪。
第009章 四個女人一台戲
唐韻認為風間雅晴不是一個特別熱情的人,執意要請何悅喝茶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杯茶有問題。
唐韻覺得風間雅晴這一招實在陰損了一些,但是在當前這種情況下使用,倒也未嘗不可。於是她決定幫助唐韻,微笑著對何悅說:「風間泡茶的手藝可不是一般的好,在日本的時候學習過很多年的茶道,只是不會輕易展露出來!你來家裡這麼多次,一直都沒有機會品嚐,實在是太過遺憾了!這一次有了機會,真的不應該錯過!」
何悅微微皺起眉頭,奇怪的問:「風間姐姐不是在南美洲長大的嗎?」
「是……是啊……」唐韻聽到何悅的話,才發現自己的話裡有漏洞,於是急忙圓謊:「她是後來回日本學的茶道!」
「哦……」
唐韻指了指杯子,說:「快喝吧,過一會涼了,就該失去原本的味道了!」
日本茶道是這個世界上喝飲料最複雜的方式,不僅要求有非常優雅的環境,還有著非常嚴格的定式、複雜的程序和繁瑣的禮法,連喝茶行為本身都是一個儀式。風間雅晴泡茶連同放巴豆用的時間,前後加起來還不到十秒,僅僅從這一點上而言就是山寨日本茶道的,而且還是質量最低劣的那種。
何悅曾隨父親去過日本,見識過真正的日本茶道。但是面對熱情的過了頭的風間雅晴和唐韻,他實在無法繼續拒絕下去。猶豫了一下之後,他端起杯子像是喝藥一般,閉住呼吸一飲而盡。
這杯茶泡的實在太糟糕了,雖然茶水已經落進了肚子裡,隱隱的卻還有一股鋅鈉水的味道頑強的留在口腔裡面。真正熱衷茶藝的人會用三個字來評價這杯茶——漲肚黃,何悅從中實在找不到日本茶道的感覺,倒是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纏繞在牙上。
剛開始的時候,何悅不願意做出不雅的動作,但是那東西纏得越來越緊,進而搞得口腔越來越難受。何悅到最後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只得半張開嘴,用左手遮擋著,右手手指伸進去摸索著。過了一會,何悅找到了什麼,便慢慢的拉了出來
作怪的元兇是一根棉線,一頭被何悅捏在手指裡,另一頭連著紅茶袋,緩緩的從口腔裡面滑出。
在場的人看到這一幕差一點吐了出來,同時又有些想要笑,由於不便於流露出來,只能強忍著,結果一個個的都把臉給憋紅了。
風間雅晴想到這杯茶是出自自己之手,臉上頓時一陣發紅一陣發紫,過了一會又發青起來。青了一會之後,她自我解嘲地說:「我好像拿錯茶葉了……」
「沒關係……」何悅硬擠出一絲笑容,話音剛剛落地,肚子裡傳出一聲「咕嚕」響。
過了一會,只見何悅的臉色變成紫色了,而且越來越紫,最後像是紫茄子一般。他似乎極力想要保持穩重,但是卻坐在沙發上扭來扭去,手捂在肚子上面一個勁的揉。
龐勁東剛才沒有說話,因為搞不清楚唐韻和風間雅晴的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不過倒是從他們的對話裡面聽了出來,何悅這段時間經常到自己家裡來,而且與大家有過一些交談。這時發現何悅有些異樣,龐勁東關切的問:「你不舒服嗎?」
「沒……沒事……只是好像有點鬧肚子……」何悅的額頭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說話的聲音聽起來虛弱無力:「對不起,龐先生,能借您家裡的衛生間用一下嗎?」
龐勁東急忙點點頭:「當然可以!」
何悅不再說話,站起身來連滾帶爬的跑進了衛生間,片刻之後只聽裡面傳出了「噗嗤」一聲巨響,緊接著是一連串「辟里啪啦」的聲響。
風間雅晴身深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怎麼發做得這麼快……」
唐韻聽到了這句話,悄聲問:「你在茶裡面放了什麼?」
風間雅晴不自然的笑了笑,回答說:「只是一點巴豆……」
「哪來的?」
風間雅晴實話實說:「龐無雙讓我用來對付你的!」
「啊?」
看著唐韻火冒三丈的樣子,風間雅晴急忙澄清說:「不過還沒有來得及用!」
唐韻恨恨的說了一句:「這個死丫頭……」
龐勁東看到唐韻和風間雅晴在那嘀嘀咕咕,站起身緩步走了過去,笑呵呵的看著兩個女孩:「聊什麼呢?」
唐韻和風間雅晴異口同聲的回答道:「沒聊什麼!」
龐勁東暫時不理會唐韻,問風間雅晴:「我要是沒說錯,你在茶裡下料了吧?」
「只是一點巴豆……」
「什麼?」
風間雅晴急忙補充道:「真的只是一點點……」
「我只是順口一說,沒想到你真的下了瀉藥……」龐勁東目瞪口呆了一會,才無奈的質問道:「你胡搞些什麼啊?」
「我……這……那……」風間雅晴不能將自己的動機講給龐勁東,於是求助的看向了唐韻,後者則同意了她的求助,建立起了臨時的攻守同盟。
唐韻向龐勁東解釋說:「風間是想放點糖,結果不小心拿錯了,剛才就是和我說這件事呢……」
龐勁東咧了咧嘴:「事到如今,你們兩個竟然還能給我編造出這麼動聽的故事?!」
龐勁東不用想也能知道唐韻在說謊,因為家裡根本沒準備巴豆這種東西,不過龐勁東聯繫到唐韻此前的表現,多少猜測到了近期家裡發生了些什麼,所以懶於去刨根問底了。
龐勁東走到衛生間前,敲了敲門,高聲問道:「你還好吧?」
「還……還好……」何悅說上幾個字,就要喘上幾口粗氣,聲音比剛才還要虛弱無力:「過……過一會……就出去了……抱歉……打擾你們了……」
「沒關係!」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有什麼需要就喊我一聲!」
「謝……謝謝……」
唐韻和風間雅晴兩人因為心裡有愧,所以亦步亦趨的跟在龐勁東的身後,打算在需要的時候幫助何悅,儘管她們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可以抵消巴豆的神奇作用。
常言道「久病床前無孝子」,可見人們在面對病人的時候往往是缺乏耐心的,即便是對待自己的親生父母尚且如此,遑論是與自己沒有太多關係的普通人。
大家剛開始的時候還很關注何悅,一個半小時過去之後,就沒有人當作一回事了,儘管衛生間裡時常傳出何悅的呻吟聲。
廖承豪自龐無雙和何悅出現之後就一直沒有出聲,只是坐在原處看著屋子裡的人,在何悅跑進衛生間的時候都沒有動一下。他本來就很後悔自己沒有及時離開,結果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一幕,此時立即告辭了。風間雅晴帶著長野風花去忙家務,唐韻捧起一本時尚雜誌躺在沙發上看。
龐勁東向衛生間裡面張望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便去找龐無雙了。
與龐勁東猜測的不一樣的是,龐無雙根本就沒有偷聽。她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將東西隨手扔在地上之後,或許是感到有些疲累,就躺在了床上,結果沒多一會竟然睡了過去。
「哥……」龐無雙被龐勁東叫醒之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何悅呢?」
龐無雙張開眼睛之後想到的第一個人是何悅,可見還是很關心這個倒霉的大男孩的,這使得龐勁東更加擔心起何悅的未來。
「他……」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回到說:「有點不舒服,還在家裡!」
「哪不舒服啊?」龐無雙說罷,伸了一個懶腰,又打了一個哈欠。
「有點鬧肚子。」
「啊?」
「也就是醫學上所說的拉稀!」
「啊?」龐無雙從床上跳了起來,頗有些生氣的說:「早就告訴他少吃點冰激凌了,活該現在鬧肚子!」
龐無雙似乎忘記了這個忠告並不適用男性,而是應該留給自己每月的某個特殊時期。不過她並沒有流露出幸災樂禍的樣子,而是看起來像是恨鐵不成鋼,表明其實是很關心何悅的。
龐勁東不能說出巴豆的事情,只得贊同龐無雙的說法:「可能的確是吃錯東西了……」
「我去看看他。」龐無雙說著正要向外面走去,卻龐勁東在後面叫住了:「這段時間,你在家裡沒搞出什麼吧?」
「哥……」龐無雙轉過身來看著龐勁東,硬擠出了一絲笑容,反問道:「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你是我妹妹,而且我還很瞭解你!」
龐無雙磕磕巴巴的說:「其……其實沒什麼啊……」
龐無雙雖然見過許多世面,經歷也算複雜,然而畢竟年紀還小,所以心理素質不是很過硬。聽到這句話,她就有些心虛了,懷疑龐勁東已經知道了什麼,而且把這種懷疑寫在了臉上。
聽到龐無雙的回答,再看龐無雙的表情,龐勁東不用細想也能知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龐勁東打量著龐無雙,一字一頓的問:「未必吧?」
「真的沒什麼……」龐無雙乾笑了兩聲,知道自己如果不說,哥哥就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於是透露出了一點實情:「就是和唐姐姐之間有點誤會,不過已經過去了……」
龐勁東的嘴角抽搐了兩下:「就這些?」
「唐姐姐和風間姐姐之間有點誤會,風間姐姐和長野姐姐好像也有點誤會,後來和我之間又產生了點誤會……」
聽著龐無雙說出的這一連串誤會,龐勁東萬般無奈的發現,自己先前的推測被證實了。龐勁東的眉頭擰在了一起,又問了一遍:「就這些?」
「嗯……」龐無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忙用來轉移話題:「對了,那個叫秦雨詩的老師,前段時間來找過你!」
龐勁東能看出龐無雙的真實用意,不過提起秦雨詩,還是很關心的:「她有什麼事?」
「她說見你很長時間沒有去上班,以為你可能是生病了,所以過來看看!」
「你們沒難為她吧?」
「怎麼會呢!」龐無雙急忙澄清道:「我知道她是哥哥你的朋友,而且她也是我很尊重的一個老師!」
「那就好……」
龐無雙在漂白了自己之後,還不忘給別人栽贓:「就算是唐姐姐和風間姐姐想為難秦老師,我也會盡全力阻止她們的!」
「閉嘴!」龐勁東撇了撇嘴,生氣的斥責道:「你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我……」龐無雙見自己的話起到了反作用,不再試圖做無謂的辯解,轉而說道:「對了,秦老師見到我們的時候,看起來好像有些驚訝!」
龐勁東很清楚由於一系列的誤會,自己如今在秦雨詩心中印象不佳。但是秦雨詩在這種情況下,因為擔心自己生病還能主動登門探望,讓龐勁東有了些許的感動。
秦雨詩這樣做完全是出於其純良的本性,與男女之情倒是沒有太大的關係,這使得龐勁東進而想起做鄰居的那段短暫時光。秦雨詩那時表現出的熱忱和關懷,一直深深地烙在龐勁東的內心深處。
雖然家中遭遇巨變之後,秦雨詩的性情有了一些變化,但是仍無違於那種與生俱來的善良。
至於秦雨詩表現出龐無雙所謂的驚訝,龐勁東倒是不感到有何費解之處。兩個人當初相識的時候,龐勁東是獨居的,秦雨詩還給龐勁東做過幾次飯。現在家裡突然冒出好幾個女人,秦雨詩必然感到驚訝,龐勁東只得祈禱秦雨詩不要誤以為自己過著韋小寶的生活。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還有誰來過?」
「沒誰了!」
「陳冰□沒來?」
「我們天天在一起,她沒必要登門打聽!」
龐勁東狡獪的笑了笑:「這麼說你那個箐幫還沒解散!」
龐勁東在國外時聯繫最多的一個人就是陳冰□,儘管真正計算起來只不過是通了不到十次的電話,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安撫這個可愛的蘿莉,自然也是因為兩人之間已經是男女朋友關係。
第010章 噩耗
這也就是說的,陳冰□還算清楚龐勁東這段時間的行蹤,根本沒有必要去問龐無雙。不過龐無雙卻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與手下已經私定終身。
龐勁東知道陳冰□已經成了箐幫成員,提出這麼一個問題其實是想從龐無雙那裡套話,結果龐無雙果然沒讓龐勁東失望。
「我……」龐無雙思考了片刻,給自己找到了解釋:「難道我們只能搞幫派聚會?我們本來就是好朋友,經常在一起玩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龐勁東上下打量著龐無雙,笑了笑說:「如果讓我知道那個狗屁箐幫還存在,我會立即調動第七軍團去滅了你們!」
龐無雙咧了咧嘴:「哥哥……放心好了,我是一個高尚的CEO,不是不入流的黑社會!」
「我擔心你認為黑社會比CEO高尚!」
「沒有啦……」
其實龐無雙併不認為黑社會與CEO在道德上有高下之分,正相反的是還覺得這兩種身份有許多相同的地方。前段時間,帝國控股集團的一個掌握了許多機密資料的高管想要跳槽,龐無雙沒有與唐韻和韓風商量便帶人挑了他的腳筋,結果不但讓這個人打消了跳槽的念頭,還使得其他人也打消了類似的念頭,甚至對外界都不敢多談集團內部的事情。
龐勁東輕哼了一聲:「不說這個了……」
「對了,在學校裡,有兩個人向我問過你!」
「誰?」
「一個是我們班長葉夢涵,另一個是董事長冷雨!」
龐勁東點點頭:「哦!」
這兩個人現在都對龐勁東其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見這個保安突然之間不再去上班,感到很是奇怪,進而從側面向龐無雙做過一些探詢。不過比起一無所知的冷雨,葉夢涵多少知道出了什麼事,因為曾從父親那裡聽到過。
龐無雙打量著龐勁東,試探著說:「我們班長很漂亮,看起來很高雅。冷董事長也很漂亮,看起來很嬌艷……」
「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我是想說……」看著龐勁東突然間變得冰冷的面孔,龐無雙訕笑著解釋說:「這兩個人都不太容易接近!」
「好了,你去看看何悅怎麼樣了,沒有好轉的話就打120!我沒有精力繼續關心他……」頓了頓,龐勁東說:「我要回房間休息一會了,這段時間實在是太累了……」
常言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家裡現在有四個女人,而且個個都不是善類,龐勁東只消閉上眼睛想一想,就能猜到她們這段時間都能搞出了什麼事。本來龐勁東的身體就很疲乏,現在家裡的事情讓心理也感到了疲勞,而且這些事還是龐勁東沒有辦法解決的。
龐勁東越想越鬧心,確實想要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一下,但是推開門卻發現唐韻坐在沙發上。
唐韻穿著一件白色真絲襯衫,下身是一條黑色一字短裙,腿上套著一條黑色絲襪。
由於龐勁東很長時間沒在家裡住,平日裡除了風間雅晴搞衛生之外,基本沒有人會進到龐勁東的房間,所以這裡顯得有些死氣沉沉,給人的感覺很是灰暗。此時由於唐韻的出現,方才增添了一抹亮色。
看到唐韻獨自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裡,龐勁東禁不住回想起某個夜晚發生的事,結果男人本能立即發作,身體不聽從理智的指揮開始有了反應。過了一會之後,理智開始失去控制能力,龐勁東甚至禁不住的設想唐韻是想要勾引自己。
但是唐韻端坐在那裡,不但沒有一點流露出一絲嫵媚,表情還很莊重。表明她的目的與那天完全不同,這也給龐勁東潑了一桶冷水,讓龐勁東不得不冷靜下來。
龐勁東坐到了床上,聳聳肩膀,問:「你有什麼事?」
唐韻的表情依然很莊重,話音聽起來也有些沉重:「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唐韻的這種表現讓龐勁東的心頭猛然一沉,隱隱的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說!」
「金玲玲來過!」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後豁然站起身來,看起來情緒十分的激動,似乎馬上就想去找金玲玲。但是片刻之後,龐勁東緩緩的坐下,淡淡的問:「什麼時候?」
「大約在你回來之前半個小時……」
「這麼說我們是擦肩而過了……」
唐韻微微頷首:「嗯……」
「她現在怎麼樣?」
龐勁東本來期望金玲玲這段時間過得很好,但是唐韻給出的答案卻是龐勁東不願聽到的:「看起來不怎麼樣,整個人瘦了好幾圈,憔悴了不少……」
聽到唐韻講出的原來是這樣一件事,龐勁東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心緒同時不免紛亂起來。
龐勁東在藥物的作用下與金玲玲有了最親密的關係之後,金玲玲對待龐勁東的態度一直不穩定,有的時候表現得很親密,有的時候則故意疏遠,作為愛情白癡的龐勁東對此一直很費解。
大概就在一年多以前,金玲玲突然好像是從空氣中蒸發了一般,讓龐勁東再也聯繫不到。龐勁東多次撥打金玲玲的電話,但是一次次傳來的都是關機的提示。龐勁東想要從其他人那裡打聽一下,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其中甚至還包括金振宇。
與金玲玲一起消失的還有呂菁,這讓龐勁東甚至懷疑金玲玲已經珠胎暗結,躲起來去生下那個錯誤的結晶。
龐勁東不願意外露感情,在確認金玲玲並非是出了意外之後,只是將自己的關心掩埋在了內心深處,默默地等待著金玲玲的歸來。
儘管金玲玲好像狀態不佳,但是畢竟終於回來了,讓龐勁東感到很是高興。只是金玲玲的歸來卻選在了一場決戰的前夕,龐勁東本來很急於去見她,現在不得不多了許多的顧慮。
唐韻觀察著龐勁東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金玲玲有一個姐姐,是吧?」
「對,叫呂菁。」龐勁東歎了一口氣,隨口問了一句:「她與金玲玲一起回來的嗎?」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龐勁東頗為奇怪的說:「你這話和沒說一樣!」
唐韻抿起嘴唇,默然片刻之後才回答道:「金玲玲應該一直和呂菁在一起,但很可能卻是陰陽永隔了……」
「什麼?」龐勁東站起身來到唐韻面前,一把揪住了唐韻的衣領,厲聲質問道:「你在說些什麼?」
被揪緊的領口勒在脖子上,讓唐韻感到一陣陣窒息,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你……你幹什麼啊……」
「對……對不起……」龐勁東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了,急忙鬆開唐韻的衣領,連聲道歉。
「沒事……」唐韻整理了一下襯衫,指了指床:「你先坐下再說!」
龐勁東坐回到床上,急不可耐的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唐韻搖了搖頭,告訴龐勁東:「只是我聽到金玲玲在臨走時,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要給她的姐姐料理後事!」
龐勁東知道金玲玲除了呂菁之外沒有其他姐姐,而且從唐韻表述金玲玲的狀態可以認定,的確有對金玲玲來說有很重要的人過世。
龐勁東聽到這個噩耗,禁不住的回想起呂菁的音容笑貌,還有與金玲玲之間的姐妹深情。初次相識時的大打出手,呂菁三更半夜翻牆到家裡偵查等等往事,也接連浮現在了龐勁東的腦海中。這一切在龐勁東的腦海中都是那樣得清晰,彷彿就像是發生在昨天一般,絲毫不因時間的流逝而有任何改變。
雖然龐勁東對呂菁的感情還沒有上升到愛情的高度,卻稱得上是很喜歡的。或許由於自幼練武的關係,呂菁的性格十分的爽朗,毫不做作,待人坦誠。在所有人都需要帶著面具生活的今天,這種自然流露出的真性情是殊為難得可貴的。
在深沉的思念之後,龐勁東的腦海中出現了一片空白,只是仰頭看著天花板,沒有說一句話。
龐勁東的性格已經被早年的生活磨練得堅強無比,本來可以從容的接受身邊人的離去,但是回到文明社會生活之後,龐勁東認為自己已經不需要去面對生離死別,感情因此也變得脆弱了起來。
唐韻微微蹙起娥眉,小心翼翼地說:「節哀……」
龐勁東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睜開,告訴唐韻:「現在需要寬慰的人不是我,而是金玲玲!」
「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你很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很想去見金玲玲!」唐韻點了點頭,謹慎的提醒道:「但是現在不行!」
唐韻的用意是不希望龐勁東分神,或者捲入其他事件當中,這對不久之後的大戰是不利的。不過她持有這樣的觀點,也是因為對呂菁和金玲玲不存在友誼或其他情感,因為她與這對姐妹基本沒有什麼接觸,只是知道有這麼兩個人存在而已,她對這對姐妹的任何關注都是因為龐勁東。
龐勁東明白唐韻的這份用心,雖然理解是為了自己,卻有些不甘:「但金玲玲正是最需要關懷的時候……」
唐韻沒有正面勸說,而是迂迴出擊,問道:「你回家已經好幾個小時了,我現在才把事情告訴你,你不會不知道是為什麼吧?」
「我還真就不知道……」
「因為我不希望你在太多人面前知道這件事!」唐韻頓了頓,才繼續說:「我需要在一個安靜的環境裡告訴你,讓你能夠好好考慮一下各種行為可能產生的後果。」
唐韻說的雖然是事實,卻只是事實的一部分,她把事情留到這個時候再說,也是因為想要藉機弄清楚龐勁東對金玲玲究竟有怎樣的感情。龐勁東沒有注意到在客廳裡的時候,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都想要提起這件事,但是都被唐韻用眼神制止了。
「謝謝你的良苦用心……」龐勁東喟然長歎一聲,閉上了眼,像是小憩,其實是在思考。
「你現在唯一需要做的是全力準備對付謝公,如果橫生枝節,可能會被謝公掌握到,進而加以利用!」歎了一口氣,唐韻提醒道:「這不但可能會讓你功虧一簣,更可能讓你付出更加沉重的代價!」
龐勁東最終不得不承認唐韻是對的:「那麼……等到閻羅場上的事情結束再說!」
唐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
「對了,金玲玲有沒有說,她到底去幹什麼了?」
「我問過她,她只說是辦案,再不肯多透露一個字!」
金玲玲在市局那裡請了長期的事假,現在回來之後卻說是辦案,聽起來像是出去公幹一樣。不過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對於一些事關重大的案件,尤其是可能涉及到高官的案件,在最初進行調查取證的時候都要採取保密的方式進行。
龐勁東低垂下頭,看著腳下的地板,低聲說了句:「她是個很敬業的警察……」
唐韻目光也落到了龐勁東腳下的地板,在那裡與龐勁東的目光匯聚到了一起,只是這種匯聚無法帶來任何情感上的交流。她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個一直都很想知道的答案的問題:「你很喜歡她吧……」
龐勁東坦然承認了:「是……」
「那麼……你愛她嗎?」
「我不知道……」龐勁東這一次的回答同樣坦然:「別問我這樣的問題,我是一個愛情白癡!」
龐勁東是愛情白癡,唐韻則是愛情專家,而且還是水平非常高超的專家,曾經一度以玩弄男人的感情為樂。
唐韻現在開始試圖在龐勁東的愛情問題上發揮智囊作用了,只不過出發點是藏有私心的,那就是讓自己在龐勁東的情感世界中佔有更加重要的位置。
「是否愛一個人是很簡單就能判定的……」唐韻看出龐勁東對這個問題感到很抑鬱,面孔上浮現出了陽光般的笑容,不同於往日的媚笑,以讓龐勁東輕鬆一些:「你為什麼會不知道呢?」
第011章 愛情專家的白癡問題
「我為什麼知道呢?」龐勁東聳聳肩膀,苦笑著問:「我的確不知道愛一個人會有什麼特徵!」
「特徵?」唐韻沒料到龐勁東竟然白癡到這種地步,笑容有些僵硬起來了:「感情不僅僅是無形的,還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不像物理或者化學現象那樣可以產生某些特徵。」
「真的沒有嗎?」
「如果一定說有,那麼也可以算是有……」思索了片刻,唐韻說了出來:「如果你和一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感到非常的開心;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她的時候會非常的想念;在閒暇時會想起你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希望他過得比你快樂和幸福;密切的關注她身邊的一切……那麼可以說你是愛上這個人了!」
「原來是這樣……」
唐韻唯恐龐勁東會說出愛著金玲玲,不等龐勁東說出後面的話,急忙打斷了:「這些只是我的個人看法,你只要當作參考就可以了,不必過於認真。」
龐勁東立即表示:「可我認為你說的很有道理!」
唐韻聽到這些話頓感後悔,覺得不應該說出剛才那樣一番話。因為她發覺龐勁東在愛情上的白癡現狀,本來是可以充分利用的,也就是塑造成有利於自己的樣子,但是剛才關於愛一個人的分析卻讓機會流失了。
其實唐韻的這一番分析完全是有感而發,起因是被龐勁東的樣子所觸動。現在她不由在心裡暗暗恨起了自己,沒有能夠控制好自己的情感,以至理智被左右。
唐韻一直努力要求自己,無論何時都由理智來主導一切,無論面對任何事都要保持冷靜。她一直以來的確也是這樣做的,理智的近乎沒有人情味,冷靜的近乎殘酷。只有在很少的時候,由於一些主觀或客觀因素,她才會無法做到這兩點。
唐韻抿起櫻唇思索了片刻,才說:「你可以把這些當作一個參考,但是建議你不要太過迷信!」
「沒有想到你這個智囊,竟然還會在我的感情問題上發揮作用……」龐勁東說著笑了笑,只是笑得並不輕鬆,反而還很無力。
「是……是啊……」唐韻說罷,不自然的笑了笑。
儘管唐韻的分析讓龐勁東很是贊同,但是在其他人的面前,龐勁東仍然不願暴露過多的情感:「關於這個問題的討論,就到此為止吧……」
唐韻不肯放棄眼前的這個好機會,想要繼續探查龐勁東的情感世界,哪怕龐勁東說出的是自己不想聽到的。她放棄了剛才的顧慮,做好了足夠的思想準備,鼓足勇氣追問道:「你與金玲玲符合這些嗎?」
「至於我與金玲玲,或許符合這些,或許又不符合……」龐勁東看著唐韻,進一步解釋道:「所謂符合,是因為我對她的確有這樣的感覺,所謂不符合,是因為金玲玲對我的態度一直都很怪…….」
「怎麼怪?」
龐勁東的表情雖然淡然,語氣卻有些感傷:「她對我的態度一直若即若離……..」
唐韻充分利用一切機會,打聽到不少龐勁東與金玲玲的事,雖然都是模糊和朦朧的,倒也能從中察覺到一些什麼。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她馬上問:「她的姐姐是不是很喜歡你?」
「啊…….」龐勁東怔了一下,才承認道:「應該是吧…….」
「金玲玲和她的姐姐是不是感情特別好?」
「嗯!」龐勁東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大致講了講金玲玲與呂菁的姐妹深情,以及金玲玲曾經說過不在任何事上與姐姐爭奪。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唐韻緩緩攤開雙手,告訴龐勁東說:「金玲玲喜歡你,所以願意接近你,這是情感使然。但是因為與姐姐的感情,所以又有意疏離你,這是理智使然。」
「其實這些……」龐勁東長歎了一聲,默然片刻之後,才說:「我也想到了這些,只是不太願意去面對……」
「你不願意去面對的真正原因,並非是因為真的沒有察覺到原因,而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複雜的感情問題,所以潛意識當中選擇了逃避的辦法。」
龐勁東用力點了點頭:「說的很有道理!」
「好了,不說了……」唐韻站起身走到門口,突然轉過身來,提出了一個問題:「你喜歡我嗎?」
唐韻這位愛情專家提出了一個白癡問題,她自己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說出的話就是潑出的水,是收不回來的。既是由於問題的白癡程度,更是因為涉及到了龐勁東對自己的情感,所以她那張嬌媚的臉蛋罕見的赧紅了起來。
「當然喜歡!」龐勁東因為自己就是愛情白癡,所以沒有察覺到這個問題的愚蠢所在,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否則我就不會把你留在身邊了!」
「這麼說,你把我留在身邊,不是因為我能給你賺很多錢?」
「賺錢只是一方面因素,但絕對不是全部!」龐勁東聳聳肩膀,說:「認識這麼久了,你應該足夠瞭解我!我對生活的追求是兩個字——快樂,這也就是說無論有多少錢賺,我都不會勉強自己與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龐勁東說出的是實話,但也是有所保留的,實話是指的確喜歡唐韻,這個女人對男人有著太過強大的吸引力,龐勁東也不能例外。有所保留的是龐勁東對唐韻過去的生活有所微詞,只是龐勁東沒有理由和必要因此去指摘唐韻,更不願為早已過去的事而搞僵了關係。
唐韻此時已經恢復了冷靜,從龐勁東的目光中多少察覺到這些保留,但是仍然感到很是高興。她本來很想知道龐勁東是否愛自己,卻又意識到這個問題更加白癡,而且不可能得到滿意的答案,於是只是點點頭對龐勁東說:「你好好休息一下吧,還要準備閻羅場上的決戰呢!」
「哦……」龐勁東答應了一聲躺倒在床上,但是轉眼又坐了起來:「不行,還是不能休息,不知道何悅怎麼樣了!」
龐勁東回到客廳時發現何悅還在衛生間裡,「辟里啪啦」的聲音仍然不絕於耳,只是他的呻吟聲就微弱了許多,聽得出來已經精疲力盡了。
龐勁東很想進衛生間裡面去看看,但是只要想像到那種場景,便立即停住了腳步。龐勁東不能進去,家裡的四個女孩子更不能,只得坐等著何悅主動從裡面走出來。
直到晚上九點多鐘,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何悅才從衛生間裡出來,不過不是走出來的,而是爬出來的。
龐勁東苦笑一聲,將何悅背起來放到沙發上,然後給他倒了一杯水。
何悅的雙眼茫然無神,面色雖然蒼白無比,嘴唇卻是青紫的,渾身不住的哆嗦著。不過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有忘記禮貌,連聲感謝龐勁東對自己提供的幫助。
龐勁東發現何悅正處於虛脫的邊緣,只得讓他立即與家裡人取得聯繫。
何悅本來是自己開車來的,這時已經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離開了,而且也確實需要人幫助。於是他給自己的司機打去了電話,這個司機只用了十分鐘不到就趕了過來,將何悅送到醫院去了,
美國學者本多尼克認為,日本民族缺乏罪惡感,這個論斷是完全符合實際情況的。風間雅晴雖然只能算是半個日本人,但在人格上卻頑強繼承了本民族的這一特點,她很快就忘記了自己做過些什麼,不管何悅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自顧自的回房間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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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回國當天見了林佩雯一面之後,龐勁東再沒有和林佩雯見面,也沒有任何聯繫。直到第三天晚上,林佩雯來到了龐勁東家裡。
龐勁東看著林佩雯,微笑著問:「決鬥之日到了,是嗎?」
「是啊……」林佩雯輕輕的點了點頭,不無憂慮的問:「你準備得怎麼樣?」
「很不錯……」龐勁東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輕鬆的回答說:「睡了三天好覺,睡醒了就吃,吃飽了繼續睡!這是最近半年多時間來,過得最舒心的三天了!」
「啊?」林佩雯聽到這句話後目瞪口呆,過了許久才感歎道:「沒想到你過的竟然是豬一般的生活!」
「那你認為我應該過什麼樣的生活?」龐勁東笑了笑,反問:「難道應該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早晨起來跑上五公里,接下來打打木樁、扎扎馬步,再練練金鐘罩鐵褲衩之類的功夫?」
「鐵褲衩?」林佩雯皺起美麗的眉毛,無奈的說:「讓你上的是閻羅場,而不是風月場!」
「閻羅場也好,風月場也罷,有一個共同點——都是你死我活的!」
林佩雯隱隱察覺到了龐勁東話中的情色含意,不自在的撇了撇嘴角,說:「我可沒有心情開玩笑!」
「我也沒有……」龐勁東說著,表情突然變得鄭重起來:「我已經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狀態!」
龐勁東的這個保證讓林佩雯多少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關於淮南幫和東北幫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林佩雯搖了搖頭:「沒有!」
「知道他們會派什麼人上場嗎?」
「閻羅場上的決鬥是這樣的,那就是事前不會有任何具體消息,包括雙方上場的是什麼人,都是決鬥開始時才會揭曉!」
「可以請外援?」
「當然,否則就不可能是你龐勁東代表星龍幫……」林佩雯歎了一口氣,回答說:「但是對於咱們來說,這同樣也是問題!只要有足夠的錢和關係,把泰森請來都行!」
「泰森我也不在乎,不是芙蓉姐姐就行!只要讓她在場上跳支舞,我不等出手就會昏倒在地……」
「沒人會請那頭肥豬!」林佩雯確實沒有心情開玩笑,頓了頓又補充說:「不過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東北幫肯定由刀三親自出馬,至於淮南幫那邊就不好說了!」
「你能夠猜測到這一點,外界應該也能猜測到你會派金頭虎!」
「沒錯!」林佩雯點點頭,又說:「你是我的秘密武器!」
「我不是秘密武器……」龐勁東微笑著告訴林佩雯:「我是核武器!」
林佩雯沒有說話,而是突然產生了一個感覺,那就是龐勁東可能真的會核平閻羅場。她沒有再與龐勁東討論什麼,很快就起身告辭了,臨走前留下一句話:「明天早晨九點,我來接你!」
第二天到了約定的時間,林佩雯再次來到龐勁東的家裡,鎮定的說:「上路了!」
「聽起來就像是上法場一樣!」龐勁東說著站起身來,與林佩雯一起來到了門外。
林佩雯並不是一個人來的,此時在龐勁東家外面,密密麻麻的聚集了一百多人。這些人穿著黑色的衣服,統一在右臂繫了一條白毛巾,見到龐勁東後一起鞠躬問候道:「東哥早!」
金頭虎也在這些人當中,走過來笑嘻嘻的說:「東哥,今天就看咱們兩個的了!」
「你是主演,我是客串。」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說:「可惜我們演的是格鬥片,不是三級片,也不是A片。」
金頭虎聽到「A片」這兩個字,頓時眼睛一亮,低聲問:「如果是演A片的話,東哥希望和誰演?」
龐勁東看了看左右,用更低的聲音吐出了四個字:「你們老大!」
「啊?」金頭虎很畏懼林佩雯,無論是在人前還是人後,都不敢開這種玩笑。儘管這句話是龐勁東說出來的,他卻也擔心林佩雯修理自己,急忙跳到了旁邊去,再不和龐勁東說話。
林佩雯聽到了龐勁東的話,只是裝作沒聽到一般,提高了聲音說:「龐勁東和金頭虎跟我走,其他人各上各的車!」
第012章 大戰在即
龐勁東和金頭虎坐進了林佩雯的悍馬,林佩雯親自駕車走在前面,數十輛各型車子跟在後面,形成了一條浩浩蕩蕩的車龍。
龐勁東回頭看了看車龍,感歎道:「倒是挺壯觀的!」
林佩雯笑著搖了搖頭,坦率的說:「他們其實只是用來撐場面的,根本就不允許進閻羅場,所以沒啥實際用處!」
「去那裡的各方勢力都不能帶人進去嗎?」
「當然啦!」
「既然大家都不允許帶人,那麼誰來執行這一規定?總不會是互相監督吧?」
「地下聯合會由這個城市的各派勢力組成,每派勢力的老大都是成員,但是其本身也算是一個幫派了,有自己獨立的一批人馬!」林佩雯看了看龐勁東,然後繼續說:「地下聯合會的人會在外面把守著,有誰要是敢帶人進閻羅場耍威風,不但會被地下聯合會的人立即攔住,還會遭到所有成員的聯合制裁!」
「一個人都不允許帶嗎?」
「除了上場的人之外,每個成員可以帶兩個跟班!」沉默了一會之後,林佩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雖然我在地下聯合會挺有勢力,但是在這裡和你說句心裡話,我不太願意去那個地方,也不太願意看見閻羅場!」
龐勁東一直都有一個問題,此時聽到了林佩雯的這句話,便藉機問了出來:「所謂的這個閻羅場,到底在什麼地方?」
「王朝大廈。」
龐勁東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王朝大廈……」思索了立刻,龐勁東若有所思的說:「我一直以為閻羅場只是一個稱謂,是指被選作進行決鬥的地方,並沒有固定的場所!」
「你猜測什麼事都一向很準,但這一次還真就錯了……」林佩雯搖了搖頭,糾正道:「閻羅場一直都在王朝大廈,地下聯合會的總部也在那裡!」
王朝大廈是一座五星級酒店,龐勁東作為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縱然低調也免不了有些應酬,B市所有的高檔場所中只有很少沒去過,而這很少的一部分當中就包括王朝大廈。
所謂的上層社會在閒暇之餘,往往會津津樂道於品論一些需要足夠金錢支撐的享樂,包括一些具體的東西,比如名車、紅酒和女人,也包括一些不太具體的東西,比如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房和高級餐廳的奢侈飲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從沒有聽人提到過王朝大廈,所以對那裡缺乏最起碼的瞭解,只是曾經路過所以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同為五星級酒店的皇城飯店經常被人們在茶餘飯後提及,這種冰冷的待遇對王朝大廈來說似乎不太公平。龐勁東過去沒有留意到這個問題,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現在聽到林佩雯的這番話,心裡多少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林佩雯笑了笑問:「我要是沒說錯,你應該從來沒去過王朝大廈,甚至根本沒聽說過,對吧?」
「你怎麼知道?」
「因為很少有人知道王朝大廈的本來面目!」
「很少有人是多少人?」
「地下聯合會自身的人馬和每個成員自然都知道,成員們的手下有的知道,也有不知道的!」林佩雯指了指跟在後面的車隊,繼續說:「就比如我的手下,有些人知道咱們是要上閻羅場,有些人根本不知道這是去幹什麼!」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點點頭:「這取決個人在幫派內有多大的勢力和多高的地位!」
「對!」林佩雯點點頭,又說:「不過,就算是知道也不會去談論,就像是沒有人喜歡猜自己將來會怎麼掛掉!」
在很早之前的時候,,龐勁東曾偶然聽到林佩雯提到「地下聯合會」,但是當時並沒有當作一回事,更沒有去做出進一步的瞭解。結果到目前為止,龐勁東對地下聯合會的所知僅止於林佩雯的介紹,不過龐勁東據此做出了自己的理解和推測。
在許多年前,為了協調B市各方勢力的關係和利益,所有的老大坐到一起成立了這個地下聯合會。經過多年的發展,地下聯合會自己也發展成為了一個組織,有著非凡的影響和勢力,如同B市的地下政府一般。只不過真正的政府執行法律是依靠公檢法機關,而這個地下政府執行既定規則是通過閻羅場。
可以說地下聯合會奉行的是社會達爾文主義,把弱肉強食和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應用到了當今的這個社會上面。在閻羅場上是沒有任何道義可言的,任何一方勢力只要有著足夠硬的拳頭,那麼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久而久之,人們雖然寄希望於通過閻羅場解決問題,但是對這個不斷製造殺戮的地方,保持著一種敬畏甚至懼怕的態度,甚至在平常的時候不願意與這裡扯上關係。
龐勁東又問:「王朝大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林佩雯點上一支煙,叼在嘴裡抽上幾口,然後用牙咬著煙向龐勁東介紹起來:「王朝大廈對外面目是高檔酒店,平常也搞些正常的酒店生意,不過只是用來做幌子的,其實真正用來做正道買賣的地方只是很小一部分,單單是提供給普通的散客就已經供不應求。一旦有什麼重大活動,比如說閻羅場上要搞今天這種決鬥,那麼整棟大廈會封閉,所有無關的人全部清出去!也就是說,你可以去王朝大廈開房,但是多數時候可能根本住不進去!」
「這麼說,那裡主要是用來做偏門生意的!」
「對!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黑拳了!」林佩雯又吸了一口煙,將煙蒂吐出車窗外,緩緩地說了下去:「王朝大廈的保密是非常嚴格的,你就算真的住了進去,也不會發現裡面有什麼事。如果我不告訴你這些,你可能只會當作一個普通酒店。只是比起真正的普通酒店,你在那個地方的行動是受限制的,很多地方不會讓你進去。只要敢往裡面踏一步,就會立即有人把你打出去。」
「好一個地下聯合會……」龐勁東笑著打趣道:「老子現在也有些勢力,怎麼沒人請我加入?」
「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林佩雯一邊看著前面的路況,一邊告訴龐勁東:「你在國外的那段時間,還真有人提出請你進來,但多數人反對,所以沒生效!」
「哦?」龐勁東饒有興趣的問:「都是什麼人反對?」
「江海幫和淮南幫,還有……我……」
「幾個大幫派都站出來反對,其他人自然也沒有捧我的理由,何況我在地下聯合會基本沒有什麼支持者,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反對呢?」龐勁東其實剛聽到這句話,就明白了林佩雯的初衷。但是龐勁東明知故問,因為想從林佩雯的嘴裡得到證實:「如果我能夠加入地下聯合會,很顯然會給你提供助力,你萬萬沒有反對的理由!」
「我的確是這麼想的,也希望這樣做,但是……」林佩雯著重強調了最後兩個字,然後繼續說了下去:「我知道你想要低調,想要讓生活平靜點,雖然我不能把你推到風口浪尖上!」
「原來你這麼關心,謝謝啊!」
「別客氣!」林佩雯拖著長音說出了這三個字,頓了頓才想起問:「你不想進地下聯合會,我猜的對吧?」
「我對那個地下聯合會沒興趣,只不過這一次需要借助它!」龐勁東打開車窗,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接著說:「如果一定說我對這個組織有什麼興趣,我倒是很有興趣研究怎麼樣摧毀它!」
「看來我猜對了!」林佩雯點點頭,又說:「如今的人都喜歡裝逼,你是恰恰相反啊!」
「我喜歡裝自己不是逼,裝逼的結果往往是做了傻逼,所以我認為自己是聰明的!」無聲的笑了笑,龐勁東說:「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地下聯合會怎樣吸收新成員」
「如果最近社會上有什麼人冒尖了,地下聯合會會暗中觀察一段時間,只要這小子能一直玩得轉,那麼就會有人提出請他加入!只要超過三分之二的成員同意,那麼這小子就能獲得成員資格!」林佩雯說到這裡的時候,浮現出了一抹得意的神色:「不過成員實際上是分三六九等的,很多成員在裡面也就是個小弟,想要成為牛逼一些的成員,就要看自己本事了!」
「多數老成員會贊同新成員的加入?」
「這年頭誰不想多認識幾個朋友啊,多個朋友多條路嗎!」林佩雯收起笑容,字字頓頓的告訴龐勁東:「地下聯合會的耳目很靈的,如果不是你一直那麼低調,搞得大家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斤兩,地下聯合會更早的注意到你,而且多數成員也會同意你進來!」
龐勁東與林佩雯聊了一會之後,突然意識到金頭虎好像一直沒說話,於是回頭看了過去,結果發現金頭虎手裡拿著注射器正在注射藥液。
龐勁東冷冷的問:「是興奮劑嗎?」
金頭虎將藥液全部推進靜脈後將注射器扔到了車外,像是癱倒了一般靠在座椅上,捂著傷口喘上了半天粗氣,才回答說:「好像是叫什麼固醇,一個大夫給我弄來的,說是可以增強體質!」
「是類固醇吧?」龐勁東轉過頭去,看著車窗前面的馬路,緩緩的說:「類固醇的確有增強體能的作用,但是你這樣臨陣磨槍,起到的作用是很小的!」
「我已經用了很多天了!」
「那更糟……」龐勁東用冰冷的語氣告訴金頭虎:「因為類固醇的副作用太大了!」
金頭虎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是嗎……」
「類固醇會破壞骨骼和肌肉組織,導致睪丸素和其他性激素過度分泌,並搗亂荷爾蒙的分泌,甚至還會嚴重破壞心血管系統。」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又說:「我不得不告訴你,長期使用荷爾蒙的人,壽命都不長!」
「我還真就不是第一次用這種東西!」金頭虎笑了起來,看起來像是很所謂的樣子,但是卻透出了一股悲愴:「我們這些出來混的,沒有幾個最後能落下善終,死在自己的手裡總好過死在別人的手裡!」
「是嗎……」龐勁東又回頭看了看,鄭重的說道:「類固醇還是導致男性胸部增大、睪丸變小!」
「啊?」金頭虎瞠目結舌的看著龐勁東,過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問:「你逗我呢吧?」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那可怎麼辦啊……」金頭虎不介意早死,但是卻很介意性徵發生變化,一張老臉頓時哭喪起來。
「你的劑量有些太大了!」龐勁東毫不介意的火上澆油:「會讓你更快變成半男半女的!」
「不會吧……」
「要是還想繼續做男人,以後不要用了!」
林佩雯在旁邊插了一句話:「我也一直勸別用這些東西,但是他根本就不聽!」
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然後說:「其實這也是可以理解的,面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戰鬥,任何人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對手打倒!」
林佩雯點點頭:「你在這樣的事上,與金頭虎倒是有同感……」
金頭虎皺起眉頭,奇怪的問:「東哥,你好像…….」
龐勁東知道這個問題是什麼,於是打斷了金頭虎:「我曾經用過類似的東西,不過只是那麼兩三次而已!」
金頭虎趕忙又問:「當是啥情況?」
「情況就是我需要拼盡全力…….」龐勁東只說出這麼一句話,便不再理會林佩雯和金頭虎,將頭搭在靠背的上面閉目養神。
車子裡面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過了大約十分鐘左右右,終於來到了王朝大廈。
王朝大廈位於城鄉結合部,是一棟七十層的的高樓,外表樸實無華,幾乎沒有什麼特點。不過整個地區沒有什麼高層建築,只有它鶴立雞群般的聳立在那裡,所以還是很引人注目的。
第013章 閻羅場
龐勁東從一路上看過來,甚至覺得附近有點窮鄉僻壤的感覺,可見該地區的人口密度很低,經濟狀況也不是很好。
這裡既遠離商業區和市中心,周邊又沒有旅遊景區,居民的消費能力也不是很高,實在不是一個適合開酒店的地方。但是對於地下聯合會來說,這些缺點卻剛好是優點,可以很好的掩蓋那些骯髒和血腥。
王朝大廈的正門前是一個寬廣的停車場,寬廣到了已經超出了停車場的需要,幾乎接近鳥巢那樣龐大了,這在B市所有酒店當中都是首屈一指的。龐勁東注意到停車場實際上分做兩個部分,外面部分佔有整體的三分之二,內裡部分則占三分之一左右,兩個部分之間用一道粗粗的黃色油漆線分隔開。
停車場的外圍沒有圍擋,也沒有人維持秩序,更沒有人來查驗身份,星龍幫的車隊甚至都沒有減速就開了進去。不過這裡並非真的可以隨意進出,而是因為地下聯合會的成員之間彼此都已經熟識,龐勁東估計如果有外界的車或人想要進來,立即就會有人出來攔阻。
外面部分的停車場已經停上了密密麻麻的車子,但是還是無法填滿這個巨大的停車場。可以明顯的看出這些車子是分片聚集的,形成了幾個大小不一的停車群,彼此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每一輛車子裡面都有人,還有許多人站在車子外,三三兩兩的交談著。
這些車子整體的檔次都很普通,多為捷達和奧拓之類,甚至還有不少的奇瑞QQ,間或可以看到幾輛紅旗盛世、凱美瑞和馬自達之類的中檔車。
內裡那個部分的停車場相比之下停放的車子很少,而且全部都是奧迪、奔馳和寶馬之類的高檔車,還可以見到賓利這樣的頂級名車。
一切都像是事先已經計劃好了一樣,林佩雯的悍馬和一輛寶馬5系徑直開向內裡的停車場,其他車子則開到了外部停車場的西北角。
龐勁東注意到一個耐人尋味的現象,星龍幫的車隊抵達之後,已經先到的那些人並沒有看上一眼,而且他們彼此之間也是涇渭分明,沒有任何走動往來。
「有幾件事情我要交代你!」林佩雯將悍馬停到了一輛保時捷卡宴的旁邊,然後告訴龐勁東說:「第一、稱呼地下聯合會只說是聯合會,千萬不要帶上『地下』這兩個字,因為大家都很反感;第二、所有人都有固定的位子,你跟著我就行了,進場之後不要東張西望;第三、決鬥不限時,每個回合十五分鐘,中間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龐勁東點點頭:「明白了!」
林佩雯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不顧憂慮的問:「你做好準備了吧?」
龐勁東微微一笑:「時刻都在準備著!」
這句話顯然有些缺乏說服力,林佩雯回想起這幾天龐勁東的生活狀況,實在無法不為龐勁東擔心。決鬥是輸是贏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林佩雯真正憂慮的是龐勁東的安危,甚至開始後悔同意龐勁東的提議。
「下車吧!」林佩雯帶頭打開車門下了車,龐勁東和金頭虎也走下來,站到了林佩雯的身旁。林佩雯看了看這兩個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命!」
從那輛寶馬5繫上面下來兩個人,一個人是胖頭魚,另一個是星龍幫的一個打手,大家都稱呼做小峰。這個小峰也是有一定實力,且在星龍幫內部有一定地位的,只不過與金頭虎還是不可同日而語,所以林佩雯沒有派他上閻羅場。
很顯然的是,林佩雯要把這兩個人帶進場,其實胖頭魚的位置本應屬於丁朋,但是丁朋已經於昨日啟程去了M國,為的是接收龐勁東的那個毒品網絡。
胖頭魚來到龐勁東身旁,拍了拍肩膀說:「東哥,今天可全都靠你了!」
「操!」金頭虎在旁邊不滿的罵了起來:「老子也他媽是要上去賣命的!」
「操!」胖頭魚同樣罵了起來:「你小子他媽早死早托生!」
胖頭魚和金頭虎兩人素來喜歡鬥嘴,只要見面就必定互相罵上一頓,不過其中玩笑的成分居多,並非是真的有什麼芥蒂。
林佩雯瞪了兩個人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林佩雯說罷便走向王朝大廈,最後在正門外停了下來。
王朝大廈外面站了一排數十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全部把手背在身後,以標準的軍姿跨立,隊伍很是整齊。龐勁東大致掃了一眼就能夠斷定,這些人都是受過良好訓練的退役軍人。
一個明顯是為首的西裝男站了出來,衝著林佩雯微微一鞠躬,微笑問候道:「你好,林老大。」
林佩雯指了指龐勁東和金頭虎,告訴西裝男:「上場的!」然後又指了指胖頭魚和小峰說:「跟我的!」
西裝男上下打量著龐勁東,對林佩雯說:「我還以為星龍幫只派金頭虎上場呢!」
「操!你他媽還真以為我們星龍幫無人啊?」
「對不起!只是開個玩笑!」看到林佩雯的略有些慍怒,西裝男急忙解釋說:「我就知道星龍幫肯定有更厲害的人,絕不可能就派金頭虎一個人打兩個!」
林佩雯略微一點頭:「這麼說還差不多!」
西裝男拿出一個塑料口袋,雙手撐開舉到林佩雯的面前:「林老大,老規矩。」
林佩雯附到龐勁東耳邊說了一句:「手機拿出來!」說著話的同時,林佩雯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關掉後扔進了口袋裡。
龐勁東只是點點頭,交出了自己的手機,胖頭魚等人自然也一樣。
西裝男衝著一個同伴使了一個眼色,後者立即拿出一個形似對講機的東西,將天線對準了林佩雯後從上到下探測了一下,然後又拿出另外一個探測器如法炮製了一番。
林佩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這個人很注意的不碰林佩雯一下,甚至連衣襟都沒有沾到。
這兩個探測器一個是檢測手機或者其他通訊裝置的信號,另一個則是檢測是否攜帶有武器的。兩個探測器都對林佩雯沒有任何反應,這個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因為如果真的發現了什麼,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將會是很難辦的。
檢測過林佩雯之後,這個人又檢測了其他人,同樣沒有發現任何發現。
「其他人早都已經到了,林老大也請盡快入場吧!」西裝男說著又微微的一鞠躬,同時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林佩雯再不理會這個西裝男,帶著龐勁東等人徑直走進王朝大廈,根本不需要為首的西裝男吩咐,四個穿著西裝的人走出隊列,緊緊跟在後面。
龐勁東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這四個人,發現他們的手或是插在褲兜裡,或是插進衣服的前襟裡。他們衣服都有一塊地方顯得硬邦邦,從輪廓可以判定出身上都帶著傢伙。
龐勁東進而注意到林佩雯對此熟視無睹,由此推測地下聯合會的規矩就是如此。這四個人的作用其實並非是針對林佩雯,恰恰相反的是為了保護成員的安全,也是為了在成員之間發生衝突時能及時制止。
大廈裡面的大堂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前台那裡也是一樣,上方懸掛著一排時鐘,顯示世界各主要城市的時間。
龐勁東等人的腳步聲迴盪在寬廣的大堂裡,卻絲毫沒有沖淡這裡寂寥的感覺,如果不是因為保持得很整潔,這個大廈現在看起來倒像是鬼樓一般。
林佩雯輕車熟路的來到電梯那裡,一個西裝男馬上走過來按了一下呼梯鍵,等到電梯門打開之後所有人都走了進去,這個西裝男又按了一下頂層鍵。
這個電梯很大,可以裝下十餘個人,運行起來也很平穩,幾乎是在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頂層。電梯門打開之後,龐勁東頓覺眼前一亮,因為外面是一個十分寬廣的陽光大廳,面積幾乎佔據了頂層的全部。
這個大廳有著大角度曲線的穹頂,穹頂的四面有大幅面的天窗,明媚的陽光透過這裡灑進了大廳,帶給人溫暖的感覺。天窗玻璃的表面鍍了一層薄膜,可以有效的隔絕紫外線,並減弱陽光的強度。
大廳的地上面鋪著很厚的地毯,顏色明快亮麗,繡有非常複雜的圖案,走在上面不會發出一點腳步聲。這裡的整體裝修十分的豪華,四壁上繪有西方神話題材的油畫,靠近四壁的地方立有幾座大理石雕像,正中央有一個標準規格的拳台。
拳台的一側擺著一張長桌,後面擺放著幾把老闆椅。其餘三側則規整的擺放著許多茶几,每個茶几都圍著一圈沙發。這些茶几互相間保持著一定的間距,足夠進行秘密交談而不被旁桌的人聽到,此外還留有幾條通道,其中最寬的一條是從電梯到拳台那裡的。
龐勁東本來以為閻羅場在地下,就像是在國外見到的很多黑拳場一樣,卻沒有想到竟然是截然相反。如果不考慮那個拳台的存在,倒像是一個溫馨的休閒會所。
這也就是說從表面看起來,閻羅場是名不副實的,然而當龐勁東走近拳台的時候卻發現,上面散佈著斑斑血跡。通過顏色的深淺和散佈的形狀可以看出,這些血跡是在不同時間裡留下的。
大廳裡面已經有很多人,把大多數茶几都佔據了,但是十分的安靜,雖然每桌上的人都在交頭接耳,卻沒有一個人大聲喧嘩。
四個西裝男將林佩雯引到拳台旁的一個茶几,然後圍繞站立在沙發的後面,雙手交疊在腹前。
這個位置很靠近那張長桌,就在龐勁東落座的同時,六個人魚貫走到長桌後,先後坐了下來。坐在正中央的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個頭中等,身材略胖。
這個男人有兩個比較醒目的特點,一個是皮膚十分的細嫩白皙,幾乎像是女孩子一般;另一個則是頭頂刮得油光珵亮,反射著上方投下的陽光。
林佩雯衝著這個中年男人努努嘴,用低至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說:「聯合會的主席林曉龍……」
「哦!」龐勁東點點頭,說:「現在咱們安排一下上場的順序吧!」
「我已經想好了,第一場是與淮南幫的,讓金頭虎上;你上第二場,因為你和刀三交手過,而且把那老小子打得很慘!」
如果讓龐勁東對付淮南幫,金頭虎對付刀三,那麼兩場的勝負都很難料。所以林佩雯才會這樣安排,至少可以保證贏一場,可以說是很科學的。但是龐勁東卻有著更加複雜的打算,而且此前並沒有對林佩雯說過。
龐勁東點點頭:「這樣安排也好……」
龐勁東正要繼續說下去,主席台那裡的林曉龍拿過一個麥克風,清了清嗓子之後說了起來:「既然大家都已經到齊了,那麼我就說上幾句。今天為什麼來這裡,大家都已經知道原因,我也就不重複了。還是那句話,一切在閻羅場上見高低。這場決鬥已經拖了大半年的時間,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今天就要了結。星龍幫、東北幫和淮南幫,不管誰是誰非,輸了的就要拿出事先定下的地盤和生意……」
林曉龍說到這裡拿起手邊的幾張紙揚了揚,龐勁東不用問林佩雯也能揣測到,那上面肯定是林佩雯與那兩個幫派簽訂的文書,上面詳細闡明了三方拿出來下注的地盤和生意,等到決鬥結束後根據勝負遵照執行。
林曉龍又說:「還有十分鐘,上場的人準備一下吧!」
林佩雯附到龐勁東耳邊問:「有興趣玩兩手嗎?」
「我以為只是平日的黑拳才能下注,怎麼這種決鬥也可以賭嗎?」
「當然可以了!」林佩雯一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周圍,一邊輕聲告訴龐勁東:「平常的黑拳比都是由聯合會坐莊,但是聯合會不給這種決鬥坐莊,所以想下注要找外圍莊家。」
龐勁東對國外黑拳有一定的瞭解,雖然國內有著自己的特點,但是其中很多道理大致相通。
普通的黑拳並非像外界想像的那樣殘酷,而且也並非毫無規則可言,很少出現死亡或重傷的情況。真正殘酷的是那些賭注高的比賽,而且賭注越高,比賽也就越殘忍。
比賽在一般情況下都是被莊家操縱的,從原則上來說,哪一方的賠率較高,莊家就讓這一方贏;如果雙方賠率差不多,莊家就會讓他們硬拚。不過由於不同莊家之間有利益衝突,還需要考慮下注者的實力和背景,再加上其他一些客觀因素,所以比賽結果並非總是爆冷門。至於拳手本人的意願和情感則從來不在考慮之列。
龐勁東分析道:「這種決鬥沒辦法由外圍莊家控制,所以相對應該是比較公正的了!」
「對!」林佩雯點點頭:「平常的比賽是針對拳手下注,這類決鬥則是針對幫派下注!這是因為一切消息都局限在聯合會內部,所以外圍莊家幾乎不知道什麼,而且場上不管發生任何事,外圍莊家們都要接受,不能藉著由頭把局子取消!就比如說這一次,很少有人知道你將代表星龍幫上場……」頓了頓,林佩雯補充說:「只要我不說,就沒有人知道!」
胖頭魚在旁邊插了一句:「這種局子和賭骰子押大小沒啥區別,不過就連莊家自己都算不上莊家!」
龐勁東問:「所謂十賭九騙,作莊是因為保賺,既然不能保賺,為什麼還要坐莊?」
「因為捲進來的錢數額實在太大了,這麼大的一塊肥肉,就算是冒上再大的風險,也是有人想要吃的!而且對這類決鬥,外莊賺的主要是從下注的錢裡抽的大比例佣金,可以說是穩賺的!」林佩雯說到這裡竟流露出感慨的樣子,倒像是自己沒有這種對金錢的癡迷:「不僅聯合會的人會私下下注,外界得到消息的人也會參與進來,包括各種各樣的勢力,以及大大小小的有錢人,甚至還有當官的!在這種比賽上下注,就相當於賭兩個幫派火拚一樣,只是不能親眼看著!」
胖頭魚幫忙補充道:「由於這種狀況,所以!」
「由於比賽結果勝負不可預料,所以賭注分佈應該比較平均!但是如果賭注差別極大,而且結果又爆了冷門,這些外圍莊家會怎麼辦?或者下注的錢太多,經不住誘惑,又會怎麼辦?」頓了頓,龐勁東自己給出了答案:「我猜會夾著尾巴跑路吧!」
「是這麼回事!」林佩雯點點頭:「不過這種事極少見,外莊們除了賺佣金之外,不太敢搞其他花樣,只要計算好了賠率,對賭的錢完全可以互相抹平!而且也很少人敢玩這種卷包會,否則一旦被抓到,全家老小都要賠上命!」
胖頭魚又插了一句說:「星龍幫做過幾次外莊,大大的賺了幾票!」
「哦?」龐勁東饒有興趣的問:「難道是金頭虎上的那次?」
「對,而且還有另外兩次,我們星龍幫這麼有錢,一定程度上是因為這幾次外莊!」胖頭魚說到這裡,歎了一口氣:「可惜後來再沒坐過!」
龐勁東微笑著問林佩雯:「你應該已經下注了吧?」
「當然!」林佩雯坦然回答道:「我在你和金頭虎的身上各押了一千萬呢!」
「你就不怕莊家跑了?」
林佩雯笑著搖了搖頭:「這個莊家相當有實力,而且跟我們關係不錯,絕對不可能跑!」
「好!那就幫我下一千萬,我和金頭虎各押五百萬!」
「你押自己贏還是輸?」
「你說呢?」
「如果不是你幫我上場,說句心裡話…….」林佩雯看著龐勁東,撇了撇嘴:「我肯定不會押你這個瞌睡蟲!」
龐勁東沒有和林佩雯計較,而是問:「我怎麼把錢給你?」
「我替你墊上好了,讓人直接把錢給莊家!」林佩雯點上一支煙,正想要吸卻又放下了,又對龐勁東說:「你要是贏了,也不用給我這一千萬,我會連本帶利全給你,當作是獎金……」
林佩雯說到這裡便打住了,後面還有沒說出來的話,那就是龐勁東如果輸了,要一分錢都不少的還給林佩雯。
龐勁東並不介意這一點,因為自己的債應該由自己來還,於是點了點頭說:「好!」
林佩雯衝著小峰揚了揚下巴:「跟咱們的人說一聲!」
「好!」小峰會意的答應了一聲,站起身走出去了。
龐勁東奇怪的問:「手機都收了,怎麼打電話?」
「手機雖然暫時要交出去,不過允許和外面聯繫!」龐勁東對地下聯合會一無所知,林佩雯充當起了導遊的角色:「下面一層樓是搞後勤的,那裡安裝了幾部座機,有事要打電話的話可以去那,不過要被聯合會的人監視。」
龐勁東點點頭,又問了一些關於地下聯合會的問題,林佩雯一一耐心的予以解答。兩個人就這樣一邊聊著,一邊等著小峰回來,也是等著決鬥開場。
小峰去了半天才回到這裡,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剛剛坐下就亟不可待的告訴林佩雯:「老大,有些事挺奇怪的!」
「什麼事?」
「我讓咱們的人去下注之後,又和莊家聯繫了一下,對方給我透露了些消息……」小峰說到這裡,緊張的看了看左右,接著壓低了聲音繼續說:「剛開始的時候,咱們星龍幫對淮南幫是一點四賠一,對東北幫是一賠四。」
「外面的人都以為金頭虎一個人打兩場比賽,金頭虎如果真的帶傷上第二場比賽……」胖頭魚說到這裡的時候,斜睨了一眼金頭虎:「實話實說,輸的幾率的確要大一些,所以出現一賠四也不奇怪!」
小峰繼續說:「但是從今天早晨的時候開始,大筆資金突然湧了進來,主要集中到第二場,而且全是買咱們,現在賠率已經變成一點五賠一了!」
「怎麼會這樣?」林佩雯的娥眉皺了起來,語氣裡透著難以形容的驚訝:「有人知道咱們派新人上場,賠率發生變化也有可能,但是也不該變成這個樣子!」
雖然最初知道龐勁東將會上場的人,只有星龍幫寥寥可數的幾個高層,但是這個消息如果傳播開來也不奇怪。這些高層成員本身就參與了下注,必然會讓自己的親信和友好跟著分一杯羹,這些親信和好友又有自己的親信和好友,由此形成了一個信息網絡。
與賭球之類的賭局不同,這一類地下黑拳沒有任何公開信息,想參與進來完全要依靠小道消息。
類似的這種事情廣泛存在,其實說起來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又不會造成太大的負面影響,所以林佩雯當時沒有擋大家發財的路,這時也沒有去追究洩密的責任。
只不過,賠率的變化有些太突然,而且幅度有些太大,這讓林佩雯感到很驚訝。而小峰接下來的話,讓林佩雯感到更加驚訝:「我在外莊裡的一個哥們告訴我說,那些去押咱們的人,有幾個讓他認出來了,竟他媽是東北幫的!」
「什麼?」林佩雯聽到這句話之後,無意識的將聲音提得很高,幸好她馬上就意識到,緊張的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說:「東北幫的人都他媽瘋了,竟然買自己的對頭贏!」
小峰苦笑著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龐勁東,看來你挺有名啊,東北幫的人聽說你出來,竟然連刀三都不支持了!」林佩雯說著看向龐勁東,卻發現後者的表情十分平靜,對剛才的消息一點反應都沒有。
金頭虎一直都沒有說話,而是安心的在閉目眼神,這時也插了進來:「東哥,看來你果然了得啊!」
龐勁東彷彿沒聽到這些恭維,指了指拳台說:「開始了!」
一個穿著黑色西褲和白色襯衫的人已經站到拳台上,從一個工作人員手裡接過了麥克風,說:「決鬥現在開始!請星龍幫和淮南幫的人上場!」
金頭虎二話不說脫掉了衣服,渾身除了一條紅色短褲,再沒有其他任何東西。他離開茶几這裡,赤著腳跳上了拳台,然後高舉起雙手對著林佩雯揮舞了一下。
那個看起來是要當裁判的人認識金頭虎,將一隻手搭在金頭虎的肩膀上,喊了一聲:「星龍幫!」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男人也跳到了拳台上,如同金頭虎一樣的穿著,只不過短褲的顏色是黑的。
這個男人長著黝黑的皮膚,頭髮剃得非常短,上台之後雙手抱拳,做了一個近似於作揖的動作。然後兩臂彎曲,拳頭舉在同一水平線上,拳背衝著上方,同時兩條腿微微彎曲,右腿接著高高抬起,然後重重的踩了下來,落腳點在左腳之前。
金頭虎的這個對手太過瘦小枯乾,幾乎可以被金頭虎裝進去。儘管知道人不可貌相,林佩雯等人還是露出了一絲笑意,沒有把這個人放在眼裡。
但是龐勁東沒有這樣輕鬆,看到這個人與常人不太一樣的手肘和膝蓋,還有肌肉成條狀且傷痕纍纍的雙腿,不無憂慮的說:「這是個泰拳高手。」
裁判又將手搭在這個泰拳手的肩膀上,喊了一聲:「淮南幫!」緊接著他站到了旁邊,再次高喊了一聲:「開始!」
與其他格鬥的裁判不同,這個裁判沒有留在場上,在金頭虎與泰拳手打在一起之前便飛也似的下了拳台,看起來好像連一刻鐘都不願意在上面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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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韻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衝著天花板吐了一個煙圈,一雙嫵媚的眼睛散發著深邃的目光。
「喂,你能不能少抽點,我都快嗆死了!」龐無雙用一隻手捂著鼻子,另一隻手在面前的空氣中揮舞著,想要驅散飄過來的煙霧,雖然只是很少的一些。
唐韻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哥哥煙癮比我大,你怎麼不說他呢?」
「廢話!」龐無雙將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不是我哥哥嗎!你算是什麼啊!」
「沒準我就能給你當嫂子!」
「你……」龐無雙聽到這句話立即擼起了袖子,擺出一副要動手的架勢。
唐韻的煙癮很輕,吸煙的時候不多,但是今天一個早晨,她就已經抽點了半盒,面前的煙灰缸裡密密麻麻的插著的都是煙蒂。
風間雅晴看看唐韻,接著看看龐無雙,不知怎的想起給何悅下巴豆的事,覺得有些愧對龐無雙,於是決定出來打個圓場:「你唐姐姐現在很焦急,所以才會抽這麼多的煙,你就理解一下她吧!」
龐無雙噘起小嘴,不滿地說:「焦急有什麼用?有本事替我哥哥上場啊!」
唐韻反唇相譏:「你也沒上場,這麼說你也沒用了,甚至根本都不著急!」
「我……」唐韻的這句話把龐無雙噎住了,坐在那吭哧了半天,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風間雅晴對唐韻說:「現在大家都很擔憂,無雙更是這樣,所以別鬥嘴了!」
在得知龐勁東今天要上閻羅場之後,大家知道無法讓龐勁東改變主意,便一起要求跟著去現場看看。但是龐勁東堅決不肯同意,一方面是因為林佩雯已經說過,無關人等無法進入閻羅場;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不想大家去那個地方,更不想自己血淋淋的出現在她們面前。
於是女孩子們一大早起來之後,就圍坐在這裡等著,祈禱龐勁東能平安歸來。
唐韻是最為憂心的,從起床之後,眉頭鎖在一起就沒舒展開過,那些煙蒂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龐無雙相比之下則要輕鬆一些,不過這種輕鬆不是因為不關心,而是對龐勁東太過有信心。她見多了血腥的場面,更見識過哥哥的實力,堅信龐勁東一定能平安歸來。
其實長野風花和風間雅晴也有這種僥倖心理,覺得不過是一場地下黑拳而已,而且對國內黑拳的水平也不太看得起。她們根本不認為龐勁東會遇到什麼危險,就算是真的打不過人家,大不了認輸罷了,雖然有損於尊嚴卻不會危及生命。
所以這三個女孩從一開始,就沒怎麼把閻羅場當作一回事,她們的僥倖心理完全是基於無知,多少聽聞過閻羅場的唐韻則不然,從知道這件事開始內心就火燒火燎一般。
不過城府極深唐韻在表面上沒有太多流露,出於對龐勁東秉性的瞭解也沒有說些什麼。今天早晨開始到現在的表現,在她的一生當中已經是極為罕見的了,事實上她的情緒在這幾天一直都不佳。
唐韻不屑的看了看其他三個女孩,嚥了一口唾沫,沒有說些什麼。
龐勁東只說過自己要上黑拳場,卻沒有說過閻羅場是怎麼回事。唐韻也沒有告訴這三個女孩,閻羅場的決鬥不但要見血,而且是必須死人的。
地下聯合會用這種血腥的方式,阻止成員之間發生太多的矛盾,因為這種決鬥的代價太大,所以對於一些不太大的矛盾,成員們寧可握手言和也不願拿到閻羅場上解決。之所以說代價太大是因為一旦輸了,死的不是普通人,而是精幹力量或用巨資聘請來的高手,更重要的是要把事先約定好的利益賠給對手。
唐韻同樣沒有告訴這三個女孩的是,參與閻羅場決鬥的選手沒有身份限制,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和關係渠道,怎樣的高手都可以請來。
唐韻曾經聽人說過幾次閻羅場上的決鬥,有一次,一個人竟然硬生生將對手的腦袋擰了下來,鮮血灑滿了整個拳台;還有一次,一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來一個看起來很古怪的人,長著十分銳利粗厚的指甲。這個人搏鬥過程中,將手插進了對手的腹部,將腸子給掏了出來。
這些傳說不免有虛假誇張的成分,經過傳播之後更是大大背離了原本的面貌,但是從中也可以看出閻羅場的殘忍。
此外,人體有著很大的潛能沒有被激發,如果找到了合適的方法,可能會產生非常驚人的力量。如果這種力量配合以殘忍和無情,做出怎麼樣瘋狂的事情都有可能。
唐韻毫不懷疑龐勁東是個格鬥高手,但是僱傭兵更多的是與武器打交道,而不是依靠格鬥戰勝對手。何況龐勁東離開僱傭兵隊伍已經有段時間,面對那些以徒手殺人為生的黑拳高手,孰勝孰負實在難以難料。
唐韻站起身在客廳裡來回走著,步伐很快,現在很焦躁。
風間雅晴看著唐韻,說:「先生一定會勝利的,你放心好了!」
「你懂個屁!」唐韻罵了一句,坐回到自己的沙發上。
風間雅晴見自己的好心竟然換來這麼一句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角抽搐了幾下,質問道:「你……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唐韻圓瞪杏眼,看起來想要把風間雅晴當作出氣筒,但是轉瞬之間又變得如洩了氣的皮球,擺了擺手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往心裡去!」
唐韻不是一個喜歡道歉的人,就算明知自己做錯了,也很少會說「對不起」這三個字。風間雅晴聽到這句話更加驚訝了,心裡同時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為她突然間意識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唐韻流露出這種情緒,足以說明事態是很嚴重的。
長野風花看了看龐無雙,陪著小心問唐韻:「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們?或者先生有什麼事沒告訴我們?」
「我們兩個都有事情沒告訴你們……」不知道為什麼,唐韻的心跳猛然之間加快了,快到幾乎無法承受的地步。伴隨著心跳的加速,憂慮也逐漸加強了,這使得她無法繼續隱瞞,想要找人分擔這種壓力:「我總覺得老闆這一次凶多吉少!」
唐韻說完這句話馬上不安的看向龐無雙的,後者眨巴了一下可愛的大眼睛,極為罕見的對唐韻拿出了和藹的態度:「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那是黑拳……」
「切!你就想說這個啊!」龐無雙搖了搖頭,對大家說:「果敢那裡有很多黑拳,我沒事的時候還經常去看呢,根本沒有網上說的那麼邪乎,而且水平也不咋地!」頓了頓,龐無雙又說:「就憑我哥哥的水平,到那可以放倒一片!」
唐韻抿著嘴唇,猶豫了一下,才說:「閻羅場不是普通的黑拳……」
唐韻的情緒侵染了龐無雙,原本尚可的心情逐漸沉重起來,像是觸電一般豁然站起:「哪裡不一樣!」
唐韻咬住了下嘴唇,沒有說什麼。過了一會,她拉住了龐無雙的手,走到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的面前,又拉起這兩個女孩的手,然後將四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起。
三個女孩驚訝的看著唐韻,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不過卻順從的任唐韻擺佈。
沉默了片刻,唐韻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說:「龐勁東這一次可能凶多吉少……」
龐無雙一聽這話火冒三丈,沒有指責唐韻烏鴉嘴,而是責問:「你到底隱瞞了什麼?」
「不管我隱瞞了什麼,或者沒有隱瞞什麼,我希望大家明白一件事……」唐韻努力握緊了三個女孩的手,繼續說了下去:「一旦龐勁東不在了,很多人都會殺上門來,或是為了報復,或是為了瓜分點什麼!我們必須團結在一起才能自保,才能為龐勁東報仇,才能……」
唐韻說到這裡竟然哽咽了起來,久違了的淚水在眼眶裡轉悠,差一點就要落下。
第014章 批評與自我批評
三個女孩看到唐韻的這個樣子,又互相間看了看,表情不約而同變得痛苦起來。
風間雅晴訥訥的說了一句:「沒有這麼嚴重吧……」
唐韻輕聲說了一句:「我也希望自己錯了,可真的就這麼嚴重……」
龐無雙不再追問唐韻隱瞞了什麼,而是猛地向外面竄去:「我要去那個該死的閻羅場!」
眼見龐無雙擺出了一副要拚命的架勢,唐韻顧不得保持自己的形象,慌忙攔腰將她抱住,忙不迭的說:「別胡鬧!老老實實在這呆著!去了只能給你哥哥添麻煩!」
「別攔著我,我要去砸了那個狗屁閻羅場!」龐無雙一邊掙扎著,一邊指責唐韻:「你明知道我哥哥去拚命,竟然不攔著他點,也不出點主意!我哥是算白養你這個智囊了,幸好還沒白養我這個妹妹!」
唐韻比龐無雙高許多,而且也要豐滿許多,卻沒有龐無雙力氣大。龐無雙試圖將唐韻的胳膊從自己身上拉開,同時努力的向外面走去,竟然把唐韻拽倒了。唐韻堅決不肯撒手,結果被龐無雙在地上拖著,緩緩的接近了門口。
唐韻無奈之餘東張西望起來,發現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正傻傻的站著,便急忙說:「你們兩個看什麼呢?還不快過來幫忙?」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看到眼前這個場面,登時便沒了主意,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一方面覺得應該和龐無雙一起去幫助龐勁東;另一方面又覺得唐韻肯定也是有道理的。直到聽到唐韻的這句話,她們兩個不再猶豫,立即跑過去幫忙攔住龐無雙。
龐無雙無法同時與三個人對抗,氣急敗壞的罵道:「你們他媽的要幹什麼啊?想破壞我們兄妹關係嗎?」
唐韻被這個指責弄得哭笑不得,只得轉而問龐無雙:「你知道閻羅場在哪嗎?」
這個問題非常關鍵,龐無雙頓時傻住了:「不知道……」
「那你還怎麼去幫忙?」
「我……我可以到處打聽!」
「你認為會有人告訴你嗎?」唐韻從地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氣喘吁吁地說:「你別以為自己是什麼箐幫的老大就如之何了!我不怕老實告訴你,你們這幫小屁孩比真正的黑社會還差得遠!」
龐無雙聽到這一番話徹底洩氣了,不再做無謂的掙扎,無力的坐到了地上。
唐韻又喘了幾口粗氣,說:「我還可以告訴你,就算是真正的黑社會,都不見得知道閻羅場是怎麼回事!你唐姐姐我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連那個地方究竟在哪都不知道!」
龐無雙恨恨地看向唐韻,問:「那麼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只要去了那個地方就是凶多吉少!」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他?」
「你可以問問風間和長野,我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試圖說服你哥哥,可是他根本就不聽!」
龐無雙當然知道龐勁東的固執,但沒有放棄繼續指責唐韻:「那是因為你根本沒盡力!」
「我的確沒盡力!」讓龐無雙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唐韻竟然坦然承認了這個指責:「不僅如此,我還給風間和長野做工作,讓她們不要干擾你哥哥的決心!」
龐無雙豁的站了起來,指著唐韻的鼻子問:「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唐韻說的完全是事實,那天龐勁東說出要上閻羅場後去了龐無雙的房間,她借這個機會與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交換了一下意見。見龐勁東堅持親自上場,她已經改變了初衷,轉而做起了長野風花的工作,並最終予以說服。
這裡面有一個很重要的細節是,風間雅晴對這件事本來是不反對的,但是現在唐韻說起來,倒好像她原本是反對的,只是後來因為自己才改變主意。
其實唐韻完全是有意這樣說的,想借此改變龐無雙對風間雅晴的態度。龐無雙的腦袋現在只想著龐勁東,沒有體會出唐韻話裡的含意,風間雅晴倒是領情了,對唐韻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我的意思?」唐韻坐回到了沙發上,沒有回答龐無雙的問題,反而問道:「你認為你哥哥對事物的洞察能力、心思的縝密程度、還有思考能力和判斷能力,比咱們這些人是強還是弱?」
「當然要強了!」龐無雙頓了頓,著重強調道:「比你也強!」
「這就對了!」唐韻聳聳肩膀,說:「所以他上場肯定是有充足原因的!」
「可是…..可是…..」唐韻這句話無可辯駁,龐無雙憋了半天,最後說了一句:「可是他也有糊塗的時候!」
「我沒見他糊塗過,倒是經常看到你犯糊塗!」
「什麼?」龐無雙的眼睛又瞪大了,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
唐韻不理會龐無雙的怒氣,只是說:「所以你要對自己的哥哥有信心!」
龐無雙原本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唐韻剛才的一番表現,使得她無法繼續堅定下去:「既然你那麼有信心,倒是說說看,我哥哥能贏嗎?」
唐韻如實說出了自己的觀點:「我不認為他有必勝的把握!」
「你…..」龐無雙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傻丫頭……」唐韻慢吞吞的搖了搖頭,緩和了語氣:「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哥哥為什麼要堅持上場嗎?」
龐無雙一字一頓的回答道:「不知道!」
「那麼我現在來告訴你,一個原因是我剛才說過的,他有著非常充足的考慮;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唐韻點上一支煙,像是久違了尼古丁的味道一般,猛地吸上了幾口,然後接著說了下去:「他始終是一個戰士!」
龐無雙愣住了:「可是……」
「就像他曾經告訴過我的,僱傭兵不是一個職業,而是一種生活方式!」接著吸了幾口煙,唐韻又說:「我當時剛一聽到這句話就明白了,他作為一個戰士,需要以戰士的姿態去勇敢的面對敵人和任何強大的威脅!」
龐無雙無力的坐到了地上,默然了許久之後,給龐勁東做出了一個評價:「傻瓜……」
「我不認識他是傻瓜,而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風間雅晴走過去將龐無雙扶到沙發上,龐無雙佝僂著腰坐在上面,咧了咧嘴說:「我哥哥當然是真正的男人!」
「所以他才做了男人應該做的事情!」唐韻看著龐無雙,提出了一個問題:「你認為他應該逃避挑戰嗎?」
龐無雙無奈的承認道:「不應該……」
既是為了對唐韻投桃報李,也是因為贊同這種觀點,風間雅晴說道:「真正的男人就應該去選擇戰鬥,而不是依靠玩弄權術或者計謀去戰勝對手!」
「說的對!」唐韻點頭表示贊同風間雅晴的話,其實真正從本心而言,慣於玩弄權術和計謀的她從來都認為上戰伐謀,非常鄙視於使用蠻力戰勝對手。但是受到龐勁東的影響,她現在開始欣賞那些陽光之下的戰鬥,何況龐勁東的伐兵之中也是有伐謀的。
龐無雙感歎了一聲:「哥哥啊……」
「我認為你哥哥是對的!」唐韻更進一步的說:「你還需要知道的是,用自己的力量直接把憤怒和仇恨傾斜到敵人身上,由此帶來的快感是無可取代的!我原本反對你哥哥上場,正因為如此才改變了態度!」
其實唐韻仍然推崇伐謀,這句話多少是有些違心的,但是因為了尊重龐勁東,也是為了說服龐無雙,她此刻不得不這樣說。
風間雅晴點點頭:「我們應該尊重你哥哥的選擇,不應該剝奪戰士的榮譽!」
「可是……」龐無雙的面部抽搐了幾下,五官差點都換了位置:「可是有什麼萬一……」
龐無雙說這句話本意是想獲得寬慰,聽到唐韻或其他人說句「不會有萬一!」,但是唐韻卻沒有這樣說,而是坐到她的身旁,摟緊了她的肩膀:「所以我們需要團結,面對將來可能的風浪!」
唐韻的這句話非常有感染力,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同時坐了過來,伸出手臂互相摟住,彷彿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互相依偎取暖一般。
人世之間的確是很冰冷的,只不過不是肉體上的冰冷,而是心靈上的。
如果是換做是平常時候聽到這些話,龐無雙和兩個日本女孩會認為唐韻太過矯情,進而會懷疑唐韻別有用心。但是在當前的這種情勢下,她們卻沒有這種懷疑,甚至沒有察覺唐韻對待自己的態度有些轉變。
她們不知道的是,唐韻昨夜做了一個噩夢,被驚醒後在床上躺到了天亮。不過唐韻躺在那裡不是數綿羊,而是詳細的分析了自己當前的處境,和將來可能發生的事。
唐韻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為了爭得利益和財富而得罪太多的人,有的是早前的,有的則是當前的;有的是為了自己,有的則是為了龐勁東。現在她不得不意識到,自己本身並沒有足夠的力量,只是在龐勁東的羽翼之下才沒有人敢碰。如果失去了龐勁東的保護,那麼這些人很可能會接踵而至。更可怕的是,龐勁東的對手也會將復仇轉嫁到她的身上,而龐勁東的對手沒有一個是容易對付的。
唐韻已經習慣於生活在保護傘之下,當初背叛陳宇博也是因為發現,龐勁東是一把更大的保護傘。儘管陳宇博後期頗為忌憚她,但仍在事實上充當了保護傘。她根本無法只依靠自己生存於世,過去和現在一直都是這樣。
既然無法阻止龐勁東上場,唐韻不得不為自己考慮後路了。
唐韻儘管思考得很全面,但是卻忽略了自身的一個變化。她在過去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會重新尋找一個保護傘,離開陳宇博就還有這樣一個重要原因——陳宇博的實力已經開始衰退。但是現在的她卻絲毫沒有考慮離開龐勁東這裡,因為非常的享受這個環境,也樂於與這裡的人打交道,無論是友好相處還是惡意相向。假如龐勁東真的不在了,她的目光會很自然的投向這個環境裡的其他人,這是她今天主動向其他三個女孩示好的原因。
唐韻攏了一下龐無雙的頭髮,輕聲細語的說:「姐姐有的時候對你不好,姐姐在這裡向你道歉了,希望你不要往心裡去……」
龐無雙對唐韻畢竟沒有真正的仇恨,而且作為一個孩子也很容易被打動。見唐韻此時拿出了高姿態,她再也沒有什麼理由繼續兩人的摩擦,甚至油然而生了些許的好感,覺得自己過去對唐韻有太多的誤解。
「姐姐……」龐勁東猶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氣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你別往心裡去……」
承認錯誤需要很大的勇氣,尤其對龐無雙這樣從不肯認錯的人來說,唐韻沒想到簡單一句話竟然能夠收到這樣大的成效,立即將龐無雙摟進了懷裡:「別這麼說,我歲數比你大,應該讓著你才對……」
唐韻的這個動作讓龐無雙感受到了她那飽滿堅挺的胸膛,如果是一個男人被唐韻這樣對待,肯定會血壓升高同時心跳加速,但是龐無雙畢竟是一個女孩子,而且還是一個正在發育的女孩子,很自然的產生了強烈的嫉妒心理。
只是龐無雙的思維不肯面對潛意識中暗藏的嫉妒,反而認為唐韻這個女人太過噁心,剛產生的好感登時沒了一半,給出了「妖孽」和「狐狸精」這麼兩個評價。
幸運的是好感畢竟還剩下一點,所以龐無雙沒有離開唐韻的懷抱,還算是乖的依偎著。
風間雅晴眼見龐無雙和唐韻冰釋前嫌,覺得自己也應該表示些什麼,結果未加思考便脫口而出:「無雙,我也要向你道歉,那天不該給何悅下巴豆!」
「你說什麼?」風間雅晴這一句話破壞了唐韻的苦心,龐無雙說著話便噌的跳了起來,險些給唐韻帶一個跟頭。
第015章 團結大會
看著龐無雙火冒三丈的樣子,風間雅晴在心裡抽了自己兩個耳光,後悔不應該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但是既然已經說了,風間雅晴也不改口,賠禮道:「對不起,我真的不應該這樣做……」
「你……你……」龐無雙的手指微微的顫抖著,指著風間雅請的鼻子質問:「你為什麼這麼幹?」
「因為……」風間雅晴苦笑一聲,實話實說了:「我不希望你們兩個在一起!」
「我們根本就沒在一起!」
「我擔心你們在一起!」
「為什麼?」
風間雅晴見龐無雙擺出追究到底的架勢,知道自己肯定是躲不過去了,嚥了一口唾沫說:「因為我不希望你幸福!」
「靠!」龐無雙重重坐回到沙發上,愁眉苦臉地說:「我要是和那個何悅在一起,才不會有什麼幸福可言呢?」
風間雅晴聽到這句話頗為奇怪:「為什麼?」
「我越來越覺得何悅簡直不是個男人,天天只知道說『好』、『是』、『沒問題』……一點主見和個性都沒有!」
「你知道嗎?」唐韻歎了一口氣,說:「這是因為他喜歡你,所以尊重你!」
龐無雙翻了翻白眼:「拉倒吧!」
唐韻雖然不願意龐無雙和何悅走到一起,但對何悅其人還是比較有好感的。所以聽到龐無雙的這種評價,她不得不為何悅說幾句公道話:「你可以設想一下,如果他拿出自己的主見,你會怎麼樣做?」
唐韻的這個方式果然見效,龐無雙明白了關鍵所在:「我會讓他聽我的……」
「何悅這麼年輕就主持一個大企業,而且還做了很多大生意,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沒主見的人!」頓了頓,唐韻又說道:「而且也必然是一個有個性的人,我以自己的社會經驗和閱歷告訴你,沒有個性的人是不會獲得成功的!」
龐無雙咬了咬嘴唇:「是嗎…….」
「每一個人都有倔脾氣,何悅完全可以堅持自己的主見,但是你能認同嗎?他也完全可以堅持自己的個性,但是你能接受嗎?」唐韻用一連串的自問自答,將男女感情上的道理闡述了出來:「他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的主見和個性?因為尊重你!他為什麼尊重你?因為喜歡你!」
唐韻已經是第二次提到何悅喜歡龐無雙,這讓龐無雙不禁赧紅了臉蛋,將頭也低了下去。雖然唐韻已經把這個道理講通了,龐無雙從內心中也很是認同,但是對何悅仍有不滿的地方:「他太文弱了,不像個男人!」
唐韻馬上問:「怎麼樣才算是男人?」
「像我哥哥那樣!」
「你哥哥什麼樣?」
「不但能打能殺,頭腦也很夠用,還挺有知識的。」
「你哥哥的確不錯,有著非凡的身手,能夠帶來安全感;為人寬容善良,還很坦誠;性格勇敢無畏,從不怯弱;因為有著複雜的經歷,所以還足夠成熟;此外有一定的學識,知識面很廣闊……但是這樣的男人太少了,你覺得自己可以遇見嗎?」龐無雙對龐勁東的評價太過大白話,說的也很不全面,所以唐韻感到很不滿意,用自己的方式總結了龐勁東其人。但是她把話說到這裡,猛然發覺評價得有些高了,無形之間暴露出了自己的情感,於是急忙把話題轉回到最初:「我認為你的要求太高了,同時又有些片面!並不是身體強健、能打能殺的才是男人,恰恰相反的是,這種人多數都是莽夫。真正的男人不是體現在具體行為上,而是體現在行為方式上!」
龐無雙有些懂了,若有所思的問:「那麼何悅算嗎?」
「僅僅從他尊重你這一點就算是!」
「真的?」
唐韻歎了一口氣:「姐姐我見的男人多了,太明白男人是怎麼回事,所以你聽姐姐的沒錯!」
龐無雙一直反感於唐韻太過妖媚,像是時時刻刻都在勾引男人,本來剛才暫時忘記了,結果唐韻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這句話立即喚回了這種反感。
龐無雙板著臉說:「謝謝你了!不用你教我!」龐無雙對唐韻說罷,指責風間雅晴:「不管怎麼說,何悅畢竟是我請來的客人,你給她下巴豆太不給我面子了!」
風間雅晴磕磕巴巴地說:「對……對不起……我錯了…….」
「巴豆哪來的?」
風間雅晴為了把矛盾從自己身上移開,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上次你買來讓我下給唐韻的!」
「什麼?」唐韻豁然站了起來,不滿的質問龐無雙:「我對你那麼好,你竟然下巴豆害我!」
龐無雙當即指責道:「你對我哪好啊?也就今天裝的跟個人似的!忘了前幾天扇了我一耳光了?」
唐韻急忙反駁:「我扇你是因為你踢我一腳!」
「我踢你是因為你先踢我的!」
唐韻和龐無雙的兩次武鬥,已經說不清楚是誰先動手的,但是因為吃虧的一方是唐韻,所以唐韻對此的表現是最激動的。想起當時的情景,唐韻頓時氣沖斗牛,如果不是考慮到自己的確不是對手,恐怕要不顧自己的形象再與龐無雙一較高下。
龐無雙冷笑著問:「怎麼的?你還想動手?你這一次要是敢碰我一下,本大小姐就直接弄死你!」
「弄死我?」面對龐無雙的威脅,唐韻反唇相譏:「我可不敢死,還是你先死,去前面等我吧!」
龐無雙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反擊,嘴角抽搐了一下,說:「憑什麼我等你?應該你等我!」
龐無雙的這句話沒什麼技術含量,唐韻輕鬆的頂了回去:「因為大家都盼你死,所以應該你先死!」
唐韻冷冷一笑,又說:「皇帝死叫做『駕崩』、諸侯死叫做『薨』、大夫死叫做『卒』、老百姓死就叫做『死』,你死了叫做『哦耶』!」
唐韻說著做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然後仰天哈哈大笑起來,把龐無雙氣得七竅生煙。
唐韻的口才非常好,罵起人來更是了得,雖然平常的時候盡量裝作溫柔嫵媚的樣子,但是關鍵的時候還真就能拿出潑婦的架勢。龐無雙哪裡是唐韻的對手,自忖身手勝過唐韻,不由得想要動手。
唐韻懂得適可而止,見龐無雙眼中射出凶光,急忙轉移目標問風間雅晴:「你不會真的把巴豆下給我了吧?」
「當然沒有了!」風間雅晴不願意背黑鍋,急忙澄清道:「你好好回憶一下,最近有鬧過肚子嗎?」
唐韻最近雖然沒有鬧肚子,但是「巴豆」這兩個字提醒了龐無雙,想起自己與風間雅晴還有一筆賬:「你為什麼不下給唐韻?」
「我……」唐韻見龐無雙轉而把矛頭指向自己,自己在眼下又與唐韻沒什麼過節,於是決定暫時站到唐韻一邊:「我為什麼要下給唐韻?」
「因為……」龐無雙實在說不出過硬的理由,於是轉而指責道:「你不下就算了,我也不指望你,可你為什麼要下給何悅?」
唐韻本來認為龐無雙是可以依靠的,萬一龐勁東真的不在了,自己可以去投靠果敢共和軍。但是她現在覺得天天面對龐無雙這麼個人,自己的後半生恐怕也就完蛋了,而且果敢共和軍也就是個土匪窩,自己去那裡等於送羊入虎口。她打量了一下風間雅晴,發覺這個有著不錯身手的女孩可以保護自己,所以決定投靠風間雅晴。
唐韻和風間雅晴基於各自的需要,竟然暗中產生默契,建立起了同盟關係。
唐韻挺直了胸膛,把責任擔了過來:「我讓她下的,怎麼樣?」
龐無雙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你找死!」
風間雅晴把腰間的小太刀拔出一節,冷冷的警告龐無雙:「你敢碰她!」
龐無雙的目光在風間雅晴的身上掃視著,提高了聲音說:「我還沒說你呢,你就蹦出來了!」
風間雅晴怔了一下,問:「我有什麼可說的?」
「你這個日本鬼子天天賴在我們家到底要幹什麼?」重重的哼了一聲,龐無雙給出了一個結論:「你肯定是別有用心!」
風間雅晴說不出「給你當嫂子」這樣的話,又沒辦法將自己留在龐勁東身邊的原因全講一遍,結果只是說了一句:「沒必要告訴你!」
「日本鬼子」這個詞的打擊範圍有點大,一直在旁邊莫不做聲的長野風花站了起來,對龐無雙說:「你說話注意一點!」
龐無雙見自己有被孤立的趨勢,便裝作沒聽到長野風花的話,繼續抨擊風間雅晴:「我早就想說了,你對別人吹是這裡的大管家,可是從頭到尾你管了什麼事了?飯菜做的一塌糊塗,衛生打掃的也不乾淨,出去找個站大崗的盲流子干的都能比你強!」
「難道你好?」風間雅晴對這個指責感到冤枉,立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連珠炮般歷數起龐無雙的邋遢之處:「你根本就不會做飯,只是等別人做好了送到你嘴邊;從來不知道收拾一下自己的屋子,東西扔得到處都是,襪子、胸罩和內褲混在一起;個人衛生習慣更差,一個星期也不見你洗一次澡,衣服穿好幾天才換一次,牙齒保持的也不好,弄得比黃花還黃……」
風間雅晴的這番描述雖然有些誇張,但大部分還是屬實的,而且她的個人衛生習慣非常好,使得龐無雙無法在這方面找到毛病。不過龐無雙從其他方面進行了反擊:「就算你把自己搞的挺乾淨的,這裡的管家也輪不到你!」
唐韻質問道:「難道能輪到你?」
龐無雙理直氣壯的說:「這本來就是我家,我還當什麼管家?」
「這是龐勁東家,你家在長箐山呢!」
「我哥家就是我家!」
「我差點忘了……」唐韻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我聽到你的這句話才想起來,你這個人的臉皮還非常的厚!」
唐韻為了團結家裡的女孩,忍痛展開了自我批評,剛開始的時候收到了成效,其他女孩也誠懇的效仿起來。但是自我批評很快變成了批評別人,女孩們開始互相指摘起對方的缺點,一場團結大會因之變成了揭露批判大會。
毋庸置疑的是,龐無雙的缺點是最多的,又只有一張嘴,所以很快就在落到了下風。她儘管越聽越刺耳,但為了不繼續聽下去,只得主動停止尋找別人的缺點,重新指責唐韻:「你為什麼跟何悅過不去?」
其實唐韻並沒有認真去攪和龐無雙和何悅的關係,否則肯定能夠想出更加高明的辦法,而不是拉著何悅一味的說龐無雙的壞話。現在大家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唐韻心頭浮現出了一連串惡毒的主意,甚至動了殺機想要幹掉何悅。
不過那只是一閃念,唐韻懂得冤有頭債有主,一字一頓的告訴龐無雙:「我不是跟何悅過不去,而是跟你過不去!」
「你跟我過不去就是跟我哥哥過不去!」
唐韻雙手叉腰,似笑非笑地說:「這麼說,我和你哥哥***,我也就相當於和你***?」
「你……」龐無雙的臉「騰」的變成了紅蘋果,磕磕巴巴的說:「你……你胡說什麼……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
唐韻的這句話讓風間雅晴也有些反感:「你是否可以不胡說!」
唐韻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風間雅晴,問:「我怎麼胡說了?」
「先生不是壞人!」
「什麼?」風間雅晴本來沒有其他意思,但這句話卻容易產生歧義,而唐韻偏偏有了另外的理解:「你的意思是說,和我***的都是壞人?」
風間雅晴還沒有說話,龐無雙插了進來:「你以為不是啊?」
風間雅晴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先生不是隨便的人!」
唐韻的眼角**了幾下,顯然被刺激到了:「和我***是隨便?」
龐無雙又插了進來:「你就是個隨便的女人!」
第016章 意外的勝利
「你不隨便!」唐韻指了指龐無雙的下身,一字一頓的說:「守著你的何悅慢慢玩吧!」
「玩」這個字有很多的含義,如果是在平常情況下,唐韻的這句話可以理解為龐無雙和何悅一起出去旅遊,或者進行其他正常的娛樂活動。但是現在吵起架來,龐無雙縱然不諳男女之事,聯繫到唐韻的這個動作,卻也能明白唐韻的真正含義。
「你……」龐無雙指著唐韻的額頭,氣急敗壞地說:「我們兩個是清白的,什麼都沒干……」
「干沒干的,誰知道呢?」唐韻說這話的同時高高昂起了頭,讓龐無雙的指尖對著自己的下巴:「他干你,或者你幹他,或者你們兩個一起幹,怎麼說不都是個『干』嗎!」
「你……」龐無雙氣得直跺腳,嘴上說不過唐韻,又產生了動武的念頭。她從口袋裡拿出一把甩刀,展開之後對著唐韻晃了晃,說:「我先他媽的幹了你!」
唐韻「嗖」的躲到了風間雅晴的身後,佝僂起了身子讓後者擋住自己,只從肩膀上探出頭,笑呵呵的說:「你試試看!」
龐無雙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甩刀,又打量了一下風間雅晴的太刀,很清楚自己不但身手不如風間雅晴,手裡的傢伙還不如對方的刀柄大。這種差別使得龐無雙的態度有些軟化了,緩緩的對風間雅晴說:「你最好能想明白,到底站在哪一邊!」
風間雅晴正要說話,長野風花在旁邊插了一句:「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們要團結!」
龐無雙、風間雅晴和唐韻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的從喉嚨深處吐出了一個字:「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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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頭虎與泰拳手交手了兩個回合,加起來總共十五分鐘,在拳台上留下了好幾片血跡。
泰拳手的腿功和手肘相當的厲害,給金頭虎造成了很大的傷害。金頭虎很聰明的沒有與對方比拚拳腳,而是努力貼近對方摔起跤來,結果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金頭虎被泰拳手壓倒身下,金頭虎伸出雙臂從後面扼住了泰拳手的脖子,然後拼盡全力「卡嚓」一聲給扭斷。金頭虎因此用盡了力氣,渾身癱軟躺在了拳台上,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林佩雯根本就不需要為後面的事情操心,工作人員立即就將渾身鮮血的金頭虎抬走了,因為按照地下聯合會的規定,閻羅場上的勝者此後由地下聯合會負責。
在閻羅場樓下起後勤作用的那個地方,有一個設備非常齊全的醫療室,配有技術水平很不錯的醫生和護士,幾乎相當於一個小型醫院。經過一番仔細檢查,確定金頭虎十分幸運的保住了命,而且也不會留下什麼殘疾。只不過這場勝利是慘勝,他的左側肩胛骨輕度粉碎性骨折,肋骨斷了兩根,身上的擦傷和淤腫不計其數。
當工作人員把這些告訴林佩雯之後,林佩雯長長歎了一口氣,關切的問:「他……能完全恢復吧?」
「沒問題!」工作人員點點頭:「不過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
「知道了!」林佩雯鬆了一口氣,吩咐工作人員:「你可以回去了!」
看著工作人員走遠,胖頭魚低聲對林佩雯說:「我看還是別讓聯合會負責了,咱們等完事之後就把金頭虎接走,然後另外找個安全的地方讓這小子修養!」
「王朝大廈是很安全的,從沒有人敢在這裡生事!」
「這老小子可是咱們的骨幹,我估計很多人都想幹掉他,」
「也好……」林佩雯思索片刻,點了點頭說:「這裡畢竟不是咱們自己的地方,很難說是不是會出什麼岔子……」
林曉龍坐在主席台那裡一動不動,沒有表現出一點生氣,遠遠看起來就像在桌子上擺了一個白面饅頭。他始終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等到工作人員將泰拳手的屍體抬走,高聲說了一句:「第一場星龍幫勝,休息十分鐘之後進行下一場,星龍幫對東北幫!」
林佩雯深深吸了一口氣,關切的看著龐勁東說:「該你了……」
「知道了!」龐勁東表情依然若無其事,答應了一聲便開始做起準備。
龐勁東穿著普通的商務休閒褲和襯衫,裡面則是一條白色運動短褲,龐勁東毫不在意的在林佩雯面前脫掉了外褲和襯衫,整齊的疊好後搭在了沙發靠背上。
林佩雯上下打量著龐勁東,眉頭皺到了一起:「好多的傷……」
「又不是第一次看見,有什麼可驚訝的!」龐勁東笑了笑,提醒說:「你當初剛住到我家裡的時候,不是還和我比拚過身上的傷口嗎!」
林佩雯也笑了,笑得很純潔:「沒想到你還記得這個……」
「我還記得你的傷多數都是冷兵器造成的,而我的傷多數是熱兵器造成的!」
林佩雯的目光側向了龐勁東身旁,笑容裡面帶上了一些靦腆,還有一些爛漫:「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當時怎麼想的,竟然會和你比這些東西!」
「我也有一件事情想不清楚……」
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林佩雯急忙追問:「什麼?」
「當初為了把你從家裡攆出去,我竟然會想出那麼多的歪點子……」
「是啊……」回想起兩人當初住在一起時的那些事,林佩雯的臉蛋略微有些紅了:「一會從酒吧裡找來幾個女孩跳脫衣服,一會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請了鴨子……」
龐勁東尷尬的笑了笑:「嘿嘿……」
「你請那個鴨子的目的是什麼?」
「這還用說嗎……」龐勁東聳聳肩膀,不太自在的承認道:「為了把你從我家裡勾引走!」
「真是難為你了!」
「謝謝你的同情……」
「我同情你什麼啊!」林佩雯抬起腳在龐勁東的膝蓋上輕輕的踢了一下,同時做出一副不滿的樣子說:「我又不是沒付給你房租,你竟然好意思把我往火坑裡推!」
「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那點房租都不夠交水電費的!」龐勁東當即反唇相譏:「你知道自己在我家裡那段時間,破壞掉的古董就值多少錢嗎?」
「除了看過《鬼吹燈》,我對古董基本是外行……」林佩雯的確對古董一竅不通,但是卻也能猜到那些東西都價值不菲,這一點隨著對龐勁東瞭解的加深更加確定無疑。所以林佩雯不願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回到了龐勁東的作為上:「不管怎麼說,你讓鴨子來勾引我,做的就是不地道!」
「那個鴨子長得挺帥的……」
「拉倒吧!」林佩雯不屑的搖了搖頭:「別忘了酒吧街是我的地頭,那些出來賣的都是怎麼回事,我實在是太清楚不過了!」
龐勁東和林佩雯聊著兩人相識時的那些事情,胖頭魚和小峰在旁邊目瞪口呆的聽著,而且越聽眼睛瞪得越大。他們第一次認識到林佩雯除了星龍幫老大之外的一面,也知道了原來林佩雯與龐勁東之間還有這樣多的故事。
林佩雯在自己的手下面前,極少體現出作為一個女孩子的特質,也很少會與人談及自己生活上的事。然而今天,林佩雯在一種說不明白的情感作用下破例了,竟在閻羅場這個充斥著殺機的地方,輕鬆自在的與龐勁東談笑起來,有時甚至忘記了胖頭魚和小峰在場,也暫時忘記了十分鐘之後將要發生什麼。
龐勁東正要計算林佩雯當初造成多少損失,林佩雯突然擺了擺手,表情變得很凝重:「別說這些了……」
龐勁東一挑眉頭:「怎麼了?」
「磨嘰這些事情有什麼意思,好像就要生離死別一樣…….」林佩雯剛才正說得起勁,突然一股寒意從心底升騰而起,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她隨後意識到不應該談論這些往事,因為似乎是一個很不好的兆頭。
林佩雯的話音剛剛落地,林曉龍的聲音突然響起:「時間到!」
「該我了!」龐勁東說著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體。
「等等!」林佩雯幾乎未加考慮,便一把拉住龐勁東的胳膊,雙眼之中飽含著深情:「一定要活著回來!」
龐勁東笑著問:「你知道刀三為什麼叫刀三嗎?」
雖然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對手,但是林佩雯對刀三其人並不瞭解。聽到這個問題後,林佩雯搖了搖頭:「不知道!」
「因為他在出手打架的時候,身上總是帶著三把刀,手裡一把砍刀,腰裡一把軍刺,在襪子裡面還藏著一把小刀!」龐勁東高高昂起頭,帶著傲慢的表情看著拳台:「由此便產生了他的外號『三把刀』,後來因為叫著方便就簡化成了刀三!」
林佩雯感到很是奇怪:「你怎麼知道?」
龐勁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無比輕鬆的笑了起來:「他拿著刀的時候都不是我的對手,在閻羅場上又不允許拿刀,更加不是我的對手了!」
龐勁東的這番話增強了林佩雯的信心,但是那股寒意仍然縈繞著身體,遲遲不肯散去。林佩雯看著龐勁東,猛然間察覺到了些什麼,急忙問:「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龐勁東沒有再說話,輕輕拉開了林佩雯的胳膊,幾個健步衝到拳台前跳了上去。
那個臨時裁判看了看龐勁東,問:「星龍幫的嗎?」
龐勁東點點頭:「對!」
「規矩都知道吧?」
龐勁東又點點頭:「嗯!」
「讓我檢查一下!」
裁判根本不管龐勁東是否同意,說罷便在龐勁東週身上下仔細檢查起來,甚至還拉開短褲的褲腰向裡面看了看,差一點把身體中後偏下部位的生理縫隙也扒開來看看,使得龐勁東嚴重懷疑他有BL傾向。
龐勁東的身上除了短褲外連襪子都沒有穿,裁判儘管沒有發現什麼,卻仍然不肯輕易放棄,最後分開龐勁東的頭髮仔細看看,才點點頭說:「還行!」
龐勁東冷笑著問:「你這是檢查什麼呢?」
「不知道嗎?」裁判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滿:「檢查你有沒有攜帶什麼東西!」
「我以為你是在檢查衛生呢!」
龐勁東感到很奇怪的是,金頭虎上場的時候,裁判只是大致看了看便放行了,輪到自己的時候卻檢查的如此細緻。龐勁東本來很想把這個問題提出來,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嚥了下去。因為龐勁東意識到,自己與金頭虎代表同一方,裁判如此厚此薄彼是肯定有原因的,貿然提出這個問題只會顯得自己沒有城府。
龐勁東後來才知道,因為金頭虎上過閻羅場,又十分瞭解規矩,所以對他的檢查手段才不嚴格。地下聯合會自信沒有任何人在知道規矩,也知道違反規矩的下場的情況下,還敢公然違反規矩。
對龐勁東的檢查剛剛結束,刀三從另一側上了拳台,裁判只是大致看了看他,便點點頭放行了。
刀三穿著一條黑色短褲,兩側有兩條紅道,一身爆炸性的肌肉和上面的傷痕全部暴露在外。他的表情依然那麼的凶悍,配合以這樣的形象,讓人望而生畏。
「開始!」如同上次一樣,裁判丟下這麼兩個字,一溜煙的從台上溜下去了。
刀三前後左右的晃動著自己的頭,緩緩走到了龐勁東的面前,然後捏了捏兩個拳頭。
眼見兩人就要交手,林佩雯在台下伸長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台上,心跳也逐漸加速了。即便是金頭虎在台上的時候,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過。
在場的所有人都認定即將再次爆發一場血戰,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現了。刀三突然無力的垂下了雙手,面對龐勁東低下了頭,高聲說了一句:「我輸了!」
第017章 挑戰
刀三的話剛剛落地,一直都很安靜的閻羅場「嘩」的一聲吵嚷開了,就連一直死氣沉沉的坐在主席台那裡的林曉龍,也大大的瞪圓了雙眼,甚至微微抬了一下屁股,好像是要站起來一般,看起來十分的驚訝。
自從龐勁東上了拳台之後,林佩雯就沒在沙發上坐實,臀部只是略微搭了一個邊,這時「噌」的跳了起來,大大的瞪著雙眼看著拳台上的兩個人。同時她也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因為看起來龐勁東暫時沒什麼危險了。
胖頭魚和小峰看看拳台,看看林佩雯,又向主席台那裡張望兩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這一幕實在太過出人意料,他們的腦袋裡全部一片空白,一時之間沒了主意。
一方獲勝後,按照正常程序,接下來應該在地下聯合會的主持下,去接受東北幫和淮南幫的地頭和生意。但是閻羅場上的決鬥必須見到有人死才算是結束,這件事接下來必然會成為一個難題,因此星龍幫的人都沒有勝利的喜悅。
不止是星龍幫的人,閻羅場裡的其他人也感到震驚,吵嚷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已經有人在低聲咒罵起來了。
在場的所有人裡面只有龐勁東顯得很鎮靜,依舊鬆鬆垮垮的站在那裡,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刀三站在龐勁東的對面,抬頭看著穹頂上的天窗,顯得有些尷尬。
林曉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必須站出來了,於是重重的咳嗽了兩聲,對著麥克風說:「大家安靜!」
林曉龍的話還是很有份量的,聲浪漸漸的平息了下來,眾人不再大聲喧嘩,改為交頭接耳的議論。林曉龍掃視了一圈,無聲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問刀三:「你剛才說什麼?」
刀三高聲宣佈道:「我說,我認輸了!」
林曉龍的眉頭擰在了一起,那張白白胖胖的臉做出這樣的表情,給人一種非常滑稽的感覺,好像是麵團被揉捏起來一樣。他拿起手頭的那幾張紙,又問:「知道這是什麼嗎?」
「當然知道了!」刀三撇撇嘴,不太自在的回答道:「是我們和星龍幫訂的白條!」
所謂「白條」的學術意義是指不符合正規憑證要求的發貨票和收付款項證據,曾有相當長的一段時期裡,許多地方徵收了農民的糧食之後不給錢而是開白條,搞得沒錢支配的農民只好拿白條充做一般等價物。
不過「白條」在刀三口中說來,還有另外的一層意義,那就是決鬥前幾個幫派訂立下的契約。這種契約在由地下聯合會主導的地下世界裡面,具有合同或者其他法律文書一樣的效力,但是法律文書是有法律來保障執行的,而這種契約由地下聯合會保障執行,所以不能冠以人們平常使用的名稱。
而之所以被叫做「白條」則有幾個因素,首先因為就像是普通「白條」一樣不合法;其次、取決於閻羅場上的勝負,既可能兌現也可能不兌現,有些像官老爺開具的白條;再次、「白條」也就是一張白紙,上面既可能什麼沒寫,也可能什麼都寫。
林曉龍提醒刀三:「你不會忘了上面寫的是什麼吧?」
「當然!」刀三點點頭,表情看起來很古怪,語氣聽起來更古怪:「不就是星龍幫要我們的生意和地頭嗎,大不了給他們好了,還想要別的話,整個東北幫也給他們!」
「刀三瘋了!」這是很多人聽到這句話後,心頭湧起的第一個想法。一個座位靠近東北幫的其他幫派老大甚至提高了聲音,公然對刀三的手下說:「趕緊把你們老大送安康醫院去吧!」
安康醫院是專門收容重症精神病患者和對吸毒者進行強制治療的,性質其實是公安系統內部的一個部門,「安康醫院」只是對外界的一個稱呼。這個老大話裡的含義很明顯,但是刀三帶來的兩個手下看到自己的老大還在台上,不方便馬上發作,所以只是瞪了對方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這種懷疑就連星龍幫的人都有,胖頭魚低聲對林佩雯說:「這個刀三是吃錯藥了,還是根本忘了吃藥了!」
林佩雯看著龐勁東的樣子,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這事兒裡面有鬼!」
這時林曉龍在那邊又說話了:「刀三,你想好了?」
林曉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很明顯的感到非常為難,進而帶來了表情上的變化。他的表情變化與常人不同,不是五官產生什麼動作,而是面部的肥肉顫悠了起來。
眼見刀三頑固的要自賣其身,剛剛平靜下去閻羅場又沸騰起來,有人甚至高聲喊道:「刀三,乾脆把東北幫併入我們算了,幹嗎便宜林佩雯那個小娘們!」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快步走到主席台那裡,上臂向兩側伸展開支撐到了桌案上,手掌與桌面發出了「啪」的一聲響,俯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林曉龍,說:「這場決鬥不能就這樣算了!」
這個人說話的聲音不太大,但是帶著斬釘截鐵的態度,而且吐字非常清晰,不知道為什麼整個閻羅場的人都能聽到。
「劉二江……」林曉龍看了看四周,歎了一口氣,問:「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你難道不明白?」劉二江輕哼了一聲,繼續說:「閻羅場可不是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沒有人死的話,就不能算完!」
由於林佩雯在進場前特意聲明不能東張西望,所以龐勁東沒有發現劉二江,儘管知道他肯定在。直到這時劉二江主動蹦了出來,龐勁東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老對手。一段時間不見,劉二江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身材顯得略微胖了一些,氣質中帶上了更多的匪氣。
林佩雯不是平白對龐勁東做出這個要求的,即便是普通人也不喜歡別人在自己身上看來看去,何況閻羅場裡的人都是有相當背景和勢力的,一道不經意的目光很可能會引發一場衝突。
事實上,閻羅場裡的人自己也會很好的控制目光,很注意不太多的去看其他人。劉二江也是在龐勁東上場時的那一刻,才知道代表星龍幫打第二場的人究竟是誰。
劉二江的城府非常深,表面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直到聽到刀三的這些話,再也坐不住了。
林曉龍正要說話,刀三「噌」的從台上跳了下來,高昂著胸膛質問劉二江:「你是不是非得死一個才甘心?」
劉二江冷冷一笑:「規矩如此,我也沒辦法!」
「那麼老實告訴你,老子不是真的認輸,就是不想打了!」頓了頓,刀三一字一頓的問:「聽懂了嗎?」
「當然聽懂了!」劉二江的身材並不算瘦弱,雖然在刀三的面前仍顯單薄,但是卻沒有流露出半點畏懼,而且神情中還充滿了鄙夷:「真正不明白事兒的人是你,你說不想打了就不打了?!聯合會的規矩說得很明白,閻羅場上的賭約不能撤銷!」
龐勁東也從台上下來了,來到劉二江面前,冷笑著說:「我研究過聯合會的規矩,賭約的確不能撤銷,而且決鬥必須死人!但是……」龐勁東說到這裡,猛然提高了聲音:「沒說不允許認輸!」
劉二江聽到這句話立即明白了,龐勁東與刀三是早就串通好了的,而且設定了這麼一個計劃。由於賭約不能撤銷,所以龐勁東與刀三上場了,但是卻又不真的決鬥,而是讓刀三認輸,這也就避免了一方的死亡。
這個計劃實際上是鑽了規矩的空子,劉二江認定刀三是不可能想出來的,只會是出自龐勁東的手筆。而龐勁東如果與刀三早就串通到一起,那麼不可能有星龍幫與東北幫的賭約,所以兩個人是後來才達成合作的。劉二江以自己對龐勁東行蹤和其他信息的掌握,推測合作的這個時間可能是龐勁東流亡在外的半年裡。
劉二江雖然知道龐勁東在國外一直遙控國內的事情,但是龐勁東的好友林佩雯與東北幫有著太深的過結,所以他難以想像這個合作是怎樣達成的。
想到本不應該發生的事竟然真的發生了,劉二江隱隱後悔沒有對龐勁東的家人和下屬下手。不過如果真的讓事情從頭再來,他仍然不會真的去做什麼,因為陳明駿的案子被硬生生的壓下來,足已經說明了高層有人要保龐勁東。他雖然足夠狂,但還沒有狂到可以不在乎任何人或事。
至於刀三為什麼甘願認輸,並把生意和地頭拱手讓給星龍幫,劉二江就無從知道了,只是揣測龐勁東可能是許以了刀三更大的好處。但是劉二江轉念一想,又否定了這個可能,用更大的好處去交換「白條」上的地頭和生意,這個合作對龐勁東來說是丟了西瓜撿芝麻,還不如派手下的人上場決鬥。
「但是……」劉二江一挑眉頭,說:「規矩也沒說可以認輸!」
「規矩也沒說不可以認輸!」龐勁東針鋒相對的說:「規矩上沒說不允許的,那麼就是允許的!」
劉二江目光複雜的看了看龐勁東,轉而對林曉龍說:「林主席,這個時候,你是不是該拿個主意?」
認輸這種事情在閻羅場上是從沒有出現過的,因為拿到閻羅場上解決的都是很大的矛盾,已經完全沒有和解的可能,所以每次決鬥都是以一方的死亡告終。其實在其他決鬥場上,認輸不算是很罕見的,但是地下聯合會的人卻從來沒有考慮過。
從邏輯和道理上來說,龐勁東的話沒有錯,林曉龍也比較認同:「如果刀三願意把白條上的東西給林佩雯,那麼……」
劉二江打斷了林曉龍:「這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
「林主席,你最好想清楚,是尊重會員的意見,還是其他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劉二江將身體俯得更低,鼻子幾乎觸到了林曉龍的額角,給林曉龍造成了一種強力的壓迫感。
「什麼是亂七八糟的人?」龐勁東不慍不火的說道:「劉老大,最好把話說清楚!」
「說的就是你!」劉二江的姿勢沒有變化,眼珠斜過去看著龐勁東:「你是什麼?是聯合會的會員嗎?不過就是星龍幫請來的打手,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發言?」
龐勁東有著一連串的顯赫身份,劉二江雖然知道卻故意不提,因為這些身份在地下聯合會沒有發言權,所以他要這樣說以羞辱龐勁東。龐勁東面對這種挑釁仍然沒有生氣,指了指刀三說:「但他是會員,還有林佩雯也是會員,他們的意見是不是有作用?」
劉二江一時說不出什麼來,只得咳嗽了兩聲掩飾尷尬,目光向四下裡看了看。
其他會員立即再次吵嚷了起來,有的要求同意刀三的認輸,有的憤憤的罵起刀三。不同的態度是因為立場和利益的不同,有的人與江海幫走得近一些,有的人則與星龍幫關係比較好;有的人在外圍下注東北幫,有的人則下注星龍幫。
結果就是地下聯合會出現了分歧,由於誰的意見都沒有被採納,使得大家吵嚷的越發激烈,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這種混亂的場面在閻羅場從沒有出現過,只是由於多年來的積威還擺在那裡,才沒有變得更加惡劣。
龐勁東毫不懷疑,如果換作是其它場合,這些老大恐怕早就大打出手了。
林佩雯快步走了過來,站到龐勁東的身旁,高聲對劉二江說:「姓劉的,是不是在外圍下了不少錢買東北幫?你還真是小瞧我們星龍幫,這一次我們還真就不戰而勝了,你那兩個臭錢全得賠進去!要是活不下去了,跟老娘說一聲,支援個三萬五萬的不成問題!」
「你不就是想看到有人死嗎!」龐勁東看著劉二江,緩緩的說:「我滿足你,向你挑戰!」
第018章 倒霉的副主席
劉二江站直了身體,正面對著林佩雯,緩緩的說:「你劉哥我有的是錢,要是有一天星龍幫垮了,你倒是應該來找我幫忙…….」劉二江說著,表情中帶上了一股狂妄:「要是你到時候出去賣逼,那可就不好看了,也給你死了的老爸丟人!」
「操!」林佩雯雙眼中噴出了怒火,恨恨的說:「我早晚把你這張臭嘴用針線縫起來!」
劉二江不再理會林佩雯,轉而又對刀三說:「道上的人都說你是個血性漢子,沒有想到竟然他媽是這麼副慫樣,還沒等動手就被嚇趴下認輸了!」
「老子不是嚇趴下了,而是打算和星龍幫和好了,怎麼的,不行嗎?」
「害怕就是害怕,否認個什麼勁啊!」劉二江側過頭啐了一聲,目光始終看著刀三:「有本事把褲衩脫下來讓大家看看,你有沒有尿褲子!」
刀三聽到這句話,立即將拳頭攥得咯咯直響,額頭的青筋高高暴起。林曉龍見刀三像是要發作的樣子,急忙規勸道:「刀三,你先冷靜一下,這事我會處理的!」
「劉二江……」刀三不得不給林曉龍面子,但是除了動手胖揍一頓,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你他媽太缺德了,早晚不得好死!」
「缺德?我操!」劉二江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說:「咱們都是他媽出來混的,不缺德還怎麼混啊?你要是不缺德,就別他媽繼續混了,改行去當老師好了!」頓了頓,劉二江補充了一句:「但是注意別***女學生!」
「喂!」龐勁東拍了拍劉二江的肩膀,提醒道:「我剛才和你說話呢,沒聽著嗎?」
劉二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上下打量著龐勁東,好像在看一個怪物:「我為什麼要和你決鬥?」
「因為我提出來了!」
「你不是說研究過聯合會的規矩嗎?你自己提出來沒用,需要我接受才行!」
龐勁東微微一笑,伸手摟住劉二江的肩膀,將嘴附在後者的耳朵上悄聲說:「如果你不答應,陳二海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劉二江聽到這句話,狂妄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愣怔了一會才問:「你什麼意思?」
「陳二海當年被星龍幫廢掉了雙腿,然後這幾年來就一直坐在輪椅上。雖然說行動不便,畢竟也是個大活人,腦袋也還是靈光的,但你們劉家兄弟卻不再讓他參與幫派事務,只是好吃好喝的供養起來,是不是有些太不地道了?」頓了頓,龐勁東又說:「與星龍幫的那場爭鬥,陳家兄弟死了一個殘了一個,在幫派裡只剩下一個陳三海!你們劉家兄弟才死了一個,兩個人都在幫派裡耀武揚威!在這種情況下,行事可一定要公正一些,否則容易激起幫派元老的不滿!」
龐勁東的這一番話多少有些冤枉了劉家兄弟,因為陳二海是主動提出退出江海幫的,劉二江當時還極力勸阻過。但陳二海在變成殘疾之後,思想和人生觀發生了很大變化,不再想去過那種血雨腥風的生活。經過一番爭執,劉家兄弟和陳三海最尊重了陳二海的意願,在郊區一處環境優美的地方買了一棟別墅,讓陳二海在那裡隱居起來。他們拿出了巨額的生活費,聘請了許多人照顧陳二海,而且每個月都去探望。
江海幫的這些事在道上是公開的,龐勁東能夠知道並不奇怪,但是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出來,讓劉二江的心裡隱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劉二江的嘴角抽搐了兩下,緩緩的質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就在我剛才向你挑戰的同時,我的人已經找到了陳二海,將他綁走了!」龐勁東搖了搖頭,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是遺憾:「其實你們還是挺夠意思的,把陳二海安頓的非常好!只不過,大概是因為這麼長的時間始終沒有出什麼事,也可能是因為你們自以為那個地方足夠隱蔽,所以放鬆了警惕吧,沒有派足夠的人手保護這個瘸子!」
「你再說一次!」劉二江無意中提高了聲音,拳頭攥起像是要打向龐勁東。
「想動手嗎?你覺得自己打得過我嗎?」龐勁東看了看劉二江的拳頭,不屑地說:「還有,你只要敢碰我一下,陳二海肯定完蛋!」
林曉龍見劉二江擺出動手的架勢,咳嗽了一聲,提醒說:「這裡是閻羅場!」
閻羅場乃至整個王朝大廈,除了拳台之上都是不允許暴力行為的,各方無論有多麼大的矛盾,都必須在其他地方解決。
劉二江深吸了幾口氣,緩緩的放下了拳頭,不過不是因為尊重地下聯合會的規矩,而是因為自身不是一個迷信武力的莽夫。他打量著龐勁東,極力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嚇唬我?!」
「你是不是很懷疑?」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說:「也可能是我搞錯了吧!」
劉二江未加思索的反問了一句:「你沒搞錯嗎?」
「在香山小築B區23號別墅住著一個瘸子,左臉頰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刀疤,太陽光足的時候喜歡帶一副淡黃色的太陽鏡,平常抽焦油量5毫克的中南海,有的時候會捧著筆記本在院子裡面上網!」頓了頓,龐勁東似笑非笑的說:「我一直以為這個人就是陳二海,早就想派人去把他綁到手了,但是因為今天動手才最具有戲劇效果,所以才沒著急!」
劉二江聽到龐勁東的這一番話,那已經很不自然的笑容瞬間便散開了,眼角不時的**一下。他恨恨的盯著龐勁東,過了許久說了一句:「你幹的好啊……」
龐勁東微微點點頭:「謝謝誇獎!」
劉二江認為龐勁東這個人素來不按常理出牌,剛開始的時候多少有些懷疑是在虛張聲勢,但是聽到龐勁東如此詳細的說出陳二海的情況,不得不確信陳二海的確落到了龐勁東的手裡。
在這一瞬間,劉二江體會到了什麼是心急如焚。
劉家兄弟與陳家兄弟的感情很不錯,再加上陳二海是江海幫的開山元老,所以劉二江不能不在乎陳二海的安危。劉二江通過那次殺俘,已經見識龐勁東的心狠手辣,陳二海在龐勁東的手裡肯定不會被當作貴客對待。更加重要的,龐勁東手裡有了這麼一個籌碼,今後江海幫便多了一份顧忌。
劉二江沒有再說話,而是突然轉身快步離開,龐勁東知道他定是去與手下聯繫,以確定陳二海的事情了。
林佩雯聽到了剛才的談話,驚奇的問:「你幫了陳二海?」
「這事我策劃很久了!」龐勁東看了看周圍,回答說:「現在不方便說,具體情況回頭告訴你!」
閻羅場裡的人見劉二江站出來反對認輸,所以剛才多少有些安靜了,這時見劉二江轉身離開,再次「轟」的一聲炸開了。
兩個人離開座位快步走到主席台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然後質問林曉龍:「林主席,你說這事到底怎麼辦?」
「這個……」林曉龍看著眼前的這幾個人,肥胖的臉蛋顫悠了幾下,剛一張嘴便沒了下文。
「什麼怎麼辦?當然是東北幫輸了!」林佩雯轉過身面對著這兩個人,斬釘截鐵地說:「如果地下聯合會認為不能認輸,那麼修改一下規矩就得了,但是這一次就這麼定了!」
「林佩雯!」其中一個人轉過身來,惡狠狠地說:「老子在外莊那裡壓了六百萬,輸了他媽的找誰要錢?」
「原來是鄧老虎……」林佩雯冷笑一聲,說:「你傻逼啊,誰讓你押東北幫的,輸了他媽的你能怪誰!」
如果換做是平常時候,鄧老虎是不敢招惹林佩雯的,但是想到五百萬的巨款即將賠進去,鄧老虎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眼睛一瞪,罵了一句:「你個小騷貨……」
胖頭魚見鄧老虎要對林佩雯不利,悄悄地繞到了後面,薅住衣領猛力向後一拉。鄧老虎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胖頭魚衝著他的肚子猛地踹了一腳,然後衝著頭又來了一腳。鄧老虎一手捂著頭,一手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滾了起來,嘴裡不斷發出痛苦的叫聲。
與鄧老虎一起出來的那個人見同伴吃虧,罵了一句:「我操你媽!」,猛地向胖頭魚撲過去。小峰這個時候剛好趕了過來,一記掃堂腿放倒了這個傢伙,然後騎在身上衝著他的頭連打了十幾拳。
林曉龍「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桌子,緩緩的站起身來,激動地說:「這裡是閻羅場,你們他媽的忘了規矩了嗎?」
林曉龍使用的是複數「你們」,這句話並沒有明確指責具體什麼人,但是在場的很多人卻藉機發難,站起身來紛紛罵道:「林佩雯,你太他媽猖狂了,從來沒人敢在閻羅場鬧事!」
「林佩雯你這婊子要找死啊!」
小峰從茶几上抄起一個煙灰缸,看都不看就向第一個說話的人擲了過去,結果砸了一個正著。只聽「噗」的一聲響過後,那個人的門牙掉了兩顆,鼻孔和嘴裡一起往外噴血。
小峰的舉動更加激怒了這些人,紛紛站起來想要衝到前面去。表面看起來星龍幫犯了眾怒,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與星龍幫的關係較好和在外莊押了星龍幫的人站了出來,攔住了想要鬧事的人。不過這些人的態度很客氣,擺出一副和氣生財的樣子,好聲勸慰那些想要鬧事的人。
刀三站到了林佩雯的身前,高聲喊道:「誰他媽敢和星龍幫過不去,就是和我們東北幫過不去!」
刀三表明這個態度之後,另外兩個東北幫的人也衝上前來,與星龍幫的人站到了一起。
林佩雯轉過頭去看著林曉龍,說:「林主席你也看到了,是這兩個人要動手打我,我的手下沒辦法才還手的!」
一個坐在林曉龍身旁兩鬢斑斑的中年男人站起來,指了指林佩雯,聲音聽起來很氣憤:「鄧老虎剛才只是罵了你一句,你至於讓小弟把他打成那個樣子嗎?」
龐勁東距離這個說話的人比較近,伸出手去揪住了他的頭髮,猛地往下一拽。這個人的臉登時與桌案撞到了一起,而他的臉顯然沒有桌案結實,牙齒掉了好幾顆,鼻子也塌了下去。幾股鮮血隨之流淌到了桌案上,緩慢的擴展了開來,如同綻放的花蕾。
這個人一聲不吭的昏了過去,身體向後一仰倒在了椅子上。林曉龍驚恐的看了看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龐勁東:「你到底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龐勁東拍了拍手,說:「他不是說罵人沒什麼嗎,我只是想向他證明,打人其實也沒什麼!」
林佩雯來到龐勁東身旁,看了看那個昏倒的人,低聲說了一句:「他是聯合會副主席……」
「那又怎麼樣?」龐勁東微微一笑,提高了聲音對著所有人說道:「很抱歉我剛才犯了規矩,但是如果有人還敢對林佩雯不敬,那麼我會毫不猶豫的再犯一次規矩!」
坐在龐勁東後面的一個人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用力「啪」的摔在地上,站起身來指責道:「你他媽是什麼人?也有資格在這裡說話?」
龐勁東回頭看了看,發現自己竟然認識這個人,於是微笑著說:「你不是淮南幫的嗎?別人不認識我,你難道還不認識?如果你實在是想不起來,那麼我可以幫助回憶一下——我的名字叫龐勁東,是第七軍團的指揮官,用你們的話說叫做『老大』!去年在酒吧街帶著百十個弟兄,挑了你們淮南幫全部的人正是在下!」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順便告訴你,那次出場的只是第七軍團在國內很少的一部分力量!如果你想見識到全部,那麼現在機會來了……」
第019章 巨額賭注
淮南幫的人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只覺腦袋「嗡」的響了一聲,木訥的問:「啥意思?」
「意思就是說……」龐勁東環視了一圈閻羅場,高聲宣佈道:「第七軍團已經將王朝大廈團團包圍起來了,算起來大概能有個一千多人吧!」
林曉龍顫抖著手指指著龐勁東,質問:「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龐勁東聳聳肩膀,回答林曉龍:「我很尊重聯合會,很尊重閻羅場!只不過我對這裡的人不太放心,所以多帶些人保護自己的安全!」
儘管龐勁東並不是地下聯合會的會員,而且這種行為充滿了威脅意味,但在場的每一個老大都是帶人來的,所以林曉龍對此無法予以指責。林曉龍看了看龐勁東,低聲警告道:「你別生事!」
即便事先沒有經過一番調查,龐勁東通過剛才的幾件事情,也能看出這個林曉龍是個什麼貨色了。龐勁東沒有搭理林曉龍,而是又對大家說:「還有一點必須聲明的是,現在外面這些人只是第七軍團在國內的力量,如果有誰想要見識第七軍團全部的力量,在現階段只有去國外了,包括木邦、M國和巴基斯坦!」冷冷一笑,龐勁東又說:「不過很難說過段時間是不是會全都來到國內!」
龐勁東的這一番話擺明了是在炫耀武力,類似的事情在地下聯合會不止一次發生過,在座的老大們每一次都會不服不忿的站出來,然而這一次他們卻無一例外的沉默了下來。
酒吧街的那一場惡鬥早就在B市的地下世界流傳開來,龐勁東和第七軍團的名字也因之響亮了起來。一些信息比較靈通的人,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發動自己的關係網,多多少少的打聽到了龐勁東其人的背景。儘管他們不知道龐勁東長得是什麼樣子,卻不得不畏懼這個強悍的僱傭兵。
地下聯合會的人對此當然更加清楚,由於與自己的切身利益畢竟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沒有試圖去挑戰龐勁東。只是也有一些人懷疑,面前的這個人是一個瘋子,冒充道上大名鼎鼎的「東哥」。
淮南幫的人剛開始沒有看清龐勁東的相貌,聽到這句話之後才仔細打量起來,結果發現正是自己的那個剋星,於是一聲不響的坐了下來,再也不說些什麼。淮南幫的這個表現,讓那些懷疑龐勁東是瘋子的人,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懷疑是多麼的可笑。
林曉龍深深吸了一口氣,問:「你真的是龐勁東?」
「對不起,其實我叫龐勁西,是龐勁東的孿生兄弟!」頓了頓,龐勁東問:「我要是這麼說,你能相信是真的了嗎?」
林佩雯站到龐勁東身旁,告訴林曉龍:「他的確是龐勁東,我可以證明!」
林曉龍嚥了一口唾沫,訥訥的說了一句:「是……是嗎……」
龐勁東身份的暴露之後,雖然不再有人大聲吵嚷,但是也絕對不算安靜,有些人坐在那裡不出聲,還有一些人則交頭接耳說著什麼。閻羅場的氣氛因之前所有為的詭異起來,而幾方人馬剛才的大打出手更是從沒有出現過的事,這讓林曉龍感到非常緊張。
尤其是如果有人此時注意觀察林曉龍,就會發現他的額頭已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林佩雯清了清嗓子,用和緩的口氣對林曉龍說:「按照聯合會的規矩,凡是重大問題都需要主席決定,那麼請您現在就給拿個主意吧!」
「這個……」林曉龍看了看其他幾個坐在主席台的人,告訴林佩雯:「我需要和幾位副主席商量一下!」
林曉龍說著用手抹了一下額頭,用複雜的目光看了看那個仍然在昏迷的副主席,然後和其他幾個人湊到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了起來。
林佩雯靠過去緊貼著龐勁東,一邊觀察著林曉龍,一邊低聲問:「你怎麼把第七軍團調來了?」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也提出了一個問題:「我很奇怪,為什麼你一直沒提出動用第七軍團?」
「我連你都不想牽連了,何況是第七軍團!」林佩雯點上一支煙,一邊不住的左右掃視著,一邊對龐勁東說:「雖然我有第七軍團的股份,但是我不想讓你的兄弟們捲進星龍幫的事!」
「很感謝你的良苦用心,但是在我捲進來之後,第七軍團就沒辦法置身事外了!」龐勁東笑了笑,又說:「很抱歉我沒有事先告訴你!」
林佩雯馬上追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考慮到江海幫的消息這樣靈通,我不得不盡最大的努力予以保密!」
聽到這句話裡暗含了對不信任,林佩雯的臉上浮現出了不太高興的神色:「你的保密工作的確做得不錯!」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手下的人!」頓了頓,龐勁東補充道:「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人將消息洩露出去!」
「你說的也有道理!」林佩雯無奈的承認了這一點,但是又提出:「你以為我一定會把你的計劃告訴手下?」
「我知道你不會!」龐勁東肯定的點點頭,進而說道:「我這樣安排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我的行事的作風是,每個人都只掌握計劃的一部分,而整個計劃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這麼說來,你身邊的人也都不全知道?」
「就連唐韻和廖承豪他們都不知道陳二海被綁架的事!」
「你做得太絕了!」林佩雯微微皺起眉頭,若有所思的說:「這樣一來,的確能嚴格保密了!」
「當然!」
林佩雯回想起龐勁東對王朝大廈一無所知,奇怪的問:「他們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隨身帶了一個信號發射器,他們依循信號尾隨在後面,始終保持在一公里之外!」龐勁東說到這裡,略有些得意的笑了:「我考慮到王朝大廈這裡肯定會有嚴格的安保措施,所以把信號發射器留在你的車裡了!」
「啊?」林佩雯「嘿嘿」一笑,打趣道:「那玩意兒不會招來導彈吧?」
「你已經把我這個搗蛋(導彈)的招來了!」
林佩雯又笑了笑,問:「全來了嗎?」
龐勁東四下裡看了看,用低至不可聞的聲音回答道:「我剛才是在虛張聲勢,其實只來了兩個連!」
「其餘的呢?」
「我派他們去星龍幫的地盤了!」龐勁東說著話的同時,目光始終觀察著周圍:「必須防止劉二江狗急跳牆,對你們的地盤突然發動攻擊!」
林佩雯正要說話,劉二江匆匆地走了過來,腳步踏在地毯發出低沉的聲音。林佩雯一看到他就不再說什麼了,而是帶著滿面的冷笑打量著。
劉二江徑直來到了主席台前,臉色看起來非常蒼白,佈滿了血絲的眼睛像是得了紅眼病。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龐勁東,接著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對林曉龍:「林主席,我認為可以接受刀三認輸!」
劉二江第一次對林曉龍說話這樣客氣,後者一時之間有些受寵若驚,同時又有些暗自慶幸。雖然是否接受刀三認輸完全由他一個人說了算,幾個副主席的意見只是起到參考作用,但是他卻不能擅自作出這個決定。因為他必須顧慮到各方勢力的意見,並在這些各不相同的意見之間保持平衡。
星龍幫、江海幫和東北幫三大幫派現在都表示同意,那麼這個決定就相對要容易一些,只是還需要徵求一下企業界的意見。他的目光不由得向閻羅場的另一側看去,到目前為止鬧得最凶的都是星龍幫所在的一側,而企業界所在的另外一側相對要安靜一些。
地下聯合會其實包括了兩派勢力,黑社會組織只是其中的一派,還有一派由B市具有一定實力的企業組成。這兩派勢力可謂是涇渭分明,不過彼此間倒是沒有什麼衝突,反而還有很多合作。
龐勁東最初瞭解到這些的時候,做出了這樣一個評論——黑幫是槍桿子,企業界是錢袋子。不過龐勁東不清楚哪些企業加入了進來,只是知道自己乾爸沈昊並不是成員。
地下聯合會在林曉龍之前的那個主席,曾有過一個非常大的雄心,那就是將政界也拉進地下聯合會,讓地下聯合會成為B市真正的地下政府。只不過這個雄心還沒有實現,這位主席就仙遊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孩和一個中年男人從容走到主席台這裡,女孩微笑著對林曉龍點了點頭,然後說:「林叔叔,我認為可以同意刀三認輸!」
「哦,是夢涵啊……」林曉龍徹底輕鬆了,笑了笑,說:「既然你們也這樣說,那麼就同意刀三認輸了!至於今後閻羅場是否接受認輸,大家稍後開個會研究一下!」
和葉夢涵一起走過來的那個中年男人向龐勁東伸出了手,帶著儒雅的微笑,問候道:「龐先生,好久不見了!」
「葉仁榮先生,原來你也在這裡,不知道最近可好?」龐勁東用力與對方握了握手,回以善意的微笑。
「承蒙記掛,還算不錯!」
葉夢涵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了看龐勁東,臉頰突然間一紅,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地下聯合會的企業界成員都要給葉家面子,所以葉家父女的出現十分及時,他們表態贊成也就意味著整個企業界都贊成。
劉二江裝作沒有看到葉家父女,對龐勁東說:「你還想起什麼ど蛾子,一次全他媽說出來!」
「別緊張!」龐勁東的點上一支煙,對著劉二江吐出了一個煙圈,不慍不火的說:「我只有一個要求了……」
「讓我接受你的挑戰?」
「沒錯!」
劉二江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片刻之後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好!」
龐勁東通過綁架陳二海只想達到兩個目的,一個是讓江海幫承認刀三的認輸;另一個就是讓劉二江接受自己的挑戰。龐勁東並非不想更加充分的利用陳二海,但是必須考慮到開出的條件如果太多,劉家兄弟很有可能狠心犧牲掉陳二海,這樣一來對龐勁東來說就是雞飛蛋打了。
林曉龍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在作為主席的責任感驅使下,告訴龐勁東:「既然你們要決鬥,那麼現在就立白條吧!」
「好!」龐勁東點點頭,目光直視著劉二江,緩緩的說:「如過我贏了,江海幫要交出所有的地盤和生意給星龍幫!」
劉二江看著龐勁東默然了許久,突然說了一句:「沒問題!」
龐勁東馬上追問:「真的?」
「當然!」劉二江一挑眉頭,反過來問龐勁東:「但是如果我們贏了,你打算拿出什麼東西呢?」
「帝國控股集團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龐勁東話音還沒落,閻羅場裡「轟」的一聲又吵開了。
但凡是在B市有些能量的人都或多或少的瞭解帝國控股集團的實力,而但凡是瞭解帝國控股集團的人都知道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意味著什麼。他們幾乎不敢想像,在原本只是解決爭鬥的閻羅場上,今天竟然會出現這樣重大的利益再分配。
劉二江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了好一會之後,雙眼射出了綠光,好像是飢渴的豺狼看到了肥美的羔羊。他在猛然之間意識到,江海幫和謝公一直以來在不斷努力的目標,似乎馬上就可以實現了。
就在劉二江要同意龐勁東的提議的時候,葉仁榮突然在旁邊插了一句:「龐先生沒有必要拿自己的企業出來做賭注!」
龐勁東笑著說:「葉先生大可以放心……」
葉仁榮打斷了龐勁東的話:「你不是聯合會的會員,你可以向會員提出挑戰,但是沒必要拿自己的東西出來做賭注!」葉仁榮接著又對林曉龍說:「按照聯合會的規矩,非會員向會員提出挑戰,需要有會員做擔保!」
第020章 克勒格
「的確是這麼回事……」林曉龍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來掃去,複習起了地下聯合會的規矩,語氣多少有些緊張不安:「這樣規定主要是為了非會員失敗之後,可以方便執行白條上立的賭注!」
「我作為會員,現在願意為龐勁東提供擔保!」葉仁榮對林曉龍說罷,轉而告訴劉二江:「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要我的帝豪娛樂城,如果你能夠打贏旁勁東,那裡就歸你了!」
龐勁東把手按在葉仁榮的肩膀上,提醒說:「葉先生,挑戰是我提出的……」
葉仁榮側過頭去,在龐勁東的耳邊輕聲說:「你已經做了很多了,現在應該由我來做點什麼!」
「但是…….」
「沒有但是!」葉仁榮再次打斷了龐勁東的話:「無論你是輸還是贏,是生還是死,帝國控股集團是都要姓龐,因為那是你費盡心血一手組建起來的!」
龐勁東默然片刻,最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帝豪娛樂城位於西郊一處風景名勝區,佔地數十畝,規模非常龐大,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城」。包括景點旅遊、餐飲、洗浴、水上樂園、高爾夫球場和許多遊樂設施,人們可以想到的任何娛樂在那裡都可以找到,是B市最具盛名的一處休閒度假場所。無論B市本地人還是外地人只要有機會,通常都會到那裡去度假一次。而無論是富豪階層、中產階級還是普通平民,都可以在那裡玩得樂不思蜀。
這個娛樂城價值足有數十億元,但是比起帝國控股集團的數百億股份,對劉二江的吸引力顯然要差許多。劉二江搖了搖頭說:「葉先生,帝豪娛樂城雖然不錯,但是你的這個提議,不是讓我丟了西瓜撿芝麻嗎?」
「那麼就再加上一個!」林佩雯向前走了一步,高聲說道:「如果龐勁東輸了,那麼酒吧街就歸江海幫了!」
劉二江微笑著搖了搖頭:「酒吧街雖然也不錯,但是……呵呵……」
林佩雯走到劉二江身前,用非常低的聲音說:「你最好現在痛快答應,否則陳二海的命就保不住了…….」
「嚇唬我啊?」劉二江說著話的同時依然保持著微笑,讓人感覺好像已經不在乎陳二海了
「我不只是在嚇唬你,還是在勸告你!」林佩雯不想將劉二江逼急,於是緩和了口氣:「你最好能想明白,就算是你贏了龐勁東,你也拿不到帝國控股集團!」
林佩雯的這句話說到了點子上,恰到好處的提醒了劉二江,讓他不得不認真考慮這個問題。完全可以想見的是,龐勁東在帝國控股集團有著牢固的基礎和緊密的關係網,僅僅擺平這些就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資源。
此外,帝國控股集團的運行在極大程度上是依靠龐勁東個人,這就意味著集團如果離開了龐勁東,很難說是否會正常的運行下去。更加重要的是,集團與第七軍團和果敢共和軍關係密切,很多方面都依托著後兩者,而這兩者是謝公和江海幫無論如何也無法擺平的。
劉二江的笑容有些凝固住了:「是嗎……」
林佩雯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告訴劉二江:「帝國控股集團這塊肥肉太大了,也實在是太膩了,你根本吃不下去!」
劉二江思索了片刻,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
林曉龍聽到這句話,趕忙提出:「那麼就馬上訂立白條吧!」
林曉龍滿心期望這件事請盡快結束,龐勁東等人也想要盡快訂立白條,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劉二江突然告訴眾人:「這件事情太過重大,我需要研究一下!」
劉二江說罷便轉身出去了,龐勁東等人站在遠處等著,因為各懷著心事,所以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大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劉二江就快步走了回來,表情看起來很淡然。他站到主席台前,一字一頓的告訴林曉龍:「可以訂白條了,就用我們江海幫的全部生意和地盤,與葉先生的帝豪娛樂城和星龍幫的酒吧街對賭!」
林曉龍聽到這句話,長長鬆了一口氣,急忙拿出紙和筆,與其他幾位副主席開始主持訂立契約。
會員的地盤和生意用來做賭注,在地下聯合會的監督下比較容易執行,非會員雖然往往也要向地下聯合會的勢力屈服,但是執行起來相對還是要難上一些。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會有了這樣一條規矩,而正是這條規矩保住了帝國控股集團沒有成為籌碼。
白條上最重要的內容除了賭注之外,就是決鬥舉行的時間了,林曉龍問:「你們打算什麼時間舉行?」
不等劉二江說話,龐勁東馬上提出:「就是現在!」
劉二江揚起頭來,拖著長音說了一個字:「好!」
林曉龍看了看雙方,沒有說些什麼,而是繼續忙著自己應該做的事。當白條正式訂立完成後,林曉龍硬擠出一絲笑容,對雙方說:「既然現在就舉行,那麼請大家準備十分鐘,十分鐘之後上場!」
林曉龍剛剛說罷,當事的幾個人還沒有來得及表態,胖頭魚就在那邊對小峰喊道:「馬上給外莊打電話,告訴他們要開新局子了!」頓了頓,胖頭魚補充道:「給我押三百萬,還買咱們星龍幫!」
胖頭魚剛剛說話的同時,小峰就已經拔腳動身了,幾乎來不及對胖頭魚說什麼,連滾帶爬地奔向下一層樓去打電話了。在小峰轉身的一霎那間,龐勁東發現的目光中射出無比興奮的光彩,彷彿眼前擺著成堆的鈔票一般。
今天的兩場賭局讓胖頭魚等人賺得腦滿腸肥,所以表現的激動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讓龐勁東感到有些鬱悶的是,他們此時似乎忘記了自己即將面臨生死之戰。
胖頭魚的這句話提醒了閻羅場裡的其他人,無論是賺了錢的還是賠了錢的全都站了起來,「呼」的一聲一起向外面擁去,結果在門口那裡擠在了一起。
在密密匝匝如同沙丁魚罐頭般的人群中,身高體壯的人無疑是佔有優勢的,他們毫不在乎的推開其他人,強行向外面擠去。這樣一來便引發了衝突,門外邊不斷傳來叫罵聲,間或還有動手打鬥的聲音。
伴隨著這種混亂場面的是興奮的叫嚷聲,許多人已經開始在討論起來,新的決鬥應該押在那一方,進而猜測江海幫將會派遣什麼人出戰。毫無疑問的是,大家都把這當作了一次發財的機會,儘管其中充滿了風險和不可知的因素,但是現今社會很少有可以這樣輕鬆賺錢的機會了。已經賺了錢的想要借此賺更多的錢,賠錢的想要借此翻本,甚至還想再額外的賺上一大筆。
林曉龍坐在那裡看著眼前的一切,差一點就出聲的哭了出來,給人感覺素來神秘的地下聯合會,從來都是高度嚴肅並具有強力的,如今竟然變得如同菜市場一般。
劉二江對周圍的亂相視若無睹,目光只是落在龐勁東的面孔上,仔仔細細的打量著。
「看什麼看!」龐勁東冷笑一聲,揶揄劉二江:「想向我求婚嗎?抱歉的是,我不好那口!」
「龐勁東……」劉二江向前走了兩步,面容突然帶上了一絲神秘的笑容:「你的伎倆還算是挺高明的!」
「哦?」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心中頓時不由一動,因為劉二江似乎已經看穿了自己的目的。「不知道劉先生為什麼會這麼說?」
劉二江壓低了聲音,保持著那絲神秘的微笑,緩緩地說:「你知道江海幫不是沒有可能犧牲二海哥,所以不敢提出太多和太過格的要求,只是讓我們接受你的挑戰!你以為可以在拳台上戰勝我們,然後借用地下聯合會的力量,徹底吞併我們江海幫,對吧?」
龐勁東坦然承認了:「沒錯!」
「你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沒有地下聯合會,就憑你自己或者星龍幫,根本吞不下我們江海幫!就算是吞下了,別人也不會承認,甚至還會過來到你們這裡來搶塊肉!」
龐勁東仍然沒有否認:「是這麼一回事!」
「就像法海逼白娘子犯天條,然後借助如來的力量收服白娘子一樣!」劉二江點了點頭,又說:「你的手段很高明啊!」
劉二江的這一番分析,幾乎每一句話都說中了。這種敏銳的觀察能力和縝密的思維,龐勁東在心裡不得不感到佩服,不過這些分析可能不是劉二江獨立做出的,而是得到了謝公的指點。
龐勁東聳聳肩膀:「謝謝誇獎!」
「可惜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們既不是白娘子,你也不是法海!」劉二江帶著不屑的目光斜睨了一眼林曉龍,滿不在乎的罵了一句:「聯合會更他媽的不是如來!」
林曉龍聽到這句話,屁股稍微抬了一下,看樣子像是想站起來斥責劉二江。但是忍了一忍,他又乖乖的坐回去了,什麼都沒有說,渾然當作沒有聽到這句話。
劉二江的話讓龐勁東心頭猛然一沉,隱隱的意識到對方似乎已經做出了準備,抑或可能是早就對自己的計劃有所察覺。
龐勁東的表情很平靜,淡淡的說了一句:「究竟誰是什麼,等上了場之後再說!」
劉二江突然仰起頭來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面面笑容的看著龐勁東,不無得意地說:「我有兩件事情要告訴你!」
龐勁東看了看在場的幾個人,說:「請講!」
「第一件事情是,這兩場決鬥,我押的都是星龍幫,我必須感謝你為我們大大的賺了一筆!」劉二江緩緩的吸了一口氣,看起來十分的高興:「必須承認的是,我不知道你已經回國了,更不知道你將會上閻羅場!但是我知道你不會坐看林佩雯孤軍奮戰,肯定會想辦法幫助這個娘們贏得這兩場決鬥!所以在多數人都不看好第二場決鬥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把寶押在了星龍幫上!」
龐勁東點了點頭:「這麼說來,你剛才執意反對刀三認輸,玩的是一招欲擒故縱了!」
「對!」劉二江用力點了點頭,又告訴龐勁東:「我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情是,在閻羅場提出的挑戰只能是針對江海幫,而不是針對我劉二江個人的!這也就是說,就算你恨我恨得要死,在這裡也不能把我如之何,因為我根本就不會代表江海幫上場!」
「我知道這一點!」龐勁東低下頭又點上一支煙,眼睛向上瞥去看著劉二江。吸了幾口之後,龐勁東說:「具體是誰上場都無所謂,只要是你們江海幫的人就行!」
「你還真他媽以為我們江海幫無人了!」劉二江咬了咬下嘴唇,目光緊盯著龐勁東,恨恨的說:「今天,在這裡,我就要你的狗命!」
「我等著!」龐勁東堅定的直視著劉二江的目光,說:「你最好現在就去聯繫,把江海幫最強的人調過來!」
「不必了!」劉二江擺了擺手,不無得意地說:「今天我帶來的隨從,就足夠應付你了!」
「拭目以待!」
劉二江側過頭去對著江海幫的座位,高喊了一聲:「克勒格!」
劉二江喊過這聲沒多久,一個黑人慢悠悠的走過來,站到了劉二江的身旁,無精打采的看著龐勁東等人。
這個黑人相貌平平,身材中等,不夠健壯,看起來根本不像有什麼戰鬥力,精神面貌甚至有些像個癮君子。他穿著一身普通的藍色運動服,沒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自從進了閻羅場之後就在座位上打瞌睡,即便是在劉二江跳出來的時候,也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他。
劉二江高高昂起頭,近乎是聲嘶力竭的喊道:「我再說一次,你們別他媽的都以為我們江海幫無人,今天在這裡就讓你們這幫逼養操的見識一下!」
刀三一撇嘴:「劉二江,你瘋了?」
第021章 來自M國的黑拳高手
「你……」劉二江指著刀三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你他媽不去修理龐勁東,竟然反過頭來咬我,東北幫攤上你這樣的老大,也算是倒霉到家了!」
刀三最喜歡聽別人稱讚他是個稱職的老大,最忌恨聽到的是指責他賣幫求榮,因此劉二江的這句話戳了刀三的肺管子。刀三圓瞪著雙眼,近乎咆哮的說:「劉二江,你他媽少在這裝人,我刀三做的事對得起天地良心!」
「放屁!」劉二江不屑的罵了一句,又說:「我們都是出來混的,哪件事情對得起天地良心?想要對得起天地良心,就他媽回家哄孩子吧!」
「我呸!」刀三說不過劉二江,一口痰啐在了地上。
「不如,把東北幫交給我劉二江,保證給你搞得風風火火!」劉二江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你想的美!」刀三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恨恨不已的說:「別他娘的以為我不知道你搞了些什麼,你倒是想把東北幫並到江海幫裡,老子就是他娘的不讓你如願,寧可和星龍幫合夥!」
劉二江聽到這句話,嘴角抽搐了一下,收起了笑容。
林佩雯冷笑著對劉二江說:「你是煮熟了的鴨子,爛得了身子爛不了嘴!」
「是嗎?!」劉二江高高昂起頭,蔑視的看著所有人:「等下閻羅場上見真章!」
龐勁東搖了搖頭,告訴大家:「別和他廢話了,我有事情告訴你們!」
「好!」林佩雯想起還有很多事要問龐勁東,點點頭說:「咱們回去坐吧!」
一干人等都到了星龍幫的座位,胖頭魚從旁邊拎過幾把椅子,讓大家全都落座,然後對四個站在後面的地下聯合會手下說:「我們有話要談,麻煩你們先走遠點!」
這幾個地下聯合會的手下原本以為今天的決鬥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卻不料竟然發生了一連串變故,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結果就一直傻傻的站在那裡。聽到胖頭魚的這句話,他們互相間看了看,便轉身離開了。
龐勁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感歎道:「難怪劉二江今天的表現這樣狂妄……」
「為什麼這麼說?」葉仁榮對龐勁東的這個感慨感到很奇怪,心裡進而還浮現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但是在表面上卻表現得很平靜。
「第一、我沒有料到劉二江竟然下注在星龍幫,結果這兩場決鬥讓他們著實賺上了一筆……」
「這沒什麼……」林佩雯搖搖頭,毫不介意地說:「早晚要讓他加倍的吐出來!」
龐勁東看著林佩雯,表情有些異樣:「第二,我沒有想到他竟然能請來克勒格……」
葉仁榮聽到這句話,眉頭登時皺了起來:「這個克勒格究竟是什麼人?」
林佩雯說:「看起來不怎麼樣啊!」
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告訴眾人:「克勒格是M國地下黑拳排名第四的高手!」
龐勁東的這句話在眾人身上引起了不同的效果,林佩雯和葉夢涵不以為意,葉仁榮和胖頭魚則都愣住了。
這種不同的反應是基於各人對黑拳的不同瞭解造成的,林佩雯因為不太喜歡賭博,星龍幫也沒有經營黑拳這門生意,所以有些許的瞭解,但不深入;胖頭魚與自己的老大不同,可以說是濫賭成性,而且經常參與閻羅場這裡的賭局;葉夢涵根本不知道黑拳是怎麼回事,葉仁榮則不僅很瞭解,由於眼界開闊和閱歷豐富,故而還對M國的地下黑拳有些認知。
「不過才排名第四……」林佩雯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說:「又不是排名第一!何況只是地下拳手,有本事就去打正規比賽了!」
葉仁榮聽到這句話不由搖了搖頭,本來不希望將殘酷的現實告訴大家,但是考慮到眼下不是濫施同情心的時候,於是最終還是說了出來:「M國的高級別黑拳就是一場殺人比賽,完全沒有任何規則和道理可言!」
林佩雯看著葉仁榮,說:「和閻羅場這裡不是沒什麼區別嗎?!」
「也有區別!」葉仁榮歎了一口氣,告訴林佩雯:「與閻羅場上的決鬥不同,普通黑拳並不要求殺死對手,但是場面非常的血腥,死亡是非常常見的現象!而且很多活下來的人,也是生不如死!」
林佩雯雖然不瞭解M國的黑拳,但是畢竟混跡黑道多年,很清楚如何讓一個人生不如死。星龍幫就有一個老大,因為頸椎在一次械鬥中嚴重受傷,導致身體自頸部以下無法活動,後半生只能躺在床上生活。林佩雯每次看到他,都會覺得不如當時就被對手殺死。
「是這樣的!」龐勁東點點頭,補充說:「黑拳雖然是地下的,但是單純從搏擊自身這個角度來說,其包含的技術水準要遠遠超越任何擺在陽光下的比賽!包括各類職業拳擊和其他格鬥類比賽,以及UFC和K1這樣的MMA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高規格的黑拳有著天文數字一般的出場費和獎金,所以一流的黑拳手根本不屑於參加正規賽事,雖然打黑拳要冒著生命危險,但是只要能贏上幾場,就可以吃喝上幾輩子了!」點上了一支煙,龐勁東又說:「更可怕的是,M國的黑拳代表著全世界的最高水準,只要是一個排得上名次的一線拳手,到其他國家幾乎可以橫掃一片,遑論是排名進入前十的拳手!這主要是因為M國有著最先進的訓練方法和可以提高人體搏擊能力的科技手段,而且高額的出場費和獎金吸引了全世界的高手!」
葉仁榮看了看林佩雯,又看了看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普通格鬥比賽只以打倒對手為目的,高規格的M國黑拳則是以殺掉對手為目的,每一個高級別黑拳手都是殺人專家,他們可以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武器,用各種方法在最短的時間裡殺死對手!」
林佩雯不明白「MMA」、「UFC」和「K1」這些詞,但是從龐勁東的這一番話中,聽出了事情的嚴重性。她看了看遠處正與劉二江交談著的克勒格,訥訥地說:「那這個克勒格……」
「我最初當僱傭兵的時候,閒暇無事之餘賭過不少次黑拳,那時剛好是克勒格的高峰時期,所以我聽說過他的大名。」龐勁東的目光落到了遠處的克勒格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在我的印象裡,克勒格總共打過一百零三次高規格黑拳,勝七十六場,負二十一場,和六場,斃對手四十三人。在他失敗的幾場裡,有一半左右據信是受了莊家的操縱。」
「黑拳手的巔峰時間只有幾年!」從龐勁東的這一番話裡,葉仁榮立即發現了關鍵所在:「我要是沒說錯,你從剛開始當僱傭兵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年,這也就是說克勒格早就已經過了巔峰!」
「沒錯!」龐勁東點點頭,說:「在我還賭黑拳的時候,他就已經退役了!既是因為高峰已過,也是因為受了很多傷,同時大概還是因為錢已經賺足了!不過我聽說他偶爾也會出山,例如給人當私人保鏢,都是些比較安全的工作!」
葉仁榮立即追問:「身手這樣好,恐怕開價很高吧?」
龐勁東點點頭:「當然!」
那邊的劉二江說著話把目光投了過來,葉仁榮斜睨著看了看他,對龐勁東說:「看來劉二江早就有所準備,而且還捨得下血本!」
「劉二江,或者也可能是謝公,心機和城府遠遠超過我所預料的!」
「現在看起來,你的情況還算是樂觀,至少還有得一拼!」或許是為了寬慰龐勁東,也可能是為了給自己打氣,葉仁榮長長出了一口氣:「現在的克勒格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第四了!」
「是啊!」龐勁東點點頭,苦笑了起來:「如果克勒格是巔峰時期,我毫不懷疑他會將我活活打死!」
林佩雯緊張的注視著龐勁東,磕磕巴巴地說:「可…….可你是最優秀的僱傭兵啊!」
「我自認是很優秀的僱傭兵,但是從不自認是最優秀的,因為最優秀的全都死了,所以從來沒有最優秀的僱傭兵!」深深吸了一口氣,龐勁東進而說道:「而且我們僱傭兵更多的是與武器打交道,雖然也要精通各種格鬥技術,但是比起職業黑拳手還要差上許多……」
龐勁東正要繼續說下去,葉夢涵突然抓住龐勁東的胳膊,聲音裡帶著哭腔地說:「你不要上去了……」
剛才眾人的一番對話,早就已經驚呆了葉夢涵。儘管已經知道這個世界是多麼的殘酷,但是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還有更加殘酷的一面,她愣怔了片刻之後產生的第一個感覺,是不想在這個閻羅場上失去龐勁東,於是不顧父親還在場就做出了這樣衝動的舉動。
葉仁榮縮起了眉頭,咳嗽了一聲:「夢涵……」
葉夢涵不顧父親的提醒,哀求龐勁東:「去和那個主席說說,你不上場了,讓別人上!」
龐勁東尷尬的看看葉仁榮,小心翼翼的將葉夢涵的手從胳膊上拉下,然後緩緩地說:「我既然已經決定上場了就不會再改變主意,既是因為我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更是因為我是一個男人……」
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因為「男人」這個詞意味著太多,所以已經不需要進一步解釋。葉夢涵凝視龐勁東片刻,最後無奈的點了點頭。
葉仁榮目光複雜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兒,輕輕的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說:「好自為之吧!」
「哥們,是個男人!」刀三說著,豎起了大拇指:「我支持你!」
「對了!」林佩雯打量著刀三,問龐勁東:「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是說刀三?」龐勁東說著看了看刀三,輕鬆自在的笑了:「是不是想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認輸,為什麼還要將東北幫合併到星龍幫?」
林佩雯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用力的點了點頭:「對啊!」
龐勁東指了指刀三:「刀三,你來說?」
刀三很不自在的撇了撇嘴:「還是你來說吧…….」
「好吧……」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將事情的原委娓娓道來。
整件事情要從頭說起,還會涉及到龐勁東何以會綁架陳二海,以及這一切都是由誰負責的。
唐傳江和風間雅晴從錯農山回來之後,風間雅晴繼續擔當大管家的角色,龐勁東卻不需要唐傳江這個保鏢。唐傳江無事可做之餘向龐勁東請了幾天假,便出去遊山玩水了,沒趕上龐勁東與謝公一夥的激烈爭鬥,直到龐勁東倉皇跑路才匆匆趕回來。
龐勁東在國外給唐傳江安排了一個工作,那就是調查陳二海的行蹤,唐傳江立即領命去做了。
龐勁東對謝公的反擊計劃,需要挾持對方一個人質,而劉二江等人不容易下手。龐勁東回憶起林佩雯對江海幫的介紹,很自然想到被廢了雙腿的陳二海。陳二海從沒有露面,很顯然退出了幫派事務,平常裡又不引人注目,是一個很好的下手目標。
這個調查過程非常的辛苦,唐傳江用了大半年的時間,裝成混混的樣子與各個幫派的小弟接觸,從側面瞭解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又配合私家偵探的調查才最終查到。
龐勁東說到這裡的時候,林佩雯奇怪的問:「為什麼讓唐傳江去,而不是其他人?」
「因為我的其他手下都已經暴露出來了,只有唐傳江一個人不被謝公一夥見過或者知道!」
林佩雯又問:「為什麼不讓我協助你?」
「我估計你也不知道陳二海的下落,必然要通過各方面的渠道進行瞭解!」
林佩雯無奈的承認了:「對!」
「讓你們星龍幫出面做這件事情容易打草驚蛇,還不如讓唐傳江私下裡進行,就算不慎露出些馬腳,也不會引起對方警覺!」
第022章 到底出了什麼事
林佩雯又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感慨道:「其實,如果不是基於這些考慮,我也絕對不可能派唐傳江去!」
「哦?」林佩雯微微皺起眉頭,饒有興趣的問:「為什麼這麼說!」
龐勁東上下打量著林佩雯,笑著回答說:「黑社會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混的……」
龐勁東的這句話裡面包含著太多的意思,不需要進一步解釋,林佩雯和刀三就已經能夠想到唐傳江都遇到了些什麼問題,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龐勁東繼續說了下去:「更何況唐傳江是在國外長大的,思維方式和行事作風都很西化!在這個調查過程中,實在是走了不少彎路,撞了滿腦袋的包,前後拖了大半年的時間,最後總算才是得償所願!」
林佩雯問:「所以你才選在這個時候回國?」
龐勁東點點頭:「原因之一!」
林佩雯瞟了一眼刀三,又問:「這些事情是怎麼和刀三扯上關係的?」
「你聽我把話說完……」龐勁東告訴大家,唐傳江為了打聽消息,曾有段時間跟著東北幫的小弟混,其間發生了一件事。
有一次,唐傳江和東北幫的幾個小弟在一起吃飯,這幾個小弟在飯桌上接了一個電話,被要求去接一個小女孩放學。幾個小弟匆匆離開飯店就上路了,唐傳江因為暫時無事可做,便跟著一起去。
眾人在學校門口接到這個小女孩的時候,突然從斜刺裡衝出來一輛麵包車,上面下來了十幾個人,試圖綁架這個小女孩。
由於對方人多勢眾,東北幫的小弟先後被撂倒在地,只剩下唐傳江一個人。其實唐傳江完全可以獨自逃走,但他是一個非常講義氣的人,留下來拼出命去與對方搏鬥。最後他憑著非凡的身手,終於將對方全部擊退,同時也保護了小女孩的安危,不過自己渾身上下也傷得不輕。
幾個東北幫的小弟在感激涕零之餘,竟然把唐傳江帶去見了刀三,如實的講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唐傳江這才知道小女孩原來是刀三的獨女。
刀三的感激之情是無以言喻的,幾乎是痛哭流涕的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最後不僅拿出重金酬謝,甚至差一點跪到地上以示感激。
唐傳江救刀三的女兒,純粹是因為與東北幫小弟之間的義氣,此外再就沒有任何其他動機。而且他雖然曾經因為身無分文而落魄街頭,但是自從跟了龐勁東後就再也沒有過缺錢的時候,所以堅辭不肯接受刀三的酬謝。
唐傳江堅決不肯要,刀三堅決要給,雙方最後僵持到了一起,甚至差一點大打出手。
很多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很奇怪,怎麼竟然會出現這樣一種場面。其實說起來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因為唐傳江與刀三兩人的性格很像,龐勁東曾戲謔的評價這兩個人都是強驢。後來進一步接觸才知道,兩個人原來還是老鄉,準確的說是唐傳江的父親與刀三是老鄉,唐傳江本人從未去過自己祖籍所在。
這件事情的結果是以唐傳江讓步告終的,唐傳江象徵性的拿了一塊錢,而刀三也沒有繼續勉強。兩個人因此拉近了關係,此後只要是有時間便在一起吃喝玩樂,慢慢的竟成了鐵哥們。
刀三欣賞於唐傳江的功夫,也喜歡那種義氣和豪爽的性格,一再邀請唐傳江加入東北幫並許以要位,但是唐傳江卻一再的予以拒絕。
龐勁東知道了唐傳江與刀三的關係之後,剛開始不但沒有想到予以利用,倒是擔心自己的保鏢被挖牆腳,於是便讓唐傳江對刀三表明真實身份。
龐勁東原本以為唐傳江和刀三會因此鬧翻,然而這種可能卻沒有成真。刀三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不但沒有和刀三斷絕關係,反而還冰釋前嫌,表示願與龐勁東做個朋友。
林佩雯聽到這裡,驚訝的問刀三:「龐勁東是我的朋友,還把你給打的很慘,你竟然回過頭去要幫助龐勁東?你當時是吃錯藥了吧?」
「呸!你才吃錯藥了呢!」刀三把眼珠子一瞪,急忙解釋道:「我刀三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別人幫了我這樣大的忙,我不能恩將仇報!」
林佩雯一挑蛾眉,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當然!」刀三急忙點點頭,說:「龐勁東的小弟救了我女兒,說明對我刀三沒有什麼惡意!而且我刀三最佩服的就是夠強的人,龐勁東打敗過我,讓我心服口服,所以我才會願意和龐勁東合作!」
龐勁東急忙糾正道:「準確的說,救你女兒的人是唐傳江,雖然我的確打敗過你,但當時也是運氣使然!」
「哎!反正是你的人救的,具體是誰倒不重要!」刀三長長歎了一口氣,說:「我這個丫頭,可是我的命根子,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
龐勁東輕輕拍了拍刀三的肩膀,寬慰說:「這不是沒出什麼事嗎!」
「你們不知道啊……」刀三無力的擺了擺手,告訴大家:「我媳婦就給我生了這麼一個丫頭,因為她常年臥病在床,我當年出來混的時候,就把她留在了老家,雇了幾個人伺候她!因為她照看不了孩子,我又把女兒接到了自己的身邊,本來以為自己親眼看著,這樣能安全些,沒想到反而還出事了……我事後好好想了想,其實這是早就應該料到的,我們這些出來混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掛掉,應該讓女兒離我遠些才對……」
龐勁東問:「我聽說,你的女兒平常有專人負責保護,只是那天臨時出了點意外,所以你才派那幾個小弟去接放學?」
「對……」刀三隻說出了這麼一個字,竟然有些哽咽起來,已然說不下去了。
刀三這樣強蠻的男人表現出脈脈的溫情,看起來多少有些好笑,不過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能笑出來,因為他流露出的是對女兒真摯的父愛,這讓大家不由得都想起了自己的家人,龐勁東立即開始懷念自己的父母,葉仁榮關愛的看了看葉夢涵,林佩雯則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和姐姐。
龐勁東從林佩雯那裡瞭解到,在各個幫派的老大當中,刀三的私生活是最乾淨的,從沒聽說碰過其他女人,與其妻感情之深厚是可想而知的。
龐勁東為了避免大家陷入傷感,提高聲音對林佩雯說:「現在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吧?」
林佩雯看著刀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知道了…….」
刀三的這一番話雖然都是事實,卻又只是事實的一部分,對龐勁東的感激可以讓他在閻羅場上認輸,但不會讓他產生與星龍幫合併的意願。
刀三經過一番調查之後發覺,是劉二江指使人綁架其女兒。當他把這一點告訴唐傳江,唐傳江又告訴了龐勁東之後,龐勁東直接給刀三打去電話講出了自己的分析。
龐勁東認為劉二江是在做兩手準備,一旦東北幫在閻羅場上贏了星龍幫,可以刀三的女兒作為籌碼,逼迫刀三將到手的利益全部吐給江海幫,甚至進而從東北幫要挾到更多的利益。
刀三很認同龐勁東的這個分析,因為江海幫在此之前就已經對東北幫進行了滲透,而且對東北幫的地盤實行了很多次的突襲,搶走了好幾個檔口。隨後,在江海幫明裡和暗裡的同時進攻下,東北幫步步退縮,實力和影響大不如從前。
刀三為人不工心計,只是擅長打鬥,能夠成為東北幫的老大靠的也是這一點。他面對當時的那種情況,雖然拿不出任何妥善的計策來,倒還能直覺的發覺出了內鬼。
刀三在有了這種猜測之後便開始挖內鬼,結果不挖還不要緊,這一挖才知道很多人都已經被江海幫收買,甚至刀三自己的身邊都已經被安插了臥底。
刀三感到非常鬱悶,卻無處找人傾訴,神差鬼使的將這些告訴了唐傳江,而唐傳江再次如實匯報給了龐勁東。龐勁東讓唐傳江給刀三出了一個主意,大體內容是切忌輕舉妄動,也不要對這些內鬼採取措施,而是充分利用這些內鬼向江海幫傳達錯誤訊息,同時在外界尋找一個有力的盟友,擇機對江海幫發動反擊,對內部問題則不要太早觸及。
但是刀三卻根本沒有採納,而是當即便著手大挖內鬼,並犯下了內部清洗通常都可能犯的錯誤,那就是將打擊面無限度的擴大化。僅僅是根據一些蛛絲馬跡牽連,或者未經查實的口供和消息,刀三就會對幫派成員執行家法,搞得牽連甚廣,幫內人心惶惶。
東北幫在那段時間可以說是一派腥風血雨,逼得很多成員投靠了其他幫派,並帶走了很多地盤和檔口。結果刀三不但沒有能穩固幫派,反而使得東北幫實力進一步受損,淪於風雨飄搖之中。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刀三才意識到自己錯了,後悔沒有聽唐傳江的勸告,進而還對唐傳江和龐勁東產生了信任感。事實上,也是直到這個時候,龐勁東與刀三之間才建立起了真正的友誼。
龐勁東藉機向刀三提出讓東北幫與星龍幫合併,並詳細分析了其中的利弊,誠懇的予以勸告。
刀三面對已經千瘡百孔的東北幫,很明確的知道自己獨木難支,與其被動的等待著接下來的分崩離析,還不如到一個更大的幫派去當二把手。再加上回想起江海幫此前搞出的種種事端,包括挑撥東北幫與星龍幫之間的關係,刀三知道自己不是江海幫的對手,復仇的渴望也需要找一個有力的盟友。因此他最終放下了架子,同意了龐勁東的提議。
事實上,江海幫當時只要發動致命一擊,完全可以徹底摧毀東北幫。龐勁東認為只是因為閻羅場的決鬥還沒有舉行,江海幫仍然需要利用東北幫,所以才暫時手下留情。
龐勁東正是根據東北幫的這種狀況,根據突來的靈感提出了這個建議,可以說是一個意外的收穫。
中國人的特點是好面子,東北人在這一點上更甚,刀三是堅決不肯將這些原委說出來的,而且也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林佩雯看著刀三的樣子,心裡已經些許有些明白了,於是便也不再追問,而是向刀三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刀三用力握了握林佩雯的手:「合作愉快!」
林佩雯對龐勁東說:「我還需要感謝你,竟然背著我達成了與東北幫的合作!」
林佩雯的話裡多少有些嗔怪的意思,龐勁東自己也認為這件事情處理得多少欠妥,因為林佩雯才是星龍幫的老大,自己不應該擅自給星龍幫作出決定。
龐勁東尷尬的笑了笑說:「對不起,我把你給代表了……」
「沒那事!」刀三擺了擺手,急忙對林佩雯解釋說:「龐勁東可沒有答應什麼事,只是告訴我說,如果與你合作,你怎麼也會給我個二把手當當!」刀三說到這裡,狡獪的笑了笑:「林老大,你願意跟我合作吧!」
「沒問題!」林佩雯點點頭,十分肯定地說:「今後在星龍幫,除了我之外,你就是老大!」
龐勁東聳聳肩膀:「還好我沒讓你犯難!」
「當然沒有!」林佩雯靠近龐勁東,壓低聲音說:「只是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麻煩你事先知會一聲,不要事到臨頭才告訴我知道!」
一干人正在這裡聊了,剛才出去下注的人紛紛回來了,很多人氣喘吁吁,身上沾著髒東西,有的人臉上還帶有些許血跡。可以想見的是,剛才為了爭奪電話,肯定爆發了不少衝突。
龐勁東等人多佔了附近的不少座位,這些座位原本的主人看到坐著的都是什麼人物之後,也不敢過來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只是遠遠的站在別處看著。
第023章 生死之鬥
「時間到!」林曉龍在那邊喊了起來,聲音聽起來有些發顫:「請江……第七軍團和江海幫上場!」
「該我了!」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充滿了自信的微笑。
「聽著!」林佩雯一把拽住了龐勁東的手,鄭重的叮囑道:「一定要活著回來!」
「但願如此……」龐勁東丟下這麼一句話,拉開林佩雯的柔荑,抬腳快跑了幾步,「嗖」的躥到了台上。
就在龐勁東落腳的同時,眼前黑影一閃,克勒格也跳上來了,動作快的幾乎讓人看不清楚。
克勒格已經脫掉了衣服,渾身上下大部暴露在外面,幾乎見不到一點脂肪,完全都是一塊塊的肌肉,見楞見角的堆壘在一起。漆黑的肌膚看起來油光珵亮,彷彿塗抹了一層油一般,泛著頭頂投射下來的陽光。他穿著一條黑色的短褲,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根黑色的鐵柱。
儘管克勒格仍然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站在那裡都像是在打瞌睡一般,但是他看上去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強大和極其具有力量的。
裁判爬上了台,例行公事的檢查了一下克勒格,對龐勁東倒是沒有再做檢查。隨後他告訴雙方:「現在我來宣佈一下規則……」
龐勁東搖搖頭,不耐煩的說:「別廢話了!規則我都知道了!」
裁判指了指克勒格:「你知道了,可是他不知道!」
「他是M國人,你會英語嗎?」
裁判還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頓時怔住了:「這……」
「我就知道你不應該擔當國際裁判!」龐勁東說罷,歎了一口氣。
「喂!」裁判走到克勒格的面前,用充滿不屑的目光看了看,然後問:「你滴,明白中文滴乾活?」
「我滴,不是日本人滴乾活!」克勒格嘿嘿一笑,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用很不標準的中文說:「煞筆,儈滾!」
雖然克勒格說中文就像是嘴裡含著個熱土豆,但是裁判仍然準確無誤的聽懂了,再也不敢說些什麼,「刺溜」一聲便溜到了台下。
林曉龍巴不得這場決鬥快點開始,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結束,無論最終究竟是誰贏誰輸。他沒有什麼宏大的志向,眼下甚至不想繼續維持閻羅場的規矩了,只想太太平平的做完這一任主席。看到龐勁東和克勒格都已經準備完畢,他忙不迭的拿過麥克風高喊了一聲:「開始!」
就在林曉龍剛剛吐出「開」字的同時,克勒格那副睡不醒的樣子突然一掃而空,雙眼霎時間精光四射,身體同時向龐勁東猛撲過來。
克勒格的動作帶起了一股勁風,人還未到就吹在龐勁東的身上。龐勁東急忙向旁邊一躲,同時身體向下一蹲,伸出右腿向克勒格掃去。
克勒格衝來的同時並沒有出招的意思,目的是根據龐勁東的反應,再決定用怎樣的招數。龐勁東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晚了,克勒格跳起躲過龐勁東的掃堂腿,接著側出左肘搗向龐勁東的面門。
龐勁東急忙向後一撤身,勉強沒有讓克勒格擊中自己,但竟然仍感到有些隱隱作痛,可見克勒格這一招之用力。
克勒格見一招落空,左肘並不收回,而是突然放平,用拳背砸向龐勁東。龐勁東側頭躲過這一拳,左臂伸出摟住克勒格的左臂,右拳閃電般擊向肘關節。
克勒格卒不及防,只聽「啪」的一聲,肘關節被打了個正著。龐勁東並不收拳,而是化拳為掌,用力向關節的反方向推去。
龐勁東的這一拳讓克勒格痛得呲牙咧嘴,但是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克勒格的反應能力。克勒格把胳膊一轉,讓龐勁東用力的方向變成了關節的正方向,然後猛地將自己的胳膊抽了回來。
由於這一下用力太猛,克勒格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龐勁東藉機一腳踢在了他的肚子上。因為這一腳與克勒格身體運動的方向是一致的,所以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是加速了克勒格的後退,最後無法穩住身體,「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龐勁東高高地跳了起來,蜷起雙腿用膝蓋撞向克勒格。這一招是泰拳中比較常用的,不僅發揮了腿部本身的力量,還要加上身體的重力加速度,因此打擊力是相當驚人的。龐勁東曾經修習過泰拳這種凶狠的格鬥技術,不過這個時候之所以用起來,倒是受到金頭虎那個對手的啟發。
克勒格並不躲閃,而是揮起一拳迎了上去。拳膝相交,龐勁東落到地上,膝蓋隱隱作痛,克勒格則用力甩了幾下手臂,看起來也很痛苦。
儘管克勒格發揮的只是臂部的力量,但是竟然能與龐勁東平分秋色,身體的位置甚至沒有一點變化,這讓龐勁東不得不佩服這個退役的黑拳手。
龐勁東不給克勒格站起來的機會,高高抬起右腳後,用腳跟砸向克勒格。克勒格並不站起來,索性躺了下來,就地一滾。
龐勁東這一下砸在了拳台地面上,因為太過用力,整個腳掌都痛了起來。龐勁東身體往前一進,整條腿順勢跪了下來,膝蓋擊向克勒格。
多數人面對這樣的情況,通常會本能的身手抄住對方的腿,這樣一來兩個人就會糾滾到一起,這也是龐勁東所想要的。龐勁東回想曾看過的克勒格的比賽,發覺克勒格不太擅長近身格鬥,所以想用格雷西柔術制勝。
克勒格意識到了龐勁東的企圖,沒有去碰龐勁東的腿,在地上又滾上了幾圈,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龐勁東竄上前去又要出招,克勒格一個鯉魚打聽站了起來,伸出食指和中指插向龐勁東的眼睛。克勒格出招實在太快,凶狠毒辣暫且不說,而且出其不意。就在克勒格幾乎要碰到自己眼睛的時候,龐勁東猛地抬起頭來,讓克勒格的手指插到了自己的嘴裡。
龐勁東狠狠地咬住克勒格的手指,上下牙關緊閉起來,想要咬斷克勒格的手指。克勒格發出一聲慘叫,另一隻手全力搗在龐勁東的軟肋上。
龐勁東只感到渾身突然無力,軟肋隨後傳來一陣陣的劇痛,不由自主的鬆開了克勒格的手指。
兩個人的這兩招交手,看起來多少有些下作且不雅觀,倒像是小孩子或農村婦女打架。但是高規格的黑拳正是這樣,允許攻擊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而且沒有什麼招數不可以使用。不僅可以像野獸一樣用牙齒去啃咬對方,還可以使用揪頭髮這樣的招數,所以黑拳手沒有一個留長髮,多數都是極短的卡尺或者乾脆禿頂。
在黑拳場上最重要的是勝利,根本就不需要考慮什麼觀賞性,更不需要考慮人道。
在龐勁東鬆開嘴的同時,克勒格變拳為爪,抓向龐勁東的下陰。
「竟然想讓我斷子絕孫!」龐勁東心中大驚,急忙連連後退了數步,才躲過了克勒格的絕戶招。
本著以牙還牙的原則,龐勁東借勢一腳向上踢起,撩向克勒格的下陰。在接觸到克勒格的一霎那間,龐勁東感到似乎觸到軟軟的東西,本來想加力徹底閹掉克勒格,但是勢頭已去,使不上力了。
龐勁東的這一腳有些偏差,沒有完全擊中克勒格的要害,只是擦到了周邊的部位。不過儘管如此,也足夠克勒格受的了,慘叫了兩聲連連後退,同時捂著下陰拚命地揉。
克勒格的德性看起來多少有些像***,只是沒有什麼人的***會像他這樣痛苦。龐勁東不給克勒格片刻的享受,揮起右拳正對著咽喉往前衝去。
克勒格立即放開自己的小弟弟,雙手交叉的互助自己的咽喉,卻沒有料到龐勁東只是耍了一個虛招。龐勁東突然側身變作左肘出招,躬身正攻向克勒格的下陰。
龐勁東的這一招仍然沒有正中目標,打在了克勒格的恥骨上面。在正常情況下,龐勁東的這一下至少可以打成骨裂,但克勒格的身體不過顫抖了一下,看不出來受到了太大的傷害。
克勒格高抬起右掌劈在了龐勁東的頭頂,龐勁東頓覺得眼前一陣發黑,腦袋裡不斷的嗡嗡作響,彷彿有無數只蜜蜂飛來飛去。
趁著龐勁東沒有作出反應的工夫,克勒格左臂環繞住龐勁東的脖頸,整個人順勢繞到了後面,然後用右手扳住了龐勁東的頭顱。這是一個標準的絞殺姿勢,克勒格的雙臂一起施展開全力,試圖扭斷龐勁東的脖頸。
龐勁東就在這個時候清醒了過來,雙手急忙把住克勒格的雙臂,試圖從自己的脖頸上拉開,脖頸也同時向克勒格用力的反方向扭去。但是這個反應做出得已經晚了,龐勁東的頭顱被克勒格最大程度的扭向了側面,頸椎幾乎只差一毫米就要斷裂開來。
克勒格的兩條胳膊上的肌肉完全爆發起來,硬邦邦的如同鋼鑄的一般,雙手抓在上面竟然感受不到一絲的彈性,龐勁東因此懷疑克勒格可能根本不是人類。
龐勁東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頸椎發出了輕微的「咯咯」響聲,腦袋裡的「嗡嗡」聲隨之越發強烈起來,視覺也變得模糊了起來。血管由於被嚴重擠壓而不能實現正常血液循環,龐勁東的整張臉都腫脹了起來,顏色由白髮展到紅,由紅又發展到紫。
龐勁東做僱傭兵的時候,曾經用這種方法殺死過很多敵人,卻沒有料到自己也淪於這個境地。龐勁東的心裡閃過了一個念頭,或許這正是所謂的因果循環。
龐勁東不願意就這樣死去,雙手加大力度想要拉開克勒格的胳膊。然而克勒格的兩條胳膊就像是鐵箍一般,不但絲毫不被龐勁東拉動,反而還緩緩的想內裡收縮。儘管這個收縮的過程極其的緩慢,但是卻是那樣的堅定不移,給龐勁東帶來了強烈窒息感,還有一種壓迫感。
比起肉體上所承受的痛苦,這種壓迫感才是最可怕的,幾乎可以徹底摧毀人的精神和心理。龐勁東毫不懷疑克勒格此時能殺掉自己,但是克勒格或許不願意勝的這樣輕鬆,所以要慢慢的折磨龐勁東,以享受一種變態的樂趣。
貓在捉到老鼠之後,很多時候不會立即吃掉,而是很耐心的耍玩一番,然後才大快朵頤。
現在克勒格就是貓,而龐勁東卻成了老鼠。
龐勁東在南美洲叢林裡的時候,經常是扮演獵人的角色。雖然龐勁東在那個時候就知道,人世間的角色往往會互換,但是卻從沒有預想到這種互換竟然沒有出現在叢林裡。
龐勁東一直都認為南美洲叢林是野蠻和血腥的,而代表著發達的精神和物質文明的都市,則是文明和開化的。現在龐勁東不得不糾正這種認識,文明的都市有著不文明的一面,甚至於在某種程度上比叢林還要血腥和野蠻。
都市裡的血腥和野蠻在多數時候是無形的,在少數時候會表現得同樣赤裸裸,就像龐勁東現在遭遇的這樣。
克勒格又加大了力度,龐勁東的頭又向側面轉去了一點,眼睛幾乎是緊貼著克勒格發達的胸肌。
就在這個時候,台下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呼喊,很明顯的是女性的聲音。龐勁東從中可以分辨出林佩雯和葉夢涵,可見這兩個女孩很為自己擔心,但是這種擔心卻無法發揮任何作用。
就在即將窒息前的一刻,龐勁東把下巴拼勁全力塞進克勒格的臂彎當中,大張開嘴狠狠地咬在了克勒格的胳膊上。
克勒格發出了一聲怪叫,放開龐勁東後連連後退數步,捂著血淋淋的胳膊,狂怒的看著龐勁東。
龐勁東從克勒格的胳膊上咬下了一大塊肉,鮮血從那塊肉上流淌出來,順著舌尖湧進了龐勁東的喉嚨,帶來一種又鮮又澀的感覺。
龐勁東恨恨的把那塊肉吐在了地上,又在上面吐了一口滿是鮮血的口水。
第024章 血戰
龐勁東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然後伸出小指指著克勒格,微笑著說:「黑鬼,繼續!」
沒有人知道龐勁東這一口咬的有多深,就連克勒格自己也不知道,向傷口看下去只見一片血肉模糊,其間摻雜著斷裂的血管和肌肉組織,有的地方明顯很深,露出了隱隱一點白色,不知道不是不是骨骼。
克勒格被這個傷口激發了狂性,狂吼了一聲,左腳踏前一步,藉著前衝之勢,右拳攥緊揮向龐勁東的面門。他根本不顧自己的傷勢,把這一拳蓄足了力道,幾乎不留半點餘地,出拳的同時把鮮血在拳台上灑了一片。拳頭摩擦著空氣快速前進著,如同在大氣層中不斷下墜的隕石一般,不但速度越來越快,甚至讓周圍空氣的溫度都跟著升高起來。
龐勁東見狀不退反進,同樣向克勒格的臉龐擊出一拳,龐勁東身材比克勒格高大,手臂也要比克勒格長。所以這一招如果打實了,吃虧的肯定是克勒格。
就在電光火石般的一剎那,克勒格匆忙變換方向,拳頭改變了方向,迎向龐勁東的拳頭。兩隻拳頭交擊在一起,發出「卡嚓」一聲脆響,兩人各自倒退了一步。
龐勁東只覺得整條手臂的骨頭都要炸裂開來,疼痛感從指關節發展到腕骨、經脛骨和腓骨後直達肩部,骨髓彷彿都在這一刻沸騰起來。
克勒格的感覺也不好受,神經如同受了電擊似的麻痺,需要稍加休整一下。
這一回合看起來是平分秋色,但實事求是的說還是龐勁東落了下風,因為克勒格中途改變了出招的方向,力道必然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
龐勁東強忍著劇痛主動出擊,右拳直直的擊向克勒格的面門,而克勒格仍舊像剛才那樣迎了上來。
龐勁東很清楚再像剛才那樣,自己肯定要大大的吃虧,於是將拳頭翻開變為掌,抓住了克勒格的拳頭,同時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分成剪刀形狀,插向克勒格的眼眶。
克勒格見龐勁東的肩膀晃動,就已經做了一定防備,但是這一招來得實在太快,就像他剛才對待龐勁東那樣。克勒格僅能靠長年練就的條件反射,全力向後仰身,當龐勁東的手指剛觸碰到眼球的時候就避開了。但是儘管如此,克勒格仍被戳得雙眼昏花,只見無數金星在空中飛舞。
龐勁東得勢不饒人,倏地蹲低了身體,以一記一百八十度的掃堂腿掃中了克勒格的小腿。
克勒格不愧是當年排名第四的黑拳高手,下盤不是一般的穩當,硬接下了龐勁東的這一招,卻紋絲不動。
龐勁東雖然感到非常吃驚,但是沒有片刻的遲疑,單手下壓按地撐起,凌空翻了個身的同時,把另一條腿甩向克勒格。這個動作幾乎違反了物理定律,龐勁東如果去拍武俠電影,恐怕根本就不用吊鋼絲。場下的觀眾見多了打鬥,仍然不由得發出了一陣驚歎聲。
但聽「啪!」的一聲響,如同巨浪拍擊在礁石上,克勒格的左臉扭曲起來,耳朵傳來一陣轟鳴,整個身體側飛出了三米之外。
觀眾們還沒看清楚龐勁東的動作,龐勁東又發動了新的攻擊,甫一站好便撲向了克勒格。龐勁東高高躍起,手肘撞向克勒格的鼻樑,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集中在手肘尖角的一個點上。這招只要撞正了部位,輕則是鼻樑粉碎,重則就可能是腦震盪。
克勒格迅速從剛才的打擊中恢復過來,雙手後壓的同時將雙腿踢出。腿的長度畢竟要超過蜷起來的手肘,而且克勒格雙腿爆發力帶來的加速度也超出了龐勁東的運動,因此在龐勁東的手肘還沒有擊到克勒格的時候,克勒格就已經踢中了龐勁東的胸膛。
龐勁東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就地翻滾了好幾圈之後才站起,隨之感到胸口如同壓了一塊千斤巨石一般。這塊巨石壓得龐勁東幾乎喘不過來氣,身體站在那裡搖晃了好幾下,才勉強穩住。
儘管比賽開始還沒有多長時間,閻羅場裡的觀眾們已經意識到,今天看到的將會是在這個血腥的拳台上最精彩的比賽。與往常那些僅僅是野蠻和殘忍的比賽相比,龐勁東與克勒格的決鬥無疑多了一份觀賞性,兩個人表現出的技巧和戰鬥精神,也是往常的拳手們根本無法比擬的。
閻羅場內的空氣越來越凝重,壓得幾乎每個人都喘不過氣來,各方勢力老大的眼中冒著激烈的火花,一起落到了龐勁東和克勒格的身上。他們剛開始只是關心勝負,因為事關押在外莊的巨額資金,現在卻開始暫時忘卻勝負,真正的投入到過程當中來,心跳隨著決鬥的節奏而加快或者減緩。
一些對格鬥頗有些心得體會的人,私下開始交流起了自己的觀點和意見,對龐勁東和克勒格兩人的出招做出點評,有時甚至還會發生一些爭論。所有人都分成了兩派,或是支持龐勁東,或是支持克勒格,出發點則是因為下注的不同,或者純粹是個人的喜好。
即便是從遠處看起來,也能發現克勒格的胳膊缺了一塊肉,走近一些看還能發現傷口裡的機體組織。最初湧出血液已經凝固下來了,時常還有新的血液汩汩淌出,覆蓋在舊的血茄上面。這條胳膊的樣子看起來很嚇人,但是克勒格卻好像絲毫沒有什麼感覺一般,面無表情的繼續與龐勁東纏鬥。
兩個人在你來我往之間,龐勁東的咽喉中了一拳,差一點背過氣去。龐勁東的肚子上挨了一腳,胃部翻騰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股甜腥的鮮血湧上來,差一點就要從嘴裡噴出。
克勒格有著超強的爆發力支撐,龐勁東則有著極好的耐力,如同狂奔中的犀牛。龐勁東的拳頭始終是那麼的有力,每一拳都能讓克勒格感覺天昏地暗一般。
龐勁東開始使用起了刺拳,這是一種雖然簡單,卻攻防兼備的招數,既可以真打也可以是佯攻,為後續進攻創造機會。而且刺拳既帶有足夠的挑釁性,同時還可以起到試探的作用,比較符合龐勁東的性格。但是吃了幾次苦頭之後,龐勁東還是不得不收起暴烈的脾氣,在這裡最重要的事情畢竟是保住性命,而不是暢快淋漓的發洩一番。
克勒格借助爆發力上的優勢,右腿高高抬起,膝蓋撞向龐勁東。龐勁東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用肋骨硬抗住了膝蓋的衝擊,雙手臂同時死死的下壓,夾住克勒格的大腿。但是龐勁東的感覺很不好受,差一點便要狂噴鮮血,幾近力竭倒地。
克勒格萬料不到龐勁東竟用這種辦法,另一條腿猛力的一跳,隨之借勢抽出,試圖抽斷龐勁東的頸椎骨。然而他不慎一腳踏在自己滴下的血漬上,還沒有完全凝固的血液十分黏滑,他一時之間沒有站穩,打了個趔趄。
「下地獄吧!克勒格!」龐勁東平地裡暴喝一聲,如同晴空閃過了一個霹靂,震得空氣為一滯。
各方勢力的老大產生了種錯覺,感到以龐勁東的身體為中心,似乎湧出了摧枯拉朽的狂潮。這股狂潮讓所有人都不自覺像是化身為獨木小舟,即將在鋪天蓋地的海嘯中翻騰覆滅,也就是這個時刻,龐勁東一腳踢中了克勒格的下陰。
克勒格的身體搖搖欲墜,止不住的向後連連退了數步,險些摔倒。他為了控制身體,腰盤全力下壓,同時飛快轉了個身,結果將後背空門全部賣給龐勁東。
龐勁東縱躍到而起。雙腿夾住克勒格的腰部,左手探出抓住克勒格的臉龐,右手則按緊了後腦勺。情勢轉瞬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變化,剛才克勒格差點扭斷龐勁東的脖頸,現在龐勁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只聽「咯嚓」的一聲脆響,克勒格的頭頸呈九十度轉彎,臉部對著肩膀成了直線。雖然是見過無數血腥的場面,但在場的觀眾們仍禁不住縮了縮脖子,打了個哆嗦。只有葉仁榮和林佩雯等人感到了輕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後,相視一笑:「贏了!」
日常粗心大意的刀三此時多長了個心眼,向劉二江那裡掃量了幾眼。他坐的位置角度很好,大致可以看到劉二江那裡的情形,結果發現劉二江的表情非常平靜,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刀三的心頭隱隱的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不妙!」
任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克勒格竟然沒有喪失活動能力,反手一肘擊中了龐勁東的鼻子。龐勁東來不及躲閃,只得高高昂起頭,用下巴接下了克勒格的這一招,同時雙手不由自主的放開了克勒格。
克勒格甫一脫困,就地翻了個跟頭,在拳台的另一端站穩了,雙手扶住腦袋左右扭動,不斷的活動關節,看起來龐勁東的必殺攻擊竟然沒造成太大的影響。
龐勁東感到下排牙齒有些鬆動了,大量血液從牙床湧出,從嘴唇之間滲出。龐勁東用力吮吸了一下,將一口鮮血吐在了拳台上,同時仔細打量起了克勒格。
龐勁東不得不感到克勒格太過可怕,雖然下陰被結結實實的踢中,但只是表現出一些痛苦,根本沒有影響到正常活動。還有剛才的絞殺,換作是普通人的話,就算是不死也要失去知覺了,而克勒格表現得只像是關節有些錯位一般。
「這個克勒格還是人嗎?!」林佩雯倒吸了一口涼氣:「換作平常的那些拳手,恐怕已經死上好幾次了!」
葉仁榮的表情很凝重,若有所思地說:「龐勁東的確很不錯,與克勒格在伯仲之間,但是接下來會怎麼樣,就很難說了!」
林佩雯聽到這句話,趕忙問:「你大致分析一下!」
葉仁榮微微笑了笑,回答:「我對格鬥畢竟是外行,你應該請教刀三!」
不等林佩雯再一次發問,刀三就將話頭接了過去:「接下來取決於兩樣東西,一個是耐力,另一個是心理素質。前一樣東西,龐勁東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這一點我可以打包票。但是後一樣東西,就很難說了……」
林佩雯一樣娥眉,有些不忿的問:「刀三,你什麼意思?」
「這個克勒格不但體格好的嚇人,而且好像不怎麼知道疼痛,胳膊上掉塊肉都沒太大影響!你想想,假如你碰到這麼一個人,會不會心驚膽戰?」刀三指了指拳台上的克勒格,愁眉苦臉地說:「打架這碼事,講的是一膽二力三功夫,也就是說膽氣是最重要的!看著克勒格這麼個怪物,剛開始可能還沒什麼感覺,但是時間一拖長了,膽氣肯定會變得不足!」
林佩雯撇了撇嘴,低低的聲音說了一句:「是嗎……」
「別看龐勁東現在與克勒格伯……什麼之間,但是再過一會就可能不是之間了!」頓了頓,刀三又說:「我刀三也是個能打的……」
林佩雯打斷了刀三的話:「你什麼意思?就你能打啊?我不能打嗎?」
林佩雯固然能打,但畢竟是弱質女流,單單在體力上就要遜色不少。刀三自忖如果和林佩雯過招,用不了幾個回合就可以完勝。不過他不願和林佩雯爭論這些,本來還想做出進一步分析,乾脆也省了下來,只是說了一句:「你能打!」
「這還差不多!」
刀三看著林佩雯,一語雙關的說了一句:「不管怎麼說,輸給了龐勁東,我心服口服!」
「龐勁東曾經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僱傭兵,見多了血腥的場面,心理素質肯定是很過硬的……」葉仁榮擔心林佩雯和刀三吵起來,插了進來說:「這場決鬥涉及到了B市未來的勢力劃分,而且我們的身家也都賭進去了,我們現在應該對龐勁東樹立起絕對的信心!」
林佩雯毫不猶豫地說:「我最關心的是龐勁東的安危,而不是其他!」
第025章 興奮劑
葉仁榮現在滿腦袋想的都是輸贏,不過並非沒有考慮到龐勁東的人身安全。葉仁榮很清楚的知道,只要龐勁東能夠在閻羅場上活下來,無論失去任何東西都可以再奪回來。
但是葉仁榮畢竟沒有說出關懷龐勁東的話,而林佩雯卻在第一時間說了出來,搞得葉仁榮有些被動。不過葉仁榮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尷尬,只是低聲說了一句:「我相信龐勁東一定能平安……」
葉仁榮的話沒有讓其他人產生什麼感覺,倒是給了葉夢涵以充足的信心。這個小丫頭仍然保持著貴族氣質,看起來是那麼的淡雅和恬靜,只是臉上流露著不安的神色。她深深地喘了幾口氣,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我相信龐勁東一定會贏!」
眾人在台下交換意見的時候,龐勁東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覺得週身骨架都快要散掉了,每一塊皮肉彷彿被火焰烤,疼得不像是自己身上長出來的東西。
克勒格的拳頭帶有割裂性,不只是能夠造成內傷,甚至還能撕裂皮肉。龐勁東從腿部到頭部,破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口子,鮮血流滿全身。
克勒格稍微喘息了片刻,肌肉突然高高鼓起,其上爆現出一條條青筋,毛細血管滲出一絲一絲血絲,就連面孔也扭曲起來,委實讓人感到驚怖。此時的他如同從地獄爬出的魔鬼,凝聚出來的氣勢具有排山倒海般的感覺,讓整個拳台彷彿都在微微的晃動。
克勒格的身形只是一晃,轉眼便來到了龐勁東的面前,幾乎讓人看不清他的動作,緊接著一腳飛速橫向掃出,正中龐勁東的軟肋。
龐勁東左肋部位的皮內炸裂開來,傷口幾乎深可見骨,五臟六腑似乎都被震碎了。隨著這一腳的力度,龐勁東的身體飛了起來,撞向拳台欄杆上的彈性繫帶,隨之被倒彈在了地上。龐勁東感到喉頭一甜,跟著便嘔出了一灘紅艷艷的鮮血。
龐勁東由於受傷不斷增加,因此戰鬥力開始減弱,克勒格則越戰越勇,拳腳越發具有破壞性。他根本不給龐勁東喘息的機會,猛撲上來用膝蓋壓住龐勁東的小腹,看起來就像是勝者在慶祝這血腥的勝利。
「通知所有的弟兄們!」劉二江突然站起身來,高聲對自己的手下喊道:「準備著手接收酒吧街和帝豪娛樂城!」
「劉二江,你高興得太早了!」林佩雯豁然站起,用更高的聲音喊道:「現在還沒結束呢,你等著看那個黑鬼怎麼死吧!」
葉仁榮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是伸出手遮住了葉夢涵的眼睛,因為不想還沒有完全**的女兒看到這個血腥的場面。葉夢涵已經完全驚呆了,只是傻傻的坐在那裡,或許是因為不想見到龐勁東被殺的場面,所以任憑父親遮住了自己的視野。
林佩雯的話只是意氣之爭,拳台上的形勢實在是不容樂觀。克勒格將五指撮起成槍尖狀,連續不斷戳在龐勁東的身上,動作快得令人眼花繚亂,遠遠看去像是有十幾隻手臂圍繞著龐勁東,每次一起一落總會帶出一篷鮮血和碎肉。
閻羅場上的比賽是不允許叫停的,但是有休息時間,龐勁東十分幸運的是,第一場的時間已經打滿,到休息時間了。
裁判來到台跟前,卻根本不敢上去,只是揮舞著雙臂,同時高喊著宣佈:「休息時間到!」
克勒格彷彿沒有聽到裁判的話,繼續對龐勁東發動攻擊,裁判只得束手無策的看著。
「操!」刀三的反應速度最快,知道裁判是無法依靠的,狠狠地罵了一聲之後,逕直衝到了台上。
刀三的後面跟著胖頭魚和小峰,這兩個人既是不希望星龍幫輸,也很擔心自己的巨額賭注,所以表現的分外積極。三個人圍住克勒格,生拉硬拽的將他帶離龐勁東,死死的按在了拳台上。
正應了「好虎架不住群狼」這句老話,克勒格雖然凶悍無比,但還是冷不防被止住了,一時之間動彈不得。而且克勒格擅長的是一對一,並不是打群架,龐勁東的群戰技術的倒是遠超克勒格,遺憾的是在閻羅場上根本沒什麼用。
「你們他媽的要幹什麼?不是拳手就不能上台,混了這麼久還不知道這點規矩嗎?」劉二江高聲叫罵了起來,不滿血絲的雙眼緊盯著拳台,不過沒有走上前去。
葉仁榮緩步走到劉二江的面前,冷冷地說:「現在是休息時間,你的人還繼續動手,等同於比賽認輸了!」
劉二江一咧嘴:「他沒聽到!」
「現在應該聽到了吧!」葉仁榮冷笑兩聲,又說:「要是還沒聽到,那麼就請聯合會主持,我們去接收江海幫的地盤了!」
劉二江雖然不把林曉龍放在眼裡,對地下聯合會的整體實力還是頗為忌憚的,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葉仁榮,用英語向克勒格下達停手的命令。
克勒格果然聽話不再掙扎,恨恨不已的在拳台上啐了一口痰。刀三等人也適時的放開了手,個個累得滿頭大汗。劉二江的這個命令非常及時,如果再過十幾秒鐘,克勒格恐怕就要擺脫刀三等人,進而展開反擊了。
刀三和小峰將龐勁東從拳台上攙扶了下來,一個工作人員好心的拿過一張床單,將龐勁東的身體暫時包裹起來。
龐勁東身上的傷口不斷滴著血,白色的床單瞬間變成了紅色。把龐勁東抬到茶几那裡之後,刀三讓龐勁東斜倚在沙發上,然後開始處理傷口。
林佩雯和刀三都準備有藥物,本來沒什麼文化的刀三更是久病成醫,由於常年與人廝殺毆鬥,積累了大量醫學知識,簡直就是半個外科大夫。閻羅場這裡只允許使用藥物,而且任何藥物都在允許之列,但是絕對不允許進行任何包紮。
龐勁東渾身上下到處皮開肉綻,傷口處更是血肉翻滾,空氣中因而瀰漫起了一股血腥味,臉也腫得不成樣子,比豬頭還要難看幾分,。
所有人的面容都很愁苦,忙著護理龐勁東的同時,抬起頭來互相看看,不約而同的苦笑一聲。
必須提到的是,葉夢涵的表現完全在葉仁榮的預料之外,葉仁榮本來以為女兒見到這個場面肯定會驚慌失措,甚至張開嘴哇哇的嘔吐一番,但葉夢涵雖然談不上鎮靜,卻也只是默默站在旁邊看著,沒有半點慌亂的表示。
「我看……」林佩雯猶豫了一下,才說:「還是認輸吧……」
只要能夠保住龐勁東的生命,林佩雯不在乎交出酒吧街,但是這個賭約畢竟涉及到葉仁榮,所以林佩雯不能擅自作出任何決定。
葉仁榮果斷的點了點頭:「也好!」
「不行!」龐勁東緩緩睜開眼睛,突然之間精光四射,吐了帶血的唾味,慘兮兮地笑道:「投降這個詞是給別人準備的,而不是我龐勁東!」
眾人聽到這句話,各有不同的反應。刀三顯得尷尬一些,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其他人,臉色不停地變來變去。
「對不起,刀三……」龐勁東注意到了刀三的情緒,往地上又吐了一口血,然後緩緩地說:「我絕對沒有挖苦你的意思,也不認為頭像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事實上,有的時候我們應該懂得適時的讓步,保存力量以爭取更大的勝利!只是……投降不符合我的性格!」
既是擔心剛剛達成的聯盟破產,也是為了幫龐勁東把話說圓,林佩雯急忙補充說:「你和龐勁東之間是早就定好的,只不過在這裡演戲給大家看,所以根本算不上是認輸或投降什麼的!」
「放心……」刀三思索片刻,看著如同血葫蘆一般龐勁東,搖了搖頭申明道:「我沒有多想什麼!」
龐勁東無力的點了點頭:「那就好!」
葉夢涵看了看眾人,斬釘截鐵的說了一句「無論如何,這場決鬥都不能繼續下去了!」
「是啊!」葉仁榮雖然是對龐勁東說話,但是目光卻落在自己女兒身上:「現在應該保存實力,以利今後再戰!」
龐勁東的態度顯得更加堅決:「不行!」
「你自己還對別人說,應該在適當的時候讓步,為什麼自己反而做不到呢!」葉仁榮是真的不想讓龐勁東送命,眉頭緊緊地鎖到了一起,極力諄勸道:「只要你沒有死在閻羅場上,今後有大把的機會把所有的東西都奪回來!」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讓我向一個不入流的黑幫僱傭的過氣黑拳手投降,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林佩雯急忙糾正說:「江海幫可不是不入流的黑幫,而是整個B市最大的幫派!」
葉仁榮見自己的話沒有效果,決定另外換一種方式,冷笑了一聲質問道:「可你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拿什麼與克勒格較量?」
龐勁東沒有回答葉仁榮,而是招呼小峰:「麻煩你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哦!」小峰不知道龐勁東是何意,答應了一聲便照做了。
龐勁東接過自己的衣服,在上衣口袋裡面翻了翻,拿出了一個裝著一支小號注射器的塑料袋。這個塑料袋的透明度非常高,幾乎像純淨水一般,可以清楚地看到注射器裡面的綠色液體。
「你……」葉仁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字一頓的問:「你不會是想要使用興奮劑吧?」
「恭喜你,學會搶答了!」龐勁東艱難的笑了笑,將注射器拿了出來:「這個可以說是全世界最好的興奮劑,比普通黑拳手用的要好上百倍,比金頭虎的類固醇更要好!」
林佩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問:「好在哪裡?」
龐勁東簡單的回答道:「見效快,作用強。「
林佩雯提這個問題的用意,並非是想知道這種興奮劑有什麼效果,而是因為想起龐勁東對金頭虎講的那些話,所以想要確定是否有什麼副作用。龐勁東的回答避重就輕,她索性便直截了當將問題提了出來:「有什麼副作用?」
「沒有什麼副作用,如果有的話,就不是最好的興奮劑了!」聽到了林佩雯的問題,龐勁東毫不猶豫的這般回答道,語氣聽起來很輕鬆。
林佩雯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我都這個樣子了……」龐勁東衝著自己的傷口努努嘴,故作輕鬆的說:「還有必要騙你嗎!」
「就算是沒有副作用,但是也應該掌握好劑量!」由於不想太過清楚地看到龐勁東的慘狀,所以葉夢涵一直站在其他人的後面,這時用力的擠到前面,不放心的叮囑道:「就算是普通藥物,劑量大也會產生副作用……」
「這個劑量已經很小了……」龐勁東打斷了葉夢涵的話,拿出準備好的棉球在胳膊上擦了擦,然後將注射器扎進了自己的胳膊。
這個注射器的外觀與常見的注射器不太一樣,沒有用來推射藥液的活塞,使用方法也與普通的不一樣。龐勁東將套在針體上的一個套筒去除後,在針管的頭部捏了一下,過了片刻工夫藥液就開始自動噴出。
就在眾人憂心忡忡的注視之下,整管藥液進入了龐勁東的身體。
這種興奮劑是科比諾中心的研究成果之一,就如龐勁東所言一般可以迅速提升力量,在極大程度上增強爆發力和耐力,還可以令人不知道疲勞並暫時感受不到疼痛,而且起效非常的快。
龐勁東在科比諾中心破產之後帶走的東西中,有好幾支這種興奮劑,只是一直都沒有派上用場。
但是這種興奮劑是有副作用的,龐勁東在這一點上沒有說實話。而且普通興奮劑對人的摧殘通常是漸進的,在停止使用之後可以讓讓身體停止崩潰,且可以進行一定程度的逆轉治療。而這種興奮劑的副作用是突如其來的,在瞬間就達到了最強,如泰山壓頂一般,讓人無法終止和逆轉。
第026章 腐敗網絡
人體注射這種興奮劑後心跳會受到很大影響,正常人在平靜的時候,心跳為每分鐘六十次到一百次之間,在運動的時候會加快許多。而這種興奮劑會讓人心跳立即快到難以承受的程度,遠遠超出任何運動可能帶來的加速,即便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科比諾中心曾經進行過地下的秘密人體試驗,結果有受試驗者因為心跳太快,導致心臟無法承受而死亡,還有受實驗者的動脈和其他血液循環系統被超速流動的血液所毀壞,結果留下了無法治癒的嚴重疾病。
這個心跳加速的過程大約只有兩到三分鐘,但只有少數人能夠平安的挺過來,而且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在度過這個階段之後,心跳會逐漸恢復正常,興奮劑隨之開始產生作用,並有很長的作用時間。
此外,這種興奮劑在失效之後會讓人感到極度的疲勞,甚至就如同重症肌無力患者一般,渾身的肌肉全部徹底喪失了活動能力。至於這個副作用持續時間的長短則因人而異,有的人在用過之後成為了癱瘓,還有兩例變成了植物人。
M國國防部的高級計劃局曾經有一個打造超級士兵的秘密計劃,核心內容是通過藥物讓士兵不知道疲倦,並且能夠爆發出超強的戰鬥力。科比諾研究中心承接了這個任務,經過半年左右的時間研究,結果得到了這種興奮劑。
這種興奮劑的效果完全達到了預期的目標,但正因為致人死殘的副作用,所以最終沒有被採用。科比諾中心曾經試圖加以改進,然而仍然無法消除這些副作用,最後只得選擇了放棄,只保留很少一些用做未來可能的研究。
但是,此時此刻對於幾乎處於絕境的龐勁東來說,任何副作用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興奮劑剛注入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龐勁東就感到胸膛裡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衝擊力,這種衝擊力來得是如此的猛烈,差一點將整個身體從沙發上彈射起來。
片刻之後,龐勁東聽到了「砰砰」的響聲,快速、有節奏且沉悶到無以復加,不斷的刺激著耳膜,進而順著聽覺神經傳導到大腦,產生了一種異樣的劇烈頭痛。這種響聲很快就充斥了全部聽覺世界,使得龐勁東再也聽不到其他人說的任何一句話。
這是龐勁東自己的心跳聲,極少有人這樣傾聽過自己的心跳,在曾經不幸聽到的人當中有相當一部分,無法忍受這種恐怖的感覺而瀕臨於崩潰。
伴隨著這種可怖的心跳聲的是胸膛裡劇烈的跳動,感覺起來就好像是一面鼓塞到了裡面,不斷的猛烈的敲擊著,與心跳聲始終保持著同步。這面鼓的敲擊幅度實在太大,給心臟周圍的組織和肋骨帶來衝擊的疼痛,而且越發的強烈起來。這使得頭痛進而帶來了強烈眩暈感,讓龐勁東看周圍的事物全部都是朦朦朧朧,其上還飛舞著許許多多不可觸及的金星。
龐勁東在這種雙重折磨之下,感到自己似乎徹底喪失了力量,連最簡單的一個動作都無法做出。龐勁東嘗試著將自己的手臂抬起,然後即便是在拼盡了全部力氣之後,手腕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便立即無力的垂了下去。
葉仁榮最早發現了龐勁東的異樣,關切的問:「你怎麼了?還好吧?」
葉仁榮說話的聲音很大,但是龐勁東沒有聽到一個字,只是模糊的看到他的嘴唇張合了幾下。不過這句話也提醒了其他人,注意到龐勁東的表情和狀態出現異常。
龐勁東剛下拳台的時候,表現出得是痛苦和虛弱,這兩種感覺現在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恍然。更加讓大家感到驚恐的是,覆蓋著龐勁東左胸位置的床單,竟然猛烈的一跳一跳,像是下面蓋著一隻青蛙。
葉夢涵鼓起勇氣,抓住床單的一角猛地掀了開來,發現這只青蛙不是在床單下面,而是隱藏在龐勁東的胸膛裡面。
葉夢涵愣怔了許久,才顫聲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在床單被掀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龐勁東的左胸不斷劇烈的起伏著,彷彿心臟不願承受身體的束縛,正強烈的試圖從裡面衝出來一般。
林佩雯搖了搖龐勁東,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你……你到底怎麼了?」
「我……」只吐出這麼一個字之後,龐勁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便頭一歪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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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金嘯將手頭的一厚摞文件沉重地放在桌子上,摘下鼻樑上的眼睛,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金嘯坐在一張長條形桌案的後面,金玲玲坐在桌案前不遠處的一個小方桌後,堅定從容的表情當中帶有些許悲傷。她看著自己的父親,緩緩地說:「我也不敢相信,最開始的時候更沒有想到,但是現在已經完全可以證明這些都是事實!」
「這些東西,還有其他人看到嗎?」發話的是坐在金嘯旁邊的一個五旬上下的男人,武短的身材略有些發福,油光珵亮的頭頂周圍長著稀疏的幾綹頭髮。總的來說,他的相貌很普通,但是身份絕對不可以被忽視,因為他是最高檢察院檢察長。
金玲玲認識這個人,當即回答道:「我從河北回來之後立即就來報道了,在整個調查期間嚴格保護這些材料的安全,可以保證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過,只是很遺憾直到今天才能交給你們!」
「知道你回來之後,我們很想立即見你……」坐在檢察長旁邊的一個女人說話了:「但是這很不容易,一則是每天都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做,二則是在沒有正式會議通知的情況下,我們這些人全都湊到一個地方,肯定會引起注意。」
這個女人的年紀已經超過六十歲,看著金玲玲的目光當中帶著關愛,表情也非常的和藹。金玲玲可以說是她看著長大的,所以她才會有這樣的表現。在日常工作當中,她的雙眼總是如同鷹一般銳利,而且從來都是不苟言笑。
這個女人是中央紀檢委書記,金玲玲對她回以充滿尊敬的笑容:「我完全理解!」
「真正遺憾的事情是……」最高檢察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緩緩地說:「你的姐姐因為這次任務而犧牲了!」
金玲玲一字一頓的回答:「我希望她的犧牲是值得的!」
最高檢察長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當中摻入了一點點的愧疚,只是不太容易被察覺。他聽到金玲玲的這句話之後,沒有做出任何表態,而是轉而對金嘯說:「那個女孩叫呂菁吧,是你的外甥女?」
金嘯點點頭:「準確說是玲玲大姨的女兒!」
「太遺憾,太可惜,也太讓人痛心了……」最高檢察長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的搖起頭來。
面對坐在長條桌後面的這些人,金玲玲知道根本沒有自己發言的餘地,只能去回答對方提出來的問題。但是姐姐的死帶來的仇恨讓她永遠無法釋懷,所以她急於知道那些兇手將會得到怎樣的懲罰,於是急忙追問道:「檢查張先生,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最高檢察長倒是沒有裝糊塗,抬起沉重的眼睛看了一眼金玲玲,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材料,輕聲說了一句:「我很想讓這些人全部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事情那裡是那麼簡單的啊……」
金嘯打量著最高檢察長,不動聲色的問:「那麼先放放?」
金玲玲是無論如何也不同意放下這個案子的,哪怕僅僅是暫時的,但是她知道父親這樣說肯定有原因,所以沉住了氣沒有出聲。
書記在旁邊有些坐不住了,提高了聲音問:「檢察長,你的意見到底是怎樣的?」
「我的意見……」最高檢察長沉思了片刻,無力的搖了搖頭說:「我很想將所有這些人法辦!」
書記指了指那份名單:「那就動手吧!」
「但是事情那裡是這樣簡單!」最高檢察長拿起名單看了看,然後用力的摔到了桌子上:「這份名單上面有太多的人,一旦動手全部抓起來,垮掉的就是半個華北官場,進而還會引發強烈的政治動盪!這樣沉重的代價,我們在座的人沒有一個能承擔起來!」
最高檢察長說的完全是事實,所以話音剛剛一落地,整個屋子裡在沒有一個人說話,陷入了死亡一般的寂靜。
過了良久,金玲玲深深吸了一口氣,試探著問:「那我們怎麼辦?」
書記提出了一個意見:「要不,先弄起來一部分?」
最高檢察長又搖了搖頭:「你們紀檢只負責調查官員是否存在腐敗的可能,還有腐敗的嚴重性,並牽出同案犯!但是你們並不進行真正意義上的案件偵查,所以這其中的很多微妙根本就不理解!」
書記不屑的「哼」了一聲,說:「那麼你好好講講,這裡面都有什麼微妙之處,也讓我們這些人都跟著開開眼界!」
面對書記這種十分明顯的刁難,最高檢察長當仁不讓地說了起來:「名單上面的這些人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腐敗網絡,在共同犯罪的同時也形成了一個食物鏈的關係,那就是上級吃下級!」
書記又「哼」了一聲:「這些是常識,我們都已經知道了!」
最高檢察長當作沒有聽到書記的話,繼續說了下去:「這也就意味著我們牽動這個網絡上的任何一個部分,都會觸動整張腐敗網絡,進而向我們撲過來!」
在座的人都是經辦了多年的各種案件,最高檢察長說的這些道理何嘗不明白,金嘯聽到這裡也搖了搖頭:「這些的確是常識!」
「既然大家都知道就也會明白,我們沒辦法先把一部分人弄起來!如果真的這樣做了,我們將面對來自各方的極大壓力,並遭受極大的阻撓!」
有一種很有趣的現象是,一些非常淺顯的道理雖然大家都知道,但是如果不直截了當的明說出來,多數人都會無意之中的忽略掉。忽略的原因並不是真的沒有想到,而是因為寧願去冒這種風險,就像在座的金嘯和書記。
金嘯沒有去反駁這番腐敗網絡理論,而是詰問最高檢察長:「那你認為應該怎麼辦?」
最高檢察長又拿起名單看了看,一邊看著一邊說:「挑出一批小蝦米下手,那些大魚是無論如何不能碰的!」
「你以為小蝦米就可以動了?」書記冷笑了起來,冷冷的告訴最高檢察長:「你可以抓其中的一隻兩隻,但是如果抓得太多了,他們的上層掠食者就會感到不安,進而帶動更高層的掠食者對我們施加壓力!」
最高檢察長聽到這些話才明白,這個案子的難度和可能帶來的影響,金嘯和書記已經全部意識到了,只是他們寧願承受任何代價也要將案子查到底。其實最高檢察長本人也有這樣的心願,只不過有著太多的顧及,也缺乏足夠的勇氣。
金嘯和書記現在實際上是將問題簡單化為兩個選擇,一個是乾脆不去動這個腐敗網絡,另一個則是將整張網絡徹底剿滅。而這兩個選擇都是最高檢察長不願意去選的,於是一時之間沒有再說什麼,眼睛在名單上一行行的看著。
「或者……」坐在角落裡的一個人這時插了進來:「可以這樣做……」
「哦?」金嘯看向說話的人,頗有興趣的問:「賀國文局長有什麼好主意?」
賀國文猶豫了一下才說:「分步進行,先抓小蝦米再抓大魚,最後端掉整個腐敗網絡!只是在抓小蝦米的時候……」
第027章 賀國文的決心
賀國文說到這裡就頓住了,金嘯急忙催促:「你到底有什麼主意,快點說啊!」
「我們可以採取一些策略,讓這個腐敗網絡的其他部分,既無法察覺到反腐的真正目的,更沒有辦法向我們反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賀國文繼續說:「很顯然的是,如果我們撒開大網到處去抓小蝦米,肯定會引起這些人的警覺!但是我們完全可以換一種方式,以系統為單位、以整頓系統作風紀律為名,從上到下的集中打擊其中一部分!」
「好主意啊,先整頓一個系統,接下來再整頓另外一個……」最高檢察長聞言恍然大悟,用力的點了點頭:「詳細說說!」
「這個腐敗網絡事實上是由許多張小網組成,每張小網涉及到政府工作的一個部分,我們清理整頓了一個系統就等於毀掉了一個小網!」賀國文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緩緩地說了下去:「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最可怕的反撲是來自系統內部的,只要下決心從上到下清理了這個系統,雖然我們仍然會遭受到壓力和阻撓,但是就不會那樣的強烈了!」
事實上,最高檢察長對這張腐敗網絡還有一個顧忌,只不過沒有明說出來,在座的人心裡也都很清楚,這個顧忌就是政府的形象問題。事實上,最高檢察長對這個問題的顧忌要遠遠超出其他,官場地震反而相對處於比較次要的位置。
當今社會上對官員的腐敗和政府的工作效率已經頗多怨氣,而這兩個問題都是無法徹底根治的,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所以現在工作的當務之急是提升政府形象和公信力,反倒不是進行一場徹頭徹尾的反腐。
完全可以想見的是,這張腐敗網絡如果揪了出來,徹底暴露在陽光的下面,結果很可能不是百姓拍手稱幸,而是驚訝於腐敗的廣度和深度,進而產生更加強烈的怨氣。
這些還會進一步帶來另外的一個問題,那就是百姓必然要求開展更加深入的反腐,儘管這個要求是那樣的正當和合理,但是所有的政府官員都不願意讓民意「綁架」政府。這些官員們以「公僕」自居,早就已經習慣了對「主人」發號施令,更加忘記了政府本就應該是為民意服務的。
如果是在過去,那麼政府可以想辦法全力封鎖消息,不讓百姓們知道這個案子。但是在網絡如此發達暢通的今天,這一點是已經不可能做到的了。每個人只需要將自己身邊發現的一些異樣,或者掌握的一些消息說出來,那麼最終就會在網絡上匯聚起來,形成事物的整體和本來面貌。
賀國文的辦法並不能徹底消除這種可能性,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將惡劣影響將至最低。
「我們這些人來自各個不同的司法部門,我們的共同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清除危害政府的蛀蟲!」頓了頓,書記繼續說:「讓我們動手吧!」
金玲玲對這番話有一些保留,因為這些蛀蟲真正危害的是人民,但是看了看書記義正詞嚴的樣子,她沒有說出反對意見。
「就這樣做吧!」金嘯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語氣聽起來無比的堅定:「如果有必要的話,我隨時準備去見我父親,請更高層全力配合我們!」
金振宇將軍雖然位居高層,但是畢竟有著另外的分工,如果真的捲入這個案子,很可能會陷入被動之中。雖然金振宇可以不直接介入,而是發動其他負責紀檢和反腐的高層予以介入,但是沒有人敢肯定其他高層是否與這張腐敗網絡有利益關係。正是基於這個原因,金嘯從一開始就沒有把這個案子告訴金振宇,現在說出這樣一句話實際上是在給大家打氣。
「但是……」最高檢察長環顧了一下在座的人,提出了一個問題:「先從哪個系統開始呢?」
賀國文斬釘截鐵的說:「就從我們公安系統開始!」
書記點點頭:「好!執法部門是必須最先得到清理和整頓的!」
「這件事情……」賀國文看向金嘯,試探著說:「需要金部長予以配合!」
公安部的正部長現在已經退居二線,基本不怎麼過問部裡的工作,一門心思等著退休了。金嘯作為常務副部長,現在實際上就是公安部的負責人。金嘯明白賀國文的意思,當機立斷地說:「我會很快下發一個通知,在全國公安系統內部展開反腐倡廉的活動,接下來的工作具體怎樣做,就由賀局長你把握了!」
「沒問題!」賀國文說罷,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隨著這個通知的下發,B市的公安系統將會有一大批領導幹部落馬,留下的大量空缺急需填補,賀國文可以充分利用這個機會將自己的人馬扶持上去。這也就意味著,隨著就的腐敗網絡被消滅,很可能會誕生一張新的腐敗網絡。
不過賀國文及其親信是否會貪污受賄,不是金嘯等人目前需要關注的問題。就算是賀國文將來因此落馬,那麼必然還會出現張國文或者李國文。只要這些人搞得不像現在這樣過分,那麼就已經是國之幸事了,只要沒有必要徹查到底,完全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腐敗產生的根本因素在於體制,而體制問題是所有這些人都無法解決的,他們現在唯一關注的只是這張過於龐大的腐敗網絡。
金嘯察覺到了賀國文的用心,雖然很不情願看到這樣的局面發生,但是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提醒道:「你要當心賴海雄……」
「他……」賀國文看起來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轉而保證道:「我會加以防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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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醒醒啊!」林佩雯推了幾下龐勁東,因為害怕傷到龐勁東,沒敢太過用力。
葉夢涵的柔荑搭在龐勁東的胳膊上,帶著哭腔的喊道:「你到底怎了,說話啊!」
但是龐勁東只是靜靜的躺在那裡,雙眼緊緊的閉在了一起,彷彿死過去了一般。在經過了劇烈的跳動之後,龐勁東的胸膛在突然之間平靜了下來,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葉仁榮拿起龐勁東的胳膊把了一下脈搏,發現非常的微弱,接著又探了一下龐勁東的鼻息,發現同樣的微弱,簡直就是行將就木與一般。
「時間到!」裁判在拳台上高喊了起來:「請雙方拳手上場!」
如果龐勁東現在死了,那麼就算做江海幫勝利。但是龐勁東沒有死,只是仍然處於昏迷狀態。按照閻羅場上的規定,遇到這種情況就算是抬也要把龐勁東抬上場,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完全可以想見了,一動不能動的龐勁東將會成為極佳的肉靶子,被克勒格活活打死。
就連素來鎮定的葉仁榮也沒有主意了,看著其他人微微歎了一口氣,問:「怎麼辦?」
林佩雯毫不猶豫地說:「我們替他認輸吧!」
葉仁榮搖了搖頭:「現在認輸是否會被接受都是未知之數,代替認輸更是聞所未聞,聯合會這邊倒還好說,江海幫那邊斷然不會答應!」
「為什麼?」林佩雯無意間提高了聲音:「他們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為什麼要繼續堅持比賽?」
葉仁榮只回答了簡單的幾個字:「因為他們想要龐勁東死!」
葉仁榮的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
裁判的話剛剛喊過沒有多久,克勒格就跳上了拳台,儘管渾身上下傷痕纍纍,看起來卻仍然精神奕奕。被龐勁東咬壞的地方深可見骨,但是卻已經不在流血了,看起來多少有些駭人
克勒格在休息的時候使用了許多藥物,既有止血的,也有興奮劑。他此刻處於高度亢奮狀態,只等著決鬥重新開始,然後將龐勁東撕碎。
見龐勁東這邊始終沒有動靜,裁判高喊著提醒道:「星龍幫請立即讓人上場!」
眾人的目光再次交集到了一起,其中透露著一個共同的疑問:「怎麼辦?」
一切交流都暗含在目光裡面,沒有一個人說話,顯得場面是那樣的沉默。裁判見狀有些不耐煩了,說話的音量成倍提升:「星龍幫的人再不上場,那麼就要算作是輸了!」
「操你媽的給我閉嘴!」林佩雯遠遠的指著裁判,警告道:「你再敢胡說八道一句,老娘宰了你全家!」
主持閻羅場上的決鬥是裁判的職責,但是聽到林佩雯的這句喝罵,裁判還是認為自己有些多嘴了,立即噤聲不語的站在那裡,索性做起了一個旁觀者,等著看雙方怎樣處理眼下的局面。
劉二江早就知道不能依靠裁判,豁然站起身來喊道:「星龍幫那邊的,聽到裁判的話沒有?!」
葉仁榮知道自己不能繼續保持沉默,否則即便拋開最終的勝負不談,這種沉默本身就會讓別人看扁了自己這一邊。他看著劉二江,語氣出奇的平淡:「你耐心的等一下,我們不會讓讓你失望的!」
這句話說得不卑不亢,而且包含了威脅的意味,讓劉二江聽在耳朵裡很不舒服。劉二江冷笑一聲,指著葉仁榮說:「決鬥重新開始之後,人就要馬上上場!要是龐勁東不能上場,也可以留在場下,大不了我讓克勒格走過去結果了他,怎麼樣?!」
「操!你試試看!」刀三嘴裡罵著,額頭的青筋暴起,目光在龐勁東和劉二江之間來回切換。
「好啊!」劉二江仰脖哈哈大笑了一陣,然後告訴刀三:「既然你讓我試試看,那麼我就試試看好了,否則你該說我不給你面子了!」
劉二江說罷便衝著克勒格做了一個手勢,克勒格呲著雪白的牙齒怪笑幾聲,緩緩的向擂台邊上走去。
林佩雯看著昏迷之中的龐勁東,再一次提出:「還是認輸吧!」
劉二江揣測到了林佩雯的想法,不等這邊的其他人說話,在那邊喊道:「你們都他媽給我聽好了,老子我不接受認輸!」
林佩雯感到額頭滲出了汗珠,不自覺的伸出手擦了擦,然後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沒有希望了……」葉仁榮的表情依舊鎮靜,但是語氣中透出了絕望。
「不接受就算了!」就在眾人不知所措的時候,龐勁東突然緩緩的站起身來,看著劉二江冷笑著說:「我上台陪這個黑鬼好好玩玩!」
眾人一起將目光驚訝的落在了龐勁東身上,只見龐勁東穩穩的站在那裡,剛才的虛弱和痛苦早已不見,堅強的如同一根鐵柱一般,渾身上下的傷口已經結上了血痂。
「你……」林佩雯愣了一下才說:「你沒事吧?」
「好得不得了!」龐勁東說完這句話,幾個箭步衝到拳台前,一縱身便躍了上去。
克勒格見到龐勁東的樣子有些驚訝,難以相信剛才被自己蹂躪的對手,轉眼之間便恢復了正常,而且平添了百倍的精神和力量。但是多年黑拳場上積累下來的經驗讓他知道,現在不是研究龐勁東身體的時候,而是先發制人的機會。
就在克勒格準備動手的同時,台下的劉二江正在問一個同盟幫派的老大:「慶功宴準備好了嗎?」
「等等!」這個老大指了指台上,對劉二江說:「龐勁東看起來有些不太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的,難道還能打了雞血?」雖然劉二江嘴上說的滿不在乎,但是順著這個老大餓手指看過去,發現龐勁東比起剛才的確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龐勁東的雙眼散發著嗜血的光芒,幾乎淹沒整個閻羅場,一步一步的向克勒格走了過去,步伐緩慢且堅定無比。
第028章 勝利
龐勁東的鼻翼箕張,緩緩向外面噴出濁氣,正處於極度興奮當中,只感到頭皮發麻,觸電的感覺從大腦順著神經蔓延開來,擴散至渾身上下的肌肉和關節,傷口似乎不再有任何疼痛,無窮的力量在全身上下蕩漾著。
此時對於龐勁東來說,好像只需輕輕的一揮手,就能夠讓身體飛起來。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舒展,肌肉以最佳狀態展現出了健美,青筋根根暴起如同蜘蛛網般密佈其上。
劉二江在台下用英語高喊起來:「克勒格,不要等了,馬上結果他!」
克勒格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搶攻,聽到劉二江的這句話,立即如弦之箭彈了起來,膝蓋對著龐勁東的鼻樑撞去,縱躍之勢如同奔雷一般。
場上搏擊最忌諱的事情就是分神,克勒格本來就很驚訝於龐勁東的狀態,心裡正在想著應該如何應對,結果被劉二江這一叫搞得分神了,這一招擊出不僅力度不夠,速度也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不過這不僅僅是因為克勒格自身的問題,更是因為龐勁東在興奮劑的作用下,力量和速度比剛才快了一倍不止,身形如鬼魅一般讓人難以捉摸。克勒格這邊剛剛出招,龐勁東身形一晃就不見了,克勒格來不及收回招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打擊落空了。
不等克勒格的雙腳落地,龐勁東如法炮製的使用除了同樣的招數,從正對面向克勒格擊來。克勒格根本無從閃避,眼睜睜看著膝蓋越變越大,直到最後撞在了鼻樑。
這一下子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克勒格的鼻樑骨盡碎,眼球暴出眼眶半寸,倒飛起來撞到護欄上面,仍然止不住去勢,頭朝後仰去,翻滾了一圈之後,頸和胸部與護欄繫帶絞在一處。
只聽「嘩!」的一聲,所有人都大聲驚呼,站起身來向台上看去,唯恐錯過任何一個細節。看起來已經必輸無疑的龐勁東,重返拳台之後竟如王者歸來,第一擊就深深震攝住了全場,氣勢狂猛無儔。
在外莊那裡下注星龍幫的人,剛才都已經灰心喪氣,做好了賠錢的心理準備,只等著看龐勁東如何被打死。此時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重新燃起了希望,不住的狂呼著,彷彿也被注射了興奮劑一般。而那些下注在江海幫一邊的人,立即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傻傻的看著發生了一百八十度逆轉的形式。
自認為素來沉著冷靜的劉二江,看得心臟「撲通撲通」的加速了跳動:「很好,很強大……」
拳台上的龐勁東隨即展開暴風驟雨的攻擊,張開雙臂掄向克勒格的太陽穴,後者因為身體被繫帶纏住,喪失了大部分的活動能力。克勒格眼看著龐勁東的拳頭越來越近,剛剛恢復正常的眼睛再一次凸起,表面佈滿了或粗或細的血絲,情急之下一腳全力蹬向了龐勁東,只是由於身體沒有著力點,所以根本就沒多大的殺傷力。
兩個人的招數同時落到了對方的身上,龐勁東雖然沒有避開克勒格,但是因為調整了自己身體的姿態,讓這一腳踢在了胸口上,所以拳頭的方向也歪了,打在了克勒格的臉頰上。
克勒格這一腳對龐勁東來說,就像是被輕輕的拍了一下,而龐勁東的這一拳則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擊碎了克勒格的顴骨。
克勒格強忍著臉部傳來的劇痛,趁機掙脫出繫帶的束縛,抹掉臉上開花般的鮮血,右腳再次閃電一般的踢出。
龐勁東身上的力量彷彿在膨脹,再不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就會爆炸,頭腦既亢奮又十分的清晰,連感覺器官都變得格外靈敏起來。克勒格速度落在龐勁東的眼中慢得如同蝸牛,龐勁東左手伸出抓住克勒格的腳踝往後一帶,克勒格便再次衝向另一端的護欄。
龐勁東的動作神速,緊接著用右手抓住克勒格的手腕用力一扭,讓克勒格整個身體凌空翻滾起來,最後重重的摔到地上,頭先著地。
看到這種局勢,星龍幫和葉仁榮又驚又喜,而劉二江極其盟友的臉色灰暗起來,看起來就如同死人一般。
克勒格由於臉頰遭到攻擊,耳膜連綿不絕的轟鳴,暫時喪失聽力。剛才在台下休息的時候,他也使用了興奮劑,加上本來已經在場上具有的優勢,他毫不懷疑自己在這一局可以將龐勁東徹底置之死地。他現在實在不明白,龐勁東究竟為什麼會轉眼變得如此強悍,這是普通興奮劑是根本無法做到的。
由於連續過度的用力,克勒格使用的興奮劑副作用開始呈現出來,漸漸的開始產生幻覺。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結束戰鬥,但是卻已經喪失了冷靜和理智,趁著龐勁東沒有防備撲了過去,摟脖子抱腰的練起了摔跤。
龐勁東雙手分別按住克勒格的臉頰和後腦,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了手臂上,血流隨之加速湧動起來,幾乎要將血管炸裂開來,兩隻手臂因而就像在紅色染缸浸過一般,紅得刺眼。
龐勁東利用骨骼產生槓桿作用,雙手拼勁全力向後面扭動,將克勒格的頸骨徹底斷開。克勒格帶著不解和遺憾,在人生最後的一個瞬間看到了自己的後背,接著無力地躺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思緒都在這一刻暫時停滯了,伴隨著拳台上的血腥味蔓延開來,有人的香煙落到地上。
閻羅場裡的燈光輕輕的搖擺著,傳出極其輕微的電流聲,在這常人無法感受到的噪音中,龐勁東聽到許多模糊而熟悉地聲音。
「我長大之後要成為一個將軍,像你一樣征戰沙場!」在果敢戰爭結束之後,龐無雙拉著龐勁東的手,如此這般的說道。
龐勁東當時摸著龐無雙的頭,笑著說:「我希望等你長大之後,這個世界上不再需要我這樣的人!」
剛剛回國之後在地產公司打工,由於龐勁東幾乎是天天遲到,主管王偉同這樣說道:「如果你不願意,今後每天可以在十一點三十分上班,正好可以趕上吃午飯……每個月向公司交一千元伙食費!否則,你就捲鋪蓋走人吧!」
龐勁東當時信誓旦旦的保證道:「明天肯定不遲到!」
片刻之後,童年時候父親的話,迴盪在了龐勁東的耳邊:「在海的那邊,有著一個不一樣的國度,我們將會在哪裡開始新的生活!」
那的確是一個不一樣的國度,富有而且強大,但卻不是自己的國度,
不知道為什麼,金玲玲的身影浮現在了龐勁東的眼前,但不是現在已經越發成熟的金玲玲,而是當初那個渾蠻不講理的女警察,認識龐勁東時說的第一句話是:「不許動!」
在金玲玲之後出現的是蕾妮茲,龐勁東回憶起了兩人相識時的場景,那個時候自己的父母剛剛亡故,兩個人過了一番徹夜長談之後,蕾妮茲站在金黃色的朝陽之下告訴龐勁東:「無論你遇到怎麼樣的挫折與煩惱,第二天的太陽總會照常升起,那麼就把一切都留給被太陽帶走的黑夜吧!」
在蕾妮茲之後是其他許多許多的身影,有當年的好友和敵人,也有現在認識的女孩,龐勁東最後聽到了這樣一句話:「我對你們沒有任何要求,只有一個——當敵人像叢林一樣覆蓋了大地,當軍艦像高山一樣擁堵了海面,當炮彈像雨點一樣遮蔽了視線所及的天與地,我們要有決心和勇氣一起去死!」
這句話縈繞在耳邊久久不能散去,本來是龐勁東曾經說過的,現在龐勁東自己成了聽眾
龐勁東堅定的站在拳台上,俯視著閻羅場裡的各方巨頭,彷彿大地都在腳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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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朝大廈外面的停車場上,星龍幫的人正在百無聊賴,或是一支接著一支的吸煙,或是三五成群的竊竊私語,時不常的還向其他幫派那裡警惕的看上幾眼。
雖然他們沒有資格進入閻羅場,但是同樣關心閻羅場裡的勝負,因為這場決鬥不僅關係到星龍幫的存亡,更關係到未來相當長一段時期內B市的勢力劃分。
如果星龍幫勝利了,那麼就意味著勢力範圍的大規模擴張,反之則將走上一條衰亡的道路。如果是前一種可能發生了,意味著這些人將有機會大大的賺上一筆;如果事後一種可能性發生,那麼他們必須去投靠其他勢力,其中很多人還不得不為自己的人身安全擔心。
出來混的人沒有不與他人結仇的,在星龍幫這面大旗的保護下,多數時候沒有人敢碰他們,但是如果星龍幫不在了,可以想見仇家將會蜂擁而至。
在這樣的忐忑不安中,香煙一致接著一支的被星龍幫的人消滅,整個星龍幫的車隊都籠罩在淡藍色的薄薄煙霧當中。
一個老大的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接起來聽了片刻之後,這個老大收起手機,興奮的大叫:「是胖頭魚從裡面打來的!咱們贏了!現在去接收江海幫地盤!」
其他幾個位老大也接連接到了胖頭魚的電話,大致內容都是這麼說的,只不過指明了由第一個接電話的那個老大負責帶隊。
伴隨著老大們興奮的喊聲,星龍幫的隊伍發出了一陣陣的尖叫,小弟們紛紛從車裡出來互相交談起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蕩漾著興奮的神色。
這些小弟都剃著非常短的卡尺頭,穿著大多十分的休閒,褲子必定是緊身的。星龍幫的人形象相對還是很保守的,江海幫等老牌大幫派也是如此,一些實力不強的新興幫派往往以前衛的形象示人,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們是黑社會。
「都別他媽廢話了!」一個老大站到自己車的前蓋上,聲嘶力竭的喊道:「現在馬上動手吧,別他媽等黃瓜菜都涼了!」
聽到這個老大的話,星龍幫的人「呼」的一聲全都鑽到了車子裡面,發動引擎呼嘯而去,在停車場上留下了一團龐大又稠密的尾氣。不過雖然動作搞得很大,人和車如此之多,但星龍幫始終保持著秩序,自發的形成了一條長長的車龍,向江海幫的地盤開去。
星龍幫的舉動驚動了其他幫派,內部紛紛的揣測討論起來,不多時的工夫,他們也紛紛接到了來自裡面的電話。
與星龍幫同盟和下注在星龍幫的幫派,以及其他一些沒有直接利害關係的勢力,將會去協助星龍幫接收江海幫的地盤。那些與江海幫同盟的勢力眼見事情站到這個地步,沒有興趣和膽量公開與星龍幫和地下聯合會作對,只是紛紛回了自己的地盤,看住每一個場子和檔口。
看著其他幫派紛紛離去,江海幫的人有些傻眼了,因為他們始終沒有接到電話。
江海幫距離星龍幫較遠,但是仍然能清楚地看到那邊的情況,星龍幫表現出的興奮讓他們隱隱的意識到大事不妙,各個老大和小弟互相之間竊竊私語起來,交流著各自的觀點和看法。由於加入交談的人越來越多,說著話漸漸的忘記了控制音量,結果漸漸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聲浪。
星龍幫的車隊裡有一輛普通的黑色奔馳車,自從來到王朝大廈門前之後就靜靜的停著,從上面始終沒有下來過一個人,其他老大和小弟都不知道這輛車上坐的究竟是什麼人。
就在這股聲浪即將席捲整個停車場的時候,奔馳車的車門打開了,一個中年男人從上面走了下來,江海幫的人一看到這個人立即噤聲。剛開始的時候只是附近的人,隨後是其他的所有人,這股巨大的聲浪漸漸的消失於無形。
第029章 地下聯合會的主席
這個人是劉大江,也就是江海幫的老大,這個人的生活習慣是深居簡出,平日裡很少露面,只會出現在一些重大場合,而且看起來基本不怎麼過問幫派事務。
江海幫的日常管理和運作完全由劉二江負責,陳三海負責協助,這使得很多幫派成員只知有劉二江卻不知有劉大江,有些人甚至只在傳說中知道這位老大。
極少有人知道劉大江今天也到了,因此看到這位傳說中的老大,不禁有些凜慄。
劉大江的相貌和劉二江很相似,只是由於年長了一些,所以臉上有很多皺紋。與給人感覺十分狡獪的劉二江相比,他還有一個很大的不同之處,那就是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無論是認識他的人,還是不認識他的人,都收聲不語了。
「吵什麼!」劉大江環顧了一圈,緩緩的問了這麼一句,聲音低沉又有力。
一個新進的小弟不認識劉大江,不屑的輕哼了一聲,問:「你是誰啊?」
「閉嘴!」帶這個小弟來的人在他的脖子上狠狠的來了一巴掌,然後畢恭畢敬的向劉大江問候道:「老大,你好,原來你也在……」
劉大江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小弟的逾分之舉,只是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們剛才在吵嚷些什麼?」
「是這樣的……」一個老大深吸了一口氣,略有些惶恐的回答道:「其他幫派的人剛才都走了,星龍幫的人還表現出一副興沖沖的樣子,但是咱們的人還沒有任何消息,我們擔心……」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劉大江微微點了點頭,問:「你們擔心輸了是吧?」
老大們互相看了看,顯得都很猶豫,過了許久之後,才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是啊……」
劉大江面無表情,語氣聽起來很平靜:「輸了就輸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回答劉大江問題的那個老大,聽到這句話嘴角立即抽搐了幾下,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可是這一次是把咱們所有的地盤和生意都賭進去了!」
「沉不住氣的人是做不了大事的!」劉大江白了一眼說話的老大,然後提高了聲音對所有人說:「咱們江海幫能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一路上也不是風平浪靜的,這一次也不過就是又來了點風浪!」
劉大江說罷便不再理會任何人,回到了車子裡面,將車門關的嚴嚴的。車窗上貼著進口高檔反光膜,使得外人根本看不到車子裡面的情形。江海幫的一干人等既不知道劉大江在車子裡面是什麼樣,更不知道劉大江究竟在想些什麼,有些人倒是懷疑劉大江有發瘋的徵兆。
那個小弟挨了自己老大一下子,再也不過多說些什麼了,但是持有他那種態度的人不在少數,其中包括很多熟悉劉大江的老大一級人物。
有一個老大重重的哼了一聲,貼到一個與自己關係甚好的老大身邊,悄聲說:「我看大江的腦殼壞掉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聽到這句話的老大緊張的看了看四周,將食指豎到唇邊「噓」了一聲,然後用低至不可聞的聲音說:「你說話注意點,不管怎麼說大江也是老大!」
「怕這個當擺設的老大作甚?」這個老大又不屑的哼了一聲,繼續說:「咱們江海幫的真正老大是劉二江,他能管些什麼事?幫裡面有幾多人馬?」
在這種場合下說劉大江的壞話,讓第二個老大感到十分緊張,但是另一方面他對這番言論也不得不認同。長歎了一口氣,他委婉地說:「不管怎麼說,人家畢竟是親哥倆,面子上的事情總是要得的!」
第二個老大話裡的真正含義,是劉二江為了顧全劉大江的顏面,也是顧忌到兄弟之間的感情,因此儘管大權在握也不會廢黜劉大江。
其實這個問題在江海幫內部,私下裡已經不止一次討論過,不過這些老大在往常的時候不怎麼關心這件事,只要自己能夠守住地盤並多賺些錢就可以了。而現在的情況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這也是第一個老大所憂慮的:「放在昨天,咱們還不用關心這些,但是現在可不能不關心了……」
第二個老大皺起眉頭,雖然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仍然問了一句:「怎麼講?」
「如果閻羅場上真的輸了,咱們就要交出所有的地盤和生意,咱們自己今後可怎麼生活啊?小弟們也是要吃飯的呀!」
這句話說中了第二個老大的心事,不過他的城府比較深,沒有絲毫的流露出來,只是敷衍了一句:「再說吧!」
「再說什麼啊,事情都到這個節骨眼了……」
第一個老大正要繼續說下去,人群突然發出了一陣的吵嚷聲:「出來了!出來了!」
兩個正在私聊的老大急忙向王朝大廈門口看過去,發現劉二江帶著一個手下腳步重重的走了出來。
劉二江的身邊不見克勒格的蹤影,再看到劉二江本人面如死灰,所有的老大心頭都生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完了!」
劉二江走到江海幫這裡,眾人七嘴八舌的問開了:「老大,到底怎麼樣啊?」
劉二江沒有回答任何人的問題,逕直來到劉大江的車前,輕輕的敲了敲車窗。
劉大江從車子上面下來,伸了一個懶腰之後,平靜的問劉二江:「輸了嗎?」
「是啊…..」劉二江沉重的點了點頭,又深吸了一口氣,才說:「我花大價錢從國外雇來的那個克勒格,沒有想到竟然也不是龐勁東的對手!」
「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劉大江對劉二江說著話的同時,目光向剛才發牢騷的兩個老大看過去:「誰也不知道龐勁東竟然回國了,而且肯替林佩雯上閻羅場!你能帶著克勒格去,已經算是未雨綢繆了!」
那兩個老大甫一接觸到劉大江的目光,竟然齊刷刷的打了一個冷戰,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退,隱藏到人群的深處。因為劉大江的目光會給人一種異樣的恐懼感,就好像是黑洞一般,似乎可以把任何東西吸引進去。
「不過也沒便宜了龐勁東那小子……」劉二江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過了片刻才說:「克勒格剛開始的時候把他打得很慘……」
「不要說過程了,我沒有興趣聽!」劉大江擺了擺手,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劉二江的話:「說說,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我還沒有什麼主意……」劉二江說著話,五官扭曲了起來,一副愁悶不堪的表情,完美的詮釋了什麼是苦瓜臉。
具有一定觀察能力的人此時一定會發現一個細節,那就是劉二江表現得很畏懼劉大江,不僅被劉大江打斷話語之後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悅,而且還表現出了一副言聽計從的樣子。
「我剛才已經對大家說過了……」劉大江不再和劉二江說話,而是再一次提高了聲音,面向所有人緩緩的說:「我們江海幫發展到今天,不是一番風平浪靜的,這一次也不過就是又起刮了一陣風、掀起了一陣浪而已!只要我們大家精誠團結,就沒有過不去的風浪!」
劉大江的這些話本是很鼓舞人心的,但是在場的老大們卻沒有被調動其情緒,一個個垂頭喪氣的互相看了看。
劉大江注意到了大家的這種情緒,輕鬆的笑了笑,又說:「大家有什麼問題,可以開誠佈公的提出來!」
諸位老大又是互相看了看,沒有一個敢站出來說話的,劉二江咳嗽了兩聲,給自己的哥哥幫腔道:「言者無罪!大家儘管說吧!」
有一個老大偷偷看了看劉家兄弟,鼓足了勇氣說:「這個賭約可是要命的,那個黑鬼還他娘的輸了……」
「我們是輸了,那又怎麼樣?」劉大江嘿嘿的笑了起來,看起來依舊是那麼的輕鬆:「難道因為一個黑鬼不會打拳,我們就真的要把所有地盤和生意交出去?」
「可賭約是由聯合會監督執行的!」
「沒錯,整個聯合會確實有這著很大的力量,咱們江海幫不能不服,但是……」劉大江收起了那笑面容變的冰冷無比:「大家要看看是誰在領導聯合會,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就憑林曉龍那塊料也能把我們如之何嗎?!」
劉大江對林曉龍沒有做出太多的評價,便指出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江海幫的老大們的信心隨之被鼓舞了起來。
為了平衡各方面的勢力,地下聯合會在成立的時候,對主席的人選和就任做出了嚴格規定。主席由企業界和黑幫兩邊的人輪流擔任,也就是說如果這一界主席來自企業界,那麼下一屆主席的人選就要到黑幫裡面挑選。
在需要產生新主席的時候,所有有資格的人都可以報名參選,由所有的成員採取評議的方法決定入圍的人選。接下來的一幕就像是單位內部選舉領導一樣,每個候選人要做出競選演說,闡明自己的對聯合會的觀點和發展計劃,最後由所有成員投票決定最終上位者。至於其他那些不幸落選的人,會依據同樣的方式誕生幾位副主席。
比起國內那些單位僅是走形式的所謂選舉,這些黑社會分子倒是在內部實行了真正的民主,不僅絕對尊重投票的結果,而且還嚴格杜絕了各種作弊行為。
不過這個候選資格不是很容易獲得的,如果是來自企業界的候選人,至少要曾經在某個成員企業擔任過高管,如果是來自黑幫的候選人,那麼至少也要曾經做過老大。而且只要想要成為候選人,就必須脫離自己原來所屬的勢力,並保證不再與之發生任何關係。此外,工作要受其他副主席的監督,以杜絕可能出現的利益輸送。
每任主席的任期是四年,不允許連任,為了保證聯合會內部的穩定,主席即便犯了錯誤也是不允許彈劾的。主席如果在任期內下台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身亡,另一個則是自己提出辭呈。
完全可以預見的是,沒有任何一個領導的會獲得所有人的認同,何況聯合會的成員都非善類。但是與很多人想像的不一樣,聯合會的主席是一個很安全的差事。
歷史上曾經有人因為某些原因而試圖謀殺當時的主席,既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但是無論哪一種都被揪了出來,遭到聯合會成員的集體制裁,最後被搞得灰飛煙滅。時間一長,也就沒有人敢動聯合會主席了,哪怕是有這天大的不滿,也只能在心裡面憋著。
謀殺聯合會主席畢竟是一件大事,任何一個成員都不會等閒視之,哪怕彼此之間有著利益上的糾葛,更何況從來也沒有哪個主席得罪了所有的聯合會成員,對主席有意見的從來都只是一少部分而已。
現任主席林曉龍過去曾在一間成員房地產公司擔任行政總裁,退休之後參選了聯合會主席,由於其人在會員當中頗有人緣,因此一帆風順的獲選了。
或許是因為術業有專攻,又或許是因為年歲大了因而失去了進取心,林曉龍雖然把房地產公司搞得有聲有色,在主席任上卻搞得一塌糊塗,成為大家公認的最失敗的主席。
林曉龍的失敗之處倒不是因為幹出了糊塗事,反倒是因為什麼都不幹,沒有做出任何壯大地下聯合會的行動。更加要命的是,他面對強橫的各方勢力只知唯唯諾諾,從來都不敢堅持自己的主見,也不敢得罪任何人。過去的主席往往可以成功的協調好各方,林曉龍使得主席這個位子徹底失去這個作用。
於是在林曉龍這種「無為而治」的領導之下,地下聯合會在很大程度上現了混亂,有利益衝突的各方不再寄希望於主席調解,更加傾向於自己解決問題,於是閻羅場上的決鬥越來越多。
第030章 當擺設的老大
伴隨著閻羅場上決鬥增加的,是林曉龍的威望日漸減少,很多成員遇到問題直接拿到閻羅場上,懶得讓林曉龍參與進來。發展到如今,很多成員已經不把林曉龍當作一回事了,其中就包括江海幫這一干人。
林曉龍倒是樂得成員們這樣做,越是少操心也就越高興,只想平平安安的幹完這一任。如果不是考慮毫無來由的辭職會讓自己太過丟人,他早就已經把辭呈拿出來了。
林曉龍競選聯合會主席的初衷,是考慮到這個職位有著很大的實權,但是屁股真正坐到這個位子上的時候,卻發現不是那麼好幹的。地下聯合會的每個成員都不是易與之輩,為了達到目的會採取各種各樣的手段和計謀,有時還會公開擺出咄咄逼人的態勢,林曉龍無法擺平這些成員,很快便放棄了當初的雄心壯志。
林曉龍這種老守田園的做法,使得頗有才幹的前任所做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水。
正如劉大江一針見血指出的,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地下聯合會在林曉龍的領導之下,會在這場賭約當中起到怎樣的作用,實在還是一個未知之數。儘管地下聯合會仍然可以發揮拳頭力量,但是這個拳頭卻不再聽命於主席這個大腦,而是自發服從自身當中的強勢成員。
「老大……」劉二江的情緒被調動起來了,略有些興奮地說:「你說該怎麼辦吧!」
聯繫到劉大江與劉二江之間剛才的對話,在看到劉二江現在的這副樣子,江海幫的老大們猛然之間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劉大江並非只是一個擺設,而是江海幫真正的老大。
「怎麼辦,等下再說……」劉大江的目光再次向之前竊竊私語的兩個老大投過去,表情隨之變得更加的冰冷:「在此之前,我們要清理門戶!」
劉二江皺起眉頭,奇怪的問:「大哥是什麼意思?」
劉大江沒有回答,聲音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句:「陳贏,站出來!」
陳贏就是那個對劉大江頗為不屑的老大,通常都被人們稱作贏哥,在江海幫內部很少有人知道他的這個真名。
陳贏聽到劉大江的叫喊,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剛才對劉大江的那種不屑,頃刻之間便蕩然無存。
「沒聽到嗎,我在叫你!」劉大江提高了聲音,喊道:「難道還要我叫你贏哥嗎?」
陳贏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哆哆嗦嗦的向前走了幾步,忐忑不安的站到劉大江的面前。
「我這輩子最恨兩件事情,一個是吃裡扒外,一個是沒大沒小……」劉大江說到這裡,多少有些緩和了口氣:「你知道自己犯了哪一條嗎?」
陳贏硬擠出一絲笑容:「不……不知道……」
「你犯了第二條!」劉大江的口氣依然保持著和緩,只是已經隱隱的透出了一股殺氣:「你要是自己沒有意識到,那麼就讓我把你剛才說的話重複一遍!」
陳贏聽到這句話立即意識到自己被出賣了,但是仍然難以相信劉大江竟然會這樣快就知道,而且自己說的話並沒有其他人聽到,聽到自己話的另一個老大又一直在身邊,根本就沒有機會告密。
陳贏想到這些,鼓起勇氣說:「我不明白老大是什麼意思,我沒什麼都沒說!」
劉大江當即將陳贏頂了回去:「你說我這個老大是個擺設,對吧?」
劉二江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凝眉立目的質問道:「陳贏,你說這話了?」
「我……」陳贏再無法持有一點僥倖心理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顫聲哀求道:「我剛才是豬油蒙心,一時間順口胡說八道的,大哥別往心裡去!」
陳贏說著話的同時,狠狠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那個聽眾,後者見狀顧不得劉大江在場,急急忙忙的解釋道:「我什麼都沒說!」
劉大江指了指那個老大,呵斥道:「商文衡,你給我閉嘴,你的事等會再談!」
商文衡立即噤聲不語了,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說些什麼,同時也費解於劉大江怎麼知道那些對話的。事實上,的確不是商文衡向劉大江告密的,可惜的是陳贏再也沒有機會明白這一點了。
「我也曾經給我做過小弟,當時我天天都在想,自己什麼時候也能當老大!」劉大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看起來多少有些感慨:「但是不管老大們是不是有事做的不對,我至少還是尊重他們的,不會說他們是擺設或者腦殼壞掉了!」
陳贏聽到這裡的時候,渾身上下哆嗦的更加厲害了,就像是有一千隻虱子在上躥下跳。他很想為自己辯解,但是剛一把嘴張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劉二江冷冷一笑,一字一頓的告訴陳贏:「記住,劉大江才是江海幫的老大,永遠都是!」
陳贏連連點頭:「知……知道了……」
不等陳贏再說些什麼,從斜刺裡突然衝出一個人,一刀刺在了陳贏的軟肋下面。陳贏身軀猛地一震,接著緩緩的回過頭去,發現下手的是一個自己從來不怎麼關注的小弟。
「國有國法,幫有幫規!賞罰不明的話,別人也不服我這個老大,你說對吧?」劉大江看著陳贏,緩緩地說:「你就安心的去吧,下輩子投胎做人,管好自己的嘴!」
鮮血像是擰開了的水龍頭一般,汩汩的向外湧了出來,片刻工夫就染紅了陳贏身體和膝蓋下面的土地。隨著鮮血的不斷流失,陳贏的臉色變得越發蒼白起來,最後無力的栽倒在了地上,目光無神的看著劉大江,身體間或抽搐幾下。
劉二江把了一下陳贏的脈搏,告訴劉大江:「死了!」
劉大江點點頭:「死得好!」
「老大,我錯了!」看到陳贏慘死在自己的面前,商文衡膝蓋一軟便跪了下來,忙不迭的剖白自己:「我對你可一向是忠心耿耿,絕對沒有二心的,剛才那小子……」
「我知道了!」劉大江擺擺手,打斷了商文衡的話:「你剛才沒有跟著他說我的壞話,說明你是完全信得過的,是江海幫真正的弟兄!」
商文衡聽到這句話頓時鬆了一口氣,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感激涕零的看著劉大江。
此時不止是商文衡,江海幫所有的老大和小弟都被震動了,對劉大江其人有了新的認識。
很多人都曾經私下對劉大江表示過蔑視,為了不再牽扯更多的人進來,一個比較機靈的老大適時的轉換了話題:「老大,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
「很簡單,先下手為強,只要我們及早滅了星龍幫,聯合會也沒有其他話說!」劉大江深深吸了一口氣,下令道:「所有的弟兄抄上傢伙,跟我去星龍幫的地盤!」
所有人齊聲答應道:「是!」
「還有……」劉大江壓低了聲音,告訴劉二江:「馬上給賴海雄打電話,讓他去砸場子!」
劉大江的意思是讓賴海雄動用警方的力量,以各種合法的名義和借口去給聯合會的各主要成員製造麻煩,主要是那些站在星龍幫一方的。只要能暫時牽制住這些人的精力和力量,就可以給他滅掉星龍幫創造時間。
「雙管齊下,好主意!」劉二江點了點頭,便撥通了賴海雄的電話。
劉二江撥打的是賴海雄的秘密電話,二十四小時都處於開機狀態,此時竟然關機了。大惑不解的劉二江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最後臉色慘白的告訴劉大江:「賴海雄死了!」
劉大江登時愣住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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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抬起一隻腳踩在克勒格的屍體上面,高傲的看著劉二江,緩緩地說:「你輸了!」
劉二江的臉色變得如同死人一般,死死的盯著作為勝利者的龐勁東,似乎不敢相信剛才的一幕。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的站起身來,咯咯響的咬了幾下牙齒,然後一句話不說便帶著手下離開了。
「林主席……」看著劉二江消失在視野裡面,龐勁東轉過身去對林曉龍說:「現在請你主持,接收江海幫的地盤和生意!」
「哦?哦!好!」林曉龍的心理承受能力實在差了一些,過了好半天的工夫才從剛才的血腥當中回過神來,對龐勁東磕磕巴巴的吐出了這麼三個字。
雖然林曉龍已經主持過很多次決鬥,但是今天這場決鬥的激烈,仍然是遠超他的想像的。不僅僅是這位主席,其他在場的人同樣感到很驚訝,只不過沒有林曉龍遲疑的那麼久,很快就開始在心裡打起了各自的算盤。
「接下來的事情就要拜託林主席你了!」林佩雯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對林曉龍說罷,提高聲音喊道:「從今天開始,江海幫在B市就成為歷史了!」
地下聯合會的成員們反映各異,與星龍幫交好的慶幸於決鬥的結果,江海幫的盟友則開始想辦法另外尋求盟友。隨著江海幫的失敗,整個B市的勢力範圍和利益分配將會重新劃分,每個人都想在這場劃分中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利益,所有人在這一點上的想法倒是相同的。
也正是因為想要多分一杯羹,押注在江海幫身上的人此時顧不上計算賠了多少錢,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了新的利益劃分當中。堤內損失堤外補,只要找準了方向和立場,失去的可以加倍賺回來。
「終於贏了……」龐勁東看著台下的眾生相,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勞,隨後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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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在哪……」這是龐勁東醒來之後的第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看到身下的白色床單,鼻孔上的氧氣管,還有手邊的心電圖儀,就可知道這裡是醫院。
不知道為什麼,醫院的一切都喜歡用素色,這多少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尤其是對於在生死邊緣掙扎的人。龐勁東所在的這間病室也是如此,只不過不遠處的桌案上擺放著好多束鮮花,給這裡增添了許多色彩和活力。
這裡很明顯是一間單人高檔病房,面積足足有三十多平方米,不僅有著日常生活需要的一切設備,還有兩張床鋪提供給陪護人員用。那兩張床鋪上都有被褥,而且看起來很是凌亂,說明一直都有人睡在那裡。
「你醒了?」一個粗啞又有些關切的聲音傳了過來,隨後是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龐勁東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說話的人是唐傳江,他本來正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吃飯,此時端著飯盒走了過來。
「你怎麼在這……」龐勁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虛弱無力,聲音低到了幾乎自己都聽不到。
幸運的是唐傳江的聽力很靈敏,配合龐勁東的口型,再加上一點自己的猜測,知道了龐勁東在說些什麼。他回答說:「我和老廖一直陪在你身邊,倒班吃飯睡覺,保證隨時都有人能保護你!」頓了頓,唐傳江欣慰的說:「幸好,這幾天沒人來找麻煩,不過就算找麻煩也不怕!」
「辛苦你們了……」龐勁東努力的很想點點頭,卻發現頭部根本就沒動。
「這小子剛才到門口抽煙了,我讓他進來!」不等唐傳江去喊廖承豪,後者已經聽到了屋子裡的對話聲,急忙打開門走了進來。
廖承豪看到龐勁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你總算是醒了,你整整昏迷了四天四夜!」
第031章 甦醒
「是嗎……」龐勁東無力的笑了笑,自我解嘲道:「這覺睡得可是夠長的.…..」
「你可把我們嚇壞了!」廖承豪的語氣很是關切,但是看到龐勁東甦醒過來,多少還是有些輕鬆了。
「是嗎……」龐勁東再次無力的笑了笑,問:「我這是在哪裡?」
「復康醫院!」頓了頓,廖承豪補充說:「整個住院處都被咱們給包下來了,現在這裡到處都是咱們的人……」
「哦……」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又問:「我昏睡的這段時間裡,外面都發生了什麼事?」
廖承豪聽到這個問題,不禁皺起了眉頭:「你最好還是先關心一下自己的身體!」
既是為了寬慰廖承豪和唐傳江,也是為了給自己充足的信心,龐勁東笑著說:「我對自己的身體是最瞭解的,沒有問題的……」
「那麼你感覺自己身體怎麼樣?」
「很好啊……」
唐傳江感到自己的右眼皮跳動了幾下,愁眉苦臉地說:「可是大夫說你的體力嚴重透支……」
唐傳江把話說到這裡就頓住了,這使得龐勁東不得不懷疑他們是否隱瞞了什麼,無論真實情況究竟如何,龐勁東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只是龐勁東希望大家能夠如實告訴自己,讓自己可以坦然和勇敢的去面對。
「哦!」龐勁東莞爾一笑,語氣聽起來很輕鬆:「還說什麼?」
唐傳江攤開雙手:「就這些!」
龐勁東淡淡地說了兩個字:「是嗎……」
自從醒過來之後,龐勁東就一直在認真感受自己的身體,結果發現除了頭部以外,渾身上下竟然一點知覺都沒有,無法做出任何哪怕是最小幅度的動作。這也就是說,龐勁東感到身體就像是不屬於自己一樣,只有視覺、聽覺和思維還屬於自己,
龐勁東發現這些之後,整個人如同掉進了冰窟窿一般,從四面八方湧來了刺骨的寒冷,與之相伴的還有致命的窒息感和壓迫感。
在龐勁東的一生當中只有極少數時候才感到絕望,現在這一刻就是極少數中的又一次。龐勁東早就知道興奮劑會有這樣的副作用,曾經暗暗的祈禱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是現在看起來祈禱是沒有作用的。
龐勁東不相信任何宗教,更不信仰任何神,所謂的祈禱只是內心深處的一種期望。這也就是說,不會有任何神在最關鍵的時候幫助龐勁東,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
儘管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可能永遠都要癱瘓在床上,但是龐勁東並不後悔,因為自己畢竟戰勝了如此強大的對手。在克勒格的屍體被踩在腳下的那一刻,龐勁東認定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不過從另外一個方面而言,如果就這樣躺在床上度過餘生,龐勁東倒寧願希望當時被克勒格打死。
「東哥……」廖承豪見龐勁東緊縮著眉頭不說話,試探著問:「你在想什麼呢?」
「哦,沒什麼……」龐勁東輕輕舒了一口氣,緩緩地說:「只是感到自己很累……」
「沒事,東哥,現在開始你有充足的時間休息了!」唐傳江咧嘴笑了起來,大大咧咧地說:「大夫說了,你只要醒過來就沒事了!」
「是嗎……」龐勁東說著話的同時,仔仔細細的打量起了唐傳江,只見唐傳江滿面輕鬆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裝出來的樣子。
唐傳江由於自幼習武的關係,所以為人沒有什麼城府,素來都是喜怒形於色,龐勁東一直都不認為他會對自己撒謊。但是唐傳江雖然說得輕鬆,龐勁東感受著身體的麻木,實在無法輕鬆起來。
「東哥現在醒了,我要去通知大家!」廖承豪說罷,轉身就出去了。
過了大約十分鐘的時間,眾人紛紛趕到了醫院,包括韓風、林佩雯、唐韻、風見雅晴、長野風花、葉仁榮父女等人。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這些天來一直守在龐勁東身旁,不過她們兩個要負責大家的膳食,所以並不是全天都在。龐勁東醒過來的時候,她們兩個正在家裡準備飯菜。
龐無雙也經常守在龐勁東身邊,其實她原本打算像唐傳江和廖承豪一樣,但是因為龐佩珂不允許耽誤學習,所以不得不按時上學,只是經常曠課罷了。
大家每人手裡都捧著一束鮮花,圍著病榻站了一大圈,用帶著憐憫和關懷的目光看著龐勁東,使得龐勁東感到就像在出席自己的遺體告別儀式。
葉仁榮微笑著告訴龐勁東:「醒過來就好,只要好好休息,你的身體就可以像從前那樣康健,甚至可能還會更好!」
「這個……」龐勁東猶豫了一下,才說出來:「這些事情等下再說,麻煩你們先坐下來,好嗎?」
眾人都沉浸在龐勁東醒過來的喜悅當中,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現在場面,讓龐勁東感到自己已經是一個死人。不過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眾人還是紛紛落座,個個看起來都很輕鬆。
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問:「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事?」
韓風聽到這個問題,幾乎是本能的說:「我來向你匯報一下集團工作吧……」
「董事長要聽的不是這件事!」唐韻打斷了韓風的話,笑著說:「董事長對你是有足夠的信任和信心的,所以才會很放心的把帝國控股集團交給你全權運作!」
唐韻說的這一番話完全是事實,自從龐勁東著手組建起了第一家企業,韓風就一直在龐勁東的手下工作,經歷了龐勁東的企業由弱到強的整個發展過程,稱得上是克己奉公和鞠躬盡瘁。帝國控股集團有了今天這樣的實力,與韓風的才幹和貢獻也是密不可分的。
不過這些表彰應該由龐勁東本人說出來,唐韻此時在這裡越俎代庖起來,給人的感覺倒像是龐勁東的代言人一般。
唐韻話音剛剛落地,就有人立即表示不滿了,風見雅晴和長野風花不約而同的翻了翻白眼,龐無雙則重重的咳嗽了兩聲,看起來像是想要向唐韻的臉上啐一口痰。
龐無雙的這個舉動吸引了龐勁東,龐勁東看過去才發現何悅也來了,只是一直坐在龐無雙的身後,默默的一句話也不說。
龐勁東微笑著招呼道:「何悅,你也在啊……」
「是啊,哥哥!」何悅見龐勁東注意到自己,平靜的面容馬上佈滿了微笑的皺紋。他從身後拿出了一大束康乃馨,小心翼翼的走過來放到了病榻旁的地櫃上,然後鄭重的說道:「祝您早日康復!」
「謝謝!」龐勁東很想將花拿起來聞一聞,然而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現在卻變得非常艱難,這就如同站在珠穆朗瑪峰的山腰仰望山巔,雖然可以看到世界之巔的樣貌,但即便付出艱難的努力也未必能到達。
龐無雙噘起櫻桃小口,不滿的問何悅:「你管我哥哥叫什麼?」
「啊?」何悅怔了一下才回答:「當然是叫哥哥了!」
「哥哥也是你叫的嗎?」
「那……那我叫什麼?」
龐無雙一字一頓的回答道:「叫龐先生!」
「哦……好……龐先生,祝您早日康復!」
很顯然的是,龐無雙非常樂於在眾人面前耍弄威風,而何悅毫無疑問的是最佳道具。正所謂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面對龐無雙的種種刁蠻無禮,何悅總是全力予以配合,決不說半個「不」字。
這使得原本很願意看到龐無雙這個准男友倒大霉的風見雅晴等人,如今經常同情起這個溫而文雅的大男孩,進而還會在龐無雙面前說些他的好話。
風見雅晴等人不會對龐無雙造成太大的影響,龐勁東則不然,能把龐無雙收拾得服服帖帖。而且龐無雙一向把龐勁東視作偶像,不僅在許多方面效仿追隨,還對龐勁東言聽計從。
看著何悅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龐勁東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了。輕聲咳嗽了一下,龐勁東壓低聲音招呼道:「無雙,你過來一下!」
「幹嗎?」龐無雙站起身來到龐勁東旁,興高采烈的問:「哥,叫我什麼事?」
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聽到龐無雙的這句話,再看到龐無雙的這副表情,覺得像是自己行將就木,妹妹跑來問自己遺產如何分配。
龐勁東笑著嘲弄道:「你很威風啊!」
「哪裡……」龐無雙撓撓頭,弄不清楚哥哥究竟是真的誇獎自己,還是在諷刺自己。
「再接再厲!」
「謝謝,我一定會的!」因為弄不清楚龐勁東的真實用意,龐無雙索性反守為攻:「我還不都是跟你學的嗎!」
如果不是身體已經癱瘓,龐勁東此時一定會跳起來,揪住龐無雙的衣領好好教訓一頓。但是龐勁東現在畢竟做不到,只能愁眉苦臉地說:「你太抬舉我了!」
「你是我哥哥嗎!」
「既然你要跟我學!」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告訴龐無雙:「等我恢復了之後,教教你三從四德!」
這句話如同晴天閃過一個霹靂,當時便把龐無雙劈在了當場,雖然起來仍然是那副俏皮可愛的樣子,但是心卻已經變成一段焦炭了。
其實龐勁東根本就不需要給龐無雙講什麼是三從四德,因為龐無雙對這些東西的瞭解程度要遠遠超過龐勁東。
龐文瀾其人的作風非常老派,也可以說是非常的守舊,用現代的革命話語來說就是思想裡面殘留著大量的封建餘毒,具體表現之一就是男尊女卑的意識和做法。
龐文瀾對自己的所有女性後代,自幼都教導三從四德之類的東西,而且將這些東西體現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例如說,龐文瀾家裡的椅子是分兩種的,一種有扶手的是給男人坐的,女人做的椅子全都沒有扶手。
龐文瀾這樣做的理論依據是四德裡面的「婦容」,要求女人坐著的時候一定要規規矩矩的,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面,絕對不可以像男人那樣隨便。
龐文瀾畢竟是接受這樣的教育長大,一生當中也沒有經歷過思想上的巨大轉變,所以有這樣的做法倒也不奇怪。只不過真正說起來,他能夠成功實行這一套東西,並且能夠成功延續到今天,也是因為有著這樣的環境。因為落後和貧窮的緬甸一直都實行著男尊女卑的習俗,只不過沒有像中國人這樣上升到理論高度。
幸運的是,龐文瀾並不是一個老舊腐朽到無可救藥的人,也是有著比較開明的一面的,例如說盡全力讓自己的女兒和孫女可以接受到教育,並讓她們在果敢共和軍中擔任重要職務。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龐文瀾的這種教育方式其實是成功的,他的女兒和孫女們都有著非常賢淑的性格、優雅穩重舉止和正派嚴謹的生活習慣,只有龐無雙算是其中的異數。
龐無雙的爺爺和父親由於溺愛,對她的那些荒唐舉止都不深究,只是時常在耳邊嘮叨上幾句。不過儘管如此,龐無雙也是很不願意接受的,到國內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為了遠離那些死板的說教,卻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也充當起了道學先生的角色。
「啊?」龐無雙眼珠轉來轉去,最後硬擠出一絲笑容,告訴龐勁東:「那就等你好了再說吧!」
如果龐無雙不是對自己有著深厚的感情,龐勁東毫不懷疑她會想辦法弄死自己,以避免去學習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
唐韻看出了龐勁東對龐無雙表現出了不滿,而且也聽到了龐勁東剛才的話,一種幸災樂禍的心情油然而生,當即火上澆油的告訴龐勁東:「你這個妹妹確實應該好好教教……」
唐韻說到這裡邊打住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裝作惋惜的樣子搖了搖頭。
唐韻的話引發了共鳴,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立即一起點頭,沉痛地說:「是啊!」
第032章 真實的病情
龐勁東聽到這幾句話,嘴角像是條件反射般抽搐了幾下,表情隨之變得愁悶起來。
其實即便唐韻等人不說,龐勁東也能夠想到在這段時間裡,龐無雙肯定不會與大家和平相處。只是由於眼下畢竟當著很多外人的面,龐勁東不希望把家裡的事宣揚出去,更不希望出現針對龐無雙的訴苦大會。
龐勁東咳嗽了兩聲,決定暫時岔開話題,問林佩雯:「這幾天裡都發生了什麼事?」
林佩雯正要回答,唐韻急忙告訴她:「這些事等下再說!」
林佩雯的嘴都已經張開了,連一個字都還沒有說出口,聽到唐韻的這句話當時便愣住了,思索片刻只得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唐韻接著對龐勁東說:「無雙這段時間鬧得有點太厲害,別的事情我倒是不太擔心,就是怕她耽誤學習!」唐韻對龐勁東說罷,轉身去看著龐無雙,語重心長的說:「我這可都是為你好啊!」
眼見唐韻要向哥哥告狀,龐無雙差一點就要破口大罵,卻沒有想到唐韻竟然對自己又說出這麼一句話。龐無雙堅決不肯相信唐韻說這話真是為自己好,但是看著唐韻裝出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卻又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結果愣在了當場。
葉夢涵悄悄地拽了一下葉仁榮的衣角,悄聲說:「人家處理自己的家事,咱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葉夢涵出於受到教養和自身性格,才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女,葉夢涵的教養和性格都是葉仁榮賦予的,也就是說葉仁榮有著同樣的教養和性格。所以可以想見的是,葉仁榮在正常情況下會欣然同意女兒的要求,甚至可能在葉夢涵之前就主動告辭,但是這一次他卻一反常態,搖了搖頭告訴女兒:「看看再說!」
葉夢涵驚訝的看著葉仁榮,不明白自己的父親什麼時候多了這樣一種惡趣味,開始喜歡窺視別人家的私事。
葉仁榮好像沒有注意到女兒的目光,津津有味的聽著眾人的對話,那副八卦的表情讓狗仔隊都望塵莫及。葉夢涵一雙大大的眼睛充滿了困惑,實在不明白父親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葉夢涵沒有掌握到父親的心思,葉仁榮其實並非喜歡打探家長裡短,而是因為看出了葉夢涵對龐勁東有好感,所以想要更多的瞭解龐勁東,包括龐勁東身邊大大小小的事情。
「是嗎……」龐勁東知道躲不過這件事了,索性直截了當的問:「她都做了什麼了?」
「其實也沒做什麼……」唐韻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微微一笑:「也不過就是偷了我幾條內褲,拿到網上去賣!或者就是在風見雅晴的飯裡面摻沙子!再或者就是在馬桶坐墊上塗萬能膠……」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是絕對說不出這番話的,唐韻的臉皮則足夠厚,不溫不火的娓娓道來,臉不紅心不跳。同樣一件事情在不同人做來會有不同的效果,唐韻說這番話沒有感到絲毫的為難,既給那兩個女孩出了一口惡氣,更讓龐無雙感到很是難堪。
龐無雙本來憋足了勁想要反擊唐韻,根本沒有想到唐韻竟然把自己做過的事情全說了出來,小臉登時漲得紅彤彤的,侷促不安的低垂著頭站在那裡。
韓風聽到這番話知道自己該告辭了,站起身來對龐勁東說:「集團還有一些工作亟待處理,如果沒有其他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
「好!」龐勁東急忙點點頭,暗自慶幸總算是走了一個,或許是因為興奮的關係,竟然感到自己多少有了些力量。
韓風本來以為會有很多人跟著一起走,卻沒有想到最後只是自己形單影隻的離開了。在走出門口的那一刻,他回頭看了看滿屋子的狗仔隊,以不易察覺的幅度搖了搖頭。
其實韓風把屋子裡的人全定義為狗仔隊是不妥當的,至少廖承豪和唐傳江是不願意探聽這些事的,只是因為職責是寸步不離的保護龐勁東的安全,所以實在沒有辦法跟韓風一起走。
此外,林佩雯也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只要有時間和精力必然會用來思考如何擴展星龍幫的實力,絕對不會用來關心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但是由於內心深處對龐勁東萌動著的情感,想要更多的接近和瞭解龐勁東,所以她還是選擇留了下來。
聽到唐韻的這些控訴,龐勁東的臉色變得煞白,就像是那天在閻羅場上的樣子。這讓唐韻開始隱隱的後悔自己話太多了,如果就此把龐勁東氣得再度昏迷過去,實實在在的是得不償失。
龐勁東看著龐無雙,過了許久才說了一句話:「你真牛!」
「啊……」龐無雙把頭低的更低了,腳尖在地上畫來畫去,像是圓規一般:「今年是牛年嗎……」
龐勁東當即回敬道:「今年如果是鼠年,你就得到處打洞唄?!」
唐韻為了將功補過,急忙出來打圓場:「我倒希望今年是龍年,你能夠一飛沖天呢!」
何悅看著眼前的場面也有些呆不下去了,一方面決定起身告辭,另一方面也想幫龐無雙解圍,於是他拉了拉龐無雙的衣角,輕聲說:「哥哥剛剛甦醒,還需要足夠的休息,咱們就不要繼續打擾了!」
「啊?啊!對啊!」龐無雙連連點頭,立即對龐勁東告辭道:「哥,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龐無雙說罷便拉起何悅的衣襟,匆匆的向門外走去,同時壓低聲音說:「你這輩子總算幹了一件聰明事!」
何悅苦笑著說了一句:「謝謝誇獎……」
何悅對龐無雙做的那些荒唐事,多少是有些掌握的,因為龐無雙動手之前,經常會和他商量。
龐無雙這樣做的本意是想讓何悅幫助完善那些惡作劇,何悅自然是不願意的,還反過來規勸龐無雙不要總是那麼的任性。不過這種規勸從來起不到任何效果,何悅索性也就保持沉默了,最多在這些惡作劇裡不發揮主動作用。
何悅發覺龐勁東這一次好像很重視龐無雙的作風問題,不由得在心裡暗暗祈禱龐勁東可以改變龐無雙,這樣自己今後的日子也能過的舒心一些。但是在另外一方面,他又很喜歡龐無雙現在的樣子,說不清楚這究竟是為什麼。有的時候,他懷疑自己有受虐傾向,但是嘗試著扇了自己幾下耳光,卻發現自己並不喜歡疼痛的感覺。
看著龐無雙和何悅走出門,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這個死丫頭……」
既然主角已經走了,這場鬧劇也就演不下去了。葉仁榮便帶著葉夢涵告辭了,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要回去繼續準備飯菜,這裡除了廖承豪和唐傳江還有很多僱傭兵,保證他們的飲食是一項很繁重的工作;林佩雯本來想多留一會,但是看到龐勁東虛弱的樣子,還是告辭了。
「等等……」唐韻本來也要告辭,卻被龐勁東喊住了:「我有話和你說!」
聽到龐勁東有事情要和唐韻交談,廖承豪和唐傳江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連串的春宮圖,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聯想,或許是因為唐韻這個女人太過***性感,男人與她在一起很難做別的。
幸運的是這兩個人都瞭解龐勁東的為人,更清楚龐勁東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做任何劇烈運動,所以很快就給這種聯想下了「不可能」的定義。不過兩個人還是決定不當電燈泡,不約而同的站起身到門外抽煙去了。
「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談?」唐韻做到病榻旁的沙發上,嫣然一笑帶出了無限的風情。
龐勁東鄭重的回答道:「我想你應該知道!」
「哦?你認為我有這麼聰明,那麼我就猜一猜吧!」唐韻又笑了笑,然後突然收斂起了笑容,一字一頓的問:「你是想知道自己病情的真實情況,對吧?」
「不愧是我的助手……」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對唐韻說:「我相信在這幾天的時間裡,你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關心我的病情!可以想見的是,你已經問遍了所有的大夫,看遍了所有的檢查結果,並進行了相關的學習!配合以你的聰明才智,可以說在所有人當中,對我的病情瞭解的是最清楚的就是你!」
龐勁東的揣測完全符合事實,唐韻用這幾天的時間幾乎成了半個醫生,對龐勁東的身體狀況瞭解甚至不遜於主治醫生。
唐韻坦然承認了:「你果然瞭解我!」
「我敢才問過其他人,他們都說我沒有大礙,但是我感覺不是這樣簡單!」龐勁東看著唐韻嫵媚的面容,無比鄭重地說:「所以我希望你告訴我實情!」
「實情就是他們告訴你的是事實,你的身體由於體力透支過度,而受到了一定的損害!只需要多加休息,並注意營養,假以時日就可以復原!」頓了頓,唐韻補充說:「這是醫生的原話!」
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真的?」
「真的!」唐韻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你既然足夠瞭解我,就應該知道我不會騙你!而我不會騙你的原因,是因為我也足夠瞭解你!」
龐勁東饒有興趣的問道:「怎麼講?」
「這麼說吧,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更是一個真正的戰士!你總是以堅強的姿態和無比的勇氣去面對自己的敵人,這個敵人即可能是來自外界的,也可能是存在於你自身的!再加上具有樂觀的性格,使得你從來都不是一個生活在謊言當中的人!對於你這樣一個人,沒有必要隱瞞事實!」
「你說得很對!」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質疑道:「但是你還是沒告訴我實情!」
「為什麼這麼說!」
「我老實告訴你,我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動……」
唐韻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我知道!」
「那麼你同樣應該知道,這絕對不是體力透支造成的!」
「你剛剛入院的時候,醫生通過檢查就發現你的肌肉組織有些異常,斷言你可能無法自由活動!但是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究竟是什麼,沒有任何一個醫生可以診斷出來!這四天的時間裡,我要求進行了四次全院會診,另外還有兩次院際會診,幾乎把這個城市所有有名的醫學專家都請來了,但是仍然沒有能給出一個明確的診斷!」
「原來是這樣……」
「我現在正在聯繫各方,打算從國外請幾位專家過來,務必查出真正的病因所在!」
「辛苦你了……」龐勁東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睜開看著天花板,緩緩地說:「但是我認為不必了……」
「為什麼?」唐韻驚訝的問:「難道你自己找到病因了?」
「這個病因,其實你也能夠想到!」
「就是你使用的那種興奮劑?」
「對!」龐勁東苦笑了兩聲,說:「這種興奮劑的作用機理,只有發明者自己才能說清楚,但是這幾個人全都已經不在了!其實就算他們還在,也沒有辦法解決這種後遺症,否則這種興奮劑早就推廣使用了!」
「你明知道這種興奮劑會造成嚴重的後果還去使用?」聽到龐勁東的這些講述,唐韻感到更加驚訝了:「難道你為了戰勝對手,真的可以不顧後果?」
「對!」龐勁東雖然肯定的點了點頭,但是神情卻陷入了迷茫:「我離開僱傭兵之後本來以為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卻沒有想到面對的是另外一個戰場!在去M國的路上,我突然有了這樣一種感覺,那就是我的一生注定要在戰場上度過,伴隨著各種各樣的爭鬥和動盪不安!既然如此,逃避不是辦法,就只有勇敢的去面對!」
唐韻凝視著龐勁東,過了許久黯然說道:「或許吧……」
第033章 境外賭博
龐勁東明白,就算是別人有可能欺騙自己,唐韻也絕對沒有可能。聯繫到唐韻剛才說的那些話,龐勁東不得不認為大家說的都是實話,醫生對自己的病情的確下了這樣的診斷。現在的一切症狀都只能歸咎於興奮劑,然而龐勁東對這種興奮劑的瞭解十分有限,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龐勁東心裡暗想:「如果要永遠這樣躺在床上,還不如提早的自我了結……」
唐韻見龐勁東的表情有些凝重,躺在那裡一句話不說,便咳嗽了一聲,輕聲問:「你在想什麼呢?」
「哦……」龐勁東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問:「最近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一切都按照原計劃順利執行,賴海雄死了,江海幫殘了!」
龐勁東笑了笑說:「這都歸功於你的神機妙算!」
賴海雄就在閻羅場決鬥舉行的同時死了,儘管其中有很多疑點,給人的感覺很蹊蹺,但是整件事情卻又顯得有些順理成章。
前段時間,市公安局組織一批警力前往雲南某邊陲城市學習考察,主要內容是禁毒的經驗和技術。由於B市面臨的毒品威脅日益嚴重,而該邊陲城市在與境外毒品組織的多年鬥爭中,積累下了大量的技術和經驗,所以才會有這一次學習考察。
這次學習考察是賀國文一手組織起來的,他對外一直都聲稱要親自帶隊,然後就在學習考察團即將啟程的時候,他的妻子卻突然病倒了。
賀國文要趕回家去護理自己的妻子,這樣一來學習考察團就缺了帶隊的團長。賀國文當時找到賴海雄,用近乎是商量的語氣請求賴海雄帶隊,並希望務必保證這次學習考察活動可以獲得圓滿成功。
見賀國文的語氣非常誠懇,賴海雄幾乎沒有產生任何懷疑,十分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賴海雄並沒有賀國文的敬業精神,根本不關心這次學習考察是否能夠獲得圓滿成功,答應下來的根本原因之一在於這是展示自己實際權力的機會;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在於這也是一次公費旅遊的好機會。
國內各政府單位所謂的外出學習考察,其實真正的學習和考察內容只佔有一部分,還有很大的一部分內容是旅遊觀光。賴海雄從來沒有去過雲南那邊,藉著這個機會正好可以充分玩玩。而且雲南那邊有兩種東西最盛行,都是賴海雄非常喜歡的,一種是***嫖娼,另一種就是賭博了。
考察團如期抵達雲南之後,當地公安機關的一位要官負責接待,如影隨形的全程陪同考察團。這位官員有意接近賴海雄,安排的吃住和娛樂活動都讓賴海雄很滿意,而且表現得十分的慷慨大方,漸漸的便獲得了賴海雄的好感和信任。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個官員深諳這一點,為了避免賴海雄懷疑自己的用意,便間接的暗示自己在雲南呆夠了,很想去偉大祖國的首都發展。
如果賴海雄知道這個官員是賀國文多年的戰友,肯定會多加防範,但是賴海雄不知道,於是對此深信不疑,很大方的表示只要有機會肯定幫忙,同時很快與這個官員建立起了個人友誼。
有一天在酒足飯飽之後,這個官員神秘兮兮的問賴海雄,有沒有興趣出去玩兩手。
自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平遠街行動之後,雲南境內的毒品種植和販賣活動就遭受了嚴重打擊,之後有關於***嫖娼和賭博的犯罪活動也接連遭到整治。最近十年來,雲南境內的與這三種犯罪活動有關的行為基本上來自境外,其中的一個重要源頭就是果敢地區。
木邦共和國建國之後,共和國政府遵守了對Z國的承諾,徹底清理了境內針對Z國的犯罪活動,但是這三種犯罪活動雖在很大程度上收斂起來,並沒有得到根本杜絕,而是轉移到了克欽邦。
雖然克欽邦在事實上就是木邦共和國的一個自治區,但是在名義和法律上卻畢竟不是木邦共和國的領土,所以共和國政府沒有必要為那片土地上發生的事情負責。對於Z國中央政府來說,儘管知道木邦共和國有能力剷除克欽邦境內的犯罪活動,但是考慮到卻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而是採取了有限度的容忍政策,看著克欽邦淪為一片犯罪的樂土。
這種做法是有著政治方面的考慮的,人類社會只要存在下去,就難免會有各種犯罪活動發生。**生意在其中根本不算什麼,重頭還是賭博和毒品這兩樣。僅以毒品為例,國內的有錢人和影視明星往往有著強烈需求,這種需求絕對不是木邦共和國禁毒就可以改變了的。
從經濟學角度來說,市場因為需求而存在,絕對不僅僅是因為有人提供商品。如果來自金三角地區的毒品斷絕了,不代表國內就沒有人販毒吸毒,而是周邊地區的毒品基地會立即取代金三角,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阿富汗。
由神職人員控制的阿富汗販毒集團,是連M國這樣的超級大國都無可奈何的。而Z國對那片地區,無論是歷史還是現實都沒有任何影響力,更不可能指望根除那裡的製毒販毒活動。退一步而言,就算阿富汗也被根除了,其他地區仍然會取而代之,例如說俄羅斯的遠東地區。
這也就是說,對於Z國政府而言,與其讓犯罪活動發生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外,還不如留在自己可以操控的地方。讓華人同胞賺走這些錢,至少還可以從事一些對本國有利的事情,如果讓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勢力賺得,結果只會是用來支持境內的分裂主義勢力。
與毒品相似的還有賭博,不過賭博問題有著獨有的特點,在Z國和木邦共和國之間造成的麻煩,甚至還要超出毒品問題。
過去國人都會到澳門等地賭博,近幾年則轉向了金三角地區,各種規模的賭場在撣邦和克欽邦境內崛起。在過去一段時間,所有的金三角賭場都有幾個共同特徵,那就是由中方資本投資,基本面向中國人開放,由當地武裝勢力提供保護,現在則大多由果敢共和軍和克欽軍控制。
果敢共和軍本來就控制著很多賭場,與毒品一樣的是,建國後對境內的賭場進行了清理整頓,然後把所有相關的生意都放到了克欽邦。在這個過程當中,果敢共和軍以配合Z國方面禁毒禁賭為名義,對其他勢力開設的賭場進行了掃蕩,然後由自己人重新建立和開設。
對於木邦共和國政府來說,很希望實現真正的禁毒禁賭,但是這兩樣生意帶來的巨大利潤實在是太過誘人了,沒有辦法輕易的放棄。百廢待興的共和國有的是地方等著用錢,而任何正當合法的生意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籌措到。此外,果敢共和軍的很多部隊就是依靠毒品和賭博供養的,很多將領和高層官員依靠這兩樣生意謀取財富,想要實現轉變必然要有一個漸變的過程,否則很容易在內部引發矛盾。
沒有人知道這些賭場每年要經手多少錢,但完全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每年都有大量資金流向境外。尤為重要的是,國內出境賭博的有相當數量是各級領導,可以想見的是這些人絕對不會用自己的錢,由此還打來了非常嚴重的腐敗問題。
Z國國內的很多人認為不應該對此坐視不理,在這些賭場做出了幾起針對本國公民的惡行犯罪活動之後,曾一度發動了一系列的打擊活動,試圖逼死這些賭場。具體做法是邊境部門不再辦理短期簽證、金融機構停止在這些地區的業務、電信部門切斷這些地區的通訊、電力部門切斷這些地區的供電。
這些地區的存在完全是依靠國內,在國內做出這些舉措之後,一度陷入了徹底破產的邊緣。沈佩紱在這種情況下,帶領一個秘密代表團訪問了國內,就賭場問題進行磋商。
沈佩紱當時一針見血的指出,Z國既然允許一國兩制的澳門地區存在賭場,就應該允許周邊友好國家也有同樣的地方。沈佩紱的話十分在理,讓國內官方感到棘手。
國內既不能允許大量財富流失境外,更不能容忍因為參與境外賭博產生的腐敗,又不能因此損害了與木邦共和國的關係,更不能因此取締澳門的賭場。於是在經過一番秘密磋商之後,國內方面不得不讓步了,與木邦共和國達成協議。
協議主要內容是,國內允許木邦共和國在克欽邦經營賭場,但是要嚴禁發生針對國內公民的犯罪活動;木邦共和國方面則保證將把賭場業務向整個東南亞甚至全球擴展,絕不只是針對國內公民,而且保證核實參賭人員的背景,避免國內的公務人員參賭,同時還表示願意每年向國家稅務部門繳稅。
就在賴海雄抵達雲南之前不久,這個問題才被解決,那些賭場又重新開業了。
賴海雄是個非常好賭的人,平常在國內只能小打小鬧,正想找機會去境外玩幾把大的,於是欣然同意了下來。作為警察本應該打擊各種賭博活動,賴海雄倒是在自己職權範圍內也做了,只不過打擊的都是與自己沒關係的賭博,而且絲毫不覺得執法犯法有什麼值得羞恥的。
不過賴海雄還是很擔心被發覺的,因為這可能會毀掉自己的烏紗帽和前程,於是間接的表達了不安。
這個官員淡然一笑,讓賴海雄大可以放心,如果這件事真的被曝光,那麼牽連進去的就不只是賴海雄了。
賴海雄聽到這些話感到放心了,進而想到每年那麼多官員出境賭博,自己未必成為最倒霉的那個。但為了避免真實身份曝光,他還是喬裝改扮了一番,然後在這個官員的帶領下,偷偷穿越國境線來到克欽邦。
木邦共和國和克欽邦與國內的邊境,在很大程度上根本就不像是邊境,只是在關卡那裡可以看到邊防人員,但是如果不走邊卡的話也可以很容易的穿越。兩邊人民一衣帶水,從古至今的往來就非常頻繁,在木邦共和國建國後交往更加密切,人員和物資的來往每天二十四小時不斷,這使得邊境管理變得更鬆了。
這個官員帶著賴海雄來到郊區,七拐八繞的來到了一片甘蔗地裡,向深處小跑了一段路就來到了克欽邦。
讓賴海雄感到非常驚喜的是,這個官員竟然拿出了一百萬的籌碼供自己用,根本不需要自己從口袋裡面掏一分錢。而且賴海雄的手氣非常的好,一個上午的時間就翻番了。
賭場得意的賴海雄決定出去瀟灑一下,在這個官員的帶領下離開了賭場,但是他們剛剛走出大門沒有多遠,突然從不知道什麼地方衝出來一夥人,將兩人手中的錢全部搶走,然後向賴海雄的身上連開了好幾槍。
賴海雄當場死於非命,這個官員則倉皇回到國內,將事情原原本本向上級匯報了。
國內方面立即與克欽邦政府交涉,後者保證嚴肅調查此事,並在不久之後抓了幾名罪犯。由於犯罪行為是發生在克欽邦境內,所以調查、審判和行刑都由克欽邦政府執行,國內方面則派人監督。
整個案子被定義為謀財害命,幾名罪犯很快就被執行槍決了,國內雖然感到案子處理的過於倉促,但是從表面上又挑不出來什麼毛病,所以最後還是接受了這個結果。
國內接受這個結果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不願意太過聲張。因為賴海雄的身份畢竟特殊,官級又不低,所以傳揚開來會讓政府的臉面很不好看。在這個案子結束之後,國內在官場開始整頓作風紀律,帶領賴海雄去境外賭博的那個官員被雙開處理。
第034章 計誅賴海雄
唐韻講述完賴海雄遇害的經過之後,微笑著對龐勁東誇獎道:「你的這個計策很高明!」
龐勁東也笑了:「實在是過獎了,這個計策不是我想出來的,而是唐女士您!」
「我只是提出一個點子,具體的策劃都是由你進行的!」
「不管怎麼說,謀殺B市公安局的政委,都是你和我兩個人的責任!」
「說到這……」唐韻收起了笑容,問:「那幾個被找出來頂罪的殺手,不會留下什麼口實或者痕跡,讓國內方面產生懷疑吧?」
「放心好了!果敢那邊雖說不是做的天衣無縫,但是也沒有露出太大的馬腳,國內要的只是一個說法,也不會真正關心究竟是什麼人幹的!」頓了頓,龐勁東介紹道:「真正動手的人,我安排的是果敢共和軍的特種部隊,那幾個頂罪的殺手則是真真正正的罪犯。他們原本是果敢共和軍麾下的僱傭兵,經營著一個規模很小的賭場,有時也會參與販毒。在木邦共和國境內禁賭禁毒之後,他們的生意全都無法繼續做下去,因此便憎恨共和國政府和果敢共和軍,發動了一次小規模的兵變,結果遭到了鎮壓……」
「等等……」唐韻聽到這裡的時候,產生了一個疑問:「既然木邦共和國將毒和賭都放到克欽邦了,為什麼不讓他們也把生意轉移過去?」
「果敢境內的各種非法生意過去是各自為戰,雖然其中有幾個超級龐大的集團。在木邦共和國成立後,我們決定扭轉這種局面,把所有的生意收歸到共和國政府強力控制之下。這樣一來,不僅其他的犯罪集團接連被掃蕩乾淨,就連果敢共和軍內部也得到了清理。這些僱傭兵為的只是錢,根本就是靠不住的,必然在清理之列!」
「哎……」唐韻長長歎了一口氣,若有所思的看著龐勁東說:「這就叫做卸磨殺驢!」
「可以這麼說,也可以認為是僱傭兵的宿命…….」龐勁東說到這裡的時候,顯得有些黯然:「我當僱傭兵的時候,也曾經遇到過同樣的事情!」
「那麼你對這些僱傭兵沒有同病相憐的?」
「有!但是我沒辦法!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很多時候由不得我們做什麼事,或者不做什麼事!」龐勁東坦然告訴唐韻:「他們既然選擇成為僱傭兵,就要知道僱傭兵的宿命是什麼,並且做好相關的心理準備!更何況,他們搞得的確有些太過分了,不僅做出了超出僱傭兵職責的事情,更是犯下了僱傭兵最切忌的錯誤!」
「兵變?」
「對!」龐勁東點點頭,又告訴唐韻:「他們在出庭接受審判之前,就已經被折磨的失去語言能力了,而且他們沒有一個家人,所以這件事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賀國文的那個戰友,也就是帶賴海雄出去賭的那個人呢?」
「那個人在多年前的一次緝毒任務中受了重傷,此後身體狀況一直都非常不好,早就想要退休了,這次正好給了他一個機會!」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我給了他一大筆安家費,足夠躺著揮霍一輩子了,而且我還給他們全家安排了木邦共和國國籍,在老街的郊區給他們買了一棟非常不錯的別墅,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被雙開!我要是沒說錯,他現在已經拿上錢,移民到木邦共和國了!」
唐韻對龐勁東豎起了大拇指:「高!」
龐勁東也很想對唐韻豎起大拇指,但是努力嘗試幾下,身體仍然無法活動,於是只得笑著說:「你更高!」
「我只是你的助手,你才是老闆!我要是比你高,就自己當老闆了!」唐韻說著話的同時,做出了一副幽怨的樣子,但是可以明顯看出是裝出的,並非是真的心裡感到有什麼不平衡。
「對了,江海幫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唐韻告訴龐勁東,閻羅場決鬥結束之後,劉二江立即帶隊直撲星龍幫的地盤。
由於江海幫人數非常多,所以完全有能力兩線作戰,在守住自己地盤的同時摧毀星龍幫。因為星龍幫傾巢出動去接收江海幫的地盤,很有可能被江海幫鑽了空子。但是龐勁東此前已經將第七軍團部署到了星龍幫的地盤,江海幫的人馬剛剛一到,便立即發生了衝突。
第七軍團的人數足夠多,戰鬥力更不是小混混能夠相比的,因此雙方甫一交手便佔據了絕對上風。用了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第七軍團就把江海幫打得落花流水。江海幫沒有能砸掉星龍幫的一個生意,也沒有搶到一個地盤和檔口,便倉皇撤退回了自己的地盤。
等到江海幫回到自己的地盤才發現,在地下聯合會各方勢力的配合下,星龍幫已經搶佔了全部地盤。所有原來受江海幫保護的生意,全部都同意將保護費改交星龍幫,江海幫直接控制的檔口也都被星龍幫搶了過來。
這一連串的毆鬥和爭奪是B市歷史上規模最大的,必然會引起社會上的廣泛關注,龐勁東聽到這裡立即提出:「警方沒有採取什麼行動嗎?」
唐韻回答說:「肯定是有人報警的,但是警方一點動作都沒有!」
龐勁東點點頭:「賴海雄死了之後,警方內部就沒有人站在我們對立面了!」
「問題恐怕不是這麼簡單!」歎了一口氣,唐韻又說:「雖然賀國文可以暗中配合我們,而且賴海雄也完蛋了,但是謝公在公安系統內部的棋子恐怕不止一個賴海雄,何況賴海雄也有自己的一批人馬!這也就是說,這一系列的事情不應該進展這樣順利!」
唐韻的這番話很有道理,讓龐勁東感到很是奇怪:「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韻從包裡拿出了一份報紙,將其中的一條新聞指給龐勁東:「你自己看吧!」
龐勁東由於身體無法活動,只得讓唐韻拿著報紙,目光在上面飛速瀏覽起來。唐韻為了讓龐勁東能夠看得舒服點,不斷的調整著自己的姿勢,結果慢慢的兩個人的距離就拉近了。
這條新聞的內容很長,簡單概括起來就是說,B市警方近期在內部展開了一系列廉政專項整治活動,作為全國公安系統整頓的一次先期試驗。這次整頓活動挖出了許多害群之馬,並且還發現了很多問題,其中比較嚴重的問題有給黑社會充當保護傘和貪污辦公經費的,不太重要的問題有長期尸位素餐、工作不敬業的。到目前為止,共有四十多名民警因問題嚴重被雙規,其中不乏級別較高的領導幹部,另有一百多人被降職處理,還有相當數量的人遭到警告。
這次整頓活動在社會上獲得了廣泛好評,但是龐勁東在其中發現了另外一層意義:「這是賀國文在打擊自己的異己勢力!」
「沒錯!」唐韻點點頭,說:「我通過一些渠道進行過瞭解,這些遭到打擊的民警都是賴海雄一方的,或者就是平日裡與賀國文不合的。既是因為賴海雄的人都落馬了,也是因為內部現在因此人心惶惶,所以警方沒有出來和我們作對。」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現在的問題關鍵已經不是警方為何沒有作為了,而是……」唐韻打量著龐勁東的神情,緩緩的問:「從公安系統發生的這件事情,你難道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嗎?」
「雖然說是樹倒猢猻散,但是賴海雄手下的人由於共同利益驅使,必然早就已經擰成了一股繩,不會因為賴海雄的死馬上就散掉。在遭到這樣的打擊的時候,肯定會全力展開反擊。而賀國文這個公安局長實際上只是個擺設,在市公安局內部沒有太多的力量,再加上謝公在公安系統內部的其他棋子也會暗中作祟,這樣重大的專項整治活動根本不可能收到現在這樣的效果。」
「說得沒錯,可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現在偏偏還就發生了!」
龐勁東明白,唐韻能夠提出這個疑點,必然多少有了些答案,於是問道:「你是怎麼看的?」
「我認為如果沒有高層的配合,賀國文不但搞不起來,也根本就沒膽子搞!」唐韻仍然像剛才那樣舉著報紙,落在龐勁東臉龐上的目光閃著溫柔:「我打聽過了,賀國文的後台是金嘯!」
「金嘯全力支持賀國文這麼搞?」龐勁東自言自語的低聲問了這麼一句,然後一邊思索著,一邊對唐韻說:「金嘯是絕對有實力清理全市公安系統的,雖然說他這個人為官廉潔正派,做出這樣的舉動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但是我總覺得這件事情背後還有什麼文章!」
「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唐韻點點頭便收起了報紙。
當報紙回到唐韻皮包的一剎那,龐勁東的目光便落空了,不自覺的向唐韻那裡看去。
唐韻今天穿著一件銀灰色的長袖襯衫,裡面紡有閃著銀光的金屬絲,看起來有些亮閃閃的。襯衫的領子又高有寬,向前面形成兩個大大的尖。唐韻將領子立了起來,本來顯出的是精明幹練,但為保持一貫的性感作風,她將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個。
龐勁東的目光剛剛投過去,便落到了襯衫的領口處,順著雙襟會合的地方探了進去。
在領口那裡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條深深的溝壑,溝壑的兩邊是高聳的兩道峭壁,表面泛著誘人的光彩。那兩邊的峭壁飽滿豐潤,顫巍巍的高聳著,呈現出兩道完美的曲線。
這讓龐勁東不由得揣測起來,唐韻的胸部一定非常有彈性。
龐勁東不知道唐韻的年紀究竟有多大,因為從來沒有想到過要去追求唐韻,所以也沒有像某些浪漫的男人那樣偷看唐韻的身份證。事實上,龐勁東就算是想要追求唐韻,也絕對沒有創意去做什麼浪漫的事。
龐勁東唯一能夠肯定的一點,就是唐韻的年紀肯定比自己要大幾歲。由於對女性的無知,龐勁東總覺得到了這個年紀就應該胸部下垂了,所以總是很奇怪唐韻為什麼總是可以保持傲人的胸部。
其實唐韻還遠遠不到胸部開始下垂的年紀,再加上她非常善於保養自己,並捨得為此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所以就算是真的到了那個年紀,身體狀況也要遠遠優於同齡人。
保持性感與**並不是一碼事,唐韻素來認為只有想性感卻沒資本的女人,才會採用**的方式吸引別人的目光,所以她一直都把自己的關鍵部位捂得嚴嚴實實的。雖然她看起來總是那麼的***性感,卻從來沒有人可以深入窺探到什麼。此時在這裡,她雖然展現出了自己的***,而且還可以給人以接近於無限的聯想,但雙峰上的那兩點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暴露出來。
龐勁東幾乎是情不自禁的向溝壑的深處看去,雖然什麼都沒有看到,卻感到自己的的心跳加速了。更加尷尬的意見事情是,龐勁東感到身體負責生育的那個部位竟然有了反應。
這讓龐勁東感到非常的奇怪,就在渾身上下都不能動的時候,那個部位竟然還能運動。遺憾的是,這種運動根本就不受大腦的控制,不過這也讓龐勁東萌生了一絲希望,那就是自己還是有希望復原的。
唐韻很快就注意到了龐勁東的目光,儘管沒有改變自己的姿勢,卻輕聲咳嗽了一下,輕聲問:「你想什麼呢?」
「哦……沒什麼……」龐勁東急忙收起了自己的目光,回答說:「只是有點遺憾!」
「什麼遺憾?」
「我從M國回來的時候,很想見到一個人,但是這個人沒有出現!我現在癱瘓在這裡,還想見到這個人,但是這個人卻仍然沒來!」
龐勁東為了轉移唐韻對自己剛才作為的注意力,無意之中說出了心中隱藏的一個真實的遺憾。唐韻聽到這句話之後愣住了,片刻之後坐直了身體,問:「你說的是金玲玲嗎?」
第035章 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
龐勁東以不易察覺的幅度點了點頭:「是啊……」
「看來這個女孩在你的心裡有著很重要的位置…….」唐韻說罷歎了一口氣,樣子看起來很是幽怨。可以很明顯的看出,她這一次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發自內心。
龐勁東聽著唐韻的話,又看到唐韻的樣子,開始後悔自己不應該把話題轉到這上面來。龐勁東咳嗽了一聲,不太自在的說:「我只是覺得有點遺憾,因為所有人都來看我了,唯獨她沒有!」
唐韻聳聳肩膀說:「其實這件事情怪我……」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她來家裡的時候,我說你不在!」
「你說的沒錯,因為我當時的確不在!」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對唐韻說:「而且我回國之前也沒有通知你們!」
唐韻又說:「我還勸你不要去見她!」
「你的這個勸告是為了我好,我事後仔仔細細的想過,當時的確不適合去見她!」
「我是擔心……」唐韻微微的挑起娥眉,看著龐勁東的目光更顯怨艾:「要是耽誤了你們兩個一訴離別衷腸,我可就罪莫大焉了!」
龐勁東嘴角抽搐了幾下,用近乎商量的口吻說:「咱們還是換個話題吧!」
唐韻當即反問:「你捨得換個話題嗎?」
雖然對金玲玲的思念是很正常的,而且說出的話更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龐勁東感覺自己就像有話柄落到唐韻手裡一般。這使得龐勁東無法商量著改換話題,只能直截了當的將談話岔開:「江海幫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唐韻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做太多文章,便順著龐勁東的思路談了起來:「江海幫的地盤和生意已經全部落到星龍幫的控制之中,江海幫目前呈現出了樹倒猢猻散的架勢,很多人見幫派走入末路便離開了。現在的江海幫元氣大傷,根本就不是當初的B市第一幫派,恐怕連前十名都進不去了!」
「現在的第一幫派應該是星龍幫了吧?」
「對!」
按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但是其中有些地方,讓龐勁東還是感到有些意外:「沒想到江海幫的生命力還是很強的,地盤和生意全都沒有了,竟然還不徹底斷氣!」
「其實這一點,我早就預料到了!」
「啊?」看著唐韻胸有成竹的樣子,龐勁東感到她只要戴上孔明冠,手裡再拿上一把鵝毛扇,簡直就是一個女性版的諸葛亮。
「其實這裡面的道理是很簡單的……」唐韻收起了那副怨婦的樣子,拿出往常的精明幹練,給龐勁東分析起來:「雖然同樣是黑幫,但是江海幫與星龍幫是有很大不同的,星龍幫從事的都是一些較為穩定、也是對社會傷害不太大的生意,多數有組織的黑幫通常也是這個樣子;而江海幫則是什麼生意都做,包括綁架、搶劫和偷盜這類的惡性犯罪活動。」
龐勁東輕輕點點頭:「這我知道。」
「閻羅場上涉及到的地盤和生意,是根據多數黑幫的情況制定的,也就是指的星龍幫做的那些,比如酒吧、洗浴中心、快捷酒店之類的檔口,或者對各種生意徵收保護費,再或者就是毒品銷售渠道,那些不穩定的犯罪活動不在賭約範圍內。」頓了頓,唐韻繼續說了下去:「星龍幫也根本沒興趣接過這些不穩定的生意,何況做生不如做熟,就算是能接過來,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聽到這裡便明白了,自己分析了起來:「雖然江海幫的地盤已經歸於星龍幫,但是江海幫仍然可以私下裡在這些地盤上做些星龍幫不做的生意!」
「不僅如此,他們還擴展了其他地盤!」
「市區裡的地盤早就已經被瓜分了,而且每個幫派的實力都很強,他們只能向郊區擴展!」
「正是這樣的,他們滅掉了近郊的幾個小幫派,將人家的地盤據為己有!幾天前還風光無限的江海幫,如今就這樣苟延殘喘著!」唐韻笑了笑,嘲弄道:「我相信他們是做了兩手準備的,在輸掉決鬥後可能打算利用賴海雄打擊地下聯合會,卻沒有想到我們技高一籌,及時除掉了賴海雄!」
「不能有僥倖心理,雖然他們元氣大傷,但是只要假以時日,肯定會復原的!」龐勁東的眉頭微微蹙起,不無憂慮的說:「現在是徹底殲滅他們的最好時機!」
「我和林佩雯談過一次,她也是這樣想,但卻很難做到!」
「她一次吃下這麼大一塊肥肉,需要有個消化的過程,然後才能再做劇烈運動!」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地呼了出來:「星龍幫需要時間去熟悉江海幫的地盤,與那裡的生意和檔口打交道,還要理順各方面的關係!這些工作如果做得不到位,吃了多少就還要吐出去多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像飯後需要休息一樣,現在的星龍幫是最虛弱的時候,別人不去攻擊他們就已經是萬幸了,不能指望他們出擊別人!」
唐韻提出了一個建議:「難道讓第七軍團上?」
「第七軍團倒是可以動手,問題是怎麼樣動手?」龐勁東提出了一個問題,緊接著對這個問題做出了細化:「我們不能把江海幫的人全部殺掉,也不能接手他們那些小偷小摸的生意,更不能二十四小時上街巡邏,對他們的地盤實時監控!就算一時之間把他們打殘了,他們換個地盤還可以繼續!」
「你說的有道理!」唐韻點了點頭,無奈的說:「倒是星龍幫不存在這樣的問題,既可以吸收原江海幫的成員,還可以把真正控制江海幫的地盤,但是他們卻無法動手!」
「所以現在的問題真的不太好辦!」
唐韻謹慎的又提出了一個建議:「不如讓葉仁榮出手,如何?」
聽到唐韻的這個提議,龐勁東沒有給出答覆,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閻羅場上立賭約的時候,葉仁榮也是拿出賭注了的。決鬥既然已經贏了,葉仁榮是不是也應該得到點東西?」
「林佩雯倒是很大方,主動和葉仁榮提出這件事情,不過葉仁榮表示自己只是給你幫忙,並沒有什麼所求。」唐韻拿出小鏡子,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妝容,才接著說:「你知道林佩雯這個人非常慷慨,一再找上葉仁榮要表示感謝,葉仁榮最後同意合作幾項生意,都是酒店和娛樂中心什麼的。」
「原來是這樣。」
「不過我倒覺得葉仁榮是條老狐狸,可能早就有想法在江海幫地盤上做生意,只是故意擺出了一副高姿態,讓林佩雯和自己合作賺錢的同時,還對自己懷有感激之情。」
「有這個可能。」
「接著剛才的話說,你覺得讓葉仁榮收拾江海幫,可行嗎?」
「不可行!」龐勁東左右擺動了一下腦袋,否定了這個提議:「葉仁榮這個人雖然涉黑,但總的來說還是一個正經的生意人,不可能捲入黑道上的事情太深。何況他縱然有錢,卻可能沒有這方面的力量去收拾江海幫。再者說,就像你剛才說的一樣,這個人的頭腦是非常精明的,他能夠冒險和江海幫對賭,可能已經是給我龐勁東面子了,斷然不能指望他會做更多!」
「哎……」唐韻收起了小鏡子,輕聲歎了一口氣:「難道咱們就這樣坐等著?」
「當然不能坐等著!」龐勁東搖搖頭,思索了片刻之後,斷然說道:「打蛇打七寸,就從江海幫的兩個老大身上著手!」
「說到這我想起來了,你為什麼讓人放了陳二海?」
「陳二海是一個廢人,已經做不了任何事。而且我瞭解過,他變成殘疾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問過幫派的事情,一直過著怡然恬靜的隱居生活。」龐勁東說著話的同時,習慣性的想要聳聳肩膀,但是卻根本做不到,只得撇撇嘴:「我不想株連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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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玲,有人找你。」一名警官敲了敲金玲玲辦公室的門,然後探進頭來,笑著說了這麼一句。
金玲玲現在已經是科長了,有了自己獨立的辦公室,設施和環境都非常的好。市局的人都認定她即將提為副處,所欠缺的是幹出些成績來,不久之後將要舉行的處級幹部競聘,可能就是為她準備的。
「哦……」金玲玲合上手頭的材料,吩咐這個警官:「請他進來吧!」
警官將門完全打開,自己站到了一旁,讓唐韻翩然走了進去。
「請坐……」金玲玲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禮節性的說了這麼一句話,甚至沒有欠身表示歡迎,表情看起來更是冷冰冰的。
唐韻很大方的坐到椅子上,嫣然一笑說:「金警官,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金玲玲微微點點頭,開門見山的問:「不知道你有什麼事情?」
開門的那個警官端進來兩杯茶,分別放到金玲玲和唐韻的面前之後,就出去了。在關上門的一剎那,兩個女人面對面坐著的情景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兩個女人都很漂亮,但金玲玲是冷若冰霜,唐韻則是熱情如火;金玲玲讓人感到不可碰觸,而唐韻則好像隨時都在召喚男人「快來上我」;金玲玲是精明幹練,唐韻則是風情萬種。
這樣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按理說根本不可能成為朋友,也是不應該坐到一起的,但是現在卻偏偏面對面的坐在那裡,而且都很明顯的流露出了很反感對方。
金玲玲知道龐勁東身邊有這麼一個助手,不過對唐韻沒有什麼瞭解,只是憑借第一感覺就沒什麼好印象。她想像不到這個妖冶的女人找自己有什麼事,聞著對面飄來的濃郁香水味,看著那性感暴露的穿著,更使她對唐韻從裡到外的感到噁心。
對於唐韻來說,則認為金玲玲這個人過於裝腔作勢,雖然漂亮卻無法讓人喜歡,實在不明白龐勁東究竟看上她什麼地方。
「別誤會,我來找你不是私事……」唐韻說著拿出隨身裝的香水,對著自己裸露在外面的修長脖頸噴了幾下,讓空氣中香味的濃度成倍的提升起來。
「那就是公事了?」金玲玲感到更加噁心了,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也不是公事!」唐韻知道金玲玲不喜歡自己,也不打算讓金玲玲喜歡自己,索性做出一些更讓對方無法忍受的事。於是她收起了香水,又拿出口紅塗抹起了性感的嘴唇。
金玲玲的語氣比表情還要冰冷:「究竟是什麼事?」
「無論是為了私事,還是為了公事,我都不會來找金警官你的!」唐韻塗抹了半天才收起口紅,告訴金玲玲說:「我是為了其他人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金玲玲聽到這句話心中就是一動,語氣隨之緩和了下來:「為了誰?」
「當然是龐勁東了,還能有其他人嗎?」
金玲玲兀自鎮靜的問道:「他怎麼了?」
「你知道閻羅場上的決鬥嗎?」
金玲玲點點頭:「我知道……」
「那麼你知道龐勁東怎麼樣了嗎?」
金玲玲的眉頭立即鎖到了一起:「他怎麼了?」
「他癱瘓了,除了頭部以外,全身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動!」
「什麼?」金玲玲豁然站起,心臟加速跳動起來,幾乎要從喉嚨裡面躥出。
金玲玲通過警方的線人多少知道了那天發生的事,只不過已經是事後了,而且很是不詳細。她知道龐勁東獲得了勝利,儘管猜測到過程可能很慘烈,但還是沒有太多的擔心。
江湖上的傳言也只是說龐勁東贏了,卻沒有人知道龐勁東癱瘓了。
第036章 金玲玲的探訪
「我是說,龐勁東已經癱瘓了……」唐韻鎮靜的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又告訴金玲玲說:「我不是醫生,醫學上的事情說不清楚,只是知道現在沒有人能說他為什麼會癱瘓,更沒有人能說清楚他什麼時候可以復原,或者……」頓了頓,唐韻才繼續說:「或者能不能康復!」
金玲玲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唐韻,似乎難以相信這一番話,過了許久之後,她緩緩的坐了下來,極力平抑一下內心的情緒,問:「是因為受傷了嗎?」
「可能是,也可能是因為他用的興奮劑有問題……」
「為什麼會這樣……」金玲玲說著微微垂下了頭,或許不想讓唐韻看到自己的表情,又或許是因為需要整理一下思緒。
「我今天來這裡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想邀請你去探望一下龐勁東……」唐韻說著站起身來,微微一笑:「他現在床上最想念的人就是你!」
「你……」金玲玲打量著唐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結果只是吐出了這麼一個字。
「我就是來告訴你這件事的,既然沒有其他的什麼事,我就走了!」唐韻說罷便離開了金玲玲的辦公室,腳步輕盈如同在水面上飄舞一般。
辦公室裡的香氣隨著唐韻的離去變淡了,金玲玲傻傻地坐在那裡發呆,許久沒有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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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幾天的時間裡,龐勁東仍然絲毫沒有復原的跡象,這也就意味著徹底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吃飯需要風見雅晴和長野風花輪流喂,大小便則更是困難,需要幾個人將身體抬起,然後由其他人幫助解決。
唐韻僱請了好幾個人專職照顧龐勁東,因為這個工作可以說是又髒又累,所以價格是非常高的。
龐勁東的一生當中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是無助和無力,也第一次發覺自己竟然成了一個什麼都不能做的廢人。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龐勁東的心情也變得越來越消沉,再度萌生了自我了斷的念頭。
唐韻似乎覺察到了龐勁東想要輕生,加強了護理工作,安排人二十四小時坐在旁邊,既能夠及時滿足龐勁東的各種需要,也能夠及時掌握龐勁東的情緒變化。
今天一早的時候,沈昊和沈家瑤來到了醫院,一直留到鄰近傍晚才離去。
父女兩個人對龐勁東的事情還是很瞭解的,卻惟獨不知道閻羅場上的決鬥,不過他們沒有責怪龐勁東什麼,自始至終只是陪著龐勁東天南海北的閒聊。
在起身離去的時候,沈昊突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帶著苦悶的表情說了一句:「對不起……」
龐勁東假作輕鬆的笑了笑,問:「乾爸怎麼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
「我本來應該多關心你的,但是一天到晚只是忙著事業,完完全全的忽視了你的,至少是做得很不夠……」
「乾爸……」龐勁東看著沈昊,又笑了笑:「我已經是一個大人了,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完全責任,如果我自己都不能照顧好自己,那麼別人也不可能做到更多!」
沈昊一字一頓的對龐勁東說:「可是你卻沒有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龐勁東微微皺起了眉頭,但很快又舒展開來了:「可能我沒有對自己負責,不過我不後悔……」
「你敢保證將來也不後悔嗎?」
「乾爸,其實我應該做自我檢討,因為一天到晚總是忙於事業,沒有能夠經常去探望你。」龐勁東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打岔說道:「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和你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
「哎……」沈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些什麼便離開了。
沈家瑤跟在沈昊的後面,時常回頭張望一下,眼角裡面噙著淚花。只是性格已經無比堅強的她,一直都沒有說太多的話,如果不去注意此時的眼角,甚至會讓人誤以為她對此時的龐勁東沒有任何感覺。
沈昊父女剛剛離開沒有多久,病房的門被輕輕的敲響了。
任何一個想要進到這裡來的人,需要經過僱傭兵的層層盤查,被確定身份沒有問題之後,最後才會被人帶到病房這裡來。為了避免打擾龐勁東休息,僱傭兵通常都不會通報有人拜訪,不過能夠來探視的基本都是很熟悉的人,所以這樣做不會帶來什麼問題。
龐勁東招呼了一句:「請進!」但是過了好半天的工夫,門外卻沒有一點反應,也沒有人出聲。
唐傳江感到很疑惑,擔心可能是有敵人混了進來,於是立即站起身快速來到了門後,踮著腳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就在唐傳江即將採取行動的時候,門發出「吱忸」一聲輕微的響聲,被人緩緩的推開了。門啟處,金玲玲緩緩走了進來,目光落到了龐勁東的身上。
唐傳江本來已經準備出手了,見進來的是一個警察立即止住,用聞訊的目光看向龐勁東。見龐勁東微微的搖了搖頭,唐傳江便躡手躡腳的回到了沙發那裡。
由於唐傳江放鬆了下來,暴露出了自己的氣息,金玲玲這才發現身後原來有人,回頭一看不禁嚇了一大跳。
龐勁東微微一笑:「你可是稀客,歡迎!」
「我不是什麼稀客,你倒是大忙人!」因為不想觸動龐勁東的情緒,所以金玲玲極力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笑著說:「我去找過你,卻沒見到!」
「我是一天到晚瞎***忙……」儘管見到了金玲玲,但是龐勁東的心緒依然很煩亂,未加思考便隨口說出這麼一句話的,差一點把這句話的後半句「晚上***瞎忙」也說出來。話音剛剛落地,龐勁東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急急忙忙的把後半句嚥了下去。
金玲玲倒是沒注意到這句話暗含的情色,只是對其中的髒字感到不太舒服。她咬了咬嘴唇,略有些愧疚的說:「其實我也很忙,離開了一年多的時間……」
龐勁東收起了笑容,鄭重的補充了一句:「而且是不告而別!」
「我很抱歉,但是我沒有辦法,因為事情決定的很倉促,不僅很緊急,還需要高度保密……」
龐勁東可以忍受長時間的分別,卻不能原諒不告而別,於是揶揄道:「你不會是躲起來生孩子去了吧?」
金玲玲對於男歡女愛,一生中只有過與龐勁東的那麼一次,所以聽到這句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事,臉蛋登時漲得如同熟透了的蘋果。
「你……」金玲玲差一點就要一拳打過去,但是看到龐勁東躺在床上的樣子,只得收起了動粗的念頭。她指著龐勁東,氣的直跺腳:「你胡說些什麼呢?」
唐傳江聽到龐勁東剛才的這句話,知道自己應該迴避一下,為了避免引起注意,悄悄溜到了門口。不過儘管他躡手躡腳的走路,還是再一次被金玲玲發覺了。金玲玲猛地回頭,不滿的叱問道:「你總是來回溜躂什麼?」
「啊……我……」唐傳江瞠目結舌的愣怔了半天,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最後索性不予任何解釋,一溜煙的出去了。
龐勁東撇撇了嘴,告訴金玲玲:「只是開個玩笑,別生氣!」
金玲玲氣鼓鼓的說:「這種玩笑最好不要開!」
「哦……」龐勁東點點頭,默然片刻之後,突然發問:「你真的不是出去生孩子了?」
「當然不是!」見龐勁東一再糾纏自己的生育問題,金玲玲不知道應該解釋什麼,只得實話實說了出來:「我是出去辦案了!」
「什麼案子需要辦這麼長時間?」
「這個案子……」金玲玲聽到這句話,神情突然凝重了起來,剛才的不滿頃刻不見:「說起來,大概和你也有些關係!」
龐勁東做過很多違法的事情,就算是不慎捲入了某件案子也不稀奇,所以最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沒當作一回事:「是嗎……」
金玲玲微微蹙起眉頭,奇怪的問:「你不想知道是什麼案子嗎?」
「你想說就說,不想說的話,我問了也沒用!」
「你倒是想得開!」
「我沒有辦法不想開!」龐勁東深情的凝視著金玲玲,緩緩地說:「從我們認識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一直在暗中調查我,總是想要找個借口把我逮起來!」
金玲玲的心思現在全都集中到了這個案子上,沒有興趣去體會龐勁東話裡的含義,只是就事論事地說:「我做任何事情都是職責所在,而不是和你有什麼個人恩怨!」
看著這個敬業的警察,龐勁東無奈的點了點頭:「哦!」
「我說這個案子可能與你有關,是因為你可能認識這個當事人……」
龐勁東隨口問了一句:「誰啊?」
金玲玲四下裡張望了一下,確定屋子裡再沒有其他人,才回答了兩個字:「謝公!」
「什麼?」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眉頭立即擰在了一起。
「我要是沒說錯,你應該和他打過交道!」
「當然!」龐勁東重重的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說:「而且還打了不少交道!」
「你知道這是一個什麼人嗎?」
「不知道!」龐勁東微微搖了搖頭,頗為遺憾地說:「這個人實在是太神秘了,幾乎找不到有關他的一點線索!就算有也只是隻言片語,不能對這個人的過去和現在的狀況,做出有實際意義的描繪!」
「沒錯!」金玲玲點點頭,告訴龐勁東:「所以我才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去調查這個人的真實情況!」
「你為什麼要調查他?」龐勁東奇怪的問:「難道他犯下了什麼大案子?」
「如果他發現了什麼大案子,那麼就直接把他逮捕了!」歎了一口氣,金玲玲多少有些無奈地說:「問題是有很多案子都指向他,卻沒有證據表明他直接捲入了案子當中,也沒有任何辦法能夠給他定罪!」
金玲玲又歎了一口氣,然後壓低了聲音,把事情全部經過娓娓道來。
就在一年多之前,金嘯發現似乎有一股勢力向B市公安系統滲透,捲入了大批民警,還引發了許多瀆職和腐敗。
其實瀆職和腐敗在執法機關是很常見的,而且其中不乏集體性的,但是這一次卻出現了不一樣的苗頭,那就是所有相關民警似乎在背後都有著某種聯繫。這也就是說,這些民警凝結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絡,漸漸地將整個市局籠罩起來。
正是因為這張網絡的存在,哪怕只是處理一個普通民警的行政不作為,都會遭遇到非常大的阻力。
最早發現這張網絡的人是賀國文,因為他沒有辦法處理,所以反饋給了金嘯。金嘯決定把這張網掀起來,於是開始進行深入的調查,結果這一調查才發現,這張網絡事實上已經存在很多年了,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才暴露出來。暴露的原因則是因為網絡已經趨於成熟,而且已經擁有了非常大的能量。
這張網絡覆蓋面非常之大,從普通民警直到高級警監,從基層派出所到區分局直到市局,甚至還有向公安部滲透的趨勢。
金嘯經過近一步調查發現,這個網絡目前匯聚在一個人那裡,就是市局政委賴海雄。
金嘯對賴海雄這個人並不瞭解,只是覺得其實際工作能力很一般,卻非常工於心機。而且賴海雄自從警以來,基本沒有幹出過什麼成績來,提升的速度卻非常之快。他坐到市局政委的這個位子上用去的時間之短,幾乎可以說是創下了紀錄,像是坐火箭一般。
賴海雄雖然在高層有一些人脈,但是並沒有能力創造這樣快的提升速度,也沒有足夠的資本支撐這種速度,更沒有能力完全掌控住市局的這張腐敗網絡。
第037章 謝公的底細
在這種情況下,金嘯將調查的重點集中到了賴海雄的身上,很快就發現賴海雄與一個叫做謝公的人過從甚密。很顯然的是,賴海雄的迅速陞遷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謝公,謝公不僅為賴海雄活動各方面關係,而且拿出巨資幫助賴海雄打通關節。
金嘯於是又將調查的重點轉向謝公,雖然沒有得到具體情報,但是仍然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謝公其人可謂是神通廣大,手中掌握著大量的人際關係,令很多官員和商人惟命是從。他從來都是躲在幕後遙控一切,同時讓別人出來站到台前,然後通過各種違法犯罪活動積累起了巨大的財富,並利用自己在官方的關係為這些違法犯罪活動保駕護航。
可以說謝公編製起了一個龐大的犯罪網絡,而B市公安系統只是其中的一個部分,這張網絡的以唐山為中心,輻射了大半個華北地區。
比起這個謝公,賴海雄只能算是條小魚,所以金嘯將打擊目標放到了謝公身上。考慮到謝公是唐山人,又是從唐山這座城市崛起的,金嘯便決定從這個城市著手,派金玲玲去搜集有關的罪證。
由於謝公的耳目非常靈敏,金嘯為了在最大程度上保密,讓金玲玲在市局請了長期病假,然後利用自己在唐山的人際關係暗中走訪調查,而且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知道。因為不放心金玲玲一個人去,所以又讓呂菁陪同前往。
剛開始的時候,金嘯認為這個調查不會用太久的時間,卻沒有想到這一去就是大半年,因為謝公涉及到了太多的犯罪活動,編製起的犯罪網絡也實在太過龐大。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點點頭,急忙問:「呂菁……到底怎麼了?」
金玲玲現在既然已經回來了,說明案子調查的基本已經差不多了,儘管龐勁東很想知道謝公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但是現在更關心的卻是那個功夫女孩為什麼會遭遇不測。
聽到龐勁東的這個問題,金玲玲高高的昂起頭,目光茫然的看著天花板。她不想讓龐勁東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過了許久用手指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後低下頭告訴龐勁東:「在我們決定離開唐山的時候,就在去火車站的路上,一輛車突然開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無力的點了點頭,又問:「案子破了嗎?」
「一個司機酒後駕車肇事……」金玲玲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將頭垂得更低了,讓龐勁東根本看不到她的面龐。
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如果我沒說錯,這個司機是被人收買的……」
「我也有這個懷疑,但是沒有任何證據……」又默然了許久,金玲玲繼續說:「所以我只能把這當作一場真正的意外,讓那個司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就足夠了……」
或許是因為癱瘓在床,所以龐勁東變得脆弱起來,感到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不由得又想起與呂菁之間的既往。龐勁東盡全力側過頭去不看金玲玲,黯然說道:「重要的是你還平安……」
「其實我也差一點……」深深吸了一口氣,金玲玲繼續說了下去:「但是在最關鍵的那個瞬間,姐姐救了我……」
「她真的是一個好女孩……」
金玲玲又沉默了許久,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你現在是不是後悔沒有珍惜她?」
龐勁東坦然回答道:「是!」
金玲玲鼓足勇氣又提出了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後悔當初沒有與她在一起?」
「不!」龐勁東這一次的回答同樣坦然:「我承認自己很喜歡她,但是我並不愛她,所以不會選擇她成為女朋友!我現在所感到後悔的,是當初應該對她更好一點!」
對龐勁東的這個回答,金玲玲感到無言以對,只得將談話轉回到剛才:「我們在唐山那麼長時間,觸動了各方面的很多關係,必然會讓謝公那方面有所警覺……」
「你放心好了……」龐勁東打斷了金玲玲的話,斬釘截鐵的說:「我一定要讓這個老王八蛋付出代價!」
「你已經做得足夠多了的!」
「哦?」龐勁東挑起眉頭,多少有些驚訝的問:「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謝公的最大根基是在唐山,主要是集中在基層,來到B市則是後來的事情!為了在B市能夠站穩腳跟,也是為了在高層擁有一定的力量,他給自己找了兩條左膀右臂!」金玲玲提起這些事情,情緒多少有些平靜了下來,抬起頭來看著龐勁東說:「這兩條左膀右臂在他的各種違法犯罪活動中發揮了巨大作用!」
金玲玲把話說到這裡,龐勁東已然明白了:「這兩條左膀右臂一個是江海幫,另一個是賴海雄!」
「對!」金玲玲側過頭去,悄悄用手指再次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後轉過頭來繼續說:「我知道你做了些什麼,可以說你做的已經足夠多了,接下來的事情應該由我們來做了!」
「這麼說,警方這段時間的清理整頓,實際上就是為了剪除謝公的羽翼!」
「對!」金玲玲微微頷首,告訴龐勁東:「這得力於賴海雄死得及時!」
金玲玲關於賴海雄之死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但是其中已經表達出了一層暗含的意思了,那就是懷疑賴海雄之死的真正原因。
不過今天的金玲玲不同於早前那個無私的女警,已經不再相信法律可以解決這個社會的各種問題,就算是掌握到了龐勁東謀殺賴海雄的證據,也只會暗暗的感到高興,而不會採取任何行動。
龐勁東裝作沒有聽出金玲玲的弦外之音,問:「你可以詳細向我介紹一下謝公了吧?」
金玲玲整理了一下情緒,沉思了片刻之後,把自己掌握到的情報大致講了出來。
謝公出身於一個知識分子家庭,這樣一種出身再加上其父較為敢言,所以整個家庭在文革期間受到了嚴重衝擊。這場浩劫讓謝公失去了父母,自己的身體也受到了嚴重的戕害,還落下了不太嚴重的殘疾。
文革結束之後,國家對此前的歷史做出了徹底的反思,並開始著手解決各種歷史遺留問題,包括平反遭到錯誤打擊的對象。
國家於一九七七年恢復高考,使得當時的謝公看到了希望。既是出於家族的傳統,也是奉行著知識改變命運的理念,他毅然決然的投身到了高考隊伍之中。
但是生活往往出乎人們意料之外,謝公生活在唐山周邊一個比較偏遠的地方,落實國家政策的時間比較晚,所以謝公的家庭沒有得到及時的平反。而且恢復高考伊始,不是讓學生平等參加考試爭取入學資格,而是依靠推薦。
謝公因為自己的家庭成分不好,所以沒有能獲得推薦。後來國家實行了真正意義上的高考制度,雖然謝公還是適齡青年,卻已經對此心灰意冷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在遭到生活的一連串打擊之後,謝公很可能產生了反社會情緒。他認為社會對自己不夠公平,就開始想方設法的報復這個社會,同時把自己失去的和應該得到卻沒有得到的東西,加倍的奪回來。
不過與其他反社會者不同的是,謝公沒有去嘗試破壞社會和秩序,而是讓社會和秩序為己所用,等到擁有了足夠的能力之後去腐化這個社會。
謝公由於有著足夠的遠見卓識,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國家的政策將要發生根本性變化,閉關鎖國和計劃經濟時代即將過去,於是果斷的決定把握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當時整個社會都處於一種迷茫狀態,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國家接下來將會何去何從,謝公則勇敢的做了當地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搞起了個體經濟。
等到國家明確了改革開放和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長遠目標,多數人紛紛而開始嘗試下海經商,謝公已經是當地小有名氣的富商了。
謝公最先做的生意是個體運輸,實行了多年的計劃經濟體制使得當時的商品流通很不便捷,而不同地域之間的居民對其他地域的商品有著強烈的需求,所以這項生意有著非常廣闊的市場空間。在賺到了足夠的錢之後,謝公利用自己掌握著的運輸力量開始倒買倒賣,最先搞的是從沿海地區向內陸販運海鮮。
儘管已經有政策允許搞長途運輸,並且有限度的允許商品流通,但是仍然沒有完全的放開,而且人們的思想意識也沒有跟上去。所以謝公的行為是非常冒險的,當時的刑法有個罪名專門懲治這種行為——投機倒把罪,謝公最後就落了這麼一個罪名。
其實謝公在從事長途運輸的時候,就已經有很多人眼紅了,等到販運海鮮賺了大錢,有些人終於坐不住了。這些人或者屬於權力部門,想要進來分上一杯羹,或者是滿懷嫉妒的同行。
剛開始的時候,謝公不願意向強力低頭,結果把事情搞得非常僵。而刑法中投機倒把這條罪名,給了這些人以充足的理由和借口,對謝公實施打擊。
謝公曾一度瀕臨深陷囹圄的境地,全賴在中級法院任高職的一個親戚運作,總算才能成功脫罪。這場風波讓謝公賠進去了很多錢,但同時也起到了當頭棒喝的作用。
謝公敏銳的意識到,隨著改革開放進程的持續和深入,腐敗將不可避免的成為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這既是因為國人從來都有腐敗的傳統,也是因為當時的體制使得權力缺乏監管,而缺乏監管的權利必然要滋生腐敗、
謝公沒有興趣去反腐,甚至希望腐敗的越厲害越好,於是投身到了腐敗的行列當中去。
從此之後,謝公生意雖然還照樣做,但是賺到的錢卻不是留在手裡,而是打點給了各個相關管理部門,到後來發展到了其他所有政府機構。在最瘋狂的時候,謝公全年幾乎沒有剩下一分錢利潤,甚至還往裡面搭進去了很多的錢。
謝公最初是讓自己那位在法院工作的親戚幫忙牽線搭橋,去結識各個政府部門的官員,在有了一定的人脈之後,又通過這些人脈結交更多的官員。對於結交到的這些官員,謝公表現得十分的慷慨,喜歡錢的就大把的送錢,喜歡女人的就介紹給幾個美女。而且這些官員每當逢年過節,或者本人及妻子過生日,或者子女升學,或者長輩做壽,再或者是其他紅白喜事,必然都能得到謝公大禮相贈。
雖然其他下海的人也都要打點各路關係,但是從沒有一個人敢於像謝公這樣,在回報尚不明朗的情況下就投入,而且慷慨到了如此地步。
謝公的這種大膽投入換來了豐厚的回報,在這些官員的全力保駕護航之下,幾年後就壟斷了整個唐山的長途販運和水產市場。任何一個敢和謝公作對的人,不用等到謝公本人出手,就遭到了來自官方的打擊,最後煙消雲散。
可以說,只要沒有謝公點頭,沒有人可以在唐山混,以至時人曾經戲言唐山應該改名叫做謝家山。
謝公在打點官方的時候遵循著幾個原則,後來有人對此做出了總結:
第一、撒開大網捕魚,只要有機會結交到某位官員,無論在眼下是否能為自己做些什麼,都要盡全力和這個官員搞好關係;
第二、只結交實權部門,讓清水衙門靠邊站,諸如工會和婦聯之類;
第三、不只著眼於眼前利益,要敢於進行更加長遠的投入。比如說,有的官員得到提升實際上是被架空,而有的官員被貶謫實際上是為提升做鋪墊。對於後一種官員,等到提升之後去錦上添花,不如在他最失落的時候雪中送炭。再例如,有些官員雖然暫時是閒職,實際上是後備的第二梯隊,完全有必要提早結交,這樣的官員多存在於共青團。
第038章 江海幫的建立
沒有人知道有多少人效仿這些做法,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謝公始終是做的最成功的。而且據信謝公不只是單純的行賄,還為自己「購買」了一份保險,那就是將所有的行賄都記錄了下來。
很顯然的是,這些官員以及商人對謝公表現出的敬畏,早就已經超出了利益共同體的關係,很像是有把柄掌握在謝公的手裡。既然龐勁東的手裡都能夠握有一本黑皮手冊,謝公很有可能也會做出同樣的行為,只是沒有人知道是否真的存在這樣一本黑賬,
在謝公的發家史當中,有三個人是必須提起的,那就是以劉大江為首的劉家兄弟。
劉家兄弟是謝公的遠方親戚,原來都曾經當過兵,大概部隊裡面嚴苛的紀律讓他們產生了逆反心理,所以復原到了地方以後終日游手好閒,在軍轉部門分配的單位只上了幾天班便離職了,後來因為長期曠工而被開除。
雖然對於正正經經的上班沒有什麼興趣,劉家兄弟非常熱衷於打架鬥毆,由於身強體壯且受過訓練,經常無往而不勝。後來他們便利用這一優勢拉起了一批人馬,從事一些固定的違法犯罪活動,進而建立起了三江幫。
在整個華北地區,唐山黑社會都是非常有名氣的,活動相當猖狂,作風好勇鬥狠。唐山當時的大小幫派都被統一冠以菜刀幫的名稱,因為他們經常在腰裡面別著一把菜刀,遇到事情便會抽出來砍人。
真正嚴格說起來,那個時期的三江幫也好,菜刀幫也罷,只能算是具有黑社會性質的組織,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黑社會幫派。因為他們沒有嚴格的組織和內部規章制度;沒有固定的非法收入來源,今天向商戶收取保護費,明天可能改去詐騙;活動地域也不固定,這個月活動在翔雲道,下個月可能轉去長虹道;甚至成員也不固定,除了幾個核心人物之外,其他人都是可以隨時加入,也可以隨時離開。
最早的菜刀幫本是由於哥們義氣形成的,有些像是在一起經常出去玩小團體,後來才發展到牟利組織。三江幫在其中是比較精明的,及早就下海經商,雖然也稱不上是真正的黑幫。
謝公在遭遇到那次危機之後,認為應該組建力量為自己的生意保駕護航,於是便找到了三江幫。
劉家兄弟與謝公本來也是熟識的,當即便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不過最初的時候,他們只是基於個人情誼給謝公幫忙,後來發現當謝公的手下有巨大的好處,雙方才正式明確了彼此之間的關係。
這也就是說,謝公是用慷慨換來了三江幫的忠誠,例如說三江幫派人保護謝公的長途汽車運貨,一次下來就可以得到百分之二十的利潤作為提成,參與運輸的個人還可以獲得另外的獎勵。每當逢年過節,謝公就像是單位領導對下屬一樣,給三江幫的成員發獎金和各種福利。
正是在謝公的這種慷慨之下,三江幫有了充足的資本發展壯大自己,而謝公能夠逐漸在唐山獲得巨大的權勢,很重要的一個依托就是三江幫的鼎力支持。
漸漸的,唐山已經容不下謝公的野心了,於是謝公開始向B市發展,三江幫則被當作前鋒部隊。不過以謝公當時的實力,無論在唐山有著怎樣的影響,在B市站穩腳跟還是非常難的。謝公帶領三江幫在主城區邊緣的一個地方落腳,既搞一些擺在明面上的合法生意,私底下也從事一些違法犯罪活動,而這裡正是以陳家兄弟為首的三海幫的地盤。
完全可以想見的是,三江幫與三海幫之間由此發生很多衝突,雙方矛盾一度發展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使得謝公不得不花費大量的精力和資源想辦法解決三海幫的問題。
正所謂是強龍難壓地頭蛇,三海幫的實力縱然稍遜於三江幫,但也絕對不是用強力可以擺平的。而且謝公也沒有興趣除掉三海幫,更想要的是將三海幫為己所用。
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謝公通過朋友認識了賴海雄,後者當時是該地區派出所的所長,正在努力鑽營提升分局的副局長,但手頭很是缺錢。
謝公表現出了一如既往的慷慨,既解決了賴海雄的燃眉之急,也獲得了賴海雄的信任和友誼。謝公的心機在這件事情上可見一斑,他從來不對賴海雄有所求,賴海雄卻拿了人家手短的,感到很是不好意思,後來主動表示願意幫忙解決三海幫。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賴海雄把三海幫約了出來,與三江幫坐到一起談判。
沒有人知道這個談判的具體經過,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賴海雄只是搭台的,謝公才是唱戲的,而且賴海雄從一開始就高度配合謝公。
謝公詳細分析了各方面的利弊,並許以了許多好處之後,促成了三江幫與三海幫的合併,江海幫由此正式組建。
金玲玲認為,這次合併實際上是三江幫吞併了三海幫,後者之所以答應下來,一方面是被謝公給出的利益所深深的吸引,另一方面則是不敢不給賴海雄面子。
當初的三海幫與三江幫一樣,只是一個從事違法犯罪活動的團體,算不上是真正意義的黑社會幫派。謝公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認為一個真正的黑幫更加符合自己的需要,於是開始著手在江海幫內部進行改革,確立起了嚴密的規章制度和組織體系,使得江海幫在之後的十幾年時間裡一躍成為B市第一大幫派。
伴隨著江海幫發展壯大的是賴海雄的平步青雲,有了謝公這樣一個金主之後,賴海雄可謂官場得意,成為B市警界炙手可熱的人物。
龐勁東聽到這裡點了點頭:「原來謝公的左膀右臂就是這麼來的!」
「對!」
「不過你的這些介紹,只是講出了謝公選擇江海幫的原因,卻沒有說出選擇賴海雄的原因!」頓了頓,龐勁東提出:「謝公在B市公安系統的人脈應該很多,為什麼偏偏相中了這個賴海雄,投入那麼多的資源讓他坐到市局政委的位子上?」
「我剛開始的時候也有這個問題,後來我私下接觸了賴海雄當初的幾個同事,配合其他方面的瞭解才掌握了原因!」
「哦?」龐勁東頗有興趣的催促道:「快說說!」
「賴海雄其人雖然工作能力一般,但是卻非常善於投機取巧,將大量的精力和時間都用來鑽營官場。謝公認識他的時候,發覺他深諳官場哲學,而且在各方面有著極為廣闊的人際關係,是一個非常適合自己扶持的人。」
龐勁東冷笑了兩聲,說:「謝公這個人倒是很重視成就感,不去結交那些現成的達官貴人,寧願自己去扶持起一個傀儡!」
「這正是他精明的地方!」
「可惜他花費了那麼長時間並投入那麼多資源培養起來的棋子,竟然那麼不光彩的死在了緬甸!」
龐勁東的這句話實際上是在試探金玲玲對賴海雄之死究竟瞭解多少,但是金玲玲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仍然繼續剛才的話題說:「在江海幫組建之後,謝公就漸漸的退居到幕後了,以致如今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底細!」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而且事情還不是這麼簡單,謝公在B市的這些年,以B市為中心向到處擴散勢力。現在華北地區的很多城市都有謝公的勢力,當地的許多黑社會組織也處於謝公的控制之下。」
「這些黑社會組織的實力比之江海幫怎麼樣?」
「比江海幫差多了,甚至可以說只是江海幫的零頭,否則江海幫就不可能成為謝公的左膀右臂之一!」長長吸了一口氣,金玲玲不無憂慮的說:「根據我掌握的情報,謝公下一步的計劃很可能就是將這些幫派與江海幫合併,進一步整合資源和勢力範圍,組建起一個跨城市的超級黑幫!」
國內的黑社會幫派基本上都是活動於某個城市,個別較為有實力的幫派在臨近城市也有一定影響力,但是還沒有哪個幫派擁有真正橫跨幾個城市的組織能力。從這一層意義上來說,謝公的野心實在夠大。
龐勁東撇撇嘴,不無輕鬆地說:「可惜他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對!」金玲玲點點頭,告訴龐勁東:「就像我剛才說過的一樣,你已經做得足夠多的了,重創了謝公的左膀右臂,接下來就由我們徹底剪滅這股黑暗勢力!」
龐勁東立即追問道:「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這個……」金玲玲眼珠一轉,回答說:「是警方機密!」
下一步的計劃雖然確實屬於機密,但是金玲玲不願意講出來的原因,卻是不想家醜外揚。龐勁東明白金玲玲的這個用心,長長歎了一口氣,裝作無限傷感的樣子說:「你看我已經是個行將就木的人了,就是想多知道點秘密,難道還不行嗎!」
「胡說!」金玲玲下意識的伸手摀住龐勁東的嘴,急急的說:「你一定會康復的!」
龐勁東從金玲玲的手指縫中擠出了一句話:「那你就告訴我知道吧!」
金玲玲臉一紅,急忙收回自己的手,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終於說了出來:「下一步將會由公安部出面,在整個華北地區的公安系統推行作風紀律整頓活動,將謝公部署在其中的棋子全部清除出去!」
龐勁東不無憂慮的問:「就憑你父親一個人,需要與一個龐大的集團作對,我認為是很危險的!」
「不是我父親一個人,在謝公的案子暴露出來之後,他聯繫了很多執法部門的高官,務必將這個犯罪集團一網打盡!」
「這還好……」龐勁東微微點點頭,又說:「這樣做是對的,先清除執法部門裡的害群之馬,然後調動執法部門的力量打擊那些黑幫!」
「我們正是這樣想的!」金玲玲說到這裡,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其實在各級政府部門裡面,也有很多謝公的棋子,但是我們暫時不想去碰!」
龐勁東很清楚反腐如果太過徹底,必然將會引發一場嚴重的政治地震,由此帶來的後果是任何人都無法承擔的。在現階段而言,只要能夠清理乾淨執法隊伍,並剷除那些為禍百姓的黑社會組織,就已經算是大功告成了。
儘管這讓人感到不甘心,但是現實就是這樣。
龐勁東看出金玲玲有些鬱悶,寬慰說:「打蛇要打七寸,只要扳倒了謝公本人,謝公編織起的這張腐敗網絡自然就會消弭於無形!其中涉及到的那些人,要是想改過自新,就給他們一個機會,要是狗改不了吃屎,當地的紀檢部門自然會收拾他們!」
金玲玲無聲的歎了一口氣:「你說的有道理!」
「好了,公事談過,現在咱們談談私事!」
「什麼?」其實金玲玲知道龐勁東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仍然下意識的問了這麼一句,俏臉隨之漲紅了起來。
金玲玲今天穿著一身警服,除了肩章上的警銜有所變化,氣質變得更加成熟之外,與最初相識的時候並沒有兩樣。
回想起一直以來兩人之間的種種,在長久離別所帶來的思念的作用下,一股強烈的情感在龐勁東的胸中湧動著。龐勁東此刻很想緊緊握住金玲玲的手,但是卻沒有力量去做這個簡單的動作,只得深情的凝望著金玲玲,同時緩緩地說:「嫁給我!」
「你……你說什麼……」金玲玲的臉漲得更紅了,宛如秋天時西山的紅葉。
在一剎那間,金玲玲很想答應龐勁東,儘管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呂菁的身影很快浮現在腦海中,使得她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
「不行!」金玲玲果斷的搖了搖頭,說:「我們之間只是朋友,希望你不要誤會這種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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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並不浪漫的求婚
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告訴金玲玲:「我們的確是朋友,但是朋友是分很多種的……」
金玲玲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我們是哪種?」
「可以往前進一步,也可以往後退一步!」
龐勁東的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含糊,金玲玲的理智儘管不願意追問,但還是問了出來:「怎麼退,怎麼進?」
「退就是普通朋友,進就是答應我的求婚!」
「不行!」金玲玲果斷的說了這麼一句,霍的站起身來,看起來像是想要離開,卻沒有挪動腳步。
龐勁東平靜的問了一句:「為什麼?」
「我…….」金玲玲說出這麼一個字,便猶豫了起來,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如果是在過去,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拒絕!但是現在,我無法理解!」
龐勁東的意思是呂菁在世的時候,金玲玲可以顧及姐姐的情感而離開自己,既然呂菁現在已經不在了,金玲玲就沒有理由再錯過這段情感。只是為了避免刺激金玲玲的傷痛,龐勁東把話說的很隱晦。
金玲玲明白龐勁東的意思,也不否認其中的道理,卻不知道為什麼不願答應。她不知道應該如何拒絕,索性揶揄龐勁東道:「你對自己很有信心啊!」
「這件事情無關乎我對自己的信心!」
「那有關什麼?」金玲玲為了表示拒絕,重重的哼了一聲,但是由於情不由衷,聲音聽起來很怪異:「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喜歡你!」
「感覺!」龐勁東仍然深情的凝視著金玲玲,緩緩地說:「我相信你是喜歡我的,而我也非常的喜歡你!」
「是……是嗎……」金玲玲第一次聽到有男人向自己告白,臉蛋紅到了極限,開始向紫色發展。
「我不知道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龐勁東有生以來第一次向女孩子告白,情緒緊張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甚至超出了面對克勒格的時候。龐勁東咳嗽兩聲清清嗓子,藉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繼續說:「或許從第一次我們相識,你把我當作流氓那一刻,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儘管那個時候我們是冤家!後來我們一起經歷了與悍匪的槍戰,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風波,讓我的情感進一步的加強了!到了此時此刻,我不知道這種情感加強到了什麼地步,但是我很明確的知道,自己很想和你一起度過下半生!」
龐勁東一口氣說出這許多話,臉色也漲紅了起來,不得不側過頭去掩飾自己的尷尬。就在龐勁東轉頭的同時,金玲玲也側過了頭去,同時輕聲問了一句:「我憑什麼答應你?」
「不憑什麼,就憑我相信,你也是喜歡我的!」
屋子裡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沉默,對於兩個人來說既有些尷尬,卻又很是溫馨。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玲玲輕聲問:「你想好了?」
「是的!」
「不後悔?」
「當然!」
金玲玲思考了片刻,心裡還是有些障礙:「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你看我現在癱瘓在床上,後半生可能都無法直立行走!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熱心腸的人,你就當是幫忙做善事好了,用後半生的時間照顧我!」
也只有龐勁東這樣的愛情白癡才能夠提出這樣的理由,也只有金玲玲才會認真的考慮這個理由,當然這裡面有一個前提,就是兩個人彼此深深地喜歡著對方。
金玲玲覺得自己是願意照顧龐勁東的後半生的,於是鼓足勇氣提出了一個問題:「這就是你的求婚?」
對與龐勁東這個愛情白癡來說,能夠明確的知道自己喜歡金玲玲,就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斷然不可能再想出浪漫的求婚儀式來。聽到金玲玲的這個問題,龐勁東木訥的問:「那我該怎麼做?」
「至少要有鮮花啊,鑽戒什麼的也是必不可少的!而且不管怎麼說我也是正經人家的孩子,不可能就這樣隨隨便便答應別人,總要舉行一個儀式,把所有人都請來,鄭重宣佈這件事吧?」
「哦,應該的……」龐勁東雖然不懂得浪漫,但是並非不知道浪漫,覺得自己的確應該策劃一個像樣的求婚和訂婚儀式。只是因為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麼主意,龐勁東決定出去找幾家婚慶禮儀公司,只要把錢給足了肯定會達到金玲玲滿意。不行的話還可以咨詢一下身邊的人,像龐無雙和金頭虎這樣歪點子多的人,肯定會有好辦法。
「等等……」就在這個時候,金玲玲突然想到了什麼,非常認真地說:「我們還沒有談戀愛呢,為什麼要訂婚啊?!」
龐勁東問愣住了,片刻之後才問:「你的意思是……」
「先談戀愛再說!」
「啊?」
「也就是說我同意給你當女朋友……」金玲玲感到自己實在無法繼續留在這裡,於是轉身跑到了門口,然後丟下了一句話:「改天再來看你!」
看著金玲玲遠去的身影,龐勁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雖然金玲玲沒有答應求婚,目的畢竟還是達到了一半。
但是龐勁東雖然對金玲玲說出的都是心裡話,卻多少有些衝動的成分在裡面,是在當時的那種環境之下,受到兩人之間氣氛的熏染才做出求婚的。現在金玲玲離開了,龐勁東漸漸的冷靜了下來,不得不認真考慮一下自己的感情問題。
龐勁東過去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女孩只是沈家瑤,但是現在看起來對沈家瑤存在的只是親情而已,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回國之後接觸最多的女孩反倒不是這位青梅竹馬。現在龐勁東可以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金玲玲。
雖然對於龐勁東這個愛情白癡來說,能夠有這樣的覺悟是一個進步,然而龐勁東卻也發現自己還喜歡著其他幾個女孩,只是對金玲玲的感情是其中最強烈的。尤為重要的是,龐勁東早已與陳冰□明確了男女朋友的關係,現在又有了金玲玲這麼一個女朋友,讓事情變得非常的複雜難辦。
不能說龐勁東不喜歡陳冰□,但是剛才向金玲玲求婚的時候,的確把陳冰□拋到腦後了。龐勁東一直都認為感情應該是專一的,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做出了腳踩兩隻船的事。
「乾脆我正式加入木邦國籍,然後立法允許一夫多妻……」懷揣著這樣齷齪的想法,龐勁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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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郊有一所小飯店,營業面積非常小,此時只有兩個人坐在裡面。在兩個人中間有一張小圓桌,上面擺著四五盤菜,雖然這些菜全都沒有動過,兩個人卻已經喝掉了十幾瓶啤酒,空酒瓶子在地上擺了一圈。
這兩個人是劉大江和劉二江,正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他們的神情都很落寞,氣色看起來很憔悴。
「雪裡紅炒肉絲?」劉二江夾起一筷子的菜,看了看後扔回到盤子裡,罵道:「操!咱們哥們什麼時候吃過這種飯菜!」
「此一時彼一時!」劉大江將杯子中的酒一飲而盡,長長歎了一口氣:「都他媽的是那個龐勁東!」
「大哥,咱們要不要找人幹掉他?」
「這個事情我已經想過了,而且也打探到龐勁東住在哪裡,但是根本就沒有機會下手……」頓了頓,劉大江無奈的說:「他們把整個住院處都包了下來,有二百多人長時間守在那裡,嚴格盤問每一個進出的人,包括醫生和護士!根本沒有辦法強攻,派人潛入進去也沒機會!龐勁東的朋友倒是能隨便進出,但是他們是不可能幫咱們的!」
「下毒呢?」
「龐勁東每天吃的飯菜,都是自己人做好之後,一路送到醫院來,咱們的人根本沒機會接觸到!」
「難道就看著那個逼養操的逍遙自在?」劉二江說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龐勁東不會逍遙自在的,根據我瞭解到的情況,他傷得好像很重!」為了讓自己的弟弟輕鬆一些,劉大江咧開嘴笑了笑,笑得很難看:「再者說,有賬不怕算,龐勁東可以留著慢慢收拾,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應該怎樣重整旗鼓!」
「說得沒錯!」想起江海幫這段時間遭遇的巨大變化,劉二江差一點咬碎牙齒:「到時候我一定要把龐勁東碎屍萬段!」
「不會饒了他的!」
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劉二江問:「謝公怎麼說?」
「謝公好像也沒什麼主意……」劉二江打量著劉二江,緩緩地說:「他沒有料到龐勁東竟然用了這麼幾招,更沒有想到公安系統竟然開始內部整頓,把我們的人馬一網打盡!」
「謝公一向足智多謀,怎麼會敗給龐勁東那個臭小子!」
「時也!運也!」無力的搖了搖頭,劉大江補充說:「謝公就是這麼說的!」
劉大江為了避免刺激弟弟的情緒,所以沒有把話全都說出來,其實謝公曾對眼下的局勢進行過深入的分析。
謝公認為,這些年自己雖然搞得風生水起,但是也得罪了太多的人,並且種下了很多不利因素。這一次失敗是龐勁東點燃了導火索,然後將這些不利因素集中引爆。如果是單憑龐勁東的話,雙方著實需要好好鬥上一段時間,至少自己不可能輸得如此之快。
謝公的分析是非常符合實際情況的,與唐韻後來得出的結論也是一致的。
就江海幫而言,這個龐大的幫派固然有些盟友,但是因為多年來搶佔了太多的地盤和生意,所以有的更多的卻是敵人。這些敵人雖然平常懾於江海幫的勢力而不出聲,找到機會卻會一起跳出來,而閻羅場上的決鬥就給了他們這樣一個機會。
此外,江海幫太過貪婪,自己吃肉的同時,連湯也不讓別人喝。林佩雯在這一點上就很聰明,對待別人非常的慷慨大方,從來都是有錢大家一起賺,結果在成為第一大幫派後也沒有樹敵太多。
再以賴海雄而言,多年來的非橫跋扈使得同僚產生了很大的怨氣,讓自己被龐勁東找到機會下手除掉。同時他還引起了金嘯的注意,促成了公安系統內部的反腐風暴,而且引起了高層對謝公的注意。
劉二江將筷子扔到桌子上,恨恨不已的說:「難道咱們就這麼等著?」
「謝公最後給了我十六個字……」劉大江關切的看著劉二江,一字一頓的說:「韜光養晦,以靜制動。徐圖後進,再展宏圖。」
劉二江雖然平日裡也讀些書,但是文化水平畢竟很低,所以沒有完全明白這段話的意思。但是他覺得現在沒有必要糾纏於這十六個字,於是告訴哥哥說:「放心好了……」
劉大江正要說話,飯店的門被打開了,陳三海快步走了進來。
看到陳三海焦急的樣子,劉大江皺起了眉頭:「怎麼了?
「剛才得到消息……」陳三海一屁股坐到兩人旁邊,愁眉苦臉地說:「何瘸子被人幹掉了!」
高峰時期的江海幫有數十個中級老大,每一個手下都帶著一大幫小弟,有的甚至手下還有較為低級的老大。但是在閻羅場決鬥結束之後,這些老大或走或逃,或是叛變到其他幫派,最後只剩下不到十個人了。
這幾個老大都是江海幫的中堅力量,更是幫派的死忠分子,劉大江相信只要他們在,江海幫重整旗鼓就還有希望。
然而從幾天前開始,這些老大逐個被人幹掉,下手的人乾淨利落,幾乎不落一點痕跡。有的老大不得不躲了起來,雖然保全了性命,但畢竟只是暫時的。何瘸子就躲了幾天,這幾天耐不住寂寞剛出來,便被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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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兄弟情
為了安全起見,江海幫的老大出門都是成群結隊的,何瘸子就是前後有許多小弟簇擁著。但是沒有什麼人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被許多人圍繞著,何瘸子上廁所的時候落單,結果被人一刀劃開了喉嚨。
其實就算總是能被人保護著,同樣無法保證安全,有兩個老大就是這樣。他們正在街上走著,突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衝出幾個人來,轉眼便衝開了小弟的圍護。這幾個人的身手非常了得,江海幫的小弟們在其面前不堪一擊,兩個老大更是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便已經魂歸西天了。
「太他娘的過分了!一點都不顧道上的規矩!」劉大江再也無法繼續保持冷靜了,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右手的筷子隨之「啪」的一聲被捏斷。
劉二江則將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五官因為憤怒而扭曲了起來,同時恨恨的罵道:「媽了個逼的,這是把咱們往死路上逼啊!」
地下聯合會規定,任何恩怨拿到閻羅場上之後,也就意味已經徹底解決,再不能私下尋釁或者毆鬥。不過這條規定並沒有什麼約束力,因為如果真的違反了,地下聯合會並沒有懲治措施,這也就是說這一條只能依靠各方勢力自覺執行。
劉家兄弟對這種趕盡殺絕的做法很是憤慨,但是卻忘記了他們在打倒對手之後,也從來不給對手留下翻盤的機會。
陳三海本來就已經很是光火了,劉家兄弟的這番話無疑火上澆油:「乾脆咱們抄傢伙跟他們拼了!」
劉大江眉頭一挑:「跟誰拼?」
陳三海凝眉瞪眼的回答道:「龐勁東,還有星龍幫,還有葉仁榮……」
陳三海說著,也發覺這樣做不可行,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
劉大江很快就恢復了冷靜,緩緩的對陳三海說:「我們現在連其中一方都對付不了,同時對付這三邊,怎麼可能!」
「這個……」陳三海略加思索,馬上又提出:「誰幹掉咱們的弟兄,咱們就找誰拚命!」
劉大江當即問道:「你知道是誰下手的嗎?」
陳三海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龐勁東當然有可能,星龍幫也很有可能,甚至也可能是葉仁榮僱人做的……」頓了頓,劉大江補充說:「甚至還有可能是其他人,見咱們江海幫現在不行了,馬上過來踩上一腳!」
「是啊……」劉二江沉重的點了點頭,低聲說:「這些年,咱們得罪的人畢竟太多了……」
陳三海看看劉大江,又看看劉二江,額頭的青筋繃了起來:「那麼你們說應該怎麼辦?」
劉大江與劉二江對視了一眼,然後回答陳三海:「我給謝公打個電話!」
謝公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劉大江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謝公就在那邊講了起來。劉二江和陳三海聽不到謝公說些什麼,只是發現劉大江的眉頭剛開始擰在一起,不多時工夫便舒展開來,表情也變得輕鬆了。
劉大江最後沒有向謝公問計,只是說了一聲「再見」便掛斷了電話。
陳三海強忍著好奇心,等到劉大江收起手機才問:「你怎麼什麼都沒說?」
「我已經沒必要說什麼了!」劉大江說罷,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劉二江多少有些明白了,急忙問:「難道是謝公說什麼了?」
「對!」劉大江緩緩的點了點頭,賣了個關子:「你們猜猜謝公說的是什麼?」
陳三海苦笑著說:「大哥,我們要是能知道,就不來問你了!」
劉大江找了個杯子,倒上酒後一飲而盡,才不溫不火的緩緩道來:「謝公找到了一個強有力的盟友,勢要將龐勁東碎屍萬段!」
「什麼樣的盟友?」劉二江把B市的所有幫派默數了一遍,實在想不起還有什麼幫派有能力與龐勁東一較高下。對於任何一個幫派,甚至不要說龐勁東本人,就連星龍幫都付不了。
星龍幫是龐勁東最有力的盟友,現在已經成為一個超級幫派,實力遠超高峰時期的江海幫。在吞併江海幫和東北幫、淮南幫的地盤之後,B市所有幫派的地盤加起來都沒有星龍幫大,在人數上也是如此。而且星龍幫還掌控著最賺錢的酒吧街和毒品網絡,使得資金根本不成為問題,在當今的社會上只要有了足夠的錢,就意味著其他問題也都不是問題了。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謝公獲得了某位高官的支持,但是龐勁東在政界同樣有力。雖然劉二江不知道龐勁東的是金振宇,卻也知道肯定是深入國家最高層的。
劉大江看出了劉二江的心思,笑著說:「你放心,謝公的這個盟友,既不是什麼幫派,也不是什麼高官!」
「啊?」劉二江感到更加奇怪了:「那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劉大江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告訴劉二江和陳三海:「是一個來自境外的恐怖組織!」
「恐怖組織?」劉二江和陳三海齊齊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約而同的問:「是什麼樣的恐怖組織!」
「肯定不是本拉登!」其實謝公沒有說出這個恐怖組織的名稱,但是劉大江不能表現出自己無知,於是便繞開了這個關鍵點,只是告訴另外兩個人:「你們只需要知道,恐怖組織是敢打敢殺,什麼事情都敢幹的!咱們這一次不需要玩計謀,也不需要和其他出來混的砍來砍去,只要直接扔上幾個炸彈或者派幾個職業殺手,就把問題給解決了!」
劉大江話音剛剛一落,劉二江和陳三海會心的笑了起來,聲音裡面充斥著得意,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翻盤的時候。
即便不是出來混的人,只要設想一下從最高峰瞬間跌落低谷可能帶來的感受,便不難明白劉家兄弟和陳三海對龐勁東的那種憤恨。只是這三個人全都忘記了,他們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自作自受,其實龐勁東本來並不想與他們為敵,是貪得無厭的他們為了各種利益,主動成了龐勁東的對手。
劉大江正要還說些什麼,飯店的門被人輕輕的敲響了。劉大江沒有當作一回事,只是收住自己的話語,衝著站在吧檯那裡的一個小弟使了個眼色,然後給自己和另外兩個倒上了酒。
這個小弟接到劉大江的暗示,走到門口那裡高聲問道:「誰啊?已經關門了,不營業!」
這個小飯店是江海幫一個老大的生意,自從成為劉大江等人的藏身之所後,外面便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大門則從裡面緊緊地鎖上了。由於飯店的位置比較偏僻,周圍居民不多,行人更少,所以不怎麼被人注意。江海幫自己的人都備有鑰匙,現在又不是吃飯的時間,斷然不應該有人來敲門。
由於窗戶都掛上了擋板,所以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儘管劉大江沒有當作一回事,這個小弟卻有所防備了,手悄悄的摸到身後,握住了砍刀的刀柄。
外面沒有人出聲,過了片刻之後,突然傳來了「砰」的一聲巨響。
只見這個小弟的身體橫飛起來,撞到吧檯上之後才落了下來,前胸變成了蜂窩狀,鮮血汩汩的從裡面湧出來,當時便斷氣了。
「散彈鎗!」陳三海低喝了一聲提醒大家,同時飛快從褲兜裡拿出了一把五四手槍,對著門外槍聲傳來的地方連開了四五槍。
子彈穿過已經朽爛的木門和擋板,留下了一個個空洞,讓外面的陽光射了進來,給這個昏暗的屋子增添了一抹生氣。
劉大江和劉二江也各自拿出了傢伙,緊張的四下裡掃視著,然而在陳三海開槍之後,外面重新歸於平靜,就好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陳三海有些沉不住氣了,高聲喊起來:「外面的哥們,哪條道上的?想要求什麼?」
如果陳三海是一個訓練有素的軍人,在開槍之後會迅速變換自己的位置。但是他只是一個凶悍的黑幫分子,所以沒有意識到槍聲已經讓自己的位置暴露了,更沒有意識到這一聲喊話讓對方進一步予以確定。
就在陳三海話音落地的同時,從四面八方的方向傳來了數聲沉悶的槍響,由於與剛才的槍聲完全一樣,可以確定全部都是散彈鎗。
散彈鎗的子彈不是單發而是團狀的,將窗戶上的擋板徹底打爛,稀里嘩啦的落到了地上。這些子彈相當一部分落到了陳三海的身上,只是一轉眼的工夫,陳三海便成了血人,保持著剛才舉槍的姿勢,一聲不響的摔倒在了地上。
由於開槍的人太多,使得劉大江和劉二江無法斷定對手的位置,再加上陽光突然射了進來,讓已經習慣昏暗環境的眼睛無法忍受,結果他們一時之間沒有辦法還擊了。
就在最後一聲槍響過後,大門和擋板被人徹底踹到,好幾個身穿迷彩服的人衝了進來。
劉二江緊緊閉上眼睛,用力搖了搖頭,感到眼睛有些適應外面的光線了,便衝著對方連開了兩槍。緊接著,他推了一把劉大江,用低低的聲音喝道:「大哥,你先走!」
這些穿迷彩服的人不是從四面八方衝進來的,因為大門和窗戶只存在於三個方向,而劉大江此時所在的那個方向是一堵牆,上面開了一扇門,是通往後廚的。這也就是說,劉大江那邊沒有一個敵人,完全有機會逃出去。
飯店裡面還有幾個江海幫的小弟,就在劉二江開槍之後,也紛紛舉槍開始還擊。江海幫一直都私藏有槍支,只是平常很少拿出來用,以防被警方發現。由於現在處於危急境地,他們顧不得那麼多,每個人的身上都二十四小時帶著。
「不行!」劉大江果斷地說道:「要走就一起走!」
劉大江的話還沒有說完,距離最近的一個小弟被打死了,屍身躺落在了劉二江的腳下。劉二江看著這個小弟橫流而出的鮮血,一字一頓的告訴劉大江:「大哥,對方是有備而來的,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全都撤出去了!」
「要死也要一起死……」
「不行!」劉二江一把揪住劉大江的衣領,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們不能都死在這,必須有一個人活著離開,重建江海幫!」
「可是……」
劉大江還想要分辨下去,卻被劉二江打斷了:「大哥,你是江海幫真正的老大,只要有你在,江海幫就還有希望!」
劉二江一直都很尊重自己的大哥,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對劉大江說話,更沒有對劉大江做出這樣不恭的舉動。但是劉大江並沒有感到生氣,看著弟弟眼中的決絕,兩行久違的熱淚潸然而下。
劉大江還想要說些什麼,一排子彈進擦著後腦飛過,劉大江只感到傳來了一陣滾燙,接著整個頭部都麻酥酥的。
「大哥,我掩護你,你快走!」劉二江用力的推了一把劉大江,同時衝著距離最近的一個敵人開了一槍。
「你怎麼辦?」
「我……」劉二江猶豫了一下,才回答:「等找個機會,我也會撤的,然後去找你!」
劉大江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更不願意將自己的弟弟留下等死。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劉二江的話說的很對,現在的正確選擇就是自己盡快離開。
「保重!」劉大江躬身跑到後廚門那裡,躲在吧檯後面向劉二江喊了一句:「一定要活著!」
在轉身離去的一剎那間,兄弟三人的過去的生活浮現在了劉大江的腦海中,尤其是劉二江小時的音容笑貌。因為劉三江死得比較早,這些年來完全是劉二江在事業上支持著劉大江,所以劉大江對劉二江的感情是最深的。
劉二江在外面平日裡做出一副大權在握的樣子,讓很多人以為他才是江海幫的老大。但是劉大江的心裡非常清楚,這是劉二江為了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太過招搖成為別人的目標,事實上劉二江從不試圖挑戰自己的地位。
第041章 醫院裡的溫馨
劉大江一邊跑著一邊哭著,熱淚從臉上不斷的滾落,但是這種哭泣是無聲的,只是會時常的哽咽幾下。
突然之間,不遠處有個人影一晃而過,劉大江不管究竟是敵人還是手下的小弟,舉起槍便扣動了扳機。
那個人緩緩停住腳步,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搖晃幾下便躺在了地上。
劉大江正要繼續往前跑,突然衝出一個穿迷彩服的人,用雙手從後面架住了他的肩膀。這樣一來劉大江便失去了活動能力,只要對方再過來一個人,就會被輕鬆繳械。
劉大江看得出這些人都具有嫻熟的軍事技能,自己那些用於黑幫火拚的本事根本派不上用場。但是他對於近身格鬥還是有些心得的,雙腳立即同時抬起,讓身體重量全部壓在對方的兩條臂膀上。
對方為了保持身體的平衡,只得極力向後仰過去,身體重心隨之後移。劉大江雙腳向側面的牆壁上用力一踹,對方的重心頓時失去了平衡,一時之間站不穩,「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在倒地的一瞬間,對方的雙臂失去了力量,劉大江藉機掙脫出來,轉過身去對著對方開了一槍。
劉大江的心裡充滿了憤怒,恨不得將對方的身體打爛,但是槍裡卻已經沒有子彈了。而且他需要把握機會逃離,所以只是衝著對方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腳,便匆匆逃走了。
劉大江拿出了生平中最快的速度,按照事先準備的撤退路線飛快奔跑著,只聽到風聲在耳畔呼呼作響,兩側的景物如同幻燈片一樣的閃過。
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大腦都會一片空白,但是劉大江卻沒有,不斷思考著接下來的舉措,同時還傾聽著身後的槍聲。
槍聲剛開始的時候很密集,漸漸的變得稀疏了,最後消失了。
劉大江最後逃到安全地方的時候,胸前已經被淚水浸濕了一大片,他遠遠看著冒出幾縷青煙的飯店,自言自語道:「二江,你一定要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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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嘴……再吃一口……張大一點……啊~~~!」陳冰□舉著一勺紅豆沙想要喂到龐勁東的嘴裡,因為龐勁東的嘴始終沒有達到滿意的幅度,她親自做出了示範,將櫻桃小口張得大大的給龐勁東看,樣子十分的可愛。
因為陳氏集團已經隸屬於帝國控股集團,所以彼此之間的聯繫變得非常的緊密,陳家父女很快就知道了龐勁東的出了事。不過陳梓陽瞭解到的是真實情況,陳冰□被告知的則是一個謊言。
因為不想陳冰□稚嫩的心靈遭到打擊,所以大家都始終保持著默契,讓她誤以為龐勁東只是出了交通事故,雖然暫時沒有辦法自由活動,但是問題不大。
陳冰□始終還是一個孩子,到現在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心性始終非常的簡單。龐勁東在國外的這一年多來,她因為只能通過電話一訴衷腸,本來就已經非常不滿。知道龐勁東悄悄回國卻沒有通知自己,她氣得用紙剪了一個小人的形狀,在上面寫上「龐勁東」三個字,然後用拖鞋不斷的抽。
但是當知道龐勁東出了意外之後,陳冰□的怨氣頃刻之間便蕩然無存,拿起那個小紙人連連親了好幾口,接著第一時間便跑到醫院探望龐勁東來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陳冰□只要學校沒有課上,便會來到醫院收在龐勁東的身邊。一直到很晚,才在龐勁東的催促之下,依依不捨的離開。
陳冰□十分勤快,但凡是在醫院的時候,除了大小便這類私密的事情之外,幾乎接過了照顧龐勁東的全部工作。而且她照顧起人來無微不至,讓龐勁東感到非常的舒服,只是有的時候也感到有些難以適應。
就比如現在這一刻,龐勁東已經被陳冰□餵下四隻鮑魚、四隻海參、一碗燕窩,過了十分鐘之後又要被逼著喝下一碗紅豆沙。由於身體沒有什麼運動,消耗的能量非常的少,所以龐勁東根本沒什麼胃口,吃下這麼多東西之後肚子已經漲大了好幾圈。
龐勁東只感覺肚子裡的東西拚命的都在向上湧,幾乎隨時都可能噴出來,實在沒辦法把嘴張得太大。但是看著陳冰□可愛的樣子,感受著這裡溫馨的氣氛,龐勁東還是乖乖聽命了。
兩個人只要在一起的時候,便會表現出種種膩人的場景,使得眾人有些受不了。所以只要陳冰□出現在這裡,其他人便會找出種種借口離開。
金頭虎就住在隔壁,雖然傷勢還需要很長時間能夠復原,但是已經可以下地活動了。住院治病的生活很無聊,金頭虎除了睡覺之外就會過來找龐勁東閒扯,再或者就是與僱傭兵們打撲克。
然而自從陳冰□經常來這裡,金頭虎知道自己不能當電燈泡,於是不得不躲得遠遠的。而且龐勁東與陳冰□之間的樣子,很大程度上觸動了他思春的情緒,經常沒來由的長吁短歎。
金頭虎剛才正與龐勁東聊的高興,見陳冰□走了進來,一張老臉登時變得苦悶無比,丟下一句:「我找弟兄們打撲克去了!」便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大家配合營造出來的這個二人世界,溫馨、甜蜜、感人且不失浪漫,對於自幼生活在動盪不安中的龐勁東來說,可以說幾乎就像是天堂一般。但是龐勁東此時卻沒有心情享受天堂裡的快樂,因為需要認真考慮怎麼樣處理自己與幾個女孩子之間的關係。
龐勁東最擔心的事情是金玲玲與陳冰□撞車,兩個女孩子現在都是自己的女朋友,就算她們彼此之間不說出來,但是見到自己之後肯定有親密的表示,也就等同於說出來了。
龐勁東不止一次設想,如果出現這種情況,自己應該怎麼辦,但是每一次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解決辦法。最後龐勁東只能抱定聽天由命的態度,與其中一個女孩在一起的時候,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另一個女孩敲門走進來。
但是由於公安系統進行的內部整頓,再加上謝公的案子還有許多工作要做,所以金玲玲非常的忙碌,經常很晚才會來看看龐勁東,停留的時間也很短。
因此龐勁東很是幸運,兩個女孩目前還沒有碰面。
很多男人都有後宮的夢想,夢想著左擁右抱時的快感,奢望能夠被很多女孩子同時喜歡。但是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了,帶來的更多的卻是煩惱,就像龐勁東現在這樣。
龐勁東這幾天來想的都是這些事情,反倒有些忘記了自己已經癱瘓了。只是有的時候,龐勁東想起現在的這種狀況,會感到自己很對不起這兩個女孩子。
因為龐勁東認為自己已經是一個廢人了,任何一個女孩子和自己在一起都不會有幸福可言,而龐勁東從來都不願意自私的耽誤別人的一生。
看著陳冰□慇勤關愛的樣子,龐勁東抿了抿嘴唇,試探著問:「我變成這個樣子,你不嫌棄我嗎?」
「嫌棄?」陳冰□一挑眉頭,反問道:「為什麼要嫌棄啊?」
「因為我什麼都不能做……」
「我喜歡的是你的人,而不是因為你能做什麼事,懂了嗎?」陳冰□看著龐勁東,鄭重地說道:「而且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如果……我不能好起來呢?」
「不許胡說!」陳冰□急忙摀住了龐勁東的嘴唇,十分不滿的重申道:「我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龐勁東的面部肌肉努力運動著,讓自己的嘴唇擺脫陳冰□的柔荑,但是終究歸於失敗。於是龐勁東只得放棄努力,從陳冰□的指縫裡擠出了一句話:「我是說假如……」
龐勁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陳冰□擔心憋到龐勁東,急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說:「我再說一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自己會好起來的……」頓了頓,龐勁東意味深長的問:「我是說,假如我要永遠這樣躺在床上,你會怎麼做?」
「那你也是我老公啊!」陳冰□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你是我老公,我不會因為你怎麼樣就嫌棄你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陳冰□說著話的同時,緊緊攥起拳頭用力憑空捶了一下,以表示自己堅強的決心。
陳冰□的這些話讓任何人聽到都會很感動,但是龐勁東此時想到的卻要更多。因為要對自己和周圍所有人負責,所以龐勁東一再的告誡自己,不能沉浸在感情裡面而喪失理智。
龐勁東閉上眼睛,默然了片刻後睜開,用帶著無比深情的目光看著陳冰□:「你現在還小……」
陳冰□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我已經長大了,都有身份證了,還是陳氏集團董事長,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我沒有說你是小孩子,而是說你的人生才算剛開始沒多久,今後還有更長的道路需要走!」
陳冰□無奈的點了點頭:「這倒是……」
「所以你必須要知道,人總是會變的,或者是發自內心的變化,或者是受客觀環境影響做出的被動改變……」龐勁東咬了咬下唇,猶豫了一下才接著說:「這也就是說,你現在這一刻的想法,並不能代表今後幾十年的你!」
陳冰□一攤雙手,噘著小嘴問:「那又怎麼樣?」
「並不能說會怎麼樣,只是你現在喜歡我,不代表以後也喜歡;你現在能夠接受現在這個樣子的我,不代表以後也能接受!」
陳冰□聽到這句話愣住了,看著龐勁東沉默了良久之後,突然伸出手在龐勁東的額頭上摸了摸:「你沒有發燒啊!」
「我不是發燒在說胡話!」龐勁東差一點哭了出來,告訴陳冰□:「我說出的是一種真實存在的可能,希望你能夠好好的考慮一下!」
陳冰□終於發覺龐勁東是非常認真的,儘管她自己並沒有不認真的回答,但是的確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於是在龐勁東一再提出之後,她不得不加以思考,最後回答道:「我不敢肯定十年之後的我是什麼樣子,更不知道五十年之後的我是不是還會像現在這樣想!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現在這一刻和可以預見的未來,我都會好好愛你,並對你好!」
陳冰□的這個回答非常現實,也非常的誠懇,承認了龐勁東說出的那個可能。龐勁東對陳冰□的這個回答非常滿意,因為這說明陳冰□正在開始走向成熟。如果陳冰□信誓旦旦的保證,對龐勁東的感情一百年不變,無論龐勁東變成什麼樣子都不離不棄,那麼只會讓龐勁東感覺陳冰□看廉價的言情小說中毒了。
然而滿意並不等於釋懷,龐勁東真正想要做的是讓陳冰□意識到現實,然後自己可以找機會提出分手。龐勁東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再觀察一個月的時間,如果自己還是現在這種狀況,就找機會自我了斷。
龐勁東不願意這樣度過自己的一生,更不願意因為自己連累其他人。
本來龐勁東試圖找出更加妥當的措辭,讓陳冰□能夠接受這個現實,正視最壞的可能性。但是想來想去,龐勁東不得不意識到,不把話說得明明白白,陳冰□是斷然不會明白的:「你有沒有想過,你是一個條件非常好的女孩子,漂亮、討人喜歡、家庭條件好,會有非常多的男人追求你的,其中有很多都比我龐勁東優秀!把時間和精力這樣浪費在我的身上,你難道不覺得很不值得嗎?」
「龐勁東,你到底什麼意思?」陳冰□緩緩站起身來,盯著龐勁東質問道:「你老老實實交代,是不是有其他女人了?」
第042章 真正的老大
陳冰□完全是隨口說出了一句氣話,卻沒有想到竟然歪打正著,讓龐勁東的心裡頓時咯登一下。
無恥的人通常不會承認自己無恥,何況龐勁東並不是無恥之徒,所以儘管被說中了心事,龐勁東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承認。只不過在與陳冰□的交談過程中總,龐勁東的想法產生了一些變化。
龐勁東剛開始的時候只是想釐清身邊的關係,現在則希望徹底剪斷這些關係,因為不願意連累其他人。也就是說不僅僅是陳冰□,龐勁東也想要與金玲玲分手,甚至很後悔那天對金玲玲說出求婚的話。
龐勁東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歎了一口氣:「你胡說什麼啊?!」
「難道不是嗎?」陳冰□指著龐勁東的鼻子,氣哼哼的說:「否則你怎麼會和我說出這麼多古怪的話?」
「我……」龐勁東眼珠一轉,急忙解釋說:「你看我這樣在床上躺著,怎麼有可能出去搞三搞四?」
「也對啊……」陳冰□先是裝作信任的樣子,片刻之後突然發難道:「也許你在國外搞了呢,又或許你剛回國的時候搞了呢,誰能說得清楚啊?!」
「你這不是欲加之罪嗎!」
「身正不怕影子歪,可是你身子不正!」陳冰□越說越來氣,圓瞪著雙眼刁難道:「你在國外一年多的時間,只和我打過非常短暫的幾次電話,我怎麼知道你做了些什麼?而且你回國也搞得神神秘秘,我還是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麼!」
「我在國外是在忙正經事,擴展帝國工業集團的業務,也是因為在國內闖了禍,需要出去躲一段時間,這些我都已經跟你說過了!就算我當時在外面搞了女人,肯定也會領到國內來,但是你見到了嗎?」龐勁東誠懇的正視著陳冰□的目光,愁眉苦臉的解釋說:「我回國之初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是因為有秘密的工作要做,不想洩露出去,這些我也跟你說過!而且我回來還沒多少天,就癱瘓在這裡了,根本沒有足夠的機會出去搞啊!」
陳冰□微微揚起蛾眉:「是嗎?」
「當然了……」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鼓了鼓勁,才問道:「你總是跑到醫院來護理我,要是我在國內搞女人了,你見到這裡有嗎?」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龐勁東馬上閉上了眼睛,靜靜的躺在那裡等待著。龐勁東最擔心的事情是,金玲玲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開門走進來,那樣的話事情可就熱鬧了。
龐勁東感到自己的心跳不斷的加速,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從胸膛衝出一般,過了片刻工夫還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才悄悄睜開了一隻眼睛,緊接著又睜開了另一隻,發現仍然只有陳冰□一個人站在那裡。
龐勁東剛才的表現無異於表示自己在說謊,不過陳冰□並沒有注意到這個表現,聽到這些話便習慣性抬起眼睛看著天花板,腦袋裡面飛快的分析著其中的真實性。
陳冰□最後決定相信龐勁東,低下頭看著龐勁東,目光變得柔和了:「那你和我說這些奇怪的話幹什麼?」
「我……」龐勁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得用力咳嗽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幸運的是就在一瞬間,龐勁東的腦海中靈光乍現,於是急忙解釋道:「我是擔心自己不能康復,從此以後就這樣半死不活的躺著,你會嫌棄我進而不要我……」
陳冰□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所以你試探我一下?」
龐勁東忙不迭的回答道:「是……是啊……」
儘管龐勁東表現得非常誠懇,但是陳冰□還是有些不相信:「你沒說謊?」
「如果說謊的話,我就天打雷劈、天誅地滅……」龐勁東很想伸出右手做出發誓的樣子,但是因為根本做不到,所以只能雙眼看著天花板,做出一副虔誠的樣子。龐勁東並不相信天道的存在,不過在發誓之後,在心裡還是這樣想著:「就算說謊了也不靈驗!」
龐勁東很想說出一連串的惡毒誓言,不過陳冰□很快就把手捂了上去:「我相信你,不要再說了……」
「哦……」龐勁東不由得長長鬆了一口氣。
陳冰□突然板起臉來,一本正經的說:「我終於知道月亮上為什麼沒有嫦娥了!」
「為什麼?」
「就算有也被你哄下來了!」
龐勁東說的這些話並沒有太高的技術含量,但陳冰□卻仍然心滿意足的相信了,由此可見女人的要求在很多時候其實是很容易被滿足的。
不過儘管如此,陳冰□的心情顯然被攪壞了,強迫龐勁東吃下了那碗紅豆沙之後便告辭了。
就在陳冰□轉身離去的同時,廖承豪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看到陳冰□,廖承豪微微點頭致意,然後附到龐勁東的耳邊輕聲說:「抓到劉二江了……」
「太好了。」龐勁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在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付出了這樣多的代價,也是經過了如此多慘烈的交手之後,元兇之一終於落網了。
等到陳冰□離開了病房,龐勁東急忙吩咐:「馬上帶進來!」
昔日風光無限的江海幫老大現在非常落魄,穿著一身普通的休閒裝,上面沾著很多血跡和灰土。他的形容非常的憔悴,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還圍繞著深深的黑眼圈。
只是劉二江並不是一個容易屈服的人,雙眼射出無比歹毒的目光,不斷的打量著周圍的每一個人,似乎想要用目光撕成碎片。他的面部肌肉扭曲了起來,時不常的還抽搐幾下,使得本來就很凶狠的他看起來更加可怕。
或許現在的劉二江對那些出來混的仍有威懾力,但是對於龐勁東及手下的僱傭兵們來說,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只要劉二江有一個眼神或者動作讓僱傭兵們感到不滿意,僱傭兵們就會把拳頭掄過去,三番五次的如此下來,劉二江不得不有所收斂了。
僱傭兵們對待任何俘虜都採取一視同仁的態度,即便是劉二江也沒有享受到任何特權,被五花大綁的捆了起來,嘴裡面還塞著一塊破抹布。
「好久不見……」龐勁東衝著劉二江微微一笑,然後對僱傭兵們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的拿掉了劉二江嘴裡的抹布。
很多人都會以為劉二江會跳起腳來破口大罵,沒有想到劉二江表現的卻很平靜,往地上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淒慘的笑了笑:「龐勁東,你夠狠!」
龐勁東微微一點頭:「謝謝誇獎!」
「你給我聽著,我劉二江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多餘的廢話也不想說了,只是想告訴你記住——風水輪流轉!」
「就算你不說,我也明白這個道理!」
「那你就應該知道,別看你現在混得炙手可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是你早晚也有狗屁也不是的那一天,早晚也得像我劉二江一樣!」
龐勁東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緊緊地盯著劉二江看,目光看起來那樣的深邃,儘管沒有包含一點殺氣,但是卻讓劉二江不知怎地感到心驚膽戰。
過了許久,龐勁東緩緩地說:「你可以放心的是,我龐勁東沒有那一天!」
「是嗎?!」劉二江不屑的哼了一聲,只是聽起來有些底氣不足:「你別把話說得那麼滿!」
「不是我把話說得滿,而是我和你們不一樣!」頓了頓,龐勁東進一步解釋道:「金錢、權力、地位和榮譽這些東西,都不是我所想要的,我只想做一個普通人!我有了今天的這些,可以說完全是時氣使然!換一種說法,是機遇和各方面的形勢把我推到今天的位子上!這就意味著我始終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和冷靜的理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什麼不適合自己!因此我就算是跌倒,也可以很快重新站起來,絕對不會像你們輸得這樣慘!」
「那又怎麼樣……」劉二江的這句話似乎應該是個問題,但是卻沒有用疑問的語氣說出來,說明他並不是真的有疑問。
「你們和我不一樣,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更不知道什麼不適合自己,而且貪得無厭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冷笑了兩聲,龐勁東繼續說:「就比如說你們和我之間,我不願意和你們做生意,最初也沒有和你們為敵的想法!但是卻不肯放過我,為了種種利益不斷和我作對,使得我甚至不得不遠走異國他鄉一年多的時間,更是逼迫我最終對你們展開了全面反擊……」
龐勁東的這番話提醒了劉二江,讓劉二江猛然之間想到,其實江海幫今天的這種境地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如果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和謝公沒有做出那些事,只是安分的守著那些已有的東西,那麼他們的後半生將會在各種享樂之中度過,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但是儘管如此,劉二江不能承認自己錯了,尤其是在龐勁東的面前:「我們出來混的,要的就是叱吒風雲,要是做不到這一點,趁早死了算了……」
龐勁東打斷了劉二江的話:「可你們已經叱吒風雲了!」
「還不夠!」
龐勁東看著劉二江,微微搖了搖頭:「人的慾望是無盡的,只有把握好自己慾望的人,才能夠立於不敗之地!」
劉二江斬釘截鐵的說:「我不這樣看!」
「所以你輸了,而我贏了!」
「你以為在閻羅場上贏了,你就真正的贏了?」劉二江狂妄的大笑了起來,眼角甚至湧出了一些淚花:「不怕老實告訴你,我們的江海幫仍然還在,早晚有一天要重新站立起來,把我們失去的東西全部奪回來!」
「你這個老大現在都成了階下囚,難道江海幫還有鹹魚翻身的時候?」
龐勁東的這句話提醒了劉二江一件事情;「這段時間我們江海幫很多人被幹掉了,原來都他媽了個逼的是你幹的!」
「沒錯!」龐勁東一挑眉頭,坦然承認道:「我不希望看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江海幫這麼個組織,但是我又不能把江海幫所有**全部幹掉,所以就只能打蛇打七寸了!」
劉二江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你夠狠!」
「我當然夠狠,任何敢於招惹我的人,都會深刻的意識到這一點!」龐勁東的眉頭鎖到了一起,目光當中多了許多的憤怒:「你們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招惹我!」
「哼!」劉二江的樣子仍然是不服不忿,但是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吐出了這麼一個字。
「你們不過就是些出來混的,最多能夠做到的,不過就是拿槍隨便放幾下,或者拿刀找個倒霉蛋砍上幾下!我則是一個上過戰場的軍人,我打過的子彈比你們見過的槍都多,殺過的人比你們手下的小弟都多,而且我還有著很多技術和手段是你們全不具備的!」
劉二江凝眉瞪眼的說了兩個字:「是嗎……」
「所有這些意味著,我的人想要除掉你們,是非常輕而易舉的事情!」
「是嗎……」劉二江又說了一遍這兩個字,臉上突然現出了一種神秘的笑容:「像你這樣的人,我們也有!」
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聽到這句話之後,心中頓時就是一驚:「你說什麼?」
「我不會告訴你的,反正不久之後你就知道了,而且還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龐勁東思考了片刻,覺得劉二江可能是在虛張聲勢,所以決定不在這件事情上糾纏:「無所謂了,反正江海幫是完蛋了!」
「只要我大哥還在,江海幫就不會完蛋,他一定會帶領我們重新走向輝煌!」
「劉大江?」
「對!」
龐勁東嘲弄道:「原來你還不是江海幫真正的老大啊!」
劉二江高高的昂起頭看著龐勁東:「你能這麼想,證明你和其他人沒有什麼區別,可以說都是一樣的愚蠢!」
第043章 尊重規則
龐勁東根本沒有劉二江說的那樣笨,在閻羅場決鬥結束之後不久,就意識到江海幫真正的老大是劉大江,劉二江只是擺在前台的一個傀儡。這種意識是因為龐勁東獲得了決鬥的勝利,致使江海幫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一直深藏在幕後的劉大江不得不站出來掌控大局。
劉二江一直以來都給龐勁東留下詭計多端的印象,現在基本可以肯定這些詭計都出自劉大江的手筆,劉二江事實上只是一個執行者而已。這也就是說,劉二江其人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狡詐,至於其真正城府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龐勁東被劉二江的話提醒了,只要劉大江還在,不是沒有可能利用縝密的心機和各方面的人脈關係,逐漸將江海幫重新建立起來。
龐勁東咳嗽了一聲,衝著廖承豪使了一個眼色,廖承豪立即會意的湊了過來。龐勁東眼睛看著劉二江,低聲問道:「沒抓到劉大江嗎?」
根除江海幫的這件事是幾個方面共同操作的,先由林佩雯負責打聽江海幫那些老大的蹤跡,得到消息之後就傳遞過來,由唐韻派人逐一的剷除掉。廖承豪在其中負責協調各方面的工作,這就意味著廖承豪對整件事情的掌握是最全面的。
「差一點……」廖承豪顯得有些為難,回答說:「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劉家兄弟,但是沒有想到他們狡兔三窟,事先已經給自己預備了一條逃走用的暗道!而且劉二江當時拼了命纏住我們,給劉大江創造了時間逃走……」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聽到這裡,看著劉二江的目光多了些許的欽佩:「沒有想到他們兄弟的感情還是很深厚的!」
「那個傢伙逃走前重傷了我們一個弟兄,還誤殺了自己的一個小弟……」廖承豪長長歎了一口氣,很是難堪的說:「對不起,東哥……」
龐勁東搖了搖頭,笑著說:「沒關係,勝敗乃兵家常事,失敗是應該被允許的!」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廖承豪鬆了一口氣:「當時為了抓住劉二江費了很大力氣,這個傢伙當時就像是瘋狗一樣,三五個人都制不住!」
可以想見劉二江當時處於一種瘋狂狀態,而人在這種情況下被會極大地激發出潛力,的確很難被輕易制服。龐勁東事前曾經交代,對於劉家兄弟要留活口,所以僱傭兵們才會費這麼大的力氣,否則就直接當場擊斃了。
龐勁東想到這些,感到給弟兄們添了不少麻煩,多多少少的有些愧疚。龐勁東搖了搖頭,說話的聲音有些提高了:「我讓抓活口本來是想要問些事,但是現在看起來,劉二江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當然了!」劉二江聽到了龐勁東的話,厲聲喊道:「要殺要剮都隨你們的便,休想從老子這裡知道半點事情!」
一個僱傭兵一個耳光摑在了劉二江的臉上,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之後,劉二江的半邊臉立時腫了起來。這個僱傭兵指著劉二江的鼻子罵道:「操!甭他媽的嘴硬,老子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這個僱傭兵不是在吹牛,另外一個僱傭兵告訴劉二江:「他可是魔鬼團有名的拷打高手,在果敢的時候專門負責審問俘虜!」
伊莎貝爾對魔鬼團雖然很是頭痛,但是顯然沒有讓這幫人閒著,分派了許多差事給他們。龐勁東沒有興趣知道魔鬼團的赫赫功績,打斷了兩個僱傭兵的話,對劉二江說:「你們這些出來混的,在收債或者搶地頭的時候,折磨人的事情也沒少干!但是我們的手段更高超,因為我們幾乎沒有任何顧忌!」
劉二江的面部肌肉**了兩下,可見對這番話是感到恐懼的,只是在嘴上卻仍然不肯服軟:「有什麼本事儘管他媽的拿出來吧!」
「你放心好了!」龐勁東微微一笑,又緩緩的搖了搖頭:「我敬佩你也是個真男人,會給你一個痛快的!」
劉二江立即追問:「真的?」
龐勁東肯定的點了點頭:「真的!」
事情發展到眼下這個田地,劉二江根本不敢奢望自己能逃出生天,只要臨死能夠不遭罪就已經非常滿足了,所以龐勁東的這個態度讓他多少鬆了一口氣。至於江海幫的未來,已經不是他能夠顧及到的,只能留給劉大江了。
龐勁東衝著劉二江揚了揚下巴,對僱傭兵們說:「都聽到我剛才說什麼了嗎?」
僱傭兵們不約而同的答應了一聲:「是!」
「那就動手吧!」
僱傭兵們這一次不再說什麼,而是就像拎小雞一樣將劉二江帶走了,片刻之後便把這位曾經縱橫B市的老大送上了西天。
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吩咐廖承豪:「必須加強對江海幫的打擊力度,只要是在江海幫內有些地位的人都必須幹掉,絕不能讓他們鹹魚翻身的機會!」
廖承豪微微點了點頭:「哦……知道了……」
龐勁東側眼看了看廖承豪,發現後者的神情有些不太對,看起來既有些愁悶又有些不情願。
廖承豪的這副樣子很容易被誤會為懷有異心,或者對龐勁東不夠尊重,但是龐勁東只略加思索便明白了真正原因。
廖承豪是一個非常耿直的人,當初在部隊就因為不願意同流合污而被掃地出門,到了社會上又是因為這種性格而落魄不堪。自從來到龐勁東手下之後,廖承豪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滿身的技能也得到了充分的施展,得到的待遇更是優渥有加,可以說日子過得是很舒心的。
但是龐勁東所做的事情並不都是那麼的光彩,更不都像果敢戰爭那樣宏偉壯闊。而且龐勁東雖然是一個秉性善良的人,卻也有著凶殘毒辣的陰暗面,這些都是廖承豪難以接受的。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笑了笑說:「你這個理想主義者的毛病又發作了!」
「啊?」廖承豪不明白龐勁東的意思,撓了撓頭問:「你說什麼呢?」
「是不是對我策劃的這一系列暗殺活動感到有些不滿?」
「沒有……」雖然嘴上給出的是否定的答案,但是廖承豪的表情卻在告訴龐勁東,這兩個字是言不由衷的。
「我們認識有一段時間了,我認為大家不僅交情非常好,接觸也夠深入,因為我們之間在工作上是上下級,在私下裡也是朋友!」頓了頓,龐勁東又說:「而且我們都是軍人,可以開誠佈公的提出來!」
「那我就說了……」廖承豪打量著龐勁東,小心翼翼的問:「你不會怪我吧?」
「言者無罪!」
廖承豪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鼓鼓勁,然後說:「我到你的手下是從事軍隊工作的,當然我也可以去做其他的工作,但是我不希望其中包括有關黑社會的……」
龐勁東點點頭:「繼續說!」
「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做任何事都喜歡光明正大,但是涉及到黑社會的那些事情,實在不是我能夠接受的!」
廖承豪的話說的比較隱晦,意思倒是表達得很清楚。如果是換作其他人,可能會對廖承豪的心態感到憂心,因為這可能會導致內部的分裂。而龐勁東卻感到非常高興,因為手下能夠把話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就意味著自己有機會解決這個問題。
最可怕的是有事情不說出來卻藏在心裡,如果積壓到一定程度並遇到合適的機會集中爆發出來,帶來的後果將是難以收拾的。
龐勁東微笑著問:「你認為種種陰謀詭計、火拚、暗殺等等不是一個軍人應該做的是!」
廖承豪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是!」
「你還認為,黑社會是一股危害社會的勢力,應該徹底根除而不是合作!黑社會所做的那些事情,比如收保護費或者販毒什麼的,更不是一個軍人應該直接或間接參與的!」
「是!」廖承豪一直都很佩服龐勁東的洞察能力,就比如現在這一刻,龐勁東很明白的掌握了他的心理,使得他不需要太過直白的把話說出來。
「你也是個有些年紀的人了,什麼時候能夠學的成熟點?」龐勁東收起笑容,一字一頓的問道:「另外,我們過去已經探討過這個問題,你為什麼還是想不明白?」
廖承豪被龐勁東的第一個問題弄愣了:「啊?」
「黑社會這種東西,可以說是從古至今、世界各國都存在,沒有一個強力的政府可以徹底根絕這種事物,你以為我們就有能力在B市製造一片淨土嗎?」
「這……」廖承豪知道大家都沒有這個能力,不由得把頭低了下去。
「至於為什麼人類社會總是會有黑社會存在,是社會學家和法學家們才能解釋的,如果一定讓我說出原因,我只能認為是人性使然!」
「可能吧……」廖承豪只是從直覺上認為人性本善,但是對於龐勁東的這個論斷,又拿不出任何有力的反駁,所以只能說出這麼三個字。
「你應該很清楚,我從開始就不願意接觸黑社會,但很多事情實在是身不由己!」
「這個……我知道……」
「被迫捲進來之後,我們可以使用自己的方法,但是在很多時候還是要尊重既定的規則,也就是依靠這裡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無論涉及到的手段是多麼的陰暗!」龐勁東做了個鬼臉,說:「用一句十分狗血的話來形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但是……」說出這麼兩個子之後,廖承豪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麼。
「而且你要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他們本身就是生活在陰暗面當中,難道你還指望用自己的光輝去照亮他們嗎?」龐勁東說到這裡,語氣當中帶上了一絲嘲弄:「就比如江海幫,你清楚他們的所作所為,我認為對待他們這些人使用任何手段都不過分!」
廖承豪的確見識過江海幫是什麼貨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之後,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難道要以暴制暴?」
「我認為制暴最好的辦法就是暴力,否則要軍隊幹什麼?!」龐勁東每當提到這類話題都會有些感慨,如果不是因為暫時癱瘓,恐怕已經從床上跳起來了:「如果你是那種被別人打了右臉,不但不還手還要把左臉也伸過去的人,那麼我對你就無話可說了!」
廖承豪苦笑了起來:「我不是……」
「那就好!」點了點頭,龐勁東繼續說:「接著說有關黑社會的事情,就算是我們徹底根除了現在這些幫派,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馬上就有其他許多幫派崛起!現在這些幫派已經形成了一定的秩序,可以把對社會的傷害降到最低的程度,如果讓那些新幫派取而代之,這座城市馬上就會陷入群雄割據的局面,大規模的火拚和毆鬥將會接連不斷,居民將會受到嚴重傷害!」
「是這麼回事……」儘管是個理想主義者,但是不意味著廖承豪不會正視現實,所以聽到龐勁東的話馬上就明白了:「只有付出沉重的代價之後,才會重新確立起秩序!」
「所以與其讓這個城市陷入混亂,倒不如在維持現狀的情況下,尋找大家共贏的方法!」龐勁東撇了撇嘴,告訴廖承豪:「如今警方都不試圖徹底根絕黑社會,甚至與黑社會還有很緊密的聯繫,有的時候只是單純的為了安插線人,有的時候甚至根本就是蛇鼠一窩!而我們又算是什麼人,難道能夠代替政府執法?」
廖承豪默然了良久之後,無奈的承認道:「咱們的確做不到!」
「從我們介入到黑社會組織當中以後,直接和間接的滅掉了青龍會、北海幫、淮南幫和江海幫等很多幫派,我認為這就已經是為社會做出貢獻了!同樣是因為不想讓其他幫派來重新確立秩序,所以我讓星龍幫接過了這些幫派的利益……」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當然這樣做也是因為我與林佩雯的個人友誼!」
第044章 如此低級的騙局
廖承豪無奈的承認道:「星龍幫……還算是比較好的……至少比江海幫這幫混蛋要強!」
「你能承認這一點,我感到非常高興!」
廖承豪尷尬的笑了笑:「實話實說!」
「如同黑社會一樣,我們的社會沒有辦法杜絕各種犯罪,黑社會雖然是從事犯罪活動的,但畢竟還是有秩序的!」龐勁東喘了一口粗氣,神情和語氣都很無奈:「而且現在很多幫派都開始漂白自己,走上正規化和企業化的道路,星龍幫在這一點上做的是最好的,所以我希望他們能夠成為這個國家最大的幫派!」
「星龍幫……或許是可以扶持的……」廖承豪微微點點頭,默然了片刻之後,謹慎提出了一個憂慮:「但是現在我們不僅僅是捲入黑社會當中,而是自己就已經開始向黑社會演變了!」
廖承豪所指的是第七軍團在國內的現狀,儘管對外面貌一直都是保安公司,但是實際上已經是一個具有一定黑社會性質的組織,而且組織系統之嚴密和人員素質之高,更是普通的黑社會幫派根本無法比擬的。
造成這種狀況主要有三個原因,一是龐勁東對第七軍團的定義就是如此;二是龐勁東使用第七軍團做了許多黑道上的事;三則是國內公司的最大股東星龍幫本身就是黑社會。
到目前為止,儘管越來越多的人公開僱傭第七軍團從事安保工作,但是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了第七軍團的真實性質。廖承豪雖然憂慮於別人會把第七軍團當作真正的黑幫,同時卻不得不清楚的意識到,如今生意這麼好的一個很大原因正在於此。
廖承豪始終把自己當作一個軍人看待,也希望自己供事的第七軍團是一支真正的軍隊,所以這種演變背離了他的期望。這種背離讓他感到很是鬱悶,也憂慮於第七軍團最終會徹底淪為黑幫。
龐勁東笑著說:「看來你的理想主義再一次發作了。」
廖承豪承認自己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但是對於龐勁東的這個評判卻不認同:「這與理想主義根本沒有關係,而是我們不能忘記了自己本來的身份!」
「永遠不會忘記的!」龐勁東緩緩的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告訴廖承豪:「我就在幾天前還曾經說過,僱傭兵不是一份職業而是一種生活方式,也就是說當我走上這條道路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注定一輩子都是一個僱傭兵!我對自己的這種定義,意味著第七軍團將永遠是一支僱傭兵隊伍,而絕對不可能成為其他!」
「這太好了!」聽到龐勁東的這個保證,廖承豪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至於第七軍團為什麼會做現在這些事情,根本原因同樣是我剛才說的那些,那就是我們必須向現實妥協!」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又說:「我可以換一種說法讓你明白,在任何一個國家的都市裡想要從事安保工作,都不可避免的要與黑社會打交道!除非第七軍團的弟兄們離開都市,回到原始叢林當中去繼續那種亡命僱傭生活!」
廖承豪沒有料到龐勁東說出這麼一番話,一時之間有些發愣,但是他經過深入的思考之後,不得不承認龐勁東給出的這個選擇是確實存在的,自己內心深處的結也隨之被打開了。
「對不起,是我錯了……」廖承豪一攤雙手,樣子看起來竟然有些扭捏:「希望你沒生氣!」
龐勁東所闡述出的這些觀點,基本都得到了廖承豪的認同,讓所有的那些問題都不再成為問題。
廖承豪不得不意識到自己過去看待問題太過簡單,第七軍團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僅有主觀選擇的因素,也是有客觀因素作用使然,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是錯的。而且龐勁東看待問題非常的透徹,早就已經設定好了發展的軌跡,他由此對龐勁東更感到欽佩了。
「我絲毫不生氣,甚至還很開心……」為了讓廖承豪輕鬆一些,龐勁東出聲的笑了笑:「以後如果你還有什麼想法,我都希望你能夠直截了當的說出來,推心置腹的溝通可以解決任何問題!」
廖承豪用力的點了點頭:「沒問題!」
「還有一點,我希望你能夠明白……」龐勁東突然收起了笑容,十分鄭重的說道:「雖然我們都是軍人,但是彼此還是不一樣的!我是僱傭兵,你則是曾服役於國家正規軍,你在加入第七軍團之前根本不瞭解僱傭兵,而我對你曾經奉獻青春的那支軍隊……」
龐勁東說到這裡就頓住了,廖承豪急忙問:「怎麼樣?」
「既很欽佩,又非常看不起!」
這個看似矛盾的說法,只有軍人才能完全理解真正的含義,也只有廖承豪這個曾服役於存在著這個矛盾的軍隊的人才有切身體會。
廖承豪正要說些什麼,從窗戶外面隱隱傳來了一陣吵嚷,聽起來像是有人在樓下吵架,而且參與的人還非常多。
這麼多的人七嘴八舌的說起話來,就算是在正常情況下也聽不太清,何況龐勁東的病房還是四樓。不過龐勁東和廖承豪豎起耳朵仔細傾聽了片刻,隱隱的可以分辨出了兩個字「還錢」,這兩個字也是出現頻率最高的。
「怎麼回事?」廖承豪皺起眉頭,奇怪的說:「這裡現在到處都是咱們的人,怎麼有人跑過來要債了?」
廖承豪說著話的同時走到了窗前,探出頭向下面看去,片刻之後轉過頭來,表情很是古怪的告訴龐勁東:「是咱們的人!」
「內訌了?」聽到廖承豪的這句話,龐勁東頓時產生了這個聯想。
「不是!」廖承豪搖搖頭,回答說:「是咱們的人圍著一個女孩子,不知道為了什麼,吵得臉紅脖子粗!」
「誰管誰要錢?」
「是咱們的人管那個女孩要錢!」廖承豪仔細看了看,低聲說了一句:「那個女孩長得還很漂亮……」
「咱們的人管那個女孩要錢?」龐勁東覺得一個漂亮女孩沒道理欠僱傭兵的錢,如果相反倒還是在情理之中的,可能是自己手下的人購買了那個女孩什麼商品。因為對這件事情感到非常奇怪,龐勁東頓時來了一探究竟的興趣,立即吩咐廖承豪:「讓他們都上來。」
任何人都有好奇心,龐勁東也不例外,只是在面對普通瑣碎的事情的時候,這種心理通常比較淡而已。但是如今躺在病床上的生活十分枯燥,要想出各種各樣的辦法消磨時間,過去一些本不在意的事情都成了龐勁東的興趣所在。
廖承豪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很快就下樓把所有人都帶了上來,呼呼啦啦的走進了病房。
為首的人是駱振華,身後跟著愁眉苦臉的唐傳江,另外幾名僱傭兵正緊緊的圍著一個女孩,看起來好像隨時防備這個女孩跑掉。
龐勁東仔細看了看這個女孩,頓時大吃一驚:「怎麼又是你?」
這個女孩被駱振華和唐傳江一干人圍攻,正在驚慌不知所措的時候,廖承豪出現了。女孩沒聽清廖承豪說了些什麼,只是感覺這些人的領導好像要過問一下情況,於是忐忑不安的被帶來了。她的心裡正在揣測著對方的領導是何許人也,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方法對付,剛好聽到了龐勁東的話。她順著龐勁東的聲音一看,頓時大吃一驚,愣在了當場:「啊?」
龐勁東對這個女孩並不陌生,曾經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街上被這個女孩拉住,強行推銷理財產品;第二次則是在酒吧看到這個女孩賣酒,林佩雯當時還扇了她一記耳光。
這個女孩穿著一身深灰色的職業正裝,裡面套著一件修身型的白色襯衫,寬大的領子翻在套裝的外面。正裝和襯衫的裁剪都非常得體,雖然看起來已經非常舊了,但還是襯托出了女孩子曼妙的身材,尤其是那豐滿的胸部,吸引了屋子裡所有男人的目光,龐勁東注意到駱振華的雙眼落到女孩的胸部之後就再也沒挪開過。
這種注意力的集中當然也是因為女孩子條件的優秀,這種優秀不僅僅是身材,還有嬌嫩清秀的臉龐和緊致細嫩的肌膚。
「東哥……」駱振華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目光才勉強換了個焦點,驚訝的問:「你也認識這個娘們?」
女孩子偷看了一眼駱振華,接著又看了看龐勁東,眨了眨眼睛,輕聲說了一句:「我們認識嗎……」
「看來是我認錯人了……」龐勁東撇了撇嘴,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是蘇黎世的投資經理呢!」
「啊……哈哈……」女孩聽到這句話乾笑了兩聲,表情變得非常的不自然,無意間表明了她其實已經認出龐勁東。
唐傳江看著龐勁東,小心翼翼的問:「東哥,你怎麼知道他是蘇黎世的……」
龐勁東打斷了唐傳江的話,驚訝的問:「你也知道她是蘇黎世的?不會買了她的理財投資產品了吧?」
唐傳江差一點哭了出來:「我們都買了……」
駱振華跟著哀嚎道:「我把一年的薪水都投進去了!」
想到自己拚命賺回來的錢就這樣打了水漂,駱振華頓時感到了割肉一般的痛,一時沒有心思卻揣測女孩的罩杯有多大了。
「你們傻啊?這種當都能上?」如果不是因為實在無法動彈,龐勁東早就從床上跳起來,給這幾個人一人來一巴掌了。
見龐勁東火冒三丈的樣子,唐傳江說起來磕磕巴巴的:「她……當時說的很真…….我們一時豬油蒙心……」
駱振華這個人很講義氣,見唐傳江被龐勁東劈頭蓋臉的訓,自己也承擔起了責任:「東哥,你是不知道啊,這娘們的嘴皮子實在是太好使了…….」
「好使個屁!」龐勁東被這些人的愚蠢氣壞了,情不自禁的怒吼了起來,差點就把一口痰啐在這幾個人的臉上:「我早就跟他打過交道了,一眼就看出她是個騙子!」
「啊…….」駱振華等人互相看了看,沒說些什麼。
「東哥……」廖承豪看了看這幾個倒霉蛋,附在龐勁東的耳邊輕聲說:「被騙的畢竟是他們自己的錢,你沒必要發這麼大的火吧?!」
「如果是其他騙局,你們就算是上當,我也不會說些什麼!」龐勁東也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些過頭了,於是把語氣緩和了下來:「蘇黎世銀行是帝國控股集團旗下的企業,就算是因為遠在瑞士,所以你們不瞭解,但在決定投資之前,也應該到集團總部去瞭解一下!」
「啊?」女孩大張著嘴看著龐勁東,愣怔了好半天,才驚奇的問:「你們都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蘇黎世銀行也是你們的?」
「你給我閉嘴,臭婊子!」駱振華嘴裡罵著,揚起手就要打女孩。但是看著女孩那如同剝殼的雞蛋一般的臉蛋,他又感到實在不忍心,於是把手放下了。
看著駱振華凶神惡煞的樣子,女孩嚇了一大跳,把脖子一縮,再不說話了。
「還有……」龐勁東環視了一圈,又說:「咱們集團對內部人員一向很慷慨,如果有好的投資理財產品,第一時間就會通知你們!蘇黎世銀行要是搞出什麼東西,難道會不讓你們知道,反而跑到街上去推銷?!」
「是……是啊……」聽到龐勁東的這一番話,這幾個人才意識到自己中了一個如此低級的騙局。
「唐傳江,尤其是你……」龐勁東的目光落到唐傳江的身上,既有些不滿又有些痛惜的說:「你是在M國長大的,金融意識應該比其他人強!而且你在M國的時候,就曾被朋友設下的類似圈套搞得傾家蕩產,怎麼轉眼之間就好了傷疤忘了痛?」
「東哥……」駱振華斜睨一眼唐傳江,向前走了一步:「老唐本來不想買,是我拉他進來的!」
「你倒是很講義氣,發財還不忘弟兄!」
「因為這個娘們曾經向我承諾,發展一個下線可以多得百分之十的紅利!」
第045章 如此狗血的故事
「我操!」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龐勁東一直強忍著不罵人,但是聽到駱振華的這句話之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原來你不是講哥們義氣,而是在搞傳銷!」
駱振華心中懊悔不已,覺得自己剛才不應該說話,結果把自己的形象搞臭了,否則就算自己在龐勁東的心裡是個笨蛋,但至少還是講義氣的。
一個僱傭兵插了一句話:「傳銷就是要從自己身邊的人下手!」
「你給我閉嘴!」駱振華白了這個僱傭兵一眼,低聲不滿的說:「少說幾句話能把你當啞巴賣了嗎?!」
「你才應該給我閉嘴!」龐勁東盯著駱振華,高聲呵斥道:「竟然還好意思說別人?!」
那個僱傭兵沒有去買那所謂的理財產品,純粹是為了給弟兄們幫忙才跟著一起圍堵女騙子。正因為如此,他多少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又插了一句:「傳銷這東西讓人喪失人性啊!」
駱振華顧不上那個僱傭兵了,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想要辯解一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卻起到了越描越黑的作用:「我也有勸老唐出去多發展幾個下線的!」
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咬牙切齒地說:「有人剛才說的對,傳銷讓人喪失人性!」
廖承豪擔心龐勁東太過生氣對身體不好,也擔心場面鬧得太僵沒有辦法收場,急忙站出來打圓場說:「真沒有想到啊,這種騙局竟然也搞傳銷模式!」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頗為痛惜的說:「騙局當然什麼樣的都有,真正讓我沒想到的是,你們竟然一個個都不用腦子!」
「這個就不要再說了……」廖承豪打量了一下女孩,問:「現在應該怎麼處理這個騙子?」
龐勁東咬牙切齒的說:「挖個坑埋了!」
「不要啊!」女孩「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眼淚像擰開了的水龍頭一般,刷的流了出來:「我是沒有辦法啊……你們給我一次機會……原諒我吧……求求你們了……」
為了表示自己的真誠和痛苦,女孩很想抱住龐勁東的大腿,但是因為龐勁東躺在床上,所以只能雙手按著龐勁東的腿。
「放開我!」龐勁東低聲警告了一句,女孩立即像是觸電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過儘管收回了手,女孩的眼淚仍然不斷的流淌著,大大的眼睛不斷的眨動著,一副可憐無辜的表情。讓任何人看到了,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騙子,甚至還會進一步同情起來。就連唐傳江和駱振華等人,現在也不像剛開始那樣生氣了。
龐勁東揚言活埋只是說的氣話,這個女孩雖然可惡,但畢竟罪不至死,而且對這樣漂亮的女孩也不該暴斂天物。
龐勁東慢慢的冷靜了下來,覺得現在最需要做的不是報復,而是追回唐傳江等人的錢。
對於這個女孩來說,看到這幫人凶神惡煞的樣子,是真的感到有些害怕了。活埋還是一個好結果,她最怕的是這些人突然獸性大發,輪流在自己的身體上傾瀉慾望。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她的心臟頓時加速跳動起來,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廖承豪輕聲歎了一口氣,不無惋惜的說:「你年紀輕輕,怎麼會出來幹這種事啊……」
比起唐傳江等人被騙走的錢,廖承豪似乎更加關心一個美女是如何走上歧途的,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慨。
聽到廖承豪的這句話,女孩頓時感到機會來了,可以發動感情攻勢。她轉過身來,抱住了廖承豪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起來:「我也不想啊……但是實在沒有辦法……」
廖承豪感到很不自在,心跳也隨之加速了,於是急忙向後退了兩步,想要擺脫女孩子的柔荑。但是女孩子卻向前跪爬了兩步,結果兩個人的距離更加接近了,女孩的櫻唇距離廖承豪的要害只要幾指的距離。再加上兩個人現在的這種姿勢,讓不明就裡的人看到了,很容易產生誤會。
事實上,就是明白就裡的人也產生了誤會,唐傳江很奇怪兩個人怎麼這樣快就搞到了一起,幾個投錢不是很多的僱傭兵則打定主意,如果廖承豪和女孩可以馬上演一出活春宮,他們的錢就可以不要了。
「你……你好好說話……」廖承豪偷眼看了看其他人,很不自在的說:「你先放開我……」
女孩彷彿沒有聽到這句話,自顧自的在那哭訴了起來:「我本來是在校大學生……學經濟學專業的……但是去年我父親……因為車禍不幸逝世了……對方有權有勢,把責任全都推到我們頭上,一分錢都沒有賠給我們家,這個官司到現在還在打……我媽媽很多年前就下崗了……沒有一分錢經濟收入,身體又非常不好…….我們家實在生活不下去了……我沒有辦法才出來騙人的……」
女孩一邊說一邊哽咽著,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不過龐勁東大致將她的語言組織了一下,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總得來講這是一個非常狗血的故事,龐勁東根本不相信其中有多少真實性:「是不是每一個騙子都要編出類似的故事騙取同情?」
「啊?」女孩聽到這句話有些愣住了,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流淚。
「把自己說的淒淒慘慘的,爭取別人的同情心,這是一種非常好的戰術!問題是你的故事實在太老套了,從電視台的廉價苦情劇和《知音》之類的三流雜誌上經常可以看到,希望你今後可以編造些更加有創意的故事,至少聽起來可以更加真實一些!」
女孩小心翼翼的問:「你…….不相信我?」
龐勁東冷笑一聲,反問:「你說呢?」
「我……我說的都是真的啊……」女孩說著深深垂下了螓首,聲音隨之變得越來越低,最後低至幾乎不可聞。
廖承豪似乎有些相信了這個狗血的故事,同情的看了看這個女孩,問龐勁東:「怎麼辦?」
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回答說:「我們都是守法的好公民,遇到違法犯罪的現象,當然要及時報告給警方了!」
「不要啊……」女孩的眼淚刷的再次流了下來,渾身上下像是打擺子一樣顫抖了起來,不過她現在的表現不是為了爭取同情,而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為什麼不要?」龐勁東一揚眉頭,冷冷地說道:「你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如果你們把我交給公安,我的後半生就徹底毀了……我再也沒有辦法上學了……拿不到文憑,將來就沒有辦法找工作……」
「哎呦!」龐勁東裝出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問:「你還打算繼續上學呢?」
女孩用力的點點頭:「是啊!」
「你這種人就算是上學,也是校園裡的敗類!到了社會上工作,也是社會渣滓!」
龐勁東的這一番話說得有些狠,真正刺激到了女孩的自尊心。女孩看著龐勁東,還在繼續往下流淌的眼淚,突然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灼熱感。
「是不是覺得我說的話很難聽?」龐勁東把語氣緩和了下來,歎了一口氣說:「你要是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今後就不要再出來繼續當騙子!」
「我……」
「是不是想說你不是騙子?或者再次重申你是沒有辦法才出來騙的?」龐勁東看著女孩,緩緩地說:「直到現在你都還在欺騙我們,還敢說自己不是一個騙子!」
女孩連連搖頭,否認道:「沒有啊!」
「沒有?」龐勁東衝著唐傳江等人揚了揚下巴,然後繼續說:「你從他們那裡騙到的錢,我猜少說就有幾十萬,而且你是從去年一直騙到今年,肯定還有其他許多受害者!我要是沒說錯的話,你現在早就發了大財了,給你爸爸打完後事官司,給你媽媽把病治好,都沒有問題!」
女孩嘴角抽搐了一下,只吐出了一個字:「沒……」
「退一步來說,就算你講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你也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
「對不起……」女孩沒有辦法否認龐勁東的話,只得做出這個並不算誠懇的道歉,同時把頭低的更深了。
「不過都算了……」龐勁東微微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我沒有興趣去維護社會正義,你只要把錢全部還給我的手下,這件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
「啊?」女孩猶豫了一下,緊接著點點頭:「好!沒問題!」
大凡是騙子都有非常厚的臉皮和堅強的決心,就算是騙局被事主揭穿,也要想出許許多多辦法為自己辯解,只要還有一絲一毫的可能就堅決不還錢。
女孩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捉到了,之前幾次都依靠那個狗血的故事和其他急中生智的辦法成功脫身,這一次她本來也抱定了類似的打算,覺得只要把話說得圓滿一些,再尋找一些站得住腳的理由,比如說經濟危機導致投資暫時沒有得到回報之類,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龐勁東等人的樣子,女孩猛然之間產生了一種恐懼感。她接著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其他人,發現身上普遍存在著一股戾氣,還會時常流露出一種凶狠的神情。而當初在推銷那些理財產品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女孩雖然不知道龐勁東等人的真實身份,不過此時卻也明白了,這些人都不是善類,絕對不是自己可以輕易應付的。在金錢與自己的人身安全之間,女孩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於是決定還錢。
駱振華見龐勁東已經表明態度,也不好太過深入的追究,便問女孩:「能還嗎?」
「能!能!能!」女孩連連點頭,同時從身上拿出了一張銀行卡,告訴眾人:「我這就帶你們去銀行提款!」
駱振華一揚下巴:「那就走吧!」
廖承豪問駱振華:「不要緊嗎?」
「沒事!」駱振華哈哈大笑起來,滿面無所謂的說:「難道她還能搞什麼花樣出來嗎?」
「就是啊!」一個僱傭兵插了進來,說:「大不了找來他的同夥,正好老子最近閒得無聊,正好拿他們玩玩!」
女孩本來沒有找同夥的打算,聽到這兩句話更是連想都不敢想了,從地上爬起來之後灰溜溜的向門外走去,唐傳江等人緊緊的跟在後面。
龐勁東感到有些不放心,叮囑廖承豪說:「你跟他們一起去吧,如果有什麼狀況,馬上和弟兄們聯繫!」
「好的!」廖承豪答應了一聲,便跟了上去。
在醫院不遠的地方就有一間銀行,女孩帶著這一干要命的債主走了進去,將銀行卡裡的錢全部提了出來,然後拿出了隨身帶著一個小小的筆記本。
筆記本上面記著一長串名字,後面跟著一個數字,女孩按照這些名字和數字,逐筆把錢還給了眾人,但最後發現錢不夠用,少了足足一萬塊錢。
最後一個領錢的人是唐傳江,他看了看其他人手頭拿著的錢,又看了看自己手頭的錢,愁眉苦臉地問:「你還有沒有錢了?」
「沒了!」女孩攤開雙手,差一點哭了出來:「我就這麼多錢,現在已經全拿出來了,連明天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唐傳江也差一點哭了出來:「我怎麼這麼倒霉啊……」
駱振華推了女孩一把,質問道:「你的錢都去哪了?」
女孩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在地上,磕磕巴巴的回答:「花……花了……」
「老唐,這怎麼辦啊?」駱振華眼珠一轉,提出了一個建議:「要不就不管這個娘們要了,咱們哥們輪流上了她,然後湊出一萬塊錢給老唐!」
駱振華的提議獲得了一片響應:「好主意!」
「不要啊!」女孩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引得銀行裡的人紛紛投過來好奇的目光。
一個僱傭兵指了指圍觀的人,高聲罵起來:「都看個***看!再看把你們的眼睛挖出來!」
第046章 女騙子
聽到這一聲呵斥,再看到這幫人凶狠的表情,素來不畏強暴的廣大人民群眾拿出了往常遇到類似事情通常會有的反應,立即把頭側過去看向其他地方,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不要啊……」女孩雙腿一軟,差一點又要跪下來,但是考慮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太過丟臉,所以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挺住了。她本來寄希望於周圍的人會干涉一下,沒有想到如今沒有人願意多管閒事,哪怕事關她這樣漂亮的女孩子。
「好主意啊!」一個僱傭兵發出了一連串的淫笑,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起了女孩:「怎麼樣啊?好好考慮一下!」
「就是啊!」其他僱傭兵紛紛幫腔:「輕鬆賺到一萬塊錢,這麼便宜的事如今上哪找啊?!」
女孩登時打了一個激靈,下意識的用手摀住了自己的胸部,然後突然發覺到下身還留有空門,於是急忙又用另一隻手摀住。她四下裡看看,覺得沒有一個人可以幫自己,只有廖承豪看起來還算是正直,便顫聲哀求道:「大哥……麻煩你幫忙說說……」
「你胡說什麼?!」廖承豪看著這個女孩驚恐的樣子,拍了駱振華一巴掌,冷冷地說:「既然是你把老唐拉進來的,這一萬塊錢就由你出了!」
「啊?啊!好吧!」駱振華不敢不給廖承豪面子,而且也很敬畏廖承豪,只得不太情願的答應了下來。
「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廖承豪看著女孩,一字一頓的說:「但是希望你就此改過自新,如果被我們發現還在外面行騙,那麼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是!是!沒問題!保證做到!」女孩衝著廖承豪深深鞠躬,感激涕零的說道:「大哥您真是一個好人!」
廖承豪微微一笑:「謝謝誇獎!」
女孩站直了身體,握住廖承豪的手,再次表示感謝:「我一輩子都會記得你的……」
廖承豪與女孩之間親密的樣子,讓其他人看起來有些酸酸的感覺,駱振華甚至痛恨自己沒有想到大度一些,結果平白將做好人的機會送給了廖承豪。
一個僱傭兵陰陽怪氣的接著女孩的話說道:「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被女孩柔滑的小手握著,廖承豪不免怦然心動起來,近乎是下意識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沒什麼,你走吧!」
「你給我記住了,以後不要再出來騙了!」駱振華重重的哼了一聲,惡聲惡氣的說:「否則就算我們放過你,東哥也絕對不會饒了你!」
「誰是東哥啊?」
廖承豪回答說:「就是你剛才在醫院看到的那個病人!」
「東哥……」女孩側頭想了一想,感覺好像曾聽過這個名字,於是隨口問了一句:「他全名叫什麼?」
駱振華厲聲喝道:「問那麼多幹什麼?!」
「哎!」廖承豪衝著駱振華擺了擺手,然後回答女孩說:「他叫龐勁東!」
「什麼?」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驚奇的又問了一遍:「叫什麼?」
廖承豪對女孩的反應很奇怪,但還是回答道:「叫龐勁東!」
「龐……勁東?」女孩搖頭晃腦的想了想,接著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怎麼會取這麼個名字……」
廖承豪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這和你沒關係,沒什麼事就趕緊走吧!」
「哎呀!大哥,你這裡髒了!」女孩注意到廖承豪的衣角沾上了一些灰土,慇勤的用手拍了拍,然後小心翼翼的問:「我真的可以走了嗎?」
廖承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難道還等我送你嗎?」
「謝謝!謝謝!再見!再見!」女孩嘴上不停地說著,拔腳變向外面跑去,片刻都沒有停留。
「對了……」廖承豪看著女孩的背影,輕聲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羅楓!」女孩丟下這個名字就再也不見人了。
「喂……」駱振華用胳膊肘悄悄頂了一下唐傳江,然後壓低聲音說:「老廖好像看上那個娘們了!」
唐傳江伸手撓撓後腦勺,眼睛瞪得大大的:「是嗎?」
廖承豪聽到了兩個人說的話,重重的咳嗽了幾下,不滿的問:「胡說什麼呢!」
「哦?哦!」駱振華感到右眼皮跳了幾下,急忙解釋說:「沒說什麼,開個玩笑!」
「對了,你們到底怎麼買的理財產品?又怎麼追債追到醫院裡?」
駱振華苦笑了兩聲,把整個經過說了出來。
其實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複雜的,駱振華和幾個僱傭兵結伴逛街的時候,就像龐勁東那樣碰到了那個女騙子。只不過他們沒有龐勁東的經濟頭腦,對帝國控股集團也不夠瞭解,只是被女孩承諾的高額收益所吸引,結果糊里糊塗的上了當,而且還把其他人也給拉了進來。
這個女孩為了放鬆眾人的警惕性,只是讓他們到銀行開普通活期賬戶,然後要去了密碼,聲稱這樣就可以了。
眾人覺得雖然密碼告訴了別人,但是銀行卡畢竟還握在自己手裡,而且帳戶沒有開設轉賬功能,資金安全是沒有問題的,於是便很爽快的答應了。但他們卻忘記了自己的錢在銀行裡的性質不過就是普通存款,根本不可能由銀行以外的機構進行所謂的理財操作;更加忘記了對所謂的蘇黎世和女孩的身份進行調查核實。
駱振華等人並沒有糊塗到底,事後仔細研究了一下,又到處打聽了一下,察覺到這個女孩可能有問題。但是他們的覺悟來晚了,那個女孩就此失蹤,再也聯繫不到。他們去銀行查看理財賬戶,發現資金早就已經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轉走了,原來那個女孩趁他們不注意複製了銀行卡;接著他們又去了所謂的蘇黎世國內辦公地點,發現是一個環境非常髒亂的網吧。
這件事情在僱傭兵當中差一點引發內訌,以唐傳江為首的下線天天揪著駱振華的衣領要求還錢,一度把駱振華逼得走投無路。
駱振華終歸還是個很講義氣的人,打算如果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自己掏腰包賠錢給這些下線。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抱有一線希望,那就是動用第七軍團的力量追查那個女孩的線索。
最近兩天以來,駱振華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向龐勁東開口提這件事,卻沒有想到今天竟然剛好在住院處樓下碰到這個女孩。
這個女孩顯然嘗到了兜售理財產品騙局的甜頭,竟然把業務發展到了醫院這裡,結果被駱振華帶人抓了個正著。
廖承豪想起剛才駱振華的悄悄話,立即藉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是不是對這個女孩有興趣啊,當時才能迷迷糊糊的上了當?」
唐傳江用力的點了點頭:「我看有這個可能!」
「啊……」駱振華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急忙打岔說:「事情既然已經解決了,現在也到了吃飯的時間了,咱們一起出去吃點飯吧!」
「好吧!」廖承豪考慮到目前留在醫院那裡的人手足夠用,便同意了駱振華的提議,但是進而提出:「你請,就當時給大家賠罪了!」
「好……嘿嘿……」駱振華乾笑了兩聲,答應道:「我請就我請!」
「算了!」廖承豪擺了擺手,然後在自己身上摸索了起來:「不管怎麼說,我畢竟是上級,還是應該我來請!」
駱振華想到賠給唐傳江一萬塊錢就感到肉痛,聽到廖承豪的這句話便忙不迭的恭維道:「好啊!廖哥果然大方!」
「等會……」廖承豪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雙手的動作加快了,從上身一直摸到下身:「我的錢包呢?」
駱振華撇了撇嘴:「廖哥,不至於吧,不想請就直說嘛……」
「我向你保證,我的確是帶錢夾出來的……」廖承豪越發焦急起來,額頭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是真的不見了……見鬼,被人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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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老娘雖然騙技一般,但偷技還是很不錯的!」羅楓一邊向家裡走著,一邊擺弄著一個黑色的錢夾。
羅楓很想立即就看看自己的戰果如何,但是考慮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不方便,所以還是勉強忍住了。直到回到家裡之後,她蹬掉了高跟鞋往沙發上一躺,拿出廖承豪的錢夾仔細的檢查了起來。
「哈哈!發財了!」羅楓從錢夾裡拿出了一摞人民幣,大致數數發現足足有一萬多塊左右。她興奮地狠狠親了一口錢夾,嚷嚷道:「媽的,雖然把吃到嘴裡的吐出去了,畢竟還算是挽回了一些!」
在廖承豪的錢夾裡又找了找,羅楓發現還有幾張信用卡,但是因為不知道密碼,所以基本沒什麼用。很快的,有兩樣東西引起了羅楓的注意,一個是廖承豪的著裝照片,另一個是廖承豪的證件。
「原來是軍人啊!」羅楓拿起照片看了看,奇怪的說:「這是哪個國家的軍隊的服裝啊?怎麼看起來不像是中國的,難道這小子還是外國人?」
照片上的廖承豪穿著軍禮服,看起來英武非凡,頗有男人味。羅楓盯著照片看了許久,最後感歎道:「長的倒是蠻帥的,只可惜腦袋笨了一點!」
那張證件是第七軍團印發的軍官證,上面用中英兩種文字註明了廖承豪的基本資料,包括姓名、年齡、國籍、血型,當然也包括軍銜和在第七軍團已經服役的時間。
羅楓放下照片,拿起證件仔細看了起來,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自言自語道:「什麼是第七軍團?」
就在羅楓對證件感到奇怪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隨之走進來。
「哥哥!」羅楓見到這個男人,將手頭的東西扔到沙發上,撲過去摟住這個男人的肩膀就開始撒嬌:「你怎麼才回來啊!」
「我要工作……」這個男人的神情顯得很疲憊,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辛苦你了……」羅楓拉著男人的手,肩並肩坐到沙發上,然後關切地說:「要是太累就不要再做了!」
「不做能行嗎?」這個男人苦笑了兩聲,語氣中充滿了無奈:「我欠了星龍幫一百多萬,不拚命工作靠什麼還錢啊?!」
「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羅楓不滿的噘起小嘴,嗔怪對方:「你總是那麼濫賭,活該輸掉那麼多錢!」
「這次本來是保贏的,一個在王朝大廈工作的朋友傳出消息,星龍幫肯定要輸掉這兩次決鬥,所以我把錢全都押到了對方的兩個幫派上……」這個男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垂頭喪氣的繼續說了下去:「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星龍幫竟然贏了……」
「你連星龍幫怎麼贏的都不知道,竟然還敢在外莊那裡下注?」
「我是運氣不好……」
羅楓不客氣的打斷了這個男人的話:「你不是運氣不好,而是根本不應該參與進來,這些遊戲不是咱們這種人能玩的!」
這個男人思索了片刻,無力的點了點頭:「說的對……」
這個男人認同了這些觀點,事實上起到了給羅楓鼓勁的作用,於是羅楓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了下去:「你說你要是手癢,非得賭上兩把,也不是不行,少投點就好了!結果你不但拿出所有積蓄,還借高利貸往裡面投!你非要借高利貸也行,但是管誰借不可以呢,你竟然管星龍幫借!人家知道了你在外莊那買人家輸,不得把你往死裡逼啊!」
「富貴險中求,人這一輩子該賭一把的時候,就一定要賭!」這個男人看著喋喋不休的妹妹,解釋道:「我考慮的是,星龍幫一旦輸掉決鬥,那麼就會立即破產,欠的錢就不用還了……」
第047章 表兄妹
「你倒是想得美!」羅楓指著哥哥的鼻子,厲聲說道:「事情要都是像你想得這麼簡單,天底下也就沒有窮人了!」
羅楓的哥哥愁眉苦臉的說:「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就改!」羅楓見哥哥的態度比較誠懇,語氣緩和了下來:「以後不要再賭了!」
羅楓的哥哥伸出右手,做出發誓的樣子說:「我保證今後再也不賭了!」
「哎,那就好……」羅楓躺倒沙發上,眼睛看著天花板,有些惆悵的說:「要不是你這麼爛賭,這些年來也攢下不少錢了,更用不著我出去騙人還債……」
「羅楓啊……」羅楓的哥哥被這句話提醒了一件事,急忙說:「你以後不要再出去騙人了,萬一被人抓到的話就慘了……」
「哼!被抓到又怎麼樣?」羅楓一揚娥眉,十分不屑地說:「你妹妹我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青春靚麗、秀色可餐、明媚動人、風情萬種,沒有人捨得把我怎麼樣的!」
「你是漂亮……」雖然承認自己的妹妹很漂亮,羅楓的哥哥還是對這一番自我誇獎感到肉麻,只不過沒有說出來,而是警告道:「正是因為你漂亮,才要當心有些用心不良的人……」
「有人對我有色心是嗎?」羅楓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地說:「奈何我冰雪聰明、七竅玲瓏、精明能幹、伶牙俐齒、巧捷萬端、手急眼快、辨日炎涼,任何人都休想從我這裡討到半點便宜!」
羅楓的哥哥嘴角抽搐了兩下:「你哥我沒什麼文化,別說這成串的成語,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知道我有分寸就得了!」
「你有什麼分寸啊,騙人這碼事……」
「哎呀!有什麼的呀!」羅楓不耐煩的打斷了哥哥的話:「今天我就被幾個凱子給逮到了!」
「什麼?」羅楓的哥哥一聽這句話登時愣住了,片刻之後急忙追問道:「怎麼樣了?」
羅楓滿面無所謂的說:「我只是把錢吐出去了,他們沒把我怎麼樣!」
羅楓的哥哥鬆了一口氣:「看來你是遇到好人了!」
「我是遇到傻逼了!」羅楓提起這件事情就有些興奮,開始喋喋不休的講了起來:「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也不說把我送給雷子,只是勸我今後不要再騙人!我少吐一萬塊錢,他們竟然也不追要,而是讓自己人填窟窿!不僅如此,我走的時候順走了一個錢包,他們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夠了!」羅楓的哥哥搖了搖頭,說話的聲音有些提高了:「這一次是你走運,遇到好人了,沒人敢說你下次會遇到什麼人,所以無論如何今後不許再出去騙人了!」
「不騙人?」羅楓噘起了小嘴,氣哼哼的說:「那我就重操舊業!」
「繼續偷東西?」羅楓的哥哥霍的站了起來,樣子看起來有些氣急敗壞:「那就更不行了!」
「什麼叫偷啊,那叫『鉗工』!」
「不管叫什麼,反正就是不可以!」
「那你讓我幹什麼?」
「給我找份工作老老實實的上班!」
「啊?」想到上班族過的那種生活,羅楓連半點興趣都沒有:「每天朝九晚五的上下班,累得像是拉磨的驢,才賺可憐的幾千塊錢,我才不要這樣呢!」
「幾千塊錢?」羅楓的哥哥哭笑不得地說:「你要學歷沒有學歷,要專業技能沒有專業技能,還指望一個月賺幾千塊?能有個千八百塊的就不錯了!」
羅楓斬釘截鐵的說:「那我更不能幹了!」
「那麼我就把你送回鄉下!」羅楓的哥哥面對這個妹妹一直軟弱無力,半點沒有當哥哥的威嚴,但是想到妹妹將要過上騙子兼小偷的生活,他不得不將態度強硬起來:「你要是敢不聽的話,我就告訴姑姑!」
羅楓哥哥的姑姑就是羅楓的母親,換句話說兩個人是表兄妹,但是兩人自幼在一起玩耍,所以感情非常的好,與親兄妹沒有什麼區別。
「告訴我媽?」羅楓高高揚著下巴,一字一頓的告訴哥哥:「那我就只好把你當初做的事情告訴舅舅嘍!」
羅楓的哥哥有把柄握在人家手裡,態度無法繼續強硬下去了:「我……是為了你好……」
羅楓反唇相譏:「我同樣也是為了你好啊!」
「我早就上岸了,可你還在……」
羅楓再次打斷了哥哥的話:「雖然現在你上岸了,但是畢竟曾經當過鴨子……」羅楓說到這裡的時候,顯出了一副痛惜不已的表情:「鄉親們都還以為你在這裡從事什麼高尚的職業,沒有一個想到原來是個賣豆漿的牛郎!」
「我……」羅楓的哥哥沒有辦法解釋當初為何選擇那樣一個職業,吐出這麼一個字之後長歎了一口氣,索性什麼都不說了。
「哥……」羅楓靠近了哥哥,調皮的擠了擠眼睛,悄聲問:「跟妹妹說說,你為啥要上岸啊?」
羅楓的哥哥看了看妹妹,低下頭去默然了片刻,才回答說:「因為有個人曾經勸告過我,要多為自己的未來考慮一下!我後來想了想,這樣繼續下去的確不是個辦法,還不如趁著年輕幹些有意義的事情!」
「哦……」羅楓微微點了點頭,突然又問:「不會是你那方面不行了吧?」
「你……胡說些什麼啊!」羅楓的哥哥實在不明白,妹妹到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沒談過,竟然對男女之事瞭解得那麼清楚。
「不是就好!」羅楓拿出一副認真的嘴臉,一字一頓的說:「我還指望你能夠給我找個嫂子,將來給我生個大胖侄子呢!」
羅楓的哥哥嘴角**了一下:「再說吧......」
「不過話說回來......」羅楓上下打量了一下哥哥,不無遺憾的說:「你長得這麼帥,不當鴨子實在可惜了!」
羅楓的哥哥咬牙切齒地說:「你要是再提這件事情,我寧可讓鄉親們知道,也要把你送回鄉下!」
羅楓雖然長得非常漂亮,身上帶有強烈的時尚氣息,但是卻和哥哥來自一個很貧窮鄉村。羅楓剛來大都市並沒多久,但就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繁華,無論如何也不願回去忍受家鄉的落後,所以從內心當中還是很懼怕哥哥真這樣做的。
羅楓乾笑兩聲:「我開個玩笑......」
「還有,要是你繼續當騙子,或者當小偷......」羅楓的哥哥頓了頓,再次威脅道:「我同樣寧可鄉親們知道,也要把你送回老家去!」
「哥......」羅楓見硬泡沒有效果,便轉而採取軟磨:「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幫你還債啊!」
「謝謝啦!」羅楓的哥哥看著妹妹,緩緩地說:「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不想把別人連累進來!」
「可是我就你這麼一個哥哥啊......」羅楓說著,眼淚開始在眼圈裡打轉,像是隨時都可能哭出來一般:「那些放高利貸的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我想想都感到害怕,真的不想失去你啊......」
「我......」羅楓的哥哥作為一個爛賭鬼,當然知道高利貸的手段,想到這些不免心驚肉跳。
羅楓見自己的攻勢見到效果,立即再接再厲:「我知道哥哥你不願意讓人幫,可是靠你現在當服務員每個月賺那一千多塊,牛年馬月才能把錢還清啊?!」
沉迷於賭博的人一般都是很好的數學家,羅楓的哥哥不用細算也能知道,以自己現在的收入水平,就算是不吃不喝也需要一個世紀才能把債還清。平日裡他不願意去想著件事,現在聽到羅楓這樣一說,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了,因為距離最後期限已經沒有幾天了。
「可是......」羅楓的哥哥有些鬆動了,低垂著頭輕聲說道:「你幹的這買賣太危險了......」
「放心!」羅楓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大模大樣的保證道:「等到幫你把債還清,我馬上就收手!」
「真的?」
「嗯!」羅楓用力的點了點頭:「真的!」
「哎......」羅楓的哥哥長歎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感慨自己終歸還是要靠女人吃飯。
「我現在已經幫你籌了十二萬了,可惜今天被那幫龜孫子逼得吐回二十三萬,否則壓力還能減輕一些......」
在很多銀行營業網點,提取二十三萬這樣的巨款需要提前預約,但是羅楓的開戶行是新世紀銀行,這家銀行以良好的服務和充足的資金準備聞名,為此甚至不惜違背相關的法律法規。在新世紀銀行的任何一個營業網點,無論是分行、支行還是普通的儲蓄所,一百萬內的款項都可以隨時支付。
羅楓本來抱定了一個「拖」字訣,只要銀行不能一次兌現這麼大的款項,那些人就必然暫時扣留她等下去,那麼就可以想辦法脫身了。但是她沒有想到,只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櫃員就把錢一分錢不少的擺到了她的面前。
「該死的新世紀銀行......」羅楓用低低的聲音咒罵了起來:「祝你們早日被搶劫一空!要麼就被恐怖分子炸個稀巴爛!」
羅楓的哥哥奇怪的問:「新世紀銀行怎麼了?」
「沒怎麼......」羅楓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新世紀銀行是隸屬於帝國控股集團的,今天那幫人好像也是帝國控股集團的......」
「你騙了帝國控股集團的員工?」
「那些人說是屬於帝國控股集團,但好像不是普通的員工,倒像是當兵的!」羅楓拿出廖承豪的證件,在哥哥面前晃了晃,又說:「其中一個人的證件弄得像軍官證一樣,上面還有軍銜和軍齡什麼的呢,只不過好像是什麼第七軍團的......」
「第七軍團?」羅楓的哥哥皺起了眉頭,問妹妹:「你難道沒聽說過這個組織?」
「現在倒是有個第七軍團搞得風生水起的,而且也是屬於帝國控股集團旗下的,但好像只不過是個保安公司,又好像和黑社會有些關係......」羅楓眼睛無意識的看著天花板,一邊思考著,一邊搖頭晃腦的說:「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些人是那個第七軍團的,但是看這個證件上的第七軍團,卻好像是一支軍隊......」
「哎!」羅楓的哥哥長歎了一口氣,告訴妹妹說:「這兩個第七軍團根本就是一碼事,他們在國外的時候是一支軍隊,但是由於國內不可能允許出現其他軍隊,所以換副面孔成了保安公司!」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頓了頓,羅楓又想起一件事:「對了,我見到他們的領導了,只是不知道在帝國控股集團是什麼級別!這個人的名字可有意思了,和你只差了一個字!」
「什麼?」羅楓的哥哥心中一驚,急忙追問道:「他叫什麼?」
「你叫彭勁東,他叫龐勁東!」
「靠!怎麼是東哥啊!」羅楓的哥哥,也就是彭勁東,立即癱倒在了沙發上:「你竟然遇到他了!」
「怎麼?哥哥你認識這個人?」
「龐勁東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
「啊?」羅楓眼珠一轉,不無惋惜的說:「難怪那麼不好騙!」
彭勁東苦笑著說:「你竟然連他的錢都敢騙!」
「他又怎麼了?」羅楓雖然看起來很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心裡還是隱隱有些後怕的,因為她多少瞭解帝國控股集團的實力,也曾聽聞這些人做事素來凶狠毒辣。
「你算是撿了一條命啊......」
羅楓輕輕撫了幾下自己的胸口,多少感到有些放鬆了,然後問道:「對了,哥哥,你是怎麼認識龐勁東的?」
彭勁東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之後看著淡藍色的煙霧發呆,過了良久之後才把自己與龐勁東相識的經過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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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爭風
聽彭勁東講述完,羅楓若有所思的說:「這麼說,你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而且彼此之間還打過不少交道......」
彭勁東點點頭:「是啊!」
「那麼你們之間的交情應該不錯了!」
彭勁東回顧了一下自己與龐勁東之間的交往,覺得實在談不上有什麼交情,但是他不願在妹妹面前承認這一點,所以只是敷衍說:「我們很少聯繫的......」
「我感覺龐勁東這個人挺敞亮的,凡是身邊的人,應該都會關照一下......」羅楓盯著彭勁東,緩緩地說:「哥哥你從鴨子做到飯店裡端盤子送水的服務員,混來混去始終沒點出息,估計和他還是關係一般!」
羅楓的這句話嚴重刺激到了彭勁東的自尊,不過自從羅楓從鄉下搬來與自己一起住,彭勁東就不得不慢慢習慣羅楓的刻薄了。彭勁東嘴角抽搐了兩下,很不自在的解釋說:「我和人家畢竟不是一種人......」
「那又怎麼樣?」羅楓不滿的挑起眉頭,對彭勁東說:「你們畢竟有過挺多接觸,何況你還給他幫過忙呢!」
彭勁東被這句話提醒了,想起冒充私家偵探時曾受雇調查龐勁東的行蹤,自己卻私下裡將消息透露給了龐勁東。事後龐勁東沒有半點表示,只是不鹹不淡的說了句謝謝,讓彭勁東感到有些心理不平衡。
但是彭勁東仔細思考了一番,又覺得這沒什麼可遺憾的,因為過去每次與龐勁東打交道,龐勁東都拿出了豐厚的謝禮給自己,僅僅一次的疏忽並不能說明什麼。同時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與龐勁東的確是兩個層次的人。
彭勁東默然了片刻,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羅楓:「我剛認識龐勁東的時候,感覺我們兩個人很有緣,不僅名字只差了一個字,而且他當時還誤打誤撞的給我幫了一個大忙!其實真的說起來,那個時候我們兩個關係還不錯,他在外面犯了事需要躲起來,首先想到的就是到我家......」
羅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後來因為相互之間再沒什麼事,所以漸漸的也就很少聯繫了,只不過......」
見彭勁東打住了,羅楓急忙催促道:「繼續說啊!」)
「只不過在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龐勁東這個人將來肯定是有大出息的,結果還真就被我給說中了......」彭勁東說到這裡的時候,或許是因為得意於自己的先見之明,情緒多少有些高漲起來:「後來龐勁東果然發展起來了,我從各方面的渠道也瞭解到他的事情,越發感到這個人不簡單!這也就讓我越來越不敢和他聯繫了,其實那次如果不是因為恰好知道有人要調查他,我根本就不會給他打電話的......」
羅楓蹙起娥眉,奇怪的問:「為什麼?」
「我說過,我們畢竟是兩個層次的,人家處在那個地位,未必願意搭理咱們這種下九流!」
羅楓急忙糾正說:「你才是下九流呢,我是一名光榮的騙子!」
「你還不如下九流呢!」彭勁東忍無可忍之餘,終於對羅楓做出了反擊,然後接著說:「更何況,龐勁東干的那些沒有一件是小事,不是咱們能玩得起的,咱們不能自不量力,而且摻和進去也很危險!」
羅楓拍了拍彭勁東的肩膀,不無惋惜的說:「哥,不管怎麼說,你認識這麼一個大人物,不充分而利用一下,實在是可惜啊!」
「我也不是不想讓他給我幫忙,我記得他好像認識星龍幫的老大,所以前段時間想讓他幫我跟星龍幫說說。要麼給減免點利息,要麼給多寬限些日子......」提起這件事情來,彭勁東就感到非常無奈:「但是我無論如何也聯繫不上他了!」
龐勁東自從躲到國外之後,所有的聯繫方式就全都更改了,而且沒有通知過任何人。即便是龐勁東身邊的人,都只能等著龐勁東主動與自己聯繫,而龐勁東根本沒有任何事情要找彭勁東,彭勁東自然聯繫不到龐勁東。
「現在不一樣了……」羅楓盤起雙腿坐在沙發上,看著哥哥一本正經的說:「現在我知道龐勁東在哪裡了,咱們是不是應該去見見他?」
羅楓的這個想法,彭勁東也是有的,即便不是為了別的,僅僅因為就快被星龍幫逼得走投無路了,也需要龐勁東站出來幫忙說句話。
不過在另一方面,彭勁東還是有些當哥哥的自尊的,很不希望讓妹妹來交代自己應該怎麼做。斜睨了一眼羅楓,彭勁東突然提出:「你是不是順走了人家一個錢夾?」
「對啊!」羅楓又拿起那個證件晃了晃,回答說:「好像叫什麼廖承豪!」
「你最好乖乖的還給人家!」
「為什麼?」羅楓瞪大了雙眼,不滿的說道:「那可是一萬多塊錢呢!」
面對羅楓的質問,彭勁東只簡單的回答了一句:「你已經露相了!」
聽到彭勁東的這句話,羅楓剛才還因為激動而火熱的心,突然之間好像掉進了冰窟窿一般,身體隨之打了一個激靈。
在羅楓的身上存在著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雖然她的偷竊技術手段很高,對偷竊這個行業自身卻不瞭解。這主要是因為她有一位長輩是很厲害的鉗工,她曾拜其為師學習相關的東西,但沒有真正在偷竊這一行混過。
不過儘管如此,羅楓卻也知道做為鉗工最切忌的事情就是露相,一旦被別人懷疑到自己,同時又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那麼不僅等於失手,而且還可能落網。
羅楓剛才那副洋洋自得的樣子一掃而空,訥訥的問了一句:「這可怎麼辦……」
彭勁東思索了片刻,回答說:「不如咱們主動登門賠禮道歉!」
「啊……」羅楓把嘴巴長得大大的,很是不情願的問:「難道要把東西全還回去?」
「總比等著人家找到門上好!」頓了頓,彭勁東補充說:「正好我也可以借這個機會去見見龐勁東!」
「哥……」羅楓雙手抓住彭勁東的胳膊,用力的搖晃了起來,哀求說:「東西我可以悄悄地還回去,你還是另外找個借口去見他吧!人家已經知道我是騙子了,如果又知道我還是一個小偷,會讓我很沒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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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幾個方面的共同打擊之下,江海幫的骨幹人員現在基本全部落馬,只剩下一個劉大江還不知所蹤,我們正在全力追查……」看著龐勁東和陳冰□親暱的樣子,唐韻很不自在的撇了撇嘴,最後總結道:「可以說江海幫已經徹底完蛋了!」
唐韻是來向龐勁東匯報工作的,但是因為陳冰□也在場,所以把話說得很隱晦。她的真正意思是江海幫的老大已經全被第七軍團除掉,那些小弟也已經作鳥獸散,只要再把劉大江找出來幹掉,那麼江海幫就徹底成為歷史了。
但是龐勁東根本沒有心情聽這些事情,完全沉溺在了陳冰□給自己帶來的溫馨之中。陳冰□捧著一碗冰糖燕窩,一勺一勺的喂到龐勁東的嘴裡,讓龐勁東感到這樣癱瘓在床上似乎也是不錯的。
「受不了了……」唐韻用低低的聲音抱怨了一句,然後站起身來告訴龐勁東:「我出去抽支煙!」
「哦!」龐勁東嘴裡喊著冰糖燕窩,含混不清的答應了一聲,甚至都沒有看上唐韻一眼,目光一直落在陳冰□的身上不曾離開。
陳冰□坐在龐勁東的左邊,唐韻則坐在右邊,起身之後便把位置空出來了,林佩雯見狀急忙坐了過來。
林佩雯過來探望龐勁東,見到這個場景之後心裡倏的感覺很酸,想要拉近自己與龐勁東的距離,但是龐勁東身邊兩側都有人。現在她找到了機會,自然是不肯放過的。
「冰□……」林佩雯看著陳冰□,嘴角抽搐了兩下,很不自然的提出了一個要求:「你去休息一會吧,我來餵他!」
「不用了!」陳冰□又盛起一勺冰糖燕窩,輕輕的在上面吹了吹,接著小心翼翼的送到龐勁東的嘴裡,同時告訴林佩雯:「你們去忙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你每天要操持陳氏集團的事情,還要到學校去上學,本就已經很累了……」林佩雯強擠出一絲笑容,盡量用和緩的語氣說:「龐勁東這裡的事,還是讓我們分擔一下吧!」
「沒關係的!」陳冰□的目光始終溫柔的看著龐勁東,甚至都不曾斜睨林佩雯一眼:「我畢竟是他的女朋友,這些都是我分內的事情!」
沒有人知道陳冰□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特意聲明了自己與龐勁東之間的關係,讓林佩雯心中的醋意變得更加濃厚了。
林佩雯從來不懂得照顧別人,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表達自己的關心,自從龐勁東住院之後,唯一所能想到的就是經常過來探望。但是今天目睹了陳冰□所做的這一切,她猛然間意識到原來有這麼多的事情可以做,而這些事情毫無疑問的創造了非常好的機會,不僅可以讓龐勁東知道自己的關心,更可以讓自己與龐勁東充分獨處。
但是林佩雯畢竟沒有想到這些,所以被陳冰□搶佔了先機。
林佩雯過去一直把陳冰□當作一個孩子看,現在覺得有必要重新評價這個小丫頭,因為普通的高中生是不會這樣善於表現自己的。
林佩雯並不知道的是,陳冰□所做的一切都是發自本性,並非是在有著其他考慮的情況下刻意所為。陳冰□的本性是細膩和溫婉,林佩雯則是堅韌和強勢,正是這種本性上的區別,才使得她們有了不同的舉動。
但是無論如何,林佩雯認定陳冰□是借這個機會表現並鞏固地位,看著陳冰□那副親暱的神態,心中頓時越想越氣。林佩雯強忍著怒火,一字一頓的說:「你已經很累了,還是去休息一下吧!」
陳冰□搖搖頭:「我不累!」
龐勁東意識到林佩雯的情緒有些不太對頭,儘管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還是決定出來打圓場,對陳冰□道:「林佩雯說的對,你自從來了之後就沒閒著,確實應該去休息一會了!」
「我不累!」陳冰□又搖了搖頭,語氣裡透著無比的關愛和溫柔:「我照顧你是不會感到累的!」
這句話給林佩雯心中的怒火起到了澆油的作用,但是林佩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因為陳冰□的話本身沒有什麼問題,所以林佩雯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只是聽起來給人種咬牙切齒的感覺:「你還是去休息一會吧!」
「我不去!」林佩雯一而再的提出這個要求,讓陳冰□也有些生氣了,聲音不由得有些提高:「我去休息了,誰來照顧她!」
「有……有我呢!」林佩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句話,話音落地便紅了臉蛋。
「你?」陳冰□拖著長音上下打量了一些下林佩雯,然後要搖頭說:「我不放心!」
「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林佩雯對這個說法感到莫名其妙,聲音變得比陳冰□還要高亢:「不就是餵飯嗎,我又不是不會!」
「可我是他的女朋友,這是我分內的事!」陳冰□無意之中說出了一句話,成為了打擊林佩雯的殺手鑭:「你是他什麼人啊?」
「操!」已經火冒三丈的林佩雯再也無法假裝斯文了,豁然站起身來罵了這麼一個字。
「喂!你怎麼罵人?」陳冰□將碗「啪」的扔到了桌子上,也站起身來,毫不示弱地說:「你馬上給我道歉!」
第049章 內涵豐富的麻將
病房裡的氣氛一時之間劍拔弩張,林佩雯和陳冰□的目光對射在一起,似乎發出了辟里啪啦的電擊聲。
龐勁東見兩個女孩眼看就要打起來,急忙咳嗽了兩聲,訕笑著問:「怎麼沒人餵我了?」
這句話不說還好,說出來更糟,陳冰□厲聲質問林佩雯:「我給我男朋友餵飯,你幹嘛總是在旁邊搗亂?」
林佩雯揚起娥眉正要反擊,卻看到龐勁東一個勁衝自己使眼色。剛開始的時候,林佩雯嗔怪龐勁東不去責怪陳冰□,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表明龐勁東與自己關係較好,於是滿肚子的不快頃刻之間也就消散了。
「我……」林佩雯語氣緩和了下來,對陳冰□說:「我沒有針對你,而是剛才想起了幫裡的事,隨口罵了那麼一句……」
陳冰□雖然沒有察覺到林佩雯喜歡龐勁東,但是也意識到林佩雯的情緒似乎不是那麼簡單,只是林佩雯既然已經拿出了高姿態,她沒有理由死纏爛打,於是尷尬的笑了笑說:「對不起,我剛才誤會了,所以有點激動…….」
林佩雯雖然表示出了讓步,但不再理會陳冰□,轉身向門外走去,同時吩咐金頭虎:「去你的房間,研究一下幫裡的事!」
自從林佩雯來探望龐勁東,金頭虎就一直陪在身邊,但是由於沒有說話的機會,所以只是呆呆的站在旁邊。此時聽到老大的這句話,金頭虎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出門前告訴龐勁東:「我過一會再來陪你!」
龐勁東目光複雜的看了看金頭虎,在心中感歎:「我不需要來陪,你只需要陪好你的這位老大,我就謝天謝地了!」
林佩雯進了金頭虎的病房之後,拿出了香煙和打火機之後,「啪」的將手裡的包扔到了床上,然後斜倚到沙發上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老大……」金頭虎站在林佩雯的身前,小心翼翼的問:「幹嘛發那麼大火?」
林佩雯從上到下看了看金頭虎:「看你像頭瘸驢似的,坐下來再說話!」
「哦......」金頭虎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然後又說:「老大別生氣了,氣大傷身啊!」
「我倒是想不生氣,但是你看看陳冰□那副德行!」林佩雯手指夾著香煙指了指隔壁,不滿的說:「可算是找到機會顯擺了,唯恐別人不知道她與龐勁東是什麼關係!」
「人家......」金頭虎觀察著林佩雯的神色,咕噥了一句:「畢竟是龐勁東的女朋友嗎......」
林佩雯高聲罵了一句:「女朋友又他媽的怎麼樣?」
「噓!」金頭虎急忙將食指豎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樣子,然後輕聲說:「這牆壁不隔音的!」
「我就是要讓她聽到!」被金頭虎這麼一說,林佩雯反而還來勁了,站起身來指著隔壁喊道:「大家都在那護著龐勁東,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金頭虎不知道應該怎樣規勸才能讓林佩雯冷靜一點,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老大,你是不是喜歡龐勁東啊?」
「啊?」林佩雯聽到這句話登時愣了,雙眼無神的圓瞪著,緩緩的坐下身來。過了許久,她一咬牙,坦然承認了:「是又怎麼樣?」
「原來老大是吃醋了!」金頭虎很想笑,因為擔心激怒林佩雯,所以不得不強忍住了。
林佩雯看出了金頭虎想要笑,不滿的斥責道:「你趕緊不幫老大我想想辦法,傻了吧唧站在那裡等著看笑話啊?!」
「不敢!不敢!」金頭虎連聲說著這兩個字,同時開動大腦飛快的思索起來。
林佩雯確實很想讓別人給自己出點主意,但是去問金頭虎完全等於問道於盲,因為金頭虎在愛情方面比龐勁東更加白癡。
金頭虎從小到大根本就沒有機會談戀愛,也沒有和正經女孩子有過太多的接觸,自從出來混之後倒是和小姐沒少打交道。而且他根本就沒有興趣和精力去談戀愛,只是偶爾找兩個小姐滿足一下生理需要。
被林佩雯這樣要求,金頭虎感到實在為難,但是又不敢不從命。想來想去,他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龐勁東也喜歡你嗎?」
「廢話!」林佩雯看著金頭虎,哭笑不得的罵道:「我他媽要是知道,還用得著來問你嗎?」
「啊......哦......」被林佩雯這樣一罵,金頭虎又開動大腦想了起來,表情因而向癡呆狀發展。或許是所謂急中生智,金頭虎突然想起從電視劇裡經常聽到的一句話:「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林佩雯微微皺起眉頭,奇怪的問:「你什麼意思?」
「不管龐勁東是否喜歡你,都可以培養出來感情!」
林佩雯一拍大腿:「說的對啊!別說,你也有聰明的時候!」
「當然......」金頭虎嘿嘿一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那麼你就給我說說,應該怎樣培養感情?」
「啊?」金頭虎再次為難起來,表情更像白癡了。
「咦?你怎麼流口水了?」林佩雯注意到金頭虎的樣子,撇著嘴問道:「你的臉看起來就像是被驢踢過!」
其實金頭虎是很希望林佩雯能與龐勁東在一起的,無論對星龍幫還是對他自己,這都是一個天大的利好。本來他實在沒有能力撮合這兩個人,但是強烈的現實需求和林佩雯的追問,讓他竟然有了些許的靈感,開始分析起了眼前的情勢:「我覺得吧,培養感情是需要機會的,陳冰□那個丫頭就遇到這樣的機會!」
「她有什麼機會?」
「龐勁東幫助她解決陳氏集團裡的那些糟爛事!」
林佩雯急忙追問:「這麼說,陳冰□是因為感激,才與龐勁東在一起的?」
「那倒未必!」金頭虎微微搖了搖頭,繼續分析說:「那件事鬧出了很大的風波,兩個人在一起經歷這麼多,肯定是要培養出感情的!」
「這有什麼的啊!」林佩雯對這番分析不太認同,很是不屑地說:「我和龐勁東在一起經歷的更多,從一開始認識的時候直到現在,哪件都比陳氏集團那點破事更重要,也更驚心動魄!就比如閻羅場上的決鬥,陳冰□這輩子都沒見識過,拿什麼和我比啊?!」
「話是這麼說,但是……」金頭虎深深吸了一口氣,謹慎的說:「人家陳冰□把握機會和龐勁東明確關係了,你沒有……」
「對啊!」金頭虎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林佩雯猛然發覺到自己原來浪費了如此之多的機會,否則現在坐在那裡給龐勁東餵飯的就不是陳冰□了。
「這就對了……」見林佩雯認同了自己的分析,金頭虎多少有些高興,甚至敢進而指責林佩雯:「這一點你就沒有陳冰□聰明!」
林佩雯沒有在意金頭虎對自己的指責,而是陷入了沉思:「但是話說回來,當時就算是把握機會了,感情這玩意應該咋培養啊?」
這個問題難為住了金頭虎,吭哧了半天說了一句:「你可以告訴龐勁東,說你喜歡他啊!」
「啊?」林佩雯眼睛瞪得大大的,呲牙咧嘴的說:「我是女孩子啊,怎麼能讓我主動說呢?」
「老大,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誰主動說出來不一樣啊!」
「可我是有身份的人,是星龍幫的老大,怎麼能做出這麼掉價的事情!」
「這事有什麼可掉價的,再者說了,你不說,龐勁東不說,別人哪知道是你先開口的!」金頭虎唯恐林佩雯繼續讓自己出主意,不僅將錯過機會的責任推到了林佩雯身上,而且還臆測起了龐勁東和陳冰□之間的事:「人家陳冰□也是有身份的人,是陳氏集團董事長,還不是主動說出來了!」
林佩雯皺著眉頭問:「你是說,陳冰□對龐勁東主動告白,兩個人才走到一起的?」
金頭虎哪裡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但還是用力點點頭說:「我估計就是這麼回事!」
「這可怎麼辦啊……」林佩雯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走著,螓首低垂看著自己的腳步,許久沒有說話。
金頭虎正慶幸自己終於擺脫了這一連串的問題,看到林佩雯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不免擔心起了起來。開動大腦又想了想,他試著提出了一個建議:「老大,我覺得吧,也不是沒有機會……」
林佩雯聽到這句話,急忙坐到金頭虎的身邊,一把抓住金頭虎的胳膊:「快說,什麼機會?」
林佩雯的力氣非常大,金頭虎感到自己的胳膊隱隱作痛,但是不敢將胳膊收回來,強忍著回答道:「很簡單啊,就是你們兩個再經歷點什麼,只要能把握好機會,沒準你就把龐勁東從陳冰□那奪過來呢!」
「具體應該經歷點什麼呢?」
「就是……」金頭虎思索了片刻,將這輩子聽到過的所有成語都說了出來,以說明自己的觀點:「就是驚心動魄、悲喜交加、蕩氣迴腸、峰迴路轉、扣人心弦、撲朔迷離的事情!」
「哎……」林佩雯長歎了一口氣,鬆開了金頭虎的胳膊:「和沒說一樣!」
金頭虎撓了撓頭:「這個主意挺好啊!」
「龐勁東躺在床上癱成那個樣子了,難不成我要拿擔架抬著他出去砍人啊?」
「可以想點其他的主意啊,不一定非要出去砍人……」
金頭虎的這句話只是隨口說出來的,但是卻對林佩雯起到了當頭棒喝的作用。林佩雯豁然站起身來,訥訥的說了句:「對啊!」然後撥了一個電話出去,吩咐那邊的人:「我在醫院,馬上給我拿一副麻將過來!」
「啊?」金頭虎被弄愣了,傻傻的看著林佩雯打完電話,小心翼翼的問:「老大,你什麼意思啊?」
「我的意思就是找龐勁東一起打麻將啊!」頓了頓,林佩雯補充說:「你想想看,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麻將更加驚心動魄、悲喜交加、蕩氣迴腸、峰迴路轉、扣人心弦、撲朔迷離的呢?」
金頭虎平常也喜歡玩上幾手,自問麻將水平非常高,但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麻將有著如此之多的內涵。
「可是……」金頭虎想起龐勁東現在的樣子,小心的說:「龐勁東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打麻將嗎?」
「他不能打,我可以幫他打啊,沒準就能促進感情呢!」林佩雯越想越得意,出聲的笑了起來:「我這個主意好吧?」
金頭虎聽到這句話便不禁設想起來,林佩雯依偎在龐勁東的身邊,龐勁東說出哪張牌,林佩雯就伸出柔荑將這張牌打出去。金頭虎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又感覺這的確是個好主意,於是點了點頭說:「這麼做也不錯!」
林佩雯早就已經陷入了聯翩浮想之中,覺得這場麻將如果能打好,自己與龐勁東的關係至少會拉近許多,考慮到自己麻將技術非常的不錯,自己或許還會獲得龐勁東的欽佩。更可能的是,就在一片「稀里嘩啦」的搓牌聲中,自己與龐勁東的感情漸漸升溫,龐勁東會很快忘了陳冰□是誰。
直到兩個小弟急匆匆的將麻將送了過來,林佩雯才從幻想當中回到現實,拉起金頭虎的手說:「別浪費時間了!咱們快去吧!」
「可是……」金頭虎一瘸一拐的走著,提出:「人手不夠怎麼辦?」
「我和龐勁東一家,你自己一家,唐傳江和廖承豪打另外兩家!」林佩雯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回答說:「人手剛剛好!」
「可是……」
「沒錢是吧?」林佩雯看出金頭虎的顧慮,拿出一摞錢塞到了過去,說:「只要你能配合好,我保證給你包個大紅包!」
金頭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謝謝老大!」
林佩雯拍了拍金頭虎的肩膀,咬牙切齒的說:「最好陳冰□也能上來玩兩手,看我怎麼虐她!」
第050章 河東河西
當林佩雯和金頭虎回到龐勁東病房的時候,龐勁東已經被哄著將一碗冰糖燕窩全吃了下去,正與陳冰□依偎在一起。
準確的說,是陳冰□半躺在床上,伸手將龐勁東的頭攬進了自己的臂彎,形容親密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被陳冰□可堪一握的胸部輕輕摩擦著頭部,使得龐勁東身體的其他部位產生了些許的興奮,為了避免失態,龐勁東很想聊些什麼轉移注意力。但也正是到了這個時候,龐勁東發現自己與陳冰□之間缺乏共同語言,幾乎沒有什麼話題可以同時引起兩個人的興趣。
陳冰□也很想說些什麼,於是天南海北的講了一些東西,無外乎鍾欣桐如何哭訴被陳冠希欺騙,或者就是某個高檔商場即將倒閉,所有的名牌服裝和皮包半價出售。
可以想見的是,龐勁東對這些東西一概不感興趣,倒是很想聊聊M國總統安德森最近提出的刺激經濟的一籃子方案,或者近期變得風雲詭譎的緬甸政局,但是看看陳冰□滿面的天真無邪,龐勁東把這兩個話題嚥了下去。
男女戀人像現在這樣獨處,原本應該說些悄悄話,但是龐勁東和陳冰□卻只是一起看著天花板,彷彿在那上面發現了只有天空中才能看到的霞光和彩虹,只是偶爾彼此對視上一眼。
林佩雯看著表情近似於癡傻的兩個人,嘴角浮現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同時提高了聲音說:「喂!反正呆著也沒什麼事,一起打兩圈麻將啊?」
陳冰□正好感到很無聊,立即響應了倡議:「好啊!好啊!」話音剛剛落地,她旋即又感到有些不妥:「龐勁東怎麼辦……」
「一起來玩啊!」林佩雯看著龐勁東,興奮地說:「我和龐勁東一家,幫他摸牌出牌!」
「這怎麼能行!」陳冰□站起身來,直視著林佩雯,不滿的說:「應該讓我幫龐勁東摸牌出牌!」
「憑什麼啊?!」
林佩雯只是順口這麼一問,陳冰□立即給出了理由:「就憑我是他女朋友!」
這個理由足夠充分,林佩雯剛才想到打麻將這個主意的時候,忘記了陳冰□更有資格成為龐勁東的麻將助手。聽到陳冰□的這句話,林佩雯頓時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金頭虎見老大有些發窘,急忙挺身出來幫腔:「是女朋友就一定要幫忙打牌啊?」
陳冰□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地說:「如果我都不能幫他打,其他人更沒有資格!」
「媽的!」林佩雯找不到足夠的理由支持自己的要求,索性拿出了黑社會的作風,大大咧咧往龐勁東身旁一坐,瞪著陳冰□說:「老娘今天還就要跟龐勁東一起打,不為了別的就為爭口氣,我倒要看看誰敢拆台!」
一直以來,林佩雯只要出現在陳冰□的面前,必定是在龐勁東也在場的情況下,所以表現的還算是斯文矜持。但此時她在頃刻之間恢復了平日的樣子,滿面凶悍的表情配合著滿身的江湖氣,對陳冰□造成了一定的威懾。
為了配合林佩雯,金頭虎拿出了一把甩刀,「刷刷」幾下展開之後,用刀尖挖起了自己指甲裡的污垢,時時冷笑的看看陳冰□。
陳冰□知道林佩雯是什麼背景,多少還是有些畏懼的,更何況她現在是孤身一個人,林佩雯還帶著一個凶神惡煞的手下。
「你……」陳冰□嚥了一口唾沫,說話的聲音緩和了下來:「你有話好好說嘛!幹嘛要這個樣子呢?」
「老娘從來都是這個樣子!」林佩雯揚起下巴,不忿的說:「你要是看不慣就請開路,沒人請你到這來!」
「你……」陳冰□不敢對付林佩雯,轉而握住龐勁東的胳膊,用力的搖晃了起來,撒嬌說:「老公,你看啊,她欺負我!」
聽到陳冰□的這一聲「老公」,龐勁東頓感骨頭都酥了,就算是沒癱瘓也要躺倒床上了。不過龐勁東還是保持著理智的,把目光掃向金頭虎,一字一頓的說:「這是在病房,拜託你別那麼噁心!」
「哦……」金頭虎沒有強嘴,急忙收起甩刀,站到林佩雯的身後。
林佩雯見龐勁東要表態了,立即先發制人以爭取主動,輕聲細語的對龐勁東說:「我只不過就是想打會兒麻將,真不知道陳冰□怎麼回事,要求這要求那的!」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算了,都是自己人,千萬不要吵起來!」
「既然你都說話了,我可以不在乎她的態度……」林佩雯冷笑一聲,又說:「但是呢,我本來一點其他的想法也沒有,現在還非要和你一起打不可了!」
龐勁東緩緩的說:「你們別替我決定什麼事,我還沒說是不是想玩呢!」
「哎呀!」林佩雯拖著長音,雙手握住龐勁東的胳膊,效仿陳冰□剛才的樣子撒嬌道:「反正大家在這裡都沒什麼事,就一起玩一會嗎!」
林佩雯根本就不懂得撒嬌的技巧,只能簡單的照貓畫虎,結果給人感覺怪怪的。龐勁東不但沒有絲毫的心動,反而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差一點就要從床上跳起來了。龐勁東因而估計,林佩雯只要時常來上這麼幾次,自己的癱瘓很可能就會不治而愈。
龐勁東無奈的點點頭:「好吧!玩吧!」
陳冰□馬上問龐勁東:「讓誰跟你一起打?」
龐勁東考慮到第一次爭吵,林佩雯事實上已經讓步了,所以這一次應該讓陳冰□做出犧牲。但是龐勁東卻不知道應該怎樣把話說出來,結果只是發出了一連串的語氣助詞:「哦……啊…..嗯……」
「還用說嗎,當然是我了!」陳冰□鼓足了勇氣,針鋒相對的說:「我比你有資格!」
林佩雯咬了咬牙,一字一頓的警告道:「你想好了再說!」
「當然想好了!」陳冰□看了看金頭虎,極力做出一副不屑的樣子:「別以為你帶著人來了,我就會害怕你,我現在打個電話過去,也會來很多人的!」
「好啊!你打啊!」林佩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繼續說:「我知道你雇了很多第七軍團的人,別忘了我是第七軍團的股東,看看這幫人到底會聽誰的!」
這句話戳中了陳冰□的命門,因為除了第七軍團之外,她沒有什麼力量還可以調用。但是她堅決不肯服軟,氣哼哼的說:「你有第七軍團就了不起了,別忘了我是陳氏集團的董事長,龐勁東原來旗下的嘯東基金管理公司和新世紀金融現在都歸我管!」
「什麼?」林佩雯多少瞭解陳氏集團與帝國控股集團的合作,只不過並不清楚具體細節,因為此前不怎麼關心。但是女孩子在彼此鬥氣的時候特別喜歡攀比,林佩雯想到自己與龐勁東只是合作開了家保安公司,同時卻將這樣多的東西交給了陳冰□,心裡頓感不平衡。她豁然站起,質問龐勁東:「你為什麼把那些企業送給她?」
「我沒送!」龐勁東哭笑不得解釋道:「帝國控股集團吞併陳氏集團之後,整合了雙方的資源和優勢,這幾家企業雖然歸屬給了陳氏集團,但是作為帝國控股集團入股資本的!」
「哈哈!」林佩雯聽到這句話,哈哈大笑起來:「聽到沒有,你的陳氏集團讓人家給吞併了,我和龐勁東合作的保安公司,最大的股東可是我林佩雯!」
龐勁東聽到林佩雯這句話,立即發覺自己剛才用詞不當,很想重新解釋一下,但是卻沒人肯聽。
「我……我……」陳冰□「我」了半天,最後衝著龐勁東迸出來一句:「我也要當陳氏集團的最大股東!」
不等龐勁東說話,林佩雯居心叵測的指出:「人家憑什麼把價值幾十億的股權憑空送給你?」
金頭虎在旁邊插了一句話:「除非你跟龐勁東結婚,那麼就可以和龐勁東共同擁有這些股權!」看到大家紛紛投過來驚乍的目光,金頭虎撇了撇嘴,又說:「前兩天看了一個法制節目,知道了一些《婚姻法》上的東西!」
「金頭虎說得沒錯!」林佩雯一邊微微點著頭,一邊緩緩的告訴陳冰□:「但是,我作為龐勁東的合夥人,堅決反對他和你結婚!」
「你胡說什麼呢?」陳冰□被氣得差一點哭出來,跳著腳質問道:「就算你是合夥人,也沒資格干涉人家的婚姻!」
林佩雯當然知道自己並沒有這個資格,但是胡攪蠻纏從來都是她的強項:「我還就是干涉了!怎麼的?你要打我嗎?」
看著像鬥雞一般的兩個女孩,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問:「還打麻將嗎?」
「當然打,不過必須和我一起打!」既然剛才已經拿出了江湖作風,林佩雯覺得就像處理幫派爭端一樣,也應該採用一些恩威並施的辦法,於是緩和了口氣說:「其實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我的麻將水平比較高,可以幫助龐勁東好好的打!」
陳冰□噘起了小嘴說:「我打的也很好!」
「這樣吧……」林佩雯眼珠一轉,提出了折中方案:「咱們兩個輪流陪他打,我先打兩圈,然後換你!」
見林佩雯已經做出讓步,陳冰□沒有理由堅持下去,只得不太情願的同意了:「好吧……」
「那就開始吧!」林佩雯說罷將兩張病人在床上吃飯用的活動桌並到一起,然後將麻將在上面鋪了開來,準備大展一番拳腳。
為了給龐勁東和陳冰□創造二人世界,唐傳江和廖承豪剛才溜出去抽煙了,被金頭虎叫回來之後也坐了下來。這三個人分別打三家,林佩雯和陳冰□則依偎到龐勁東兩側,準備輪流上陣。
看著麻將「稀里嘩啦」的在自己身體上方洗好,接著被林佩雯的柔荑輕巧的擺成了一排,龐勁東突然說:「還是別玩了!」
林佩雯聽到這句話,頓感大失所望:「為什麼?」
「我剛剛才想起來,我根本不會打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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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條舊城區的狹窄老街上,躑躅著一個年近六十的男人。他緩緩的走到一個早餐攤前,沙啞著嗓子說:「給我來一份豆漿,兩根油條!」
這個男人的實際年齡根本沒有這樣大,但是給人的感覺實在太過蒼老,滿面的皺紋如久旱土地上的溝壑,半白的頭髮仿若覆蓋了一層霜雪,這些都是老年人才有的特徵。
周圍的人看到這個男人,都只是當作普通的退休老人,正無所事事的打發著所剩不多的時間,卻沒有想到他是叱吒一時的江海幫老大劉大江。
劉大江掏錢付給攤主的時候,不小心掉下一張二十元的鈔票,正要躬身撿起來,一個身影飛快跳了過來,在他之前將那張錢撿起來。
「謝謝!」劉大江平靜的說罷,向對方伸過手去。
「謝什麼謝?」對方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青年,剃著很短的卡尺頭,褲子和上衣都非常緊,滿臉的痞子相。
劉大江的語氣依然很平靜:「謝謝你把錢還給我!」
「誰證明這是你的錢?」小青年圓瞪著眼睛,狂妄的看著劉大江:「明明是老子掉出來的!」
「那就是我記錯了!」劉大江微微一笑,不再說些什麼,轉身離開了。
在劉大江的身後傳來那個小青年對自己同伴的說笑聲:「操!再他媽敢廢話,廢了他這個老逼養的!」
這是一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混混,劉大江在過去幾乎不會正眼去看他們,但是此時此刻卻不得不對他們屈服。因為劉大江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沒有手下可供指使,就如沒了牙的豺狼一般。
第051章 臥薪嘗膽
劉大江在往日裡很少有單獨出門的時候,無論去什麼地方必定是前簇後擁。但是在碩果僅存的幾個老大接連被龐勁東除掉之後,其餘的小弟紛紛作鳥獸散,或是上岸轉行,或是投靠其他幫派,只留下劉大江一個孤家寡人。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回想起自己往日威風八面的樣子,劉大江不由得如此感歎了一句。
不僅是因為現在連對付小混混的實力都沒有,劉大江還要盡量保持低調,避免洩露自己的行蹤被龐勁東知道。而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劉大江仍有過去積累下來的財富,犯不上為區區二十塊錢生氣。
劉大江拎著豆漿和油條回到了自己暫時棲身的地方,那是一套使用面積將近一百平方米的住宅,位於這條街旁一座普通的居民小區裡面。小區住有很多的外地人,居民的流動性也非常大,所以劉大江不太引人注目。
劉家兄弟素來都有危機意識,在有能力呼風喚雨的時候就做好了一些應變準備,其中就包括以其他人名義買下的這套住宅,目的是在被追殺或通緝的時候可以暫避一下。
這裡裝修的很普通,一切都以不引人注意為追求,不過還可以比較舒服的生活。如果不是為了出去買早餐,劉大江甚至都懶得出門。
草草結束了這頓簡單的早餐,劉大江微閉雙眼躺在沙發上養神,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了。
「謝公?」劉大江看了一眼號碼,急忙接了起來:「您最近怎麼樣?」
「我還好……」謝公輕鬆的笑了笑,告訴劉大江:「吃得香,睡的也香!」
劉大江長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不過呢,暫時躲躲風頭也好,所以我現在到了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每天遊山玩水不知道有多愜意!」頓了頓,謝公繼續說:「就讓他們在外面瘋找我謝某人吧!」
「謝公高明!」
劉大江並不知道,事情並不像謝公說的這樣簡單,B市的公安系統整頓已經將賴海雄的人馬全部剷除,這場整頓現在已經擴展到了整個華北地區,謝公多年來費盡心思在公安系統安插的勢力遭到嚴重打擊。
不僅如此,就在不久前,中央政法委和最高法院、最高檢察院聯合下達了一個通知,要求嚴肅法院和檢察院工作人員的作風紀律,並開展一系列的廉政教育。很顯然,這是另一場風暴的前兆,目的是根除兩院當中的貪污腐敗。
謝公培養起的腐敗集團是被利益鏈接到一起的,並不是為了某個共同的目的或者理想,這就意味著當利益發生變化的時候,這個集團縱然龐大卻也可能解體。而且集團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領導,只能說是以謝公為核心,由於缺乏嚴密的組織和協調能力,在這些風暴面前顯得的脆弱不堪。
雖然反腐風暴還沒有波及到各地方的五大領導班子,但是由於作為手腳的執法部門已經遭到整頓,所以被謝公收買的那些官員個個惶惶不安。
謝公曾策劃了幾個反擊計劃,為此給很多官員打過電話,然而這些官員現在只關心如何自保,以各種借口推辭不肯配合。
謝公的一生中見多了大風大浪,也經多了大起大落,所以不肯表現出一點憂慮的樣子,始終保持著陽光樂觀的態度。
「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別的,而是你啊……」謝公長長歎了一口氣,關切的說:「二江和三海都不在了,二海又是一個廢人,幫不上什麼忙,整個江海幫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了。」)
「江海幫……」劉大江苦笑了幾聲,幾滴酸澀的眼淚隨之湧了上來:「謝公,咱們實話實說,現在哪裡還有什麼江海幫啊?!」
謝公沒有正面寬慰劉大江,而是講出了一個非常有名的典故:「戰國的時候,吳王闔閭派兵攻打越國,結果兵敗身亡,臨終前選定夫差繼位,而夫差打敗並俘虜了越王勾踐。勾踐被關押了整整三年,其間嘗盡了各種屈辱,甚至還曾品嚐夫差的大便,才被放回了越國。勾踐回國後暗中訓練精兵,每日晚上睡覺不用褥,只鋪些柴草,又在屋裡掛了一隻苦膽,不時會嘗嘗味道,以激勵自己奮發圖強。後來終於以藏於民間的三千精兵,拿下吳國主城,殺了吳國太子,擒了夫差。」
「我知道,不就是臥薪嘗膽嗎……」劉大江苦笑了兩聲,說:「按照你的要求,我平常也有讀書的。」
「你既然知道這個典故,還有什麼想不開的呢?」長歎了一口氣,謝公語重心長的說:「你現在的境地與勾踐何其相似,只要有勾踐一樣的決心和耐心,那麼必有以三千越甲吞吳之日!」
「話雖是這麼說……」劉大江感到眼淚流了出來,伸出手輕輕的擦拭掉,然後接著說:「但是我現在什麼也沒有,就算是柴草和苦膽都沒剩下!」
「只要有人在,就有一切!」謝公深深吸了一口氣,鄭重的告訴劉大江:「只要你還在,江海幫的復興就有希望,所以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劉大江對未來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了,隨後說了一句:「但願吧……」
「不相信是吧?」謝公笑了笑,又說:「等到龐勁東去見閻王,我全力支持你重建江海幫,到時候你要是不能一統B市黑道,我這個『謝』字從此倒著寫!」
「謝公言重了!」謝公的這番話不僅透露出強烈的信心,深深的感染了劉大江,而且還說出了劉大江非常關心的一件事情:「可是問題就在這裡,怎麼才能幹掉那個王八蛋!」
「正在策劃之中,不久之後就會動手了……」謝公說到這裡頓了頓,然後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這次務必要龐勁東永不超生!」
劉大江素來佩服謝公的神機妙算,也從來不多問謝公會有怎樣的安排,但是事情發展到了眼下這個田地,劉大江不由得多嘴問了一句:「您找來的那個盟友到底是什麼人?」
「不是人而是組織,至於具體名字嗎,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劉大江顯得有些失望:「哦……」
「這個組織的實力未見得有多強,但是絕對的心狠手辣,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冷笑了兩聲,謝公進一步說道:「尤為重要的是,他們肯無條件的配合我們,對我們沒有一絲一毫的索取!」
劉大江當即奇怪的問道:「這是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他們與龐勁東有仇!」
「原來是這樣……」其實這個答案是非常淺顯的,但是劉大江遭到一連串的打擊之後,思維能力和反應能力都變得有些木,所以聽到謝公的話之後才恍然大悟:「龐勁東這個人想來是有不少仇家的!」
「沒錯!而且這一個尤甚!」
「謝公……」劉大江嚥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說:「能不能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很簡單,龐勁東當初毀了他們的一個窩子,而且搶奪他們的生意和地盤,把他們搞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
「這麼說他們的確不會手下留情了?」
「當然!」謝公說罷哈哈大笑起來,劉大江也跟著笑了起來,多天來鬱積在心頭的陰霾隨之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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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情況就是這個樣子……」周瞳匯報完工作,收起展示給龐勁東看的文件,目光溫柔的落在龐勁東身上。
集團很多事務需要龐勁東親自做出決定,龐勁東在國外的一年時間裡,由韓風暫時僭代負責,現在韓風把權力上交回來了。
周瞳是龐勁東的董事長秘書,很多事務都要經周瞳上報給龐勁東。從韓風那裡知道龐勁東已經回國,她在最初的時候感到非常開心,但是左等右等也不見龐勁東來集團上班,每天只看到唐韻那個***的女人招搖,儼然是龐勁東代言人的嘴臉。
後來周瞳找了一個機會,私下向韓風打探消息,韓風考慮到龐勁東應該履行董事長的職責,於是便說龐勁東剛回國就因為車禍住院了,而且給出了醫院的具體地址。
於是周瞳約上了同學張芊芊,以請示工作為名來探望龐勁東了。
韓風想讓龐勁東履行職責的用盡心是好的,但是卻忽視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而這個問題是周瞳也沒有預料到的。因為作為董事長不是只要動嘴就可以了,還需要在很多文件上面簽字,而龐勁東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拿起筆。
好在周瞳非常聰明,剛一看到龐勁東的樣子,就決定不提簽字的事,只是簡單的總結了一下近期工作。至於確實需要簽字決定的事務,就只有暫時拖下去了。
一段時間不見,周瞳顯得更加成熟和幹練了,嬌美的臉龐上略施粉脂,焗成栗色的頭髮在腦後紮成馬尾,一身酒紅色的職業裝完美的襯托出了一個白領麗人的形象。
龐勁東看著周瞳現在的樣子,心中不由的感慨萬千。
周瞳是龐勁東回國之後第一個認識的人,在地產公司打工的那段時間裡,兩個人建立起了友誼。
那個時候的龐勁東偶爾惡趣味發作,會嘗試偷窺周瞳,而周瞳就算察覺也會佯作不知。對於周瞳來說,龐勁東則是一個謎一樣的存在,她甚至一度猜測龐勁東是某位富豪的私生子,並因而萌生了釣金龜婿的想法。
後來周瞳知道了龐勁東只是一個富有的打工仔,儘管多多少少的有些失望,與龐勁東的友誼卻沒有因此消失。
後來龐勁東組建了自己的企業,周瞳跑去成功的應聘,成了龐勁東的秘書。龐勁東也沒有忘記當初的這個紅顏知己,伴隨著帝國控股集團的發展,始終放心大膽的留在自己的身邊。
時至今日,周瞳可以說是集團的元老了,只是龐勁東與她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從隔三差五的交代工作,到如今一年半載都見不到一次面。龐勁東回想起在地產公司打工的時候,兩個人倒是經常有機會在一起,下班之後還會相約去喝酒。
斗轉星移,這個世界在變化,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在變化。
「別說工作了……」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微笑著問:「說說你吧,最近怎麼樣?」
周瞳同樣微微一笑:「很好啊!」
「個人問題解決了嗎?」
周瞳的臉蛋一紅,明知故問:「什麼問題……」
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解釋了自己的問題:「就是說有男朋友了嗎?」
周瞳翻了翻白眼,看著天花板回答道:「還沒有……」
「你年紀已經不小了,也該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了……」龐勁東擺出一副善長仁翁的樣子,對周瞳諄諄教誨道:「不要總是忙於事業,事業終歸沒有家庭重要,因為前者只是一時的,後者才是永久的!我知道你很想多賺點錢,但是你在集團的待遇已經相當於高管了,錢賺多少才算是多啊……」
周瞳剛開始還能耐心聽龐勁東嘮叨,二十分鐘之後是在聽不下去了,打斷了龐勁東的話:「你越來越像大叔了,千萬不要進一步變成大爺!」
「大叔?我難道很老嗎?」陳冰□等人有時會把龐勁東叫做大叔,考慮到她們的年紀,龐勁東也就忍了。但是周瞳的年紀不比龐勁東小太多,所以大叔這個稱呼從她嘴裡說出來,格外的刺激到了龐勁東。
「沒有!沒有!」周瞳連連擺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你太嘮叨了!」
周瞳不解釋還好,這句話一說出口,更嚴重的刺激到了龐勁東。龐勁東回想起來,發覺自從癱瘓到床上之後,自己的性情的確發生了一些變化。
第052章 兩位女秘書
龐勁東自我歸結了一下原因,發覺自己是一個非常好動的人,性格絕不能忍受現在這種狀況。龐勁東由此在心中暗忖:「如果還不能恢復,先不考慮後半生是否還應苟延殘喘,恐怕在此之前要成變態了……」
隨著心緒的波動,龐勁東剛才還很輕鬆的面容變得非常愁悶,周瞳見狀立即關切的問:「你還好吧……」
「好得很……」龐勁東硬擠出一絲笑容,回答說:「你大叔我真的非常好!」
周瞳不自然的笑了笑:「開個玩笑嗎……你要是大叔,我就是大媽了……」
周瞳為了不讓龐勁東生氣,未加思索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剛剛說罷便感到有些欠妥,臉色紅潤了起來。
「咦?」一直沒有出聲的張芊芊聽出了話裡的問題,立即插進來說:「你這話不是把自己和董事長給捆綁一起了嗎?」
「我……」察覺到自己越說越錯,周瞳的臉蛋不禁更紅了,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
龐勁東看出了周瞳的羞赧,立即將矛頭轉向了張芊芊:「別只顧著說周瞳,你現在又怎麼樣了?有沒有男朋友呢?」
「啊?我?」張芊芊張嘴結舌,過了好半天才回答了兩個字:「沒有……」
「人家眼光高著呢……」周瞳白了一眼張芊芊,不緊不慢地說:「普通男人哪裡能看得上眼呢?」
「這樣很不好!」龐勁東再次擺出那副善長仁翁的嘴臉,緩緩的說:「記住,平平淡淡才是真!」
張芊芊咧了咧嘴,用低至不可聞的聲音說:「知道了……」
與龐勁東的這兩句簡單的交談,不知道為什麼讓張芊芊回憶起從前,自己到帝國控股集團應聘時的那些事。
龐勁東看出了張芊芊的心事,微笑著問:「如果我沒有說錯,這是我們之間第四次見面!」
龐勁東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張芊芊當初去應聘讓兩人相識,之後因為工作需要還有過兩次見面,但此後一直到今天,張芊芊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神秘的董事長。
張芊芊最初把龐勁東當作一起去應聘的打工仔,不但頗有幾分不屑,而且很明白的將這種不屑流露了出來。後來見龐勁東出現在面試現場,她心中頓時一驚,以為龐勁東是集團高管。直到再後來,她才從周瞳那裡得知龐勁東正是集團董事長,也就是自己的頂頭大老闆。
張芊芊曾在幾個大企業工作過,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低調的董事長,竟然低調到連集團的很多員工都不知道其真實身份,不但邋邋遢遢的到自己的企業去上班,還從來不在外界面前露面。
這種特立獨行的作風,再加上帝國控股集團多少有些神秘的色彩,讓龐勁東引起了張芊芊極大的興趣。只是由於她根本沒有機會深入接觸龐勁東,所以只能從周瞳那裡不斷的瞭解龐勁東的事,結果興趣因而越來越大了。
正因為如此,儘管兩人之間的接觸不多,龐勁東卻成為給張芊芊留下印象最深的男人,所以張芊芊很清楚記得兩人之間的一切。此時聽到龐勁東準確說出見面的次數,不禁有些驚喜:「董事長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當然記得!」龐勁東撇了撇嘴,裝作鬱悶的樣子說:「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可橫了!」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張芊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是誤會……」
張芊芊今天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女士西裝,下身是一條齊膝白色一字裙,看起來像周瞳一樣精明幹練,只是多了一股子高傲。
周瞳略有些豐腴,張芊芊相比之下略顯瘦弱,不過這不妨礙她擁有傲人的胸部和大腿。就如龐勁東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和大腿以最佳的姿態呈現在外面,足以吸引每一個男人的目光。
「有了你們這兩個秘書……」龐勁東笑了笑,接著說了下去:「我對集團的工作也就放心了!」
周瞳和張芊芊異口同聲的保證道:「我們一定盡心竭力的工作!」
其實張芊芊當時應聘的只是集團下屬企業的秘書,本是一個非常普通的職位,不過有老同學周瞳在高層始終照應著,再加上工作能力的確出色,她的陞遷速度非常的快,現在已經與周瞳同為董事長秘書了。
龐勁東與兩位女秘書又閒聊了幾句,門無聲的被人推開了,一個僱傭兵帶著兩個女孩走了進來,一位是大明星陳黛容,另一位則是陳黛容的老闆冷雨。
這兩個女孩都是久違了的,龐勁東看著她們兩個,感到有些驚訝:「你們怎麼來了?」
陳黛容大大方方的坐到了龐勁東的身邊,將手中的花束放到床頭櫃上,溫婉的笑了:「我從何悅那裡聽說你出了車禍,然後和冷雨商量了一下,決定一起來看看你!」
「是啊!」冷雨也拿來了一束鮮花,同樣放到床頭櫃上,然後關切的問:「你還好吧?!」
周瞳和張芊芊來探訪的時候也帶了兩束鮮花,但是與冷雨和陳黛容的相比,就顯得很是寒磣了。
周瞳和張芊芊見龐勁東有了客人,毫不猶豫的立即起身告辭,然後急急忙忙的離開了,那架勢就像是逃離地獄一般。張芊芊因為走得太倉促,腳底被絆了一下,隨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然而即便是這樣,張芊芊連頭都沒有回,站直身體後還加快腳步。周瞳走在她的前面,腳步同樣的倉促,甚至都沒有去攙扶一下自己的同學。
「這兩個丫頭,怎麼回事……」龐勁東看著兩個女孩的背影,微微的搖了搖頭,不明白她們何以會有這樣的表現。
這個原因說出來其實是很簡單的,與陳冰□想當陳氏集團最大股東的出發點一樣,那就是女人喜歡攀比。
周瞳和張芊芊本來很想在這裡多留一會,因為很少有機會可以與董事長單獨相處,但是陳黛容和冷雨兩人的到來卻讓她們感到很不舒服,幾乎片刻都難以繼續留下去。
龐勁東的這兩位女秘書有著相當不錯的容貌和身材,所以素來都對自己充滿了信心,很少會把其他女孩放在眼裡。在無聊的時候,她們會在心裡拿自己與別的女孩比較,結果不是自己的胸比這個女孩大,就是自己的衣服比那個女孩貴。
然而陳黛容和冷雨卻立即把她們給比下去了,就像是在恆星的旁邊突然出現超新星,爆發時產生的巨大光芒頃刻便將恆星淹沒其中。
面對這兩顆憑空飛來的超新星,周瞳和張芊芊在相貌、身材、氣質和服裝檔次上全方位落敗,第一次感到自慚形穢,不得已才選擇了逃避。她們因此甚至忘記去驚訝陳黛容這個大明星竟然來探望自己的老闆,同樣忘記了向陳黛容討厭親筆簽名的照片,儘管她們平日裡也有聽陳黛容的歌。
嚴格的來說,不止是周瞳和張芊芊,換作其他女孩在這種情況下也會感到很不自在,因為陳黛容和冷雨都實在是太過迷人了。
事實上,如果細細分析的話,陳黛容和冷雨的相貌並不比周瞳和張芊芊更漂亮,張芊芊的身材甚至還要比陳黛容和冷雨更好,陳黛容的胸部略顯平坦一點,冷雨的臀部則有點不夠挺翹。
但是女人所擁有的不止有相貌和身材,還有無形的氣質和品味,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更加重要。如果在這兩點上有所欠缺的話,漂亮的女人會因此顯得不是那麼漂亮。反之如果有著很好的氣質和品位,不是那麼漂亮的女人也能傾國傾城。
陳黛容自是毋庸多言,身為大明星早就具備了非同一般的氣質。冷雨出身於世代書香的門第,又掌管著一個龐大的企業,雖然氣質不若陳黛容那樣耀眼,但卻多了幾分高雅。
除此之外,兩人所處的社會地位又使得她們具有著普通人所沒有的氣度,雄厚的經濟實力可以讓她們可以充分的保養和呵護自己,並培養自己的品味和時尚觸覺。
也正是因為如此,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冷雨與陳黛容雖然足夠迷人,卻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反倒不如周瞳和張芊芊那樣,就像是鄰家女孩或者辦公室的同事,更加貼近平常人的生活,感覺起來比較容易相處。
「我還不錯,承蒙你們惦記!」龐勁東撇了撇嘴,突然問陳黛容:「你這個賣唱的最近還好吧?出了幾張唱片?舉辦了幾場演唱會?騙了多少無知少男少女的銀子?……」
龐勁東這一連串問題的出發點,既是對明星這個行業頗有微詞,也是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龐勁東本來還想問陳黛容最近被多少個老闆包過,但是想到這個問題有些太過分,所以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要是換做從前聽到龐勁東的這種挖苦,陳黛容雖然還不至於跳腳,但肯定也會反唇相譏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反應,只是表情平靜的回答道:「我……最近沒做什麼……」
「很久不見了……」龐勁東感到無趣,轉而又問冷雨:「你最近怎麼樣?」
「還好!」冷雨微微點點頭,回答說:「集團的業績蒸蒸日上,業務擴展也很順利!」
「那要恭喜了!」
「說到這裡,我還要謝謝你……」
「謝我什麼?」龐勁東隨口開了個玩笑:「感謝我為北海中學帶來平安?」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事情……」冷雨搖搖頭,糾正道:「我要感謝你幫我們促成了與蕾妮茲.海瑟薇的合作!」
「哦!」龐勁東做出失望的樣子,問:「難道我為北海中學做的一切,就不應該得到感謝嗎?」
「當然同樣應該得到感謝,只不過我個人以為這件事不太重要,而且即便我們僱用其他保安公司,可能也會起到同樣的效果!」
「哎!」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說:「我還打算去北海中學繼續當保安呢?」
「北海中學是雇不起您這樣的保安的,您能夠在那裡工作一段時間,就已經是我們的榮光了!」
「這麼說還差不多!」龐勁東興沖沖的問:「我在這一年多沒有去,女生們有沒有想我?」
「啊......」冷雨沒想到龐勁東提出這麼一個問題,愣怔了片刻才尷尬的回答道:「或許有吧!」
龐勁東得意洋洋地說:「那就好!」
「不管怎麼說......」冷雨不願意與龐勁東討論女學生,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將談話轉回到正題上:「與海瑟薇女士的合作,使得我們有機會進軍國際市場,而且提升了公司的品牌知名度!」
冷雨毫不諱言地說出了龐勁東的幫助之大,倒讓龐勁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推功說:「既然當時遇到這麼一個機會,我很樂意給別人幫忙,並沒有費什麼力氣!而且我只是起到了牽線搭橋的作用,整個合作能夠成功的關鍵,還是在於你們自己!」
「你實在太客氣!」冷雨多數情況下都稱呼龐勁東為「龐先生」,現在用比較溫婉的聲音稱呼「你」,說明彼此之間的距離已經極大的拉近了。不過她並非有意這樣做,完全是一種自然的流露。
「我只是實話實說!」龐勁東收起了剛才開玩笑時的樣子,鄭重的告訴冷雨:「我必須很坦率的說,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有足夠的實力和能力,我是不會去促成這次合作的,因為我與蕾妮茲是好朋友,不能做出有損其利益的事!」
「我很欣賞您對友誼的態度!」頓了頓,冷雨問:「能知道你是怎麼認識海瑟薇女士的嗎?」
龐勁東不太喜歡對別人講述自己的生活,因此只是簡單回答道:「通過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只不過她那個時候還不是大明星!」
「哦!」冷雨會意的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龐勁東一邊與冷雨聊著,目光同時掃向了陳黛容,發現後者把雙腳交疊在一起,微垂著螓首靠在沙發上,美麗的娥眉蹙成了「川」字型,好像有什麼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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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娛樂圈的潛規則
自從進了屋子之後與龐勁東說了幾句話,陳黛容就一直這樣坐在那裡,既不吭聲也沒有改變過坐姿。
冷雨與陳黛容有個不一樣的地方,冷雨給人的感覺太過冰冷,且難以接近。陳黛容則是熱情如火,能給人帶來充滿陽光的活力。而今天卻剛好顛倒過來了,冷雨對龐勁東表現得很是關懷,而陳黛容則有些漠然。
「你……」龐勁東看著陳黛容,謹慎的問了一句:「有什麼事嗎?」
龐勁東剛剛把話說出口,立時便有些後悔,因為女孩子的心事不應該輕易打聽。不過龐勁東提出這個問題的出發點倒不是八卦,而純粹是基於對身邊朋友的關心,儘管龐勁東始終把陳黛容當作一個賣唱的。
雖然龐勁東與陳黛容之間曾有過些不愉快,但是彼此間畢竟還是有許多交往的,而且陳黛容現在與蕾妮茲的關係不錯。退一步來說,單憑陳黛容會想到來探望龐勁東,也足以說明是把龐勁東當作朋友來看的。
只不過龐勁東也很清楚,明星們對待友誼有很強的功利目的,完全不若自己與兄弟們在血與火之間結下的情感。
「哦?」陳黛容微微揚了揚娥眉,勉強的笑了笑,回答說:「沒有啊,我很好……」
「很好就好……」既然已經把話說出來了,龐勁東就不妨再說的深入一些:「你看起來好像心情有些不太好,完全不像往常的你!」
「是嗎?」陳黛容保持著那種勉強的笑容,問:「我在往常是什麼樣子?」
「沒心沒肺……」龐勁東本來想要說陳黛容開朗活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變成這四個字。
冷雨和陳黛容聞言全都愣住了,片刻之後無聲的笑了起來,陳黛容笑得比較輕鬆,剛才那種愁悶的樣子多少消散了一些。
陳黛容收起笑容,板著臉問:「你憑什麼說我沒心沒肺?」
「因為……」龐勁東頓了頓,才接著說:「因為你確實沒心沒肺!」
「你才沒心沒肺呢!」
「你說錯了!」龐勁東微微搖搖頭,鄭重的告訴陳黛容:「我剛剛全面檢查過身體,醫生說我的心肺功能非常健全!」
陳黛容微微噘起櫻唇,略有些不滿的說:「你的心腸沒有壞掉的話,就不會往我的頭上潑水!」
冷雨已經知道了在那次演唱會後台發生的一點不愉快,擔心龐勁東和陳黛容因為這件事情吵起來,急忙出來打圓場說:「我相信龐勁東當時不知道那個人是你!」
「的確不知道!」龐勁東點點頭,鄭重的補充了一句:「如果知道是你的話,我會潑兩杯……不對,三杯!」
「你要是敢這麼做……」陳黛容站起身來,看著龐勁東咬牙切齒的說:「我就告訴蕾妮茲,說你是變態!」
「蕾妮茲比你瞭解我,知道我是什麼人……」聽到陳黛容的這句話,龐勁東不由得想起那個內褲醫生的診斷,所以說起話來有些底氣不足。不過儘管無法證明自己不是變態,龐勁東還是有辦法對付陳黛容的:「如果你敢這麼做,那麼我就不潑水了,而是直接潑硫酸!」
「你要是敢潑硫酸,我就找殺手幹掉你!」
「那麼我在死之前就告訴娛記,你就是艷照門沒有曝光的女主角之一,或者說你就是傳聞中的集郵女星!」
龐勁東和陳黛容就這樣強起了嘴來,不過這些都只是玩笑,沒有人會去認真對待,冷雨漸漸的也就放心了。
兩個人最後以出聲的大笑收場,陳黛容的情緒比之剛才好了很多,甚至閒侃起了自己當明星所遇到的一些趣事。但是當她和冷雨向龐勁東告辭出來之後,面容重新變得苦悶,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冷雨輕輕拍了拍陳黛容的肩膀,略帶有些歉意的說:「對不起,我知道很為難你……」
陳黛容馬上說:「你既然知道為難我,就不要讓我去做了!」
「我也不想……」說到這裡的時候,冷雨的表情變得異常的平靜,就好像事不關己一般:「但是我們生活在這個社會上,經常都需要向現實低頭!」
「向現實低頭?」陳黛容苦笑了兩聲,質問道:「現實是什麼?難道就是我必須被人包養?」
「你進入娛樂圈已經有幾年了,應該知道這個圈子根本不是外面看起來那麼光鮮,其中所隱藏的骯髒和齷齪是很多常人難以想像的!」冷雨毫不隱諱的指出了這個事實,接著反問陳黛容:「難道你對這個圈子還抱有什麼幻想?」
陳黛容無奈的搖了搖頭,承認道:「沒有……」
「沒有幻想就好!」冷雨頓了頓,把接下來的話說得更加直白,以至於讓陳黛容有些無法接受::「這個圈子就是出賣色相的高級妓院,男女明星都是如此,尤其是你們這些女明星!」
陳黛容用力的搖搖頭:「我不這樣想!」
「那麼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冷雨突然停下腳步,直視著陳黛容冷冷的問:「但凡是成名的明星,有誰沒有一個強力的後台?」
「其實……」陳黛容的櫻唇囁嚅了幾下,想要反駁冷雨的說法,但是實在找不到有力的證據,於是只是說出這麼兩個字就打住了。
「問題的關鍵在於,人家憑什麼做你的後台?」冷雨看著陳黛容,自己給出了問題的答案:「當然需要你付出一些東西!」
「但是……」
冷雨不等陳黛容把話說出來,繼續自問自答道:「對於那些可以成為後台的人來說,金錢和權利都不缺乏!你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麼可付出的?當然只有身體!」
陳黛容咬了咬牙,鼓足勇氣反駁道:「可是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從沒有付出自己的身體,還不是同樣有了今天的成就!」
「娛樂圈的潛規則也包括你在內,你之所以成名是因為有我,而我們未來教育集團是主要從事教育行業的,後來進入娛樂圈也是當作一項事業來經營!」冷雨咬了咬下嘴唇,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再加上我不是同性戀,對女色沒有半點興趣,所以不會打你的主意!」
「我知道自己很好運,遇到了一個好老闆!」
冷雨對陳黛容的感謝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繼續著自己的話題:「你必須明白一件事情,你的幸運並不具有代表性……」
儘管冷雨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但是其中卻包含了太多的內容。
陳黛容很清楚的知道,任何一個娛樂公司都會簽很多演藝新人,並不是每一個新人都會成名,更多的只是成為普通的小角色,甚至還有很多人會中途退出。其餘為數不多的新人在通往明星的道路上,會遇到非常多的障礙和考驗,更要付出很多的代價。
新人們首先在公司內部就要想辦法嶄露頭角,讓公司高層發現並充分重視自己,願意投資包裝和宣傳,為此通常都要出賣自己的身體。然而並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所得,很多女孩子讓高層輪流玩過一遍之後,結果是被一腳踢出門去。
事實上,這些能夠簽約娛樂公司的人已經是幸運的,很多人剛出門便一頭扎進樂騙子的懷抱。有些人利用當今年輕女孩的功利心理,謊稱有實力可以進行包裝宣傳,更有門路可以幫助迅速成名,欺騙很多女孩與自己的皮包經紀公司簽約。
但是這些女孩在簽約後做得最多的事情,並不是進行相關的專業培訓,而是被要求與各方面的達官顯貴應酬。這些應酬並不簡單,最終通常以***為結束,有時還會被長期包養。
可以想見的是,這裡面涉及到很多的權色和錢色交易,這些所謂的經紀公司事實上是***中介,而很多女孩被這些中介控制住之後,從此走上了高級妓女的道路。
陳黛容很幸運的遇到了一位女老闆,未來娛樂公司是一家正規且有實力的企業,更幸運的是這位女老闆冷雨是一個比較正直的人,否則仍然無法逃脫出賣肉體的宿命。因為有很多娛樂公司的女老闆雖然自己不玩弄女藝人,但是如同那些***中介一樣,利用女藝人出去交際應酬,以達到自己的某些目的。
陳黛容逃過了之前的那些付出,但是這一次卻遇到無法逾越的障礙。
冷雨挪動起腳步,慢慢吞吞地走著,同時回顧起了自己與陳黛容之間的既往:「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讓我發現了你,我欣賞你在音樂方面的巨大才華,還很欣賞你對音樂的熱愛和執著的追求!我知道只要經過一定的包裝和宣傳,你肯定會成為新的天皇巨星!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是正確的,你用最短的時間嶄露頭角,進而成為擁有無數歌迷的巨星!」
陳黛容突然握住了冷雨的手,頗有些激動的說:「謝謝你…….」
「你更應該感謝的是你自己!」冷雨的語氣變得越發的冰冷,甚至讓陳黛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我培養你完全是基於商業考慮,如果你不能夠給公司賺足夠多的錢,我是不會在你身上投一分錢的,無論你有著怎樣的才華!」
除了語氣透露著讓人難以忍受的冰冷,冷雨這句話的含義也說有些絕情,把自己與陳黛容之間詮釋為赤裸裸的金錢關係。
陳黛容轉過頭緊緊地盯著冷雨,聲音有些哽咽了:「我一直都以為我們是朋友!」
「我們的確是朋友……」冷雨再一次停住了腳步,深深地垂下了頭,默然片刻之後,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但是我對不起你……」
陳黛容伸手攬住冷雨的肩膀,輕聲說:「我知道你有苦衷的……」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的在那裡站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冷雨才抬起頭來,輕輕擺脫了陳黛容的懷抱,抬起腳步向前走去。
冷雨避免正視陳黛容,但是陳黛容還是注意到,她的一雙美目裡含著晶瑩的淚花。兩個人認識了這麼久,這還是陳黛容第一次看到冷雨流淚。
陳黛容因為被逼出賣身體而對冷雨產生的憤懣,因之多少有些消散了,而且還進一步意識到,儘管冷雨沒有太多的表現出來,但是內心中卻包含著巨大的矛盾。她一方面並不願意讓自己去出賣,但是卻又不得不屈從巨大的壓力。
「難道……」陳黛容跟在後面,小心翼翼的說:「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冷雨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開始寬慰起陳黛容:「往好處看,他有那麼多的錢,那麼龐大的勢力,那麼廣闊的人脈關係!你如果能夠滿足他,他不但會讓你從此過上無比奢侈的生活,還會幫助你在演藝道路上更上一層樓,甚至還可以讓你擁有無與倫比的地位和權勢!」
「我不想要這些!」
「可這是無數女孩夢寐以求的!」
「我只希望依靠自己的努力獲得這些!」
冷雨見這些東西都無法吸引陳黛容,不得不轉而帶有威脅的意味,回答了陳黛容剛才的問題:「他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正因為如此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而他對待女人也是如此,凡是被看上的女人就沒有搞不到手的,很遺憾的是他現在喜歡上了你……」深深吸了一口氣,冷雨不無憂慮的補充道:「如果拒絕的話,相信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難道你那麼怕他嗎?」
冷雨斷然說道:「我們的實力根本不夠與他抗衡的!」
「他真的那麼厲害?」
「當然!」冷雨肯定的點了點頭,告訴陳黛容:「甚至可以說在這個國家,都沒有幾個人有足夠的實力與他抗衡!」
「等等……」陳黛容拉住了冷雨的手腕,突然提出:「龐勁東怎麼樣?」
「龐勁東?」冷雨微微蹙起娥眉,腳步放緩了:「或許有這個能力吧!但是,龐勁東有什麼理由幫助我們呢?」
「因為我們和他是朋友!」
第054章 陳黛容的心事
「朋友……」冷雨無力的搖了搖頭,素來平靜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一抹苦笑:「朋友是分很多種的,我們與龐勁東甚至都沒有見過幾次面,更沒有過任何深入的接觸,最多只能算作泛泛之交。我們有很多像這樣的朋友,你認為在關鍵之可能夠指望嗎?」
陳黛容無奈的承認道:「的確不能……」旋即又抱有一線希望的提出:「但是龐勁東幫助我們促成了與蕾妮茲的合作……」
「那對於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不是對抗一個有錢有勢的強力人物!」冷雨說著再次低下了頭,似乎是因為看透了人際關係的實質,表現的有些悲哀:「而且他這樣做也是因為合作可以帶來雙贏,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不能為蕾妮茲創造一些什麼,我相信他是沒有興趣幫這個忙的!」
「但是……」陳黛容不能否認冷雨說的是對的,希望卻沒有因此破滅:「我覺得龐勁東這個人還是挺熱心腸的,更多考慮的並不是利益!」
「就算你說得對,假設龐勁東願意幫助我們,但是……」冷雨又搖了搖頭,語氣當中透露著一股絕望:「龐勁東有足夠的實力對付那個人嗎?」
對於冷雨提出的這個問題,陳黛容無法給出明確的答案:「不知道……」
事實上,陳黛容對龐勁東缺乏信心,只是沒有對冷雨說出來。這是因為她對龐勁東並不瞭解,只是覺得龐勁東這個人難以捉摸,似乎掌握著非常龐大的勢力。
冷雨對龐勁東的瞭解並不比陳黛容更多,對龐勁東的感覺也與陳黛容完全一樣,兩個女孩知道龐勁東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能擁有帝國控股集團這樣企業的人自然是富甲一方的,但是有錢並不代表一定就擁有力量,很多人雖然有錢卻不過是待宰的羔羊。
兩個女孩雖然聽說過帝國控股集團的規模非常龐大,並且擁有巨額的資本,但是全部瞭解也僅止於此了。因為帝國控股集團表現的非常神秘,冷雨發動了自己在商場上的全部關係,尚且沒有探聽到太多消息。
這也就是說,帝國控股集團雖然是個讓人欽佩的企業,但是卻遠離人們的日常生活,至少從表面看起來對社會沒有什麼影響。很多不是那麼強大的企業,卻可以深切的影響到人們和社會,因而有著非凡的影響力。
冷雨很快便不再討論龐勁東,直接對陳黛容做出了結論:「我們還是不要抱有僥倖心理!」
「一定要向那個人低頭嗎?」陳黛容說著話的同時,身體止不住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我們不是向具體的某個人低頭,而是不得不向現實社會低頭!」陳黛容的樣子感染了冷雨,冷雨側過頭去不看陳黛容,用非常低的聲音喃喃說道:「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但是這一次實在沒有辦法……」
陳黛容默然了良久,突然鼓足勇氣說:「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麼我同意!」
「黛容……」冷雨突然轉過身來,緊緊握住了陳黛容的雙手,頗為動情地說:「我代表整個集團感謝你的付出!」
陳黛容沒有說些什麼,只是低下了頭,面對面的站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女孩不約而同的放開對方,一起走出了龐勁東所住的醫院。
上了車之後,冷雨告訴陳黛容:「那個人傳來消息,希望在明天的慈善酒會上看到你!」
陳黛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機械,似乎裡面沒有包含半點的情感:「我準時參加!」
冷雨親自開車把陳黛容送回家裡,兩個人在一路上再也沒有說一句話,陳黛容下車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對冷雨說一聲再見。
陳黛容打開房門進去之後,發現周文心正坐在客廳的正當中,身邊擺著好幾個行李,看起來是剛剛收拾好的。
陳黛容滿懷心事坐到了周文心的旁邊,有氣無力的隨口問了一句:「周姐,怎麼,你要出門嗎?」:
周文心正視著陳黛容,一字一頓的說:「不是我要出門,而是你要走!」
「我?」陳黛容坐直了身體,驚訝的問:「我為什麼要走?」
「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什麼事,也知道你根本不想屈從那個人,你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逃避,所以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逃避?」陳黛容看著周文心,訥訥的問:「怎麼逃避?」
「去其他城市,過隱姓埋名的生活,從此不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面!」頓了頓,周文心補充說:「你現在積累下的財富,已經足夠你很舒服的過完一生了!只是從此你要學會忍受寂寞,因為再也沒有鮮花、掌聲和各種各樣的榮耀,也不會再有粉絲天天圍著你轉,你也沒有機會再唱歌了!」
其實這個辦法是陳黛容曾經考慮過的,而且也知道逃走之後將會面對什麼,結果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忍受那樣的生活。現在周文心將這個辦法說出來,多少讓陳黛容感到不快:「你這是欲擒故縱嗎?」
周文心平靜的問:「為什麼這麼說?」
陳黛容冷笑一聲,回答道:「你想讓我屈服,用肉體交換更多的財富和名氣,但是不方便直截了當的對我說,所以才採用這樣一個辦法,讓我意識到自己無法放棄那些東西,自然而然的選擇留下來!」
周文心的表情依然很平靜:「你的財富和名氣與我有什麼關係?」
「你是我的助理,假如我能得到更多,就意味著你也可以。」
「你說的沒錯!」周文心坦然承認了,隨後又緩緩搖了搖頭,告訴陳黛容:「但是就如同你一樣,我在這些年也積累下了足夠的財富,當然其中很大程度上要感謝你!」
「你想說明什麼?」
「我想告訴你的是,即便是放到十年前的話,我也會有慾望去爭取更多的財富,但是現在卻已經沒有了!」周文心的目光突然間變得非常深邃,那張保養的很好的面容也變得滄桑起來,整個人突然間好像老了十歲:「年輕的時候,我只知道去為事業忙碌,忽略了身邊所有的事情!到了今天才發現,我沒有家庭,沒有老公,沒有子女,甚至連親戚都沒有,這就是說我有再多的錢又用什麼用?」
「周姐……」聽到這一番表白,陳黛容微微站起身來,想要說些什麼安慰周文心,但是卻又沒有說出來。
「既然可以很舒服的過完後半生,現在的我已經滿足了!」周文心說到這裡,無聲的苦笑了起來:「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出賣你來換取什麼!」
陳黛容站起身來,尷尬的解釋道:「周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先坐下!」周文心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深邃的目光當中多了許多關愛。
「哦!」陳黛容答應了一聲,坐回到了沙發上。
周文心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講述起了往事:「從你簽約未來娛樂公司的那天起,我就被冷雨指派給你做助理,這些年來我看著你如何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歌手,成為萬眾敬仰的歌星!在這個過程中,你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少嗎?」
陳黛容從來沒有關注過身邊的這個女人,也沒有意識到周文心為自己傾注了多少心血,不過聽到這個問題後還是違心說了一句:「我知道……」
「不!你根本不知道!」周文心緩緩搖了搖頭,然後告訴陳黛容:「但是我今天和你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向你邀功,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為你做的已經超出了一個助理的職責!而我做所有這些的根本原因,則在於我很喜歡你,甚至把你當做女兒來看待!」
回想起周文心平日裡對自己嚴格的要求,陳黛容心裡不由得想到:「當你的女兒實在夠倒霉的!」不過陳黛容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而是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你。」
「我喜歡你的根本原因,在於你的那股韌性和衝勁,還有對理想永不停歇的追求!」周文心長歎了一口氣,目光當中泛起了一絲波瀾:「你讓我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己,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獲得成功!」
陳黛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謝謝你。」
「隨著我們相處的深入和延續,我把你當做自己生命的延續,甚至我在家庭方面的缺失,也在你的身上尋求彌補!」默然了片刻,周文心又說:「我一直都把這裡當作家來看的!」
雖然對剛才的幾句話不太認同,但是陳黛容還是被周文心的這句話打動了,真正誠心實意的說了一句:「謝謝你,周姐。」
「我知道你很煩我,因為我對你要求太苛刻!」周文心笑了笑,表情充滿了慈愛,真正的開始表現得像個母親:「但是你知道嗎,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現在的社會太複雜也太危險,我不希望你在外面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周文心今天穿著一條乳白色的齊膝裙,上身是一件黑色的小衫,右腿搭在左腿的上面,完全如同往日的樣子,只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在今天表顯得格外明顯。
陳黛容看著這個女人,聽出了這些話裡所包含著的真誠和關愛,並第一次感到自己忽視了一段多麼重要的情感。陳黛容很想立即撲到過去大哭一場,但是現在並不是表現脆弱的時候,所以還是忍住了。
「周姐,對不起,我過去對你有誤會!」陳黛容低下頭,滿懷愧疚的說出了這句話。
「這沒什麼,我也有錯的地方,沒有注意採用更好的方法!」為了寬慰滿懷沉重心緒的陳黛容,周文心不顧心緒同樣沉重,強迫自己笑了笑:「過去你總是悄悄溜出去玩,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幫助你溜出去!」
「那麼你……」
周文心不等陳黛容把話說完,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將會留下來,無論冷雨董事長抑或那個人做出什麼事,全部都由我一個人來承擔!」
「周姐,不能這樣!」
「我在娛樂圈的時間很長,見多了各種各樣的事情!」頓了頓,周文心感慨的說:「你的出身很貧窮,沒有任何背景,也沒做過任何不光彩的交易,完全是通過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你比那些表面光鮮無比的明星高尚的多!所以你要懂得珍惜並且保持下去,我無條件的支持你,剛才對你說那些話,是希望你對今後的生活有所覺悟!」
「但是我不能這樣自私!」
「走吧!」周文心無力的擺了擺手,說:「別再耽誤時間了!」
與周文心的這一番交談,讓一直猶豫不定的陳黛容堅定了留下來的決心:「我這輩子已經逃避了太多的事情,這一次我要勇敢的面對!」
周文心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了一起:「你確定?」
「我確定!」陳黛容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說:「我會去見那個人,甚至和那個人在一起,但是在此之前我要讓他明白一些事!」
周文心看著視若女兒的這個大明星,決定這一次尊重她自己的選擇:「好吧!」
陳黛容無力的靠在沙發上,抬起頭傻傻的看著天花板,過了許久之後突然問:「對了,我對那個人還一無所知呢!」
「你想知道什麼?」
「他究竟是什麼人?」
周文心簡單介紹了起來:「他是這個國家的首富,在高層有許多人際關係,旗下的企業橫跨化工、能源、機械製造業和房地產,在許多國家都有分公司,不久前還將生意做到了M國。」
「他是怎樣起家的?是騙來的?還是有什麼親友做高官,一直在高層關照他?」
「大陸的富豪絕大多數是依靠你說的這兩種方式賺到第一桶金,但他卻完全是依靠自己的努力才有了今天,在高層的關係也是起家之後才建立起來的!」歎了一口氣,周文心無奈的補充了一句:「這一點倒是和你像!」
第055章 那個人
周文心的這一番介紹,引起了陳黛容對那個人的興趣:「這麼說,他非常能幹!」
「當然能幹!」周文心點點頭,接著說:「而且有著精明的頭腦和精準的目光,總是能夠成功的把握住每一個機會,不過他能夠起家也是因為運氣好!」
陳黛容急忙問:「為什麼這麼說?」
「他有一位長輩,解放前就是大資本家,內戰時期去了東南亞地區,成了當地非常有名的一位富豪。不過彼此間一直都沒有什麼聯繫,他甚至都不知道有這樣一位親戚,直到國內實行改革開放,這個資本家回大陸尋根,雙方才相認。他的這個親戚沒有子女,晚年乾脆就定居在國內了,因為得到了他全心全意的照顧,所以身後將全部財產留給了他!」
「原來是這麼回事。」陳黛容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如果不是因為起點足夠高,無論他多麼的能幹,也不可能成為這個國家的首富!」
「我相信他照顧那位親戚的初衷,完全是出於親情而不是其他!我聽人說,他在得到那筆遺產的時候感到非常的驚訝,甚至萌生了捐獻給國家的念頭!」
「這個人還挺高尚的!」
「或許吧!」周文心笑了笑,繼續說:「不過最後他沒有捐出去,因為實在過怕了窮日子,所以用來發展自己的事業了!」
周文心這句話裡的一個詞引起了陳黛容的注意:「窮日子?」
「聽說他年輕的時候非常的窮,窮到了常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陳黛容也是曾經有過窮日子的,聽到這句話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個時候家裡每天都要為吃飯發愁。夏天的時候難得買一塊西瓜,爸爸媽媽笑著謊稱已經吃過了,全留給她一個人,然後半夜的時候悄悄的吃她剩下的西瓜皮。
陳黛容想起這些往事,雙眼不覺有些模糊了,對那個人產生了些許的同情:「他為人怎麼樣?」
「我曾通過兩次很偶然的機會接觸過,其人整體感覺起來很穩重,還很有內涵,而且比較謙恭誠懇,不像某些富豪那樣張狂和高傲!很難相信這樣一個人會做出什麼粗暴的舉動,我當時甚至懷疑一些關於他的傳聞,或者是有人別有用心製造出的謠言,或者根本就是誤會。」
「人不可貌相。」陳黛容提醒了一句,接著又問:「他的家庭是怎麼樣的?」
「有一個女兒。」
「妻子呢?」
「好像女兒剛出生沒多久就過世了。」
想起自己見過的那些有錢人,陳黛容感到非常奇怪:「這麼多年來,他始終孤身一個人?」
「是的。」周文心點點頭,略有些感慨的說:「聽說他對自己的亡妻有著非常深厚的感情,直到今天還在錢夾裡面帶著兩人當年的一張合影。曾經去過他家的人說,他在家裡也擺著很多亡妻的照片,還有其他一些亡妻曾經用過的東西。」
陳黛容微微點點頭:「難怪沒有再娶!」
「這只是一方面因素,至於另一方面,可能也是擔心女兒受氣吧!」緩緩的搖了搖頭,周文心接著說:「但他畢竟是男人,生理上總是有需要的,甚至感情上也有!」
周文心是很瞭解男人的,知道對於一個中年男人來說,最可怕的一件事情就是每天摟著枕頭獨自入眠,因為在很多時候男人更加脆弱也更加需要關愛。但是考慮到陳黛容還是很純潔的,所以周文心沒有把這些說出口。
「哦!」陳黛容聽到這句話,剛剛對那個人產生的同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屑和憤慨:「於是他就在外面玩弄女人!」
「也不能說是玩弄吧,大家各取所需而已,他對每一個跟過他的女人都很慷慨!」
陳黛容重重的哼了一聲:「是嗎!」
「錢就不用說了,想出名也絕對沒問題,雖然他在娛樂圈沒有什麼生意,但是捨得大把的花錢,又有足夠的人脈和門路!」周文心頓了頓,舉了一個例子:「知道前段時間很火的那個電影《皮畫》吧,裡面演白頭髮女鬼的那個影星,就是被他一手捧紅的!」
「我聽說過,那個飛不起來的燕子陪他睡了兩年,才得到了這麼一個機會,我真替她感到悲哀!」
「可是人家燕子自己不感到悲哀,甚至還覺得自己非常的幸運,有多少人蹦著搶著想要得到這個機會!」搖了搖頭,周文心接著說:「燕子是主動投懷送抱的,而你是被他主動看上的,相信他會給你更多的東西!」
「我怎麼這麼倒霉!」陳黛容苦笑兩聲,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他都會看上什麼樣女人?」
「我怎麼知道,這只有問他自己了。」周文心無奈的又搖搖頭,說:「我只是知道,他不止在娛樂圈裡尋找目標,偶爾會選擇其他行業的人。一旦看上了什麼人,如果是娛樂圈裡的,便會向對方的老闆發起暗示。如果是其他行業的,則會直接與對方接觸。」
「如果拒絕會怎麼樣?」
「如果是其他行業的人,拒絕也不過就是拒絕了,他應該不會做出什麼。」
陳黛容很奇怪周文心的說法:「為什麼說應該?」
「因為據我所知,除了娛樂圈裡的人之外,他只找過一個空姐和一個在商場銷售化妝品的櫃員,而這兩個人都沒有拒絕他!但是娛樂圈裡有人拒絕過他,所以我知道代價是很大的!」
陳黛容急忙問:「什麼樣的代價?」
「記得有一個因為一首《愛死了明天》而出名的歌星吧,當初就是因為拒絕了他的追求,被各大娛樂公司集體封殺,結果被迫退出了歌壇。」
「原來如此。」陳黛容知道這個人,恍然大悟的說:「難怪她紅了一段時間之後,就突然之間銷聲匿跡了呢!」
「其實這個歌手並非是真的很清高,只不過是想把自己的價格抬的高一些,結果激怒了那個人!」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周文心又說:「但她還算是幸運的,有一個不出名的三線小演員,大概在拒絕他的時候說了些過激的話,結果幾天後就被人潑了硫酸,案子一直都沒能偵破!」
陳黛容聽到這句話,花容頓時失色:「竟然這樣狠!」
「不僅如此,他做事比較低調,尤其是這些涉及到私生活的,所以他的這些事都只在圈子內部流傳。曾經有一個娛記,將他包養一位明星的事情登到小報上,結果被人滅了滿門,案子同樣一直沒能偵破。」
「難道他就這樣無法無天,沒人能管得了嗎?」
「通過事情發生的時間順序,以及其他的一些線索,可以推測這些人的悲劇都與那個人有關,但是這些在法律面前是沒用的!他做事素來乾淨利索,縱然警方有所懷疑,卻也無法找到有力的證據!」
「可是……」由於情緒被這些事情搞得很緊張,陳黛容說起話來有些磕巴:「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有錢人最重要的東西是面子!」因為不得已將這些殘酷的事實全說了出來,讓陳黛容從對世界的美麗憧憬中猛醒過來,所以周文心的心裡感到有些愧疚,不自覺的側過頭了去不看陳黛容:「與普通的小女人不一樣,明星是公眾人物,一言一行都有很大的影響,一旦被拒絕會讓人很沒面子的!而為了挽回面子,他們就只有做出一些極端的舉動,既可以證明自己的實力,同時起到以儆傚尤的作用!如果你拒絕他,我毫不懷疑他會搞垮未來教育集團!」
「他不是很低調嘛?被答應或者被拒絕都沒人知道,為什麼還擔心沒有面子呢?」
「傻孩子!」周文心攏了一下陳黛容的頭髮,把這個在自己看來很淺顯的道理說了出來:「低調是為了在孩子面前保持一個好父親的形象,也是不想讓公眾知道自己的生活多麼糜爛,以免影響自己的社會形象!但是這些事情不是完全保密的,就像我剛才說的一樣,只在娛樂圈內部流傳,在自己的社交圈子也是半公開的。之所以會這樣做,是因為對於足夠有錢的人來說,名表、名車、豪宅和名牌服裝都是必須具備的,此外再沒有其他具體東西可以彰顯自己的價值……」
陳黛容打斷了周文心的話:「除了女人!」
「對!」周文心肯定的點點頭,將之前的話接著說了下去:「富豪都喜歡攀比自己身邊的女人,過去只比相貌和氣質,現在還要加上名氣和社會地位!誰的女人在這些方面最出色,那麼誰就最有面子!」
「竟然會有這樣的事……」
「在如今的社會,一切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任何一個人都有相應的身價,所以什麼樣的女人就配什麼樣的男人!一個人能搞到什麼樣的女人,直接說明了他有著怎樣的資本、社會地位和個人魅力!那個人還算是好點,不像某些富豪那樣挑剔!」
「這麼說還是綜合素質的體現呢!」陳黛容不屑的哼了一聲,頗有些激昂的說:「這些富豪為了自己的面子,於是女人就成了一樣商品,與名表、名車、豪宅和名牌服裝一樣,可以明碼標價!」
周文心把頭轉回來看了陳黛容一眼,不無遺憾的說:「是這麼回事!」
陳黛容默然了一會,整理了一下情緒之後,突然笑了笑,問:「周姐,今天晚上吃什麼?」
陳黛容的轉變實在太快了,轉眼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周文心愣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你最愛吃的兩樣菜,蠔油生菜和萬三蹄!」
「那就快點開飯吧!」陳黛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笑著說:「我都餓了!」
「你……」周文心打量著陳黛容,小心翼翼的問:「沒事吧?」
「當然沒事,而且還很好呢!」陳黛容的笑容顯得更加燦爛了,充滿自信和自尊:「我不但決定留下來,還決定好好會會那個人,見識一下他到底是怎麼樣的!」
「黛容……」周文心拉起陳黛容的手,直視著陳黛容的目光,說:「我剛才和你說的這些話,只是把事實如實的講出來,絕對不是要勸你屈從那個人!你一定要記住的是,無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我都會無條件的全力支持你!」
「周姐……」陳黛容張開雙臂抱住了周文心,剛剛開朗起來的情緒再次變得沉重,略有些哽咽地說:「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吃過了飯之後,陳黛容練了一會的嗓子,又看了一會電視,然後用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美容和洗漱,便早早的***睡覺了,與往常的生活基本沒有什麼不同。
陳黛容通常不會起床太早,第二天也是一樣,將近十點才起來,然後開始修飾自己。
剛開始的時候,陳黛容打算素面朝天去見那個人,但是轉念一想又改了主意,決定拿出自己最美的一面,於是精心打扮了兩個小時。
與妝容同樣重要的是服裝,為了能夠襯托出自己的氣質,又不是顯得那麼的招搖,陳黛容沒有選擇正式的禮服,而是穿了一件淡藍色飾有梅花的半款旗袍。
人與衣服之間的關係有四重境界,最低的一層是人和衣服都不怎麼樣;第二層境界是人能夠被衣服襯托起來;第三層則是人能夠襯托衣服,有的人無論穿什麼衣服都很好看,就是屬於這一境界的;最高的境界則是人與衣服相得益彰,完美結合成為一個整體,就像陳黛容這樣。
陳黛容的氣質是清秀和婉約,帶有一種古典美,比較適合穿旗袍。這件旗袍則是出自名家之手,用料相當的考究,裁剪更是合體,穿在身上如同第二層皮膚一般,不僅完美呈現出了陳黛容的身材曲線,對略有缺憾的地方還起到了修飾作用。
此時的陳黛容遠遠看起來,宛如一個在江南的煙雨之中漫步的女子,清麗脫俗之中帶有些許的怨艾。
第056章 慈善酒會
當陳黛容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周文心頓覺眼前一亮:「我的小美女,怎麼打扮得這麼漂亮!」
陳黛容笑著回答:「我要讓那個壞蛋對我流口水!」
周文心伸出手摸了摸陳黛容的額頭:「你沒事吧?」
「我沒發燒,而且清醒得很!」陳黛容微微噘了一下櫻唇,告訴周文心:「我要以最好的狀態去面對最大的挑戰!」
周文心看著陳黛容,微微頷首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陳黛容搖了搖頭,拒絕了:「酒會那邊已經有人全替我安排好了,那個傢伙交給我一個人就行了!公司還有很多事情等你去處理,就不要跟我一起去浪費時間了!」
「可是……」
不等周文心把話說出來,陳黛容便不容置疑的說:「就這樣決定了!」
「可是我很擔心你!」
「難道他還會吃了我?」陳黛容笑了笑,滿不在意地說:「我相信他要的是活的大明星,而不是死了的陳黛容!」
周文心苦笑著說:「聽你這麼說,我倒是擔心替那個人擔心了!」
「我也不會把他怎麼樣的!」陳黛容從容向外面走去,同時告訴周文心:「晚上家裡見!」
「好吧!」周文心微微點了點頭,看著陳黛容的背影說:「我說過的,尊重你的選擇!」
周文心並不知道的是,陳黛容根本沒有看起來那樣輕鬆,幾乎一整夜都沒怎麼合眼。那個人會是什麼樣子,將會怎樣對待自己,種種的這些未知給她帶來了種種的恐懼。但是她認為自己已經長大了,不應該凡事都依靠別人為自己解決,更要自己去面對人生當中的挑戰,所以沒有將這些恐懼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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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往慈善酒會的路上,陳黛容的腦海裡一直都在想著這些問題,當車子最後抵達會場門口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起曾看到過的一條手機短信:「生活就像是***,既然不能抗拒,就只有享受。」
陳黛容現在面對的是一種文明的***,雖然同樣無法抗拒,卻也不願意去享受。
「乾脆反過來***別人吧!」陳黛容促狹的想道。
保鏢將車門打開之後,陳黛容從容下了車子,走上了鋪在會場門口的紅地毯,美麗的面容展現出了燦爛的微笑,不時還停下腳步擺幾個造型給媒體記者拍攝。
無論微笑還是造型都是模式化的,也是在這種場合下養成的習慣,而並非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只是陳黛容做起這些已經拈輕就熟了,看起來是那麼的自然,沒有絲毫的做作感。
這個步入會場程序是公眾人物每次出席公開場合必須經歷的,其意義由最初的亮相漸漸的演變成了攀比。尤其是那些女明星更要借這個機會爭奇鬥艷,在紅地毯上炫耀自己的禮服和首飾,拼勁全力展現出自己美麗的一面。這次出席的女星並不是很多,陳黛容成為當中一抹亮色,顯得十分的耀眼和突出。
由於這場慈善酒會的規模不是很大,而且舉行的也比較低調,所以到場的新聞媒體不是很多。陳黛容很快就完成了步入會場的程序,在禮儀人員的引導下來到了會場內部。
酒會的會場在皇城飯店的錦繡江南大廳舉行,這裡佈局和裝潢就如同名字一樣,充滿了江南的韻味。只是這種高雅的氛圍被一股銅臭味破壞了,滿目的高檔時裝和首飾晃來晃去,把這裡弄得如同T型台一般。
各路名人打扮的都很斯文,彼此見面就好像偶遇多年的舊雨,一陣寒暄之後便開始大談自己近期的生活,企業家會說自己最近做了多麼大的工程,明星會說自己將會出一張什麼樣的唱片,或者參演一部什麼樣的電影。這些話說起來都是那麼的彬彬有禮,高雅大方而且得體,體現出普通百姓眼中上流社會應有的風範。
但是被這耀眼的繁華所掩蓋的,是蒼白、迷茫、無力和空虛,甚至還有人性的墮落。
從內心深處而言,陳黛容對這裡的人是充滿鄙視的,對這裡的環境更是非常不適應。在剛剛步入娛樂圈的時候,她的想法很簡單,只想把自己的歌唱好,不願意去做與音樂無關的事情。
但是很快的,陳黛容就不得不向現實低頭了,僅僅發行一張唱片就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很多事,需要文化審批部門放行,需要以各種方法加大宣傳,還需要銷售商全力配合。而舉辦一場演唱會所需要做的,比發行一張唱片還要多。如果想要參演一部電視劇或電影,再或者進行其他的商業行為,同樣還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去做。
除了各種商業行為之外,日常當中也有大量的工作。
明星需要經常在媒體上露面,尤其是在事業的空當期,以免公眾漸漸的忘記自己。這就要與電視台或者節目製作商打交道,讓明星在晚會或各類節目裡以嘉賓或其他身份出現,有的時候還需要僱用專業團隊進行一定的炒作。
所有這些帶來了大量的應酬,都是需要陳黛容親力親為的。
幾年下來,陳黛容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也能夠很好的與各方神仙打交道,只是仍然不能學會去享受。
與幾個半生不熟的朋友打過招呼,並簡單的交談了幾句之後,陳黛容遠遠的看到了冷雨。冷雨也看到了陳黛容,立即招了招手:「黛容,這裡。」
冷雨已經落座了,旁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兩人正在交談著什麼。
陳黛容走過去之後,兩個人全都站了起來,冷雨指了指陳黛容向那個中年男人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公司旗下的超級巨星陳黛容!」
「冷姐姐過獎了!」陳黛容露出了一絲習慣性的笑容,目光挑釁似的看向了那個中年男人,同時問冷雨:「這位是……」
冷雨隨即將那個中年男人介紹給了陳黛容:「這位是沈老闆。」
冷雨的表情雖然總是那樣冰冷,在應酬場合還是多少會露出笑容的,但是今天卻一反常態,面容上面好像蒙了一層寒霜,表明此刻她的內心是多麼的惆悵和哀婉。
「就是他了……」陳黛容心裡一邊想著,一邊向沈老闆伸出手去:「您好,沈老闆,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很高興!」沈老闆輕輕握了握陳黛容的柔荑,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坐!」
冷雨看了看兩個人,丟下了一句:「那邊有個朋友,我過去打個招呼!」便走開了。
事實上,冷雨介紹雙方的任務已經完成,離開之後就不會再回來。
出席這種場合的人都會事先得到請柬,上面註明了出席者姓名和被安排的座位。這裡的每張桌子可以容納六個人左右,每個位置上都有一張名牌,與每張請柬上的座位相對應。安排座位是一門很大的學問,需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的很多事情,所有人入場之後都要對號入座。
陳黛容注意觀察了一下,發現自己與沈老闆已經被安排到了一起,周圍是幾個無關重要的小人物,冷雨則在另外一張桌子那裡。
沈老闆注意到陳黛容的目光在四下裡飄忽不定,微笑著問:「陳小姐在看什麼呢?」
「我在看都有哪些朋友來了!」陳黛容說罷回以一個同樣的微笑,目光同時被這個問題拉了回來,開始仔細打量起沈老闆。
陳黛容本來以為對方肯定是一個大腹便便的矮胖子,小眼睛閃爍著色迷迷的光芒,頭髮很可能已經快要掉光了,露出一片地中海。
但是此時真正見到沈老闆其人,陳黛容才知道這些猜測都是錯誤的。
沈老闆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中等偏上的身高,身材很勻稱。頭髮很短,也很隨意,沒有經過刻意的梳理。至於長相則可以說是很不錯的,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也是帥哥,只是現在有了太多的皺紋,似乎印證了周文心對他早年生活的說法,也證明了他付出多少的辛勞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在他的身上沒有暴發戶的市井氣,也沒有很多富豪所具有的銅臭氣,真正有的倒是一股儒雅的氣質,如果戴上一副眼鏡還像個大學教授。
陳黛容一見之下,反感情緒頓時消散了許多,只是想到對方對自己所將要做的,還有曾經做過的那些事,陳黛容還是不願意去接近這個人。如果是換作一種情況,陳黛容或許會很願意與他做個朋友。
「你的歌聲很動聽,如果讓我找一個詞形容……」沈老闆溫柔的看著陳黛容,緩緩的說:「我只能說是天籟之音。」
陳黛容聽慣了各種恭維,不動聲色的說:「謝謝您的誇獎!」
「我很驚訝於你在音樂方面的才華,這種才華不僅體現在對音符的把握上,也體現在你那些極具文學韻味的歌詞上。」沈老闆倒了一杯水,送到了陳黛容的面前,然後接著說:「《心碎的痕跡》、《心似狂潮》和《夢江南》這幾首歌,我非常的喜歡,沒事的時候就會聽。」
陳黛容微微一笑:「謝謝沈老闆的抬愛!」
「尤其是《夢江南》這一首歌,第一次聽到就把我深深的打動了,我不知道你怎麼能夠寫出來這麼好的歌詞。」
聽到沈老闆沒完沒了的恭維自己,陳黛容不但沒有絲毫的動容,反而還產生了一些反感。陳黛容很想告訴他,這種追求女孩子的方法太老套,只是由於這句話真的說出來會顯得自己沒教養,所以陳黛容從側面詰難道:「不知道這首歌哪裡打動您了?」
「當夢碎在江南的煙雨之中,我無法再相信三生石上的誓言。」頓了頓,沈老闆有些感慨的說:「我第一次聽到有人把三生石寫到歌詞裡面!」
陳黛容很想說:「那是因為你聽的太少!」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只是隨便寫的,不知道那到底是一塊什麼石頭!」
「在中國的傳說當中,三生石可是非常有名的,與女媧補天剩下的那塊頑石不相上下。」
「哦?」陳黛容微微挑起峨眉:「願聞其詳!」
「有關三生石最早的故事,是關於唐代圓澤和尚與李源的,現在杭州西湖天竺寺外,就留有這麼一塊三生石,傳說是圓澤和尚與李源隔世相會的地方。這個傳說原本的意義,是中國人對前生和後世的信仰,以及對人生最終歸宿的迷茫。起初是很多朋友在上面寫下肝膽相照的語句,再後來才有更多的情侶在上面留下山盟海誓,『緣定三生』這個成語就是這麼來的。」沈老闆微微一笑,說:「陳小姐考我了,以您的高才,不會不知道的。」
陳黛容當然知道有關三生石的傳說,否則以其嚴謹的作風,是不會寫到歌詞裡的。她之所以以此考問沈老闆,是因為不相信對方認真聽過自己的歌。
但是陳黛容現在不得不意識到,沈老闆不但聽過,而且還頗有研究。很多人都聽說過三生石這個東西,但卻很少有人瞭解其中的典故,即便是那些整日把這首歌掛在嘴邊的歌迷。
陳黛容有意繼續考考沈老闆,於是又說:「我所以寫到歌詞裡,是因為聽到過這樣一首詩:此石當襟尚可捫,石旁斜插竹千根。清風不改疑圓澤,素質難雕信李源……」陳黛容說到這裡就頓住了,目光探詢的看向沈老闆。
沈老闆明白陳黛容的意思,接著把詩說了下去:「驅入煙中身是幻,歌從川上語無痕。兩言入妙勤修道,竹院雲深性自存。」微微一笑,沈老闆總結說:「這首詩為明代袁宏道所寫,說的就是圓澤禪師與李源的友誼。陳小姐這首歌寫的是男女之情,如果說是從這首詩裡來的靈感,恐怕有所不妥。」
「哦?」被沈老闆這樣一說,陳黛容的興趣來了:「那麼您認為靈感應該來自哪裡呢?」
「《紅樓夢》。」
第057章 沈老闆
陳黛容立即追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沈老闆緩緩的回答道:「因為賈寶玉和林黛玉的愛情,就是開始於三生石畔的。」
陳黛容的嘴角微微**了一下,表情變得很不自然:「那就一定會和我的歌有關係嗎?」
「當然!」頓了頓,沈老闆補充道:「《紅樓夢》開篇所講述的林黛玉和賈寶玉愛情的緣起,林黛玉前世是三生石畔的一顆絳珠草,得到賈寶玉的前世神英侍者以甘露灌溉,才得以存活。後來神英侍者下凡,已經成為仙子的絳珠草也跟著一起去了,下凡前決心報答神英侍者的恩情。可是絳珠仙子並沒有甘露,便許諾用一生的眼淚償還,所以書裡的林黛玉非常愛哭。」
陳黛容的嘴角又微微的**了一下:「是嗎……」
沈老闆繼續說:「你的歌在『我無法再相信三生石上的誓言』後的一句是『雖然仍要還你一生的眼淚』,與這段典故正好吻合,所以我才推測靈感來自《紅樓夢》。」
陳黛容確實是從《紅樓夢》中來的靈感,才將三生石寫到了歌詞裡面,而這一點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當她聽到沈老闆的這番分析,內心感到了無比的震驚,如果不是考慮到對方對自己有企圖,簡直就要引以為知音了。
「那麼……」陳黛容斜睨了一眼沈老闆,試探著問:「這首歌就這樣把你觸動了?」
「這首歌觸動我不是因為《紅樓夢》……」沈老闆的面色突然凝重了起來,緩緩的告訴陳黛容:「而是讓我想起了往事…….」
「什麼往事?」陳黛容隨口問了一句,但剛說出口就有些後悔,一方面還是因為不想探聽別人的隱私,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擔心惹怒沈老闆。
不過沈老闆並沒有發火,而是默然了片刻之後,把往事講了出來:「因為讓我想起了亡妻……」
「對不起……」陳黛容急忙表示道歉,同時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螓首。
「沒什麼……」沈老闆深沉的笑了笑,擺擺手說:「告訴你也沒有關係,很多年以前,我與亡妻就是在江南相識的,不過不是在三生石旁,而是在西湖畔。我那個時候不是去旅遊的,也沒有錢出去旅遊,而是出於革命需要去搞串聯的…….」
沈老闆說到這裡笑了笑,陳黛容也笑了起來:「是嗎……」
「當然,搞串聯只是一個借口,其實我是假公濟私,借這個機會一遊江南。」頓了頓,沈老闆繼續說:「我們的相遇並沒有多麼浪漫,只是我正在西湖看風景的時候,天空突然飄起了濛濛細雨。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她和另外一個女孩撐著兩把傘走了過來,當時那個場景讓我一生難忘……」
陳黛容聽到這番敘述,十分認真的說:「你們的相遇已經很浪漫了!」
沈老闆又笑了起來:「你聽我接著往下說啊,她走到我身邊之後,看我站在那裡淋著雨,便問了一句:『同志,我們借給你一把傘吧!』」
「同志?」陳黛容聽到這個稱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要笑,在那個年代,人們相互之間就是這樣稱呼的。有誰敢稱呼『先生』或者『小姐』,會立馬被打成走資派的!」雖然讓陳黛容不要笑,沈老闆自己的面容卻也帶著幾分笑意:「她們兩個人剛好兩把傘,給我一把就意味著兩個人要合用另外一把,我當時大男子主義發作,斷然拒絕了。」
陳黛容有些被沈老闆的故事吸引了,急忙追問:「然後呢?」
「然後,她一本正經的告訴我:『同志,你這樣很容易傷風感冒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怎麼能繼續干革命呢?』她的同伴還幫腔說:『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身體搞壞了,真是害死人。』」
「毛主席還有這樣的語錄呢?」
「當然,而且那個年代的人,說話必定要加入毛主席語錄。」微微搖了搖頭,沈老闆頗為感慨的說:「你們這些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看那個年代的事情必然會感到很奇怪!」
「那麼你聽從毛主席的教導了嗎?」
「當然不敢違抗,於是就從她們那裡借了一把傘。」
陳黛容揣測道:「然後你們就聊起來了?」
「是啊……」沈老闆沉重的點了點頭,已經完全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思:「後來我們一聊才知道,原來不僅住在一個城市裡,而且彼此距離得很近,再後來……」
陳黛容替沈老闆把話說出來了:「再後來你們就走到一起了!」
「對!」
陳黛容禁不住的追問道:「再後來呢?」
沈老闆看著眼前的水杯,茫然的目光中透露出了思念:「再後來,她給我留下一個女兒,就故去了……」
沈老闆把話說到這裡,陳黛容就不能繼續問下去了,否則必然會觸動沈老闆的亡妻之痛。所以陳黛容只是點點頭,輕聲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
沈老闆也沒有繼續講述下去,而是用蘇軾那首著名的詞,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做出了概括:「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崗。」
雖然陳黛容沒有經歷過權色或者錢色交易,但是對其中的事情還是有很多耳聞的。在多數情況下,無論官員還是富豪都不會在包養的情婦面前談論自己的原配,即便談論也多是一些因為婚姻不夠美滿產生的怨言。陳黛容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會像沈老闆這樣,竟然在未來的情婦面前表現出對亡妻的一片深情,而且流露出的那種真摯絕對是無法偽裝出來的。
陳黛容不由得暗自揣摩起來:「這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無論需要多久才能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關於沈老闆家庭的話題都必須到此為止了。陳黛容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緒之後,岔開了話題:「沒想到沈老闆竟然是一個文學愛好者!」
「哪裡,哪裡!」沈老闆擺了擺手,笑著說:「說來很遺憾,我這輩子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賺錢,根本沒有時間去接受文學的熏陶。只是我那個兒子小時候喜歡看些雜七雜八的書,尤其是古典文學方面的,我當時跟著看了不少,因而或多或少的知道了點東西,今天才能在這裡附庸風雅一番。」
「您的兒子?」周文心和沈老闆自己都說過,沈老闆膝下只有一個女兒,所以陳黛容很費解怎麼會又有一個兒子。
不過陳黛容儘管感到很奇怪,卻仍然不願探聽別人的私事,所以沒有把問題說出口。但是因為這一番交談,陳黛容對沈老闆的反感又淡了一些,甚至還想要有進一步交流:「傳說過了陰間的奈何橋,有一座望鄉台,在望鄉台的旁邊就有一塊三生石,上面寫著人的前世、今生和來世。不知道這塊三生石和杭州的那塊有什麼聯繫沒有?」
「不知道陰間是什麼樣子!」沈老闆聳聳肩膀,裝作無奈的樣子說:「因為沒有人去過陰間,凡是去過的都沒回來!」
陳黛容出聲的笑了起來,對沈老闆又有了更新的認識,兩個人之間剛開始略顯緊張的氣氛,也多多少少有些緩解下來了。
「那麼……」陳黛容打量著沈老闆,緩緩地說:「我下一首歌就寫奈何橋和望鄉台!」
「那麼我到時候一定洗耳恭聽,只是希望聽過之後,不要就此去了這兩個地方!」
陳黛容正要繼續這個玩笑,主席台那裡傳來一陣調試麥克風的聲音,緊接著一個頗有磁性的男中音響起:「非常感謝諸位先生女士能夠在百忙之中出席這次慈善酒會,我代表這次慈善酒會的舉辦單位和貧困山區的失學兒童熱烈歡迎諸位的到來。」
現場響起了一片不溫不火的掌聲之後,主持人接著說道:「在這次酒會上,我們將拍賣一些由在座各位捐獻出的物品,所得全部款項都將用來支援貧困山區的失學兒童,希望諸位能夠慷慨大度一些,謝謝!」
兩個身材高挑的禮儀小姐舉著一樣東西走了上來,主持人掀去蒙在上面的紅布,然後說:「現在我來拍賣第一樣物品,是由陳怡心女士捐贈的一副蘇繡。這幅作品長八十公分,寬五十公分,由多位一流的江南繡娘共同完成,歷時一年零兩個月,共使用了三百二十七種不同顏色的絲線,取材自著名畫家陳逸飛的名畫《故鄉的回憶》。」
隨著紅布緩緩落下,這幅蘇繡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讓眾人眼前頓覺一亮。蘇繡細膩和清雅的技法在上面得到了充分施展,完美的描述出了江南的小橋流水,並略帶有一種煙雨朦朧的美感,實在是一副不可多得的藝術佳作。
這副蘇繡被陳黛容珍藏了多年,本來是不捨得拿出來的,但因為不想在沈老闆面前顯得落魄,所以才不得不忍痛割愛。
由於這副蘇繡太過出色,又是來自陳黛容這位大明星,所以主辦方本想留作最後壓場的。然而陳黛容卻強烈要求放到第一個,原因是想盡快離開這個名利場,當然也是離開沈老闆。
「我們看到了,這副蘇繡實在太美了……」主持人發出了「嘖嘖」的幾聲表示驚歎,然後接著說:「這幅作品的起拍價是十萬元,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五千,現在開始!」
不要說這幅作品本身就會吸引很多人,單單憑藉著陳黛容珍藏的名頭,也會有很多人趨之若鶩。主持人話音剛落,立即有人站出來喊到:「十一萬!」緊接著又有人將價格刷新:「十三萬!」
陳黛容的目光悄悄瞄向沈老闆,發現後者若無其事一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陳黛容料想沈老闆為了討的自己的歡心,肯定會表現的慷慨大度一些,至少會拍下這幅蘇繡。陳黛容很想借這個機會敲上一筆,事先還安排了兩個抬價的人。然而沈老闆卻好像根本不知道正在進行拍賣,喝了一口水之後就坐在那裡看著主席台,宛若老僧入定一般。
陳黛容很想暗示一下沈老闆,卻又不知道到底應該做,最後只得咳嗽了一聲,試探著問:「你認為這幅作品怎麼樣?」
「很不錯!」沈老闆微微點點頭,說:「出自陳小姐你的珍藏,自然不會是俗品!」
陳黛容咧了咧嘴:「謝謝誇獎…….」
陳黛容正在考慮接下來的話應該怎麼說,沈老闆突然發問:「陳小姐為什麼會有兩個名字?」
「陳黛容是我本來的名字,陳怡心則是從藝之後取的藝名!」
「原來如此。」沈老闆點點頭,又不說話了。
場上此時的競價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每次加價的幅度從一萬元發展到了五萬元,主持人設定的五千元根本就沒出現過。最高價格已經達到了八十九萬,這個價格是冷雨出的,當她出完價之後,滿懷歉意的看了看陳黛容。
陳黛容裝作沒有注意到冷雨的目光,一門心思的琢磨怎麼能讓沈老闆出血。過了一會,她再次試探著問:「沈老闆對藝術品不感興趣嗎?」
「很感興趣,但是懂得很少,不過是附庸風雅而已。」歎了一口氣,沈老闆頗有些感慨的說:「每天只想著如何賺更多的錢,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欣賞那些用金錢無法換來的美。」
「是嗎…….」陳黛容聽到這句話差一點哭了出來,「無法用金錢換來的美」意味著這副蘇繡不應該被標上具體的價格,而沒有價格的東西就是無價,也就是根本不能用錢去買。換句話說,沈老闆的意思就是根本不想去買這副蘇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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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拍賣
沈老闆似乎沒有注意到陳黛容越發明顯流露出的情緒,自顧自的在那感慨起來:「有的時候我也想過,如果只是僅僅有著小康的生活,卻能夠每天欣賞這些無法用金錢換來的美,倒也是一種愜意無比的人生。」
陳黛容沒有說話,心裡已經忍不住的罵開了:「我操!還他媽大陸首富呢,摳門的實在夠可以了!」
場上的價格此時再度出現了新高——九十二萬,在場眾人的情緒紛紛被調動起來,不時發出一陣嗡嗡的聲音。
一般來講,一副當代精品蘇繡的拍賣價會在十萬上下徘徊,多數是在十萬以下成交的,極少才能達到十幾萬的價格,接近百萬幾乎是聞所未聞的,即便清代的蘇繡製品也無法企及。而且對於明星慈善拍賣來說,這個價格也是相當高的了,無法不讓人為之咋舌。
之所以能夠出現這樣的價格,其實陳黛容安排的抬價起到的作用不是很大,更大程度上還是因為有太多的人願意給陳黛容捧場。
沈老闆看了看台上,笑著對陳黛容說:「你的人氣好高啊!」
陳黛容強迫自己笑了笑,然後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是嗎…….」
「九十二萬,有沒有再高的了?」主持人也被這個價格調動了,近乎是亢奮的高喊著:「九十二萬第一次……」
不等主持人喊「第二次」,一個坐在角落裡的年輕人突然站起來,從容淡定的喊出了一個價格:「一百萬!」
雖然前後相差只有八萬塊,但是存在著質的區別,場上的氣氛因而再次達到***。但是在一陣「嗡嗡」的聲音之後,眾人立即沉默了下來,等著看是否還有人會出更高的價格。
(
冷雨微微站起,很快又坐了下來,但是旋即再次站起,將最高價格刷新了:「一百二十萬!」
眾人這一次沒有出聲,而是將目光齊刷刷的投向那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則用於剛才同樣的聲音說道:「一百五十萬!」
冷雨咬了咬牙,做出了最大幅度的加價:「二百萬。」
「二百五十……一萬!」年輕人顯然想喊「二百五」,但是很快意識到這個數字太過吉利,所以在後面又跟了一個「一」。
眾人察覺到了這一點,善意的發出了無聲的笑。
冷雨看著陳黛容,從喉嚨深處喊出了一個數字:「三百萬!」
冷雨對蘇繡根本就不感興趣,參加這次拍賣的底線是一百萬,能夠拿出現在這個價格完全是為了陳黛容。而陳黛容在聽到這個價格的時候,突然之間真正明白了冷雨的痛心和無奈,因為被出賣而產生的怨恨,頃刻間散去了不少。
那個年輕人顯然沒有興趣繼續互抬了,直接將價格出到了四百萬。冷雨無法承受繼續加價,只得默默的坐了下來,多少有些惋惜的歎了一口氣。
「四百萬第一次,有沒有更高的了?」主持人環顧了一下會場,明確的感覺到不會有人拿出更多的錢了,於是加快了後面的喊話速度:「四百萬第二次!四百萬第三次!成交!」
隨著錘子落下發出的聲音,主持人興奮的喊道:「這副精美的蘇繡屬於這位先生了!」
在場的所有人但凡是有點名氣的,主持人基本上都認識,但卻不認識這個年輕人。主持人拚命的搜索記憶,找不到與這個年輕人有關的任何資料,最後斷定這是一個默默無聞之輩。
為了保證拍賣能夠有序和誠信的進行,所有入場者都要事先繳納一筆不菲的保證金,如果競拍成功卻反悔不肯付款,這筆保證金就要被罰沒。但是儘管如此,主持人仍然擔心這個年輕人是來搗亂的,唯恐轉眼就跑掉,急急忙忙的說:「這位先生,打算什麼時候辦理手續?」
這番話本來不應該在拍賣過程當中說出來,但是這個年輕人卻不敢到絲毫意外,拿出一張信用卡晃了晃:「現在。」
主持人當即沖工作人員使了一個眼色,後者則迅速來到年輕人的身邊,帶領著去後面辦理交割了。
主持人暗自鬆了一口氣,說起話來也有些鬆懈了:「下面來拍賣第二件藏品……」
沈老闆轉過頭去不再看主席台,而是直視著陳黛容,微笑著說:「我是北方人,實在理解不了蘇繡的細膩,所以還是完璧歸趙吧!」
「啊?」陳黛容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你讓人拍下的這幅蘇繡?」
沈老闆淡淡的回答:「那個人是我的助手。」
「你……」陳黛容傻傻的看著沈老闆,很費解這種做法:「你為什麼不親自參與競拍?」
沈老闆聳聳肩膀:「我這個人不喜歡出風頭!」
這是陳黛容第二次看到沈老闆聳肩膀,突然在恍惚之間覺得,他的這個習慣性動作與某個人非常相像。不過陳黛容現在關心的並不是這個:「可是你拿出了那麼多的錢,總應該讓大家知道,享受應有的榮譽!」
「做善事的根本目的是幫助需要幫助的人,而不是為了出名,既然這些錢是用來扶助貧困山區的失學兒童,我沒有必要去在意大家是否知道出自誰的腰包。」笑了笑,沈老闆又說:「一個人如果做了一點壞事,總是心驚膽戰的被別人知道,那麼他還有學好的可能。反之,如果做了一點好事,總是唯恐別人不知道,那麼他就有學壞的可能。」
儘管有些懷疑沈老闆這樣說和這樣做,可能根本就是在作秀給自己看,但是陳黛容還是不得不認同這個結論,近乎是情不自禁的輕輕鼓了兩下掌:「精闢!」
「不是屁精就好!」沈老闆看了看表,告訴陳黛容:「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既然在這裡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我就先行告辭了。」
「這麼快就走?」陳黛容雖然在心裡感到很高興,表面上卻違心的挽留道:「等拍賣結束後還有節目看,而且還有很多活動呢,為什麼這麼著急就走?」
沈老闆看了看四周,身體微微傾向陳黛容,壓低聲音說:「我不太喜歡這樣的環境。」
沈老闆的這句話表現出了與自己近似的價值觀念,讓陳黛容不免心中一動,訥訥的說了一句:「是嗎……」
「我好像有些不太合群……」沈老闆微微笑了笑,自我解嘲的說:「但這次的確有事情需要做,希望下次能夠多留一會。」
陳黛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哦,好……」
沈老闆打量了一下陳黛容,謹慎提出了一個請求:「不知道陳小姐明天晚上是否有時間?」
陳黛容心中暗忖:「終於步入正題了……」
這種事情的過程基本就是這樣,雙方先安排一次見面,讓包養方確定對被包養方是否有興趣。如果包養方有興趣,便會向被包養方發出邀請,通常都是共進晚餐之類。在這次晚餐上,包養一方會付出一定的經濟代價,贈送價值不菲的禮物,或者是白金信用卡,又或者是支票。
這次晚餐很可能是以***作為結束,但是也可能僅僅就是一頓晚餐。如果是前者,可能只是通常所謂的「一錘子買賣」,也有可能就此確立長期包養關係。假如是後者,對於被包養的一方來說是很合適的,因為與明星吃一頓飯也是需要付出很高代價的,而明星除了時間外卻不需要付出什麼,可謂將收益達到了最大化。
陳黛容板著臉回答道:「對不起,明天晚上我已經有安排了,要和經紀人商談下一張唱片的事宜。」
「哦,那太遺憾了……」沈老闆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又問:「那麼後天晚上呢?」
「也不行,我要出席歌友會的一個活動,早在一個月前就定好了,我不能讓我的歌迷失望!」
「是啊,做人應該信守諾言。」沈老闆微微點了點頭,失望的情緒更加強烈了:「那麼大後天呢?」
陳黛容裝作認真的樣子想了想,然後回答說:「有一個好朋友失戀了,我要過去陪陪她!」
對於沈老闆來說,陳黛容根本就是不按照套路出牌,不但將邀請全部推掉,最後一個理由更是顯得有些可笑。沈老闆也是聽到這句話才知道,原來失戀這碼事可以提前預約。
陳黛容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沈老闆,懷著多少有些促狹的心情,揣測沈老闆是否會大發雷霆。
不過沈老闆沒有任何不快的表示,只是不再提出具體時間了,而是直接問陳黛容:「不知道陳小姐什麼時候方便?」
陳黛容知道自己不能搞得沈老闆下不來台,於是在思索了片刻之後,回答道:「明天中午。」
「明天中午……」沈老闆略想了一下,用商量的口吻問:「其他時間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就是要定在白天,看你能搞出什麼花樣!」陳黛容心裡如此想著,毫不猶豫的回答:「如果沈老闆白天不方便的話,恐怕要等到一個月以後,甚至半年都有可能,我才能在晚上抽出時間來。」
沈老闆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那就明天中午,不知道陳小姐喜歡吃什麼?」
「津巴布韋菜!」
「什麼?」沈老闆搜遍了腦海的每一個角落,也不記得整座城市有什麼地方經營這種料理,不得不無奈的說:「這個好像有點難度。」
「那就一起去喝豆汁吧!」
沈老闆實在忍受不了陳黛容這些鬼主意,不對喝豆汁提議做出任何表示,索性直接提出:「這樣吧,明天中午十一點三十分,一起去鳳閣茶樓喝茶吧。那裡有品種豐富的小點心供應,味道很不錯的,完全可以當作午餐。」
陳黛容無法拒絕了:「好吧……」
「那麼明天見了!」沈老闆笑了笑,然後禮貌的點點頭,便站起身離開了。
陳黛容本想在拍賣結束後立即閃身,卻沒有想到沈老闆提前先走了,不過儘管如此,陳黛容也不願意在這裡多停留,估計沈老闆差不多已經上車離開,便也起身走了出去。
陳黛容剛剛走到大廳門口,冷雨從後面追了上來:「黛容,等等。」
陳黛容回過頭去,冷冷的問:「什麼事?」
冷雨似乎不敢正視陳黛容,微微地下了頭,輕聲問:「你對沈老闆感覺如何?」
陳黛容面無表情的回答:「那麼回事吧。」
冷雨微微蹙起眉頭:「怎麼這麼說?」
「還能怎麼說?」陳黛容抬起雙眼看著天花板,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就是個男人嗎,兩個肩膀扛著一個肉球,上面長著一個鼻子,一雙眼睛,還有一邊一隻耳朵!」
冷雨默然良久,然後深深吸了一口,小心翼翼的問:「你一定在責怪我吧?」
「有一點。」陳黛容坦然承認了,不過態度也變得緩和了下來,讓冷雨感到不是那樣的難受:「我說過了,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謝謝。」
陳黛容笑了笑,突然問道:「既然你答應了沈老闆的要求,相信他一定給你了不少好處!」
「沒錯。」冷雨的回答同樣的坦誠:「給了我們兩個項目,可以大大賺上一筆。」
「那要恭喜你了。」
「不!」冷雨搖了搖頭,果斷的說:「我不要這兩個項目了!」
陳黛容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瘋了?」
「因為我不想和沈老闆合作了!」冷雨抬起頭看著陳黛容,語氣當中充滿了堅定:「未來教育集團無論從事哪個行業,都是會當作事業來經營的,不只是牟利的手段。而我們經營事業要採取光明的手段,絕對不會去搞一些骯髒的交易,因為這會嚴重違背未來教育集團成立的初衷!」
陳黛容關切的問道:「但是沈老闆報復怎麼辦?」
「打拼這麼多年,未來教育集團已經有了很強大的實力,但是我現在不得不意識到,我們的力量還是遠遠不夠的,也就是我必須去尋找外援!
第059章 功夫在茶外
陳黛容立即追問道:「什麼外援?」
「我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只有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冷雨補充說:「雖然我們和他關係不是特別好,而且也不知道他究竟有著怎樣的力量,但是我相信他還是有一定實力與沈老闆抗衡的。」
陳黛容一字一頓的問:「你真的這樣決定了?」
「是的!」冷雨用力的點點頭,十分肯定的說:「我明天下午就去見龐勁東,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說服他,至於他是否會答應幫助我們,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陳黛容頗為動情的說:「真的難為你了。」
「應該是我向你說對不起,從一開始我就應該樹立堅定的決心,絕對不向任何惡勢力低頭!」
看到冷雨的這種態度,陳黛容幾天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有些放鬆下來了。但是思索了片刻之後,陳黛容斬釘截鐵的告訴冷雨:「沈老闆約我明天喝茶,我打算準時赴約!」
冷雨驚奇的問:「為什麼?」
「如果能夠和平解決這件事情,我還是不希望採用其他方式。」
「你有把握搞掂沈老闆?」
陳黛容苦笑兩聲,坦然承認道:「沒有。」微微搖了搖頭,陳黛容又說:「但是我會盡力去嘗試,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們就應該避免徹底得罪這個人!」
冷雨拉起陳黛容的手,咬了咬下唇,輕聲說:「委屈你了。」
「我們是好姐妹!」陳黛容說著,與冷雨擁抱到了一起。
事實上,陳黛容對冷雨說出來的只是決定赴約的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是發現沈老闆並非讓人很討厭,甚至可以說還很討人喜歡。陳黛容甚至還有多多少少產生了些興趣,想要進一步瞭解這個男人背後有著怎樣的故事。
但是這種興趣在最大程度上也只是基於友誼的,絕對不會上升到男女愛情的高度,因為對於陳黛容來說,沈老闆僅僅年齡這一關就過不去。
回到家裡之後,陳黛容簡單向周文心介紹了一下今天的經過,周文心見陳黛容情緒還算不錯,便放心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陳黛容簡單收拾了一下,穿著一條牛仔褲和一件普通的T恤,戴上一副大大的墨鏡,沒有經過任何化妝,素面朝天去了鳳閣茶樓。
鳳閣茶樓是一座中式古典建築,位於鬧市繁華地段,但是鬧中取靜,環境很是素雅。在這個季節坐在樓上,向外看去可見滿眼的綠色,金水河從中穿行而過,如一條玉帶一般。
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感受著窗外的徐徐微風吹來,一邊品嚐著香茗,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是這種快事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的,因為鳳閣樓的消費高得驚人,最普通的安溪鐵觀音在這裡也要一百二十元一位。
陳黛容進到風閣樓裡面,一個身材高挑穿著大紅色旗袍的知客小姐立即迎了上來,用甜得膩人的聲音問:「小姐您有幾位客人?事先預定位子了嗎?」
「沈老闆的位子。」陳黛容回答著的同時,透過大大的墨鏡四下裡看了看,很慶幸自己沒有被人認出來。
「請跟我來。」知客小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走到前面去帶路了,高跟鞋踏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啪啪」聲。
沈老闆的位子在頂層的一間包房裡,正中是一張古雅的八仙桌,周圍放著幾把矮凳。知客小姐掀開珠簾將陳黛容請了進去,然後畢恭畢敬的問:「小姐喝點什麼?」
陳黛容微微一點頭:「黃金桂,謝謝。」
沈老闆早就已經到了,但是面前空空如也,顯然是在等陳黛容點茶。聽到陳黛容這句話,沈老闆舉了一下手,對知客小姐說:「一樣。用我自己的茶具。」
「好的。」知客小姐答應一聲便出去了。
陳黛容坐到了沈老闆的對面,表情看起來很平靜:「希望我沒有遲到。」
沈老闆微笑著說:「你沒有遲到,是我早到了,因為我不願意讓別人等自己。」
陳黛容從富豪們那裡最經常聽到的一句話是:「我不會等別人,從來都是別人等我!」沈老闆現在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似乎根本不符合所處階層的習慣作風,同時也印證了周文心關於他為人謙恭的說法。
陳黛容看了看沈老闆的面前,問:「你什麼都沒要?」
「我不希望一邊喝著茶,一邊等你來與我一起喝茶。」沈老闆聳聳肩膀,又說:「我感到非常幸運的是,你喜歡的茶與我是一樣的。:」
陳黛容微微撇了撇嘴:「希望你不是出於禮貌才這麼說的。」
「當然不是。」沈老闆始終保持著和善的微笑,目光溫柔的落在陳黛容身上:「不過,很抱歉這個邀請有些倉促,我就在剛才還有些擔心,你是不是喜歡喝茶。」
「我蠻喜歡喝茶的。」陳黛容說的是實話,如果沈老闆昨天提出一起喝咖啡,或者看芭蕾聽歌劇什麼的,她是不會答應的。
「哦,對了,把這個給你。」沈老闆說著拿出了一卷東西,雙手奉到了陳黛容的面前。
陳黛容微微展開,發現是昨天自己送拍的那副蘇繡,立即說:「這已經是你的東西了。」
「我說過要完璧歸趙的。」沈老闆微微搖了搖頭,不無遺憾的說:「雖然我很喜歡這副蘇繡,但是留在我這個粗人的手裡,未免有些浪費了。」
「畢竟是你花很多錢買下來的。」
「我花錢的根本目的是支持慈善事業……」頓了頓,沈老闆繼續說:「所以才要送還給你,同時也是向你致敬。」
「向我致敬?」
「是的。」沈老闆微微點了點頭,頗為感慨的說:「我參加多了各種各樣的所謂慈善拍賣,那些名人明星拿出來的東西通常不會太值錢,有的時候只是一張簽名的唱片或者照片,更加極端的時候甚至只是根本不值錢的破爛,完全是沾了名人的光才能拍出個好價錢。我無意責怪這些人,他們總是接到各種各樣的邀請,如果總是捐出太過昂貴的東西,沒有人能夠承受得起。但是無論如何,陳小姐相比之下都要慷慨許多,這副蘇繡自身的價值就不下十萬元。」
沈老闆的這段話說得恰到好處,以高尚的理由巧妙恭維了陳黛容,同時絲毫不露骨。
陳黛容的確非常喜歡這副蘇繡,見沈老闆一再堅持物歸原主,而且那筆拍賣款又沒有落進自己的口袋裡,所以她最終非常坦然的收了起來:「謝謝你。」
「我應該代表貧困山區的失學兒童謝謝你才對。」
兩個人說話的工夫,服務生已經將茶具端了上來,是同樣顏色的一把小壺和兩隻杯子,一隻玻璃製成的公道杯,還有一組茶道。
當服務員將茶葉放到桌子上之後,沈老闆點點頭說:「好了,我自己來,你可以出去了。」
這把壺呈淡黃色,看起來樸實無華,陳黛容小心拿起了來,在壺柄處發現了一枚印鑒:「武陵逸人?」
「哦?」沈老闆饒有興趣的問:「陳小姐認識篆字?」
陳黛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分析說:「原來是紫砂壺大師顧景舟的作品,武陵逸人是他早年用的號,說明這把壺是早期所作,但是雖然如此,其中體現出的技術和手法已經相當成熟,總的來說實在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沒想到陳小姐對紫砂壺有如此造詣。」
「談不上。」陳黛容笑著搖了搖頭,說:「只是因為喜歡喝茶,所以順便瞭解了一下。」
沈老闆微微瞇著眼睛,又問:「不知道陳小姐還看出了些什麼?」
陳黛容打開壺蓋,向裡面看了看,回答說:「這把壺以上好的本山綠泥製成,這種質量的泥在當今已經很少見了。而且壺體表面已經包漿,說明經過細心的養護。」
沈老闆聞言鼓掌起來:「說得好。」
「獻醜了。」陳黛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在沈老闆面前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哪裡,哪裡,是我從你這裡受教了才對!我雖然很喜歡喝茶,但是對這些東西根本一竅不通!這把壺是去年生日的時候,兒子送給我的禮物!」沈老闆將壺拿了過來,看著這把壺就像看著自己的兒子,目光裡面充滿了溫情:「正是在有了這把壺之後,我才開始喝真正的功夫茶。因為平日經常來這裡,所以就把壺寄存在這裡,過幾天就打算拿回家去了。萬一不小心弄丟了或者弄壞了,損失多少錢倒還是次要的,對不住兒子的一片心意。」
「您的兒子?」陳黛容昨天晚上回家,忘記了向周文心打聽沈老闆兒子的事情,不過即便問了也不會有什麼收穫,因為周文心如果知道就早已告訴陳黛容了。此時聽到沈老闆再次提起這個來路不明的兒子,陳黛容的興趣更加強烈了:「您的兒子也很喜歡茶道?」
「當然!」沈老闆點點頭,不無驕傲的說:「而且還非常的有研究,他把這把壺送給我的時候,做出的那番介紹和你剛才說的基本一樣!」
「是嗎……」
「人們常說『子隨父相』,我們家是正好相反,我受兒子的影響更大一些!」搖了搖頭,沈老闆自我解嘲的問:「我們家是不是有些搞笑?」
在很多時候,有勇氣自嘲或者自我揭短,更容易獲得人們的尊重。拚命的自我吹噓和炫耀,能夠換來的更多的是反感。
陳黛容聽到這句話,不但不感到沈老闆的家庭有何可笑之處,反而還有些動容:「我倒是很羨慕您與令子之間這種真摯的父子情意……」輕聲歎了一口氣,陳黛容有些傷感地說:「我的父母過世很早……」
「對不起,勾起你了的傷心事。」沈老闆一邊說著,一邊熟練的洗茶、洗杯和沏茶,最後將一杯熱茶端到了陳黛容的面前。
陳黛容端起杯子問了問香氣,然後淺嘗了一口,接著又喝了一口,最後將杯中剩餘的茶一飲而盡,感歎道:「果然是好茶。」
「茶的確是好茶,不過……」沈老闆喝了一口自己的茶,才接著說:「我兒子在教我茶道的時候,告訴我說功夫在茶外。」
「不錯。」陳黛容立即點頭表示贊同:「功夫茶真正的功夫的確在茶外,中國的茶文化所具有的內涵,是世界上任何一種飲料都不具備的。因為想要喝到一杯好茶,必須有充分的耐心和細膩的情感,所以沏茶的這個過程實際上是對人性情的一種熏陶,人們其中可以極大的冷靜和淡定去思考任何問題。正因為如此,古人才說『禪茶一體』。」
沈老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繼續說……」
「而且茶的清淡和香氣,對人的身體也是一種放鬆。娛樂圈的壓力非常大,我在感到身心俱疲的時候,通常都會好好的喝上幾杯功夫茶,結果往往可以讓我放鬆下來……」陳黛容說到這裡,發現沈老闆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頓時變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對不起,看來我又班門弄斧了!」
「不是!」沈老闆緩緩的搖了搖頭,同時眉頭鎖到了一起:「你知道嗎,你剛才說的這些話,與我兒子說的基本一樣。他也曾經告訴過我『禪茶一體』,還說什麼『茶有真味,一心瞭然。』……」
陳黛容聽到這句話之後愣住了,片刻之後才訥訥說出了下半句:「禪無分別,兩忘而已。」
「就是這麼說的。」沈老闆重重的點了點頭,樣子看起來有些困惑:「剛才那一刻,你給我的感覺,彷彿和我的兒子是一個人一般。」
有一種很奇妙的友誼叫做「神交」,不需要有太多的接觸,甚至不需要有任何來往,就可以讓兩個人成為知己。神交的最高境界是,兩個人從未謀面,僅僅因為彼此聽聞到對方的事情,便已互相神往謀面。
第060章 如此巧合
神交可以是兩個志同道合的人,也可能建立在兩個敵對的陣營之間,建立的基礎則是對對方才華的欣賞和欽佩。
陳黛容就對沈老闆的兒子有了這樣的感覺,兩天來對沈老闆產生的興趣,現在已經成倍的轉移到了這個兒子身上,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上一面。
陳黛容試探著說:「您的這個兒子很有才華吧!」
「當然!」沈老闆笑了笑,不無得意的回答:「不僅很有才華還非常能幹,建立起了一個龐大的企業帝國,而且完全憑借自己的能力。很多人都認為他的成就是在我的幫助之下獲得的,其實從一開始到現在,我都沒能為他做什麼。」
「他是你的驕傲。」
「當然。」沈老闆用力的點點頭,說:「再過一個小時,我打算去看他。」
「是嗎。」
「我平常非常忙,很少有時間去。」沈老闆說到這裡,表情當中充滿了遺憾:「幾天前才定下來今天過去,所以昨天約你的時候我很猶豫,就是因為今天時間很緊張。」
「既然是這樣……」陳黛容看著沈老闆,鼓足了勇氣說:「我陪你一起去!」
「這個……」沈老闆猶豫了一下,不太情願的說:「不太好吧?」
「我想見見你身邊的人,這對我們之間有好處,不是嘛?」陳黛容說到這裡的時候,非常燦爛的笑了起來,如同夏日綻放的花蕾。這個笑容雖然不是偽裝出來的,但是卻讓沈老闆感到有些詭異:「我相信沈老闆希望在我們之間建立更加緊密的關係!」
陳黛容說完這些話之後頓感非常緊張,腦後一個勁的冒涼風,額頭卻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這番話總的來說還是比較隱晦的,從字面上面也挑不出來什麼毛病,換作其他明星或許會很輕易說出來,但是對於陳黛容來說實在是太過露骨了,即表明自己對沈老闆有所好感,更重要的是等於默認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為了能夠見到沈老闆的兒子,陳黛容還是說出了這句話,而且說出來的時候還帶有那樣的笑容。
「這個……恐怕不太好吧……」沈老闆笑著搖了搖頭,寓意深長的說:「作為普通朋友,似乎沒有必要去見對方的家人!」
陳黛容聽到這句話就知道沈老闆不願意讓自己去,而且其中還表達出了另外一個意思,那就是與自己的關係還沒有確定。
「原來只是普通朋友呢……」陳黛容裝作失望的樣子,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厚起臉皮說:「我還以為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呢!」
沈老闆淡淡的笑了笑:「我也希望我們是好朋友!」
沈老闆對陳黛容一直都很有興趣,同時卻也知道陳黛容是什麼樣的人,絕對不同於那些為了名利可以和自己***的所謂名星。但也正因為如此,沈老闆對陳黛容的興趣更大了,一則是這說明陳黛容是一個正經女孩,而沈老闆雖然是在包養情婦,卻也希望自己的情婦有較好的品行;二則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陳黛容的作風,那麼如果能將陳黛容放到自己的身邊,毫無疑問會更加有面子。
但是沈老闆從來不讓家人知道自己在外面的事情,更不讓情婦在自己的家人面前出現,除非這個情婦將會成為自己的妻子,但他又從來沒有續絃的打算,所以陳黛容是沒有機會的。
換句話說,陳黛容的這個要求是過格的,沈老闆斷然沒有答應的可能。
陳黛容當即提出:「我不認為和你一起去看令公子有什麼不妥的!」
沈老闆保持著那種淡然的微笑,回答說:「成為好朋友,不代表需要和家人見面,不是嘛?」
陳黛容實在沒有足夠的理由堅持自己的要求,但是思索片刻之後,突然之間靈機一動,決定以退為進:「其實我只是說說而已,並不一定非要與沈老闆一起去,但是沈老闆的這種態度讓我很失望。」
沈老闆微微皺起眉頭,對這個說法很奇怪:「失望?」
「是的。」陳黛容用裡點了點頭,然後接著說:「沈老闆口口聲聲說,願意與我做好朋友,但是連家人都不肯讓我見,我絕對不認為這是做好朋友的方式,只能認為這是表明對我不信任。」
「我沒有什麼不信任……」
陳黛容壯起膽子打斷了沈老闆,又說:「或者是沈老闆認為我這個朋友的檔次不夠拿出手,又或者是擔心家裡人誤會了你和我之間的關係吧!」
陳黛容說到這裡的時候,裝模作樣的歎了一口氣,擺出了一副幽怨的嘴臉,好像是深宮當中等待君王臨幸的怨妃一樣。
陳黛容往往會有許多的鬼點子,經常能夠成功實行的最重要因素就是,她有著相當不錯的演技。在眼下這一刻,她就成功的讓沈老闆相信,自己去見沈老闆那位傳說中的兒子,只是禮節性的而沒有其他目的。
這樣一來,沈老闆有些動搖了,儘管不能根據這些話就肯定陳黛容同意屈從自己,但是話裡面的道理還是無可辯駁的。
退一步來說,沈老闆認為就算陳黛容不能屈從自己,那麼做個普通朋友也是可以的。而陳黛容的大明星身份,無論對自己還是對自己的兒子,或許都能在事業上有一定的幫助。
沈老闆思索了片刻之後,最後說:「那好吧…….」
「謝謝沈老闆的信任。」陳黛容微微一笑,端起茶抿了一口,同時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沈老闆。
不知道為什麼,沈老闆同意陳黛容的要求之後,精神顯得有些沉悶,眉頭鎖到了一起,目光則看向窗外的金水河。聽到陳黛容的這句話,沈老闆笑了笑:「有什麼可謝的……」
陳黛容感謝沈老闆的原因,是沈老闆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不過這個原因是不能明說出來的。所以陳黛容不願繼續這個話題,打岔問道:「對了,聽你剛才說話的口氣,好像令公子活動不太方便,是生病了嗎?……」
其實陳黛容在心裡還提出了一種可能:「也可能坐牢了!」只是沒有說出來。
「哦,他……前段時間遭遇車禍,現在正在住院養病!」
「哦!」陳黛容點點頭,心裡暗想:「幸好不是坐牢了,能和我陳黛容有相同品位,不應該不會是個很差勁的人!」
兩個人又喝了一點茶,然後要了一些蘇杭點心,吃過之後就離開了。
出了鳳閣樓之後,沈老闆提出:「坐我的車?」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陳黛容拿出自己的車鑰匙,在沈老闆的面前晃了晃,微笑著說:「我會緊緊跟在你後面的。」
沈老闆沒有勉強,點點頭:「那麼好吧。」
陳黛容聽說沈老闆是一個車迷,收藏了好幾輛豪華的高檔車,但這一次坐的卻只是非常普通的黑色奧迪A6,很顯然是因為不想太過招搖。
陳黛容不由得心想:「平常出席各種場合,至少坐賓利或者勞斯萊斯,和我在一起卻搞得這麼低調,唯恐被別人注意到,看來真的不能給人當情婦……」看著那輛奧迪緩緩發動,陳黛容又想:「等到龐勁東介入這件事情,本大小姐就和您拜拜了。」
陳黛容沒有考慮龐勁東如果不願介入該怎麼辦,在去往沈老闆兒子那裡的路上,倒是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陳黛容想要去見沈老闆的兒子,很大程度上是基於好奇心和興趣,想要知道這個能看出自己的歌詞靈感來自《紅樓夢》,對茶道有著與自己相同見解的人究竟會是什麼樣子。但她現在發現自己始終沒有想過,見到沈老闆的兒子之後應該怎麼做。
這只有兩種可能性,或者只是見上一面,或者會成為朋友。如果是前者,陳黛容覺得自己此行沒有什麼意義,而如果是後者則會帶來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如何處理與沈老闆的關係。雖然陳黛容篤定了不給沈老闆當情婦,三個人之間的關係仍然會因此變得非常複雜。
就在這種矛盾的心緒當中,沈老闆的車子抵達了目的地,陳黛容跟著停好了車,四下裡看了看後頓時大吃一驚。
「不會這麼巧吧?難道都住在一個醫院?」陳黛容心中正在思忖著,沈老闆來到車子前面,輕輕敲了敲車窗。
陳黛容下了車子,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就是這裡嗎?」
「對。」
經過一些穿著迷彩服的人盤查,沈老闆帶著陳黛容走進了住院樓,陳黛容心中又是一驚,因為這條路是自己曾今走過的。
「天啊!」當沈老闆最終來到病房前的時候,陳黛容心裡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但有這麼巧的事,竟然比我想像的還要更巧,巧得實在不能再巧了!我怎麼這麼倒霉啊,比那個游泳時候懷孕的**都要倒霉!」
當病房門打開的時候,龐勁東正傻傻的看著天花板,陳黛容的臉「騰」的變得通紅,下意識的向沈老闆背後躲去。
龐勁東聽到房門打開,微微側頭看了過去,招呼道:「爸,你怎麼來了?」
沈老闆微笑著說:「平常太忙,今天難得有時間,當然要過來看看你!」
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看到了陳黛容,笑著問道:「你怎麼也來了?」
「啊……我……」陳黛容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目光茫然的東張西望起來。
龐勁東沒有注意到陳黛容的窘狀,隨口問了一句:「是在路上碰到的嗎?」
沈老闆看了看龐勁東,又看了看陳黛容,很平靜的問:「你們認識?」
龐勁東笑著回答:「算是很熟悉了,我還聽過她的演唱會呢!」
陳黛容的大腦此時一片空白,不知道應該怎樣向龐勁東解釋,自己為何會與沈老闆一起來;也不知道怎麼樣向沈老闆解釋,怎麼是怎樣認識龐勁東的。雖然這兩件事情原本都是很容易解釋的,但是當三個人彼此之間熟識,而且意外的湊到了一起,就很難同時予以說明了。
還有一件事是陳黛容如論如何想不明白的,那就是龐勁東怎麼會是沈老闆的兒子。
陳黛容的心中湧起了一系列的猜測,但是旋即又一一的否定了:「一個姓龐,一個姓沈,怎麼會成了父子?難道沈老闆當年離婚,把兒子留給了妻子,所以兒子隨了母姓?不對!沈老闆的妻子死了!或者就是死了的那個是他的第二個妻子,之前還有一個離了婚的!這也不對,因為周姐說沈老闆只有過那個亡妻!或者就是這個兒子是情婦生的,可是更不對,我聽說龐勁東的父母十年前就在國外逝世了……」
陳黛容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當初第一次走上舞台的時候都沒這樣過,渾身上下瞬間就被冷汗浸透了。
龐勁東和沈老闆同時向陳黛容投過去探詢的目光,龐勁東的目光同時還帶有些許的驚訝,沈老闆的目光則摻雜了些許的惱怒。
如果陳黛容此時有一面鏡子,就會發現自己臉色煞白,沒有一點點的血色,雙眼睜得大大的,嘴巴半張露出了一排銀牙,只要再把雙臂平端向前,活脫脫就是一具殭屍。
沈老闆見陳黛容始終不說話,轉而對龐勁東說:「我不知道原來你還認識這位大明星呢!」
龐勁東撇了撇嘴:「我不知道爸爸原來也認識這位大明星!」
根據常理分析,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似乎應該是充滿火藥味的,但是龐勁東和沈老闆的對話卻很平靜,甚至還帶有打趣的成分。
也就在與此同時,陳黛容腦海中靈光乍現,突然想到應該怎樣擺平眼前的問題。
陳黛容快步走到龐勁東的床前,搭著床沿坐了下去,俯低身子靠近龐勁東,然後轉過頭微笑看著沈老闆:「他是我男朋友!」
陳黛容說起話來表現的幸福的不得了,表情甜得讓看到的人感覺吃了蜜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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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最尷尬的事情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又看到陳黛容的這副樣子,頓感腦袋「嗡」的一聲。
沈昊見狀,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啊……哦……我還好……」聽到乾爸的這句話,龐勁東回過神來,吱吱嗚嗚的回答著,同時腦子飛快的轉開了。
龐勁東十分肯定自己沒有與陳黛容建立這種關係,但是也意識到陳黛容之所以這樣說,肯定是有原因的。在這種情況下,龐勁東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所以決定暫時不出聲,目光在乾爸和陳黛容之間來回切換。
龐勁東的這種沉默被沈昊理解為默認,沈昊看著自己的乾兒子,微微蹙起了眉頭,頗有些不滿的說:「你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為什麼我不知道?」
「因為……」龐勁東如果說出真相,必然會讓陳黛容下不來台,反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結果猶豫了許久也沒有把話說下去。
陳黛容看出了龐勁東的為難,將臉親密的貼到了龐勁東的臉上,告訴沈昊:「其實我和東東剛開始沒多久,大概他還沒來得及告訴您吧!」
沈昊微微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被陳黛容的面龐緊緊的貼著,感受著那柔滑細嫩的肌膚,間或還可以聞到陳黛容如蘭的氣息。但是龐勁東卻沒感到絲毫的興奮,反而頗有些為難,不由得苦笑了幾聲。
陳黛容的這種表現,再加上沈昊看著陳黛容的目光包含的異樣,龐勁東隱隱約約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昊緩步來到龐勁東的病床前,坐了下來,長歎了一口氣說:「從你回國的那天起,我就開始操心你的終身大事,因為你的年紀畢竟到了成家的時候,只可惜平常實在是太過忙碌……」
「果然是沈老闆的兒子……」陳黛容的臉仍然緊貼著龐勁東,心中暗忖:「聽起來,龐勁東的確是從國外回來的,難道是沈老闆在國外與人生下的私生子?」
「爸爸……」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說:「你從來不過問我的感情生活,根本原因並不是因為你忙碌,而是你一直都尊重我的個人選擇。」
龐勁東說的完全是事實,儘管平日裡見面的機會甚至都很少,但是沈昊一直都在為龐勁東的生活操心。
不過沈昊從來沒有干預龐勁東的感情問題,只是因為抱定了讓沈家瑤與龐勁東走到一起的想法,從側面給沈家瑤做了一些思想工作。而且他也從來不將這些流露出來,龐勁東正是受到這種作風的影響,才習慣於將感情深深掩埋在內心最深處。
沈昊看著龐勁東的目光充滿了慈愛,伸出手指掛了一下龐勁東的鼻子,一如十年前那樣:「還是你瞭解爸爸。」
龐勁東在正常情況會很習慣這些,但是現在屬於不正常情況,所以感到很不自在。
「親愛的……」龐勁東眼睛極力向旁邊瞟去,勉強看到了陳黛容翹翹的鼻子:「爸爸還在這,不要這麼肉麻!」
「好啊!」陳黛容歡天喜地的離開龐勁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挑釁似的看向沈昊。
龐勁東忍了忍,但還是沒忍住,將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問了出來:「你怎麼會與我爸爸在一起?」
「昨天在一個慈善拍賣會上,沈老闆花高價買下了我的一副蘇繡,今天約我出來喝茶是想要物歸原主……」陳黛容說罷不由得佩服起了自己,面對這樣一個難解的重大問題,儘管剛才還在頭痛無比,但是轉眼間就想好了托詞。
「是的。」沈昊接受了這個簡單的解釋,只是表情看起來有些不痛快:「我覺得只有留在陳小姐那裡,那副蘇繡的美才能得到充分的欣賞。」
「謝謝沈老闆誇獎。」陳黛容微笑著說著話的同時,微微向沈昊鞠了一躬,倒有些像日本女孩。
沈昊撫弄了一下龐勁東的頭髮,鄭重的說:「爸爸可以向你保證,陳黛容絕對是一個好女孩,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龐勁東呲牙咧嘴的答應道:「啊?啊!是!我會的!」
陳黛容悄悄看了看這對父子,然後小心翼翼的說:「真沒想到,事情實在是太巧了,原來東東與沈老闆竟然是父子關係呢!」
沈昊微笑著問:「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我姓沈,而他姓龐?」
陳黛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是啊……」
「其實龐勁東是我的乾兒子,但是我們的感情就像親父子一樣。可以說我是看著他長大的,只可惜他去了M國之後,在許多年裡失去了聯繫。」沈昊此時的語氣很輕鬆,表情也非常自然,倒好像陳黛容是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的戀愛經歷吧,龐勁東的母親就是當時與我亡妻一起出現的那個女孩,她與我的亡妻感情非常的好,勝似親姐妹。」
「原來是這樣!」陳黛容恍然大悟,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前幾天還在想,龐勁東什麼時候給我領個女朋友回來看看,沒有想到還沒等我說出口,就找了一個大明星!」
龐勁東乾笑兩聲:「父子嗎,總是心有靈犀的!」
「但是……」沈昊剛才還充滿了慈愛的面孔,突然之間變得鄭重無比,告訴龐勁東和陳黛容:「你們兩個可能最終走到一起,也可能因為某些原因選擇分手,但是無論結局是哪一個,我都希望你們本著結婚為目的去交往!」
「明白。」陳黛容是用非常輕的聲音說出的這兩個字,看起來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實際上卻很認同這些話。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感到非常的費解,不明白這樣的話怎麼會出自沈昊之口。
沈昊緩緩的對龐勁東說:「不僅是對陳小姐,假如將來有其他女朋友,也一定要這樣做!過去你沒有女朋友,所以我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現在既然你有了陳小姐,那麼我希望你在男女感情這方面的作風不要讓我失望。」
「放心吧,爸爸。」龐勁東是違心說出這句話的,目光因此不敢正視沈昊,轉而看向了其他地方。
「如果你們將來結婚了,我希望你們能夠不離不棄,相守到白頭。」頓了頓,沈昊著重強調道:「我非常討厭以玩弄感情為樂事的人!」
龐勁東很清楚的知道,沈昊教導給自己的都是他一直遵循著的原則,包括在戀愛這方面。只不過剛才說出來的只是一部分,後面的那一部分是不可能當著陳黛容面說的,甚至可能在自己結婚之前都不會說出來。
這個被隱瞞的部分是:在好好對待自己妻子的同時,可以在外面適當的風流一下,只是絕對不能因此拋棄髮妻。甚至在談戀愛的時候,也不是不可以腳踩幾隻船,但是一定要明確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知道自己真正愛著的是什麼人。
陳黛容則越聽越迷糊,沈昊既然知道自己還只是與龐勁東談戀愛,竟然轉眼之間就扯到結婚之後的事情上,這種態度完全是守舊的老古董才應該有的。
在一剎那間,陳黛容差一點就認定龐勁東的這個乾爹,與前兩天提出包養自己的那個沈老闆是兩個人。或者雖然是同一個人,但是在剛剛進門的時候,沈昊的腦袋遭到來自外界的無形的不明的沉重打擊,結果導致精神錯亂了。
龐勁東聽到這些話則感到無比的汗顏,雖然深為認同沈昊提出的這些要求,但是想到自己與身邊一干女孩子不清不楚的關係,龐勁東就覺得自己實在對不住乾爸的教誨。
龐勁東在心裡默默數了起來:「剛開始的時候是陳冰□,後來一時衝動向金玲玲表白,結果金玲玲間接的同意了,現在陳黛容又莫名其妙的加入進來,這一算就是三個女朋友,可怎麼應付啊……等等,好像唐韻對我也有點意思……還有那個青梅竹馬的沈家瑤該怎麼辦呢……」
除此之外,龐勁東多少意識到沈昊想把自己和沈家瑤撮合一起,所以才一直都沒向沈昊公開自己與陳冰□的關係。龐勁東因此非常擔心,今天這件事情會傷害到乾爸。
但是無論如何,龐勁東都不能把自己目前的困境告訴沈昊,於是只得再次違心的說了一句:「知道了,爸爸。」
沈昊一隻手握住龐勁東,另一隻手握住陳黛容,然後將兩個人的手放到一起,語重心長的說:「希望你們在一起能夠幸福,並學會彼此珍惜。」
陳黛容又仔細打量起了這對父子,片刻之後真心實意的承諾道:「我們一定會的。」
龐勁東正要說話,卻聽到門口傳來「嘩啦」一聲響,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陳冰□渾身發抖的站在那裡,腳底下是一片玻璃碎片。
陳冰□今天沒有課,一直陪在龐勁東的身邊,剛才是出去刷洗餐具了。由於剛才發生的事情讓龐勁東太過困惑,所以暫時忘記了陳冰□的存在,此時想起來卻已經晚了。
龐勁東不知道陳冰□已經回來多久,但很顯然的是聽到了不少談話的內容,所以才會是這幅樣子。龐勁東又覺得腦袋裡面「嗡」的一聲,身上同時不斷的冒冷汗,差一點便昏了過去。
「你……你……」陳冰□伸手指著龐勁東,氣急敗壞的罵道:「你這個混蛋,壞蛋,王八蛋,殺千刀的變態大叔!」
龐勁東臉色慘白的說:「你……你……你聽我解釋!」
「我……我……我聽你解釋個屁啊!」陳冰□氣的直跺腳,小臉蛋因為氣憤漲得通紅:「你竟然背著我勾搭其他女人,要是在其他時候也罷了,可你現在還癱瘓在床上!要是背著我也罷了,竟然還是當著我的面!」
沈昊認識陳冰□,微微皺起眉頭:「冰□,聽你的話,好像和龐勁東……」
「哦,原來沈叔叔啊,您好!好久不見了,您還好吧!」陳冰□聽到這句話才注意到沈昊在場,非常禮貌的打過招呼之後,挺起胸膛說道:「對啊!我們都談了一年戀愛了!」
「可是……」沈昊上下打量了一下陳冰□,驚奇的質疑道:「你還在上高中,怎麼就可以談戀愛呢?」
陳冰□理直氣壯地說:「這有什麼,現在初中生都談戀愛了,沈叔叔您就不要太保守了,不要以為年紀小就不懂得什麼是愛情!」
對於陳冰□的這番道理,沈昊根本就無法接受,但是沈昊沒有資格指責陳冰□,只得轉而不滿的質問龐勁東:「你竟然連未成年少女都勾引?」
龐勁東的臉色更加白了,如同死人一般,磕磕巴巴的說:「爸……爸爸,你……你聽我解釋啊!」
「沈叔叔,你錯怪龐勁東了,是我先追求他的!」陳冰□的家教非常好,對長輩說話必定是恭恭敬敬的,儘管現在已經被氣得暴跳如雷:「而且我已經有身份證了,在法律上是同時具有權利能力和行為能力的公民,根本就不是您所謂的未成年少女!」
沈昊深吸了一口氣,對陳冰□拋出了一個自以為很致命的問題:「你爸爸知道嗎?」
陳冰□輕描淡寫的回答道:「反正他心裡有數!」
「這麼說就是你沒告訴他了?」
陳冰□當即反問:「沈叔叔,難道你要求瑤瑤姐,必須如實和按時的匯報與異性之間的一切交往嗎?」
沈昊實在說不過陳冰□,決定繞開年齡問題,指了指陳冰□,又指了指陳黛容,再次質問龐勁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龐勁東自己都沒有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哪裡能夠回答沈昊,嘴唇一張一合的就是說不出來話。
龐勁東後來瞭解到事情的全部經過之後,才意識到今天自己遭遇的事是最尷尬,一方面是與自己的父親爭奪同一個女人,另一方面則是在爭奪的時候竟然被自己的正牌女朋友撞見了。
第062章 冒牌女朋友(在火車上)
即便不去聽剛才的這些話,只是看到龐勁東與陳冰□之間的樣子,陳黛容也能明白這兩個人是什麼關係。看著越發暴躁的陳冰□和越發尷尬的龐勁東,她知道自己應該出來說兩句話了。
陳黛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好整以暇的說:「王小姐……」
陳冰□用力的跺了跺腳,高聲糾正道:「我姓陳,叫陳冰□,不姓王!」
「哦,那就陳小姐……哎,反正無所謂了,管你是什麼小姐呢……」陳黛容微微一笑,挑釁似的看著陳冰□,說:「東東和我說過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
「我才沒……」龐勁東正要否認,陳黛容急忙伸手摀住了龐勁東的嘴,同時用身體擋住了龐勁東的頭部,讓大家都無法看到她做了些什麼。
龐勁東無法說話,只發出了一連串:「嗚嗚」的聲音,陳黛容為了掩蓋這個聲音,提高了聲音告訴陳冰□:「東東告訴我說,他剛開始和你在一起,只是出於一種新鮮感!但是經過的一段時間之後,就有些膩煩了,想換換口味!」
「難道就換你啊?」陳冰□上下打量著陳黛容,突然驚叫了一聲:「你不是陳怡心嗎?」
「對!就是我!」陳黛容微微點點頭,厚著臉皮說:「龐勁東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只有我這樣身份的女人,才能夠配上他!」
「你不過就是個明星嗎!」雖然陳冰□很喜歡聽陳黛容的歌,但是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追星了,而且說起話來非常的苛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演藝圈是怎麼回事,一幫所謂的女明星其實就是高級妓女,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陳黛容偷眼看了看沈昊,很不自在的回答道:「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上了賊船還想不翻?你還不如坐坐泰坦尼克號呢!」頓了頓,陳冰□恨恨的補充了一句:「就像地震局的所謂專家沒有一個不是廢物,演藝圈也會有好女人?」
陳黛容的臉色變得鐵青,默然了片刻之後,徹底將臉皮厚了起來:「那又怎麼樣?龐勁東就是喜歡我!他認為你是個小孩子,和你在一起實在沒什麼意思,更沒有什麼刺激!」
陳黛容這句話一語雙關,陳冰□乍聽之下沒有明白,訥訥的問:「什麼意思?什麼刺激?」
「男人喜歡的是真正的女人!」陳黛容放開龐勁東站起身來,雙手從上到下圍著自己的身體劃出一道性感的曲線,然後告訴陳冰□說:「這就叫做女人!」
陳冰□感到臉上有點發燒,多少為自己扁扁的胸部和屁股感到自卑,但是輸人不輸陣,陳冰□隨即反駁道:「你胸大能超過奶牛嗎?屁股大能超過白條豬嗎?如果不能的話,有什麼好炫耀的?要是能的話,只能說明你是奶牛和白條豬的雜交!」
陳黛容沒有想到陳冰□的嘴皮子這麼厲害,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陳冰□見狀趁勝追擊:「就算你不是奶牛和白條豬的雜交,竟然腆著臉搶別人的老公,也是有夠不要臉的了!」
陳黛容嘴角**了幾下,警告道:「你不要罵人!」《》
「罵你怎麼了?」陳冰□雙手叉腰,毫不在意的繼續指責道:「說實話,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誰有錢就跟誰!我爸爸是陳氏集團董事長,經常有一幫你這樣的女人圍著她轉,滿臉的下賤相讓我看了想吐!」
陳黛容雖然不認識陳冰□,但是聽聞過陳氏集團,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父親是陳梓陽?」
「對!」陳冰□高高揚起頭,一字一頓的說:「他的職務現在由我接任了!」
陳黛容心中暗忖:「原來是陳氏集團的千金,難怪脾氣會這麼大……」
其實陳冰□即便不是陳氏集團的千金,陳黛容也不想把局面鬧得太僵,因為畢竟是自己理虧在先。儘管她剛才說出的那番話很不講理,甚至頗有幾分潑婦的風采,但都是裝出來的。
做同樣的一件事情,有的人是出於本性,有的人則是為了做戲,陳黛容就屬於後一種。
至於與龐勁東的男女朋友關係,陳黛容剛開始說出來只是逢場作戲,目的是把沈昊打發走,現在潛意識當中卻有些想要假戲真做了。
陳黛容緩和了口氣,對陳冰□說:「我想大家可以好好談談!」
「有什麼可談的啊!」陳冰□對陳黛容的示弱,誤以為是畏懼自己的身份,頓時得理不饒人:「你還不夠格和我談,而且這件事情也沒什麼可談的,你乖乖從龐勁東身邊滾蛋就得了!」
龐勁東的嘴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眼見陳冰□和陳黛容就要發生衝突,急忙出來打圓場:「冰□,你聽我解釋……」
「不聽!不聽!不聽!」陳冰□握住自己的耳朵,一個勁的跺腳:「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聽,聽了也不會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我只相信兩個人,一個是我自己,另一個絕對不是你!」
陳黛容見給龐勁東造成了這麼大的麻煩,多少感到有些愧疚,於是緩和了口氣對陳冰□說:「你最好還是聽他說……」
「你在和我老公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陳冰□粗暴打斷了陳黛容,高聲斥責道:「你要是呆著沒事幹,就去做俯臥撐,別在這煩人!」
龐勁東認識陳冰□已經有段時間了,陳冰□在龐勁東的面前表現得素來比較文靜,同時還不失可愛,但此時卻把性格中的另一面拿了出來,一連串九零後的語言如連珠炮一般,讓人無法招架。
龐勁東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也不禁大跌眼鏡,同時頭痛於怎樣解決眼前的局面。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病房的們被推開,冷雨走了進來。
龐勁東、沈昊和陳冰□一見冷雨,頓時愣住了,冷雨看到沈昊和陳冰□也愣住了。在場的人只有陳黛容知道冷雨今天回來,心中頓時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因為這意味著自己多了一個盟友。
從陳黛容和陳冰□開始吵架,沈昊就坐在一旁沒有說話,即使因為插不上嘴,也是因為不想插嘴。此時見冷雨也來了,他緩緩站起身來,對龐勁東丟下了一句:「把自己的事情解決好!」
當走到門口的時候,沈昊突然回過頭來,告訴大家:「無論誰是龐勁東的女朋友,我都希望她能夠足夠瞭解龐勁東,至少知道龐勁東最討厭被別人稱作『東東』。」
陳黛容為了表示關係親密,已經不止一次把龐勁東叫做「東東」,聽到沈昊的這句話之後頓感汗顏。而龐勁東則忙著思考解決眼前的亂局,根本沒有注意到陳黛容對自己使用了這個稱呼,否則早就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沈昊離開的時候臉色很難看,讓大家的心都緊張得加速了跳動,認為他必定非常的惱火。
尤其是陳黛容,更是感覺自己惹下了大禍,本來把這個金蟬脫殼計想得很簡單,卻沒有想到螳螂和黃雀紛至沓來。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沈昊的內心感受與表情是截然相反的,早就已經樂開了花:「好小子,一下子搞了兩個女朋友,一個是陳氏集團的董事長,另一個是大歌星……嗯,有兩下子,不愧是我的兒子……」
雖然沈昊仍然認為年輕人對待感情應該專一,但是這件事情卻足以說明龐勁東的魅力,所以當父親的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只是一想到自己陳黛容本來應該是自己的女人,沈昊就會隱隱的有些不痛快。
沈昊這輩子愛的女人只有自己的亡妻,對陳黛容最多只有欣賞,連喜歡都談不上。而且各種各樣的女明星畢竟有很多,其中不乏容貌和氣質可以傾國傾城的,陳黛容只是名氣太大。所以總的來說,沈昊並不是特別在乎陳黛容,但是畢竟是父親與兒子遇到同一個女人,換做任何人都會對這件事感到不太舒服。
沈昊現在唯一可以慶幸的是,自己與陳黛容沒有明確關係,也沒有過任何親密接觸,甚至都沒有見過幾次面。
龐勁東對沈昊的離開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沈昊對待自己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從很小的時候開始,龐勁東只要在家裡闖了禍,沈昊都會讓龐勁東自己面對後果,並收拾殘局。
這樣做並非是因為沈昊不愛龐勁東,正相反的是因為太愛龐勁東,所以才要借此培養龐勁東的責任感,去明白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同時養成堅強性格的毅力。
如果龐勁東是在外面闖了禍,當然就要另當別論了。
冷雨對屋子裡的緊張氣氛很是奇怪,但是又不好直截了當的問出來,所以只是對陳黛容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就默默站在一旁觀察著。
見沈昊走了,陳黛容長長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對陳冰□提出:「咱們好好談談吧!」
「談個屁!」陳冰□還是那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凝眉瞪眼的喝道:「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插了進來說:「咱們的確有必要談談!」
「你也給我閉嘴,你這個當代陳世美!」
龐勁東苦笑著說:「我親愛的秦香蓮,我們真的應該談談!」
「還談什麼?」陳冰□完全顧不得淑女形象了,將潑辣的一面完全發揮了出來:「你還癱瘓在床上呢,就敢當著我的面勾引其他女人,西門慶的膽子都沒有你大!」
陳黛容當即回了一句:「吳月娘可沒有你這麼潑辣!」
陳冰□雖然知道一些古典小說裡的人名,但是並沒有真正讀過那些小說,所以隨之一愣:「誰是吳月娘?」
陳黛容歎了一口氣:「是西門慶的大老婆!」
龐勁東保持嘴型不動,悄悄對陳黛容說:「原來你看過《金瓶梅》……」
陳黛容臉一紅,糾正道:「我看的是《水滸》!」
「嗯!大概特別留意關於潘金蓮的了!」
陳黛容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低聲警告道:「住嘴!別胡說!」
聽到陳黛容把自己比作大老婆,陳冰□多少有些消氣了,但是看到龐勁東和陳黛容似乎在說悄悄話,火登時又燒了起來。她的手指輪番點著龐勁東和陳黛容,氣急敗壞的指責道:「你們這對賤男賤女!」
「好了,別罵了!」陳黛容緩緩的站起身來,為了平息眼前的這場衝突,又考慮到沈昊已經走了,所以她決定說實話了:「其實我和龐勁東只是好朋友,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剛才那麼說是有原因的!」
龐勁東和陳黛容之前就一再想要解釋,但是陳冰□當時已經被氣得昏了頭,直到此時才多少有些冷靜了下來:「解釋什麼?」
陳帶容猶豫著把話說了出來:「其實,我和龐勁東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這麼說完全是做戲給別人看……」
陳冰□聽出了這裡面有文章,急忙追問:「為什麼?」
「因為……」陳黛容看了看沉默不語的冷雨,又看了看滿臉詫異的龐勁東,最後咬牙說了出來:「有一個富豪看上了我,想要包養我,而我不同意!我為了擺脫對方,才謊稱是龐勁東的女朋友,因為對方忌憚龐勁東的勢力,不會輕舉妄動!」
龐勁東聽到這番話,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心中頓時五味陳雜,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陳冰□根本不相信,重重的哼了一聲:「我真是佩服你們這幫明星,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竟然還能給我編出這麼動人的故事來!」
「我也覺得這個故事太過動人了,但是卻真的發生了!」陳黛容凝重的看著陳冰□,拿出了生平當中最誠懇的語氣:「我沒有騙你!」
「是嗎?」陳冰□這一次感受到了陳黛容的誠懇,態度多少有些緩和了下來,目光同時探尋著看向龐勁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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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不好對付的九零後
龐勁東沒有說話,只是衝著陳冰□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長歎了一口氣。
「她的確沒有騙你!」冷雨這個時候插了進來,走上前告訴陳冰□:「我可以為她作證!」
「真的?」陳冰□已經冷靜了下來,將信將疑的看著陳黛容和冷雨,試探著問:「你們沒有騙我?」
冷雨苦笑了兩聲:「你認為我們有必要欺騙你嗎?」
「我用我項上人頭擔保,確實是這麼回事。」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字字頓頓的告訴陳冰□:「這件事情我也是剛知道的,否則之前就告訴你了,不會讓你生這麼大的氣。」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應該相信龐勁東!他都用自己的項上人頭擔保了,要知道以他現在這種狀況,最值錢的也就是腦袋了!」陳冰□揶揄的看了看龐勁東,然後鄭重的對陳冰□說:「其實這件事情主要怪我,事先沒有做出及時溝通!」
「不過這樣也好……」冷雨輕聲歎了一口氣,多少感到有些欣慰:「剛才的那種表現非常真實,實在讓人無法產生懷疑!」
「哦!」陳冰□用手點指著,緩緩地說:「那個富豪就是沈昊,對不對?」
眾人聽到陳冰□的這句話,齊刷刷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得不發覺剛剛解決了一個誤會,卻又產生了新的問題。
陳黛容只單純的想到澄清整件事情,讓陳冰□不再有任何誤會,以免給龐勁東增添不必要的麻煩。但是陳黛容卻忘記了,正所謂是顧此失彼,剛才的那種場面會很自然的讓陳冰□察覺到沈昊就是男主角。
所有人都把陳冰□當作一個孩子看,幾乎是不自覺的就想有所保留,不願意讓她知道太多。更何況這件事情如果傳揚開來,會對沈昊的聲譽造成嚴重的不良影響,且不說沈昊不是可以輕易招惹的人,單從沈昊與龐勁東之間的這種關係出發,就必須盡可能少的讓別人知道。
「你誤會了。」龐勁東不願意自己父親的形象受到影響,第一時間就站出來解釋道:「這件事情和我的父親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垂涎陳黛容的那個富豪和我的父親是好朋友。既然我們決定瞞天過海,就應該把事情做的圓滿一點,不讓任何人有所懷疑。」
「哦……」陳冰□微微點了點頭,看起來是有些相信了,但是旋即又指責龐勁東:「你竟然連自己的爸爸都騙?」
「我也不希望欺騙爸爸,但這是善意的謊言。」龐勁東說到這裡的時候,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裝出了一副非常惋惜的樣子。如果不是身體不能自由活動,龐勁東還會伸出手擦拭一下眼角,儘管根本就沒有半滴眼淚流出來。
陳冰□被龐勁東的樣子打動了,感慨的說:「我相信你是好意。」
龐勁東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陳冰□,成倍的增加了那種惋惜,以致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我和陳黛容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儘管平常往來不是很多,但是關係還是很不錯的。我可以肯定地說,她是一個非常正直的女孩子,和你所謂的那些演藝圈的高級妓女完全不同,根本就不願被人包養去當情婦或者二奶。但是這次看上她的那個富豪非常有實力,而且非常不好招惹,所以我必須幫這個忙。」
「原來如此……」
「我實在不希望她勉強自己躺在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的懷抱裡。」龐勁東低垂下雙眼,看起來好像在難過流淚,然後接著說了下去:「將心比心,冰□你可以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將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陳冰□毫不猶豫的回答:「我會感到生不如死!」
「推己及人,既然陳黛容遇到這種事情,我們是不是應該是以援手?」
陳冰□果斷的點了點頭:「應該!」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愧是奧斯卡影帝的好朋友啊,這份演技果然十分了得!」陳黛容心裡想著,做出一副感動的樣子,哽咽著對陳冰□說:「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龐勁東完全是為了幫我……」
陳冰□凝視著陳黛容,動情的說:「原來你這麼可憐,剛才很對不起了,我太過衝動……」
陳黛容張開雙臂抱住陳冰□,聲音哽咽的更加厲害了:「理解萬歲!」
冷雨看剛才的架勢,認定會發生暴力衝動,已經做好了拉架的準備,卻沒有想到雙方在轉眼之間竟然冰釋前嫌了,那副互相關愛提攜的樣子簡直就像是親姐妹一般。咳嗽了兩聲,她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個問題:「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辦?」
「如果能夠幫助你擺脫那個該死的富豪,我可以暫時把龐勁東借給你當男朋友!」剛剛把話說出口,陳冰□又感到有些不放心,於是著重強調道:「但是你們之間只能是名義上的,不可以有任何實質性的行為!」
陳黛容故作糊塗的問:「什麼實質性的行為?」
陳黛容本來以為陳冰□肯定不好意思說出口,卻沒有想到陳冰□根本就沒有任何顧忌,伸出手指一條條的說了起來:「第一、不許有任何身體上的親密接觸;第二、不許接吻;第三、更不許***。」頓了頓,陳冰□補充說:「這些只是現階段的,如果龐勁東康復了,你們不允許出去逛公園、看電影、壓馬路、逛商場,如果一起出去吃飯的話,必須要有第三個人在場……」
陳黛容聽到陳冰□逐條的說著,不禁感到冷汗直冒,漫說是名義上的戀愛關係,就算是普通的男女朋友也不可能完全做到這些。但是為了讓陳冰□放心,能夠同意維持這種關係,陳黛容只得答應下來:「你放心好了,我保證做到!」
龐勁東聽到這些話也有些冒汗,因為兩個女孩簡直就是把自己當作一樣東西一般爭來爭去,似乎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感受如何。
不過龐勁東現在已經大致明白了整件事情,還算是樂於幫陳黛容這個忙,一則是因為大家畢竟是朋友;二則是因為欣賞於陳黛容的這種正直;三則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想不答應也不可能了。
至於沈昊那邊的事情,龐勁東沒有太多的考慮,只是料定沈昊會多少有些失望。不過龐勁東很清楚的知道,娛樂圈裡面等著被人包養的明星有的是,沈昊完全可以立即重新鎖定一個比陳黛容更好的目標。
此外,龐勁東沒有興趣干涉沈昊的個人生活,因為沈昊做的事情在富豪階層當中,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與某些經常高調亮相的富豪相比,沈昊的作風已經足夠保守,甚至有些小家子氣了。而且完全可以想見的是,沈昊作為一個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獨自帶著女兒生活了二十多年,即便僅僅是在情感上也需要有異性來關心自己的生活。
陳黛容見陳冰□已經被搞定,不想繼續在這裡留下去,起身告辭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對你們再次表示感謝!」
「沒關係!」陳黛容拍了拍胸脯,大大方方的說:「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謝謝!」陳黛容微笑著做了一個小幅度的鞠躬,轉而對冷雨說:「我們一起走吧?」
「啊?」冷雨愣了一下才說:「好,好啊!」
龐勁東問冷雨:「你來有什麼事?」
「現在沒事了!」冷雨連連擺手,冰冷的面孔上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只是給人的感覺多少有些怪異:「我們先走了!」
陳黛容和冷雨腳步匆匆的離開了龐勁東的病房,到了外面之後直接上了各自的車子,其間片刻都沒有耽擱,甚至彼此都沒有說上一句話。
兩個女孩沒有經過商量,不約而同的將車子都開到了陳黛容的家裡,接著下了車徑直進了客廳。
陳黛容重重的坐到沙發上,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冷雨坐到了陳黛容的對面,聲音聽起來虛弱無力,好像很是疲勞:「究竟發生了什麼?」
陳黛容將經過大致講述了一遍,然後告訴冷雨:「我實在是沒有想到啊,龐勁東竟然是沈昊的乾兒子。」
「我倒是曾經聽說過,龐勁東和沈昊的關係很好,但也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一種關係!」冷雨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不過這是基於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其實她的內心此時正如翻江倒海一般,幾乎沒有片刻的寧靜。
片刻之後,陳黛容坐直了身體,緊盯著冷雨問:「現在看來,沈昊那邊的麻煩,應該是可以解決了吧?」
「看龐勁東的意思,應該是願意給咱們幫忙……」思索了片刻,冷雨繼續說:「你現在已經相當於沈昊的準兒媳了,沈昊應該不會還對你存有什麼妄想,就算是有的話也需要考慮一下影響!而且沈昊與龐勁東的感情既然這麼好,應該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如之何的!」
「那就好!」陳黛容微微點了點頭,又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與龐勁東再做出一些溝通?」
「我覺得有這個必要!」冷雨表示同意,默然了片刻之後,突然提出:「還有,龐勁東給你幫了這麼大的忙,你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
「我也有希望有所表示啊,但是他不缺錢,又不是我的歌迷,我拿什麼東西表示?」
冷雨寓意深長的提示道:「除了金錢和禮物,或者你的簽名照片和唱片,難道你就想不到其他方法?」
「想不到。」陳黛容訥訥的搖了搖頭,緊接著急忙說:「如果你有好主意就告訴我啊!」
「這很簡單啊……」冷雨靠到沙發背上,將左腿搭疊在右腿上面,不緊不慢的回答道:「你還有什麼是龐勁東沒有的?當然是你自己的身體了,所以你就只能以身相許!」
「去死吧!」陳黛容順手抄過一個靠墊,用力砸向了冷雨。
冷雨伸手接住靠墊,無比鄭重的說:「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
冷雨說起話來一如往日的樣子,表情平靜當中帶有一絲冰冷,不過陳黛容和冷雨畢竟認識很長時間了,所以彼此之間很是瞭解。陳黛容很清楚的知道冷雨其實是在開玩笑,如果是換做其他的玩笑,陳黛容會好不猶豫的反擊回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冷雨的玩笑涉及到龐勁東,陳黛容頓時感到怦然心動,情緒慌亂之下做出的反應也有些偏激。
「你胡說什麼呢!」陳黛容豁然站起,聲音無形間提高了許多:「剛剛擺脫沈老闆,轉身投入龐勁東的懷抱?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龐勁東那裡可不是狼窩!」冷雨打量著陳黛容,雖然仍舊是在開玩笑,但是卻多了些許鄭重:「這個男人很不錯,不僅事業有成,而且為人善良!最讓我欣賞的,是他有著如今多數男人都沒有的陽剛氣概,有一股堅忍不拔的韌勁和堅強的性格!」
陳黛容緩緩的坐了下來,輕聲說了一句:「是嗎……」
「只不過,我感覺這個人好像不懂得浪漫,也不善於揣摩女人的心思!」
陳黛容微微挑起峨眉,問:「為什麼這麼說?」
「沒有為什麼,只是一種感覺」頓了頓,冷雨補充說:「你知道我的感覺一向是很準的!」
「這就是說,這個龐勁東不是情聖嘍,對待女朋友一定會很專一嘍!」
「這樣的男人不一定就不是情聖,更不一定就是一個專一的男人,甚至花心起來可能更厲害!」冷雨撇了撇嘴,接著說又:「不過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男人,尤其在當今這個社會上,這種缺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真正重要的,是龐勁東具備多數男人不具備的優點!」
「可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還是一個非常難纏的九零後!」
第064章 挑唆
陳黛容說這句話的時候,做出了一副非常遺憾的樣子,同時用眼角的餘光悄悄的觀察冷雨。
冷雨沒有注意到陳黛容的表現,自顧自的在那分析了起來:「感情問題嗎,是無法勉強的,就算陳冰□再怎麼不好對付,如果龐勁東對她失去了興趣,兩個人也不可能繼續下去。」
陳黛容似笑非笑的問:「龐勁東會對她失去興趣嗎?」
「你不覺得龐勁東只是把她當做一個孩子嗎?而她事實上也的確是一個孩子」冷雨搖了搖頭,繼續說:「我相信龐勁東應該喜歡比較成熟獨立的女性,陳冰□能夠成為他的女朋友,可能完全是機緣巧合!」
「你的意思就是說……」陳黛容打量著冷雨,緩緩的問道:「讓我去和陳冰□爭風吃醋,或者說讓我去奪人所愛?」
冷雨一攤雙手:「大家公平競爭嗎,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那你幹嗎不去?」
「啊?」
「聽你分析的頭頭是道,好像早有成竹在胸了。既然如此,就應該由你出馬勾引龐勁東,幹嘛還讓我去出賣色相!」
冷雨挺直了胸膛,質問道:「你敢說你不喜歡龐勁東?」
陳黛容用同樣的問題反問道:「你敢說你不喜歡龐勁東?」
「我……」冷雨怔了一下,不由得回想起自己與龐勁東相識的經過,臉蛋瞬間變得紅撲撲的:「我恨死那個壞蛋了!」
「哎呦,嘖嘖……」陳黛容注意到了冷雨的情緒,一邊搖著頭一邊說:「看你這副樣子,好一副怨婦的嘴臉!」
「我……我怎麼是怨婦了?」冷雨用力咳嗽了兩聲,整理了一下心緒:「我可全都是為了你好!」
冷雨說這句話的口氣多少有些怨艾,陳黛容不知道冷雨說出這些話的初衷,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開玩笑了,於是正色說道:「剛剛擺脫沈老闆,又要去應付龐勁東,我覺得自己做不來!」
「還不就是因為龐勁東有女朋友嗎?!」
冷雨的揣測完全屬實,其實陳黛容不反感與龐勁東走到一起,但是一則是龐勁東已經有了女朋友,心高氣傲的陳黛容斷然不肯爭風吃醋;二則是這種關係是被迫建立的,而陳黛容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是自己主動選擇的結果。
陳黛容一字一頓的鄭重告訴冷雨:「假如我有一份愛情,那麼這份愛情必須是純潔的,不摻雜任何功利目的在裡面!我不是沒有可能考慮讓龐勁東做我的男朋友,但那只能因為是我喜歡龐勁東,而絕對不能為了擺脫沈老闆。」
冷雨歎了一口氣:「你看待問題太過理想化了!」
「我就是這麼理想主義!」
「其實理想與現實在很多時候並不矛盾,從理想角度來說,龐勁東是個怎麼樣的人,我已經分析過了!從現實角度來說,有了這樣一個男朋友,從此以後就不會有人敢打你的壞主意!」
「你這句話才是說的心裡話!」陳黛容重重的哼了一聲,非常不滿的指責道:「你還是想把我出賣掉,換取一個強有力的靠山和後台!」
「我這樣做是為了大家好!」冷雨喃喃的說了一句,同時在心裡不自覺的想到:「如果不是因為出了這麼多意外的事情,又有誰會知道我和龐勁東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呢?!」
兩個女孩各懷著心事,一時之間默然了下來。
過了良久,冷雨突然問:「你有什麼打算?」
陳黛容當即回答道:「走一步看一步!」
「就是說繼續這種冒牌的男女朋友關係?」《》
「否則還能怎麼辦?」陳黛容撇了撇,無奈的說:「必須維持一段時間,在沈老闆那裡才能有所交代!」
「你乾脆假戲真做吧!」
陳黛容又抄過一個靠墊,用力向冷雨砸了過去:「你怎麼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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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昊離開了龐勁東的病房,到外面找到自己的車子後坐進去,呆呆的看著前方的道路,然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沈老闆……」助手孫海量小心翼翼的靠了過來,輕聲問:「陳小姐呢?」
「還在裡面!」
「那我們……」
「回公司!」頓了頓,沈昊又說:「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不等陳小姐了?」
「等她幹什麼?」沈昊惱怒的瞪了孫海量一眼,吩咐說:「馬上開車!」
孫海量並不是司機,而是沈昊的助手,負責沈昊有關生活和工作上的一切事務。不過在很多情況下,沈昊都會通過他直接下達指示。
不等孫海量傳達過來,司機聽到沈昊的話,直接就發動了車子。孫海量看了看前方的道路,接著側眼小心觀察起了沈昊,明確的意識到沈昊很不高興。
孫海量撇撇嘴,小心翼翼的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沒有!」
沈昊的這個回答非常簡單,而且帶著不耐煩的口氣,在這種情況下不應該繼續追問下去。但是孫海量卻沒有這樣做,拿出了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您好像和陳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
沈昊看了看自己的助手,長歎了一口氣:「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
孫海量驚奇的問道:「為什麼?」
「因為她是我兒子的女朋友,所以不太合適在我面前提起!」
「啊?」孫海量大大的睜著雙眼,驚訝的看著沈昊,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沈昊是一個非常有涵養的人,無論遇到身邊麼樣的事情,甚少大發雷霆。深吸了幾口氣,他冷靜下來,對孫海量緩和了語氣:「陳小姐不知道龐勁東是我的乾兒子,我也不知道她認識我的乾兒子,而我的乾兒子不知道我與她的關係!剛才大家一見面,一切就全都清楚了,感覺很是尷尬!」
孫海量思索了片刻,突然問:「令公子與陳小姐在一起多久了?」
「我沒問!」沈昊聳聳肩膀,回答說:「這個問題並不重要,因為時間不能說明什麼,只要他們在一起能開心快樂就好!」
孫海量輕聲說了一句:「您也太大方了吧?」
「廢話!」沈昊聽到這句話,音高再度提升起來:「那是我的兒子,你讓我怎麼辦?」
「正因為是您的兒子,才不應該和您爭奪一個女人啊!」
沈昊對這件事情最感到尷尬,也是最感到頭痛的,就是陳黛容夾在了自己與兒子之間。所以沈昊現在很不願意再提起這件事情,卻被孫海量的這句話無意中正戳中了肺管子。沈昊近乎咆哮著問:「你說什麼?」
沈昊的眼睛裡面佈滿了血絲,孫海量很清楚這是發火的前兆,然而儘管如此,孫海量仍然不願意放棄這個話題。
孫海量一邊觀察著沈昊的神色,一邊小心翼翼的問:「沈老闆,難道你不覺得,這件事情挺蹊蹺的嗎?」
沈昊強忍著怒火,問:「怎麼蹊蹺了?」
「前幾天,我向未來娛樂的老闆冷雨提出關於陳黛容的事情,冷雨當時顯得非常的不情願,卻沒說陳黛容有男朋友了!而陳黛容作為冷雨旗下的藝人,冷雨必然應該對陳黛容的個人情況有充足的掌握,沒有說出來的原因只可能是沒有!」
「如果冷雨對我有所顧忌,陳黛容是否有男朋友,說出來的意義不大!」
「但是陳黛容的這個男朋友並不是演藝圈小男生,也不是普通的富豪,而是龐勁東啊!」深吸了一口氣,孫海量補充道:「就算她們不完全瞭解龐勁東的真實背景,但是或多或少的總要知道一些,也就是說知道龐勁東有足夠的勢力!」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儘管嘴上這樣問,但是沈昊在心裡已經瞭然了。
「既然冷雨和陳黛容本人,都不願意答應您的要求,那麼就應該毫不猶豫的抬出龐勁東與您對抗,根本沒有理由等到和您去醫院探望龐勁東,才藉機表明陳黛容有男朋友!」思索了片刻,孫海量繼續說:「陳黛容也好,冷雨也好,原本不知道龐勁東與您的關係,知道之後才說龐勁東是陳黛容的男朋友,您不覺得這事情有些太過湊巧嗎?」
沈昊已經完全被整件事帶來的尷尬弄亂了心緒,沒有去深入分析一下,直到聽到孫海量的些話,才察覺到裡面的確有文章。
首先、陳黛容表明自己與龐勁東關係的時候,龐勁東的表情顯得很木訥,目光中還帶由些訝異,根本不像男朋友應該有的反應;其次、就算是龐勁東花心到腳踩兩隻船,有了陳冰□之後又暗中與陳黛容在一起,斷然沒有可能讓陳黛容知道陳冰□的存在,卻不讓陳冰□知道陳黛容的存在。因為這裡面有一個非常淺顯的道路,陳黛容既然不願意給一個單身男人當情婦,就不可能給另一個有女朋友的男人當小三。
如果是其他女人倒有這種可能,但是沈昊對陳黛容做過非常充足的調查,知道陳黛容是一個作風非常正派的女孩子。回想起陳黛容在病房裡對陳冰□說的那些話,完全就是一副恬不知恥的二奶嘴臉,但是正因為這副嘴臉太過真實了,那麼反倒可能是裝出來的。
孫海量見沈昊不出聲,知道是自己的話起到效果了,於是進一步說:「我很抱歉這麼說,但還是不得不告訴你,您被自己的兒子和陳黛容合夥欺騙了!」
「騙了也就騙了!」沈昊平靜下來心緒,冷冷的對孫海量說:「不過就是一個歌星而已,只要我兒子喜歡就好!」
「可是……」
沈昊不耐煩的打斷了孫海量的話:「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女人,就算我兒子不找,我也會幫助他選擇幾個的!」
「老闆,您說的不是問題的關鍵……」
「那麼你說問題的關鍵是什麼?」
「問題的關鍵是……」孫海量低下頭裝作為難的樣子,同時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沈昊:「陳黛容這樣的明星多的是,老闆可以另外找上十個八個的。龐勁東不願意陳黛容和您在一起,完全可以實話實說出來,有必要和陳黛容串通一氣欺騙你嗎?」
「你……」沈昊只吐出了這麼一個字,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就算龐勁東與陳黛容關係足夠好,多說也不過就是男女朋友,但和您之間可是父子關係啊,孰輕孰重實在明顯不過的了!」孫海量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無遺憾的說:「我認為您的兒子這一次做得實在過分,甚至可以說是吃裡扒外!」
沈昊用非常沉重的聲音,一字一頓的告訴孫海量:「記住!他是我的兒子!」
「正因為他是你的兒子,才應該更多為你考慮!」孫海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用非常遺憾的口吻說:「第一、還是那句話,他不應該串通別人欺騙你;第二、就算是他真的對陳黛容有興趣,也不應該和自己的父親爭搶!」
聽到孫海量的這一番話,沈昊沒有對第一條作出評論,只是糾正了第二條:「他不知道我和陳黛容之間的關係!」
「我認為他沒有可能不知道!」孫海量搖了搖頭,斷然說道:「陳黛容很有可能已經告訴他了,退一步來說,就算他事先不知道,相信以他的腦力當時也能察覺到!」
沈昊沉著臉問道:「你就這麼肯定?」
「我當然非常肯定,假如沈先生不認同,那麼咱們退一步說……」
孫海量把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沈昊追問了一句:「繼續說啊!」
「我擔心說出來,沈先生會責怪我!」
「沒關係!」沈昊若有所思的目視著正前方,緩緩搖了搖頭:「你有什麼想法,儘管全說出來,無論是對是錯,我都不會責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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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負金請罪
孫海量小心翼翼的說:「我擔心沈先生責怪我!」
沈昊擺了擺手說:「言者無罪,聞者足戒。」
「那我就說了……」孫海量悄悄看了一眼沈昊,然後慢悠悠的說了一句:「我對您的這個兒子很有意見!」
沈昊微微蹙起眉頭:「哦?」
「我不知道龐勁東是怎麼樣成為您的乾兒子的,也不知道您為什麼要認他當作乾兒子!」長長歎了一口氣,孫海量略有些憤懣地說:「但是我已經跟了您兩年了,而且和您在一起的時間非常的多,所以對這兩年當中發生的事情,還是非常清楚的!」
「沒錯!」沈昊點點頭:「繼續說!」
「您的這個兒子好像從小去了國外,前兩年才和您恢復了聯繫!」
「對!」
「按理說,他應該和您非常親密,但根據我的觀察,實際表現卻很冷淡!」孫海量長長歎了一口氣,略有些遺憾的說:「僅僅我知道這個人,就已經有將近兩年的時間了,而在這兩年的時間裡,他與您甚至連見面的次數都很有限,日常裡更是沒有其他親情的表現!等到他生病了,還需要勞動您的大駕來看他,這實在讓我在他身上找不到父子之情!」
沈昊表情很是平靜:「繼續說!」
「我說句不中聽的話,這樣的兒子有和沒有,基本沒什麼區別!」
「這就是你要說的?」
「對!」孫海量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又說:「您把他當作兒子看,但是他把您當做父親看嗎?其實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但是擔心惹您不高興,才一直憋在肚子裡!現在他把事情搞到這個份上,我覺得不說出來也不行了,哪怕是因此得罪了您!」
沈昊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你的確得罪我了!」
「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了,沈先生打算怎麼樣責怪我,我都會全部接受的!」孫海量喘了幾口粗氣,擺出了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說:「只是希望沈先生您明白,我說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您好!」
沈昊默然了片刻,突然似笑非笑的問:「這麼說我應該感謝你了?」
「我不需要沈先生感謝我,只希望今後對待自己身邊的人,沈先生不要太過寬厚仁慈,給了小人以可乘之機!」
沈昊沒有對這番話發表言論,而是問:「你認為我今後應該怎麼對待龐勁東?」
「維持現在這種表面的關係,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孫海量一邊思考著,一邊對沈昊說:「既然沈先生是龐勁東的父親,那麼在適當的時候也應該拿出父親的尊嚴,甚至應該教訓一下兒子做得不對的地方!」
沈昊似乎從剛開始的失落當中恢復了過來,表情始終保持著淡淡然的平靜,讓人無法揣測到內心的想法:「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
孫海量狡黠的笑了笑:「沈先生真的想知道?」
「之所以讓你說,當然是因為想知道,不想知道的話就不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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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佩雯閒來無事到醫院來看龐勁東,發現廖承豪、唐傳江和兩個日本女孩表現的神神秘秘,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就連金頭虎後來都參與進去了,滿面興奮無比的表情,好像忘了身上的傷痛,甚至間或還一瘸一拐的手舞足蹈起來。
林佩雯很清楚的知道,金頭虎能夠表現出這個樣子,肯定是因為遇到相當好看的熱鬧。林佩雯的好奇心也來了,於是湊過去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陳黛容和沈昊來醫院探望龐勁東的時候,唐傳江和廖承豪雖然沒有出現在現場,但卻是躲在門外吸煙,所以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不甘寂寞的他們又打電話叫來了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結果兩男兩女就趴在門縫那裡,目睹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後來,這四個人很慷慨的把事情告訴了金頭虎,而金頭虎又轉達給了林佩雯。
他們這些人的洞察和分析能力自然遠勝陳冰□,大致揣摩一下就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而且與事情的真相基本相差無幾。
風見雅晴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那個該死的歌星,竟然利用先生做這樣的事,今後先生和他的父親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林佩雯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聲音聽起來也很冰冷:「我建議你們應該慶祝一下,你們家先生的艷福實在不淺!」
林佩雯說完便推門進了病房,正看見陳冰□給龐勁東餵飯,那副甜蜜蜜的樣子不知怎的就讓林佩雯有種作嘔的感覺。
「是不是等你們完事我再進來?」林佩雯說起話來陰陽怪氣,還包含了一股濃濃的酸味,而且這句話說得就好像龐勁東和陳冰□正在做什麼苟且之事。
「不用了!」龐勁東勉強嚥下一大口蓮子粥,一邊打嗝一邊說:「我已經吃好飯了,進來隨便聊聊啊!」
「好吧……」林佩雯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來:「希望沒給你們當電燈泡!」
龐勁東裝作沒聽到林佩雯的話,轉而提醒陳冰□:「你是不是應該去學校了?」
陳冰□今天是上午休息,下午上課,現在已經陪了龐勁東半天的時間,這個時間正好應該出發去學校。陳冰□雖然原本打算給龐勁東餵過飯之後就走,但是因為看到又來了一個女孩子探望,所以不放心離開了。
「哦……」陳冰□假意看了看表,告訴龐勁東:「時間還早,我再等一會!」
雖然林佩雯知道自己不會與龐勁東做曖昧的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陳冰□在場,就感到渾身不自在。既然陳冰□不肯走,林佩雯就決定告辭了。
林佩雯剛剛站起身來,病房門從外面被打開了,一個僱傭兵領著兩個人走了進來:「東哥,這兩個人要見你!」
來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正是久違了的彭勁東,而女的則深深垂著頭,看不清楚相貌。
龐勁東笑著吩咐僱傭兵:「他們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出去了!」
「嘿!」林佩雯看到彭勁東,笑著嘲弄道:「這不是酒吧街頭牌舞男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來看看龐勁東!」彭勁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問:「您就是星龍幫的林老大吧?」
「對!」林佩雯點點頭:「敢問您怎麼稱呼?」
林佩雯對常年混跡酒吧街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瞭解,其中自然包括彭勁東,因為後者在酒吧街的確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舞男,而且當初因為一些小事和疤哥有了摩擦。不過在酒吧街混飯吃的人實在太多,林佩雯不可能一一清楚的掌握,所以通常只是看到這些人面熟,或者知道這些人的名字,而且名字和相貌往往對不上號。
彭勁東鞠躬回答道:「小弟叫彭勁東!」
「啊?」林佩雯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龐勁東打趣說:「你們兩個還真有緣,名字竟然這麼接近!」
龐勁東笑著點了點頭:「當然了!」
「你們關係一定非常好吧?」
「還不錯!」
「我覺得應該是非常不錯!」林佩雯詭異的笑了笑,默然了片刻之後,突然說:「否則你當初不可能雇他來勾引我!」
彭勁東當初不清楚林佩雯的實際身份,現在想起這件事來隱隱的感到後怕,痛恨自己當時不知怎麼的昏了頭,竟然試圖勾引星龍幫的老大。
對於彭勁東的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同行來說,如果能夠傍上林佩雯,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因為這不僅意味著可以得到豐厚的回報,也意味著今後有了足夠實力的後台。
事實上,的確曾有鴨子傍上了有足夠實力的女人,既有女企業家也有幫派老大,甚至還有幫派大哥的情婦。他們在被包養其間都過著非常不錯的生活,然而結局卻往往不太美妙,有的人是被玩膩了之後一腳踢開,有的則是被對方的男人察覺而遭到了報復。
只是大多數人往往只看到好的一面,卻選擇性的忽視了不好的那一面。
幸運的是,彭勁東是一個頭腦很清醒的鴨子,或者說不是一個非常敬業的鴨子,他出賣色相只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絕對不願意為此去冒太大的風險。
彭勁東聽到林佩雯提起當初的這件事,頓時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磕磕巴巴的說:「其實……那……那都……都是誤會……」
龐勁東也沒有想到過去了這麼久,林佩雯竟然還清楚記得這件事,頓感非常尷尬:「你記性真好!」
「當然了!」林佩雯不無得意的撇了撇嘴,提高了聲音對彭勁東後面的那個女孩說:「喂!你把頭抬起來,幹嗎害怕別人看到?」
那個女孩抬起頭來,硬擠出了一絲笑容:「大家好……」
「你不是那個女騙子嗎?」龐勁東皺起眉頭,驚訝的問:「你怎麼和彭勁東在一起?」
「我……這個……那……」羅楓張了半天嘴,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最後求助的看向彭勁東。
「是這樣的,她是我的表妹……」彭勁東乾笑了兩聲,英俊的面龐多少有些赧紅了。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自從沈昊的准情婦陳黛容成了自己的女朋友,龐勁東已經不認為還會有什麼事情比這更巧。
林佩雯翹起二郎腿,冷笑看著羅楓,問:「最近騙了多少錢啊?」
羅楓剛剛進門的時候,沒有把林佩雯這個看起來有些痞的女孩放在眼裡,但是聽到彭勁東剛才說林佩雯是星龍幫的老大,她不敢有半點不恭的表現了。即便是聽到林佩雯的這句話,她也不敢流露出惱火的樣子,只得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已經收手了。」
「收手了就好。」林佩雯點點頭,面色突然變得有些陰騭:「你竟然敢騙到第七軍團的頭上,不過這件事情我知道的有些晚,所以既然過去了也就算了!要是還有下一次,當心本大小姐給你留點永恆的紀念!」
「永恆的紀念?」羅楓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要給我鑽石嗎?」
羅楓顯然是想錢想瘋了,滿腦袋想的都是如何賺錢,竟然這樣理解了林佩雯的話。
對於林佩雯來說,本意是在威脅羅楓,卻沒想到羅楓說出來這麼一句話,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了。瞠目結舌了一會,林佩雯哭笑不得的問:「你難道做了什麼好事了?我還要獎勵鑽石給你?」
「她的意思不是給你鑽石,而是斬掉你一根手指,或者割掉你的一個耳朵!」彭勁東壓低聲音對羅楓解釋了「永恆紀念」的真正含義,然後提高了聲音對眾人說:「我這個表妹有點荒唐,前段時間做的事情對不住大家了,我今天就是特意帶她來賠罪的!」
彭勁東說罷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盒子,然後小心翼翼的打了開來,拿出了裡面裝著的東西,恭敬的遞到龐勁東的面前。
那是一根黃燦燦的金條,不過不是作為黃金儲備的那種,而是工藝禮品金條,龐勁東估計大致在二百多克左右。
龐勁東皺起眉頭問:「這是什麼意思?」
「拿這個賠罪啊!」
「賠罪可以,這東西就免了,我又不缺錢用!」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負金請罪』,這樣不是顯得更有誠意嗎?!」
「什麼『負金請罪』?」龐勁東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奇怪的問:「你是從哪聽來的這個說法?」
彭勁東高舉著金條,鄭重的解釋道:「這不是古代的一個成語嗎,一個人得罪了另一個人,於是就背著金條去賠罪!東哥您讀了那麼多的書,不可能不知道的,就別拿我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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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九出十二入
龐勁東苦笑了兩聲,告訴彭勁東:「我雖然讀過幾本書,但是從沒聽說過『負金請罪』,只是知道有『負荊請罪』!」
「啊?」彭勁東想了一會,才弄清楚了這兩個詞的區別,但還有不明白的地方:「啥是『荊』啊?」
龐勁東知道彭勁東沒什麼文化,不能咬文嚼字的要求些什麼,於是擺了擺手說:「是什麼都不重要了,你就當這完全是一碼事。重要的是,你的心意我已經領了,其他的就都免了吧!」
「可是這……」
「你手頭不是很寬裕,我又不缺這黃澄澄的阿堵物,所以還是拿回去吧!」
「啊……」彭勁東猶豫了一會,沒有再勉強,乖乖將金條收了起來。這根金條花掉了他最後的積蓄,完全是為了用來表達自己的誠意,既然沒有派上用場,省下來也是好事。
「你們兄妹真夠可以的……」林佩雯冷笑看著這對兄妹,嘲弄道:「妹妹在外面騙錢,哥哥就賠金條給人家,真不知道你們到底圖什麼!」
彭勁東愁眉苦臉的說:「我早就勸過羅楓收手,但是她想錢想瘋了……」
「嗯!」林佩雯點點頭:「我早就看出來了,她的確是鑽進錢眼裡了!」
彭勁東對自己的評價,林佩雯對這個評價的認同,讓羅楓實在無法忍耐了。她重重的哼了一聲,不滿的說:「還不是我哥,欠了一屁股債,搞得我沒有辦法……」
林佩雯再次揶揄道:「這說明你們兄妹兩個還是夠厲害,哥哥在外面欠債,妹妹行騙還債!」
彭勁東和羅楓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苦笑兩聲,都沒有說什麼。
林佩雯並沒有就此放過這對兄妹,嘲弄羅楓說:「想盡快還債,靠騙是不行的,最好的辦法是出去賣!不但收入穩定,而且沒有什麼風險!」
羅楓聽到這番話就想要發作,但是感到彭勁東悄悄拉了自己的拉衣角,結果不得不強忍了下來。
「喂!我在和你說話呢!」林佩雯衝著羅楓努努嘴,提高了聲音說:「你到底有沒有興趣?要是想出來賣的話,我給你介紹幾個好臥子,肯定能多賺!」
龐勁東覺得林佩雯的這些玩笑開得有些過分了,想要岔開話題,於是問彭勁東:「你到底欠的什麼債?」
林佩雯好像沒有聽到龐勁東的話,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要讓羅楓難堪:「你要是聽說過我們星龍幫,就應該知道我們手下有很多場子,可以讓你隨便挑!」
羅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大大的雙眼似乎含上了一絲淚花,使得彭勁東感到很是難受,不得不站出來幫妹妹說句話:「林老大別拿我們開玩笑了!」《》
「我才沒開玩笑呢!」林佩雯撇了撇嘴,一本正經的說:「姓彭的,你當鴨子也有些年頭了,賣身的經驗應該是相當豐富的!你但凡是有點當哥哥的樣子,但凡是對自己的妹妹有點愛心,就應該多指導一下,引領你的妹妹在賣身道路上勇往直前!」
林佩雯的這句話太缺德了,不僅拐彎抹角的罵了羅楓,還戳到了彭勁東的痛處。彭勁東低垂下雙眼,訥訥的說:「我已經上岸了?」
「啊?」林佩雯「噌」的站了起來,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呢?你是一個多麼有前途的鴨子,為什麼會自毀前程呢?」
林佩雯在酒吧街很長時間沒看到彭勁東,其實就已經猜測到是上岸了。但是林佩雯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又不想過於暴躁的發洩出來,所以就把這對送上門的兄妹當作靶子,用溫柔的折磨尋求心理上的寬慰。
「我繼續當鴨子才是自毀前程呢!」彭勁東說著話,差一點哭了出來:「我想有正常的人生,想要被別人尊敬,就不能繼續在幹這行了!」
龐勁東白了一眼林佩雯,問彭勁東:「你現在做什麼呢?」
「我在一家廣式餐廳當服務員。」
「一個月賺多少?」
「一千來塊!」彭勁東苦笑兩聲,回答說:「雖然賺得少,不過生活很充實,而且畢竟是個正經職業!」
「你要瘋吧!」林佩雯冷笑兩聲,又插了進來:「什麼職業叫做正經?什麼職業叫做不正經?我認為能賺錢的職業就是正經的,你放著當鴨子這麼有前途的職業不幹,去飯店給人家端茶送水,不是犯賤是什麼?」
彭勁東的苦笑開始向誇張化發展:「也不能這麼說吧!」
「為什麼不能這麼說?根本就是這麼回事!當鴨子有大筆的錢賺,又有那麼多的女人玩!只要能找到夠敞亮的人包,想要什麼東西都能得到!簡直可以說,天底下男人夢寐以求的,你們幾乎全都佔全了!」林佩雯搖了搖頭,發出「嘖嘖」的聲音,顯得非常遺憾:「你真是不求上進啊!」
「哥……」這一次是羅楓拉了拉彭勁東的衣角,用低至不可聞的聲音說:「咱們來著挨罵啊?!還是趕緊回家吧!」
羅楓此時的樣子楚楚可憐,白皙細嫩的臉蛋上佈滿了紅暈,這使得龐勁東的英雄情結髮作了。龐勁東重重的咳嗽了幾下,然後不滿的質問林佩雯:「你還有完沒完?」
如果彭勁東和羅楓有過激的反應,林佩雯會毫不猶豫的收拾他們,但是對於龐勁東還是很忍讓的,聽到這句話只是撇了撇嘴,多少有些遺憾的說:「她長得那麼漂亮,不坐台實在可惜了!」
龐勁東很想回敬林佩雯:「你長得也很漂亮,幹嗎不率先出去坐台?」但是考慮到林佩雯的面子畢竟需要維護,所以龐勁東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只是告訴林佩雯:「等會再開玩笑!」
龐勁東對林佩雯說罷,轉而對彭勁東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到底欠的什麼債?」
「是這樣的……」見林佩雯終於不再說話,彭勁東長長出了一口氣,回答說:「是高利貸!」
林佩雯在旁邊不甘寂寞,再次插了進來問道:「幾出幾入啊?」
彭勁東喃喃的回答道:「九出十二入……」
林佩雯一而再再而三的無故羞辱彭勁東,使得龐勁東實在看不下去了,差一點就要大發雷霆。但是龐勁東略微思考了一下,突然發覺林佩雯沒有一直在開玩笑,因為這句話似乎很有技術含量。
龐勁東很想知道「幾出幾入」究竟是什麼意思,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問,結果只得自己悶在心裡。不過一直在旁邊聽著的陳冰□也不明白,而且毫不在乎的將問題提了出來:「你們說的『出』和『入』究竟是什麼意思?」
林佩雯收起了剛才的嬉笑,耐心的解釋了起來:「所謂的『出』和『入』都是高利貸的行話,『出』的意思是指實際借到的錢是名義借款額的幾成。一般來說,不是想要借多少錢,就能從高利貸那得到多少,比如說你借一萬塊錢,真正得到的可能只是八千,那麼這就是『八出』;所謂的『入』,指的是到期要還多少,比如說是十二入的話,那麼到期就要還一萬兩千塊。」
「高利貸放八千塊,能賺到四千塊,也就是百分之五十的利潤!」陳冰□瞪大了眼睛,驚訝的說:「這些高利貸簡直就是敲骨吸髓!」
「不僅如此,高利貸還是驢打滾的利,也就是說按照復利計算的!」林佩雯放下二郎腿,坐正了身體,繼續解釋道:「如果借債人不能按期歸還,那麼在本利相加後,按照之前的利息滾入到下一個借款期!」
陳冰□的眼睛睜得更大了:「這麼狠?」
「是的!」林佩雯十分嚴肅的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高利貸這個東西根本就不能碰,如果碰了的話,借的錢少還好說,如果借的太多,就算是百萬富翁,用不了多久也得變成窮光蛋!」
林佩雯其實並非是真的講給陳冰□聽,而是料定龐勁東對此也是一竅不通,所以才會這樣耐心。
林佩雯剛剛說完,龐勁東插了一句:「不僅如此,那些放高利貸的人相當心狠手辣,為了收債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林佩雯用力的點了點頭:「沒錯!」
「啊……」彭勁東聽到這句話,臉色登時變得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不斷的掉落下來。
聽到林佩雯的這一番介紹,羅楓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暫時忘記了自己剛才受到的屈辱,用非常低的聲音問彭勁東:「怎麼辦啊……」
彭勁東傻傻的說了一句:「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陳冰□第一次對高利貸有所瞭解,默然沉思了一會之後,突然拉住龐勁東的手,圓瞪著大大的雙眼,非常可愛的提出了一個建議:「老公,高利貸這麼好賺,怎麼也出去放高利貸吧!」
「雖然是足夠賺錢,但是太缺德了!」龐勁東衝著林佩雯努努嘴,用極盡刻薄的語氣說:「星龍幫就放高利貸,林佩雯現在已經缺德到冒煙了,將來生個兒子肯定沒屁眼!」
「啊?」陳冰□沒想到龐勁東竟然說出來這麼一句話,登時瞠目結舌的愣在了當場。
龐勁東馬上補充了一句:「你要是不相信,咱們就走著瞧!」
林佩雯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敬道:「沒屁眼也是姓龐的,你們家祖上造孽了,如今活該落這麼個報應!」
「啊?」這一次輪到龐勁東瞠目結舌了,大大的瞪著眼睛看著林佩雯,過了許久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在場的其他人,包括彭勁東和羅楓兄妹,以及在門外偷聽的廖承豪等人全部目瞪口呆,過了片刻之後禁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陳冰□的嘴唇嚅囁了半天,然後小心謹慎的問:「林姐姐,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林佩雯的這句話說得太過粗俗,所以陳冰□根本沒有聽懂,只是隱隱覺得有點問題。
林佩雯之所以會這樣說,在某種程度上是潛意識作怪,剛剛說出口便後悔了,禁不住的臉紅了起來。她為此很擔心陳冰□會做出激烈反應,聽到陳冰□的問題後才鬆了一口氣,急忙回答說:「沒什麼,我就是詛咒龐勁東將來的兒子同樣沒屁眼!」
「哦!」陳冰□實在討厭這樣的說話方式,但是卻不敢去直接指責林佩雯,於是用手指捅了一下龐勁東:「以後說話不要這麼難聽!」
「啊?哦!」龐勁東已經回過神來,忙不迭的答應了。
林佩雯整理了一下情緒,裝作沒有發生過這個小插曲,轉而問彭勁東:「尾數還剩多少?」
「一分錢沒還呢……」
「從哪裡借的?」
「就是……」彭勁東低下頭,偷眼看著林佩雯,片刻之後才鼓起勇氣回答:「你們星龍幫……」
林佩雯對這個答案似乎不感到意外,幾乎沒有做出一點反應,繼續問了下去:「是誰?暴龍?」
彭勁東重重傳了幾口粗氣,回答:「齙牙華……」
「哦!」林佩雯點點頭,「嘿嘿」笑了幾聲:「你還算很幸運啊,齙牙華這個人不算太壞,你要是不能按期還錢,每過一期就會砍掉你的一根手指!如果換作是暴龍的話可就慘了,十二入的話最多也不過八出,而且敢拖一期就會廢掉你的一個家人!」
陳冰□聽到這些話之後,急忙又用手指捅了捅龐勁東「老公,高利貸實在太壞了,咱們還是不要做了!」
龐勁東苦笑兩聲:「我本來也沒打算放高利貸!」
林佩雯攏了攏頭髮,似乎沒有聽到龐勁東和陳冰□的對話,好整以暇的問彭勁東:「你打算怎麼辦啊?」
彭勁東無力的搖了搖頭:「我還不知道呢……」
「林老大……」羅楓猶豫了片刻,然後停止了胸膛,鼓足勇氣說:「本來我們是來探望東哥的,但是既然能在這裡遇到你,說明咱們是很有緣的……」
林佩雯打斷了羅楓的話:「你們想讓我幫忙?」
羅楓連忙點點頭:「是!」
第067章 黑社會的面子
林佩雯一挑娥眉:「我憑什麼幫你們?」
林佩雯的這個問題讓人難以回答,因為的確沒有足夠充分的理由。雖然林佩雯可以看在龐勁東的面子上施以援手,但這不是彭勁東能明白說出來的,因為這取決於龐勁東的態度,而龐勁東本人並沒有表態。
羅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得尷尬的看了看彭勁東,後者苦笑著說:「我們只是希望林老大能幫忙,當然,要是不幫忙,我們也沒什麼可說的!」
「這麼說就對嘍!」林佩雯點點頭:「我幫忙是情分,不幫忙是本分!而本大小姐現在想要安守本分,免得有人說我將來生個兒子沒屁眼!」
龐勁東冷笑一聲,雙眼看著天花板,緩緩地說:「要是幫了這個忙,還有希望生個正常兒子,要是連這個積德的機會都不把握,將來生的兒子就不只是沒屁眼了!」
「哦?」林佩雯裝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但是牙齒卻咬得咯咯直響:「還會怎麼樣呢?」
「男人該有的少一半,不該有的多出來一半!」
這句話雖然說得比較隱晦,然而卻很容易明白,以至於連陳冰□都聽懂了,悄悄捅了捅龐勁東,輕聲嗔怪道:「別胡說!」
彭勁東則在心裡不斷的哀告著:「我親愛的東哥啊,你要是不肯幫忙就算了,幹嗎說這些話得罪林老大,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嗎!」
林佩雯霍的站了起來,不滿的質問道:「龐勁東,你到底什麼意思?」
龐勁東的目光依然看著天花板,語氣聽起來非常的平靜:「我的意思已經不止一次告訴過你了,星龍幫未來發展必須走企業化和合法化的道路,現在這種局面不可能維持太久。」
林佩雯當即回敬道:「你自己也說過,黑社會的存在有必然性!」
「我沒說不讓你們當黑社會,也沒有權力和能力逼你們變成國家棟樑,我只是希望對於那些違法生意,過於傷害普通人的要徹底取締,其他的也能變得更加有秩序一些,否則既嚴重傷害了社會,也對你們自己不好!」
林佩雯不服不忿的問:「對我們自己怎麼不好了?」
「就比如說高利貸吧,受法律保護的最高利率,不超過銀行同期利率百分之四十……」
林佩雯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龐勁東:「難道還有誰敢經官?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如果真的就有人敢經官,而且你還一定能除掉這個人,可是最後能夠得到些什麼?」頓了頓,龐勁東又說:「進一步說,如果案子引起警方關注,你們更是要人財兩空了!」
「你怎麼知道一定會這樣?」林佩雯哼了一聲,不屑的說:「別忘了無利不起早,那幫雷子也是一樣的!如果高層沒有人做後台,在警方內部沒有足夠的人脈,或者無法給他們拿辦案經費,又沒有足夠的錢打點各方面關係,你覺得會有哪個雷子多管閒事?」
龐勁東冷冷的說道:「比如說金嘯!」
林佩雯聽到這句話沒有再說些什麼,而是緩緩的坐了下來,陷入了沉思當中。她不能否認龐勁東說的確實有道理,但同時又認為當著彭勁東的面說這些,讓自己非常沒有面子。她一想到這一點,目光斜睨向彭勁東,裡面含有一絲殺氣。
彭勁東這段時間過得很不好,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內心一直在忍受著煎熬。隨著還款期限的不斷接近,這種煎熬變得越發劇烈起來,讓他茶飯不思,徹夜難眠。此時聽到龐勁東的這一番分析,他才豁然發現原來自己沒有走到絕路,還有辦法可以與高利貸抗衡。但是隨即他又感到這些不切實際,因為龐勁東的道理實施起來很難。彭勁東沒有那份決心和勇氣,寧可豁出去從此不在這個城市生活,以一己之力對抗一個強大的幫派。
彭勁東想到這些,情緒便又低沉了下來,同時偷眼看了看羅楓,卻發現後者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龐勁東看。
林佩雯默然了片刻之後,一字一頓的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龐勁東笑了笑,緩和了口氣:「欠債一定是要還錢的,只是至於利息的事情,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好了…….」
龐勁東雖然沒有把話明說出來,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這讓林佩雯感到非常奇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希望我身邊的每一個人幸福快樂!」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的回答道:「雖然我和彭勁東之間沒有太多的交往,但是畢竟給我幫過很多忙,我們之間也算朋友!」
林佩雯微微一笑:「是嗎……」
龐勁東鄭重的告訴林佩雯:「我們之間也是朋友,除去剛才開玩笑的那些話,我也希望你能夠幸福快樂!」
龐勁東說的完全是心裡話,只不過為了照顧到彭勁東的面子,所以隱瞞了一個原因。這個原因就是,彭勁東既然以正常人的身份回到社會,希望開始正常的生活,那麼任何有能力的人都應該給予機會和幫助。
任何一個社會都應該懂得幫助和同情曾經犯過錯誤的人,否則不是一個正常的社會,而國內現在就有這種不正常的趨勢。
「謝謝!」彭勁東聽到這些話之後,重重的對龐勁東說出了這兩個字,甚至感到雙腿一軟,差一點就要跪下來。
「好吧!」林佩雯早就料到龐勁東會是這樣的態度,所以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示,只是她沒有想到龐勁東的出發點不僅是朋友情誼,也有社會責任感。她乜斜了一眼彭勁東,淡淡然的說了一句:「我給齙牙華打個電話!」
林佩雯說罷便拿著手機走了出去,眾人都想知道說了些什麼,於是沒有一個人出聲,全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但是林佩雯說話聲音很小,讓別人根本聽不到任何內容,只是間或發出幾聲大笑。
林佩雯片刻之後回到病房,坐回到原位上對龐勁東說:「原來這小子賭閻羅場來著,買的我們星龍幫輸,活該落到這步田地!」
彭勁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非常尷尬的道歉說:「對不起,林老大,我當時是一時昏了頭……」
「別廢話了!」林佩雯擺擺手,打斷了彭勁東的話:「齙牙華剛才說了,其他人的事情都好辦,唯獨不能輕易饒了你!否則不但手下的小弟會不服,而且星龍幫在外也就太沒面子了!」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感到很為難,不知道應該還能對林佩雯怎麼說。如果換作是普通人,倒還可以規勸以寬容換取別人的尊重,但黑社會的尊重和被尊重都是建立在暴力基礎上的。林佩雯如果試圖成為一個另類的黑幫老大,唯一可能得到的結果就是個人連同整個幫派被消滅。
無論龐勁東還是林佩雯都堅定的認為,這個世界上最傻逼的行為就是「以德報怨」。
思索片刻之後,龐勁東說:「要是沒有彭勁東這樣的人,星龍幫、東北幫還有我個人,怎麼可能在外莊那裡賺這麼多錢!所以你們不但不應該責怪彭勁東,反而應該感謝他這樣的人!」
「嗯!你這麼說倒是也未嘗不對……」林佩雯說到這裡就頓住了,眼睛滴溜溜的一個勁轉,始終不肯表明態度。
龐勁東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緩緩的問:「你到底想怎麼辦?」
林佩雯緩和了口氣,看著龐勁東撇了撇嘴:「規矩總是不能壞的,你認識這個,我認識那個,要是個個都給面子,今後就沒辦法做生意了!」
龐勁東接著說了下去:「所以就乾脆誰的面子都不給!」
「對!」林佩雯點點頭,又歎了一口氣:「雖然沒人敢不聽我林佩雯的話,但是我自己還是要有自覺性的,不能讓兄弟們背後裡講究我,你們說對吧?!」
「說穿了,就是你不肯幫忙,廢話那麼多幹什麼?!」聽到林佩雯囉哩囉嗦講述這些難處,龐勁東有些聽得不耐煩了:「你直說出來就可以了,用不著兜這麼大的彎子!」
眼見龐勁東和林佩雯因為自己的事情就要翻臉,彭勁東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急忙插進來說:「我相信林老大也是有難處的……」
「這現在已經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了!」龐勁東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彭勁東,斬釘截鐵的說:「我就是要看看,林佩雯到底是不是給我這個面子!」
雖然彭勁東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別人,但是終歸還是希望林佩雯能夠網開一面的,於是便不再說些什麼,只是小心的觀察著龐勁東和林佩雯。
林佩雯的蛾眉不自覺的高高挑起:「不給面子又怎麼樣?」
龐勁東咬牙切齒的回答道:「今後我就不認識你林佩雯是何許人也!」
龐勁東和林佩雯此時都有些生氣了,龐勁東生氣的原因是自己但凡有事,林佩雯一向都竭盡全力的幫忙,唯獨這一次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竟然會表現成這個樣子;林佩雯生氣的原因則是心情原本就不好,而龐勁東的這些生硬言語無疑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
「你們吵什麼呢?」眼看場面就要陷入僵局,一串悅耳的銀鈴般聲音傳來,緊接著唐韻推開門緩緩走了進來。
龐勁東和林佩雯異口同聲的回答道:「沒事!」然後又不約而同的互相白了一眼。
唐韻不是剛剛到,已經在門外站了一會,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坐到林佩雯的對面,微笑著說:「以林老大和我的老闆之間的關係,再加上林老大是個很講義氣的人,百八十萬的高利貸恐怕不算什麼吧?!」
「當然不算什麼!」林佩雯惡狠狠地瞪了龐勁東一眼,氣哼哼的說:「我已經和齙牙華說好了,彭勁東的利息打個對折,本利全都由我代為還上去,然後讓彭勁東還錢給我!」
龐勁東聽到這些話,頓感非常尷尬:「原來是這樣……」
林佩雯裝作沒有聽到龐勁東的話,繼續說了下去:「反正我又不著急,而且也不收利息,只要彭勁東不賴賬就行!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賴賬也有辦法,我的手段可比齙牙華多得多!」
林佩雯這個做法的根本作用在於,免除了彭勁東今後面對的驢打滾的利息,而且不需要為高利貸血腥的追債手段擔心。今後只要有錢就可以還給林佩雯一部份,如果沒有錢也可以繼續拖上一段時間,只要彭勁東不徹底賴賬或者玩人間蒸發就行。換句話說,一年還清的是這筆帳,十年還清的也還是這筆賬。
唐韻微微頷首:「林老大果然夠朋友!」
「你覺得我夠朋友,有的人可不這麼想!」林佩雯斜睨著龐勁東,表情看起來雖然很憤懣,但是說話的聲音卻沒有帶出來,只是有些許的嗔怪之意:「也不等我把話說完,就在那裡大發雷霆,這就是他夠朋友的做法?」
彭勁東忙不迭的對林佩雯說:「林老大,謝謝您,實在謝謝您,太謝謝您了,我一定用最短的時間將錢全部還您!」
「用不著謝我!」林佩雯撇著嘴,陰陽怪氣的說:「你好好勸勸你的那位東哥,讓他別詛咒我將來生個兒子沒屁眼,這比什麼都強!」
彭勁東當然不敢責怪龐勁東,只是賠笑說:「其實一切都怪我,東哥完全是好意,當然您也是好意,所以大家就別吵了!要是有什麼過不去的,就衝我彭勁東來好了!」
龐勁東也知道自己錯怪了林佩雯,但是更知道林佩雯剛才是設了個套,故意讓自己往裡面鑽,然後藉機發難。不過儘管如此,龐勁東不能將這些話說出來,否則必將影響大家的關係,所以只能繼續做理虧的一方。
龐勁東咳嗽了兩聲,很不自在的說:「剛才是我錯怪你了……」
第068章 幾家歡喜幾家愁
「哎呦呵!」林佩雯高高噘起嘴,故作糊塗的問:「這是跟誰說話呢?」
龐勁東不得不加上人稱後,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對不起,林老大,剛才是我錯怪你了!」
「你是誰啊?」
龐勁東苦笑兩聲,突然板起了臉,用盡可能低的聲音說:「你知道,我很少道歉的,你還是見好就收吧!」
林佩雯裝作沒有聽到龐勁東的話,站起身來淡淡然的告訴彭勁東:「晚上去酒吧街找我,把事情辦利索了!」
彭勁東深深地鞠躬說道:「謝謝林老大!」
林佩雯再沒說些什麼,打開門揚長而去了。
林佩雯的做法讓大家都感到很尷尬,尤其是龐勁東更感不自在,只有唐韻沒有任何感覺。屋子裡一時沒有人說話,直到過了一會之後,龐勁東才打破了沉默,對彭勁東說:「茶餐廳不能幹一輩子,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還沒想過……」彭勁東撇了撇嘴,無奈的說:「我也想找個更好的工作,但是我既沒有學歷,又沒有專業技能,什麼地方會需要我這樣的人呢?!」
「帝國控股集團在多數情況下,都不對應聘者的學歷作出要求,你完全可以到我們那裡當個文員,同時上夜大去學個專業!」
「文員?」彭勁東撓撓頭,困惑的問:「啥是文員?」
「就是處理一些文書工作,同時給管理人員跑跑腿,可以算做是打雜的,不過要體面一些!」
彭勁東苦笑起來:「我恐怕幹不了,你知道我沒什麼文化……」
「文員這個職位沒有技術含量,也不需要去做什麼具有創意性的工作,只要有足夠的敬業精神,再加上一些耐心和細心就可以了。」龐勁東搖搖頭,鄭重的勸告道:「更重要的是,你不要對自己沒有信心,就算完全不懂也可以邊干邊學。而且在你剛上崗的時候,會有一個前輩帶你一段時間,不會讓你兩眼抹黑不知道該怎麼做。」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實在太好了!」彭勁東興奮地直搓手,開始憧憬起未來的生活。
「如果你能夠學到足夠的知識,並且積累下來足夠的經驗,我將來還會提升你的職位!不過……」龐勁東的雙眼犀利的看著彭勁東,一字一頓的強調道:「我雖然會給你安排工作,但是不會直接負責你的工作,更不會交代任何人對你關照一些,事實上我對任何人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這也就是說,你的上級將會嚴格按照條例對你進行考核,你如果做得不夠好就將會立即被炒掉,你的薪水和福利也與其他同級別的員工完全一樣!」
彭勁東用力拍了拍胸脯,高聲保證道:「東哥,放心吧!」
羅楓就在這個時候,悄悄拉了一下彭勁東的衣角,彭勁東馬上就知道了她是什麼意思,小心翼翼的提出:「我妹妹……」
彭勁東沒有把話全說出來,但是龐勁東也能明白,當即又說:「可以讓你妹妹一起來!」
羅楓情不自禁的高呼了一聲:「太好了!」《》
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這種激動說明羅楓雖然現在做了一些不堪的事情,但是從內心的深處還是希望能從事光明正當的職業。
彭勁東看了看妹妹,突然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謹慎地說:「東哥,我剛才想起來一件事……」
「說!」
「我恐怕過一段時間才能去帝國控股集團上班。」
龐勁東聞言感到很奇怪:「為什麼?」
「前幾天有幾個侍應生辭職了,現在茶餐廳非常缺人手,每天忙得不得了。」頓了頓,彭勁東繼續說:「那裡的老闆對我非常不錯,剛剛提升我為領班,我要是這個時候辭職,等於給他落井下石一樣。所以我打算再干一段時間,等到那裡差不多能步入正軌。」
「這樣也好!」
彭勁東放鬆的笑了:「東哥能這麼說最好!」
「知道我為什麼同意嗎?」
彭勁東雖然高興於自己的請求能夠被應允,不過並沒有思考過龐勁東為何這樣做,所以只得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
「不是因為當茶餐廳的侍應生是個有前途的工作,而是因為欣賞你的這份責任心和義氣!」龐勁東沒有興趣去教導別人應該如何做人,只是對那些行事標準與自己相吻合的人,感到非常非常信任和喜歡:「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別人如果對我好的話,我一定會加倍回報,至少也不會做釜底抽薪的事!」
彭勁東不明白龐勁東話裡最後那個成語的意思,但是能聽出來這是在誇獎自己,於是用力點了點頭:「東哥對我放心好了!」
彭勁東和龐勁東又聊了幾句之後就告辭了,出門之後興奮的一蹦三尺高,甚至忘記了壓低聲音,就對羅楓喊道「這次真沒白來!」
「噓!」羅楓急忙將中指放到唇邊,提醒道:「小點聲!」
彭勁東也注意到自己失態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實在太高興了!」
羅楓撇了撇嘴:「看把你樂的!」
「你難道不高興啊?」彭勁東又撓了撓頭,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剛才為什麼不怎麼說話?」
羅楓輕輕的「哼」了一聲,說:「我一個女孩子,跟龐勁東又不是很熟,哪來那麼多話可說?!」
羅楓說出來的其實只是原因之一,龐勁東剛才忙於與其他人打交道,自己又被無意間冷落的,她可以借這個機會好好觀察一下龐勁東。因為知道龐勁東的事情越來越多,她對龐勁東的興趣也就越來越大了。
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龐勁東的心情遠沒有彭勁東這樣興奮,因為在彭勁東走後沒有多久,冷雨就來了。
「你今天很閒啊!」龐勁東雖然是微笑著說出這句話的,但是看到冷雨滿面的陰雲,直覺的感到自己將會知道一些不開心的事。
冷雨坐到龐勁東床邊,淡淡的說:「就算再怎麼忙,也要來看您啊!」
龐勁東看著冷雨,投出了一顆問路石子:「你還有其他事情吧?」
「其實沒什麼……」冷雨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陳冰□和唐韻。
冷雨的這個動作是給龐勁東看的,龐勁東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咳嗽了一聲對陳冰□說:「時間不早了,你該上學了!」
其實陳冰□本來也想要走了,但是沒想到羅楓和林佩雯走後,又來了一個美女探望龐勁東。
「龐勁東怎麼認識這麼多女孩子?」陳冰□心裡想著,便決定再留一會,觀察一下龐勁東與冷雨之間是否有異常。聽到龐勁東的問題,她鎮定自若的回答道:「哦,時間還來得及,我等一會再走!」
「N個『一會』之前,就已經到你上課的時間,再等一會的話就是放學了!」龐勁東皺起眉頭,略有些嗔怪的意思:「別忘了我在北海中學當過保安,知道你們的課程安排和作息時間!」
陳冰□撇了撇嘴:「我都說了再等一會,你就別催促我了!」
「你這樣做到底是什麼意思?」龐勁東用只有自己和陳冰□能聽到的聲音,悄悄的質問道:「你是為了監視我嗎?」
陳冰□連連擺手:「當然不是!」
「可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你的犯人!」龐勁東能夠揣摩到陳冰□的用心,所以語氣開始變得越發不滿起來。
「啊……」陳冰□不願意惹龐勁東生氣,但是又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沒有說出什麼來,只是偷眼看了看滿面陰沉的冷雨。
唐韻看出場面的微妙,笑了笑對龐勁東說:「你的這個小女朋友太捨不得你了!」
龐勁東斬釘截鐵的說:「但是我需要有自己的空間和時間!」
唐韻點點頭,對陳冰□說:「我建議你尊重龐勁東的個人意見!」
陳冰□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與龐勁東的事,但是卻沒有想到剛才的小矛盾被唐韻說了出來,她原本就不喜歡唐韻這個太過***的女人,此時更是恨之入骨,恨恨不已的說:「和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唐韻說著這些話的同時,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看起來多少有些神秘莫測:「龐勁東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更是第七軍團的最高指揮官,他的時間不止是屬於他一個人和你的。也就是說,他需要有時間來處理公務,而這些公務顯然不方便讓你插手。」
「可是……」
唐韻不等陳冰□把話說出來,馬上便提出了一個勸告:「如果你希望男朋友一天到晚都陪著你,那麼就最好去找一個和你同齡的小男生,不要找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
「你……」陳冰□氣的直跺腳,卻又說不過唐韻,於是轉而向龐勁東告狀:「她欺負我!」
龐勁東一翻白眼,緊接著側過頭去,好像沒聽到陳冰□的話。
陳冰□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在這裡的確是多餘的,沒有任何一個人希望自己留下來。她又恨恨的跺了跺腳,拎起書包便衝出門去,再沒說什麼。
看著被陳冰□用力摔上的房門,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對唐韻說:「你得罪她了!」
唐韻一直都很被同性排斥,現在對此已經毫不在意了,聳聳肩膀說:「她本來就討厭我,所以我不指望能討好她,何況根本就沒這個必要!」
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你啊……」
唐韻的面孔突然變得鄭重起來,看著龐勁東緩緩地說:「我希望你能找一個成熟的、可以支持你的事業的女朋友,而不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天天需要用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哄著!」
「這個……」龐勁東乾笑兩聲,告訴唐韻:「再說吧……」
冷雨沒有說話,見龐勁東和唐韻之間已經聊完,便再次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唐韻。唐韻立即注意到了這個動作,不等龐勁東開口說話,就先發制人了:「相信你應該知道,我是龐先生的助手,龐先生幾乎沒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唐韻說到這裡,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也就是說,你沒有必要顧忌什麼!」
唐韻的這番話雖然足夠自負,但是說出的是一個事實,龐勁東意識到自己已經離不開唐韻了。因為唐韻不僅可以對任何事情都作出精準的分析,而且還可以有針對性的制定出相應的計劃,這些計劃鮮有落空的時候。
所以龐勁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隱瞞什麼,聽到唐韻的話之後立即點了點頭:「沒關係的!」
冷雨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然後試探著問龐勁東:「希望你能給我幫個忙,那就是繼續與陳黛容的關係!」
「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龐勁東苦笑兩聲,說:「原本是很清楚的,但自從那天的事之後,我是無法弄明白了!」
「你們是男女朋友……」冷雨毫不猶豫的給出了這個結論,然後用帶著近乎哀求的口吻說「無論你們是自願走到一起的,還是因為某些原因被迫建立這種關係的!也無論你們打算是假戲真做,還是僅僅是維持這種表面上的關係,這些全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你們一定要維持下去……」
龐勁東打斷了冷雨的話,奇怪的問:「這是你的個人意見,還是陳黛容的意見?」
「是我們兩個共同的想法!」
「為什麼?」
「因為……」冷雨悄悄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的神色,輕聲問道:「不說可以嗎?」
「說或者不說都是你的權利,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龐勁東說到這裡,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帶動年輕的面龐上到處都是皺紋:「我莫名其妙的成了陳黛容的男朋友,接著又被莫名其妙的要求繼續下去,我實在想不通究竟是怎麼回事!」
冷雨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是聰明人……」
「我不認為自己足夠聰明,至少我的智慧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頓了頓,龐勁東又說:「雖然有這樣一個大明星當女朋友是很幸運的,但是我必須要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陳黛容究竟是主動選擇了我,還是僅僅出於某些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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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人的兩面性
冷雨無比認真的告訴龐勁東:「你只需要知道陳黛容的確很喜歡你就足夠了!」
龐勁東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真的!」陳黛容肯定的點點頭,不容置疑的告訴龐勁東:「我非常瞭解陳黛容,可能我不知道她心裡具體的想法,但至少可以知道她喜歡什麼或者不喜歡什麼,想要什麼或者不想要什麼?」
龐勁東打趣道:「於是你就知道陳黛容想要我?」
「我相信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你們兩個肯定會走到一起,只是這個進程現在因為某些原因而被提前了!我同樣相信對於陳黛容來說,也是現在樂於和你在一起的,也只是由於這種被迫的性質,才在心裡多少有些芥蒂!」
「那麼你就更應該告訴我,所謂的『某些』原因究竟是什麼!」
冷雨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告訴龐勁東:「所謂的『某些原因』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你的父親沈老闆……」
龐勁東聽到冷雨的這句話,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雨沒有回答龐勁東的問題,而是顯得非常猶豫,目光也不敢正視龐勁東,低垂下看向了地板。
唐韻微微一笑,用非常和緩的口氣說:「龐先生既然想你問這個問題,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接受你可能說出來的任何事實,對你也能夠保持足夠的寬容,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顧慮!」
唐韻的這句話讓龐勁東猛然間發覺,這個妖冶的助手簡直就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把自己想要說卻還沒有想好措辭的話,在最關鍵的時候說了出來。而且這句話裡有個細節必須注意,這個細節充分體現出了唐韻的談話技巧,那就是強調冷雨說出的必須是「事實」。
這句話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理解,如果冷雨講出的不是事實,那麼龐勁東假如有過激反應是可以理解的。至於事實的認定則沒有明確的標準,因為每個人眼中的事實是不同的。
唐韻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不能肯定龐勁東將會對冷雨的話做出什麼反應,所以提前做了一個鋪墊。這個鋪墊是那麼的不經意和不明顯,幾乎很難被注意到,冷雨就是這樣。
冷雨又猶豫了一會,才回答:「你父親想要包養陳黛容……」
龐勁東表情十分平靜的點點頭:「然後呢?」
「然後……」見龐勁東沒有過激的反應,冷雨有些放心下來了,回答說:「如果陳黛容不答應,我們將會面臨很嚴重的後果!」
「這怎麼可能?」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反對道:「這種事情是兩廂情願的,不想答應的話完全可以拒絕!可是看你們的樣子卻好像很害怕,以至於竟然還要拿我當擋箭牌!」
「看來……」冷雨打量著龐勁東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你對你的父親並不瞭解!」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心頭猛然一沉,意識到自己將要知道一些過去從來不知道的事情。默然了片刻,龐勁東努力平靜下來心緒,保持著平靜的語氣對冷雨說:「那麼你就幫助我加深瞭解吧,知道些什麼就儘管說出來!」
龐勁東的樣子和唐韻的言語讓冷雨徹底放鬆了,緩緩的講出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一切,尤其是沈昊曾經做過的那些不光彩的事。
當冷雨說完最後一句話,龐勁東目眥欲裂,幾乎差一點從床上跳起來。雖然身體仍無法動,但是龐勁東就在這一瞬間,感到自己似乎可以進行一些很小幅度的活動了。《》
其實冷雨說出的很多事,是龐勁東之前就已經有所揣測的,只是因為不願意正視這個現實,所以才要聽到冷雨親口說出來。更加重要的是,冷雨還說出了一些龐勁東沒有預料到的事情,這些事情讓龐勁東猛然間發覺沈昊為人的另一面。
如同之前的那些推測一樣,龐勁東無法相信沈昊曾做過那樣的事,近乎本能的認為冷雨是在有意玷污父親的人格,至少也是輕信了一些離譜的謠傳。
龐勁東渾身上下的關節發出輕微的咯咯響聲,多天以來處在癱軟無力狀態下的肌肉,似乎也隨之開始賁張起來。與此同時,血壓不斷的升高起來,擺放在一旁的心電儀發出鳴叫,說明龐勁東的心跳加速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這……怎麼會這樣……」素來穩重的唐韻坐不住了,豁然站起身來跑過去,要按龐勁東床頭的緊急呼叫按鈕。唐韻擔心龐勁東發生生命危險,又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眼下的場面,只能交給醫生和護士們。
冷雨比唐韻更加緊張,冷艷的面孔籠罩上了一層寒霜,同時變得慘白無比,幾乎像是死人一般。但是她的反應速度不像唐韻那樣快,徒然站在那裡慌慌張張的不知所措,原本只是擔心龐勁東會做出過激反應,現在更加擔心自己的那些話嚴重刺激到龐勁東。
就在唐韻的手即將觸到按鈕的時候,龐勁東突然微弱的喊了一聲:「等等…….」
伴隨著這兩個字,心電儀的鳴叫停止了下來,波形顯示龐勁東的心跳已經恢復正常了。龐勁東的臉龐剛才變成了鐵青色,此時也開始變得正常起來,只是身體間或微微抽搐一下,額頭滲出了些許的汗珠。
唐韻拿出面巾紙給龐勁東仔細的擦拭了一下,然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對冷雨說:「冷小姐,麻煩您還是先回去吧……」
「不用……」龐勁東無力的搖了搖頭,輕聲說:「留下來,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包括任何一個最微不足道的細節!」
冷雨再一次猶豫了起來:「可是你的狀況……」
「我又不是七八十歲的老人,病臥在床上等著人生的最後時刻,聽到一點難過的事情就會斷氣!」龐勁東苦笑著搖了搖頭,看起來仍然是那麼的虛弱無力:「所以你儘管說出來好了!」
冷雨的顧慮沒有完全打消,試探著問:「你不會責怪我?」
龐勁東坦然告訴冷雨:「其實我的心裡已經責怪你了,但是我並沒有說出來,因為我知道這些都不怪你。你沒有必要去捏造這些謠言,也沒有理由把這些謠言講給我聽,我認為你在更大程度上是被人誤導了!」
「誤導?」冷雨苦笑著搖了搖頭,問:「你認為我說的不是事實?」
龐勁東斬釘截鐵的說:「我堅信父親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看到龐勁東的這個態度,冷雨無法再說些什麼了,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了唐韻。
唐韻看了看冷雨,輕聲咳嗽了兩下,問龐勁東:「我能說兩句嗎?」
龐勁東點點頭:「說吧!」
「咱們說好了,無論我說些什麼,你都不可以生氣!」
龐勁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吧……」
唐韻歎了一口氣,緩緩地說:「其實冷雨剛才說的這些事情,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聽說過了!」
龐勁東聞言眉頭立即鎖在了一起:「什麼?」
「是的!」唐虞用力的點點頭,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只是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
「為什麼?」
「因為擔心刺激到你,更擔心沈昊在你心裡的形象被破壞,而且此前也根本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唐韻說的並不完全是實話,隱瞞這些事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所謂的「間不疏親」。沈昊與龐勁東畢竟是父子,沈昊無論做出怎樣的事情,龐勁東都可能會大度的予以原諒,何況這些事情與龐勁東本人並沒有關係。
這也就是說,沈昊與龐勁東之間不會因為這些事而如何,反倒是說出這些事的人可能會遭受到懷疑,所以這顯然是一個非常不聰明的做法。
唐韻這個人最多考慮的是自己,能為龐勁東考慮一些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
龐勁東緊盯著唐韻,關切的問:「你怎麼看?」
唐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我暗中做過一點調查,結果證明這些是的確發生過,並不是有人捏造出來的謠言!」
「那麼……」龐勁東極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的語氣,卻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比如那個被人滅門的娛記,難道能肯定全部都是我父親作為?」
「我認為能!」唐韻點點頭,毫不客氣的指出:「因為有很多跡象指向你的父親!」
「難道就不可以是被人栽贓?」
「當然有這個可能,但是我們要弄明白,別人栽贓的目的是什麼!」唐韻微微搖了搖頭,說:「那只是一些痕跡,並不能成為法律上的證據,如果是想要陷害沈昊的話,我認為應該留下更多的充足的證據!此外,事情過去已經兩年了,並沒有因此進一步發生什麼,甚至警方都沒有對沈昊進行任何調查,所以我從中實在無法找到動機!」
「是不是有可能……」龐勁東並沒有想到其他可能,所以把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
「難道說僅僅是為了敗壞沈昊的聲譽和形象?」唐韻又搖了搖頭,自己給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如果是這樣的話,手筆未免太大了,投入的資源也實在太多了!」
「這麼說,你也認定了,我父親真做過這些骯髒的事?」龐勁東問著,聲音不免提高起來,臉色也有些漲紅了。
「你先別激動,我還沒說完呢!」唐韻輕輕拍拍龐勁東的肩膀,接著說了下去:「雖然事情看起來大致如此,但我認為背後是大有文章的!只是究竟有怎麼樣的文章,我現在還沒有發現什麼證據,既想不到會是什麼人操縱了這一切,也想不到對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也就是說……」龐勁東再次苦笑起來,聲音非常的大,眼角裡面還帶上了一絲淚花:「在找到充足的證據之前,你也相信這些事情的確是我父親做的了!」
「其實就算真是你父親所為,也沒有什麼可以奇怪的!」
龐勁東馬上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人都是有兩面性的!」頓了頓,唐韻進一步解釋道:「他在你面前是以一個好父親,不代表在外面和其他人的面前,就一定是一個好朋友、好老闆,甚至於……」唐韻說到這裡拖起了長音,過了片刻才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是一個好人!」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當時愣住了,雙眼睜得大大的,茫然看著唐韻,許久沒有說出來一句話。
「很抱歉這麼說……」唐韻看了看心電儀和其他設備,發現一切都維持在正常水平上,才多多少少鬆了一口氣。
龐勁東訥訥的說了一句:「不要說抱歉……」
「其實我覺得你對這些事情,應該比我更加有覺悟!因為你經歷過太多了,其中很多是普通人做夢都想像不到的,所以你應該充分見識到人性的險惡和多面性!」
「經歷過太多?」冷雨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有些忘卻了剛才的緊張,對龐勁東產生很大的好奇。
唐韻說的完全是事實,儘管可能在心計上不如唐韻,但是龐勁東所經過的和見過的,是幾個唐韻加起來都無法比擬的。只是任何人都有逃避現實的本能,暗藏在潛意識中在不經意的時候作怪,讓人們不願意接受那些自己不喜歡的事實,包括龐勁東也不例外。
屋子裡一時沒有人說話,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但是很快的,龐勁東的眼神就恢復了光彩,變得和往常幾乎沒有什麼兩樣。
「那麼你認為……」龐勁東看著唐韻,緩緩的問:「我應該怎麼做?」
唐韻立即回答道:「如果是放在過去,你沒有理由干涉沈昊的生活!但是現在,這些事情已經影響到了你,那就是沈昊看上的女人成了你的女朋友,那麼你就應該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
「你說的有道理!」龐勁東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提出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眼下我應該怎麼做?」
第070章 又來了一個惹不起的
「這個嗎……」唐韻說著看向了冷雨。
冷雨剛一觸到唐韻的眼神,馬上明白現在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了,於是立即站起身來告訴龐勁東:「很抱歉談到了你父親的一些事,但是請你務必相信,這不是我今天來的用意!」
「你的用意就是讓我和陳黛容在一起?」
「沒錯!」冷雨用力的點點頭:「我只想獲取這個保證!」
龐勁東無聲的歎了一口氣,眼神有些黯淡下來,過了一會才輕聲說了一句:「你可以放心……」
「這簡直太好了!」冷雨如釋重負的出了一口氣,面孔恢復了往日的樣子,看起來是那麼的平靜和淡然:「我不打擾你休息,就此告辭了!」
「再見!」龐勁東微微一點頭:「歡迎你常來!」
冷雨很不自然的微微笑了笑:「好的……」
龐勁東鄭重的補充道:「我說的不是客套話,而是誠心實意的邀請!」
冷雨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真的!」
「那就好…….」冷雨聳聳肩膀,表示不太相信這個邀請,因為找不到龐勁東這樣做的理由。
龐勁東看出了冷雨的心思,露出了些許的戲謔:「因為我喜歡美女,而你又是美女,所以我希望經常看到你。如果我不希望看到你,或者你不願意來,那就說明你不是美女。」
聽到龐勁東這番似是而非的高論,冷雨想起了兩個人從相識到現在的一切既往,冷艷的臉蛋有些赧紅了起來,近乎是下意識的指責了一句:「沒正經!」
「正經又怎麼樣?不正經又怎麼樣?」龐勁東說到這裡,努力的微微聳聳肩膀:「其實還不是苦中作樂!」
在這一剎間,冷雨察覺到了龐勁東內心的苦悶,看著龐勁東用力點了點頭:「我一定會經常來!」
冷雨走後,龐勁東看著被緊緊關上的房門,對唐韻說:「現在沒有人了,你有什麼都可以說!」
唐韻若有所思的回答道:「想解決這些問題有一個先決條件……」
「什麼?」《》
「必須和沈家瑤取得溝通!」
龐勁東聞言頓時猶豫了起來:「這個……」
唐韻以為龐勁東不願意這樣做,立即闡明了其中的必要性:「首先、以你和沈家瑤的關係,應該坦誠相待;其次、我相信沈家瑤也不願意父親在外面這樣為人,你們可以一起尋找更好的解決辦法;再次、或許沈家瑤掌握著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如果你單方面採取什麼行動,很容易導致親人之間情感的破裂。」
其實龐勁東已經考慮到了唐韻說的這些,有所猶豫的原因是不知道沈家瑤會做出什麼反應,因為今天的沈家瑤已經不是當年跟在身後的那個小丫頭。有的時候,龐勁東甚至覺得自己對沈家瑤的瞭解,甚至都沒有對陳冰□或者唐韻那樣多。
與這種陌生感相伴的是情感上的疏遠,如果龐勁東和沈家瑤還維持著當年的情誼,那麼在龐勁東剛剛回國的時候,沈家瑤就會立即毫不猶豫的披上婚紗。
龐勁東沒有對這件事表態,想要先仔細的思考一番,但是生活往往會代替人們的主觀意識做出決定。不等龐勁東決定是否與沈家瑤見面,後者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而且為的正是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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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冰□認為自己受到了欺負,不僅責怪起當天在場的所有人,甚至嗔怪龐勁東不是一個夠格的男朋友,因為龐勁東當時沒有挺身站出來維護自己。
於是陳冰□決定就此不去醫院,等著看龐勁東在失去自己的照顧之後,會變成什麼樣淒慘的狀況。但是剛剛過了兩天的時間,既沒有接到龐勁東的電話,也沒有人通報那邊的情況,使得她有些坐不住了。
陳冰□想起曾經看過的一部廉價小說或者電視劇,裡面有這麼一句話:「愛情是要自己爭取的!」,陳冰□把這句話奉為至理名言,決定主動去爭取自己的愛情,於是厚著臉皮去探望龐勁東了。
陳冰□來到龐勁東病房的時候,發現自己的位置已經被龐無雙代替了,龐無雙捧著一碗黑乎乎的東西,正一勺一勺的往龐勁東的嘴裡面塞。
那碗東西顯然是龐無雙自己鼓搗出來的,沒有人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甚至無法確定原材料,不過倒是可以肯定味道必然不怎麼樣。
但是龐無雙很為自己的傑作驕傲,只是從來不肯自己品嚐,只給龐勁東吃。她在陳冰□慪氣離職之後,主動承擔起照顧龐勁東的責任,每天都要弄很多這樣的東西。最要命的一件事情是,她沒有陳冰□那樣的耐心,既不管那東西是否太燙,也不在乎龐勁東能吃多少,用特大號的勺子盛起冒尖的一堆,掰開龐勁東的嘴就往裡面硬塞。
龐勁東被迫將那堆熱氣騰騰的東西吃到嘴裡,然後為了防止味覺受到太強烈的刺激,盡可能地以最快的速度嚥下去。但是儘管如此,龐勁東還是感到舌頭被燙的脫了層皮,而且一種酸甜苦辣鹹綜合在一起的怪味,緊接著強烈的衝擊著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龐勁東不得不細細的品了品,感到似乎隱隱的還有一股臭味,不知道龐無雙到底用了什麼作料。
剛開始的時候,為了照顧到龐無雙的一番熱情,也是不想打消龐無雙的積極性,龐勁東還強忍著。但是慢慢的,在數次極度幾近昏厥過去之後,龐勁東實在忍不住了。
「妹妹……」龐勁東嚥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試探著對龐無雙說:「你最近不要上課嗎?」
龐無雙大大咧咧的回答道:「光顧著照顧你了,還哪顧得了上課?!」
「這怎麼能行!」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裝作惋惜的樣子說:「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耽誤學習啊!」
龐無雙雙手叉腰,理直氣壯的質問道:「哥哥重要還是學習重要?」
「當然是哥哥重要了……」龐勁東其實很想告訴龐無雙,正是因為哥哥重要,所以應該盡快去學校上學,不要繼續留在這裡繼續折磨自己。但是同樣基於那兩點考慮,龐勁東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這不就得了!」龐無雙一攤雙手,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既然我完全是為了你好,你就不應該繼續用學習來折磨我!」
龐勁東下意識的回了一句:「既然你是為了我好,就不要再做那些東西了!」
「啊?」龐無雙氣得把碗「彭」的往桌子上一扔,不滿的質問道:「你不愛吃?」
既然話說到這個地步,龐勁東也就無所顧忌了:「你自己嘗嘗!」
「我為什麼要嘗?」
「你自己做的東西,為什麼自己不嘗?」
「我又不是病人!」
「你嘗過之後肯定會得病!」
「你的意思是說,你吃了我的東西之後,病情加重了?」頓了頓,龐無雙不服氣的說:「可是我看你像是越來越好了啊!」
龐無雙的嘴上功夫煞是了得,而且還可以瞪著眼睛說瞎話,搞得龐勁東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反駁。瞠目結舌了半刻鐘,龐勁東拿出了殺手鑭:「我現在動不了,等恢復健康之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龐無雙一聽這話立即軟了下來,賠笑道:「哥,別生氣哈,我開玩笑呢!」
就在這個時候,兄妹兩人才發現陳冰□已經來了,由於陳冰□始終沒有發出什麼聲響,兄妹兩個又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拌嘴上,所以剛開始的時候竟然沒有注意到。
陳冰□聽到並看到了這場鬧劇,走過上前來拿出了一個保鮮盒,隨著盒蓋剛剛被揭開,裡面就冒出熱騰騰的蒸汽,隨之還飄散出了一股香味。陳冰□笑著對龐無雙說:「還是我來照顧他吧!」
龐無雙對陳冰□倒是沒什麼惡感,此時更是樂得落個清閒,忙不迭的答應道:「好啊!」
陳冰□本來很擔心,這幾天會有其他女孩子取代自己的位置,但是看到是龐無雙之後就放心了。陳冰□沒有說什麼,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坐了下來直接給龐勁東喂起了飯。
常言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就是說無論是人還是事,都不能輕易攀比,但是龐勁東此時無法不在龐無雙和陳冰□之間做個比較。
陳冰□準備的東西香甜滑軟、入口即化,吃了一口之後還想再吃一口,再加上陳冰□的那種細膩和溫柔,使得龐勁東在經歷過龐無雙的折磨之後,竟感到此刻像是上了天堂一般。
一時之間,龐勁東感到一股熱淚湧上眼眶,哽咽著說:「謝謝……」
「和我有什麼好客氣的!」陳冰□說罷微微一笑,一副大度寬容的樣子。
龐勁東只是想要藉機讓陳冰□明白一些道理,並非想要徹底毀掉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而且也明白女孩子是需要哄的,這兩天一直都很想和陳冰□聯繫。但是龐勁東在當時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現在沒有辦法自己打電話,如果讓別人代勞又不好說些太過隱私的話,所以只能被動的坐等著陳冰□自己想明白。
龐無雙看了看親親我我的兩個人,感到十分的無趣,拎起書包,丟下了一句:「我去上學了!」
看著龐無雙的背影,龐勁東問陳冰□:「你是不是也要去上課?」
陳冰□點點頭:「我是不放心才過來看看,馬上就得去上課!」
陳冰□話音剛落,房門被人重重的打開了,沈家瑤風塵僕僕的從外面衝進來。
乍一看到陳冰□,沈家瑤先是一愣,緊接著毫不客氣地說:「冰□,你先出去一下!」
陳冰□倒是知道龐勁東與沈家瑤的關係,雖然青梅竹馬很容易讓人產生豐富的聯想,但是陳冰□並不是很擔心沈家瑤會與自己競爭。即便是陳冰□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或許是因為龐勁東與沈家瑤的來往實在太少。
但是沈家瑤的這句話實在有些刺耳,所以陳冰□有些不太願意了:「怎麼了,瑤瑤姐,有什麼事情不願意讓我知道嗎?」
沈家瑤知道自己態度有些惡劣,不自在的撇了撇嘴,緩和了口氣:「我和龐勁東有些家事要商量,其實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好像應該去上學了!」
陳冰□與沈家瑤的關係一直不錯,所以當初才會帶著沈家瑤出去找鴨子,考慮到陳梓陽與沈昊的關係也是不錯的,所以說起來陳冰□還要尊稱沈家瑤為「瑤瑤姐」。
此外,沈家瑤的實力也是陳冰□惹不起的,見沈家瑤已經做出了讓步,陳冰□也不敢再堅持,只得乖乖點點頭:「那我走了……」
陳冰□說罷拎起了書包,拖沓著腳步離開了病房,嘴裡不斷的低聲念叨著:「各個我都忍不起,惹不起還是躲得起的……」
等到陳冰□走了出去,再也聽不到腳步聲,沈家瑤猛地回過神來,質問龐勁東:「你都在胡搞些什麼?」
龐勁東多少已經揣測到了沈家瑤的來意,所以表現的非常鎮靜:「你什麼意思?」
「你……」沈家瑤看了看四周,確定再也沒有其他人,壓低了聲音說:「你竟然和爸爸爭女人!」
沈家瑤說著話的同時,蛾眉緊緊地擰到了一起,表情十分的複雜,其中既有些憤怒,又有些焦躁,還有些痛苦。
「這件事情你有誤會!」龐勁東保持著平靜,有條有理的將事情的全部經過說了出來,最後語重心長的對沈家瑤說:「相信陳黛容當時是靈機一動,但是我相信她沒有什麼惡意,只是確實不想……」
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但是接下來的話是什麼,沈家瑤完全可以想到。
第071章 小人物身上的大文章
「原來是這樣……」沈家瑤點了點頭,表情變得輕鬆了:「我不會責怪陳黛容的,甚至還理解她的做法……」
龐勁東也鬆了一口氣:「這就好!」
「我見多了女孩子為了金錢而出賣肉體和靈魂,陳黛容能夠保持著這樣的情操,可以說是難能可貴的!」
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似笑非笑的說:「這話竟然會從你嘴裡說出來!」
沈家瑤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龐勁東猶豫了一下,進而覺得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不妨把自己內心的真實所想說出來:「我覺得現在的你和過去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沈家瑤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剛剛放鬆的表情又緊繃了起來。
「過去的你可以快樂的享受清貧的生活,但是現在的你似乎不能允許再回到從前了,而我始終認為人應該樂於享受任何一種生活。」龐勁東撇了撇嘴,又說:「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當一個人習慣吃山珍海味之後,就不能再忍受粗茶淡飯的味道。」
「這恐怕不是你要說的全部吧!」
「對!」龐勁東點點頭,問:「你想聽全部嗎?」
「說吧!」沈家瑤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或許是猜測到了龐勁東將要說些什麼,所以表情再次放鬆了下來。
「你現在想的所有事情都只有事業,或者也可以說是金錢,但是你卻忘記了,金錢不是萬能的……」
沈家瑤不等龐勁東說完,立即接過了話茬:「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有錢也好,沒有錢也罷,最關鍵的是你過得快樂嗎?」
「我很快樂!」沈家瑤高高昂起頭,毫不猶豫的告訴龐勁東:「小的時候,因為貧窮,我們都吃了太多的苦!從父親開始建立自己的事業,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不能讓自己恢復到過去的那種生活!」
「但是你迷失了自己!」龐勁東深情的看著沈家瑤,緩緩的說:「過去的你總是那麼輕鬆,現在的你卻總是顯得很沉重,好像總是肩負著巨大的重擔;過去的你很喜歡笑,現在你的很少露出笑容;過去的你想到的都是身邊的人,現在的你每天唯一想的只是如何發展所謂的事業……」
龐勁東滔滔不絕的說了下去,沈家瑤越是接著往下聽,心裡越感到不是滋味。龐勁東這樣一說才讓沈家瑤知道,原來現在的自己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進而突然發覺自己其實是去了很多東西。
當龐勁東最後說完,沈家瑤背過身去,悄悄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後轉回身平靜的說:「我這一次來,不是為了接受批評!」
龐勁東本來就不打算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此時便點到為止了:「沒錯!這一次我們應該談的,是有關父親的問題!」
沈家瑤微微點點頭,問:「你想說什麼?」
龐勁東反問道:「你知道什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對父親在外面做的那些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沈家瑤猶豫了起來,目光在龐勁東的面龐上掃來掃去,過了許久才不太情願的回答道:「過去,我曾經多少聽過一些傳聞,都是說父親包養女明星如何……」
儘管龐勁東是沈昊的兒子,但是沈家瑤說起話來,仍然顯得非常尷尬。
龐勁東和沈家瑤對這些事能夠有這樣的態度,事實上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沈昊的教育,正是沈昊讓他們有了正確的榮辱觀。而教導他們這些的沈昊,現在卻做了同樣的事情,使得他們的尷尬成倍的增加。
其實真的說起來,富豪包養明星已經是這個社會的常見現象,而但凡是常見的東西必然會被人們逐漸接受並最後默認,慢慢的就會成為一種正常現象。
龐勁東重重的了幾口粗氣,又問:「你什麼也沒做?」
「我怎麼做?」沈家瑤說到這裡,突然深深地把頭埋了下去,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了:「爸爸擔心我受氣,也是忘不了母親,所以多年來不肯再娶。可是我知道他的內心是孤獨的,尤其是在外面經歷了那麼多的風浪之後,需要有個人來呵護和關懷自己。很多個夜晚,我無意間路過父親的房間,都能聽到他在裡面輾轉反側,有時還會輕輕的唉聲歎氣,顯然是難以入睡……」
龐勁東無力的點了點頭:「我…..能理解……」
「我承認自己很自私,為了讓爸爸不忘記媽媽,始終沒有勸他再去尋找一份愛情……」
「這麼說,你並不是擔心自己會受氣,或者被分走財產?」
沈家瑤兀自笑了笑:「沒有人能欺負我,至於財產嗎,爸爸也絕對不會便宜外人,而虧待自己的女兒的!」
「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
「所以……」沈家瑤收起了笑容,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深邃,年輕的面孔也隨之帶上了些許的滄桑:「爸爸在外面尋找一份情感上的寄托,我始終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是因為理解他的這種感情需要,也是因為我沒有資格干涉爸爸的生活。」
沈家瑤的這番話說到了龐勁東的心裡,龐勁東微微點點頭,轉而問道:「那個被封殺的明星,被滅門的娛記等等事情,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剛剛!」沈家瑤搖了搖頭,聲音輕的像蚊子在唱歌:「在知道你與父親爭奪女人的同時!」
龐勁東無奈的鄭重申明道:「我沒和父親搶女人!」
「我……也希望是……」
龐勁東不知道應該在說些什麼了,更不知道應該怎樣解決眼前的問題,只覺得腦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唯一能夠想到的三個字是「怎麼辦」。
沈家瑤與龐勁東的感覺是一樣的,此時已經忘記了自己此行的初衷,思維陷入了茫然的空白之中。
過了許久,龐勁東意識到,如果自己想不到對策,那麼就應該把自己的謀士找來,於是對沈家瑤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我們現在應該聽一下別人的意見!」
「難道……」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沈家瑤的五官有些扭曲了:「你要讓別人知道咱們自己家裡的事情?」
沈家瑤在措辭當中使用了「咱們」這個詞,說明在無形當中把龐勁東真正當作家庭的一員,配合上沈家瑤的那種語氣和表情,讓龐勁東感到彷彿回到了童年時代。
但是儘管龐勁東的心裡為之一暖,該解決的問題卻始終懸而未決:「知道的人已經很多了,而且我將要請來的這個人,瞭解得恐怕還要更加詳細,甚至是在我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還進行了一些調查!所以,我覺得現在有必要,讓她發揮一下智慧,或許可以找到……」
「等等!」沈家瑤打斷了龐勁東的話:「你不會是要請來你的那位助手吧!」
龐勁東點點頭:「正是!」
沈家瑤與唐韻沒有什麼正面接觸,但是在商場上卻聽到過唐韻的很多事,也見識過唐韻的一些手段。雖然沈家瑤不喜歡唐韻的那種氣質,總的來說倒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反感,只是對這個女人總出現在龐勁東的身邊,感覺上有些怪怪的。
沈家瑤試探著問:「你覺得她能行嗎?」
「這個女人……」龐勁東笑了笑,從頭介紹了起來:「剛開始的時候,我很受不了她的作風,同時又很欣賞她的才幹,於是就將一些集團的事情放手交給她!結果她的表現非常出色,不但忠誠度毫無問題,還會經常主動替我考慮!再加上她有著非常聰敏的頭腦,所以我就漸漸的讓她介入到其他事情上來!」
沈家瑤聽到這些,當即敏銳的指出:「但是這樣下去,會讓你離不開她的!」
「雖然這個世界凶險且殘酷,但我覺得總是還要去相信一些人的,否則內心的孤獨永遠無法驅趕出去!」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重要的是對方值得信任!」
龐勁東的這些觀點,沈家瑤還是很認同的,只是儘管唐韻已經知道很多,沈家瑤還是顧慮父親的聲譽,不願意讓唐韻真正參與進來。
龐勁東見沈家瑤不再出聲,便不等沈家瑤會思考出什麼結果,主動做出了決定:「幫我打個電話!」
沈家瑤看了看龐勁東,最後一咬牙還是聽從了。
唐韻很快就來到了病房,看了看現場的氣氛之後,大致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立即問沈家瑤:「你是怎麼知道龐勁東與陳黛容的事情的?」
這個問題非常的關鍵,茫然不知所措的龐勁東根本沒有意識到,沈昊絕對不會愚蠢到告訴女兒自己搶走了他所需要的女人。而沈家瑤也沒有想到去思考,告訴自己這件事情的人,究竟有這怎麼樣的用心。
沈家瑤與龐勁東對視了一眼,立即回答說:「是孫海量告訴我的!」
「孫海量?」龐勁東是知道這個人的,不過並沒有過什麼接觸,只是知道這個人與父親關係非常密切,就像自己與唐韻之間一樣。
「一個小人物而已!」沈家瑤非常輕鬆的做了一個總結。
「孫海量恐怕算不上小人物吧,而且在有的時候……」唐韻微微一笑,提醒道:「小人物的身上也會有大文章!」
「你的意思是說,很多事情是他從中作梗?」
「你剛才要是不說,我還真就差點把這個人給忘了!」唐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起了自己的一些所聞:「我一直都聽說,孫海量就是半個沈昊,可以當起沈昊半個家!」
唐韻的消息渠道十分廣闊,而且也十分的周密和靈通,經常可以掌握到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情報,不過這一番話倒是沈家瑤也曾略有耳聞的。
沈家瑤說:「幾年前的時候,孫海量通過一次普通的應聘,來到正東集團工作。後來因為表現卓越,便得到了逐步的提拔,最後成了爸爸的助手。」
唐韻聽到這裡,立即指出:「以沈先生的頭腦,能讓一個人常年伴隨在自己身邊,想來必定是經過非常嚴格的考驗!」
「是這樣的!」沈家瑤微微點點頭:「父親暗中觀察過一段時間,發現這個孫海量手腳非常乾淨,對外更是處處維護集團的利益,而且日常表現的就像是一個工作狂,既不計報酬也不計所得!」
龐勁東點點頭,微微一笑:「所以爸爸就把他當作一個人才了!」
「他的確是一個人才,所以後來爸爸就漸漸交辦更多的工作,而他總是能夠幾近於完美的做好一項工作!」
「我相信孫海量得到重任,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客觀因素,那就是……」唐韻看著沈家瑤,微笑著說:「你沈大小姐當時還沒有上位!」
無論唐韻的這句話是基於邏輯分析,還是依靠聽聞而來的小道消息,都準確的道中了事實。這讓沈家瑤感到很不自在,默然了片刻之後,才無奈的承認道:「我當時的確沒有進入集團工作,爸爸當時也需要有人協助!」
唐韻收起笑容,突然又提了一個問題:「在你上位之後,孫海量表現如何?」
沈家瑤回答說:「孫海量當時已經大權在握,在很多人看來,我進入集團工作之後,肯定要與他發生一些摩擦,但事實上卻沒有。孫海量對我處處忍讓,絕對不表現出對我有一絲不恭,也不與我爭奪任何權力,而且還主動幫助我工作,簡直就像是一個大哥哥一樣!」
唐韻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所以你就把他當成小人物了?」
「在集團裡是小人物,但是在有的時候……」沈家瑤偷眼看了看龐勁東,才繼續說了下去:「也算是家人吧!因為他的表現實在太好了,不僅體現在集團的工作上,也包括在處理私事的時候!」
唐韻站起身來,慢慢的在屋子裡踱步,過了一會突然說:「一件事情如果太過完美,那麼接下來的很有可能就是禍不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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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神秘的助手
龐勁東認同道:「如果一個人表現的太過完美,那麼他就更有可能是一個偽君子!」
「沒錯!」唐韻點點頭,又說:「我一直相信一句話『事有反常即為妖』,無論好的反常還是壞的反常!這個人表現得太好了,所以這就很不正常!」
唐韻的這個分析再次獲得了龐勁東的認同:「孫海量的這種表現根本就是不正常的,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舉個例子,孫海量一度大權在握,可以想見的是必然會多少有些囂張,因為常人都無法拒絕權力和金錢的誘惑,也無法阻止這兩者給自己帶來的改變!在你進入集團工作後,縱然孫海量有著怎樣崇高的思想覺悟,也不可能和你一點摩擦都沒有,甚至還起到良師益友的作用!」
龐勁東和唐韻兩個人一唱一和,給人的感覺竟然是頗有默契,沈家瑤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疑惑的問:「你們就憑這個斷定孫海量有問題?」
「當然不是!」唐韻搖搖頭,意味深長的說:「如果這個人不是蠢到家了,就不會把陳黛容的事告訴你!而從你的這些講述來看,這個人的頭腦精明得很,不可能犯下這麼低級的錯誤,只可能是別有用心!」
唐韻的這番話起到了當頭棒喝的作用,沈家瑤靜下心來細細的一想,覺得事情的確不是那麼簡單。孫海量把那些事情說出來,有一個必然會引發的後果是完全可以事先考慮到的,那就是沈家瑤與龐勁東關係的決裂,甚至可能進一步導致龐勁東與沈昊的感情破裂。
龐勁東斬釘截鐵的說:「如果孫海量不是別有用心,你怎麼解釋他的所作所為?」
唐韻接過龐勁東的話說:「退一步說,假使這個人既有才幹,又有足夠的思想覺悟,早就自己去開創一番事業了,何必出來給別人打工呢?!」
「這就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人所圖甚遠,絕不是一時的得失成敗……」龐勁東思索了片刻,又說:「看來這個小人物的身上的確有大文章!」
沈家瑤緩緩站起身來,又猛然沉重的坐了回去,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過了許久才訥訥的問了一句:「如果這個人真的有問題,那麼就實在太可怕了,因為他知道太多的事情,掌握了太多的東西……」
「我倒以為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唐韻好整以暇的坐到沈家瑤的對面,慢慢悠悠地說:「真正值得憂慮的,是他在你父親身邊潛伏這麼多年,目的究竟是什麼!」
比起唐韻說的這個憂慮,沈家瑤現在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我們該怎麼辦?」
唐韻淡淡一笑,反問道:「什麼該怎麼辦?」
「應該怎麼對付孫海量!」沈家瑤太想知道答案了,情急之下竟然站起身來,緊緊的握住了唐韻的手。
沈家瑤的這個舉動說明,經過這一番比較簡短的交談,她也開始信任起了唐韻,並將唐韻視為解決很多問題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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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入夜時分了,正東集團總部的頂層依然燈火通明,對這裡有些許瞭解的人都知道,那裡是董事長沈昊的辦公室。
既是因為沒有家室之累,也是因為本身的一股子韌勁,沈昊工作起來往往給人種不要命的感覺。
只是每當時間到了太晚,尤其是感到非常疲勞的時候,沈昊非常希望有人給自己端來一杯熱茶,溫柔的勸自己早一些休息。
這讓沈昊總是想起自己的亡妻,一股溫暖的思念隨之湧上心頭。
雖然沈昊身邊現在沒有女人,但是卻有個人在這些方面能起到一些作用,這個人就是助手孫海量。
沈昊放下手頭的材料,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辦公室的門同時被輕輕的敲響了。不等沈昊說話,門被無聲的推開,孫海量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
「董事長,時間已經不早了,還是***休息吧!」孫海量將熱茶放到沈昊手邊,用非常溫婉的聲音說道,此時的他看起來倒像個女孩子。
跟隨沈昊的這幾年來,孫海量不僅在最大程度上幫助沈昊工作,而且總是表現的這樣體貼入微。每當沈昊感到孤單和疲倦的時候,他總是能夠及時出現,並帶給沈昊所需要的東西。以至於在很多時候,沈昊感覺他就像自己的兒子。
而同樣是到了這個時候,沈昊總是禁不住想起龐勁東,並遺憾於龐勁東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忙碌,很少能夠陪伴在自己身邊。有時沈昊會很自私的希望龐勁東破產,然後到正東集團來給自己幫忙,父子兩人能多些相處的時間。
這種想法只是一時的,沈昊並沒有真的那麼自私,也希望兒子能夠做出一番事業來,所以只能在心裡自我解嘲道:「或許是因為歲數大了吧,總是希望兒女都守在身旁……」
同樣因為如此,沈昊將對兒子的愛,在一定程度上轉移到了孫海量的身上。
孫海量對此是有明確的感覺的,每當做出這些溫暖人心的舉動,沈昊都會將一道慈愛的目光投射過來,就像是父親在看著自己的兒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孫海量感覺沈昊今天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怪的,甚至還帶有冰冷的感覺和一絲敵意。
「時間的確很晚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沈昊淡淡的對孫海量說了一句,又將目光轉回到案頭的文件上來。
孫海量笑了笑說:「董事長難道還不知道嗎,如果你不肯休息,我也不會休息的!」
「我知道,所以才很費解,你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沈昊的目光似乎仍然盯著文件,但是孫海量卻感覺是在觀察自己。
「董事長怎麼這麼說呢!」孫海量的心頭升起了不祥的預感,兀自鎮靜的回答道:「我熱愛正東集團,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工作自然要很敬業了!」
「我以為你會說,你一直很尊重我,把我當做父親看待,所以才會發自內心的這樣做!」
「董事長真會開玩笑!」孫海量聽出了話中的挖苦,但是裝作沒有注意到:「不過我的確將董事長當做父親一般!」
沈昊沒有理會孫海量的話茬,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既然你把正東集團當作家,為什麼在個人資料上作假呢?」
孫海量鎮靜自若的回答道:「我不明白董事長的意思!」
「你填寫的是未婚!」
「是的!」孫海量點點頭:「我一直都認為男人應當以事業為重,在開創出一番事業之前,不應該輕言婚姻!」
「但是據我瞭解……」沈昊抬起頭看著孫海量,一字一頓的說:「你在來到正東集團之前不久就結婚了,你的兒子在不久前剛過完兩週歲的生日!」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雖然被當面戳穿了謊言,孫海量卻沒有一點尷尬的表現,撇了撇嘴問:「難道董事長很在乎手下員工是否結婚嗎?」
「我不注重婚姻問題,但是我注重誠實與否!」
「我從來沒有以權謀私,也從沒有將集團的利益輸送給其他人,一直以來都在兢兢業業的工作,為集團創造了巨大的效益!」孫海量又撇了撇嘴,說:「我認為這就足夠了!」
「所以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麼說謊!」
「因為我看上了你的女兒,想要找機會把她追到手,進而謀奪你的家產!」孫海量說到這裡,哈哈大笑起來:「這麼說你滿意了嗎?」
「不滿意!」沈昊緩緩的搖了搖頭,銳利的目光直刺孫海量:「因為你的目的不可能是我的女兒!」
孫海量裝作饒有興趣的樣子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沈昊只回答了兩個字:「直覺!」
「我們可不能只是依靠直覺做事!」
「如果一定讓我說,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我發覺這些年來你拚命的攫取權利,但是卻從來不用這些權利為自己謀取任何利益!你的同學找到你想要從集團分得一個很小項目,標的不過才幾十萬元,都被你嚴詞拒絕了!」頓了頓,沈昊又說:「這說明你有這更高的目標!」
「說的有道理!」孫海量點點頭:「繼續說!」
「還讓我說什麼?」沈昊聳聳肩膀,告訴孫海量:「接下來的該由你說了!」
「我為什麼要說?」
「你的確沒有理由說!」沈昊說著,將一份材料隨手扔給孫海量:「所以我對你進行了一些調查!」
孫海量根本沒有看那份材料,彷彿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你調查出來一些什麼?」
沈昊反問:「你認為呢?」
事實上,沈昊的調查結果顯示孫海量清白的很,至少可以說是一個很正常的人。他先是正常的度過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時代,然後正常的上了大學,畢業後在兩家正常的外資企業工作了一段時間,再後來又很正常的跳槽到了正東集團。
但是問題恰恰就在這裡,因為沈昊的調查是依據法律上的材料,而那上面並不能顯示孫海量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更不會記載孫海量在正常生活的背後做了些什麼。再加上國內沒有M國的那種社會保險號碼制度,一個人即便有過輕微的違法犯罪,或者有過違反公共道德的行為,也不會記錄到個人資料裡。
沈昊動用過其他方面的力量對孫海量進行調查,然而除了家庭狀況之外,並沒有得到更多的結果,這使得沈昊對這個人感到更加懷疑了。
「我沒有興趣知道你查到了一些什麼!」孫海量說到這裡的時候,笑容當中帶上了些許的詭異:「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調查我!」
沈昊一字一頓的回答道:「很簡單,因為你挑撥我和龐勁東的關係!」
「原來是為了這事啊!」孫海量摸了摸自己的頭,頗有些遺憾地說:「我本來以為可以讓你們兩個翻臉呢,沒想到竟然沒有什麼影響,反而讓我自己成了目標!」
沈昊冷笑一聲:「間不疏親這個成語應該聽過吧?!」
「看來這個乾兒子對你很重要,所以你才會說出這麼一句話!」
孫海量對沈昊的事情知道的很多,但絕對不是全部,不知道的那一部分當中,就包括龐勁東與沈昊的具體關係。
孫海量原本以為,龐勁東只是沈昊在社會上偶然認識的,可能是因為比較投緣,也可能是有其他客觀需要,所以才認作乾兒子。這種事情在當今是非常常見的,名義上的父子並沒有深厚的感情可言,很輕易的就可以被離間。
如果孫海量知道,在兩個家庭間有段延續了二十多年的友誼,沈昊如何看著龐勁東逐漸長大**,在龐勁東的身上傾注怎樣多的心血,就不會採用這種多少有些下三濫的手段了。
「你說的沒錯!」沈昊微微點點頭,告訴孫海量:「當你告訴我應該如何對付龐勁東的時候,我猛然之間發覺自己其實對你不夠瞭解,儘管這麼多年來我是如此的信任你!後來我進一步反思了你在我身邊做的事,發覺我受到了你很大的影響,或者說你在把我向你需要的道路上指引!」
孫海量收起笑容,面孔變得冷冰冰的,看起來讓人很是討厭:「比如呢?」
「比如說,你總是強調我一個人孤單寂寞,認為應該有個人陪在我身邊!先是不住的規勸我再婚,見我不同意又建議我包養情婦,後來更是背著我包了一個女明星……」
沈昊過去根本沒有過包養女明星的想法,但在孫海量不住的語言攻勢之下,多少還是動了一些這方面的心思,只是並沒有實質性的舉動。
大概正因為如此,孫海量才主動出擊,直接將女明星安排到了沈昊的床上
第073章 攤牌
沈昊察覺到的時候,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不過並沒有因此責怪孫海量,而是默認了這個事實。
那個女明星的確讓沈昊感受到了一絲家庭的溫暖,但是沈昊很清楚她的目的只是金錢,所以沒過多久就給了一筆錢打發走了。
孫海量似乎不能忍受沈昊過單身生活,時隔不久又安排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歌星,而且做得更加主動和大膽,讓這個歌星在夜半時分直接爬上了沈昊的床。
沈昊再一次默認了這個事實,同樣是過了不久之後,用一筆錢將這個歌星打發走了。
沈昊的默許無疑縱容了孫海量,於是又有了第三次和第四次,沈昊還是沒有責怪孫海量,每次都重複了之前的步驟。
任何一個人都有經不起誘惑的時候,尤其是當自己有一種需要亟待滿足。沈昊雖然是一個成功的企業家,但畢竟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就像克林頓做總統的同時也是一個正常男人一樣,犯下了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可能會犯的錯誤。
或許這根本不能算作一個錯誤,尤其是考慮到沈昊是如此的被動,內心又是如此的矛盾。
只是這一次對待陳黛容有些例外,因為沈昊很欣賞陳黛容的才華,的確願意與這個大明星主動做出一些接觸。而孫海量不失時機的傳達給了冷雨一條這樣的信息,那就是陳黛容必須成為沈昊的情婦,否則將會面臨嚴重的後果。
嚴格的說起來,沈昊對陳黛容有一種很朦朧的態度,有時會覺得有這樣一個花瓶擺在身邊很不錯,但是多數面對陳黛容的時候,卻又是以一種長輩的心態,甚至就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
然而由於孫海量的所作所為,冷雨和陳黛容一方並不知道沈昊的真實態度,而是認定這個老色狼發情了。
這也就是說,有關沈昊情婦的一切完全都是孫海量一手包辦的,既不是沈昊的本意,也不是沈昊主動作為,而孫海量在這個過程中隱瞞了許多事情。
「你應該感謝我!」孫海量突然笑了笑,樣子看起來有些淫邪:「滿足了你這個老鰥夫的***!」
「恐怕你是別有目的吧!」沈昊對孫海量的挑釁沒有絲毫的憤怒,體現出了高度的涵養和深沉的內涵。
「什麼目的?」
「比如說,敗壞我的聲譽,到處給我樹敵……」說到這裡,沈昊突然冷冷一笑:「又比如利用陳黛容的事情,離間我和龐勁東之間的關係。」
孫海量似笑非笑的問:「就這些?」
「本來我很想知道你的其他目的,但是當聽說了一些事之後,不需要調查也能找到答案了!」
「哦?」孫海量的嘴角微微上翹,饒有興趣的問:「什麼事?」
「被滅門的記者,被封殺的明星,等等……」頓了頓,沈昊又說:「對這些事情,你應該比我清楚,因為完全是你假借我的名義做的!」
「原來這些你都打聽到了!」儘管被揭穿了,但孫海量仍然沒有絲毫緊張的表示,甚至還哈哈大笑起來:「你也是個慢捻,到現在才知道,不過已經晚了!」
沈昊聽到這句話,心中頓時就是一驚,但是表面上仍然很平靜:「為什麼這麼說?」
「我為什麼假借你的名義並調用你的力量去做這些事?難道是為了幫助你沈昊出口惡氣?」冷笑了幾聲,孫海量自己給出了答案:「當然不是!」
在剛剛得知這些事的時候,沈昊就已經明白了孫海量目的所在,此時便索性說了出來:「你留下種種痕跡,將這些事情指向我,既讓我樹立了很多敵人,更可能遭受法律的制裁!」
「你總算聰明了一次!」孫海量說到這裡,再次哈哈大笑起來:「我一直都覺得,你這個人做生意雖然精明,但是不擅權術和智謀!好幾年的時間了,結果直到今天你才知道,原來一直都被我耍的團團轉!」
孫海量的話說的雖然很難聽,但很遺憾的是一個事實,沈昊縱然城府很深,臉色卻也微微一變:「你到底想怎麼樣?」
孫海量沒有回答,而是得意洋洋的說了起來:「比如滅門娛記的那幫人,真就以為是沈昊僱傭他們的,因為我是這麼說的,而且佣金支票上簽著沈昊的名字!」)
孫海量經常有大量文件和支票給沈昊簽字,沈昊曾經注意觀察過,但是都沒有出現問題,所以後來也就慢慢的放鬆了,因為實在沒有精力和時間去逐筆追查這些東西的真實用途。
現在看起來,孫海量做了很好的表面功夫,所以根本看不出來問題。更加重要的是,當時沒有出現問題,不代表今後永遠沒有問題。今天的攤牌不得不讓沈昊擔心,這些東西很有可能會對自己造成危害。
沈昊的這些擔憂,很快就得到了孫海量的證實:「我隨時都掌握著他們的行蹤,隨時都連同其他一些證據,一起交給警方!」
沈昊微微的點了點頭:「難怪你現在有恃無恐,對我掌握到這些東西,一點都不感到擔憂!」
「當然了!」孫海量一邊說著,一邊更加得意起來:「我知道,沈老闆此時肯定已經做了準備,攤牌之後就會把我當場拿下!我老實告訴你,我也做好準備了,所以咱們現在最好和和氣氣的分手!」
孫海量說出的正是沈昊真實的打算,沈昊的臉色因此陰沉了起來:「你很高明!」
「不客氣地說,我的確很高明!」孫海量點上一支煙,傲慢的衝著沈昊吐了一個煙圈,然後繼續說了下去:「這幾年來我在你身邊如履薄冰一般,戰戰兢兢的做好每一件事情,不讓你對我產生任何懷疑!同時,我還要抵禦權利和金錢帶來的誘惑,不讓自己一時衝動只顧小利,而放棄了更加遠大的目標…….」
「你的韜光養晦收到效果了!」
「是啊」孫海量深深吸了一口氣,頗為感慨的說:「現在是我收穫的時候了!」
沈昊鄭重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的問題:「你到底想怎麼樣?」
「很簡單,你只要乖乖聽話就行!」孫海量站起身來,看了看表之後,告訴沈昊:「時間不早了,我要告辭了!」
沈昊沉重的歎了一口氣:「走吧……」
孫海量沒有再說什麼,自顧自的推開門走了出去,在走向辦公樓門口的時候,隱隱看到一些人影在角落裡晃動著。孫海量很清楚,這些都是沈昊準備對付自己的人,只是現在卻已經用不上了。
事實上,孫海量雖然知道早晚要和沈昊攤牌,但眼下仍然篤定離間計劃會成功,根本沒有想到攤牌的時間提前了。如果不是這樣,他一定會作出相應的準備,雖然有著精明和縝密的思維,他的膽子倒不是很大,不願意冒險。
聰明人往往膽小,膽大的人往往是缺乏智慧的莽夫,既聰明又有勇氣的人,可以說萬中無一。
不過孫海量還是很有氣魄的,因為認定了沈昊會顧忌自己手裡的東西,不敢對自己輕舉妄動,所以坦然的面對沈昊,並且沒有絲毫的露怯。
當最後走出辦公樓的時候,孫海量抬起頭看了看點點繁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明天開始,就不用到這裡來上班了……」孫海量回頭看看工作了幾年的這個地方,笑著搖了搖頭:「可惜啊,如果再給我一段時間,我能夠掌握更多的東西!」
高聳的正東集團總部在這座城市中不是最高的建築,外表也不是很有氣勢和個性,並不是特別的吸引人。但是這棟樓卻給人一股寬容溫厚的感覺,似乎可以包容一切人和事,讓人很自然地想要走到裡面去。
畢竟在這裡度過了幾年的時光,所以孫海量在離開的時候還是有些依依不捨的,只是這點人之常情很快就被另外一種感覺沖走了,這種感覺就是陰謀的勝利和大權在握帶來的成就感,甚至進一步還會滋生些許的狂妄自大。
「正東集團,國內最大的企業,世界五百強赫然在列,它的董事長從今往後就要聽我的了!這也就意味著,我在這個國家擁有多少財富和勢力!」孫海量不禁躊躇滿志起來,看著正東集團總部自言自語道:「現在看來,爸爸給我安排的這條路,真的是正確的!」
突然之間,孫海量感到眼前的正東集團總部模糊起來,或許是為了證實孫海量即將得到無數的財富,那裡緊接著飄起了一片片的金星。但是孫海量並沒有因此感到興奮,因為後腦同時傳來了一陣陣劇痛。
「怎麼回事……」孫海量慢慢轉過身去,還沒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頓覺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海量在劇烈的頭痛中悠然醒來,發現自己渾身上下被十幾道繩索結結實實的捆著,周圍則站著十幾個虎視眈眈的彪形大漢。
這些彪形大漢讓孫海量感到一陣陣的恐懼,但是孫海量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開了,被對面的一個人深深的吸引了。
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穿著一件略有些透明的薄紗上衣,幾乎可以看到裡面的胸罩。胸部高聳挺翹,曲線接近完美,在那裡似乎微微的一顫一顫的。
下身是一條深藍色牛仔短裙,勉強遮蓋住了大腿的根部。兩條粉白細嫩的腿的線條極好,尤其是大腿更是豐滿圓潤,正優雅的交疊在一起,留下了一條深深的中縫。孫海量順著這條中縫往裡面看去,似乎可以看到誘人的小內褲。
孫海量暫時忘記了頭痛,對著那肉眼實際上看不到的內褲意淫了一會,才把目光向上挪去,看向這個女人的面龐。
如同身材一樣,這個女人長的嬌媚無比,帶著風情萬種的微笑,可以讓男人酥麻到骨子裡。
孫海量剛開始懷疑自己有了比較另類的艷遇,但是卻很快就認出了這個女人,因為曾經在生意場上有過一面之緣:「唐韻?」
「孫先生好眼力,竟然認出我了!」唐韻微微一笑,打趣道:「我唐韻可是倍感榮幸啊!」
「姓唐的!」孫海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繩索,厲聲質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般男人面對唐韻這樣一個女人,必定會拿出最溫和的態度,很難強橫起來。孫海量在這方面本來也很一般,只是發覺唐韻似乎散發出了一股殺氣,隱隱感到了生命受到威脅,所以才有了這樣的表現。
唐韻始終保持著微笑,不緊不慢的說:「你孫海量是一個聰明人,看到眼前的這個場景,難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聽到唐韻的這句話,孫海量的額角像是觸電一般抽搐了幾下:「不知道!」
唐韻提示道:「你記得我唐韻,就應該知道,我是龐勁東的助手!」
「那又怎麼樣?」孫海量高高昂起頭,聲音依然非常高亢:「我和龐勁東之間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龐勁東是沈昊的兒子!」
雖然唐韻的話印證了心中不祥的預感,但是孫海量在表面上卻絲毫沒有表現:「他們之間的事情和我沒關係!」
「他們之間沒有什麼事情,但是他們和你之間有點事情!我要是沒說錯,你和沈昊才剛剛攤牌,難道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怎麼?龐勁東要替沈昊出頭?」
對孫海量的故作糊塗,唐韻感到有些無奈:「咱們之間也把話攤開來說,怎麼樣?」
孫海量重重的哼了一聲:「我和你們沒什麼可攤的!你要是想攤就攤雞蛋去吧!」
「我現在就是在攤蛋,不過不是攤雞蛋,而是攤你這個混蛋!」頓了頓,唐韻提出了一連串問題:「你挑撥龐勁東與沈昊的父子關係,你認為龐勁東是不是有足夠的理由收拾你?你對當爸爸的沈昊做出了那些事情之後,你認為當兒子的龐勁東就應該等閒視之嗎?」
第074章 助手之間
唐韻的這句話讓孫海量猛然意識到,這一關是很難混過去了,哪怕裝糊塗也沒用。
於是孫海量把胸一挺,索性坦然承認了:「你們到底想怎麼樣,直截了當說出來吧!」
「我們的目的很清楚,那就是把你手頭所有不利沈昊的東西,全部乖乖的交出來!」
孫海量冷冷一笑:「看來那對父子的關係不但沒完蛋,反而還有過開誠佈公的溝通。」
孫海量完全說對了,唐韻察覺到孫海量有問題之後,在沈家瑤的牽線之下,龐勁東與沈昊做了一次深入交談。這一次交談解決了龐勁東與沈昊之間的所有誤會,而且在雙方的對證之下,弄清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尤為重要的是,這次交談發生在沈昊與孫海量攤牌之後。
雖然龐勁東和唐韻都沒有料到沈昊與孫海量會攤牌,但是為了以防出現意外變故,還是派人對孫海量下手了,而決定下手的時間剛好又是攤牌之前。
這也就是說,一切的時間都趕得剛剛巧,如果龐勁東與沈昊經過了一番對質,再去決定如何對付孫海量,可能根本就已經找不到這個人了,甚至可能會遭到孫海量的主動進攻。
不過儘管如此,唐韻對孫海量的這個猜測卻不置可否,更沒有說出任何孫海量所不知道的事,只是冷冷的警告道:「我好心勸你一句,把你手頭的東西全部交出來,否則……」
「否則就讓我死無全屍,對吧?」孫海量打斷了唐韻的話,非常狂妄的說道:「我也可以好心勸你一句,最好客客氣氣的對待我,否則……」
唐韻同樣打斷了孫海量的話:「否則你就會讓人把那些東西交給警方,對吧?」
孫海量得意洋洋的點點頭:「對!」
「我替你接著說下去好了,那些東西現在保存在你一個手下那裡,沒有人知道這個手下究竟是誰,更不知道這個手下究竟在哪!」面對孫海量,唐韻竟然顯得更加得意:「你每隔固定一段時間,就會與這個手下聯繫。如果這個手下沒有及時接到你的消息,就會主動將所有東西送給警方。」唐韻說到這裡,哈哈大笑起來:「你是不是想這樣告訴我?」
唐韻說出的正是孫海量要說的話,這讓孫海量的心猛然沉了下來,態度多少有些收斂了:「是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唐韻又哈哈大笑起來:「只是這方法太老套了,而且既然我猜到你要說什麼話,必然就已經找到了對付你的辦法!」
孫海量將信將疑的問:「你找到我的那個手下了?」
「茫茫人海到哪去找這麼一個傳說中的人物啊?」唐韻搖了搖頭,多少有些無奈地說:「沒人知道你到底有什麼手下,私下裡和什麼人來往,或者有什麼狐朋狗友!」
孫海量聽到這句話,多少有些放鬆了:「這麼說你還是拿我沒辦法!」
「我對付你的辦法多了!」唐韻的面孔突然繃緊起來,性感嫵媚之中多了一分鄭重:「雖然找不到那個手下,但是我找到另外兩個很有意思的人!」
孫海量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誰啊?」
唐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衝著旁邊一個人點點頭,那個人很快拿來了一台筆記本,正開著一個視頻窗口,上面顯示一個婦女懷裡抱著一個不大的孩子,正哭哭啼啼的看著攝像鏡頭。在她的周圍站著許多穿著迷彩服的人,手裡全都拿著武器。
「老婆!明明!」孫海量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喊叫,努力掙扎著想要撲到筆記本前,渾身的肌肉繃緊起來,撐得繩子發出一陣「嘶嘶」的聲音。
幾個彪形大漢立即過去制住了孫海量,將頭牢牢的按在地上,同時又讓孫海量可以看到筆記本。
水泥地面讓孫海量感到一陣透骨的冰冷,一些沙子和碎石把皮膚硌得很痛,但是孫海量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視頻裡的兩個人身上。
看著老婆的痛苦和兒子的驚恐,孫海量生平第一次感到了痛心,雙目圓瞪幾乎要爆裂看來,眼球表面充滿了血絲。他很想衝過去,儘管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麼,但是至少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老婆和兒子,然而幾個彪形大漢的力量太大了,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用了許久的時間,孫海量重重喘上了一陣粗氣才勉強平靜下來,同時發現了兩個細節,第一個是視頻是實時的;第二個是老婆和兒子身邊的人,與綁架自己的人穿著相同。
「真的難為你了,為了不引起懷疑,也是為了不留後顧之憂,於是費盡心機隱瞞自己的婚姻,還把老婆兒子全送到了M國。」唐韻揚了揚下巴,讓那個人收起了筆記本,然後冷冷的對孫海量說:「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孫海量的目光極力追隨著筆記本,直到對方收起來後再也看不到,才惶恐的看向唐韻,訥訥的說出兩個字:「你們……」
「正如你所最擔心的一樣,我們決定對付你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拿你的家人開刀,並在第一時間就瞭解到了你的家庭情況!」唐韻的面孔依然很冰冷,語氣則多少有些緩和了下來,只是透露出了一股譏諷:「你以為在M國就安全?難道謝公沒有告訴過你,龐勁東的勢力在M國比國內還要大?」
「謝公……」孫海量愣了一下,緩過神來趕忙問:「你怎麼知道我是謝公的人?」
唐韻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M國雖然很大,人口也很多,但是想要找個幾年前入境的中國籍年輕女子還是很容易的!何況我們已經知道這個女子的中文姓名,還知道她一個人帶著孩子獨立生活,範圍更是進一步縮小了!」
「你們……為什麼要禍及家人?」雖然是在理直氣壯的質問,但是孫海量明顯底氣不足。
「我們也不願意禍及家人,但是對付你這種人就不能太仁慈了,因為你和謝公一夥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幾乎沒有什麼事情不敢做,也沒有什麼人不敢害!需要我具體舉例子嗎?」唐韻放下腿,將另一條腿搭疊上來,換了一個姿勢繼續說了下去:「為了葉家的產業,你們可以綁架葉夢涵;為了能控制沈昊,也是為了打擊龐勁東,你們可以離間父子關係;為了製造沈昊的把柄,你們害死了一個雖然無聊卻罪不至死的娛樂記者全家……」
這些事情無比的醜陋和罪惡,但是在唐韻說來是那樣的輕描淡寫,竟然好像沒什麼大不了。其實唐韻的確不覺得這些事有多麼的過分,因為自己就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只要有足夠的利益驅動,她甚至可以做出比這更陰毒的事情。
只是自從跟隨了龐勁東之後,唐韻轉變了不少,行事多少講求起了原則,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也不會做的太過分。
孫海量並不瞭解唐韻的這些轉變,只是被現在的這種態度所震懾住了,喃喃的說了一句:「那又怎麼樣……」
「其實也不怎麼樣!」唐韻聳聳肩膀,略有些感慨的說:「只不過,龐勁東素來秉持的原則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就是說你們怎樣對待他,他就會怎麼樣對待你們!」
孫海量只是無力的歎了一口氣,卻沒有說什麼。
唐韻又說:「我對這種行事風格是很贊同的,但是你們仍然應該感到慶幸,因為換作由我完全做主的話,你們會更慘!」
孫海量木然問道:「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說過了,交出對沈昊不利的所有東西!」聳聳肩膀,唐韻挑釁道:「你當然可以不交,那就要看看謝公的勝利重要,還是你們一家三口的性命重要!」
「謝公……」聽到唐韻的嘴裡再次說出這個名字,孫海量也再次提出了剛才的問題:「你們怎麼知道我是謝公的人?」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首先、你行事太過冷靜,思維太過縝密,所以不可能是一個人,必然有人在幕後協助。在你被權力和一時的利益迷惑住的時候,這個人會即時給你提醒,而你所擁有的能量,很大程度上也是來自這個人……」
孫海量苦笑兩聲:「我有什麼能量……」
「你的能量已經不小了,能把正東集團的工作處理得那麼好,招攬到那麼多的項目!雖然這也是因為你個人有才幹,但一個人等能力畢竟是有限的,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幫你!而且這幾年你在集團內部安插了很多人馬,也需要有人幫助你協調。」
孫海量沒有肯定或否認,而是問:「其次呢?」
「其次嗎,就是你的手段與謝公太像了!」
「就憑這些不能斷定我與謝公的關係!」
「當然不能,但是對你個人資料進行過調查,雖然沒有找到關於你父親的信息,卻發現了你母親的信息!」
孫海量下意識的吐出了一個字:「啊?」
「你母親的個人信息,與謝公的情婦完全吻合。」微微一笑,唐韻又說:「我們查到謝公一生未婚,但是曾經和一個女人同居過,這個女人後來病故身亡,給謝公留下了一個兒子!」
孫海量聽到這些話,渾身不由自主的一震:「你們夠狠……」
「對!我們的確夠狠!」唐韻十分肯定的點點頭,又說:「此外,我認為以謝公低調的作風來看,會盡可能不把家人暴露出來,所以很可能會讓這個兒子隨母姓,這也就是你為什麼不姓謝的原因!」
孫海量像一堆爛泥一般癱軟下來,如果不是有繩索束縛著,恐怕立即會散開。他的目光垂落到地面上,傻傻的問:「你有什麼想說的?」
孫海量的這個問題,無疑給了唐韻炫耀自己智慧的機會,唐韻立即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其實就算不知道你母親的信息,只要能夠確定你是謝公的人,我也知道你們是什麼關係。原因很簡單,謝公把你安插到正東集團,根本目的就是通過操縱沈昊來控制這個全國最大的企業。可以想見的是,如果可以操縱正東集團,就可以獲得多麼大的權勢,所以謝公肯定要安排一個絕對靠的住的人!否則這個人一旦成了氣候,不是沒有可能將謝公一腳踢開,然後自己稱王稱霸!」
「唐韻……」孫海量突然抬起頭,看著唐韻感慨的說:「早就聽聞你這個人非常有手段,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栽到你的手裡不冤!」
唐韻突然再次展現出了那種勾人的風情,笑嘻嘻地說:「既然感覺不冤,那麼就乖乖聽話!」
孫海量沉重的點點頭:「你想怎麼樣?」
唐韻當即提出:「把我們要的東西交出來!」
「好!」
「你和謝公多久見一次面?平常怎麼聯繫?」
「江海幫在閻羅場輸了之後,爸爸就躲起來了,我既不知道在哪,也聯繫不上。」歎了一口氣,孫海量補充道:「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我打電話!」
「哦!」唐韻點點頭:「在這種情況下,相信你不會說謊的!」
孫海量小心翼翼的提出:「我的家人……」
「放心,我們會保證他們的安全,但是暫時不會給予自由!包括你本人在內,都將由我們照顧一段時間!」唐韻的話說得很客氣,但是暗含的意思卻一點不客氣,讓孫海量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唐韻站起身走過來,目光銳利的盯著孫海量,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在這段時間,謝公一旦與你聯繫,你要完全按照我們說的做!」
「明白……」孫海量不敢正視唐韻的目光,急忙再一次將頭低下來,結果剛好看到了一雙精巧的涼鞋,和唐韻如藕般的一雙腳。
孫海量真的感到怕了唐韻,但是決定屈服的根本原因,還是因為全家性命被捏住了。
第075章 謝公的陰謀
孫海量很快就讓人交出了所有不利於沈昊的東西,唐韻則將孫海量關押好之後,當著龐勁東的面轉交給了沈昊。
沈昊拿過那些東西之後仔細翻看起來,龐勁東藉著這個工夫壓低聲音問唐韻:「你沒搞鬼吧?」
唐韻翻了翻白眼,明知故問道:「搞什麼鬼?」
「私下裡翻看,或者複製一份!」
唐韻毫不在乎的承認了:「說到看呢,當然是看了,我說沒看你也不會相信……」
龐勁東頓時擺出了一張苦瓜臉:「啊?」
唐韻笑了笑:「不過你放心好了,我沒有複製!」
龐勁東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可是你要知道……」唐韻悄悄觀察了一下沈昊,見後者始終專注的看那些東西,便俯下身對龐勁東說:「只要把這些東西掌握到手裡,沈昊以後就不敢不聽你的!」
「開什麼玩笑?」龐勁東感到非常不滿,但是又不敢將聲音提高:「他可是我爸爸!」
「恕我直言,這一次你們的關係差一點決裂……」
「那又怎麼樣?」龐勁東直視著唐韻,一字一頓的說:「就算以後還會遇到這樣的事,就算我們的父子之情真的破裂,他也始終是我的父親,我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
「你這個人就是這麼重感情……」雖然唐韻的語氣當中似乎帶有些許的不屑,但是卻能感到是刻意偽裝出的,而表情則顯得很是讚賞。
就在這個時候,沈昊已經看完了那些東西,抬起頭來長歎了一口氣:「我過去真的低估孫海量了!」
沈昊剛剛說罷,目光變得怪異起來,因為唐韻與龐勁東的姿態太過親密。唐韻意識到了這一點,急忙坐直身體,微笑著問:「都有些什麼?」
「他偽造了很多證據,不僅將那些事全部栽到我的頭上,而且還私自留下了大量的假賬……」
唐韻進一步追問道:「什麼樣的假帳?」
「有一部分是正常的,有一部分則是他造出來的。」長長歎了一口氣,沈昊不無感慨的說:「不過他的手腳的確乾淨,既沒有貪污和挪用集團的資金,也沒有利益輸送的行為!」
與很多人想像的不一樣,假帳是國內企業普遍存在的行為,性質和目的可以分兩種,一種是逃稅漏稅,另一種則是洗錢,而前一種遠比後一種常見。因為國內的稅負之高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如果不進行一些合法的避稅和不合法的偷稅漏稅,企業依靠正常經營是很難長時間生存下去的,所以因此而產生的假賬早就已經成了潛規則。
沈昊所說的「正常的假賬」指的就是這一部分,完全可以在私下裡直言不諱的說出來。而後一種則根本就是孫海量炮製出來的罪證,可以想見的是涉及到的金額及性質是非常惡劣的。唐韻知道裡面其實還有許多正東集團其他的內幕,只是沈昊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這個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耐心韜晦了這麼久,結果還是竹籃打水。」龐勁東搖了搖頭,挖苦道:「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有些後悔,認為自己應該及時摟上一筆,然後立馬跑路,而不是一門心思的去尋求更高的目標!」
沈昊收好了那些東西,若有所思的說:「其實這無關乎是應該追求眼前利益還是長遠利益,他根本錯誤在於去圖謀本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我倒覺得,我們應該欽佩謝公和孫海量,如果不是一些細節出現問題,他們可幾乎差一點就要成功了!」唐韻插了進來,提醒道:「所以我們現在必須嚴格防備謝公的反攻!」
唐韻說的完全是事實,如果不是沈昊帶著陳黛容去探望龐勁東,陳黛容靈機一動當了龐勁東的女朋友,龐勁東當時又沒有說什麼;如果不是龐勁東與沈昊的感情太好;如果不是唐韻察覺到孫海量其人有問題並及時進行了調查,那麼謝公的詭計真的就得逞了。
「我倒覺得現在多少可以喘口氣了……」龐勁東微微聳聳肩膀,輕鬆的說:「謝公只要考慮到親生兒子還在我們手裡,就絕對不敢輕舉妄動的!」
沈昊表示贊同:「可惜謝公躲起來了,而且還不知道這件事,否則我們就可以直搗黃龍!」
比起這兩個人,唐韻卻沒有那麼想得開:「謝公這個人為了達到一個目的,可以有耐心花費幾年的時間佈局,而且完全隱藏住了鋒芒,不被擺在眼前的利益所吸引,堅持達到自己所想要的目標,委實可怕!」
龐勁東笑了笑:「數年武功,還不是一朝被廢?」
「我認為謝公在計劃細節上出現紕漏,只是因為耳目還不夠靈敏,否則沒有什麼目的是無法達到的!」
龐勁東收起笑容,看著唐韻鄭重的說:「就算是這樣,只要有你在,我相信我們完全可以及時挫敗他!」
唐韻淡淡的說了一句:「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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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夢涵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驚訝的看著龐無雙:「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了!」龐無雙剛剛說罷便打了一個嗝,一股酒氣直撲葉夢涵。
龐無雙喝多了,坐在那裡搖搖晃晃的,小麥色的面龐變得紅撲撲的,雙眼顯得有些迷離。葉夢涵喝的與龐無雙一樣多,但卻沒有任何醉態,只是沒有保持往日的清雅和高傲,因為完全被龐無雙講的故事所吸引了。
如今龐無雙已經是北海中學的大人物,借助第七軍團不斷擴張的勢力和聲威迅速上位,堪稱北海中學的地下校長和北海路的一霸。
雖然師生仍不知道龐無雙真正的背景,但是在此前的幾次事件發生之後,再加上坊間流傳的一些小道消息,他們都對龐無雙多少有些敬畏,也揣測到這個小黑丫頭來歷不凡。過去本就畏懼的人加倍畏懼;過去看不起的人如今另眼相看;家裡有背景的人沒有膽量得罪,因為龐無雙心狠手辣;家裡沒有背景的更是沒有實力去招惹;老師和教職員工只是為了混口飯吃,不想因為工作而丟了性命,對龐無雙也是恭恭敬敬,結果令龐無雙一時間風生水起,在北海中學可以橫著走。
與之相伴的是箐幫的全面輝煌,隨著大量各色人員的不斷加入,早已經不再是校園裡小打小鬧的學生團體,而是開始具有了真正的黑幫特徵,並且開始走向外面的社會了。
箐幫因為敢打敢拚,作風兇猛頑強,後台又是第七軍團,所以很快就有了一定名聲。其最初成員都是北海中學的學生,後來開始吸收其他中學的學生加入,再後來有很多社會閒散人員也慕名而來。
新來的人帶來了新的社會關係和更加廣闊的社會視角,龐無雙成立箐幫的初衷只是喜歡頤指氣使的感覺,也是因為性格好鬥,此時便有了牟利的想法,開始正式在學生當中收保護費,隨後擴展到學校周圍的各類門店,結果全都無往而不利。
初步嘗到了甜頭的龐無雙將生意擴大化,發展到了整個北海路,甚至有向鄰近地區輻射的趨勢。不過現在箐幫已經改了名字叫做第七軍團北海團,目的拉大旗扯虎皮,靈感則是真正的第七軍團國內部隊綽號叫「魔鬼團」,而箐幫又是在北海中學起家的。
一般來講,黑社會幫派普遍利用學校裡的不良學生充當打手,但是絕對不會讓他們成為骨幹和核心,更不允許他們與自己爭奪利益。過去曾經也有過一些學生不甘充當馬前卒,自己組建了團體嘗試走向社會,但都因為遭到真正黑社會幫派的打擊,結果成為過眼雲煙。
龐無雙的箐幫發展如此順利,主要因素雖然有主觀方面的,但是也有客觀方面的,那就是這些地區全部是星龍幫的勢力範圍。
由於星龍幫與第七軍團和所謂的「北海團」之間錯綜複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係,星龍幫的人對龐無雙一夥基本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龐無雙的心裡對此非常的清楚,一方面不敢搞得太過分,不去與星龍幫爭奪任何利益,只是賺一些小錢或者星龍幫不賺的錢;但另一方面底氣則更足了,因為星龍幫也可以算是自己的後台。
如今的星龍幫已經是整個華北地區的第一大幫派,勢力範圍擁有整個B市的一半,而且開始向其他省市擴展。
龐無雙經常對人說:「有第七軍團和星龍幫給我撐腰,本大小姐我誰都不怕!」
這種現狀使得應酬多了起來,不過龐無雙比較謹慎,多數情況下都會推辭不去。今天剛一上學,葉夢涵就找了過來,非常客氣的邀請龐無雙放學後一起吃飯。
雖然龐無雙有些看不慣葉夢涵的高雅和高傲,但是在總體上並沒有太多的惡感,尤其是葉家大小姐請自己吃飯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所以龐無雙非常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葉夢涵請客的地方並不是什麼很有檔次的酒店,而是學校後身不遠處一個很小的飯館,兩個女孩點了七八盤菜,又要了十瓶啤酒,就開始吃喝了。
龐無雙對此倒是不挑剔,反而覺得在這樣的地方可以放開,只是沒有想到葉夢涵的酒量這樣大,幾輪下來就把自己給灌暈了。
酒量大的人分兩種,一種是先天性的,一種是後天練出來的,葉夢涵屬於前一種,其實在日常生活裡很少能接觸到酒,而且也不喜歡喝酒。但是今天為了套出龐無雙的話,葉夢涵不得不把自己豁出去了。
對於龐無雙來說,猜到了葉夢涵請自己吃飯肯定是有用意的,雖然不指望心高氣傲的葉家大小姐會申請加入北海團,不過倒是做出了幾個其他的推測,比如替某個家庭困難的同學說幾句好話,以後少交點保護費;或者勸說自己今後不要在課堂上搗亂,讓大家可以安心聽課。
但是一番交談下來,龐無雙的推測一一被推翻了,葉夢涵絕口不提學校的事情,談話始終圍繞著龐勁東轉。
龐無雙本來就很為自己的哥哥驕傲,熱衷於將龐勁東的往事宣傳出去,此時喝多了酒更是放鬆了警惕,滔滔不絕的把龐勁東的身世和經歷全部講了一遍,最後總結說:「我哥哥做過的事情,幾本書都寫不完!」
葉夢涵深深吸了一口氣:「就這樣,為了償還父母欠下的債務,他成了一名僱傭兵?」
龐無雙沉重的點點頭:「這一當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葉夢涵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奇怪的問道:「龐勁東今年才多大歲數啊?」
「哦!我算錯了!」龐無雙倒是有錯必改,撓了撓頭糾正說:「是十年!」
葉夢涵所關心的是事情的本身,對其中的細節並不在意,所以很快就忘記了龐無雙的疏忽,感歎道:「他可真是一個男人!」
「當然了!」龐無雙點點頭,自豪的說:「而且是非常優秀的真男人,當年是最優秀的僱傭兵,如今是最優秀的企業家!」見葉夢涵一副虔誠的樣子看著自己,龐無雙覺得來而不往非禮也,有必要恭維一下對方,於是補充了一句:「當然,你父親也是最優秀的企業家!」
對龐勁東在企業方面的所作所為,葉夢涵還是有過很多眼見和耳聞的,最感興趣的是龐勁東從前的生活:「他那個時候都和什麼人打仗?」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是M國!」
葉夢涵對龐勁東的瞭解其實已經很多了,但也恰恰因為如此,對龐勁東的興趣越來越大,進而認為自己的瞭解還遠遠不夠。但是她把龐無雙作為增進瞭解的渠道,顯然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第076章 牛皮無雙
葉夢涵點點頭:「你說過他消滅了很多M國的部隊!」
龐無雙豎起了三根手指,糾正道:「帶著一個不滿編的團,一次就幹掉了M國的三個師,包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第四機械化步兵師和第十山地師!」
葉夢涵驚歎道:「竟然這麼厲害!」
葉夢涵對軍事根本就是一個外行,而且也絲毫不不感興趣,只是從直覺上覺得龐勁東消滅的敵人實在不少。她之所以問到這些,只是因為想要更多的瞭解龐勁東,否則肯定會知道龐無雙是在吹牛皮。
如果龐勁東此時在場,聽到這番話也會吐血。不要說僅僅是一個不滿編的團,就算是帶著三個整編師,龐勁東也沒有把握能夠一次打敗M國的這三支王牌部隊,遑論是全殲。如果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必定會成為名載史冊的一代悍將。
因為這不只是需要指揮官的才幹,還需要先進精良的武器裝備、大量的刻苦訓練以及多年積累的戰爭經驗,M國這些王牌部隊在這三者上所擁有的,足以睥睨全世界任何一支部隊。
龐無雙對軍事倒是一個內行,如果放在平常時候,即便在外行面前也不敢吹出這種牛皮,但是今天在酒精的作用下,平常不好意思做的事還是做了。
「那麼……」葉夢涵緊緊盯著龐無雙,亟亟的問了下去:「還有哪個國家?」
「蘇聯!」
「啊?」
「不對!」龐無雙剛剛把話說出口,便幸運的意識到犯了一個錯誤,於是急忙的予以糾正,因而還沒有太過丟人。她撓了撓頭,在腦海裡拚命搜索那點可憐的歷史知識,同時緩緩地說:「前蘇聯好像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就解體了,我哥哥那個時候應該還沒有上小學!」
「前蘇聯是一九九一年解體的!」葉夢涵微微蹙起美麗的眉毛,多少有些察覺到龐無雙的話不是特別可信:「你哥哥怎麼可能和他們打仗?」
「我說錯了,不是蘇聯,是俄羅斯!」既是為了繼續吹捧哥哥,也是為了避免自己丟人現眼,龐無雙急忙開始圓謊:「是俄羅斯的塔曼步兵師!」
葉夢涵不瞭解塔曼步兵師這支在俄羅斯進步與民主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的精銳部隊,但是從龐無雙前後描述的地域上卻發現了問題:「你說龐勁東是在南美洲叢林為反政府武裝作戰的,為什麼會與俄羅斯人有接觸!」
「在南美洲叢林只是一段時間!」龐無雙聳聳肩膀,解釋說:「僱傭兵嗎,誰給錢就為誰打仗,後來還去過很多地方,當然也包括俄羅斯了!」
葉夢涵想了一想,認為也是這麼個道理:「哦!)」
「不僅如此,我哥哥和Y國 第22特別空勤團、F國空降突擊隊……等等都交過手,而且都贏了!」
「這麼說,一定有很多人恨你哥哥了,必欲除之而後快!」聽到龐無雙的這番話,葉夢涵除了對龐勁東的欽佩之外,還多了幾分的憂慮:「難怪他的生活始終那麼低調!」
「低調是因為性格,其實他很安全的!」龐無雙又打了一個飽嗝,然後接著說:「我哥哥作為軍人只是服從命令,所以那些國家想要找晦氣,只會去找那些僱主!而且我哥哥與很多國家的領導人都是鐵哥們……」
當龐無雙把「鐵哥們」這三個字說出來,葉夢涵知道今天的談話應該結束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龐無雙給自己和葉夢涵分別斟滿,然後舉起自己的杯子:「來!再干一個!」
葉夢涵和龐無雙輕輕碰了一下杯,接著一飲而盡,又優雅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你怎麼回去?」
「我……」龐無雙還沒有把話說出來,便「撲通」一聲趴倒在桌子上。
葉夢涵剛開始擔心龐無雙出了意外,但是很快發現鼻息和脈搏都正常,而且龐無雙竟然打起呼嚕,這才知道原來是睡著了。
葉夢涵結賬之後走出了飯館,幾個一直守在外面保鏢立即圍了過來,葉夢涵指了指飯館裡面,吩咐其中幾個:「把她送回家去!」然後又對另外幾個說:「跟我走!」
一個保鏢立即問道:「去哪?」
「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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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交辦給了唐韻兩件事情,除了拷問孫海量之外,還有調查龐無雙的近況,因為龐勁東覺得這個妹妹越發不像話了。
送走了沈昊之後,唐韻將自己調查的結果如實說了出來,聽得龐勁東目瞪口呆:「這是丫頭現在竟然這樣囂張?」
唐韻笑了笑:「我倒是挺佩服她的,現在還在上著學,就搞出了一個幫派,而且還有聲有色,發展的速度之快更是其他人所不及了!」
龐勁東聽到這番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喉嚨裡感覺有些發甜:「唐韻啊,我今天才發現,你罵人不吐髒字!」
唐韻似笑非笑的問:「為什麼這麼說?」
「這死丫頭不學好,你竟然還而為此叫好!」
唐韻當即詰難道:「林佩雯是最大的黑社會頭子,你和她還不仍然是好朋友?」
龐勁東聞言一時無語:「這……」
「我覺得吧,龐無雙選擇的這條路,倒也未嘗不能說不對!」唐韻收起笑容,意味深長的說:「有些人天生喜歡冒險,性格容易衝動,不是能夠乖乖坐下的人!難道你就能逼著她好好學習,硬是培養成為一個科學家?」
龐勁東設想了一下,龐無雙戴著一副高度近視鏡,滿面嚴肅的捧著一摞厚厚資料的樣子,感覺實在太過怪異,不由得搖了搖頭:「不能……」
唐韻聳聳肩膀:「這不就得了?」
「可是這丫頭現在做的很多事情根本就是錯的,現在不及時糾正的話,早晚要付出代價!」
「讓她吃點虧也沒什麼不好,人總要在挫折中學會成長,特別是龐無雙這樣還沒有成年的人,尤其應該去體會挫折!」頓了頓,唐韻進一步解釋道:「你生硬死板的告訴他們,什麼東西是對而什麼東西又是錯的,他們根本沒有切身體會,根本就不會相信,甚至對你的說教還會產生逆反心理!只有當她們撞得頭破血流的時候,才會真正明白什麼東西是錯的,又為什麼是錯的!從此之後你讓她們去做錯誤的事情,恐怕她們都不會答應!」
唐韻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度很想拿自己當個例子,只是後來考慮到不想影響自己的形象,所以才沒有把話說出口,儘管龐勁東是知道那些事的。
在上大學的時候,愛慕虛榮的唐韻做了二奶,現在回首那段往事,唐韻發覺自己付出青春和尊嚴所獲得的東西,完全是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得到的。雖然那段生活讓唐韻有了非常良好的事業基礎,但是卻畢竟讓人所不齒,成為一個抹不去的污點。
有的時候唐韻會設想,如果自己沒有過那段生活,或許今天與龐勁東就是另外一番樣子,但也有可能根本就不認識龐勁東是何許人也。
對於唐韻的這套理論,龐勁東是比較認同的,只是作為哥哥總是很溺愛妹妹,希望不讓妹妹受到一點傷害,所以忽視了挫折教育的重要性。
見龐勁東不再說話,唐韻輕輕歎了一口氣:「你現在需要做的是注意觀察,避免無雙犯下難以彌補的錯誤,而不是套上項圈!」
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那就放手讓她飛翔吧!」
唐韻正要說話,病房的門被人輕輕的敲響了,龐勁東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請進!」
房門推開之後,葉夢涵走了進來,捧著一大束鮮花,面孔上帶著燦爛的微笑。
唐韻看了看兩個人,站起身來對龐勁東說:「集團還有許多工作,我先回去了。」
龐勁東點點頭:「好!」
葉夢涵將鮮花放到龐勁東的床頭,然後關切的問:「最近怎麼樣?」
龐勁東無聲的苦笑了起來:「還好!」
葉夢涵穿著一件素雅的連衣裙,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裡,是那麼的優雅大方,讓龐勁東想起奧黛麗.赫本在《羅馬假日》中飾演的安妮公主接見貴賓時的場景。
龐勁東很被眼前的葉夢涵所吸引,不禁聯想到了自己身邊的其他女孩子,結果又長長歎了一口氣之後,心思沒放到葉夢涵這裡,而是飄盪開來。
這是因為龐勁東這個愛情白癡遭遇到了愛情專家也會感到頭痛的問題。
「我……」葉夢涵將鮮花放到旁邊,坐到了龐勁東的身旁,微微垂下了螓首:「我剛和無雙吃過飯…….」
「哦!」提起了龐無雙,龐勁東決定就按照唐韻說的,放開手腳讓這個丫頭闖蕩一番。
葉夢涵小心翼翼的說:「她好像有點喝多了…….」
「哦!」龐勁東對此到不感到驚訝,因為素知這個妹妹有點酒量,偶爾還喜歡喝上兩口。
見龐勁東沒有什麼表示,葉夢涵有些放心了:「我已經派人把她送回家了!」
「那就好……」
葉夢涵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抿了抿嘴唇:「你……當過兵?」
「準確地說是僱傭兵!」龐勁東微微搖了搖頭,陷入了對往事的沉思:「感覺起來就像是很多年前的事!」
「我一直都很喜歡當過軍人的男人!」葉夢涵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一語剛剛落地就有些赧紅了面龐。
「我算什麼兵啊!」龐勁東出生的苦笑了起來,同時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只是一個僱傭兵,誰給錢就為誰打仗!」
「那又有什麼?」
「我們是沒有祖國的,而一個真正的軍人,最大的職責保衛自己的祖國,最大的驕傲是為此而死!」
龐勁東的這句話有些妄自菲薄,但是葉夢涵沒有因此而產生絲毫的鄙視,反而發覺龐勁東有著強烈的責任感和榮譽感,而這兩樣東西是男人最應該具備的。
葉夢涵鄭重的說:「其他軍人也好,僱傭兵也罷,都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與尊嚴,都是不可以被剝奪的!」
「謝謝你!」
不知道為什麼,葉夢涵的這幾句話讓龐勁東想起了自己的戰友,這些戰友現在分佈在好幾個國家,為不同的目標而戰鬥。雖然軍人總是難免亡於陣前,但是龐勁東仍然祈禱他們能夠平安,而最感到擔心的就是緬甸那裡的人,反倒不是部署在動盪不安的伊拉克和阿富汗的部隊。
緬甸的政局近期看起來波瀾不驚,實際上變得非常的詭異,國家和平與發展委員會兩位副主席突然因為重病身亡,留下的空缺始終沒有被人填補,隨後軍中有一大批將領被逮捕,以叛國罪處決。
政府軍因此變得人心惶惶,對政府的不滿情緒在部分士兵當中蔓延,很多部隊都出現開小差的現象,甚至還有官兵攜帶武器投奔了果敢共和軍。
俁丹大將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發心臟病入院治療了,同時有消息稱昂山素季已經秘密潛回緬甸。
外界普遍認為,這是軍政府分崩離析的前兆,但是龐勁東卻有一種預感,那就是這一切都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正在沉思的龐勁東有些顯得迷茫,葉夢涵不知道這是龐勁東走神了,反倒誤會是正在追思往事。葉夢涵被龐勁東的深沉所吸引了,輕聲咳嗽了一下,說:「我很想知道,你現在要過平靜的生活嗎?」
「是啊!」龐勁東點點頭,說:「雖然我的年紀不大,但已經是個老兵,那些戰爭也已經結束了,我可以去享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你的生活可不普通,竟然建立起來那麼龐大的企業集團。」
「其實很多時候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主動選擇的結果。」
第077章 第四號女朋友
葉夢涵馬上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龐勁東反問:「你相信宿命論嗎?」
「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緩緩地說:「但是現在有些信了!」
「為什麼?」
「我已經厭倦了各種各樣的爭鬥,只想安安靜靜地過好今後的生活,但是卻一次次被推倒風口浪尖上!」龐勁東微微聳聳肩膀,多少有些無奈的說:「其實讓我重新選擇一次的話,我寧可不當這個勞什子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選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隱居生活!」
葉夢涵微微笑了起來:「你的理想真有趣啊!」
「是嗎……」
「對了,你當僱傭兵的生活,一定很驚險刺激吧!」
「大概是龐無雙對你說的這些吧,她本來就有誤解,現在又把誤解傳達給了你!」輕聲歎了一口氣,龐勁東繼續說:「僱傭兵的生活不是驚險刺激,而是血雨腥風,每時每刻都保持著高度的緊張,處於各種各樣的危險之中!更加讓人痛苦的是,隨時都可能失去自己最親密的弟兄……」
龐勁東說到這裡的時候,不僅回想起當年的僱傭兵生涯和那一場場驚險的戰鬥,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隨之浮現在了眼前,其中既有敵人也有朋友,但無論是哪一種,其中的多數都已經不在了。
在一剎那間,龐勁東似乎回到了凝固汽油彈爆炸的現場,那股灼人的熱浪可以把人的皮膚烤焦,特有的難聞的氣味也隨之再次飄蕩到了鼻孔中。
那枚凝固汽油彈奪走了許多弟兄的生命,而在此之前大家才剛剛留下一張合影,也是第七軍團人數最多的一張全家福。
這些回憶讓龐勁東黯然起來,雙眼傻傻的看著天花板,許久沒有再說話。
葉夢涵知道龐勁東是被自己勾起了對往事的追憶,雖然多少感到有些歉意,但看著此時的龐勁東,最大的感慨卻是發覺特別的有男人味。,
葉夢涵年紀小所以並不知道,從來不會笑也不會流淚的日本影星高倉健,多年前曾在國內掀起一股追尋真正男人的熱潮。但是不管時代怎麼樣變遷,深沉和有內涵的男人總是受到女性的歡迎,尤其是對葉夢涵這樣有著良好教養的年輕女孩子而言。
葉夢涵小心翼翼的問:「你很難過嗎?」
龐勁東下意識到的回答道:「沒有。」
「那個……」雖然還想繼續欣賞這種深沉,但是葉夢涵不想龐勁東太過傷感,於是決定轉換話題了,試探著問:「你有女朋友嗎?」
龐勁東仍然沉浸在往事當中,沒有察覺到葉夢涵已經改了話題,再次下意識的回答道:「沒有!」
「那麼……」葉夢涵低下頭,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著龐勁東,同時輕聲細語的問了一句:「那麼我做你的女朋友好嗎?」
葉夢涵一語說罷,立即將螓首埋得更深了,兩朵美麗的紅暈飛上了臉頰。
「啊?」龐勁東這才意識到現在談的已經不是僱傭兵的往事了,瞠目結舌的看著葉夢涵的,過了許久之後,不知道究竟什麼原因,竟然從嘴裡吐出了一個這麼字:「好!」
「就這麼說定了!」似乎是害怕龐勁東反悔,也可能是感到太過羞赧,葉夢涵說完便飛也似的跑了出去,最後只留下這麼一句話:「改天再來看你!」
「啊?」龐勁東躺在床上,傻傻的看著葉夢涵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仍然一動不動。
三個女朋友的關係應該怎麼樣處理,龐勁東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妥善的方法,所以此時不由得感到更加的頭痛,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又有了第四號女朋友。
龐勁東事後想了想,倒是找到了這個原因,因為自己一直都很被葉夢涵的那種氣質所吸引,而當時葉夢涵的那種我見猶憐的樣子,更是讓人無法說出拒絕的詞語。
龐勁東進而發覺其實挺喜歡葉夢涵,所以當時根本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是對現在幾位女朋友的責任感,使得自己無法坦然接受葉夢涵的這份表白。
龐勁東曾設想就像處理其他事情一樣,採用快刀斬亂麻的方法,處理一下自己現在的感情問題。然而細細分析起來,哪一個女孩子都有足夠的理由成為自己的女朋友,也是自己無法離開的,至少短時間內是如此。
自從入院之後,陳冰□所表現出的那份關懷和體貼,就使得龐勁東無法主動提出分手。龐勁東甚至曾經想過,只有陳冰□對不起自己,絕對不能自己對不起陳冰□。
至於金玲玲則是與龐勁東有過肌膚之親的,所以龐勁東對她有更加強烈的責任感,而且感情也可以說是最深的一個。
陳黛容則是其中最麻煩的一個,雖然龐勁東已經與沈昊詮清了全部誤會,這種冒牌的戀愛關係似乎可以結束了,但是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龐勁東當時隱瞞了一個事實,陳黛容完全是靈機一動才做了自己的女朋友,因為自己在陳黛容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保持著沉默,這種沉默等同於默認,所以這些細節很容易讓沈昊誤會,認為龐勁東在不瞭解真相的情況下,就串通其他人欺騙父親,進而為此感到很傷心。
沈昊在那天交談之後,輕輕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十分真誠的祝願道:「希望你和陳黛容能夠幸福!」
正是為了照顧父親的情緒,結果龐勁東不得不把戲演下去。
龐勁東越想越煩,不知道過了多久,長長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四個就四個吧,但願不會再有第五個……」
打定了這個主意,龐勁東索性蒙頭大睡,至於幾個女朋友如果撞車該怎麼辦,實在懶得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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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哥,你可真幸運,竟然能中獎!」一個服務員看著彭勁東手中的數碼相機,不時羨慕的點點頭,發出「嘖嘖」的聲音。
彭勁東作為領班穿的是筆挺的西裝,本來就顯得非常帥氣,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成為這家廣式茶餐廳裡的一道風景線,吸引了許多女顧客的目光。他手裡拿著數碼相機得意洋洋的說:「看起來我彭勁東真的轉運了!」
另一個服務員插了進來:「彭哥,你的運氣一直都不錯啊!」
彭勁東因為債務的壓力減輕了許多,所以想要奢侈一下,給自己換了一部最新型號的手機。當時手機賣場正在搞促銷抽獎活動,彭勁東閒來無事就參加了,本來沒有抱什麼希望,卻中了一部數碼相機,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幾百塊錢的便宜貨,而是一部名牌單反。
彭勁東對與科學技術有關的東西一直都很頭痛,用傻瓜相機還沒有問題,這種專業的就擺弄不明白了。而且他也沒有什麼藝術細胞,從沒有想過要搞攝影,只是覺得這個東西挺好玩的。於是回到茶餐廳上班之後,他就拿出來在那研究,因為這部相機有著太過炫目的外形,所以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買個手機竟然還能中個相機,可是我也不會使啊……」彭勁東多少有些摸到門道了,撓了撓頭說:「還不如送個電飯鍋更實用!」
一個服務員撇撇嘴說:「拿著這個相機在街上走,肯定會吸引很多美女的!」
「拉倒吧!」彭勁東白了一眼對方,揶揄道:「呆著沒事整這麼個東西掛在脖子上,讓人看到了不得以為是精神病啊!」
「哪有這麼帥的精神病啊!」一個女服務員走了過來,笑嘻嘻的問:「打算拿這個照點什麼?」
「現在上班時間,到哪去照相啊,就在這裡隨便照幾張試試吧!」彭勁東四下裡看看,很快發現了合適的目標:「看那兩個人古古怪怪的,給他們先來上幾張吧!」
女服務員很希望彭勁東先給自己照,倒不是需要幾張照片,而是這樣選擇可以證明,她是這裡最漂亮的女孩。所以聽到彭勁東的這句話,她感到非常的失望:「兩個糟老頭子,有什麼可照的,長的那麼磕磣,晚上看見了都害怕!」
「那正好!」彭勁東笑了笑,打趣道:「可以留著他們的照片辟邪!」
彭勁東發現的這兩個人的確有些引人注目,一個長得非常瘦弱,好像一陣風都能吹倒,背部還有點佝僂,留著齊脖的白髮,看起來十分稀疏,還有些亂蓬蓬的;另一個長得又黑又瘦,雖然年紀也不小了,但是看起來非常精明幹練,一雙眼睛放射著令人膽寒的精光。
一個服務員也注意到了這兩個人,有些奇怪的問:「這兩個人是哪來的?大家誰見過?」
廣式茶點在北方地區不是什麼人都喜歡的,再加上這裡的地點有些偏僻,所以前來消費的人多是熟客,但這兩個人卻是第一次來。
「管他們什麼人,先給他們來幾張!」彭勁東說罷,把鏡頭對準了這兩個人,悄悄按動了快門。
彭勁東和這裡的夥計們哪裡知道,這兩個長得很有特點的老人都不是善類,一個是暗中操縱了半個華北官場的謝公,另一個則是在整個東南亞地區都大名鼎鼎的宋雙上校。
謝公與宋雙上校能夠相識,完全是因為機緣巧合,江海幫還沒有覆滅的時候,想要全力發展毒品方面的買賣,派了一批人到西南地區去探路,結果聯繫上了紅色高棉。
紅色高棉多數時候活躍在邊境地區,在整個內地只有B市一個據點,那裡被龐勁東端掉之後,紅色高棉在內地就失去了立足點。後來星龍幫開始收縮毒品生意,並且與果敢共和軍建立和合作,慢慢的就將紅色高棉甩開了。這樣一來,紅色高棉就完全退出了內地。
比之國內,紅色高棉在境外的形式更加惡劣,果敢共和軍獨立建國後,實力日漸膨脹到整個中南半島,第一時間就對紅色高棉這個宿敵下手了。紅色高棉的很多毒品種植和生產基地都被奪走,再加上柬埔寨和其他國家加大了打擊力度,隱藏在叢林裡的那些紅色高棉據點,普遍遭受了嚴重打擊,整個組織因而元氣大傷,不得不蟄伏起來休養生息。
急於通過毒品獲取資金的紅色高棉,和急於找到供貨上家的江海幫,可謂是臭味相投,雙方一拍即合。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閻羅場上的決鬥爆發了,江海幫失敗之後,以令宋雙上校驚訝的速度迅速消亡。
雖然雙方還沒有做成一筆生意,謝公與宋雙上校之間還是建立了關係,所以此時才會坐到一起。
這裡面有一個細節是,劉大江等人只是一幫大老粗,並不知道宋雙上校的真實背景,但是謝公卻很清楚宋雙上校是什麼人,更知道紅色高棉這個組織的來龍去脈。
謝公拿起一個小碟放到宋雙上校的面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來,嘗一嘗,香煎芋頭糕,非常有名的廣式點心!」
宋雙上校擺擺手:「現在吃什麼都沒有胃口!」
「呵呵!」謝公笑著搖了搖頭,寬慰道:「不管出了什麼事,我們都還要繼續生活,萬不可悲觀失望!」
宋雙上校輕輕哼了一聲:「我要是悲觀失望的話,紅色高棉早在十年前就被人消滅了,怎麼可能會堅持戰鬥到今天!」
紅色高棉雖然的確沒有被消滅,卻已經處於歷史上最弱的時期,在風雨飄搖中隨時都可能覆亡。但是宋雙上校卻不這樣想,仍然抱定了光大紅色高棉的理想,試圖在柬埔寨重新建立起那個政權,並對此始終堅信不疑。
謝公不認同宋雙上校的理想,認為這個理想已經沒有實現的可能,但是他與宋雙上校之間現在要求同存異,所以沒有必要把這些觀點說出來。
第078章 虎瘦雄心在
謝公打量著宋雙上校,試探著問:「不知道您為什麼沒有胃口!」
宋雙上校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生氣!」
「哦?」謝公微微一笑,問:「生什麼氣?」
宋雙上校重重的哼了一聲:「當然是龐勁東了!」
按理說宋雙上校到了如今這個年紀,又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性格應該已經變得很沉穩,不是那麼容易動怒了。但是事與願違,今天的宋雙上校如同當年那樣暴躁易怒,做事缺乏耐心,不過存在著這種性格的同時,他仍然具有非常縝密的心機。
謝公在這一點上比宋雙上校強上很多,無論遭到怎麼樣的挫折和失敗,都不斷的告誡自己不要生氣,因為生氣就是在幫助敵人懲罰自己。
不過宋雙上校說出的這句話是謝公非常愛聽的,因為對龐勁東的反擊計劃,宋雙上校是主力。
「我也很生氣,但是呢……」謝公又拿起一碟糕點放到宋雙上校的面前,長歎了一口氣之後,說出了自己的觀點:「該吃還要吃,該喝還要喝,該睡還要睡,而且還要好好吃喝睡!只要能做到這一點,僅僅是在精神上,我們就已經打敗對手了!」
「謝公的心態果然很好!」宋雙點點頭,表示有些佩服謝公:「你費盡了心機所佈的好幾個局,全都被龐勁東給破了,用了半生心血扶持起的江海幫,也被龐勁東搞得煙消雲散!不客氣地說,謝公你幾乎已經被逼到絕路上,可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這樣想的開!」
謝公接過宋雙上校的話說了起來:「更可恨的是,龐勁東在很多時候,竟是無意當中破掉了我的局!」
宋雙上校點點頭:「是啊!」
謝公看了看宋雙上校,出聲的笑了起來:「你這話不是在挖苦我吧?」
「我哪裡有資格挖苦你啊……」宋雙上校無力的搖了搖頭,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說:「我被龐勁東害得更慘……」
接下來的話宋雙上校即便不說,謝公也已經知道了,早在龐勁東當僱傭兵的時候,就曾經受人僱傭追捕宋雙上校,雖然最後鎩羽而歸,但是兩人也因而結怨。後來果敢共和軍在龐勁東的全力支持下崛起,給了紅色高棉最致命的一擊,至於龐勁東端掉紅色高棉在國內的據點,相比之下已經不是大不了的仇恨了。
謝公端起茶淺嘗了一口,緩緩的說:「宋雙上校可以放心,現在我們的機會來了,新仇舊怨一起清算。」
宋雙上校清了清嗓子,毫不客氣地說道:「雖然我們現在是同一立場,但可我不是免費的!」
「我知道,讓你對龐勁東出手,是需要有一定代價的!」謝公對宋雙上校的話絲毫不感到意外,淡淡然的保證道:「只要幹掉龐勁東,我就可以重建江海幫,那個時候的江海幫將會是整個華北地區第一大幫派,而我會將所有涉毒的生意全部交給你來做!」
平心而論,謝公對宋雙上校的為人是多少有些反感的,宋雙上校口口聲聲致力於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並以崇高的理想作為一切的指導而不是金錢,同時還對當今世界各國普遍盛行的拜金主義頗為不屑,但是他在任何事上都是銖輜必較,沒有利益驅動絕不肯動彈一下。
僅以龐勁東這件事情而言,宋雙上校出於個人仇恨也要下手,但就是因為謝公也急於除掉龐勁東,所以宋雙上校就要求謝公付出一些好處。
謝公之所以容忍宋雙上校的這種作風,一則是當務之急是消滅共同的敵人;二則是開給宋雙上校的只是一張空頭支票;三則是當江海幫真的重建之後,的確需要有紅色高棉這樣一個合作夥伴。
而且謝公對宋雙上校也是有所保留的,刻意淡化了自己目前蒙受的巨大損失。宋雙上校知道謝公曾經有著怎樣的影響力,卻根本不知道如今的謝公敗得慘重又迅速,部署在政府部門和許多大企業的棋子都被敲掉,更不知道這並非龐勁東一個人就可以造成的,而是同時遭到了來自政府方面的全力打擊。
宋雙上校如果知道這些,肯定會考慮另外選擇一個合作夥伴,現在卻滿心以為謝公可以在政府層面上為自己做些事。
宋雙上校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所以同意接受了這張空頭支票:「我完全相信謝公!」
謝公偷眼看著這個道貌岸然的某某主義戰士,雖然極力的隱藏內心的鄙視,但多少還是有些流露出來了:「宋雙上校,有個問題,不知道是否肯賜教!」
宋雙上校點點頭:「謝公但說無妨!」
「宋雙上校很痛恨作為商品交換媒介的貨幣,但是做任何事似乎都很計較貨幣代表的得失……」謝公說出這番話本意是想要刁難宋雙上校,稍稍的展示一下自己的腦力和口才,以免宋雙上校將自己視為易與之輩。
「看起來很矛盾是嗎?其實一點都不矛盾!」謝公的刁難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宋雙上校挺起了胸膛,氣壯山河的回答道:「我這個人做事,只求目的不問手段!」
「願聞其詳!」
「我的最終目標,是在我的祖國建立一個人間天堂,在那裡徹底消滅階級差別,建立完全按需分配的理想社會,這就意味著需要消滅任何形式的貨幣!我相信只要沒有貨幣存在,社會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罪惡!但是……」頓了頓,宋雙上校繼續說了下去:「但是在這之前,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必須遵守現有的社會規則,那就是盡可能多的謀求財富,讓我們最終有能力達到自己的目標,也就是徹底改表現有的社會規則!」
謝公點點頭:「原來如此!」
謝公閱人無數,見多了那種說起話來道貌岸然,卻暗藏著一肚子男盜女娼的人,這種人在官場上最常見。但是謝公此時相信,宋雙上校並不是這樣的人,而是真的篤信說出來的這套理念。
謝公是一個勤於思考的人,思考的範圍包括了被當今很多人認作是「沒用」的東西,其中就有宋雙上校一生都在追求著的那種理想。
紅色高棉的其他人並不尊重現有的社會規則,而是甫一掌握政權便著手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再加上他們的理念在現實當中根本行不通,結果不僅造成了非常嚴重的惡果,進而還遭到了來自現實的強烈反彈,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當年的民柬政權就是這樣失敗的。
宋雙上校則有些不一樣,懂得向現實進行一定的妥協,這也是隸屬他這一支的紅色高棉能夠生存到今天的原因。儘管內部有很多人早已放棄了最初的追求,安心於現在這種現狀,但宋雙上校還在堅持著。
不過宋雙上校的紅色高棉武裝,已經不僅僅是有著自己政治理念的反政府游擊隊,而是一支事實上的犯罪武裝,與金三角地區的許多武裝勢力沒有什麼區別。而且他們在謀求財富之餘,還經常進行一些顛覆和破壞活動,結果被東南亞各國政府一起定義為恐怖組織。
從這些方面上來說,紅色高棉與果敢共和軍有很多類似的地方,但是果敢共和軍沒有落下恐怖主義組織的名聲,進而還獲取了最終的勝利,紅色高棉卻成了一隻人人都在打的落水狗。
謝公一度很想奉勸宋雙上校,對過往的一切好好進行一番反思,找到果敢共和軍成功的原因,就可以幫助紅色高棉避免再次失敗。但是看到宋雙上校對果敢共和軍恨之入骨的樣子,謝公想了想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對這個堅持著一個虛無飄渺的理想多年的人,謝公頗為感慨,曾經不止一次的在內心追問,宋雙上校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或許是真正且偉大的理想主義者,一個活在現實世界當中的堂吉訶德,即便遭受無數次挫折也要將自己的理念付諸實施;又或許只是一個單純的罪犯,不過打著一面光輝的旗幟而已;也可能宋雙上校根本就是一個偏執狂,沉浸在一樣事物當中便不能自拔;又可能是一個地道的偽君子,只是偽裝的實在太好了。
在宋雙上校的身上還存在著一個事實,讓謝公感到非常的遺憾,那就是宋雙上校的理想雖然偉大,卻畢竟害死了許多無辜的人。
宋雙上校見謝公不說話,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你好像有什麼心事!」
「哦!」謝公從思考當中回過神來,回答道:「只是在想如何對付龐勁東!」
「這個我已經全部安排好了,謝公你就只等著看吧!但是……」宋雙上校說到這裡頓了頓,然後著重強調道:「善後事宜希望謝公安排好!」
「沒有問題!」謝公微微一點頭,看著宋雙上校的目光多少帶了一些憐憫,似乎就是在看著一個即將為自己犧牲掉的壯士。
「那就好!」
「宋雙上校……」謝公猶豫了一下,突然接著說了下去:「咱們兩個現在是虎瘦雄心在啊!」
謝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宋雙上校聽到這句話則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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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紀銀行香江路營業部如同往日一樣忙碌,前來存取款和辦理其他業務的人排成了幾條長龍,工作人員每一個都在緊張的忙碌著。
由於實行自動排號,手頭號碼距離正在辦理號碼還很遠的人,便悠閒地坐在寬敞豪華的大廳裡,享受著銀行提供的各種免費飲品。
到了中午大約十點左右的時候,一個身材瘦小的人匆匆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黑衣,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手上拎著一個碩大的黑皮包。
這個人進來之後,緊張的四下裡看了看,知客小姐急忙迎了過來,帶著醉人的微笑問:「請問您辦理什麼業務?」
「啊?」這個人聽到這句話竟然愣住了。
知客小姐每天要接待大量的客戶,早就已經見多了各色人等,所以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及時的提醒道:「外匯業務?貸款業務?存取款業務?還是其他?」
「哦……」這個人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道:「哦要純去款!」
這個人說話聲音非常生硬,又好像有一點大舌頭,知客小姐想了想才弄明白,於是取了一張存取款的排隊號碼,雙手交到了這個人的手裡。
這個人把帽簷壓得非常低,讓人根本看不清相貌,領到號碼條之後便匆匆走到大廳的休息位子上,坐在那裡深深地躬下了腰,好像非常疲倦的樣子。落座的同時,他將那個黑皮包放到自己腳下,然後抬起腳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踢倒了座位的下面。
這個人在大廳裡坐了十分鐘左右,然後站起身快步離開了,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過了一會之後,知客小姐才注意到黑皮包扔在座位下面,而皮包的主人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經常有顧客因為沒有耐心繼續等待,所以沒有辦理業務之前就離開了,走的時候遺落東西的情況也很常見。按照通常遇到這種事的慣例處理,知客小姐想要將包裹交給警衛,然後等失主領取。
但是知客小姐剛剛走到坐位那裡,卻突然感到周圍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了,隨後整個世界好像被掀翻了一般,所有的東西在頃刻之間被撕成碎片,在巨大的氣浪裹挾之下向銀行外面衝去。
知客小姐剛開始想要抵抗這股氣浪,但是力量卻是那樣的弱小,身體隨著那些碎片和其他人一起隨著氣浪飛翔起來,最後重重的撞在了一堵牆壁上。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知客小姐清楚的發覺,氣浪的源頭正是那個黑色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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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重要的是,女友這書將會在本月完本,最遲不超過下個月中旬。這也就是說,這個月是女友最後一次爭鮮花榜,我的兄弟姐妹們,為這本你們看了一年多的書,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吧。
第079章 恐怖主義事件
就在香江路營業部發生爆炸的同時,新世紀銀行的另外一處分行同樣發生爆炸,還有一處分行門外遭遇汽車炸彈襲擊。
這三起爆炸發生之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第七軍團位於第一花園的辦公樓和宿舍,被十幾個身穿黑衣的人包圍了。這些黑衣人明顯接受過軍事訓練,完成包圍之後不需要任何口令,也沒有等待片刻,一起向宿舍裡面衝去。
第七軍團的多數人員正在其他地方工作,宿舍裡面只留有少部分倒班和休假的僱傭兵,再加上國內的社會環境比較安定,第七軍團成立以來從遭到過襲擊,所以軍團的官兵普遍有些麻痺大意,日常沒有設置什麼警戒措施。
這些黑衣人直到衝進樓裡的時候才被發現,門衛室裡值班的僱傭兵馬上警惕的站起身,質問對方:「你們是什麼人?」
對方沒有答話,而是不約而同的拿出武器,直接對著這個僱傭兵開了一槍。這個僱傭兵的胸口迸出一朵血花,向地上倒去,另一個僱傭兵利用他的身體作掩護,按動了宿舍樓裡的警鈴。
儘管已經習慣了國內相對安逸的生活,但是第七軍團始終還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僱傭兵,無論何時都處於戰鬥狀態,而且懂得應付各種突發情況。在警鈴大作之後五分鐘作用,專門應對突發事件的戰鬥小組馬上就位,控制中心則利用攝像頭監控這些黑衣人的動作,同時通過無線電將各種指令下達給作戰小組。
儘管反應速度相對還是很快的,但是五分鐘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了,這些黑衣人已經滲透入大樓的許多地方。更加要命的是,第七軍團沒有什麼武器,只有當初楊家威搞來的十幾支散彈鎗。
事後分析認為,這些黑衣人還是有些訓練不足,而且對宿舍樓內的佈局不瞭解,否則第七軍團將會遭受更加嚴重的損失。
僱傭兵就用這些散彈鎗與黑衣人抗衡起來,此起彼伏的槍聲幾乎震破了人的耳膜,硝煙在走廊和房間裡面瀰漫開來,因為無法散開而逐漸變得濃厚,讓人很難看清楚太遠的地方。
搶佔持續了大約十幾分鐘的時間,直到接到了居民的報警,大批警察感到了現場,這些黑衣人才一起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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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當駱振華話音剛落,龐勁東額頭的青筋猛然暴起,整張臉變得無比的蒼白,雙眼瞪得大大的。
駱振華感到自己很倒霉,竟然負責來報告這些消息,他重重喘了幾口粗氣,小心翼翼的說:「對不起,東哥……」
「不要說對不起!」龐勁東努力著想要坐起身來,同時質問道:「還有什麼消息?」
「警方勘察過現場之後,初步認定是恐怖主義事件,目標就是針對東哥你的!」
龐勁東咬牙切齒的問:「什麼人幹的?」
駱振華感到額頭冒汗了:「還不知道……」
比之駱振華,廖承豪感到更加緊張,作為第七軍團在國內的負責人,對於宿舍樓遭遇的攻擊是富有責任的。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提出了一種可能性:「會不會是那個謝公?」
「不會的!」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唐韻,緩緩的搖了搖頭說:「謝公是社會的既得利益者,要充分利用現有的這種形式為自己謀取最大利益,但他絕對不是一個破壞者!更何況做了這些事情之後,他將會成為政府的眼中釘,徹底沒有機會翻盤了!」
廖承豪點點頭:「我也相信這個老傢伙不是恐怖分子!」
駱振華看看廖承豪,又看看唐韻,急得直跺腳:「都不知道是誰,那可怎麼辦啊?」
龐勁東的怒火已經燃燒到無以復加的程度,駱振華的這句話無疑起到了澆油的作用,龐勁東感到心跳加快了,而且變得非常用力,告訴流動的血液讓面龐瞬間變成了紫紅色。
只想過平靜生活的龐勁東,不明白為什麼始終有人不肯放過自己,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生活總是處於動盪不安中。
想到這些的時候,龐勁東突然感到癱軟無力的身體似乎被捆束了無數的繩索,這些繩索漸漸的越勒越緊,強烈的壓迫著肌肉和骨骼。
龐勁東從內心深處最嚮往的東西就是自由,哪怕是無力的癱瘓在床上,也不希望受到任何束縛。龐勁東試圖擺脫這些繩索,於是拿出了生平最大的力量抗衡起來,竟然真的阻擋了這些繩索進一步收緊。
龐勁東漸漸的感到,前些天已經可以略微活動的身體,似乎已經完全可以接受大腦的指揮,進而肌肉也充滿了力量,只是被繩索舒服這仍然無法活動。龐勁東拼勁全力向外一掙,伴隨著一陣觸電一般的感覺,那些繩索無聲的斷裂掉了,龐勁東一個鯉魚打聽從床上跳了起來。
屋子裡的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爆發出了一聲高喊:「天啊!你恢復了!」
龐勁東緩緩活動了一下身體的各個部分,同時注意體會和觀察,發現自己已經可以自由活動,只是身體還感到十分的虛弱無力。
在一剎那間,龐勁東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不由自主的坐回到了床上。
「你沒事吧!」陳冰□一把抱住龐勁東,美麗的面孔充滿了驚恐。
龐勁東再次緩緩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仍然不受任何拘束,於是無力的笑了笑:「看來我是真的好了!」
「可是……你怎麼看起來這樣糟糕……」唐韻注意到龐勁東的面龐冒出了許多汗珠,急忙跑過來用面巾紙仔細的擦拭起來。
陳冰□忙著觀察龐勁東,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唐韻則更是忘記了避嫌,擦過汗之後又摸了一下龐勁東的額頭。
「我很好!」龐勁東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然後繼續說:「只是要休息一下!」
陳冰□不滿的噘起了小嘴說:「你把自己說得像個大夫似的!」
「是啊!」唐韻急忙點點頭,贊同說:「你的樣子看起來很虛弱,這段時間還是什麼也別幹了,繼續住院觀察,不行的話就去M國好好檢查一下!」
素來處變不驚的唐韻此時面龐上寫滿了焦慮,大大睜著的雙眼似乎帶上了幾絲淚花,讓龐勁東很是感動。
自從龐勁東癱瘓在床上之後,做事最多的就是唐韻,一方面要照顧好集團的運營和生意,另一方面還要組織各方的醫學專家對龐勁東會診,並與院方一起研究各種治療方案,一段時間下來幾乎成了半個醫生。就在前幾天,她終於聯繫到M國的幾位權威專家,正要把他們接到國內來給龐勁東診治,同時還做了另外的準備,那就是乾脆將龐勁東送到國外。
只是這個堅強的女人從來沒有流露出來,無論何時都是一副談笑風生的模樣,直到現在這一刻。
龐勁東擦拭了一下唐韻的眼角,笑著說:「看起來虛弱是很正常的,因為我在床上躺了太長的時間,肌肉沒有得到必要的運動,所以已經有些衰退了!這段時間,只要加強營養,做一些康復運動,不久之後就可以完全復原!」
風見雅晴聽到這句話,認為這些都是自己的責任,急忙想要出來表決心。但是由於個子比較矮,站在眾人當中很不顯眼,她為了吸引龐勁東的注意力,在那一個勁的蹦高:「我一定加強營養!多做好吃的東西!」
龐勁東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了!」
龐勁東現在其實沒有什麼胃口,而且也很清楚的知道,風見雅晴的廚藝雖然又有了進步,但是這段時間給自己吃的飯菜多數還是僱請名廚烹製的。
對風見雅晴這句話反應最大的人是唐傳江,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就淌下了口水。不過這很難怪唐傳江,因為平日過的很儉省,所以難得吃點珍饈美味。這段時間跟著龐勁東吃病號飯,他不僅見識到原來世上有這麼多美食,整個人更是胖了十幾斤。
唐韻不放心的問:「你真的沒事嗎?」
「這個問題聽了很多次了!」龐勁東無奈的搖了搖頭,告訴眾人:「我的身體只有自己最瞭解,你們就放心好了!而且你們也知道我的為人,從來都是有什麼就說什麼,不會報喜不報憂的!」
龐勁東說的是事實,興奮劑造成的副作用,如果可以成功克服,那麼也就到此為止了。身體現在所有的任何不適,完全是由於臥床時間太長造成的,短時間內就可以恢復。
既然中心的醫學家們當初並沒有發現如何克服這種副作用,便意味著其他醫學家也不會有辦法,因為他們甚至不知道這種興奮的成分和其他參數。正因為如此,龐勁東對自己的治療一直都不是很熱心,以至於讓大家一度以為龐勁東在自暴自棄。
而龐勁東現在終於知道了,在精神遭到打擊的時候充分調動強力的意志,完全可以摧毀任何束縛和障礙。
眾人看著龐勁東,突然之間爆發了一陣熱烈的掌聲,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甚至熱烈的擁抱了一下。
「哎!」唐韻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若有所思的說:「這可真是塞翁失馬啊!」
「說得沒錯!」龐勁東點點頭,接著馬上提出:「大家現在馬上轉移吧!」
廖承豪奇怪的問:「為什麼?」
「很簡單,現在知道我住在這裡的人越來越多,那些人肯定會對這個地方下手的!」
唐韻淡淡的說:「我倒覺得沒這個必要!」
這次感到奇怪的是龐勁東:「為什麼?」
唐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這些恐怖主義事件既然是針對你而來,那麼不僅應該炸幾個銀行的營業部,更應該炸掉帝國控股集團總部,可是總部為什麼沒出任何事?」
龐勁東剛才只顧著憤怒,沒有深入思考所有這些事,聽到唐韻的提醒才意識到:「對啊!」
「我事後分析過,那些人可能也是要襲擊集團總部的,只是沒有找到機會下手!」唐韻微微蹙起娥眉,緩緩的分析說:「集團總部位於鬧市區,周邊的人流量很大,使得他們很難找到下手的機會!更加重要的是,集團總部的安保防範非常嚴格,不像銀行那裡什麼人都可以隨便進出!」
總部是整個帝國控股集團的大腦,所以龐勁東很注意那裡的安全,把一切措施搞得如同是軍隊一般,而且客觀條件也注定那裡不太容易遭到攻擊。
總部平常很少有人出入,第七軍團的僱傭兵二十四小時守著大門,集團工作人員進入的時候需要通過磁卡識別,並由僱傭兵核定身份。至於外來的訪客,則首先需要進行登記,然後等在大廳裡面,由負責接待的部門派人過來迎接,最後還會被專人送到門外去。
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若有所思的說:「恐怖分子本來是約定在幾個地方同時動手的,但是其中幾個圍著總部轉了幾圈,始終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結果銀行那邊爆炸發生了!」
「在廖承豪的安排之下,集團曾制定了應急預案,在銀行發生爆炸之後迅速啟動,增派了大量人員保衛集團,禁止任何人員接近和進入的同時,逐一核定樓內所有人員的身份!」唐韻偷瞄了一眼廖承豪,然後繼續說:「前後不超過十分鐘的時間!」
唐韻認為這次恐怖襲擊事件當中,廖承豪的責任是最大的,覺得自己此時賣個人情肯定會讓廖承豪銘記一輩子,所以變相的給廖承豪說了幾句好話。
但是龐勁東好像沒注意到唐韻的弦外之音,目光看著窗外的綠樹,接著分析了下去:「那麼醫院這裡的事情,應該就像集團總部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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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楚感冒了,頭痛發熱打噴嚏流鼻涕,本來想休息一天,但是實在不想讓大家失望,所以勉強更了一章。
分析原因,大體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體力和精力有些透支,而天氣又有些反常。
哎,前半輩子拿命換錢,後半輩子用錢續命,人就是這樣。
如果老楚明天堅持不住,希望大家不要責怪!
第080章 塞翁失馬
唐韻點點頭:「我是這樣認為的!」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龐勁東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所以我現在應該繼續留在這個醫院。」
風間雅晴有些不解的問:「有個銀行是在門外爆了汽車炸彈,那些人對集團總部或者醫院這裡,如果沒有辦法強攻進來,也可以採取這樣的方法啊!」
「不同地方發生同樣的事,其性質不一樣的!」唐韻看著風間雅晴,緩緩地說:「那些人對銀行採取的行動,根本目的是要給我們造成負面的社會影響。我敢打賭,這幾起事件之後,新世紀銀行的業務將會一落千丈,甚至還可能出現擠兌風潮,因為老百姓會認為新世紀銀行是不安全的!但是對集團總部,他們所能夠做的只會是給我們造成損失,而沒辦法形成其他方面的影響!他們對軍團宿舍就是這種態度,如果當時沒有機會衝進去大開殺戒,我相信他們是會放棄行動的!至於醫院這裡,如果沒有機會殺掉龐勁東本人,他們寧可暫時不動,也不願打草驚蛇!」
風間雅晴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龐勁東問廖承豪:「軍團那邊損失如何?」
廖承豪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唐韻搶先說道:「十一個人被打死,還傷了八個!對方有五個人被打死,負傷人數在八個左右,但是都沒有留在現場,而是被同夥帶著一起撤退了!」
龐勁東重重的哼了一聲:「這幫傢伙打仗不怎麼在行,撤退倒是跑得比誰都快!」
「真是這麼回事!」唐韻撇了撇嘴,語氣有些複雜:「我們沒有抓到一個俘虜,警察趕到現場之後也是撲了個空!」
廖承豪見唐韻為自己說的好話,在龐勁東那裡絲毫沒有引起反應,剛才又被問到這樣的問題,不由得更加緊張起來。再三思索之後,他決定主動請罪,悄悄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向前走了一步說:「東哥,我請求你免除我的職務!」
「為什麼?」龐勁東聳聳肩膀,十分平靜的問:「因為軍團宿舍樓遭到攻擊?」
「是的!」廖承豪深深吸了一口氣,勇敢承擔起了責任:「我作為第七軍團在國內的負責人,意味著要對軍團在國內的全部事務負責任。這次襲擊能得逞的根本原因,在於忽視了安全工作的重要性,日常防範做得很不好!包括我在內的很多官兵,總是單純的認為國內的環境很安定,因而麻痺大意……」
龐勁東擺擺手,打斷了廖承豪的話:「這些官場上常見的套話就不用說了,我們既然都是軍人,就要有軍人的作風!」
「哦……」廖承豪感到更加尷尬了,額頭又滲出了汗珠。
龐勁東斬釘截鐵的說:「如果說要做檢討的話,我第一個應該做!」
這句話倒是不出眾人意料之外,因為龐勁東從來都是勇於承擔責任的,無論任何失敗都首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很少歸咎下屬。
只是廖承豪聽到之後,感到更加不好難受了:「東哥……」
龐勁東再次打斷了廖承豪的話:「雖然你是國內負責人,但是我最為軍團最高長官,多數時間也是在國內的,就是說我更應該對國內的事情負責。而且軍團宿舍離我家很近,各方面的情況我是最瞭解的,安保防範工作做得不到位,我有最直接的責任!」
龐勁東的這番話引發了反響,廖承豪更加急於承擔責任了,說起話來幾乎有些聲淚俱下。他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帶動了其他人,搞得做錯了事倒好像很光榮似的。就連唐傳江都想站出來承認錯誤,但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到自己和這些事有什麼關係,所以只能默然站在那裡。
唐韻覺得有必要出來打圓場了,如果繼續發展下去,病房就會變成民主生活會現場:「其實也談不上有什麼疏忽,而且國內的環境確實很安定,今天發生的幾件事可以說十年九不遇!如果說我們在安保工作上有問題,為什麼集團總部和醫院這裡很安全呢?」
「就是啊!」唐傳江終於找到機會說點什麼,可是拙於口才,說出這三個字之後就沒了下文,琢磨了半天才冒出了一句:「生活就像宋祖德的嘴,沒人知道接下來蹦出的會是什麼事!」
唐傳江話音落地,屋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說:「老唐說得對,我們能吸取教訓就好了,而且下一步最重要的是找出真兇,沒必要一定要找出一個人來承擔這些責任!」
廖承豪鬆了一口氣,問:「但是那些陣亡的弟兄…….」
「按照撫恤條例辦理!」
第七軍團在官兵遭遇傷亡時應當享受的待遇,以及善後事宜的處理方法都是有明確規定的,所以廖承豪馬上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多餘。但是無論如何,這件事情在內部引發的小小風波,可以說就此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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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收穫不錯!」羅楓拿著幾個錢夾,得意洋洋的衝著彭勁東晃了晃。
羅楓到帝國控股集團上班一段時間來,只要有時間就出去像收穫麥子一樣偷東西,竟將附近地區變**人談之色變的百慕大。
由於過往路人的錢夾和隨身財物經常被人偷走,而且羅楓的行竊手法非常之高,警方幾次出擊都沒有能找到蛛絲馬跡,結果搞得很多人都不敢從帝國控股集團附近經過。
彭勁東知道羅楓做的這些事,不止一次耐心規勸過,甚至還曾經大發雷霆,但無論是軟還是硬,對羅楓都沒有任何影響。好在羅楓有一個優點,像兔子一樣從不吃窩邊草,所以集團工作人員從沒有丟過什麼。
彭勁東差一點哭了出來:「死丫頭,你又跑出去偷東西了?」
羅楓不滿的噘起小嘴:「怎麼能叫偷呢!」
「不是偷是什麼?」
「是做善事啊!」
彭勁東聞言目瞪口呆:「啊?」
羅楓非常認真地說:「對啊!你現在欠了高利貸,幫助你還貸不就是善事嗎?」
「林老大那天說的話,你也聽到了……」
羅楓不耐煩的打斷了彭勁東的話:「不管怎麼說,總是欠著別人的錢,心裡也不踏實啊!」
「可這也不能算做善事!」
「為什麼不能算?」羅楓揚起美麗的眉毛,一本正經的說:「等到你的高利貸還清,我會用這些錢來援建希望小學,給貧困山區的孩子買書和文具!」
羅楓這個人從來是說到做到的,能說出來這樣的話肯定是有這樣的想法,並且正打算付諸實施。她的為人雖然有些荒唐胡鬧,倒是不乏正義感和愛心,但是儘管如此,彭勁東仍然無法認同:「哪裡有強迫別人做善事的道理?」
「我的口號就是——我參與,你奉獻,我快樂!」
彭勁東的臉擰成了麻花形狀:「你說的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羅楓揚了揚手,自信滿滿地說:「別說了!我有分寸的!」
「你有什麼分寸?」彭勁東看了看這個妹妹,關切的說:「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你要是哪天真的折進去了……」
「不會的!」羅楓一邊翻看著手頭的戰利品,一邊說:「我從來都是速戰速決,得手之後立即換個地方,而且專挑那些看起來有錢的…….」
「幸虧你不在集團內部下手,否則員工們反映到上層,上層肯定會進行調查,你到時候就會被揪出來的!」
「別說集團了,你也聽說了吧,今天集團下屬的幾家銀行……」羅楓正要繼續說下去,突然發現了什麼:「這是啥玩意啊!」
有一個比較大的錢夾,打開之後掉落出好幾個證件,羅楓翻看起來發現上面全是看不懂的外文。
「我看看吧!」彭勁東接過那幾個證件看了起來,雖然不懂半點外語,但還是注意到這些證件用的是不同語言,而其上的照片卻是同一個人。
「靠!這人是007啊?!怎麼這麼多證件!」羅楓拿起其中一個仔細看了看,然後不屑的哼了一聲:「長得太他媽難看了,007要是長成這樣的話,電影早就沒人看了!」
羅楓並不知道,真正的男性特工就是要長得越普通越好,如果真的像電影裡的007那樣帥氣凌人,早就死翹翹了。不過她還是說對了,照片裡的人的確其貌不揚,長得出奇的瘦小,皮膚黑的像是非洲來客,面部有些稜角,眼窩深陷。
「這是哪國人啊?」彭勁東也看了看照片,不知怎地就想起羅楓說的「007」,於是急忙問:「這些證件從什麼人身上弄來的?」
「那個人和照片上長得一樣,從集團門外鬼鬼祟祟走了好個來回,我當時看他不順眼才……等等……」羅楓正說著,突然意識到彭勁東問題的含義:「集團今天出了很多事,難道你懷疑這個人……」
「我知道銀行爆炸案,新聞第一時間就說了!我當時就給你打電話,因為擔心集團總部出事,但是你的手機總是關機!」
羅楓撇了撇嘴:「人家當時在幹活嗎!」
「幸好的是集團總部沒出事!」彭勁東歎了一口氣,不無憂慮的說:「這個人身上帶著這麼多證件,本來就已經很不正常了,又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集團門前,你不認為其中有鬼嗎?」
「難道……」羅楓倒吸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的問道:「這個人想對集團下手,只是沒找到機會?」
「有這個可能!」
「天啊!我們該怎麼辦啊!」羅楓剛才的得意全都不見了,緊緊握住了彭勁東的胳膊,顫聲問道:「他們不會把我滅口吧?」
「不過是偷了一個錢包,而且他們也不知道是你,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但是……」彭勁東思索片刻,提出了一個建議:「這件事情既然讓咱們知道了,就不能裝作不知道!」
「你要怎麼樣?」
「告訴東哥!」
「好!」羅楓用力點了點頭,罕見的同意了哥哥的提議。
兄妹兩個人幾乎片刻沒有耽誤就來到了醫院,龐勁東剛剛給大家開過民主生活會,正在分析眼下的形式。
羅楓直到這個時候才想起,告訴龐勁東這件事難免需要交代錢包的來歷,進而也就帶出了自己這些時間幹的好事。不過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她只得躲在彭勁東的身後,任由彭勁東避重就輕的講出了全部經過。
龐勁東緩緩伸過手去:「拿來我看看!」
彭勁東忙不地的將這些證件交了過去,龐勁東仔細翻看了一下,發現全都是護照,有M國的、F國的和Y國的等等,雖然每個護照上面的照片是同一個人,但是姓名卻完全不一樣。
「果然有鬼!」龐勁東冷笑一聲,突然發現一個很特別的護照,雖然不懂得上面的文字內容是什麼,但是卻知道這些文字屬於哪個國家。
唐韻發現了龐勁東神色的異樣,急忙問:「有什麼線索嗎?」
「這是柬埔寨的!」龐勁東拿起這個護照晃了晃,然後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唐韻懂得兩門外語,大致看了看那些護照,疑惑的問:「能肯定兇手是柬埔寨的嗎?也許這個護照同樣是假的!」
「不會的!」龐勁東站起身來,在病房裡來回踱步:「國際犯罪分子雖然經常會偽造一些小國的護照,但這些國家多集中在非洲、大洋洲和美洲,從來沒有人偽造柬埔寨的護照!」
唐韻小心翼翼的提出:「可是你所知畢竟有限,而且也不再接觸那些事了,很難說現在是不是有人喜歡當柬埔寨人!」
「這種可能性是有的,但是……」龐勁東撿起那個護照,告訴唐韻:「我在柬埔寨有仇人!」
第081章 四不偷
在場的人有知道的,更多的則不知道,於是龐勁東大致講述了一下自己與紅色高棉的恩怨。
其他人聽了之後,更多的考慮的是紅色高棉的嫌疑有多大,彭勁東和羅楓則是冒了一身冷汗,呆呆的對視了一眼,目光裡包含了一個共同的感慨:「這個龐勁東真不簡單!」
唐韻深深吸了一口氣:「這麼說起來,真的可能是紅色高棉干的!」
「無論是與不是……」龐勁東指了指羅楓,嘉許道:「你都立了大功!」
羅楓見龐勁東不但沒有指責自己,反而還予以褒獎,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謝謝……」
彭勁東知道自己對妹妹沒什麼影響力,本指望龐勁東能幫助自己教導一下,卻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話,頓時悲從中來:「東哥,你這麼誇她,以後她不得變本加厲啊!」
「我一向是懲罰分明的,誇獎的是她及時提供了情報,但是對於她所做的事情,還是要施以懲罰的!」龐勁東看了看左右,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來人!把她給我送派出所去!」
羅楓沒料到龐勁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大張著嘴磕磕巴巴的問:「東……東哥…….你這是幹什麼啊……」
「你說我要幹什麼!」龐勁東豁然站起身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我讓你到集團去上班,是希望你能夠有個正經工作,從此就算是不努力向上,至少有一個讓人看得起你的身份!結果你又幹了些什麼,對得起我嗎?」
人與人之間關係的確立,有的時候是僅僅憑借感覺的,就是說有的人從一開始就可以站在高位上。儘管龐勁東與羅楓只見過幾次面,並沒有太多的接觸,但是羅楓從內心中就有些懼怕龐勁東,因為龐勁東總是表現出一種無形的氣質,而這種氣質給人的感覺太過強勢。
在彭勁東面前一貫驕橫跋扈的羅楓,於是乎變成了一隻溫順的綿羊,使得彭勁東非常懷疑眼前的究竟是否還是自己的妹妹。
「我……這……那……」羅楓瞠目結舌了半刻鐘,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借口和理由,於是把對彭勁東說過的那套理論搬了出來:「我這是劫富濟貧!」
「呸!你怎麼不說自己是巾幗宋公明,女版羅賓漢呢?!」龐勁東不耐煩的擺擺手,吩咐廖承豪:「快把她給我帶走!」
廖承豪磨磨蹭蹭走到羅楓身旁,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動手,而是看向龐勁東說:「東哥,再問問吧,也許有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呢!」
廖承豪的這句話給了羅楓靈感,羅楓眼珠一轉,急忙說:「對啊!我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能有什麼原因?」龐勁東瞪著眼睛,氣哼哼的說:「彭勁東的債已經清了,她可倒是不再出去騙,結果改行偷了!」
龐勁東對羅楓確實很生氣,現在回想起來前後所有的事來,可以肯定羅楓從事詐騙已經有段時間了,最初絕對不是為了幫助彭勁東還債,因為彭勁東欠下高利貸是後來的事。
龐勁東感到非常費解,一個如此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為什麼非要從事違法犯罪活動,而且臉皮如此之厚,這麼多的人知道她做的行為之後,竟然表現得好像沒事人一般。
龐勁東很想好好斥責羅楓,只是有一些話說出來太過難聽,所以龐勁東最後還是沒說出口。雖然羅楓的臉皮很厚,但畢竟是個女孩子,總是需要照顧一下顏面的。
不是龐勁東弄不明白,也不是世界變化快,而是騙子和小偷都要有非常厚的臉皮,這也是這兩行最重要的第一素質,技術如何相比之下反倒是次要的。
羅楓眼見龐勁東真的生氣了,急忙拉了一下彭勁東的衣角:「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彭勁東正在研究龐勁東是怎樣降住自己妹妹的,聽到這句話才反應過來,急忙說:「東哥,既然她也立功了,就將功補過吧!」
「即便不需要將功補過,這些錯誤也不是不可以原諒,但最讓我生氣的是,她竟然給自己的行為找出了這樣那樣的借口!」龐勁東頓了頓,又說:「我最恨的一件事情就是,在高尚名義的掩蓋下滿足自己的私慾!」
「我說的是真的!」羅楓舉起右手做出發誓的樣子,急忙保證道:「我每次得手,都要給街頭的乞丐一部分,而且還有向希望工程捐款的!」
「你偷了一百塊錢,分出十塊錢給乞丐,這就叫劫富濟貧?」龐勁東重重的哼了一聲,不屑的說:「被你偷了錢的人怎麼辦?那錢可能是他們養家餬口,或者是看病求醫的!」
「我有四不偷的!」
龐勁東皺起眉頭:「什麼是四不偷!」
「第一、窮人不偷;第二、殘疾人不偷;第三、老人不偷;第四、帶孩子的婦女不偷。」
龐勁東看著這個自以為行俠仗義的騙子兼小偷,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在另一方面,從羅楓的表情和語氣當中都能感受到真誠。無論世上是否有真正意義上的劫富濟貧,至少有很多人認為自己做的就是這樣的事,而且還秉持著許多相關的原則。
龐勁東後來才知道,羅楓有一位叔叔是多年前當地一位很有名的鉗工,不知道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這位叔叔將自己畢生所學傳授給了侄女,其中不僅有純粹技術上的,也有這些盜亦有道的原則。
這位可敬的鉗工叔叔後來被捕,用他們自己的話說是「折了進去」,在坐牢的時候突發心臟病逝世了。
由於叔叔的遭遇,所以羅楓比較鍾情騙,施展自己所學鉗工技術的時候不太多,但凡施展就必定遵循著叔叔教導自己的「四不偷」原則。
其實過去在社會上的確存在著「盜亦有道」這回事,國內很多從事違法犯罪活動的人,無論是小偷還是黑幫分子,都有一些專屬於自己這一領域的底線,這些原則建立於中國人幾千年來同情弱小和講求義氣的傳統之上,與這些人的古代前輩保持了傳承關係。
但是自從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開始,整個社會開始一起向錢看,對金錢赤裸裸的追求變成所有人心中最重要的目標,任何道義和原則都可以為此讓步,任何底線也都是可以突破的。普通人尚且如此,那些遊走於社會邊緣的人更不能免,羅楓這樣的古典主義小偷已經很少見了。
唐韻擔心場面鬧僵,輕聲咳嗽了一下,附在龐勁東耳邊提醒說:「你也有妹妹……」
這句話非常簡單,但是包含了很多意思,讓龐勁東不由得想起同樣不堪的龐無雙,進而還尷尬的意識到,在自己連龐無雙都沒有教育好的前提下,實在沒有資格越俎代庖替彭勁東去管教羅楓。
此外,龐勁東在唐韻的勸說下,已經決定讓龐無雙去闖蕩一番,自行去認識人生成敗得失之所在,這個方法同樣適用於羅楓。
龐勁東不自在的撇了撇嘴,坐下身來告訴羅楓:「這次就算了,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好好上班,而不是出去胡作非為!」
「一定!一定!」羅楓鬆了一口氣,同時擦了擦額頭。
龐勁東決定讓這件事就此過去,同時發現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廖承豪似乎對羅楓有些特殊的感覺,不但剛才破天荒的沒有聽自己的命令,而且目光有意無意總是向羅楓那裡瞟去。
「臭小子,動春心了!」龐勁東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心中想到:「何悅找了龐無雙,已經倒霉到家了,看來你也是有些活夠了!」
彭勁東悄悄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然後小心翼翼的提出:「如果沒什麼事,我們就先告辭了!」
「等等!」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問:「你們現在住什麼地方?」
彭勁東不明白龐勁東這個問題的用意,但還是回答了:「一個租來的房子!」
「你們偷……弄來這個錢包,雖然不至於帶來什麼問題,但還是加點小心比較好!何況你們已經是集團的員工了,應該享受集團的福利待遇!」龐勁東想了想,提出了一個建議:「你們搬到軍團宿舍去住吧!」
彭勁東對這個建議本是樂於接受的,這樣一來不僅可以省卻一大筆房租,而且因為那裡有很多人,所以平常還會非常熱鬧,不像現在住的地方鄰里互不相識。但是軍團宿舍剛剛出過事,彭勁東對此不得不有些擔心,因此婉言謝絕了:「不用了,我現在挺好……」
「你是擔心不安全吧?」龐勁東笑了笑,告訴彭勁東:「放心好了,那裡已經加強安全保衛工作,而且有大量警察在周邊巡視,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何況對方的目的既然已經達到,沒有必要再對那裡下手了!」
彭勁東想了想,覺得龐勁東說的挺有道理,於是答應了下來:「那就麻煩東哥您費心了!」
龐勁東笑了笑:「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麼客氣!」
「那麼我先走了!」
龐勁東看了看廖承豪,意味深長的吩咐道:「你去送送他們,順便把宿舍的事安排好!」
「啊?啊!」廖承豪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一路領著彭勁東和羅楓向外面走去。
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廖承豪試探著問羅楓:「你今天晚上有事嗎?」
羅楓警惕的問:「你要幹啥?」
廖承豪撓撓頭:「啊……沒什麼……」
彭勁東看了看兩個人,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快走了兩步離開一段距離,然後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死丫頭竟然也有人追!」彭勁東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臉色正在不斷漲紅的廖承豪,心想:「不過有這麼個妹夫也不錯!」
羅楓下意識的與廖承豪拉遠一些,問:「既然沒什麼還問我晚上有沒有時間?」
廖承豪非常感謝彭勁東的知情識趣,鼓了鼓勁終於把話說了出來:「其實我這裡有兩張音樂會的票,想請你晚上一起去!」
「什麼音樂會?」
廖承豪根本沒有所謂的門票,聽到羅楓的問題不得不順口胡謅起來:「是天鵝湖!」
「不喜歡!」羅楓搖搖頭,面無表情的說:「我比較喜歡大烤鴨!」
廖承豪急忙提出:「那咱們晚上去吃烤鴨啊?」
「最近正在減肥!」羅楓皺起眉頭,好奇的問:「怎麼你也有全聚德門票?」
「是啊……」
「全聚德什麼時候開始賣票了?」
「啊?」廖承豪完全是無心說出這句話的,沒有想到掉進了羅楓的陷阱,急忙解釋道:「其實我是還有兩張電影票,想問問你是不是有興趣!」
「什麼電影?」
「你定!」
羅楓如此機靈,哪會看不出廖承豪的用意,從本心來說是願意答應的,但是看到廖承豪憨厚的樣子,決定先好好逗一逗:「我想看松島楓演的!」
廖承豪傻傻的問了一句:「誰啊?」
常言說:「為人不識武籐蘭,閱盡A片也枉然。」但是廖承豪偏偏沒看過A片,自然不知道這位徹底獻身給演藝事業的偉大女演員。這倒不是說廖承豪是一個怪胎,沒有正常男人應有的慾望,只是他對這些東西的確不太感興趣,而且人生最多的時間都是在封閉和有著嚴格束縛的環境中度過的,極少有機會能夠接觸到。
羅楓看著廖承豪誠懇的樣子,能夠明確意識到是真的不知道,雖然頗有些驚訝,但是也有些喜歡。在這個很多女孩子成為加籐鷹粉絲的時代,廖承豪的這種質樸和純潔殊為難得。
羅楓點點頭:「好吧!定一下時間吧!」
廖承豪一聽這話立即高興起來:「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晚上六點鐘給你打電話!」
廖承豪似乎已經美人在懷了,但是製造了這個機會的龐勁東此時卻很緊張,因為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第一號和第二號女朋友撞車了。
第082章 第一和第二號女朋友
就在廖承豪帶著彭勁東和羅楓離開之後沒多久,在幾個僱傭兵的簇擁和監視之下,金玲玲和幾個警察快步走進了病房。
羅楓帶來的那些證件正亂七八糟的攤在床上,唐韻的反應速度是最快的,察覺到龐勁東不想被金玲玲看見,於是立即順手抄起被子蓋在上面,然後將被褥也捲了起來,笑著對風間雅晴說:「快收拾一下去洗吧,否則你家先生又該發火了!」
風見雅晴立即會意,過來幫住唐韻收拾床鋪,暗中將那些證件轉移走了。
金玲玲的樣子看起來英姿颯爽,發現龐勁東坐在沙發上之後,沒有去留意床鋪,而是立即關切的問:「你好了?」
「是啊,好多了!」龐勁東說著,心懸到了嗓子眼,因為陳冰□此時也在場。
龐勁東最怕的就是這兩位女朋友同時出現,只要有一位對自己做出親密舉動,另外一位肯定會有過激反應,那麼龐勁東腳踩幾隻船的事情就會隨之露餡。
幸運的是,金玲玲穿著警服,看起來像是為公務而來,其性格也不可能對龐勁東主動出擊。真正讓龐勁東感到擔心的是陳冰□,這個小丫頭似乎把龐勁東這裡當作了安全的港灣,但凡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的靠攏過來。
金玲玲與陳冰□算是認識,只是交情很普通,金玲玲的目光很敏銳,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陳冰□,微微的點了點頭便算是打招呼了。
陳冰□回以同樣的點頭禮,然後正如龐勁東所擔心的一樣,湊到龐勁東身旁似乎想要拉住胳膊。
龐勁東的額頭冒汗了,大腦全力開動尋找解決的辦法,就在即將被陳冰□的手碰觸到的同時,終於靈光一閃有了辦法。龐勁東站起身來在病房裡來回踱步,雙手背在身後做出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看了看金玲玲身後的其他幾個警察。
陳冰□一抓之下落空,雖然感到很失望,但是並沒有多想,也沒有對龐勁東窮追猛打。倒是金玲玲多少有些留意到了陳冰□的樣子,神色之中略帶出了一些詫異,不過很快就拋到腦後了。
「就算你不來,我也要去找你!」龐勁東的聲音聽起來機械冰冷,雖然說出的話是情人之間的想念,但此時聽起來更容易讓別人想到其他事。
「是這樣的……」金玲玲本就注意到龐勁東的目光,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即指了指那幾個警察說:「這些都是我的同事,是來就帝國控股集團今天發生的幾起案件進行調查的!」)
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龐勁東見到警察就有一種牴觸情緒,只是因為金玲玲在場,所以話說的還算客氣:「你們想調查就應該去抓犯罪分子,到我這裡來能查出什麼?」
一個警察清了清嗓子,緩緩的告訴龐勁東:「我們經過初步調查認定,發生在新世紀銀行兩個分行和一個營業部的爆炸,以及不明武裝分子針對第七軍團保安公司的攻擊,都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恐怖主義事件!」
「這些我已經知道了!」龐勁東聳聳肩膀,嘲弄道:「說些我不知道的!」
「整起事件目前還在調查當中!」
「這麼說你們不知道是什麼人組織策劃的了?」
「所以我們才找龐先生做些瞭解……」
龐勁東打算了警察的話:「是不是想問,我曾經與什麼人結仇,或者有什麼人與我有利益衝突!」
被龐勁東說出了自己要說的話,警察顯得有些尷尬:「是的。」
「不用問了,我來告訴你。」龐勁東看著警察,一字一頓的說道:「是紅色高棉!」
幾個警察聞言面面相覷,因為他們都沒聽說過這個組織,只有金玲玲反應比較快:「你是怎麼知道的?」
與金玲玲對話,龐勁東的語氣多少有些緩和下來了:「我有自己的情報來源,更具體的沒有必要向你們交代,你們只需要按著線索去查就可以了!」
警察們在接手這些恐怖主義事件之前,已經多少瞭解到了龐勁東的背景,所以很聰明的沒有追問這些情報來源。不過他們還有一個問題,其中一個警察提了出來:「什麼是紅色高棉?」
「回去問問你們的上級就知道了,也可以向上點歲數的人打聽一下,我不負責掃盲!」龐勁東頓了頓,又說:「你們可以放心,這些案子是很容易偵破的,我對你們完全有信心!」
另一個警察突然問道:「根據居民的舉報,恐怖分子在進攻宿舍的時候,與貴集團的保安發生槍戰!」
第七軍團的僱傭兵們是好樣的,即便遭到突然襲擊並付出了很大的損失,卻自始至終都沒有亂了陣腳,當警察趕到現場的時候很注意的將所有槍支藏了起來。
警方並不是白癡,根據現場的彈殼分佈和彈頭的著彈點,很快就確定開槍的不只是一方。僱傭兵們雖然事先根本沒有來得及串口供,但是說起話倒是眾口一詞,堅決否認曾發生過槍戰,堅稱是自己一方只是在遭到掃射了,用磚頭瓦礫和一些雜物進行了還擊。
警方對僱傭兵們沒有辦法,因為沒有得到搜查令,又不能對軍團宿舍進行搜查,所以暫時沒有做出進一步舉動。事實上,就算警方當時進行搜查也不會找到那些槍,因為龐勁東建造了幾個非常隱蔽的倉庫,可以容納大量的槍支彈藥而不被發現。
不過警方並沒有就此作罷,而是認定這個問題非常關鍵,一則是涉及到非法擁有槍械;二則是這些槍械可能與襲擊事件有關。於是警方對第七軍團實施保護的同時,也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監視。
龐勁東冷冷的反問道:「我們第七軍團應該有槍嗎?」
警察十分肯定的回答道:「當然不應該!」
「既然不應該有,我們怎麼可能會有呢?」
龐勁東的這套理論近乎於耍無賴,如果換作是其他人的話,警察早就發作了,但是此時只能忍著:「不應該有,不代表你們沒有通過某些非法手段……」
龐勁東打斷警察的話:「你們有證據嗎?」
警察尷尬的撇了撇嘴:「沒有……」
「既然沒有,那麼你的指控就是不成立的。」龐勁東冷笑幾聲,警告道:「希望你說話注意點,因為是需要擔負法律責任的!」
龐勁東面對警察時的這套作風,金玲玲是見多了的,也早已經習慣了。只是在眼下這種情況下,金玲玲的責任感發作了,站在警察的立場上幫自己人說話了:「我們需要瞭解清楚每一個細節,因為都可能對破案有所幫助!」
龐勁東似笑非笑地說:「我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愛莫能助!」
警察見龐勁東不肯合作,又多少得到了一些線索,便沒有再說些什麼,衝著金玲玲點點頭,示意可以離開了。
金玲玲點點頭:「那麼我們就先走了!」
龐勁東微微一笑:「不送!」
就在警察們離去的同時,陳冰□像牛皮糖一樣又黏了過來,龐勁東一邊觀察著金玲玲,一邊小心應付著。
金玲玲隱約察覺到好像身後有點什麼事,但是礙於很多同事在場,所以沒有回頭張望,帶著一種莫名的鬱悶走了。
龐勁東看著金玲玲的背影,無聲的長歎了一口氣,看了看身邊的人,心想:「這麼多人都知道我和陳冰□是什麼關係,也知道我和金玲玲很親密,傳出去是早晚的事……」
龐勁東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個故事,有一個三口之家住在M國的海邊,這是一個非常傳統的白人家庭,有和藹可親的父母和一個十五六的女兒。
有一天,這個家庭的平靜被打破了,附近新近駐紮了的一隊士兵,這些士兵各個英俊高大、器宇不凡。父母非常焦慮不安,每天都在擔心正在青春期的女兒被這些英俊的男孩子勾引,失去貞操之後可能還會懷孕。
終於有一天,女兒的媽媽衝回家哭著對爸爸說:「我們的孩子懷孕了」滿臉淚痕的媽媽沒有想到,爸爸聽到這個消息以後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感謝上帝!我們再也不用擔心她懷孕了!」
這個故事包含了這樣一個道理,對於遲早會到來的不好的事,與其晚來還不如早來,因為無休止的等待是一種折磨。
於是龐勁東在心中打定主意:「聽天由命吧!」
龐勁東所面對的尷尬局面,在場的所有人除了陳冰□之外都看出來了,只是每個人內心的感受不一樣,唐傳江羨慕無比,唐韻感覺有些酸酸的,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則一起跟著先生為這個問題而頭痛。
但是無論持有哪一種心態,看著陳冰□滿臉幸福的樣子,眾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不能從自己的嘴裡說出去,屋子裡面一時陷入了沉默。
過了許久,唐韻打破了沉默:「你剛才說,這些案子很容易偵破,不會是真的對那些警察有信心吧?」
「當然不是!」龐勁東搖搖頭,回答說:「我們國家與紅色高棉打交道的時間超過了我的歲數,可以說對這幫人是相當瞭解的,對他們部署在國內國外的各種網絡也有監控。」
「明白了!」唐韻聞言恍然大悟:「這就是說,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可以暫時放縱這些人!但是這些人如果搞得太過分,想要收拾掉也只是轉眼的事!」
「沒錯!」默然了片刻,龐勁東不無憂慮的說:「當初我端了紅色高棉據點的事,雖然看起來做的手腳乾淨,卻不是沒有可能被國內安全部門瞭解到。只是由於某些原因,這件事還沒有提起,但更可能的是,會在關鍵時候拿出來卡我!」
唐韻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加些小心是沒錯的!」
「還有一個問題……」唐傳江猶豫了一下,才頗有些緊張的提出:「那些噴子怎麼辦?」
唐傳江本來想說「槍」,但是又覺得這樣有些太露骨,於是學著魔鬼團那幫人的樣子說起黑話,使得他這個香蕉人看起來多少有些好笑。
「這個倒不是問題!」龐勁東擺擺手,語氣聽起來很輕鬆:「警方不會太過刁難的!」
唐韻質疑道:「你這麼肯定?」
「當然!」「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這幾天金將軍就會約見我,到時候我會把所有問題一次性澄清,相信金將軍到時候會替我向警方做出交代!」
正如龐勁東所預料的一樣,金玲玲第二天一早就打來電話:「我爺爺本來想探望你,既然你現在已經康復了,希望你能主動去我爺爺那裡!」
龐勁東淡淡的問:「什麼時候?」
「現在!」頓了頓,金玲玲補充道:「時間有些緊,希望你馬上動身!」
「好!」龐勁東放下電話,對周圍人打趣道:「對於金將軍來說,我就像個專職二奶,必須二十四小時侯命,隨傳隨到!」
龐勁東的這個問題沒有引起笑聲,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具有「幾曾著眼看侯王」的氣度,大家礙於金振宇的身份,都不願拿來開玩笑。
玩笑歸玩笑,龐勁東帶著幾個僱傭兵上路了,輕車簡行很快就到了金振宇的宅邸。
幾個僱傭兵被留在了客廳,一個侍衛帶著龐勁東來到了書房,金振宇已經侯在那裡了。
「很高興你能恢復健康!」金振宇與龐勁東握了握手,很是欣慰地說:「我一直都很想去探望你,可惜實在是太忙了……」
「金將軍每天要忙於國家大事,所有的時間都是屬於人民的,不能隨便支用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探望你可不是沒有意義的!」
龐勁東笑了笑:「我更希望金將軍把我當作一個普通人!」
「好!」金振宇點點頭,鄭重的說:「直接書歸正傳吧,我今天找你來,可不是嘮家常的!」
「我知道。」龐勁東保持著微笑說道。
第083章 東哥的政治智慧
金振宇打量著龐勁東,緩緩的說:「我不知道你的情報來源到底是什麼,也沒有興趣知道,不過情報是正確的。根據我們的調查,針對你的集團的幾起案件,的確與紅色高棉有關。」
「哦。」龐勁東只是點了點頭,表情非常的平靜。
金振宇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打算怎麼對付他們?」
「相信黨和人民政府。」
「啊?」
「難道不是嗎!」龐勁東微微一笑,繼續說了下去:「這樣嚴重的恐怖主義事件,政府肯定會全力打擊,保護公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我只需要等著看罪犯被繩之以法就行,沒有其他什麼事情需要做了!」
金振宇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說出來這麼一番話,一時之間竟然甚至瞠目結舌:「你倒是想得開……」
「我為什麼想不開?」龐勁東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天真可愛,完全不若往日那個凶悍的僱傭兵:「人生短短幾十年,何必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金振宇本來覺得,以龐勁東的性格,此時肯定會主動請纓,要求帶隊消滅紅色高棉,根本沒料到龐勁東竟然表現得如同沒事的人。
但是龐勁東這一次真的就打算當一個旁觀者,就在昨天還對唐韻說過,這一次政府肯定不會放過紅色高棉,所以自己這一邊先不必急於有何舉動。
龐勁東認為,有的時候要懂得借力打力,或者說借刀殺人。
其實金振宇對龐勁東的判斷是正確的,龐勁東的性格的確喜歡手刃仇人,但是這一次癱瘓在床期間,龐勁東的性格有了一些轉變,不僅看透了很多事情,性情也有些收斂了。
「真遺憾……」金振宇緩緩的搖了搖頭,毫不隱瞞的把真實想法說了出來:「本來這個任務是想交給你的!」
龐勁東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哦。」
金振宇很欣賞龐勁東的能力和性格,每當遇到難題的時候會近乎本能的想到龐勁東,不過現在的龐勁東雖然是這幅樣子,他倒不感到有什麼失望的地方,因為還有辦法逼龐勁東出山:「對了!我聽說,昨天你的人和恐怖分子發生槍戰了?」
「這個問題我已經向警察解釋過了!」
金振宇狡獪的笑了笑:「你能敷衍警察,未必能敷衍我!」
龐勁東仍然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哦。」
「你應該知道在咱們國家,私自藏有大量槍支是什麼罪!」
「我還真不知道。」
「那就回去翻翻《刑法》。」
「哦。」
「咱們認識也有段時間了,我相信自己還是足夠瞭解你的。所以咱們就別藏著掖著了,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長長舒了一口氣,金振宇接著說了下去:「你手裡有沒有槍,你清楚,我也明白,只是這件事我不打算追究下去了。」
雖然龐勁東很想穩坐釣魚台,不過也料到了金振宇會有這樣的態度:「不追究的前提,是要我帶隊打擊紅色高棉?」
金振宇用力點了點頭:「對!」
龐勁東刻意的苦笑兩聲:「我怎麼這麼倒霉?」
「這說明你是一個人才,還是國家所需要的!」金振宇皺起粗粗的眉毛,不滿的質問道:「怎麼能是倒霉?」
「國家到底看上我哪一點了?我改還不行嗎?」
金振宇欣賞不了龐勁東的這種幽默,嘴角抽搐了好幾下:「現在是在談正事!」
「我說的也不是斜事!」
金振宇第一次見識到龐勁東貧嘴的功夫,馬上就招架不住敗下陣來:「你的事不管是正是斜,先放一放再說,談談我要和你說的事。」
「可咱倆說的是一碼事啊!」
「啊?」金振宇被龐勁東繞糊塗了,無奈之餘祭出了殺手鑭:「我有很多辦法查出那些槍!」
龐勁東料到金振宇有此一招,坦然點了點頭:「我知道。」
「我可以允許那些槍繼續存在,甚至……」金振宇微微一笑,拋出了一個非常大的誘惑:「讓你們擁有一些武器,當然是在高度機密並保證絕對安全的前提下。」
金振宇的提議是此前沒有料到的,龐勁東急忙追問道:「真的?」
「真的!」金振宇點點頭,又說:「只要你肯帶隊打擊紅色高棉!」
「你為什麼非要讓我去啊?」對金振宇一再提出的這個要求,龐勁東感到很無奈:「咱們國家有很多軍事人才啊!」
「哎……」金振宇習慣性的看了看四周,確定書房裡沒有其他人,才對龐勁東娓娓道來:「軍事人才的確有,不過全都是理論上的,國家畢竟已經很多年沒打仗!現在真正上過戰場的,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老傢伙,而且……」
金振宇在「而且」之後就沒了下文,不過龐勁東完全能夠揣測到,其實真實情況是極度缺乏軍事方面的人才,甚至很多從軍多年的人對軍事也根本就是外行。現在國內最多的是諸如張將軍這樣所謂的專家,每每發出令人笑掉大牙的言論,卻仍樂此不疲的在主流媒體上亮相。
碩果僅存幾位有戰場經驗的老將都是打的懲越戰爭,無論理論水平和經驗都已經不適應現代化戰爭的需要。還是托龐勁東的福,通過果敢戰爭鍛煉了一大批青年軍官,可惜不僅數量不敷使用,只通過一場戰爭能積累的東西也是有限的。
礙於軍人的榮譽感,金振宇沒有把這話說出來,同樣還沒有說出口的是,儘管國內現在面臨越發嚴峻的恐怖主義威脅,但是反恐方面的人才卻極度的匱乏。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出於對金振宇的尊敬,口氣變得鄭重起來:「我沒搞過反恐!」
金振宇斬釘截鐵的下了一個結論:「你毫無疑問是個這方面的人才,而且同時兼具理論和實踐!」
「我只是一個僱傭兵。」
「僱傭兵是什麼?」金振宇提出這個問題後,很快自己給出了答案:「僱傭兵與正規軍人的最大一個區別在於,經常要去打非常規戰爭,而反恐就是一場非常規戰爭!」
龐勁東回想起自己在叢林和沙漠中度過的歲月,的確在很多方面都與恐怖主義分子有共同之處,與其他僱傭兵的對抗則又有些類似於反恐,而且自己也曾經與真正的恐怖主義分子打過交道。但是儘管如此,龐勁東仍然不能全部認同金振宇的分析:「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我畢竟不是出身專業的反恐部隊,而且雖然掌握了一些相關理論,畢竟還沒有受過相關的系統培訓!」
金振宇這一次沒有正面說什麼,轉而接著談論那件對龐勁東最有誘惑力的事:「你們這些僱傭兵在國內最大的煩惱就是沒有武器,如果能解決這個問題簡直是如虎添翼了!」
龐勁東咧了咧嘴:「是啊……」
「怎麼樣?」金振宇一副循循善誘的樣子,有點像是給老母雞拜年的黃鼠狼:「答應了吧!」
龐勁東果斷的搖搖頭:「不!」
金振宇實在想不到,如此有誘惑力的條件,龐勁東竟然仍然堅持拒絕:「你到底怎麼回事?你還是龐勁東嗎?」
龐勁東咧嘴微微一笑,看起來比剛才的金振宇更加狡獪:「正因為我是龐勁東,所以我不能答應這件事!」
金振宇略加思考便明白了龐勁東的出發點,不由得更加欣賞起了這個年輕人。
龐勁東拒絕了對自己最有誘惑力的事,表面看起來好像是有點犯傻,實際上是包含了高度的智慧。
國內的法律是嚴禁公民和社會團體、非國有企業擁有槍支的,這個規定在可以預見的將來都不會被更改,所以金振宇並不是修改了法律,等同於在法網上撕開了一個口子。
但法律是處於一個逐漸完善的過程當中,而不是逐漸的解體,所以這個口子是早晚都會補上,那時龐勁東必將為這個口子付出代價。
更具體的分析,即便是得到金振宇的允許,第七軍團擁有槍支仍必須始終保持高度機密,根本不能輕易拿出來使用,槍在不能使用的情況下與廢鐵是沒區別的,也就是說金振宇的承諾根本是一張空頭支票。
退一步來說,這些槍支如果被逼拿出來使用,就意味著將會捲入刑事案件當中。儘管很多黑社會幫派也都私藏槍支,但是數量通常都非常的少,被警方發現還將會遭到嚴懲。龐勁東手頭的十幾支散彈鎗和幾支手槍,相比之下已經屬於比較龐大的軍火庫了,不僅可能會引發嚴重的風波,甚至可能帶來政治上的麻煩。
而且金振宇只是以個人名義同意網開一面,一旦金振宇有朝一日失去權位或者正式退休,那麼龐勁東還需要費心去尋找新的保護傘。
更重要的是,私下存在的槍械隨時都可能成為在未來政治鬥爭中,對方用來打擊自己這一方的有力武器。
金振宇反思起來,覺得自己的這個提議有一時衝動的成分在裡面,實在欠缺充足的考慮,也沒有權衡利弊。金振宇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換個方式提出自己的要求:「就算是我求你幫個忙!」
龐勁東當即猶豫了起來:「這…….」
如果金振宇提出其他理由,或者再次拋出別的誘餌,龐勁東都可以不為所動,但是面對一位老人對自己有所求,卻實在是難以拒絕,何況這位老人曾對自己有過巨大的幫助。
龐勁東非常有禮貌,還是一個非常講義氣的人,金振宇在這一點上可以說找準了龐勁東的命門。金振宇歎了一口氣,語氣非常誠懇:「以我個人名義,就算給我個人幫忙!」
「金將軍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拒絕嗎?」龐勁東苦笑一聲,提出:「不如這樣吧,我們各讓一步!」
「哦?」金振宇饒有興趣的問:「怎麼讓步?」
「我不敢追求第七軍團可以在國內合法的擁有武器,也不干讓金將軍私下承諾我們可以擁有,只希望官方從此對我們的某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其實我們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只是你今後務必更加小心一些。」金振宇點點頭,突然打趣說道:「沒想到東哥很有政治智慧啊!」
金振宇能說出「東哥」這個稱呼,說明一直在暗中關注著龐勁東,龐勁東只能裝作沒有聽到:「至於宋雙上校那邊的事,他畢竟與我有仇,金將軍又這樣說了,於公於私我都不能坐視不理!雖然我仍然不想親自帶隊,不過倒是可以起到參謀作用!」
金振宇思索片刻,最後點點頭:「這樣也好,我把史忱調回來負責這件事,你們之間已經很熟悉了,相信可以密切合作!」
「好。」頓了頓,龐勁東問道:「這個案子需要金將軍操心,看來在高層引發了不小的震動!」
龐勁東完全猜對了,不過金振宇不能過多透露高層的事,只是間接的予以承認了:「國內從沒有接連發生一系列恐怖主義事件,如果一定說有,恐怕也只有十多年前發生在某個自治區的那些事!我們根據你的情報當即進行了一系列調查,結果很快證實幕後元兇的確是紅色高棉……」
金振宇說到這裡就打住了,一種包含著憎恨與遺憾的複雜表情浮上了面龐,從中可以體會到他在得到消息時的感受。
紅色高棉畢竟是曾經的同志,如今竟然調轉過來槍口對付自己,性質與東南亞那只吃著中國大米用著中國槍來侵略中國的白眼狼,多少還是有一拼的。同時也正因為曾經是同志,所以政府對於紅色高棉在國內做的那些事,只要不是太過分就不會嚴厲打擊,但是這一次卻是想姑息都不行了。
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讓我們把這個罪惡的組織徹底送上斷頭台吧!」
金振宇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龐勁東,顯然出於自己的信仰無法認同對紅色高棉「罪大惡極」這個評價,但是卻沒有爭辯什麼,而是打了一個電話:「進來吧!」
第084章 雪豹突擊隊
放下電話沒多久,史忱便敲門而入,金振宇笑著對他說:「本來打算讓你給龐勁東當助手的,現在正好反過來了,你主持這次行動,龐勁東當顧問。」
「好!」聽到金振宇的話,史忱的雙眼射出興奮的光芒,連連的點頭。
史忱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忠誠可靠且頗具才幹,唯一的缺點就是功利心太勝,不過這在今天這樣一個社會倒也是正常的,重要的是他懂得通過正常手段去實現自己的抱負。
很顯然的是,龐勁東讓出清剿紅色高棉行動的領導權,給了史忱一個非常好的立功機會,而這個傢伙也的確足夠幸運,總是能夠趕上好機會。
由於與龐勁東已經是老相識了,所以史忱只是打了一個招呼,沒有做什麼客套便向金振宇匯報道:「剛剛得到消息……」
金振宇急忙催促道:「快說!」
「根據先期的線索,我們對近期所有外來人員進行了排查,發現一個人有柬埔寨背景。不過剛開始我們沒有打草驚蛇,只是借口簽證有問題把他請到派出所!但這傢伙以為自己暴露,狗急跳牆襲警想要逃走,於是被我們牢牢摁住了!結果一審才知道,果然是紅色高棉的人!」
金振宇嘉許的點點頭:「你們的工作效率還是蠻高的!」
史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謙虛道:「只能說我們很幸運,排查工作其實才剛展開,就發現了這個可疑分子!」
其實史忱沒有完全說實話,金振宇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龐勁東根據自己對紅色高棉的瞭解卻能夠揣測到,史忱在審問的時候可能用了很多非常規的手段,而且肯定相當的暴力和血腥。因為紅色高棉的人都對自己的事業高度忠誠,多少也都受過忍受拷打的訓練,普通的刑罰根本不能讓他們開口。
出於維護國家安全的需要,龐勁東認為史忱的做法是無可厚非的,反倒是總把敵人當成嘉賓一般禮遇的人,最後經常會成為不折不扣的傻逼。
金振宇問:「這小子透露出據點了?」
面對金振宇的誇獎,史忱有些得意起來:「對!」
「我把雪豹突擊隊交給你……」金振宇說著,看向了龐勁東。
龐勁東明白金振宇的意思,用力點點頭:「動手吧!」
「雪豹突擊隊……」史忱聽到自己將指揮這支部隊,那種得意感更盛了。
很難怪史忱會這樣得意,因為雪豹突擊隊不是普通的部隊,這支反恐精英部隊隸屬於武裝警察部隊序列,歸B市武警支隊領導的同時面向全國。它成立於二十一世紀之初,多年來一直蒙著神秘的面紗,直到那場舉世矚目的體育盛事開幕前不久才公開亮相。
躊躇滿志的史忱集合起雪豹突擊隊,與龐勁東和幾個僱傭兵第一時間趕往現場,很快就將那個據點團團包圍起來。
情報中所稱的據點在東郊的一所民房裡,外表樸實無華,與附近的任何一棟民居都沒有區別。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這裡與村落遠遠隔開,位於一片水田的邊上。
在抵達據點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所有人員就都已經下車,注意保持隱蔽的同時,悄悄的接近了過去。
所有的雪豹突擊隊員都穿黑色的作戰服,外套防彈背心和戰術攜行具,頭帶黑色的頭盔和護目鏡。腿上綁著護膝,右腿的大腿部位綁著一個槍套,裡面裝著手槍,靴子上還有一個用來放匕首的套。除了這些裝備之外,他們各自手上的武器不盡相同,有的是自動步槍,有的則是散彈鎗,不同的武器有不同的用處。
比起這身行頭來,這些隊員最吸引人是臂章,因為正是這個象徵著所在部隊榮譽的臂章將他們與其他的特警區分開來。臂章為盾形,藍底黃邊,上下繡有「雪豹突擊隊」的漢字和英文,中間繡著一個張嘴怒吼的雪豹側面頭像,下方繡有兩支交叉的自動步槍,兩邊為象徵和平的橄欖枝。
臂章的設計很有寓意,不禁會使人聯想到,要想獲得真正的和平,就必須依靠戰爭的手段。就比如面對紅色高棉這樣的組織,任何道德的說教和國際公約的規定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用處,只能依靠武力將其徹底剷除掉。
和平不是沒有代價的。
龐勁東剛一看到雪豹突擊隊,便不禁微微頷首表示滿意,隨行的僱傭兵也很佩服。在很多時候,一支部隊的作戰力究竟怎樣,不需要通過武器裝備體現,甚至不需要根據戰鬥表現來評價,只需要看每個士兵的精氣神如何便能知道了。
雪豹突擊隊的隊員並不知道龐勁東是何許人也,只是直覺的感到可能是一個大人物,他們沒有時間去弄清楚這些,很快就成戰術隊形對那所民居包圍過去。
包圍是從三面進行的,包括陸地左右兩側和後面的水田一側,民居正門那裡則留沒有部署兵力,有意的留給了紅色高棉作為退路,而這條退路事實上是一個圈套。
紅色高棉如果在民居裡負隅頑抗,將會變得非常的麻煩,戰鬥可能會無休止的拖下去,除非動用重型武器。但是考慮到附近有很多村民,這樣做很容易損及生命和財產全,所以只能留作不得已的手段。
這套作戰計劃是史忱一手制定的,目的就是突然用兇猛的進攻和火力,徹底壓垮紅色高棉的戰鬥力和抵抗意志,不得不設法撤離出去。由於這條退路上沒有什麼屏障,又被狙擊手盯得死死的,所以他們只要上去就會暴露在雪豹突擊隊的火力之下,最後被逐個殲滅。
史忱向龐勁東講解完在作戰計劃之後,又說:「我已經通過政府部門到附近的村裡作動員,估計用不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可以將村民全部撤離出去!其實這個工作早就應該做,但是考慮不走漏風聲,只能留到現在這個臨戰的時候了!」
「哦!」龐勁東點點頭,觀察著雪豹突擊隊的動作,同時問:「這裡怎麼會成為據點的?」
「在我向金將軍匯報的同時,便派人去村委會走訪過了。這套房子本來是一戶村民看田時候住的,前些天來了幾個操外地口音的人,給出高價想要短時間租下來。這套房子有些大,這家村民覺得用來看田有些浪費了,便同意租出去賺點額外的收入!」
「哦!」
龐勁東對作戰計劃始終未置一詞評語,史忱看著龐勁東專注的表情,覺得有點不甘心:「你覺得我這麼安排怎麼樣?」
「還好!」龐勁東淡淡的說了一句,默然片刻之後,突然又說:「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史忱急忙問:「到底是哪裡?」
「說不出來!」
史忱咧咧嘴:「是情報來源有問題?我抓錯人了?或者那個人有意洩露假情報給我們?」
「都不是!」
史忱聽到這句話,感到有點不滿了:「那到底是什麼?」
龐勁東的語氣聽起來依然很平淡:「我都告訴你了,暫時說不出來。」
兩個人說話的工夫,雪豹突擊隊距離民居已經很近了,這支特警部隊表現的確非常好,各個小組之間配合默契,在沒有通過任何聯絡的情況下,幾乎同時進入了戰鬥崗位。
從陸路接近要比較輕鬆一些,最前面的隊員保持警戒的同時,後面的隊員快速突進一段距離然後警戒,剛開始負責警戒的隊員再向前突進一段距離。如果民居那裡突然出現敵人,負責警戒的隊員可以立即開火壓制,掩護正在突進的隊友迅速進入障礙物後面隱蔽。
在這個過程當中,警戒隊員要始終隱藏在障礙物的後面,突進的隊員動身前必須在前方選好障礙物,作為自己的突進目標。
任何一種戰爭,無論常規或者非常規,在交火之前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在國內的電影電視劇裡,由於導演的無知和演員的表現欲,經常會出現無謂的英雄昂首挺胸端著機槍掃射,這種情況在現實當中是不可能發生的,除非這個「英雄」的大腦有些問題。
缺心眼的英雄在現實當中不像影視劇裡那樣刀槍不入,通常只能面對兩種下場——非死即慘,如果人有來世,那麼死亡毫無疑問是最好的結局,因為這位英雄可以在陰間好好反思一下,來世不再做出如此傻逼的行為,而殘了的人即便想吸取教訓也不會再有機會了。
相比較之下,從水田當中接近要困難許多,首先、全身會因此濕透,進而感到非常難受,還影響行動;其次、稻子並不高,在裡面想要隱藏是很難困難的;再次、密密麻麻的稻子會形成多米諾骨牌效應,只要觸動了其中的一小部分,附近的很多都會跟著搖曳起來,從遠處看起來就像稻田里起了一陣波浪,想不被發現是非常困難的。
一般來說,水田這樣的地方不適宜發動突然襲擊,此時從這裡接近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那棟民居就在水田邊上。而且紅色高棉的人一旦遁入水田就很難迅速予以清剿了,所以不但要在這裡發動攻擊,還應該設置伏擊。
雪豹突擊隊的隊員們半匍匐在水田里,在淺淺的水裡竟然只露出肩膀和頭部,以一種十分困難的姿勢緩緩的向前爬去。他們只是微微觸動了稻子,從遠處看起來就像是微風從稻田掠過,如果龐勁東不是知道並且一直仔細觀察著,也很難發現裡面竟然隱藏著十幾個人。
龐勁東看著這場即將到來的戰鬥,突然問史忱:「那個人被抓多久了?」
「四個小時左右。」
「宋雙上校非常狡猾,根據我的經驗,每隔八個小時就會確定每一個屬下的行蹤。如果有一個屬下聯繫不上,那麼他就會改變所有原定計劃並且轉移。」
「操!見鬼!」史忱恨恨的罵了一句,便沒有再說些什麼了,龐勁東猜到這是因為那個俘虜沒說出這件事。
「我們最好更改一下作戰行動!」
史忱只想著勝利,一時之間有些糊塗了:「可是我們應該還有三個多小時的時間!」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提醒道:「你不知道宋雙上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時的,也許就在你抓到那個俘虜之後沒多久,就給手下開了個會。」
史忱不願意輕易改變行動,因為堅信勝利就在眼前,於是拚命搜索記憶,想要從俘虜的口供中找到有利於自己的東西。或許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史忱還真就很快找到了:「那個俘虜說過,宋雙上校最後一次和他聯繫,是在距離現在六個小時之前,也就是說我們還有機會!」
「你確定?」
「確定!如果因此出現問題,我負全部責任!」史忱用力點了點頭,有些遺憾的說:「我當時本想順籐摸瓜抓到宋雙上校,沒有想到這小子根本不知道宋雙上校在哪,甚至連聯繫方式都不知道!」
「宋雙上校很難對付,否則早就沒命了,因為有太多的人想要幹掉他!」
此時包圍圈已經形成了,雪豹突擊隊警惕的注視著那棟民居,而那裡就好像被遺棄了一般,半點動靜都沒有。
按照史忱的作戰計劃,觀察幾分鐘之後就要採取試探性進攻,幾名隊員站起身快速來到民居門前,其中一個拿出散彈鎗對準了門鎖。
龐勁東突然果斷的對史忱說:「馬上中止行動!」
史忱大惑不解:「為什麼?」
「這是一個圈套!」
「你就這麼肯定?」
「具體原因來不及細說了,總之聽我的沒錯!」
史忱不願意為了一個說不出的理由放棄進攻,剛剛對龐勁東產生的不滿,此時變得猛烈起來。不過他不敢對龐勁東發火,只是冷冷的提醒道:「你別忘了,現在是誰指揮!」
龐勁東不容置疑的告訴對方:「我暫時接管你的指揮權!」
史忱倏地火冒三丈:「什麼?」
第085章 圈套
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告訴史忱:「我不是真的要奪你的指揮權,也沒有興趣和你爭功,我要的只是這些人能平安的回去和家人團聚!」
史忱被「爭功」這兩個字戳了肺管子,急急忙忙的辯駁道:「你以為我是為了立功?」
「我知道你不是為了立功!」龐勁東無奈的搖了搖頭,說:「無論為了什麼,馬上下令撤退!」
史忱堅持道:「給我足夠的理由!」
龐勁東並不是一個特別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在當前這種火燒眉毛的態勢之下,但是為了能夠說服史忱,還是不得不做出簡單的解釋:「那個俘虜是不是告訴你,他來到國內之後什麼事都沒做,連失敗的行動都沒有參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些什麼!」
史忱怔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推理!」頓了頓,龐勁東提出:「你不覺得這裡面很有問題嗎?」
「也許他當時說謊了!」
「史忱……」龐勁東看著史忱,一字一頓的說:「你是經歷過過果敢戰爭的人,見多了血腥和殘酷的場面,也學習和實踐過怎麼樣拷打俘虜,我相信沒人能在你面前說謊!」
「當然!」史忱不自在的撇了撇嘴角,又提出:「也許他沒有參與之前的行動,而是負責發動接下來的恐怖襲擊!」
「恐怖襲擊務求的都是突然性和同時性,也就是無論多大的規模,必須在相隔很短的時間內完成,否則就很難再次得手了!因為被襲擊一方在遭到攻擊後,必然開始全力戒備並反擊,不容易被再次找到機會!」
「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個人根本就是宋雙上校的圈套!」
「就憑這些?」史忱冷冷的笑了笑,話語裡多少帶了些輕蔑:「我一直以為你很有經驗呢!」
龐勁東有充足的理由認定這是一個圈套,但是已經沒有時間詳細對史忱進行解釋。幾個打頭陣的雪豹突擊隊員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可疑的動靜之後,就要破門而入了。
龐勁東見狀,伸手一把奪過史忱的對講機,史忱近乎本能的想要搶回來,卻不料被龐勁東當胸一拳打倒在地。
有幾名突擊隊員留在龐勁東和史忱的身邊,負責安全保衛和作為後備力量增援前方,他們沒有料到敵人還不見蹤影,兩個指揮官卻先打起來了。在他們接受的各種嚴格訓練中,唯獨沒有如何處置這樣的局面,結果一個個傻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龐勁東捂著自己的胸口,驚訝的看著龐勁東:「你到底要幹什麼?」
龐勁東不再理會史忱,立即拿起對講機喊到:「所有人聽著,馬上取消行動,迅速撤離!重複一遍,迅速撤離!」
龐勁東的喊話非常及時,幾個隊員即將扣動扳機的時候,聽到耳機裡傳來這個新的命令。雖然他們聽出這不是史忱的聲音,但還是習慣性的服從了,所有人立即收攏隊形,在互相掩護著的同時開始向外圍撤退,一切都如推進時候的樣子,只是速度就要快了許多。
龐勁東話音剛落不過幾秒鐘的功夫,突然傳來了一陣猛烈的爆炸聲,震得所有人的耳膜嗡嗡作響,緊接著一陣地動山搖傳來,震動幅度之大讓人幾乎無法站立,同時感到劇烈的頭暈噁心。
在場的人畢竟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一起趴倒在地,向爆炸傳來的方向張望過去。
爆炸聲正是從那棟民居傳來的,此時那棟民居早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濃密的黑煙,其中閃著劇烈的火光。爆炸掀起了許多磚塊瓦礫,此時正拖著細細的煙塵紛紛從天上掉落下來,形成了一朵小型的蘑菇雲。
如果只看這個景象,會讓人不禁聯想到世界末日,如果觀察周圍的一切,會讓人感到這是世界末日的預演。那棟民居附近的所有東西全部被掃平,碗口粗的大樹被連根拔起,斷成數節落在地上。根據事後的調查證實,這場爆炸讓附近村落的很多房屋受損,輕則窗戶粉碎,重則屋樑坍塌。
史忱傻傻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訥訥的問道:「怎……怎麼會這樣?」
龐勁東站起身來,伸出手將史忱也拉了起來,然後通過對講機命令道:「所有人員注意,立即查看是否有人傷亡!」
聽到龐勁東的喊話,史忱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目光複雜的看了過來:「你……」
龐勁東把對講機還給史忱,冷冷地說:「現在我把指揮權還給你!」
史忱沒有去接對講機,而是默然了片刻之後,重重的說出了兩個字:「謝謝!」
「有什麼可謝的!」龐勁東將對講機塞到史忱的手裡,然後拍了拍史忱身上的塵土,略帶歉意的說:「對不起!」
龐勁東的道歉是因為剛才打了史忱,而此時的史忱早已忘記了剛才的一拳,心中只剩下對龐勁東的巨大感激。因為如果不是龐勁東剛才果斷的舉動,那麼雪豹突擊隊將會遭受嚴重損失,而負責指揮這次行動的史忱難辭其咎。
這不僅意味著許多士兵的生命將會無辜葬送,也意味著史忱的個人履歷上多了一個抹不去的污點,嚴重影響到今後的任何陞遷和提職。
從兩個人相識開始,史忱就一直很佩服龐勁東,今天的事情加深了這種佩服,使得龐勁東在史忱心裡具有不可質疑的權威性。
史忱打量著龐勁東,小心翼翼的問:「你……怎麼知道屋子裡有炸彈?」
龐勁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四下裡張望起來,同時既像是在告訴史忱,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宋雙上校這個人做事非常謹慎,而且非常喜歡享受成就感,我估計他佈置下這個圈套之後,就算不親眼看著,也肯定會安排人監控現場!」
史忱聽到這句話馬上緊張起來,目光也向四下的遠處掃視起來,同時右手把手槍從槍套里拉了出來:「你是說宋雙上校可能就在這附近?」
龐勁東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民居西側的一個不高的小土丘上,同時根據整個地區的地勢和自己的經驗分析了一下,發現在那個小山丘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附近所有發生的事。
龐勁東指著那個小山丘,告訴史忱:「馬上命人包圍那裡!」
史忱這一次沒有猶豫,心甘情願的給龐勁東當起了傳話筒,第一時間就拿起對講機下達了命令。
事實再次驗證了龐勁東的推測,十幾名雪豹突擊隊員向那個土丘靠攏過去的時候,上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密集的射擊聲。
雪豹突擊隊員立即匍匐在地,緩緩的爬行著尋找掩蔽之處,子彈在他們的身邊激起一排排的塵土。隊員們一度試圖還擊,但是卻被對方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一時之間處在了下風。
「操!」龐勁東罵了一句,從一個隊員手中奪過衝鋒鎗,又從戰術攜行具裡拿了兩個彈夾,向那個小土丘跑了過去,路線呈「之」字型。
土丘上的武裝分子很快就發現了龐勁東,立即將火力集中了過來,但是由於龐勁東的這種奔跑,使得瞄準非常困難,子彈無一例外落到了龐勁東的身後。
龐勁東很快就接近了土丘,然後趴伏到一個土坑裡。
在那些武裝分子開火的同時,龐勁東就已經根據槍焰斷定了他們的具體位置,此時根據槍聲傳來的方向更進一步予以確定,隨之就舉槍開始還擊。這就是說,龐勁東的射擊根本不需要瞄準,完全是憑借計算和感覺,而且龐勁東只用短點射,絕不採用掃射。
很快的,對方就有三個人被龐勁東幹掉了,其中有兩個人是被擊中了身體暴露在外的部分,另外一個人則是被子彈穿過土丘之後命中了緊貼著地面的胸膛。
龐勁東的反擊為突擊隊員爭取了寶貴的機會和時間,他們重新調整了戰術隊形之後,一部分在障礙物的後面設置了火力點,另一部分人則嘗試向土丘發起衝鋒。
龐勁東剛好打完了一梭子子彈,一隻手舉著槍,槍托抵著肩膀,同時另一隻手飛快的換了彈夾,整套動作嫻熟無比,只用三秒鐘的時間便一氣呵成。在交火中最容易對火力優劣構成改變的因素就是彈盡和更換彈夾,但以龐勁東的這種速度,即便仍在與對方交火,也不會對射擊構成影響。
也就是在更換彈夾的時候,龐勁東注意看了看自己的周圍,這才發現自己帶來的幾個僱傭兵,從剛才衝鋒到交火都始終緊緊地圍繞著自己。
龐勁東有魄力從突擊隊員手中奪槍,這些僱傭兵卻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只得徒勞的垂著雙手躬身跟著龐勁東,以一種近乎是逃跑的姿態給龐勁東充當肉盾。
這讓龐勁東心中頗為感動,對著這幾個僱傭兵擺擺手,說:「你們先撤下去!」
「不行!」一個僱傭兵搖搖頭,果斷的說:「我們要保護你的安全!」
龐勁東不願意廢話,很快找到了一個理由,把他們從自己身邊支開:「你們馬上去找史忱,讓他立即命令撤退,但是同時保持火力,然後再要一些武器過來!」
僱傭兵對命令有著天然的服從,聽到這句話近乎是本能的就立即照做了,將消息傳達給了史忱,並且還得到了幾支槍。
史忱對龐勁東的命令大惑不解,但還是通過對講機傳達出去了,結果雪豹突擊隊剛剛向後撤出幾米遠,土丘上方發生了猛烈的爆炸,雖然規模遠不及民居,但是也已經足夠駭人了。
龐勁東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塵土,高聲對史忱喊道:「對方都死乾淨了!清理現場吧!」
史忱猶豫了一下,然後快步跑過來,問:「為什麼這麼說?」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回答道:「我剛才突然想起,紅色高棉有帶光榮彈的傳統,如果被包圍且無法撤退,他們會選擇與敵人同歸於盡!」
「就是說……」史忱看著冒著滾滾濃煙的土丘,難以置信的問道:「他們全死了?」
「根據我的經驗,不會有倖存者!」龐勁東聳聳肩膀,打趣道:「或許我們走運,會碰上一兩個還能喘氣的,不過我更加希望的事情是其中沒有宋雙上校!」
「為什麼?」
「因為我想面對面的解決這條老狐狸,這樣的勝利實在有些太過輕易!」笑了笑,龐勁東面帶輕鬆地說:「此外,越是來之不易的勝利,越能夠帶來榮譽!」
史忱聽到這句話意識到了自己與龐勁東在為人上的區別,龐勁東非常樂於享受過程,而自己只看重結果。還有更加重要的一點是,龐勁東比自己看重作為軍人的榮譽。
在一剎那間,史忱感到自己有些渺小,同時鼓足了勇氣,提出了一個一直都很想知道答案的問題:「僱傭兵很看重榮譽嗎?」
「因為僱傭兵和你們這些普通的軍人不一樣,所以很多人想當然地認為僱傭兵沒有榮譽感。」龐勁東緩緩的搖了搖頭,語氣突然變得非常沉重:「其實僱傭兵更加重視榮譽,因為我們不效忠任何政權,所以不會有人對我們的所作所為予以褒獎,只會有僱主支付一大筆佣金!而且僱傭兵的隊伍很不穩定,沒有能夠長時間延續下去的建制,使得我們沒有作為軍隊應有的戰史記錄,和存在本身所應帶有的榮譽!」
「原來是這樣。」史忱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建立榮譽,也是你成立第七軍團的原因之一,對吧?」
「對!」
史忱明白了這些之後,便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一則可以讓自己感覺好受一些,二則是龐勁東似乎不太願意討論作為僱傭兵的往事,於是他提出了一個更想知道答案的問題:「那麼……你又怎麼知道這是一個圈套的?」
第086章 狗咬狗
「我與宋雙上校打交道是好年前了,當初對他可以說很瞭解,不過有很多事一時想不起來!」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了下去:「我看著那棟房子,聽著你說的話,突然想起宋雙上校有放鴿子的習慣!」
史忱眉頭皺了起來:「放鴿子?」
「很難具體解釋清楚,單就眼下這件事而言,宋雙上校在發動每一次大規模恐怖襲擊之前,都會先派幾個人潛入目標地區。這幾個人雖然同樣隱秘,但是多少會留下一點痕跡,所以只要用心調查就會被發現。」
龐勁東說到這裡,史忱多少有些明白了:「這幾個人的作用實際上是轉移視線的,為那些真正負責發動恐怖襲擊的人提供了掩護!」
「對!但還不僅如此!」
史忱意識到龐勁東在今天可以讓自己學到很多東西,急忙追問道:「還有什麼作用?」
「宋雙上校在做某些事的時候——比如武裝搶劫銀行、販毒和走私——是不願意讓自己組織暴露出來的,這個老傢伙雖然壞事做絕,但經常很注意維護自己組織的光輝形象。先期派出的這些帶有些許紅色高棉痕跡的人如果被盯上,就說明整個組織已經暴露,至少遭到懷疑了,那麼宋雙上校會立即調整自己的計劃。」
「這就是起到投石問路的作用!」
「對!」龐勁東點點頭,說:「這是在動手之前的作用,而在動手之後,這些人很可能成為嫌疑犯,進而被盯上甚至抓捕,再次起到了掩護了組織核心力量撤離的作用!在關鍵的時候,這些人還會用來殺傷敵對勢力,起到一定程度的震懾作用,就像咱們現在遇到的!」
「這麼說起來……」史忱沉默了片刻,然後做出了自己的分析:「這些用來放鴿子的是用來被犧牲掉的,而真正發動恐怖襲擊的都是紅色高棉的核心!」
「對!」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無遺憾的說:「這些人用來放鴿子的人剛入境的時候,沒有被國家安全部門注意到,否則就不會有一連串的恐怖襲擊了,至少也要拖後一段時間才會發生!」
「國家安全部門這一次失職了……」史忱不願意過多的責怪什麼人,所以說到這裡就打住了,轉而繼續起剛才的分析:「這些鴿子租下了這個民居,實際上並不是當作據點,而是暗中觀察是否遭到襲擊!」
龐勁東看了看史忱,輕聲說了一句:「你抓到那個俘虜的時候,就已經驚動了這些鴿子,於是設下了這個埋伏!」
史忱沒有想到,責任說來說去竟然還是自己的,頓感非常尷尬:「我哪裡能知道這些……」
龐勁東笑著擺了擺手:「這不能怪你,也算不上是錯誤,只能說宋雙上校太狡猾了!」
史忱尷尬的笑了笑,岔開話題問:「那個俘虜沒有做任何事,也沒有接到明確的命令,才讓你推斷是鴿子的?」
「對!」龐勁東點點頭,告訴史忱:「因為鴿子只是用來吸引注意的,所以不會被交辦任何重要的任務!」
其實龐勁東之所以能做出這個準確的判斷,還有一個不能對史忱說出來的原因,那就是那個恐怖分子被偷了的錢夾之後,回去之後肯定會向宋雙上校報告,進而引起警覺。
「哎!」史忱長長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宋雙上校現在徹底被驚動了,想要抓到就更難了!」
龐勁東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這倒未見的……」
「什麼?」史忱一聽還有希望,急忙問:「怎麼講?」
「對付無論怎樣狡猾的人,只要掌握了他的行事方法和思維方式,同樣可以當作是甕中之鱉!」
史忱對龐勁東的這個論斷是非常認同的,正要繼續追問下去,一個突擊隊員跑來報告:「戰場清理結果出來了!」
史忱點點頭:「快說!」
「我方重傷三人,輕傷五人;敵方陣亡六人,沒有俘虜,沒有傷員……」
史忱聽到這句話馬上,一張臉頓時哭喪起來,心中暗暗叫苦。
龐勁東看出了史忱的心思,寬慰道:「這沒有什麼!」
「還沒有什麼?」史忱低下那張苦瓜臉,沉重地說:「一直被視為反恐精英的雪豹突擊隊,第一次與紅色高棉交手就落了這麼一個結果……」
史忱的心情現在還沒有低落到極點,後來被證實的一件事情讓他感到更加鬱悶,那就是除了龐勁東幹掉的幾個之外,其餘武裝分子全死於自行引爆的炸彈,竟然沒有一個是被雪豹突擊隊擊斃的。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寓意深長的問:「你來說說,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究竟是可以隨時用來投入反恐的軍隊和警察多呢,還是恐怖分子多呢?」
史忱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當然是軍警多了!」
「既然如此,恐怖分子還能接連製造事件,造成嚴重的生命和財產損失,你說這又是為什麼呢?」史忱聞言愣住了,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龐勁東於是繼續說了下去:「即令軍力強盛無匹,擁有最發達的情報網絡、以及非常豐富的反恐經驗和技術的M國,多年前也遭受了一連串的襲擊,震動了整個世界!」
這些話讓史忱有些寬心了:「這倒是……」
「恐怖分子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我們可以說已經很幸運了!」龐勁東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蔚藍的天空,緩緩的對史忱說:「其實從某種程度上,宋雙上校是一個非常值得敬佩的人,可惜卻追隨了一個錯誤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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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手下報告了「鴿子」全部覆滅之後,宋雙上校只是淡淡的說出了這三個字,然後揮手示意手下們全部出去,平靜的面孔上沒有任何表情。
當一個骨幹成員報告證件被偷走的時候,宋雙上校就已經預感會發生這件事。
偷竊在這個國家是很常見,常見到了警察已經懶得管了,小偷們要的只是現金,證件之類通常是隨手丟棄。宋雙上校是知道這一點的,但是他所做的所有這些事情,需要注意每一個細節。
等到所有的手下都離開後,宋雙上校立即給謝公打去了一個電話,劈頭蓋臉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謝公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慵懶:「什麼怎麼回事?」
「我曾經向我保證過,會利用你在上層的關係轉移視線,但是現在我的人卻被盯上了!」
宋雙上校的確是在獲得謝公的保證之後才決定動手的,謝公當時明確承諾會將恐怖襲擊的責任轉嫁給西北地區的民族分裂主義勢力,絕對不會讓紅色高棉暴露出來,甚至還聲稱國內高層只關注是否會有人為此付出代價,並不關心究竟是誰發動了襲擊。
宋雙上校相信謝公具有這個能力,卻不知道這是謝公虛晃一槍,雖然腐蝕了大量政府部門的中低級官員,但是謝公根本沒有能力影響高層的決策。
謝公並非真的要與紅色高棉合作,真實打算是在龐勁東和紅色高棉之間挑起戰爭,然後自己坐在旁邊收漁人之利,或者說只是拿紅色高棉來當槍使而已。
當久經戰陣的宋雙上校發現自己這次栽到一條更加狡猾的老狐狸手裡,一切都已經晚了,因為他需要全力應付國內政府的掃蕩和龐勁東的反擊,而這兩者的力量足以把整個紅色高棉挫骨揚灰。
這也就意味著,謝公的陰謀就算是被徹底拆穿,也不需要顧忌宋雙上校的報復,因為紅色高棉已經自顧不暇了。不過儘管如此,謝公還是不希望紅色高棉太早暴露的,而是希望這支槍能為自己多發射一些子彈。
謝公淡淡的說:「我做了所有能夠做的,但是非常遺憾,你的手下太不爭氣,竟然留下那麼多把柄和線索。」
事實上,謝公直到此時才知道紅色高棉已經暴露,這句話完全是事先準備好的套話,至於所謂的「把柄」和「線索」究竟是什麼,他根本就說不出來,不過宋雙上校是不會對此提問的。
「姓謝的……」宋雙上校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說起話來的態度也很不客氣了:「你不是在敷衍我吧?」
宋雙上校不得不悲哀的意識到,如果不是自己出於謹慎小心的習慣放了鴿子,那麼很可能死到臨頭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敷衍你?」謝公無聲的笑了笑,反問:「有必要嗎?」
謝公的這個問題模稜兩可,讓人很難正面回答,因為是否有必要完全取決謝公本人的想法,再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替謝公做出決策。
宋雙上校的口才也很了得,當即反擊了回去:「是否有必要還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嗎!」
「那麼我現在這裡告訴你,我沒有必要這麼做!」頓了頓,謝公的語氣變得鄭重了許多:「我的確做了許多工作,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我希望你記住……」宋雙上校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然後警告道:「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我們是一條船上的,如果船翻了,誰都跑不掉!」
「不見得!」謝公本來還想繼續偽裝下去,但是感到這個警告很刺耳,於是冷冷的告訴宋雙上校:「我謝某人的船多著呢,不差你這一條,就算是你翻了,我馬上能換更大的船!」
「你就這麼肯定?」
「別忘了,沒有人知道我認識你,更沒有人知道我們之間有合作!」
宋雙上校聽到這句話,差一點咬碎了牙:「姓謝的,等我擺平眼下的事,回過頭去就收拾你!」
「那就等你擺平了再說!」冷笑了幾聲,謝公緩和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看在我們朋友一場的份上,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好了!只要是能做到的,謝某人肯定不含糊!」
宋雙上校知道,謝公的這些話根本就是虛言,這個電話掛斷之後,自己便再也聯繫不上這條老狐狸。完全可以想見的是,謝公的這個號碼專門用來與自己聯繫,而且還是派別人以假身份買的,隨時都可以扔掉。
這就意味著正如謝公所說,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謝公與宋雙上校有關係。
宋雙上校沒有再說什麼,直接掛斷了電話,用力將電話摔在了地上,然後信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宋雙上校的手下此時全部侯在門外,因為知道了紅色高棉已經暴露,所以每個人的心情都非常壓抑,忐忑不安的等候宋雙上校做出接下來的安排。
宋雙上校的臉色很陰沉,讓那些手下的心情變得更加緊張,其中一個小頭目看了看同伴,向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的問:「有什麼消息嗎?」
「消息?還能有什麼消息?你們想聽什麼樣的消息?」宋雙上校重重的哼了一聲,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默然片刻後一字一頓的說:「所有人準備好武器,隨時準備拚命!」
紅色高棉終歸是凶悍的,聽到宋雙上校這句話,所有人的情緒被激發起來,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好像就會衝出去與任何敵人拚命,而且還不時的怪號上幾聲。
「上校!」剛才問話的小頭目深吸了幾口氣,信心百倍的問道:「咱們是不是要衝出去?」
「沖?向哪裡沖?」宋雙上校緩緩的搖了搖頭,告訴這個小頭目:「你不是不知道這個國家有多麼的大,從這裡開始要步行跋涉上萬公里,才能到毗鄰中南半島的西南邊境!就算我們可以搶奪車輛或者船隻,這一路上還要面對幾十萬軍警的圍追堵截,而劫飛機是根本就沒有機會的,你認為我們有可能突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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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mypenguin,老楚在PS裡發了一頓牢騷之後,第一時間就送過來一支筆作為安慰,非常感謝。
也要jobor的火箭,還有阿悅,不愧是豬家的兄弟,真的很夠意思,雖然他在書裡的遭遇讓老楚搞得很慘,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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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最危險就是最安全的
「沒有!」小頭目搖了搖頭,但是儘管知道前途悲觀失望,身上氣勢卻一點沒有減弱:「那麼我們要分頭悄悄撤離嗎?」
「不!」宋雙上校又搖了搖頭,說:「如果我沒有說錯,這座城市現在已經是四門落鎖了,乘坐民航會被嚴格盤查,陸路上則會有更多的軍警到處設卡。任何一個身份有一點可疑的人,都無法平安離開這裡,而我們所有人用的都是假身份!」
小頭目提出的方案一個接一個的被否定,剛才燃起的熊熊鬥志被澆了一盆涼水:「那該怎麼辦?」
「怎麼辦?」宋雙上校狡獪的一笑,回答說:「看著辦!」
「啊?」
「就呆在這裡不動了!」
「可是……」小頭目認為這不可行,但是張開嘴說出這兩個字,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宋雙上校的專制和暴戾是非常有名的,儘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傾聽不同的聲音,但是他如果真正決定了一件事情,那麼是不容許別人一再提出反對意見的。
宋雙上校看出了小頭目的心思,罕見的耐心解釋起來:「你一定要記住,有的時候要利用逆向思維,現在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Z國政府一定以為我們已經出逃,下大力氣在各條航線和公路上攔截糾察。可是誰說我們犯了事就一定要跑?我們偏不跑,就在這裡等著風聲過去!」
「上校高見!」宋雙上校說出的這個道理,小頭目其實是非常瞭解的,但是仍然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同時把自己的反對意見嚥了回去。
「龐勁東……」宋雙上校冷笑起來,目光犀利的看向窗外:「可惜我沒有找到機會直接幹掉你,不過我們決戰的時刻還沒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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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豹突擊隊遭受的損失是比較嚴重的,這就意味著必須要在金將軍那裡做出交代,而且需要有一個人來對此負責。
史忱將前後經過予以報告之後,金振宇的臉色登時陰沉起來,目光在龐勁東和史忱身上來回切換。
史忱見狀,勇敢的承擔起了責任:「都是我指揮適當造成的!」
「不!」龐勁東插了進來,否定了史忱的說法:「我認為史忱還是非常英明的,在最關鍵的時刻察覺到陰謀,果斷下令撤退!」
察覺到陰謀的本是龐勁東,龐勁東此時毫不猶豫送給了史忱,不僅能讓史忱將功補過,或許還會立下一功。
史忱感激的看了一眼龐勁東,猶豫了片刻之後,決定默認了。
「英明?」金振宇抬手「啪」的排在桌子上,氣洶洶地說:「英明還讓那麼多人受傷,而且竟然連一個活口都沒抓到?」
金振宇是真的生氣了,如果不是因為身居高位,以其在部隊多年養成的粗獷作風,此時恐怕已經破口大罵出來了。
史忱很害怕金振宇的這副樣子,立時噤若寒蟬。
但是龐勁東卻不在乎,淡淡然地說:「金將軍,你知道有多少個國家把紅色高棉恨之入骨嗎?」龐勁東頓了頓,不等金振宇回答,繼續說了下去:「可是誰都沒有能把他們怎麼樣!儘管他們人數不多,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勢力範圍,固定據點也在逐漸減少,但畢竟是一支非常難對付的力量!」
「照你這麼說……」金振宇說著話的同時,龐勁東和史忱幾乎都能聽到咬牙的聲音,很難想像這樣的高難動作是怎樣完成的:「咱們第一次和紅色高棉交手就落這麼個下場,不但不是恥辱,反而值得驕傲?」
「對啊!」龐勁東用力點點頭,然後反問:「否則你還想怎麼樣啊?」
聽到龐勁東的這番理論,再看到那副滿不在意的樣子,金振宇差一點撲過去扼住龐勁東的喉嚨。但是金振宇還是忍了下來,雖然額頭暴起青筋:「應該把紅色高棉全殲!」
「拉倒吧!」龐勁東擺擺手,略有些不屑地說:「對於一支已經將近三十年沒有打過仗的軍隊,這樣的成績實在是已經不錯了!」
金振宇是軍中有名的鷹派,也知道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必須經過真正的戰爭才能培養出來,但是龐勁東的這番話仍然是他所無法接受的,因為太過刺耳了:「龐勁東,你今天吃錯藥了!」
「沒有。」龐勁東搖搖頭,回答說:「只是我希望將軍明白——勝敗乃兵家常事,所以不要因為這件事責怪任何人了,讓那些負傷的士兵盡快痊癒才是當前第一要務。」
「那是醫生的事情!」金振宇擺擺手,音量猛然提高了許多:「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砍下宋雙上校的人頭!」
認識這麼長時間以來,金振宇從沒有發這麼大的火,也沒有表現得這樣激動。因為這一次不同於遙遠的果敢戰爭,是發生在祖國心臟的恐怖主義襲擊,是關係到國家最高利益的。
龐勁東知道自己不能繼續開玩笑了,於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將軍別著急,我認為宋雙上校是很好找的!」
其實就算龐勁東不說這句話,金振宇慢慢的也會冷靜下來,因為金振宇突然之間意識到,龐勁東能如此表現必然是因為胸有成竹。
金振宇揚了一下下巴:「快說!」
「以我對宋雙上校的瞭解,他現在肯定沒離開,而是躲起來等著看咱們手忙角落的到處撒網!等到風聲過去了,他會想辦法離開,或者發動力量反撲!」
金振宇微微皺起眉頭:「你肯定?」
「肯定!」龐勁東變得鄭重起來,冷冷地說:「多年前有過一次,就是這樣讓他給跑了!」
「可是全市這個範圍也不小啊!」
「範圍可以縮小到所有高檔酒店,暗中通過工作人員調查入住人員情況!雖然紅色高棉的成員可能分散在各處,但是我相信宋雙上校本人一定會住在很高檔的地方!」頓了頓,龐勁東補充說:「我可以繪出宋雙上校的人像模擬圖!」
「越危險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金振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但是旋即又質疑道:「人是可以化妝的,也是可以整容的!」
「無論怎樣化妝或者整容,都無法徹底脫離本來相貌,而且身材不易偽裝,身高就更不可能了!」
金振宇當即吩咐道:「那麼現在就開始吧!」
龐勁東憑借自己所具有的一定繪畫功底,以及在科比諾中心學到的刑事偵查技術,很快繪出了需要的模擬圖。金振宇立即命令人複製多份,然後拿著出去調查。
剛剛做好這些事情,金振宇就接了一個電話,只聽了聽便說:「讓他們進來吧!」放下電話後,金振宇對龐勁東說:「你們先回去吧,我這邊有幾個客人!」
「好。」龐勁東答應一聲便站了起來,還沒有來得及走出去,金振宇的客人就進來了。
這兩個客人一高一矮,年齡與金振宇不相上下。他們顯然與金振宇很熟,根本用不著等工作人員的傳達什麼,就徑直進了書房。
「老金,很忙啊,早知道不來找你喝茶了!」矮胖的那個笑呵呵的打了一個招呼,目光落到了龐勁東的身上。
既然互相間已經碰面,金振宇索性做起了介紹,指著矮胖的那個人說:「這位是趙將軍!」接著指著那個較高的人又說:「這位是易將軍!」最後金振宇指了指龐勁東,告訴這兩位將軍:「相信你們都知道這是誰了!」
「龐勁東嗎,呵呵,後生可畏啊!」趙將軍說著向龐勁東伸過手,易將軍緊隨其後也伸了過來。
龐勁東與這兩位將軍分別握了一下手,笑著說:「很高興能再次見到兩位!」
其實龐勁東與這兩位將軍是見過面的,而且多少也有些瞭解,因為曾共同出席過一些秘密會議,制定對果敢共和軍的援助計劃。只是相互間從沒有經過正式的介紹。
易將軍不太喜歡說話,趙將軍為人比較開朗,圓胖的臉龐上總是掛著笑容,看起來根本不像一個軍人,倒是很像寺廟裡常見的大肚彌勒佛。
「龐勁東……」趙將軍看看龐勁東,又看看金振宇,笑著問:「在討論什麼呢?」
「還能是什麼!」金振宇長歎了一口氣,重重的坐回到沙發上:「紅色高棉的那一攤子爛事!」
「宋雙上校是吧!」趙將軍坐到了金振宇的對面,頗有些不忿的說:「怎麼說也算是同志,竟然搞到咱們頭上了!」
易將軍坐到了趙將軍旁邊,插了一句話進來:「那麼咱們就把他徹底搞掉!」,
龐勁東覺得這裡已經沒有自己什麼事,正想要告辭出去,趙將軍突然說:「我想過,宋雙上校不會沒有原因就下手的,選擇了龐勁東更不可能沒原因!」
金振宇乜斜了一眼龐勁東,說:「能有什麼原因……」
這句話既可以理解為疑問句,也可以理解為否定的陳述句,金振宇說話的語氣又偏偏讓人難以判斷。
趙將軍顯然是當作疑問句的,不過並沒有回答金振宇,而是突然轉過臉來看著龐勁東:「紅色高棉過去在國內搞了一個據點,後來被人給端了……」
其實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但只有趙將軍一個人說出來了。那個據點一直都處於國家情報部門的監視之下,但是被端掉之後卻沒找到任何破案的線索,最後成了一個無頭懸案。
龐勁東並不知道這些,聽到趙將軍的這些話,很自然的認為自己可能漏了馬腳。不過龐勁東在面上很平靜,笑呵呵的問:「趙將軍不會認為是我幹的吧!」
趙將軍沒料到龐勁東竟然這樣問,怔了一下才反問道:「那麼是你幹的嗎?」
龐勁東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你猜!」
趙將軍突然收起了笑容:「我沒開玩笑!」
「我也沒有!」
趙將軍很快就決定放棄這個話題了,因為知道不可能從龐勁東那裡得來任何信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鐵了心要和龐勁東過不去,話題突然一轉:「不管是不是你幹的,我可是一直都很佩服你啊!」
龐勁東同樣收起了笑容:「怎麼講?」
「竟然在西南邊陲搞出那麼大的亂子,還把整個國家都拖了進去,花了大把的錢,還死了不少人!」
趙將軍的這番話說得很過分,使得本來不想介入這場對話的金振宇在旁邊都有些坐不住了:「老趙,果敢那邊的事情,中央是早就有了定論的。別忘了最高首長當時是怎麼說的:『放棄一切爭論和分歧,全力保證西南邊境的長治久安,是非功過留給後人評論。』」
對於中央和最高首長做出的結論,趙將軍是無論如何不敢公然否定的。但是趙將軍卻另有辦法應付金振宇,那就是裝作根本沒聽見這些話,繼續責問龐勁東:「不知道你當時是怎麼想的!」
「我當時想的很簡單……」龐勁東聳聳肩膀,一字一頓的說:「那就是不希望我們國家的戰略形勢毀在一些飛不起來的胖鴿子手裡!」
趙將軍持有的是鴿派理論,身材又比較胖,因此乍一聽到「胖鴿子」三個字,很自然的就對號入座了。他猛地一拍桌子,豁然站起身來:「你說誰呢?」
「對不起,我並沒有指責你,因為我所謂的鴿子是指軍隊裡的,而我一直都不把您當做軍人看!」
龐勁東的這些話更進一步激怒了趙將軍,同時也讓這位胖鴿子有些困惑:「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龐勁東又聳聳肩膀,表情和語氣當中都充滿了不屑:「不該開槍的時候,趙將軍毫不猶豫的開槍了!該開槍的時候,趙將軍只開出了一個屁,而且用的還是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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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線索
龐勁東的這番話說到了趙將軍的痛處,也就是他那沾滿鮮血的發家史。
趙將軍服從了一個不該服從的命令,儘管成就了其後仕途的飛黃騰達,卻一直被人暗中所詬病和鄙視。他自己很清楚,那將是自己一生無法洗去的污點,所以最切忌聽到別人提起。而多年來也的確沒有人在他面前談論,甚至與那件事有關的任何東西都不談。至於聽不到的那些評價,以及身後的歷史將怎樣書寫,他已經無法去關心了。
然而讓趙將軍沒有想到的是,一個歲數足可以當孫子的矛頭小伙子,竟然當面指責起了自己。他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點著龐勁東,質問道:「你罵我什麼?」
「我沒有罵你什麼,只是讓你明白,以你做過的事情,根本不配當一個軍人!」龐勁東對趙將軍說罷,轉而向金振宇和易將軍說:「對不起!我告辭了!」
龐勁東轉身向門外走去,史忱低著頭緊緊跟在後面,彷彿唯恐被別人注意到。
直到出了金振宇的住處,史忱才長長鬆了一口氣,對龐勁東說:「你知道嗎,我剛才出了一身冷汗!」
龐勁東輕鬆的笑了笑:「不至於吧!」
「當然至於!」史忱頓了頓,然後特意聲明道:「不過這冷汗可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你,因為你徹底把趙將軍給得罪了!」
龐勁東很不在意的問道:「得罪了又怎麼樣?」
「他可是大權在握!」
「我知道,那又怎麼樣?」
「所以應該去團結,而不是打擊!」
「史忱,雖然我們應該團結能夠團結的,但是必須堅決打擊需要打擊的,因為有些人根本是無法團結的!」龐勁東停住了腳步,看著史忱緩緩的問:「你知道趙將軍是個什麼人嗎?」
史忱無奈的點點頭:「知道!」
「你知道他是怎麼起家的嗎?」
「知道!」史忱又無奈的點點頭,但是旋即提出:「他做過的那些事,跟咱們根本就沒任何關係,而且發生那些事的時候,咱們還都是不懂事的孩子,何必為此跟他斤斤計較呢!」
「我認為做人是應該有原則的!」龐勁東重新走了起來,而且腳步越來越快:「像這種為了陞官發財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的人,我不願意有哪怕最簡單的接觸!」
「也不能這麼說!」史忱走在龐勁東身旁,輕聲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他只是服從了命令!」
「算了!」龐勁東知道由於人生觀的不同,自己與史忱在這方面談不攏,於是決定岔開話題:「抓緊去找宋雙上校吧!」
「好!」史忱點點頭,問:「咱們兩個是不是應該設立一個指揮部?」
「什麼指揮部?)」
「負責指揮抓捕宋雙上校的全部行動,配備足夠的人員和器材,再找一個辦公地點!」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就知道史忱的官癮犯了,笑著搖了搖頭:「能讓咱們兩個一起辦公的地方只有東南亞華人協會,就去那裡吧!」
其實有官癮並不可怕,史忱的想法甚至還可以說有點可愛,真正可怕的事情是濫用權力。不過史忱並沒有機會過足這個官癮,前方很快傳來消息,在天都酒店發現疑似宋雙上校的人。
天都是一家三星級酒店,位於CBD的邊緣,因為附近人流量非常大,所以生意非常好。由於周邊地方的性質,還可以做到鬧中取靜,倒是很符合宋雙上校的喜好。
兩名市公安局派出的偵查員找到酒店大堂經理,出示了人像模擬圖之後獲知,幾天前確實有一個這樣的人入住進來,隨行的還有七八個人左右。
「辦事效率夠高的!」龐勁東笑了笑,對史忱說:「要是政府部門能讓任何事情都能達到這樣的效率,咱們國家恐怕早就步入發達國家之列了!」
史忱終究是一個軍人,辦事作風雷厲風行,對地方政府部門的工作方式同樣很有意見:「其實不管什麼事情,只要能夠充分重視起來,都是能很好的辦成的!可惜的是,絕大多數事情都得不到應有的重視,結果自然就拖拖拉拉的!」
兩個人一邊聊著,一邊迅速趕到了天都酒店,重整隊伍之後的雪豹突擊隊此前已經抵達了。不過為了不驚動路人和周圍的百姓,進而讓宋雙上校有所警覺,所有的人員都留在車上沒有動。
十餘輛各型軍車分散停靠的酒店附近,雖然偶爾會吸引人們好奇的目光,不過沒有人當作一回事,因為軍車畢竟是一種很常見的事物。只不過沒有人知道,數十名全副武裝的特警正在車裡整裝待命,隨時準備衝出去與紅色高棉一較高下。
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對雪豹突擊隊打擊很大,一直自視甚高的隊員們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出師不利,所以此時急於用新的戰鬥洗刷自己的恥辱,請戰的心情非常迫切。
不過儘管如此,在具體行動方案上,突擊隊隊長與史忱發生分歧。前者認為,應該盡可能疏散酒店裡的工作人員和客人,然後對周邊地區實施封鎖,許出不許進,這樣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降低誤傷的可能。
而史忱則將這個方案否決了:「絕對不行!這樣會驚動恐怖分子的!」
隊長提出:「可是誤傷怎麼辦?」
「這個……」史忱猶豫了起來,因為如果真的出現無辜百姓被誤傷,這個責任將會是相當嚴重的。
「只能在行動的時候加強小心,疏散是絕對不可以的!」龐勁東看了看僵持不下的兩個人,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應該出來表明態度:「宋雙上校警覺性相當高,在你們剛開始疏散的時候就會察覺,進而主動出擊!這樣一來場面就會陷入混亂,誤傷的可能性會更大,甚至還可能有很多人被挾持成為人質!此外,我們不知道宋雙上校帶來的都是什麼人,盲目疏散必然會造成漏網之魚!」
聽到龐勁東的這番分析,隊長和史忱對視了一眼,馬上打成了共識。龐勁東說的這些可能性不但的確存在,而且如果一旦發生,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有的時候……」史忱長歎了一聲,無奈的說:「我們必須冒險,而且必須付出一些代價!」
「沒錯!」龐勁東點點頭,斬釘截鐵的說:「我也不希望這樣,但是沒有更好的選擇!」
隊長無力的微微頷首,然後說:「制定一下行動方案吧!」
龐勁東當即提出:「我要求給我配備武器!」
「這個可以!」史忱猶豫了一下才同意了這個要求,而且還提出:「但是你手下的僱傭兵就能配,否則……」
「我明白!」龐勁東點點頭,不等史忱接著說下去便表明了態度,因為無論史忱說出來的原因會是什麼,都肯定不會是真實原因。
真實的原因有兩點,一則是史忱沒有權利做出這個決定;二則是第七軍團如果使用武器造成惡性後果,那麼史忱作為現場指揮人員要付連帶責任。
在突擊隊隊長的安排下,龐勁東很快就配好了行頭,手中一把突擊步槍,腰間一排手雷、閃光彈和煙霧彈,兩條腿的大腿外側各插一把手槍,右腳上帶有一把匕首,此外身上還攜帶了大量彈藥。雖然這種形象在廉價影視劇中經常可以見到,但在實際當中是很少出現的,因為嚴重影響行動便捷性,太多的負重還容易讓人很快感到疲勞。
史忱看到龐勁東的這幅樣子大吃一驚:「你這是要抓恐怖分子還是去演《終結者》?」
「宋雙上校喜歡兇猛的火力!」龐勁東拉開了槍的保險,笑著回答說:「我要充分滿足他!」
儘管龐勁東滿面笑容,但是卻隱隱的透出了一股殺氣,讓史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好吧!」
「注意幾件事情!」儘管現場總指揮是史忱,但是龐勁東擔心史忱經驗不足,所以還是對突擊隊長交代了起來:「第一、不管面對任何人,如果不能確定有武器,或者沒有向我方放開火,就不要開槍;第二、要組織平民就地隱蔽,確定安全之後再疏散;第三、注意子彈彈跳和槍支走火,這些都可能造成附帶傷亡;第四、以正常戰術小組編隊突入,每個不同的小組要安排不同的任務,比如直接與敵人交火、火力掩護其他小組或者保護平民。切忌不要讓同一個小組分擔不同的任務,因為現在的情況比較複雜,所以這樣很容易造成場面混亂。」
史忱和隊長不約而同的點點頭:「明白了!」
「動手幹吧!」龐勁東高喊了一聲,率先衝下了車子。
史忱和隊長一邊通過對講機下達命令,一邊緊緊的跟在了龐勁東的後面,只不過一分鐘左右的時間,雪豹突擊隊就已經全部下車衝向天都酒店。
剛才看起來還很平靜的軍車突然跳下這麼多全副武裝的軍人,讓過往的路人發出了一陣陣的躁動和議論。國人的優良傳統隨後發作,這些人沒有一個離去,而是密密麻麻的圍了起來,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附近地區有武裝恐怖分子,請大家盡快安全撤離!」史忱近乎是聲嘶力竭的喊著,但是周圍百姓卻沒有一個聽的。
龐勁東則沒有廢話,直接舉起槍對著天上開了兩槍,那些圍觀的百姓對警告充耳不聞,卻不敢把槍生當作是鞭炮,頓時發出了一陣陣的尖叫,隨後「呼」的一聲散開了,速度比聚集起來的時候還要快。
龐勁東帶頭衝進酒店,大堂裡面有很多人,看到這些軍人全都愣住了。
史忱高喊一聲:「我們是武裝警察部隊,現在酒店內部有危險,請大家在原地隱蔽!」
如果讓這些人迅速撤離出去,恐怕會非常有難度,但是留在原地卻很容易,因為可以充分滿足他們想要看熱鬧的心理。整個大堂裡的客人和服務生立即鑽到了桌子底下,用同時帶著驚恐和好奇的目光看著眼前這些人。
宋雙上校的房間是403,龐勁東沒有上電梯,而是通過樓梯上去,然後緊緊貼在了房門旁的牆上。其他突擊隊員則包圍起了宋雙上校屬下的幾個房間。
史忱緊挨著龐勁東,悄聲問:「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如果弄錯了怎麼辦?」
「那就當演戲了!」龐勁東說罷便敲了敲門。
裡面很快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誰啊!」
龐勁東捏起鼻子,尖著嗓子問:「先生,要特服嗎?」
史忱聽到這句話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方面是驚訝於龐勁東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幽默感,另一方面則是發覺龐勁東原來也有些惡趣味。
房間裡面一時沒有人再說話,史忱用低低的聲音問:「要不要進去?」
龐勁東搖了搖頭,伸出手又敲了兩下門,剛剛敲過便迅速將手縮了回來。
龐勁東的這個動作非常及時,因為房間裡緊接著便傳出一聲沉悶的槍響,房門被轟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無數碎片迸濺起來敲落在對面的牆上。
「找對地方了!」龐勁東拿出一顆手雷拉掉保險,冷笑看著那扇搖搖欲墜的房門。
史忱看著隨時可能爆炸的手雷,忙不迭的催促道:「快扔啊!」
龐勁東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等等!」
手雷的引信的時間非常短,每一秒對史忱來說都像一年那樣漫長,他死死的盯著那顆手雷,時常看一眼龐勁東,有些懷疑龐勁東已經瘋了。
見龐勁東始終不肯扔手雷,史忱最後實在忍耐不住,感到心臟就要從喉嚨裡面挑出了,於是決定伸手把手雷搶過來。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終於順著房門上的窟窿將手雷扔了進去。
手雷幾乎是剛剛脫手就爆炸了,將整扇房門炸飛了起來,沉重的拍在對面牆上。房間裡面隨後傳出了一聲痛苦的叫喊,但是緊接著便有一顆手雷從裡面回扔了出來。
第089章 街頭追擊
龐勁東撲倒在地上,撿起那顆手雷扔了回去,房間裡面又傳出了一聲巨響,整座大廈似乎都跟著顫抖了幾下,隱隱還可以聽到其他房間裡面傳出驚叫的聲音。
史忱看到這個場景才明白龐勁東為什麼要那樣用手雷,因為手雷扔出去之後很容易被對方扔回來,所以龐勁東要保證手雷扔出去之後就能爆炸。
就在與此同時,雪豹突擊隊的隊員們與其他幾個房間裡的武裝分子也交火了,天都酒店裡面充斥了槍聲和手雷爆炸的聲音。
在狹窄空間裡的短兵相接不同與普通戰鬥,不僅更加艱難,而且很容易出現傷亡。不多時的功夫,就有好幾個隊員倒在地上,被同伴背負著撤出了戰場。不過紅色高棉一方也不好受,不時傳出一聲慘叫。
被包圍的房間裡入住的,都是已經確定與宋雙上校同來的人,但是其他幾個房間很快衝出了一幫武裝分子,抬槍對著走廊裡面瘋狂掃射。
龐勁東半跪在地上,舉槍不斷的點射著,將這些突然出現的程咬金逐個放倒。子彈進擦著龐勁東的身體不斷飛過,擊在牆壁和地面上帶起了點點火星和建築材料的碎片,噗噗的拍在龐勁東和隊員們的身上。
「畢竟退役了……」龐勁東打光了一個彈夾,更換的時候心裡想到:「很多重要的事都忽略了!」
龐勁東猛然間意識到,紅色高棉的人肯定是分批入境的,和宋雙上校同時出現的只是其中一部分,更多的還隱藏著沒有暴露出來。在這種情況下,正確的做法是事先搞到酒店的建築平面圖,然後據此制定突擊計劃,讓幾個小組分別從不同的地方進入這個樓層,設立幾個能有效監控其他房間的火力點,這樣可以防止這種情況。
不過計劃儘管不算完美,雪豹突擊隊很快便佔據了上風,龐勁東站起身貼著牆進入了403房間。
這個房間如同其他酒店房間一樣,進門之後旁邊是衛生間,通常遇到這種情況,為防裡面埋伏有人,應該先投擲一顆手雷。而此時為了盡可能地降低附帶損失,也是為了防止對這裡的建築結構造成太嚴重的破壞,所以龐勁東沒有扔手雷,而是使用了閃光彈。
一陣讓人頭暈目眩的閃光之後,龐勁東閃身進了衛生間,果然發現了一個人。這個人傻傻的坐在馬桶蓋上,茫然的圓瞪著雙眼,一副傻呆呆的樣子。
閃光彈爆炸會帶來劇烈無比的光亮,使得人兩眼一片漆黑,耳朵裡面有不斷的嗡鳴,根本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事。
龐勁東對著這個人的額頭開了一槍,然後從衛生間門側向房間裡面連開了數槍,緊接著閃身衝了進去。
房間裡面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幾個人的屍體,龐勁東仔細檢查了一下沒找到宋雙上校,卻發現有一個人在裝死。這個人用同伴的屍體當做盾牌,躲過了手雷爆炸的衝擊和龐勁東剛才的掃射。
「兩顆手雷都沒把你們全炸死,真夠命大的!」龐勁東一腳踢開屍體,把槍口抵在這個人的額頭上,冷冷的問道:「宋雙上校在哪?」
這個人雙眼死死的盯著龐勁東,緊咬著牙關一句話不說。
龐勁東沒有指望這個人能說,張望著四下裡看了看,發現窗戶已經變得稀爛。
「操!」龐勁東罵了一句,提槍就要追上去。因為史忱帶著其他人已經跟了上來,所以打算把這個人留給他們。
但是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人突然伸出雙手死死的握住槍管,無論如何不肯撒手。龐勁東用力掙了兩下,竟然沒把槍奪回來,於是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之後,這個人的頭部湧出了汩汩的鮮血,在身下的地板攤開來如同一朵綻放的玫瑰。但是儘管已經死了,這個人卻沒有閉眼,仍然緊緊的盯著龐勁東,雙手死死抓住龐勁東的槍管。
龐勁東不想和這個死人爭下去,撒手扔掉突擊步槍,拔出了一支手槍,然後向窗戶外面看去。
四樓並不算太高,下面支著幾把巨大的陽傘,其中有一把已經倒在地上。龐勁東毫不猶豫的縱身跳了下去,剛好落在了另一把陽傘上面,身體跟著陽傘一起倒了下來,重重砸在陽傘下的桌子上面。桌子「嘩啦」一聲碎裂開來,龐勁東跟著又落到了地上。
龐勁東只感到身體渾身上下隱隱作痛,但是此時已經顧不得太多,站起身四下看去,正好發現有三個人腳步匆匆的消失在街口。
龐勁東起身想要追了過去,卻沒有想到身前擋住了一群人。
大批公安和武警接到通知後已經趕過來,正在天都酒店周圍設置攔截網,但酒店這個方向的樓下是一條小巷,還沒有來得及部署警力。有一些膽子比較大的人聽說酒店發生槍戰,繞到這裡來想要看個熱鬧。結果他們沒有失望。從樓上接連跳下好幾個人,這些百姓的情緒被充分調動起來了,把龐勁東團團圍起來,想要看看天將的神兵是何許人也。
如果不是考慮到這些人都是無辜的,雖然無知無恥到讓人扼腕歎息,但畢竟罪不至死,龐勁東早就開槍射擊了。
「看你媽了個逼!」龐勁東一拳打在一個距離自己最近的人臉頰上,緊接著衝著第二個人的胸膛猛踢了一腳。
有句常言說得好「看熱鬧的不怕事大。」,在正常情況下,龐勁東的這種做法容易引起公憤,被可敬的人民群眾可能會圍攻。但是看到龐勁東凶悍的樣子,還有手裡拎著的槍,這些人默默地退開了,一句話都不敢說,只留下兩個倒霉蛋躺在地上呻吟著。
龐勁東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繞過街角的時候正遠遠看到幾個逃遁的人,看其中一個人的身形正是宋雙上校。
龐勁東片刻不敢停的向前追去,由於這裡看熱鬧的人比較多,所以經常不小心撞到路人的身上。凡是與龐勁東相撞的人,必定「哎呦」一聲倒在地上,而龐勁東的速度則絲毫不減。
儘管知道自己的行為太過冒失,但龐勁東已經顧及不了太多了,心裡面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抓到宋雙上校。
回想起當初很多戰友倒在紅色高棉的手下,聯想起自己一直嚮往的平靜生活再次被宋雙上校的炸彈所打破,龐勁東滿腔的怒火就越燒越旺,急需有一個地方宣洩出來。正是這股怒火讓龐勁東的速度越來越快,像是一陣平地刮起的颶風,逐漸接近了宋雙上校等人。
宋雙上校等人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撤退同時不住的四下裡張望著,很快就發現了龐勁東。儘管宋雙上校沒有馬上認出這位對手,但是看到那緊追不捨的樣子,也能知道是衝自己而來。
宋雙上校的一個手下拔出搶來對著龐勁東就扣動了扳機,這一槍非常的准,不過打中的不是龐勁東,而是一個正在行竊的小偷。
這個小偷剛剛將手伸進一個女士的皮包裡,結果被這顆子彈打斷了兩根手指,而且嚴重到了無法再植的程度。後來羅楓知道了這件事,痛下決心不再當鉗工了。
這個手下眼見一槍落空,急忙調正槍口瞄準龐勁東,而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正視到了龐勁東的雙眼。
龐勁東氣勢如同一頭猛虎,動作敏捷得如同豹子,速度則像是豺狼,雙眼放射著雄鷹一般銳利的目光。此時的龐勁東已經不像是一個人,而是如同野獸一般,好像隨時都可能將其他人撕成碎片。
這個手下不知道龐勁東已經恢復了當僱傭兵時的狀態,見狀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同時扣動了扳機,心裡聯想起一部電影《人面獸心》。
第二槍再次打偏了,一個路人發出一聲慘叫,一頭栽倒在了路上。
由於國情的不同,M國公民在遇到槍擊的時候,會迅速就進尋找隱蔽的地方,而國內的百姓則會如同沒頭的蒼蠅一般到處亂躥,至於要去什麼地方自己心裡都不知道。
這個手下的兩槍讓整條街道登時陷入一片混亂,女人和孩子們的尖叫聲和哭聲比槍聲還要高,這個效果正是宋雙上校等人想要的。幸運的是,這裡的行人畢竟不算是太多,否則會形成一堵活動的人牆,將龐勁東與紅色高棉隔開。
這個手下沒有來得及在開第三槍,龐勁東就已經衝到面前了,左手抓住他的槍高高抬起,右手的槍對著他的腹部連開數槍,直到子彈夾全部打空為止。
這個手下的腹部被打成了篩子,脂肪和內臟組織變成爛泥一般,摻雜著鮮血翻滾出來,不多時便帶著巨大的疼痛斷氣了。
龐勁東將對方的槍拿在手裡,一把推到了屍體,將自己的槍扔到了上面,緊接著向宋雙上校追了過去。
宋雙上校的另一個手下劫持了一輛計程車,剛剛發動起來想要帶著同夥逃離現場,龐勁東抬槍便射,準確的擊在了太陽穴上。他的腦袋上被開了一個窟窿,鮮血汩汩的冒了出來,身體隨之無力的趴在方向盤上,按動喇叭不停地響了起來。
車子因此失去了控制,繞了一個八字之後,「光」一聲撞在了電線桿子上。
撞擊帶來的巨大衝擊讓宋雙上校等人七葷八素,差一點就要從嘴裡噴出血來,但是他們終歸還是很強悍的,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他們沒有下車,而是用槍托敲碎了車窗,衝著龐勁東猛烈開火。
龐勁東早就料到他們會這樣做,順勢撲倒在地上,同時拉響一顆手雷,扔到了車子下面。
宋雙上校看到了龐勁東的這個動作,打開車門跳了出去,連連打了十幾個滾之後,站起身來繼續瘋狂逃竄。
片刻之後,一聲巨大的爆炸將車子瞬間從地上抬起,然後又重重的落回到地上,隨後便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周圍很多建築物的窗戶應聲而碎。
龐勁東爬起來向宋雙上校窮追而去,宋雙上校很快閃入一條小巷,時常回頭開兩槍,龐勁東則不住的還擊。
這種在追擊之中的對射,看起來十分的驚心動魄。兩個人的槍法都非常的精準,動作同樣的敏捷,作風同樣的凶悍。然而兩個人都沒有受傷。
宋雙上校的年紀已經很大了,身體素質卻出奇的好,不住的高速奔跑著,速度竟然沒有一點減慢,而且也絲毫沒有疲勞的跡象。
但是龐勁東卻漸漸的有些撐不住了,畢竟剛剛從癱瘓當中恢復過來,身體仍然虛弱得很,還沒有完全復原。慢慢的,一種疲勞感佔據了龐勁東的全身,陣陣的頭暈目眩不斷的襲來。龐勁東不住的喘著粗氣,嘴邊甚至湧起了一些白沫,與克勒格決戰的時候都沒有感到這樣的累
如果宋雙上校這個時候轉過身來全力相拼,龐勁東肯定是落敗的。幸運的是,宋雙上校沒有弄清楚情況,不知道龐勁東究竟帶著多少人在追擊,而且他已經被多年來的恐怖主義生涯所改變,早就不習慣主動出擊了。
事實上,龐勁東並不是一個人,史忱帶著好幾名雪豹突擊隊員跟在後面,只是他們沒有龐勁東這樣凶悍,所以被落下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跑了很長一段時間,路的前方出現了一棟歐式風格的建築,宋雙上校大概也有些疲勞了,逕直衝了進去。
龐勁東跑到樓前的時候,發現上面懸掛著一塊匾額「未來娛樂公司」,心中頓時暗暗叫苦。
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總是充滿許多的巧合,宋雙上校跑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試圖找地方躲起來,最後竟然跑進了冷雨的公司。
「但願冷雨現在北海中學!」龐勁東心中暗暗祈禱著,聽到裡面傳來了好幾聲槍響。
龐勁東衝進樓裡,發現地上躺著兩個人,還有幾個人抱著頭蹲在地上,正不住的尖叫著。
第090章 致命巧合
龐勁東來到一個女孩身前,焦急的問:「宋雙上校在哪?」
這個女孩被嚇得臉色蒼白,看到手裡拎著槍的龐勁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不過或許是感受到龐勁東沒有威脅,所以她表現得還算是冷靜,沒有不知所措,而是磕磕巴巴的問:「誰……誰是宋雙上校?」
龐勁東意識到自己太過著急所以說話不加考慮,這個女孩哪裡會認識宋雙上校是何許人也,於是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解釋道:「就是剛才衝進來的那個…….」
女孩伸出纖指顫顫巍巍的指著樓上:「剛……剛才衝上去了……」
「馬上離開這裡!然後報警!」龐勁東丟下這一句話,便提槍順著樓梯追了上去。
這裡的樓梯是很常見的那種,分做兩段,先通過第一段上到半層,然後拐一百八十度的彎,順著另一段上到二樓。
龐勁東剛剛上到一層半的時候,突然感到從另一斷樓梯上閃下了一個黑影,轉眼就來到了自己的身後。龐勁東急忙想要轉身應付,但是對方的速度卻要更快,立即貼到了龐勁東的身後,一隻手扼住喉嚨,另一隻手則一晃紮在了後腰上。
龐勁東知道對方手裡有凶器,身體急忙向前衝了一步,但是仍然感到後面一涼,緊接著傳來一陣劇痛,整個腰部隨之感到火熱,龐勁東知道這是鮮血湧出之後傳給皮膚的溫度。
龐勁東將槍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頭也不回就扣動了扳機,只聽「啊」的一聲慘叫,那個人順著樓梯滾落了下去。
龐勁東顧不上再理會那個人,捂著腰部的傷口衝上了另一段樓梯,來到了二樓。
龐勁東原本以為宋雙上校肯定會挾持人質,然後對自己提出一連串的要求,卻沒有想到宋雙上校只是舉著槍站立在二樓過道中央,身旁還站著兩個手下。
「夠了!」宋雙上校打量著龐勁東,冷冷的說:「咱們該做一個了結了!」
「我也是這樣想!」龐勁東說著話的同時,觀察了一下自己所處的形式。儘管宋雙上校的人全在一側,並沒有將自己團團包圍起來,但是這樣一來也使得他們可以隨意開槍,不需要顧忌到誤傷自己人。
龐勁東毫不懷疑,此時自己只要有一個突然性的動作,就會立即被對方打成篩子。
「擒賊先擒王!」龐勁東打定主意,將槍口對準了宋雙上校。
「想先幹掉我?我死了你一樣要死!」宋雙上校看出龐勁東的想法,擺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想你還沒有傻到和我同歸於盡!」
「說得沒錯!」龐勁東點點頭,但是接著又說:「只不過,我們相互之間也算很瞭解了,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一旦上來脾氣,是有可能做出任何事情的!」
「這麼說起來!」宋雙上校看了看周圍,冷笑一聲:「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僵局!」
龐勁東多少有些無奈的承認了:「是這樣!」
「我提出一個建議怎麼樣?」
「說!」
「我們就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就此各自離開,如果你覺得不甘心的話,我們另外找機會決戰!」
龐勁東很想答應宋雙上校的這個提議,因為的確不想與這個瘋子同歸於盡,而且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宋雙上校也是很難逃脫的。
但是龐勁東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形勢就發生了突然變化,宋雙上校身旁的房間裡傳出一個驚恐的聲音:「董事長,實在太危險了,不要出去啊!」
冷雨特有的冰冷的低音隨後傳出:「我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已經報警了……」那個勸阻的聲音還沒有把話說完,房門就被「吱忸」一聲打開了,一身職業裝的冷雨快步走出來。
冷雨很不巧的正在未來娛樂公司,剛才正在和公司人員開會,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槍聲。冷雨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有武裝分子已經衝到這裡來了,更沒有聽到龐勁東與宋雙上校的對話。
當冷雨看到眼前的場景,尤其是注意到龐勁東也在場的時候,登時愣住了:「怎……怎麼回事?」
宋雙上校的一個手下衝了過去,試圖挾持冷雨,龐勁東幾乎不假思索,調轉槍口就射擊了。
龐勁東的這一槍非常準,正中對方的太陽穴,這個手下向前踉蹌了兩步,無力的撲在了冷雨的身上。
冷雨被槍聲嚇了一跳,又親眼看到那個人瞬間被爆頭的樣子,大腦被無以言喻的恐懼感佔據了,渾身感到一陣的無力,被那個人的屍體撲倒在了地上。不過冷雨還算多少保持著風度,儘管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嘴唇不住的嚅囁著,卻沒有發出女性特有的尖叫,任憑那個人的鮮血浸透了上衣。
龐勁東為了防止對方反擊,在開槍的同時身體向側面撲到,而宋雙上校果然開槍了,子彈龐勁東擦過龐勁東的大腿,帶起一朵血花後嵌到了牆壁上面。
宋雙上校的另一個手下衝到冷雨面前,近乎瘋狂的高喊道:「站起來!婊子!」
龐勁東急忙重新瞄準宋雙上校,高聲警告道:「放過那個女人!否則你的老大就完蛋了!」
宋雙上校緩緩走到龐勁東的身前,冷笑著說:「現在形勢對我更加有利,如果你膽敢開槍的話,不僅僅是和我同歸於盡,還會有很多人跟著陪葬!」
宋雙上校說的是事實,冷雨從會議室裡面出來之後,還有好幾個人跟了出來,全部被宋雙上校的那個手下制住了。這也就是說,就算龐勁東有同歸於盡的決心,也必須考慮其他人的傷亡。退一步來說,就算不在乎陌生人的死活,龐勁東也希望冷雨能夠平安無事。
「龐勁東……」宋雙上校用槍瞄著龐勁東,緩緩的搖了搖頭:「我一直以為,自己一生最大的對手,是本國的反動勢力和西方的帝國主義者!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會被你搞成到今天這步田地,而你又算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僱傭兵!」
宋雙上校說到這裡,情緒變得激動起來,雙眼佈滿了血絲,看起來呈現一種駭人的紅色。
「僱傭兵又怎麼樣?」剛才體力已經幾近虛脫,現在身上又受了兩處傷,讓龐勁東差一點昏迷過去:「你又是什麼?不過是一個恐怖分子!」
「我不是恐怖分子!」宋雙上校被這句話嚴重刺激到了,抬起腳來踩住龐勁東腿上的傷口,來回不住的擰動著:「我一生都在為一個偉大的理想而奮鬥,我是一個光榮的國際主義戰士,我不是恐怖分子!」
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腿上傳來,龐勁東幾乎條件反射似的就要開槍了,但是當目光不經意的向宋雙上校身後看去,龐勁東看到了滿面驚恐的冷雨。
冷雨渾身顫抖著,同樣看著龐勁東,那目光非常的複雜,充斥著疑慮、驚訝和絕望,同時又帶有一些希望,似乎在祈禱龐勁東可以解決大家面臨的絕境。
龐勁東放開了扳機,強忍著疼痛沒有開槍,任由宋雙上校對自己繼續施虐。
宋雙上校看出了龐勁東的顧慮,更加肆無忌憚起來,抬起腳來又狠狠地跺在傷口上:「開槍啊!為什麼不敢開槍?是不是擔心人質?你太婦人之仁了,所以注定做不了大事!」
「你沒有婦人之仁,所以你可以隨便濫殺無辜,讓許許多多的生靈為你那個所謂的偉大理想陪葬!」龐勁東的額頭滲出了許多的汗珠,順著臉頰一滴滴的掉落在地上,但是聲音卻仍然那樣堅強:「儘管因為在你看來無謂的仁慈,所以我現在輸給了你,但是我仍然蔑視你!」
宋雙上校大笑起來:「蔑視又怎麼樣?你只是一個失敗者!」
「你是成功者!你做的都是大事!可是你的大事如何了呢?」龐勁東也笑了起來,表情和語氣當中都充滿了不屑:「你們奪取了國家政權,本來可以長時間的統治下去,但是沒多久就被外國軍隊推翻了,柬埔寨人民也跟著全部起來反抗你們!在接下來的這麼多年時間裡,紅色高棉就此走上了一條下坡路,力量在一點點的不斷被削弱,直到今天已經成了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組織!」
宋雙上校聽到這句話之後,剛才的囂張氣焰立即消失了,雙眼變得渾濁起來,表情也顯得很茫然。
很多時候,人們總是自我欺騙,不去面對一些不願意面對的現實。
儘管紅色高棉在不斷的變弱,宋雙上校卻始終不願去想這件事,而是固執的相信自己的事業一定會獲得成功。哪怕各國媒體不斷報道紅色高棉遭受怎樣的打擊,他也堅定的認為只是帝國主義的反動宣傳,而手下的人是從來不敢將這些現實講出來的,於是他多年來就這樣被一葉障目。
直到此時此刻,龐勁東說出這些話,才讓宋雙上校猛然間意識到這個現實。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反駁龐勁東,只是訥訥的重申道:「我們不是恐怖分子…….」
「你們是!」龐勁東看著宋雙上校,緩緩地說了下去:「你們害死了那麼多人,多年來從事各種違法犯罪活動,難道還不是恐怖分子?」
「偉大的事業總是需要有人犧牲的,也是需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可你是問過那些人自己的想法沒有?」龐勁東冷笑一聲,反詰道:「被你們無辜屠殺的,被你們的毒品所戕害的,死於你們的綁架、走私和搶劫的,等等所有這些人,他們願意為你們自己的那個所謂的偉大理想而犧牲嗎?」
「你……」
龐勁東不等宋雙上校說些什麼,繼續說了下去:「這些還只是你們給其他國家人民造成的,再看看你們為柬埔寨人民自己帶來了什麼!」
「我們在柬埔寨建立的是一個真正平等的社會,我們消滅了階級差別,消滅了剝削制度,消滅了帝國主義國家對我們國家內政的干涉……」宋雙上校又吼了起來,聲音聽起來很淒厲。
「就算你們真的消滅了這些又怎麼樣?有多少人死於你們所建立的這個社會?」
「那些人都是反動分子,是剝削階級,封建勢力的殘餘,帝國主義的走狗……」
「在你們統治的那些年裡,有幾百萬柬埔寨人死了,而整個柬埔寨總共才有七百萬人!難道在你們的眼裡,大多數柬埔寨人都是你所謂的那些該殺的人?」
「我們……」宋雙上校的目光變得更加茫然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盲人一樣:「我們需要的是符合新國家需要的新人,我們需要保證我們隊伍的高度純潔性…….」
「我認為,任何一種政治體制或社會制度,都應該以追求每一個公民個人的最終幸福為目的!如果不能夠做到這一點,那麼給自己披上怎樣高尚的外衣都不能掩蓋墮落的本質,如果進而還讓很多無辜的人喪失了生命,那麼這種制度就是應該被打倒的!」頓了頓,龐勁東譏諷道:「你們想要高度的純潔,想要建立理想中的國家,就去火星上自我陶醉,不要讓無辜的百姓跟著你們遭殃!」
「你怎麼知道柬埔寨人民怎麼想?你怎麼知道柬埔寨人民不擁護我們?你難道能夠代表柬埔寨人民嗎?」
「我不知道柬埔寨人民想要選擇什麼,也沒有資格代表任何一個柬埔寨人,但是…….」想起自己在柬埔寨聽到和看到的那些,龐勁東的心頭湧起了對這個苦難民族的深深同情,語氣當中透出了一股悲愴:「我知道的是,當越南十萬大軍進攻柬埔寨的時候,這些本來應該早到全民抗擊的侵略者,竟然成了柬埔寨人民心目中的救世主!如果沒有柬埔寨人民對越南軍隊的配合,你們紅色高棉的軍隊也不能潰退的那樣迅速和徹底!」
第091章 理想與現實
當年越南軍隊進攻民柬的時候,讓全世界都沒有想到的是,紅色高棉的軍隊一敗塗地,幾乎沒有過一場像樣的抵抗就被趕入了叢林。當年正在政治理論班學習的宋雙上校,還沒有來得及被調回到戰場上指揮軍隊,民柬政權就已經徹底瓦解了。
這些年來,宋雙上校對那段歷史做出了一定的反思,在一定程度上意識到了民柬政權失敗的原因,但是仍然不願意面對現實。因為多年來支撐著宋雙上校的正是那個偉大的理想,如果那個理想被證明是虛妄的,就意味著宋雙上校一生做過的所有事情都是毫無意義的。
宋雙上校的腳本來已經有些放鬆了,此時聽到龐勁東的這些話,又重重的踩起了傷口,同時咆哮著斥責道:「你胡說八道!」
「是嗎…….」龐勁東渾身上下已經被冷汗浸透了,但是過度的疼痛一旦持續一段時間,人體就會產生一定的適應能力,感覺起來不是那樣讓人難以忍受了。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對宋雙上校說:「你真應該看看你們倒台之後,柬埔寨人民歡呼雀躍的樣子!」
宋雙上校聽到這句話之後,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只是嘴上仍然堅持道:「那是因為人民被國外反動勢力欺騙了!」
「你們這些人不是經常說嗎,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具有最先進的和最革命的思維!」龐勁東冷笑幾聲,揶揄道:「怎麼這套理論一轉眼就變了,人民群眾可以集體被國外反動勢力欺騙,反倒是你們這極少數人才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自己一直以來奉行的這種矛盾理論,讓宋雙上校一時無言以對:「這……」
「你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宣傳,你們全心全意為柬埔寨人民服務;一切向柬埔寨人民負責;相信柬埔寨人民自己解放自己;堅持向柬埔寨人民學習。」頓了頓,龐勁東猛然提高了聲音:「你們對柬埔寨人民負責的結果就是幾百萬人死於屠殺和饑荒;你們向柬埔寨人民學習的結果就是強迫柬埔寨人民服從你們的意志,被從城市趕到農村去參加高強度的勞動,而且每一個家庭都被徹底的拆散,你們還不允許夫妻團聚,不允許孩子見到自己的父母;現在柬埔寨人民不需要你們來解放,更不需要你們來服務,你們不馬上滾到歷史的垃圾堆裡,還在等什麼?」
宋雙上校猛地打了一個哆嗦,無力的連連後退了數步,茫然的雙眼湧出了一絲渾濁的淚花。過了一會,他喃喃的說道:「我們真的是希望能給人民帶來幸福…….」
龐勁東嘲弄的反問道:「是嗎?」
「是的!」宋雙上校用力的點點頭,繼續說了下去:「我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這個理想,當初我的妻子被定義為反革命的時候,我為了保證新國家能夠順利建設,親手槍斃了她…….我們兩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當時已經給我生了幾個孩子…….有誰知道我的心裡是多麼的痛苦…….我做的這些怎麼可能是錯的!」
這是一種非常常見的罪名,背負這種罪名的人未必是真的反對了什麼,很多時候可能只是說錯了一句話,不經意的做了一件小事,甚至可能只是出現在不應該出現的地方。
龐勁東曾經瞭解到,宋雙上校的妻子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沒有受過最起碼的文化教育,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政治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這個罪名更大程度上只是欲加之罪。
從對家庭的無情與殘酷來說,宋雙上校是可恥的,也是愚昧無比的。但是換個角度來看,宋雙上校又真的是大公無私,比之那些縱容自己家人胡作非為的人,簡直不知道要高尚多少倍。
「是啊……」龐勁東緩和了語氣,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真的該死嗎?」
「法庭是那樣說的…….」)
當時的柬埔寨根本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法律和司法體系,一切都以領導人的個人意志來決定,所以所謂的「法庭」根本就是一個笑話。不過龐勁東沒有戳穿這一點,而是意味深長的指出:「你被騙了!」
宋雙上校緩緩的搖了搖頭:「不會的…….」
「你這麼肯定?」
「我,和我的同志們,都是全心全意為偉大的事業而奮鬥,我們任何人都沒有一絲私心在裡面!」宋雙上校說著話的同時,高高的昂起了頭,胸膛也挺直了,形象竟然瞬間變得非常高大。
「偉大的追求和無私並不能保證你們不會犯錯誤!」
宋雙上校始終不願意相信妻子本是死於一個錯誤,但是卻又根本沒有辦法反駁龐勁東。表情傻傻的默然了片刻,他已經不再試圖為自己的事業做辯護,而是開始自我剖析起來:「我從小就跟在革命領袖的身邊,幾十年來我沒有利用權力為自己辦過一件事情!不錯!我們販毒、走私、綁架、搶劫…….但是那都是為了事業而積累資金,我沒有貪污過其中的一分錢,我沒有一個個人賬戶,我的一切都是屬於組織的,我是清白的……」
「我知道你是清白的,你甚至是很了不起的……」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龐勁東突然提出:「但是在你身上存在著一個非常悲哀的事實!」
宋雙上校趕忙追問道:「什麼?」
「你和你的同志們,一生都在拋灑熱血為之奮鬥的那個理想,與你們最終建立起來的那個政權根本就是兩碼事!」
宋雙上校聽到這句話不住的哆嗦起來,又不住的連連後退了許多步,槍口無力的低垂了下來。這個精幹的老人瞬間蒼老了許多,片刻之後滾落了兩行熱淚,而堅強的他本來早就忘記流淚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刺耳的警報聲,隨後是一陣整齊有序的腳步聲,同時還響起了高音喇叭的聲音:「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宋雙上校突然淒慘的笑了起來,轉頭看了看周圍之後,對龐勁東喃喃地說出了兩個字:「謝謝……」
話音剛剛落地,宋雙上校抬起槍口,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槍響,宋雙上校的鮮血被子彈帶出,噴灑在身側的牆壁上,身體隨之無力的栽倒在地上。
宋雙上校唯一活著的那個手下見狀,對著宋雙上校的屍體「啪」的一個立定,沉穩的將槍交到了左手,右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力。龐勁東發現他的眼眶中也包含著熱淚,片刻之後,他高喊了一聲:「紅色高棉萬歲!」同樣對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終於結束了……」隨著宋雙上校及其手下的死,支撐著龐勁東的精神支柱轟然倒塌,龐勁東感到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龐勁東感到自己沒有昏過去,只是看不到任何東西,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突然間,龐勁東感到自己似乎回到了兒時,與沈家瑤的一幕幕浮現在了眼前。
那時的龐勁東爬到樹上去,折下一段春天剛剛抽芽的細嫩柳條,用心的編制成了一個環形,雙手送到了沈家瑤的手裡。
沈家瑤疑惑的問:「這是什麼?」
「這叫戒指!」因為可以表現一下自己的知識,所以龐勁東顯得非常得意:「聽說國外男女訂婚,都要贈送戒指的!」
龐勁東曾經說過類似要娶沈家瑤的話,沈家瑤聽到之後必定羞得滿臉通紅,但是這一次卻沒有。沈家瑤的小手緊緊攥著那個所謂的戒指,急急的問:「你們真的要出國嗎?」
龐勁東躊躇滿志的回答道:「爸爸媽媽正在辦,估計再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了!」
「為什麼要去國外?」
「因為那裡遍地是黃金,賺錢非常的容易,每天都可以吃飽飯!」龐勁東說到這裡,表情看起來非常的興奮,已經完全陷入了對大洋彼岸的憧憬:「到時候我們可以住很大的房子,可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什麼巧克力啊、麥乳精啊、糖豆啊、冰棍啊…….全都不在話下!」
沈家瑤低頭看了看戒指,小聲說道:「可是你們真的走了……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
「我們會回來的……」頓了頓,龐勁東糾正道:「不!不對!是會把你們全都接走!」
「真的?」
龐勁東用力點點頭:「真的!到時我會回來娶你!」
頭腦又是一陣的眩暈,龐勁東感到自己似乎回到了南美洲的叢林裡,炮彈不斷的爆炸,子彈如同流星一樣在身邊不斷的劃過,這一切幾乎讓人抓狂。
龐勁東中彈受傷了,無力的躺倒在泥濘當中,米麗婭拼勁全力將龐勁東拉起來,背負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向後方撤退。
「放下我…….」龐勁東當時是這樣告訴米麗婭的:「否則我們一個都跑不掉!」
「不行!」米麗婭搖搖頭,果斷的說:「我們是戰友,我們是一個團隊,我們不能讓任何一個成員掉隊!」
在崎嶇不平的泥路上,冒著紛飛的戰火,米麗婭不知道跑了多遠,才將龐勁東送進了後方的戰地醫院。龐勁東不知道米麗婭怎麼樣堅持下來的,當時只能默默的看著,聞著米麗婭身上沾著的泥土和草木的味道,還有女孩子那特有的體香。
大腦又是一陣劇烈的眩暈,暫時處於一片空白狀態,片刻之後才恢復過來,龐勁東似乎看到金玲玲穿著一身警服,英姿颯爽的站在自己的身前,鄭重的說:「你這個流氓,跟我回局裡!」
突然之間,這一切似乎都扭曲起來,再也沒有任何具體的人或者事物,只是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一般,成了各種顏色的混合體。龐勁東感到自己似乎陷入進了這漩渦,不斷的在向下方沉去,一陣陣的窒息感隨之傳來。
「救救我……」龐勁東無聲的發出了吶喊,緊接著一隻柔嫩的小手伸了過來,牢牢的抓住了龐勁東的手。
這隻小手柔若無骨,肌膚滑嫩如凝脂,但是卻那樣有力,將龐勁東很快就從漩渦裡面拉了出來。當窒息感消失之後,龐勁東才看到這隻手的主人,但是卻又看不清楚究竟是誰。
當龐勁東覺得這個女孩是沈家瑤的時候,面孔突然變換成了金玲玲,隨後又是陳冰□、陳黛容等等,龐勁東身邊的所有女孩子的面孔輪流出現。
但是這對龐勁東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真正重要的是這張面孔讓龐勁東感到那樣的寧靜和溫馨,可以遠離人世間的一切爭鬥和醜惡,讓自己找到了後半生可以靜靜停靠的港灣。
這讓龐勁東不願再放開這隻手,同時喃喃的提出了一個要求:「做我的女朋友!」
這個女孩子猶豫起來:「啊?」
「答應我,給我一個機會,照顧你的後半生!」
「我……」
「答應我吧!」龐勁東緊緊握住了那只柔荑,無比真誠地說:「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你了!」
「我……」這個女孩猶豫了許久,最後終於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我答應……」
或許是因為感到太過羞赧,女孩子剛剛說罷,俏麗的臉蛋就變得通紅,螓首深深地垂了下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龐勁東感到自己有些清醒了,眼前的一切隨之變得清楚起來,眼前那個女孩子的形象也固定了下來,竟然是冷雨。
龐勁東看了看周圍,發現了許多醫療器械,兩個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坐在旁邊忙碌著,外面傳來呼嘯的風聲和汽車引擎的聲音。
龐勁東後來才知道,自己昏迷過去之後,冷雨立即打了120電話,然後出去把警察叫了進來,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情況。當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冷雨不放心丟下龐勁東一個人,於是也跟著上了車。
冷雨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龐勁東示愛。
第092章 第五號女朋友
儘管給人的感覺太過冰冷,而且還難以接近,但冷雨畢竟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子,所以裙下不乏俯首稱臣者。
冷雨對於所有那些追求者,一概採取據而遠之的態度,果斷的拒絕了這些人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以及昂貴的禮物。自從**以來到現在,冷雨做這些可以說已經是輕車熟路了,可以不加任何考慮就找到最合適的辦法,去應對新出現的追求者。
但是當面對龐勁東的示愛,冷雨感到一陣陣的心慌意亂,心跳不斷的加速,呼吸也隨之變得急促起來,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結果最後答應了下來。
對於龐勁東來說,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因為在幻覺中當第一次看到女孩子,竟然感到一種久違了的安全感,讓自己希望就這樣守著度過後半生。至於這個女孩子究竟映射著現實中的誰,相比之下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了,她既可以是沈家瑤或者金玲玲,自然也可以是冷雨。
只是當察覺到竟然無意中讓冷雨成了第五號女朋友,龐勁東不得不反思一下自己對冷雨持有怎樣的感情。
必須承認的是,龐勁東喜歡身邊的每一個女孩子,只是每一種喜歡的感覺都不一樣,例如對陳冰□是喜歡那種充滿陽光和活力的感覺,對於陳黛容則是喜歡那種雍容大方和在音樂方面的巨大才華,對於葉夢涵則是鍾情於那種貴族氣質和處變不驚的氣度。而冷雨所獨有的那種冷艷,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被龐勁東所喜歡的。
當然,喜歡並不等於愛,只是龐勁東到現在仍然沒有弄清楚愛情到底是什麼。
「啊……這個……」龐勁東感到非常尷尬,清了清嗓子相對冷雨澄清一下,但是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來。
冷雨誤會了龐勁東的意思,以為龐勁東是想重申剛才的示愛,急忙說:「我已經答應了!」
「哦……是嗎……」龐勁東臉色一紅,訥訥的說了句:「那謝謝了啊!」
冷雨現在有著非常矛盾的心情,一方面很喜歡聽到龐勁東的話語,但是在另一方面,卻對那示愛的內容感到無法承受;此外,她很想就這樣與龐勁東這樣單獨相處下去,但是卻又很清楚的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冷雨還需要考慮的一個問題是,龐勁東現在已經與陳黛容是戀人關係,自己作為陳黛容的老闆橫插進來,怎麼看起來都是非常不妥當的。
以冷雨的性格,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絕對不會與別的女孩爭風吃醋,也對這種事情十分的不屑。現在這種事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讓她感覺怪怪的,既很想逃出這段三角戀,又很想把龐勁東留在自己的身邊。
「如果讓公司的員工知道了該怎麼辦?這將會引起多少謠傳?如果被陳黛容的歌迷知道該怎麼辦?陳黛容自己又會怎麼想?娛樂界的同仁會怎麼想?各方媒體將會怎麼樣評價?狗仔隊會怎麼想?」冷雨感到心煩意亂,對自己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陳冠希該怎麼想?張柏芝又會怎麼想?***放蕩的鍾欣桐還會繼續裝嫩嗎?……」
冷雨思索了很久,最後終於發覺,自己的事與艷照門的那些主角沒有任何關係,同時她還想起一件非常關鍵的事:「陳黛容與龐勁東之間是有名無實的,我這樣做也不算是橫刀奪愛……」
龐勁東和冷雨都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了,一起向不同方向側過頭去不看對方,救護車裡陷入了沉默,只有兩個醫護人員時常交談幾句。
在陌生人面前確定了關係,本來是件很尷尬的事情,但是龐勁東和冷雨一起視這兩個醫護人員為無物。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醫院,冷雨聽醫生說龐勁東沒有什麼事,便匆匆告辭離開了。她前腳剛剛離開,史忱後腳便帶著一大隊人到了。
史忱徑直來到龐勁東的病床前,豎起大拇指稱讚道:「東哥,真是好樣的!」
龐勁東搖了搖頭:「別挖苦我了!)」
「這可不是挖苦!」醫務人員進來為龐勁東清理和包紮傷口,史忱急忙讓出地方來,從醫務人員肩膀上方探出頭來:「東南亞第一恐怖組織的頭子被你殺了!」
龐勁東無力的笑了笑,糾正道:「第一、紅色高棉並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恐怖組織;第二、宋雙上校是自殺,並非死在我的手裡!」長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又說:「事實上,我當時已經輸了……」
軍人最重要的一項素質是榮譽感,龐勁東作為僱傭兵也一樣。榮譽感有兩個方面,一個方面是紀律和戰功所帶來的榮譽自身;另一個方面則是維護榮譽的行為。前者很好理解,而後者則不太容易,很多人也根本就做不到的。
後者包括了兩點,一是將榮譽保持下去,二是讓榮譽具有純潔性。就第二點而言,意味著應該把一切都如實告訴其他人,絕不虛構事實或者搶奪別人的功勞。
正是這種榮譽感要求龐勁東講出宋雙上校是自殺。
其實史忱早就已經通過未來娛樂公司員工的講述,大致瞭解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他直覺的認為龐勁東的功勞簿上又要記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因為宋雙上校畢竟是因龐勁東而死,這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具體是自殺還是他殺根本就不關鍵。
史忱沒有想到的是,龐勁東竟然誠實的推卸了功勞,這讓史忱多少有些自慚形穢,原本對龐勁東就有的敬佩,無形之間又提升了幾個等級。
史忱表情複雜的笑了笑:「不管怎麼說,我們的任務畢竟完成了……」
「是啊……」龐勁東沉重的點點頭:「終於結束了……」
「不過,紅色高棉還有很多殘渣餘孽,隨時可能會對我們反撲,所以眼下還不能疏忽大意!我已經聯繫第七軍團了,讓他們派一批人過來保護你,當然我也會留下一些特警……」
史忱本來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是醫務人員感到工作被嚴重影響,於是不耐煩的一起將他推了出去:「你先出去吧,讓病人休息一下!」
醫務人員對龐勁東進行了全面檢查,很快便認定雖然身體多處受傷,但是並不嚴重,臥床休息幾天就可以了。
史忱得知之後就離開了,因為還需要回去向金振宇匯報。龐勁東小心提出想要一把槍,史忱考慮一下便答應了,而且臨走前果然留下了幾名特警。
龐勁東這一次入院重演了閻羅場決鬥之後的程序,身邊的所有人得到消息後先後跑過來探望,其中值得注意的有四個人湊成了兩對,分別是龐無雙和何悅,廖承豪和羅楓。
廖承豪身邊雖然守著羅楓,但也調了很多僱傭兵過來,並且提出和唐傳江一起守護龐勁東。
龐勁東擺擺手拒絕了:「現在已經安全了,你們都去忙自己的工作吧,讓唐傳江留下就行了!」
考慮到龐勁東已經對住院這回事已經很熟悉,而且現在的確已經沒有什麼危險,所以眾人同意了龐勁東的要求。儘管如此,眾人全部離開的時候也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把龐勁東困得一個勁的打哈欠。
唐傳江揉了揉肚子,有些難堪的說:「東哥,不好意思,昨天好像有點吃錯東西了,今天已經跑了好幾趟衛生間了……」
「現在還想去,是吧?」龐勁東擺擺手,打算了唐傳江的話:「吃喝拉撒誰都是人之常情,用不著跟我解釋,快點去吧!你沒有女朋友,萬一拉褲子了,沒人給你收拾!」
「好……嘿嘿……」唐傳江尷尬的笑了兩聲,一溜煙的出去了。
由於當時情況看起來比較緊急,所以救護車採取了就近的原則,將龐勁東送入了一家不太大的醫院。這家醫院的醫療水平尚可,但是設施方面就要比前段時間住的那家醫院差多了,雖然龐勁東現在住的也是單間,但是卻沒有獨立的衛生間,而且整個樓層也只有一個衛生間,還是在走廊的另一邊,從龐勁東的病房走到那裡需要兩三分鐘的時間。
唐傳江離開之後,龐勁東長長歎了一口氣,回想起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心中百感交集。
龐勁東當年接受了追捕宋雙上校的任務,結果不但是鎩羽而歸,還損失了很多弟兄。本著僱傭兵的不結仇原則,也是為了能夠真正過上安靜的生活,龐勁東一直都沒有追究宋雙上校。
但是命運總是弄人的,無論龐勁東還是宋雙上校都沒有想到,這段恩怨竟然還是延續了下來,並最終做出了這樣一個了結。
宋雙上校終歸是一個讓龐勁東很欽佩的對手,他的死對龐勁東來說感覺很複雜,也產生了很多感慨。
而且宋雙上校的死還給龐勁東帶來了一個副產品,那就是冷雨這位第五號女朋友,四個女朋友已經讓龐勁東手足無措,再增加一個無異於雪上加霜。
幸運的是,今天大家來探望龐勁東的時候,幾個女朋友沒有撞到一起,但是這一刻早晚還是會到來的,而且之前已經預演了一次。雖然那一次沒鬧出什麼亂子,但是當真正的撞車發生的時候,毫無疑問會搞得天翻地覆。
「怎麼辦?」當龐勁東對自己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中不由自主的湧現出了那個四字箴言:「愛咋咋地!」
儘管感到心煩意亂,但是龐勁東的感覺還是很靈敏的,尤其是此時已經是萬籟俱寂,哪怕最微小的聲音都會引人注意。龐勁東突然聽到走廊裡傳來兩聲「噗噗」的響聲,緊接著又是一陣輕微的摩擦聲。
龐勁東憑借經驗很快斷定出,剛開始的是無聲手槍的聲音,而其後的聲音則是拖曳屍體。
暗殺行動通常有著大體差不多的步驟,悄悄的接近守衛人員之後,用匕首或者無聲手槍幹掉,在此同時要注意攙扶住,免得屍體倒地發出太大的響聲。
龐勁東沒有心情考慮怎麼對付女朋友了,神經立即緊繃起來,仔細傾聽著外面的動靜,同時右手從枕頭下面悄悄的摸出了手槍。
過了片刻的功夫,病房的門悄悄的被人推開了,但是卻沒有任何人進來,龐勁東知道這是外面的人在觀察自己這裡的動靜。
龐勁東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還發出一陣輕微的鼾聲,眼睛微微閉著的同時,向房門斜睨去。
又過了一會,一個黑色的身影無聲的閃了進來,緩緩的抬起了手臂對準龐勁東。龐勁東知道自己不能再裝下去了,左手把住床沿用力抬起,同時身體重心跟著向右側移去,整張床鋪頃刻被翻倒形成一堵牆,而與此同時對方也開槍了。
幾聲「噗噗」的響聲之後,子彈敲在了床板上,龐勁東右手抬起對著槍聲傳來的方向扣動了扳機,對方隨之「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但是對方不只有一個人,緊接著又有兩個人衝了進來,對著龐勁東瘋狂開火,龐勁東則有條不紊的予以還擊。龐勁東根本不擔心,因為知道特警和僱傭兵馬上會被驚動,而且還料定因為僱傭兵沒有武器,所以最先衝上來的肯定是特警。
史忱留下的不是無聲手槍,槍聲迴盪在整棟樓裡,十分的刺耳。走廊裡很快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龐勁東知道是自己的援兵正在向這裡趕來。
對方兩個人也聽到腳步聲,剛想順著原路撤走,卻迎來了一陣密集的彈雨,轉而想要衝進房間裡,卻被龐勁東用火力堵住。兩個人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索性豁了出去,一個人對抗外面的特警,一個人與龐勁東對射。
由於兩個人沒有一點隱蔽的地方,結果先後中彈倒地,一個特警衝上前來,把了一下鼻息又探了探脈搏,告訴龐勁東:「死了!」
「見鬼!」龐勁東站起身來,歎了一口氣,問:「看看有沒有證實身份的線索!」
第093章 宋雙上校的遺產
特警聽到龐勁東的吩咐,立即在殺手的身上查看起來,結果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線索。
龐勁東走過去,掀開殺手臉上的面罩,發現都是標準的東南亞面孔。
為首的特警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皺起眉頭說:「看來是紅色高棉的人!」
「看來是!」龐勁東聳聳肩膀,打趣道:「紅色高棉還是挺有能量的,這麼快就知道了我住在這裡!」
「是啊!」特警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今天交上火才知道,原來他們有那麼多的武器,真不知道過去怎麼沒有發現這幫人!」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焦急的喊聲:「怎麼了?怎麼了?」緊接著,唐傳江提著褲子衝了進來,看了看龐勁東,又看看地上的屍體,臉色「騰」的變得慘白。
唐傳江剛剛蹲在馬桶上就聽到了密集的槍聲,但是那種生理活動已經開始了,而他又悲哀的發現自己沒有帶手紙。這個素來果斷的漢子竟然不知所措起來,猶豫了一會索性用衣服擦乾淨,接著急匆匆的跑回來,卻發現戰鬥已經結束了。
「我……這……」唐傳江立即意識到,這是自己嚴重失職,不知道如何是好。
「幸虧你剛才沒在這!」龐勁東微微一笑,寬慰道:「否則你就死翹翹了!」
唐傳江聽到龐勁東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是嗎……」
龐勁東吩咐特警和僱傭兵們:「出去查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整件事情的經過很快就查清楚了,這三個殺手從樓下順著排水管爬上來,通過窗戶進了走廊,殺掉兩個僱傭兵後才進了龐勁東的病房。
儘管僱傭兵和特警的人數不少,但是相互之間因為不熟悉,所以沒有任何配合和協調,而且各自分散在很多地方,包括住院處樓下、入口和各個樓層,將力量攤薄了,龐勁東的病房門前當時只有這兩個僱傭兵。再加上時間已經這麼晚,很多人都已經倒班去休息了,尤其是那些特警,經歷了一天的戰鬥很是疲勞,沒有休息的人注意力也有些分散,結果被殺手鑽空子溜了進來。
當然,殺手能混進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由於宋雙上校已經死了,所以大家的警惕性有所放鬆,這也正是龐勁東和史忱都很擔心的。
出了這樣的事情,僱傭兵和特警都感到很難堪,自己人之間窘迫的對視了幾眼,然後互相間又尷尬的看了看,最後一起把頭低了下頭。
如同對待唐傳江一樣,龐勁東仍然沒有責怪任何人,只是淡淡說了一句:「看來大家今後要小心了!」不過儘管看起來若無其事,龐勁東的心裡卻打開了鼓:「從整個行動過程來看,這些人很清楚我的病房在什麼位置,對這個醫院的佈局也有一定瞭解,紅色高棉的情報工作怎麼會這樣精準及時,而且一點沒有表現出群龍無首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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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我們對外宣傳的統一口徑!」金振宇將一份報紙遞給龐勁東,上面大字標題刊載著《近期發生在我市的系列恐怖主義案件已經偵破》,內容聲稱元兇是西北地區的民族分裂主義勢力,相關犯罪人員部分已經逮捕歸案,還有一部分正在通緝追捕之中。
「我們不能說出是紅色高棉,否則……」史忱說到這裡就頓住了,不過大家都的心裡都很明白,如果將事實真相公開,會讓政府很被動。
「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金振宇擺了擺手,接著吩咐史忱說:「追捕紅色高棉殘餘分子的事,由你繼續負責下去,記住一定要抓緊!從龐勁東在醫院遭遇的事來看,這幫家後仍然非常囂張,而且還很有能量!」頓了頓,金振宇轉而關切的問龐勁東:「你的身體還好吧?」
「還不錯!」龐勁東聳聳肩膀,微笑著回答說:「在床上躺了兩天就好了!」
金振宇點點頭:「你的身體很不錯啊!」
「東哥身體當然不錯啦!」史忱在旁邊插了進來,誇獎起龐勁東是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倒好像是在誇獎自己:「大夫都感到很驚訝,不僅身體非常耐打擊,而且恢復速度非常快!」
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聽你這麼說,倒好像我天生是塊受虐的料!)」
「那我就放心了!」頓了頓,金振宇頗為奇怪的問:「我始終不太明白,宋雙上校為什麼自殺?」
史忱提出:「或許是他覺得紅色高棉已經沒有希望了,再加上當時已經被我們團團包圍,所以寧願選擇自己了結,也不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不!」龐勁東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推測:「宋雙上校是一個非常樂觀的人,也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不到最後時刻是絕對不認輸的,而當時的情況遠遠還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金振宇皺起了眉頭,奇怪的問:「那麼你認為他自殺的原因是什麼?」
「宋雙上校一直生活在自己給自己營造的幻想當中,固執的相信那個所謂的偉大理想一定能夠實現!但是當聽到我說的那些話之後,他終於發現那個理想是多麼的虛妄,竟然被如此之多的人所反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龐勁東繼續說了下去:「理想的破滅是非常可怕的,宋雙上校為理想奮鬥了一生,當意識到這些現實之後,既沒有辦法面對過去的生活,更沒有辦法面對今後的生活,所以只有選擇自我了斷!」
這番話如果是別人說出來的,肯定會被認作是邀功,僅僅憑借幾句話就讓宋雙上校自殺,與呂輕侯說死姬無命有一拼。但是金振宇和史忱都知道龐勁東的為人,所以毫不懷疑整件事情的真實性,而且也知道龐勁東當時說了些什麼,只是從他們的立場出發,無法對那些話做出任何評價。
金振宇決定讓這個話題到此為止,轉而做出了這樣一個評價:「無論怎麼說,宋雙上校都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只可惜……」
「我也這樣認為!」龐勁東點點頭,表示贊同的同時,又提出了這樣一個觀點:「正因為宋雙上校值得尊敬,所以留給了我們一樣非常寶貴的遺產!」
「什麼?」金振宇和史忱異口同聲的問道,都很想知道所謂的「遺產」究竟是什麼,不過兩個人之間也有一定區別,金振宇猜測這份遺產是無形的,而史忱則懷疑宋雙上校將紅色高棉控制的資金贈送給了龐勁東。
龐勁東注意到史忱的目光顯得格外熱切,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立即澄清道:「這份遺產是無形的,準確的說是一種思考!」
「哦!」史忱顯得很失望,但還是隨口問了一句:「什麼思考?」
「那就是我們應該選擇去追隨怎樣的理想,又應該怎樣在奮鬥的過程當中保持本色,努力不讓理想脫離原來的軌道,最後變成連自己都無法接受的樣子!」
金振宇看了看史忱,沉重的點了點頭:「說的有道理……」
「不管怎麼說吧,反正紅色高棉的時代結束了,對他們的反思有助於我們不走錯誤的道路!」史忱正要繼續說下去,書房的門被猛然推來了,趙將軍和易將軍帶這幾名軍人一起走了進來。
雖然金振宇與這兩位將軍之間有著比較密切的來往,但是他們每次來訪的時候也是要通報的,這一次竟然直接闖進書房裡面來。金振宇立即意識到,這種失禮的舉動是有原因的,可能意味著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
金振宇的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趙將軍和易將軍都陰沉著臉色,目光不住的在書房裡的所有人臉上掃視著。
「老趙……」金振宇上下打量著趙將軍,不滿的質問道:「咱們全都是當兵的,你什麼時候開始學警察了,進來的時候都不知道敲敲門!」
「對不起,老金!」儘管趙將軍的話聽起來是在道歉,但是臉上一點沒有愧疚的神色:「事出緊急,來不及了!」
金振宇輕哼了一聲,又問:「什麼緊急的事?」
趙將軍拿出了一張文件放到金振宇的面前,冷冷的說:「一號首長剛剛做出的決定,從現在開始由我全權負責反恐事務!」
「什麼?」金振宇看都沒看那張文件,「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豁然站起:「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將軍似笑非笑的反問道:「首長這樣決定,我有什麼辦法?!」
「這個決定絕對不是憑空做出的,趙將軍你恐怕從中做了不少工作吧?」金振宇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咬牙切齒:「真是難為你了!」
趙將軍沒有再對金振宇說什麼,轉而問龐勁東:「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嗎?」
龐勁東早就料到趙將軍來者不善,所以表現得非常的平靜:「我只知道自己立功了!」
「立功?」趙將軍重重的哼了一聲,一字一頓的說:「事到如今了,你竟然還好意思這麼說!」
龐勁東翹起二郎腿,點上一支煙衝著趙將軍吐出了一個煙圈,笑著問:「那我應該怎麼說啊?」
「檢討自己!」
「檢討什麼?」
「不錯,紅色高棉的恐怖主義活動被成功挫敗了,但這絕對不是你龐勁東一個人的功勞,更是廣大一線公安幹警和軍人的!」頓了頓,趙將軍繼續指責了下去:「再看看你龐勁東在這個過程中幹了些什麼?在大街上公然開槍射擊,甚至還動用了手雷,雖然沒有造**員傷亡,但造成了嚴重的財產損失,更造成了非常惡劣的社會影響!」
雖然知道趙將軍會給自己安上一些欲加之罪,但龐勁東還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些事情上做文章:「還有嗎?」
「除此之外,你開槍打死恐怖分子之後,竟然將槍隨意丟掉!如果這槍落到犯罪分子手裡,將會引發多麼嚴重的後果,你有考慮過嗎?」
「還有嗎?」
「你以為我說不出來?」趙將軍又哼了一聲,或許是因為被龐勁東的態度所激怒,說起話來的聲音變得高亢了:「根據我們的調查,有幾名恐怖分子已經失去抵抗能力,本來應該將其逮捕歸案,但是仍然被你殘忍殺害!」
「殘忍?」龐勁東緩緩站起身來,深深吸了一口煙,看著趙將軍說:「失去抵抗能力不代表投降,我殺掉他們完全是為民除害!如果說殘忍的話,你應該問問那些紅色高棉的人,為什麼要製造那麼多恐怖主義事件!」
「他們犯錯誤不代表你有資格也犯錯誤!」
「如果認為我犯了錯誤,完全可以交給法庭來裁定,不能由你一個人說了算!」
「那麼現在就告訴你一件我說了算的事情吧!」趙將軍突然狡獪的一笑,高亢的聲音放低了:「你不是警察,不是軍人,只是一個老百姓!換句話說,你沒有執法權,就算那些恐怖分子威脅到了你的生命,你也沒有權利把他們如之何!」
「趙將軍當兵太久了,對法律好像不太瞭解,忘記了有自衛權這回事!」
趙將軍的確忘了這回事,被龐勁東說得當場一愣,但是他的反應還是很快的,旋即又提出一個自以為很關鍵的問題:「你在大街上對恐怖分子窮追不捨,開槍狂掃,難道也是自衛需要?」
「這個……」易將軍咳嗽了兩聲,壓低聲音提醒趙將軍:「龐勁東作這次行動的顧問,是老金的意思!」
「是我安排的!」金振宇聽到了這句話,「啪」的又拍了一下桌子:「老趙難道你有意見嗎?你負責反恐工作還不到一個鐘頭,我可已經干了好幾年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第094章 局勢突變
「你安排的就一定是對的?」趙將軍挑起眉頭,不服不忿地說:「我可以告訴你,你做的這些事,我會如實匯報給一號首長!老金你現在別忙著替別人出頭,先想想怎麼檢討自己犯的錯誤吧!
金振宇高高的昂起頭,傲慢的看著趙將軍,流露出一股桀驁不馴的氣質:「你想來一次廬山會議嗎?」
趙將軍聽到這個詞怔了一下,緊接著反問道:「有什麼不可以嗎?」
「我是為這個國家流過血的,你知道我和越南鬼子打過多少年仗嗎?你又做過一些什麼?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這番話裡暗含的意思正戳到趙將軍的痛處,他的臉色片刻之間漲得如同豬肝一般紫:「你不要太囂張!」
金振宇不服的哼了一聲:「走著瞧!」
易將軍見場面要僵持起來,急忙出來打圓場:「現在我們需要做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製造新的問題,金將軍的事情回頭再說,龐勁東的是應該怎麼處理?」
「先把他逮捕起來,然後請示首長做決定!」趙將軍乜斜了一眼龐勁東,對史忱說:「具體反恐工作仍然由你負責,現在先把龐勁東給我抓起來!」
此時發生的這些事情無異於一場小規模的改朝換代,作為軍委副主席的金振宇事實上被剝奪了權利,眼前自己被新得勢的趙將軍繼續任用,史忱本來應該感到高興,但卻只是訥訥的應道:「哦!」
趙將軍瞪了了一眼史忱:「還不動手?」
「這……」史忱看向龐勁東,非常尷尬地說:「對不起,跟我走吧!」
「不要和一個犯罪分子道歉!」趙將軍擺了擺手,不耐煩的催促道:「趕緊的吧,別磨磨蹭蹭的,難道你想和金將軍站到一條船上?」
「哦!」史忱答應了一聲,緊緊地抓住了龐勁東胳膊,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走吧!」
金振宇和史忱此時最擔心的事情是,龐勁東突然脾氣發作,進而拒捕傷人。任何問題都可以留待慢慢解決,但是如果龐勁東真的做出這樣的事,那麼將會搞得無法收場。
實事求是的說,以龐勁東的脾氣的確可能這樣做,但是在現在這個場合下卻沒有,反倒點了點頭,滿面輕鬆地說:「那就請史老兄帶路吧!」
史忱長長鬆了一口氣:「沒問題!」
「就這麼出去嗎?」趙將軍指了指龐勁東,問史忱:「為什麼不戴手銬?」
史忱愁眉苦臉的說:「這個……沒必要吧……」
「如果犯人跑了怎麼辦?」趙將軍緊緊皺起眉頭,義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馬上戴手銬!」
史忱為難的看向龐勁東,龐勁東則微微一笑,雙手奉到了史忱的面前:「請吧!」
史忱很無奈的拿出了手銬,注意拷得非常松,讓龐勁東感覺不是很難受。
事實上,龐勁東已經被趙將軍剛才的一番話氣炸了肺,差一點就要奪槍斃了這個外忍內殘的老匹夫。但是龐勁東可以不考慮自己將會面對怎樣的後果,大不了躲到木邦共和國去再不回到這裡來,卻不得不考慮自己的行為可能對金振宇和史忱造成怎樣的影響。
這兩個人曾經為果敢共和軍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龐勁東認為自己不能恩將仇報,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的。
史忱帶著龐勁東向外面走去的時候,附在龐勁東的耳邊悄悄說:「等一下聽我的!」
龐勁東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跟著。
到了門的外面,龐勁東才發現這裡已經停了好幾輛警車和軍車,一個警察裝扮的人走過來對史忱說:「請上這輛車!」
「好!」史忱點點頭,旋即提出:「我一個人負責押送就可以了!」
警察為難的問:「這樣不太好吧?」
史忱眼睛一等:「怎麼不相信我嗎?」
「沒有!沒有!」警察連連搖頭,考慮了片刻之後,答應了下來。
龐勁東和史忱被單獨放帶進了一輛警車,這輛警車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前面是駕駛室,後面是囚禁室,前後不能隨意走動。囚禁室經過特別加固,窗戶上面全都焊著鋼條,裡面只有兩排條凳。
這輛警車被其他警車前後簇擁著很快就上路了,史忱立即拿出鑰匙給龐勁東打開了手銬,急急忙忙的說:「打暈我!」
「什麼?」
「我讓你打暈我!」頓了頓,史忱解釋道:「要不然我回去沒辦法交代!」
龐勁東微笑著問:「你是想讓我逃走?」
「難道你真的想被抓走?」史忱看了看車子的外面,焦急的說:「我可以告訴你,如果高層有人想整你的話,根本不會走任何法律程序,也不會讓你經過法庭審判!你會被秘密關押在一個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沒有任何人知道,直到老死為止!這還是好的結果……」
龐勁東打斷了史忱的話:「不好的結果就是被秘密處決,對吧?」
史忱看著龐勁東,訥訥的點了點頭:「不要寄希望於法律,政客們真的想弄死某個人,根本不需要任何法律上的理由!」
「我知道!」龐勁東點點頭,頗為感慨的說:「我在M國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了,政治就是這麼一回事了,骯髒而又凶險!」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警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史忱感到更加焦急起來:「你快動手吧!」
龐勁東不緊不慢的問:「我走了,你怎麼辦?你這招並不高明,很容易看出是故意放走我的!」
史忱怔了一下,然後堅定的回答道:「我顧不了那麼多了!」
「你可以不顧,但我不能不顧!」聳聳肩膀,龐勁東堅定地說:「不管接下來面對什麼事,都由我龐勁東一個人坦然面對,我不能因為自己連累任何人!」
「你瘋了!」史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提出了一個建議:「你去木邦共和國吧,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也去那裡找你,到時候你給我安排個好點的工作就行了!」
龐勁東被史忱表現出來的這種義氣所感動,儘管史忱沒有什麼崇高的理想和高尚的作為,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出於功利的需要。但是在最關鍵的時候,他懂得做出正確選擇,沒有違背自己的良心,這就已經足夠了。
這讓龐勁東進而聯想起國內的很多官員和軍人,或許在平常的時候,他們昏聵無能,尸位素餐,但是當危難來臨的時候,他們能放棄自己的個人私利而勇敢承擔起責任,為公眾的利益犧牲自己。
正是因為被感動,龐勁東堅持拒絕了:「就算走了又能怎麼樣?咱倆一輩子躲在那裡,任憑他們隨便安些什麼罪名?」
「那有什麼不好?」
「我們是軍人,軍人的榮譽像生命一樣重要,我們不能允許自己的榮譽被玷污!」
史忱本來想說,如果人死了,要榮譽還有什麼用。但是他看著龐勁東凜然的樣子,話到嘴邊變成了:「留下來就能夠維護自己的榮譽?」
「走了就更沒辦法維護了!」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拿過手銬給自己拷了起來:「你怎麼不明白?」
「啊?」史忱聽到這句話感到很奇怪:「不明白什麼?」
龐勁東為自己的話做出了總結:「第一、我不想連累你;第二、如果可以不連累你,也必須維護你和我的榮譽;第三、想要維護我們的榮譽,最好的辦法就是留下來!」頓了頓,龐勁東進一步解釋道:「雖然現在看起來趙將軍一時得勢,但是金振宇這個軍委副主席不是白給的,他及其派系難道會坐視自己的權力被剝奪?」
「對啊!」史忱聽到這句話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我要是沒說錯,金振宇會很快展開反擊的!」頓了頓,龐勁東又說:「對於金振宇這位老將軍,你應該比我瞭解!」
史忱用力點了點頭:「嗯!」
「所以我們要留下,如果走了的話,那麼他們說我們什麼都有可能,到時候可真的就是鐵案難翻了!」
史忱由衷的讚歎道:「東哥,你果真是運籌帷幄啊!」
「先別忙著誇我!」龐勁東微微一笑,說:「你應該告訴我點事情了!」
史忱趕忙問:「什麼?」
「我知道趙將軍這個人是怎麼起家的,但是全部瞭解也就僅此而已了,我想知道他平常為人怎麼樣,又持有怎麼樣的觀點!」
「為人嗎,不太好說,雖然背後對他有許多非議,但是也有很多人追隨他!至於觀點嗎,應該算是個鴿派,只不過表現的不太明顯!」
「我聽說他當初反對國內援助果敢戰爭?」
「對,而且反對的相當激烈,可以說是高層最大的反對派!」
「可是他和金將軍的關係看起來很好!」
「表面現象而已!」史忱搖了搖頭,多少有些無奈的說:「其實他們兩個暗中斗了很多年了,有的時候是他佔上風,有的時候是金將軍佔上風。不過在最關鍵的那次,也就是爭奪軍委副主席的時候,他輸給了金將軍。」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權力鬥爭的失敗,政見上的不合,使他策劃了這起事件!」
史忱愁眉苦臉的看著龐勁東,小心翼翼的提出:「你那天不應該得罪他!」
「假如我不得罪他,你認為他會放過我嗎?」
史忱略加思索之後搖了搖頭:「不會……」
龐勁東聳聳肩膀:「這不就得了!」
「不管怎麼講吧,聽你說出這些,我就放心了!」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說:「其實,就算金將軍不反擊,趙將軍也會很快落馬!」
「哦?」史忱聞言大惑不解,急忙追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對高層的事情不瞭解,但是可以通過很多跡象進行分析判斷……」
為了吊起史忱的胃口,龐勁東說到這裡又打住了,史忱忙不迭的催促道:「說啊!」
「最高首長如果對金將軍有成見,不會一直以來這樣重用,而是會在很早之前就開始逐漸削減金將軍的權利,不會把事情搞得這樣突然的!所以我認為,最高首長很可能是被趙將軍一時蒙蔽了,但是絕對不會傻到被長久的蒙蔽下去,否則他就不會成為最高首長了!」冷笑了兩聲,龐勁東繼續說:「再從高層的力量對比上來看,雖然鴿派的力量非常強大,但是鷹派的力量也不容忽視,而且還在不斷變得更強!如果鷹派不夠強大的話,就不可能開動整個國家機器援助果敢,而趙將軍恰恰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沒有意識到自己將會站到多少人的對立面!」
史忱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對啊,接著說!」
「還有,趙將軍犯了一個官場大忌,那就是剛得勢便猖狂,很容易招致不滿!」
「對!」史忱想了想,不無奇怪的問:「東哥,你對官場上的事情很瞭解啊,可你不是在M國度過的時間最長嗎,而且也沒有在國內擔任過官職呀?」
「是這樣,但我懂得向別人學習!」龐勁東這句話裡所說的「別人」,是東南亞華人協會理事長周心農。雖然對周心農的那套為官哲學感到很鄙視,但龐勁東不得不承認的確符合現實情況。
周心農到東南亞華人協會是抱著萬般無奈的,但是態度如今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僅僅從豐厚的福利待遇和民主的工作氛圍這兩方面而言,周心農就感到非常的舒心,認定自己當初實在是塞翁失馬。
史忱雙手抱頭靠在車廂上,輕鬆的說:「我聽你這樣說就放心了!」
「這只是我個人的推測,未必完全符合未來的發展!」龐勁東的表情突然變得鄭重起來,意味深長的說:「趙將軍如果可以長期控制局勢,必然會對金將軍的勢力進行清理,所以想要自保的話,現在最好和金將軍劃清界限!」
史忱沒有想到的是龐勁東會說出這麼一段話,登時愣住了:「啊?」
第095章 軟禁
龐勁東意味深長的告誡道:「你最好想清楚,現在還有機會,因為趙將軍不可能將金將軍的人馬全部拿下。至少在當前的反恐工作上,還需要由你承擔具體事務,這可是你表現的好機會。」
「東哥…….」史忱豁然站起,冷不防腦袋撞到了車頂,於是捂著腦袋又坐了下來,一邊揉著一邊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權衡利弊!」
「告訴你吧,東哥,我史忱這個人對當官發財很有興趣,但卻是有骨氣和良心的,不該做的官絕對不做,不該賺的錢絕對不賺!」
龐勁東點點頭:「那就好!」
儘管龐勁東表現出相信的樣子,但是史忱仍然感到很不滿意,拍著胸脯說:「我史忱從今到部隊那天起,就跟著金振宇將軍,可以說是將軍一手提拔起來的!至於咱們兩個,打了這麼長時間交道,一起辦了那麼多大事,感情也是非常厚實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史忱又說:「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背叛你們兩個!」
史忱平日裡說話總是文縐縐的,而且多數總是從容不驚,現在的樣子顯見是真的急了。
「我相信你的為人!」龐勁東笑了笑,頗為感慨的說:「只是未來的鬥爭將會很艱苦,我希望你在此之前,能夠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
「這麼說……」史忱打量著龐勁東,試探著問:「你不是不相信我?」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否則不會和你合作!」
兩個人說著話的功夫,警車已經抵達了目的地,一個警察打開車門,告訴龐勁東:「下來吧!」
無論龐勁東本人還是史忱,都認為肯定會被帶到監獄,只不過不會是普通監獄。但沒有想到的是,龐勁東被帶到了西郊的一所別墅,這裡風景非常的清幽,但是不太容易找,而且守衛非常森嚴。
從這一刻開始,龐勁東就在這座別墅裡被軟禁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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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被軟禁的事沒有任何公開報道,是金玲玲將消息告訴了龐勁東身邊的人,家裡頓時炸鍋了。
而龐勁東最擔心的女朋友撞車問題此時也發生了。
陳冰□只願意與龐勁東膩在一起,在找不到龐勁東的情況下,通常不會登門造訪。
陳黛容在這一點上比陳冰□精明了許多,認為想要把自己與龐勁東的關係假戲真做,龐勁東身邊人的態度至關重要,所以經常有事沒事就跑過來,以和大家處好關係。陳黛容的聰明之處不止這一點,還清楚的發覺龐勁東對男女感情很無知,因為只要是處理涉及到這方面的事,龐勁東的表情必然近似於癡呆。
不過倒也不能據此就說陳冰□笨,她的這種心態是同齡女孩子都有的,葉夢涵也同樣如此,只是葉夢涵與陳冰□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葉夢涵認為自己當務之急是搞好學習,近期目標是能夠考上一所名牌大學,到時候就算與龐勁東結婚都可以。她不想在眼下因為談戀愛而耽誤了自己的未來,所以甚少來糾纏龐勁東,而是想用更好的學習成績作為送給龐勁東的禮物。但她卻忽視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在刻苦用功的時候,男朋友很可能已經跟著別人跑了。
冷雨與這幾位女孩子又有不一樣的地方,她覺得自己與龐勁東的關係還沒有公開,所以不太適合頻繁出現。她的這種做法在某種程度上是出於矜持和高傲,同時也是考慮到避免陳黛容不快,所以想等龐勁東將關係公開之後再說。
正因為如此,此時撞到一起的只有金玲玲和陳黛容,不過就算幾位女朋友全部到齊,恐怕也不會發生什麼衝突。大家現在想的都是如何保證龐勁東的平安,沒有心情炫耀自己與龐勁東之間的那些隱秘。
金玲玲將這個消息帶來的時候,最擔心的是龐無雙會有過激反應,因為知道這個丫頭是什麼脾氣。
但大家都沒有想到的是,龐無雙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片刻之後,龐無雙拖著一個箱子出來了,由於這個箱子實在太大,顯然也太過沉重,她根本沒有力氣拎起來,只得在地上拖曳著。
「你要幹什麼?」唐韻豁然站起,驚訝的問:「這裡面不會是炸彈吧?」
「胡說!」龐無雙把箱子拖到門口,不耐煩的解釋道:「這是我的行李!」
知道裡面不是炸彈,唐韻便安心了,坐下來問:「你收拾行李要回長箐山嗎?」
「對!」龐無雙雙手叉著腰,氣勢洶洶的說:「我回去調動軍隊,殺回來救我哥哥!」
「先不說你有沒有權利調動果敢共和軍!」唐韻冷笑了一聲,嘲弄道:「我如果沒有說錯,果敢共和軍全部動員起來不過二十餘萬,這個國家僅僅現役軍隊就有二百多萬!二十萬對付二百多萬,還要縱橫數萬公里,你覺得可能嗎?」
龐無雙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一點,聽到唐韻的話登時傻在那裡。
不過龐無雙雖然沒有考慮過動用軍隊的可行性,卻沒有忘記把自己在國內搜羅的東西全部帶上,結果弄了這麼大的一個箱子出來。因為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後就再也不回來,這裡的生活雖然精彩,卻比長箐山凶險多了。
唐韻剛剛搞定了龐無雙,又發現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全把刀抽了出來,正那裡仔細的擦拭。比較搞笑的是,兩個人手頭由於沒有專用的東西,用的竟然是擦廚房的抹布。
唐韻深吸了一口氣,問:「你們要幹什麼?去把你們先生救出來?」
兩個日本女孩一起點了點頭:「嗯!」
「你們知道人關在哪嗎?」
聽到唐韻的這句話,兩個日本女孩全愣住了,她們知道的只有一個龐勁東被捕的消息,此外再就沒有任何一點詳細的情況。
「這還不簡單?」唐傳江豁然站起,將拳頭捏的「咯咯」直響:「咱們抓住那個姓趙的,我就不信問不出來人關在哪?」唐傳江說罷,轉而問廖承豪:「老廖,用不著別人了,咱們兩個一起去!」
廖承豪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唐韻重重的哼了一聲:「可是你知道姓趙的人在哪嗎?」
「不知道……」唐傳江傻傻的搖了搖頭,頹然坐了下來。
唐韻語重心長的說:「大家務必記住,蠻力解決不了問題!」
「不如這樣吧……」陳黛容眼珠一轉,提出了一個建議:「我發動我的歌迷遊行示威,對政府施加壓力!」
唐韻很想狠狠地挖苦一下陳黛容,作為一位大明星怎麼可以如此頭腦簡單。但是當前第一要務是維護內部團結,所以唐韻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只是冷冷的告訴陳黛容:「那你就等著被鎮壓吧!」
金玲玲點點頭,對陳黛容說:「你這個主意還不如使用蠻力呢!」
「這麼說還得武力解決!」駱振華一拳捶在桌子上,緊接著提出:「不如咱們先綁了那個姓金的將軍,再通過姓金的問出來姓趙的在哪……」
金玲玲聽到這句話勃然大怒,打斷了駱振華問:「那麼你知道我爺爺在哪嗎?」
駱振華撓撓頭:「你爺爺?」
廖承豪拉了拉駱振華的衣角,悄悄指著金玲玲低聲說:「這位是那個金將軍的孫女!」
「啊?」駱振華聞言立即冒了一身冷汗,他倒不是害怕什麼,因為早就打定了主意退役後定居木邦共和國,所以不在乎得罪國內的任何一位高幹。但是當著孫女的面說爺爺的壞話,終歸是一件讓人很難堪的事情。
金玲玲懶得和駱振華計較這些口舌之爭,不過倒是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龐勁東身邊的人沒有一盞省油的燈,龐勁東不在的情況下,這些人有可能做出來任何事情。
金玲玲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唐韻的表現比較冷靜,雖然表面上與其他女孩不合,但實際上卻是這些人的主心骨。於是金玲玲趕忙問唐韻:「唐姐姐,你有什麼想法?」
唐韻咳嗽了兩聲清清嗓子,提高了聲音說:「大家都先別吵了!」
唐韻一語既出,屋子裡面果然靜了下來,就連龐無雙都坐到了沙發上。
唐韻環視了屋子裡的人,隱隱的感到很得意:「你們有沒有想過,以龐勁東的能力,當時如果願意的話,完全可以不被人抓住!」
眾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唐韻又說:「所以,既然龐勁東被抓了,就說明龐勁東肯定有打算!」
龐無雙馬上問:「我哥哥能有什麼打算?」
「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哪能知道的那麼清楚,總之對你哥哥有信心就對了!」
「切!」龐無雙把嘴角撇到了額角,滿臉不屑的樣子:「還不是和沒說一樣!」
儘管嘴上這樣說,龐無雙在心裡是贊成唐韻這番話的,在座的其他人也都很認同。
「但是……」風間雅晴猶豫了一下,隨後提出:「咱們也不能就這樣坐在這裡等著,至少應該做點什麼啊!」
「做呢,當然是要做的,不過不是做你們說的那些!」唐韻的目光看向金玲玲,似笑非笑的說:「我給你父親打個電話!」
金玲玲不明白唐韻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機械的點了點頭:「哦!」
唐韻很快撥通了金嘯的電話,用甜得不能再甜的聲音說:「金部長,你好啊,忙什麼呢?」
唐韻的聲音讓金玲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果不是惦記著龐勁東的事,早就衝過去把電話搶過來,然後用力的摔在地上。
「唐大姐啊,不知道有什麼指教!」金嘯說話看似是在開玩笑,但是聲音卻沒有那樣輕鬆。
唐韻很早就通過人際交往認識了金嘯,不過一直以來沒有太多往來,直到唐韻成為龐勁東的助手之後,聯繫才漸漸頻繁起來。
漂亮的女人總是受男人歡迎的,金嘯無論有多麼的忙,唐韻的電話也肯定會接,而且說話也非常的客氣,只不過從來都是把唐韻稱作「唐大姐」。其實真的論起來,金嘯的年齡足以當唐韻的父親了,所以這個稱呼看似有些老不尊。
不過這金嘯這麼說的目的,卻不僅僅是一個玩笑,更重要的是暗示了自己對唐韻沒有其他想法。
「首先呢,和您打聽一件事,其次呢,想讓您幫個忙!」唐韻拖著長音,近乎是撒嬌的說:「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事,金部長可千萬不要拒絕我啊!」
金嘯聽到這句話,聲音立即變得莊重起來:「幫忙可以,不過不能是違反原則的事!」
唐韻咯咯的笑了起來:「金部長,看您說的,別說不敢讓您違反原則,就算是讓您違反原則,我的目的也是為了更好的維護原則!」
看著唐韻花枝亂顫的樣子,金玲玲實在有些受不了,站起身來對唐韻說:「你找我爸爸到底什麼事,還是直接讓我來說吧!」
唐韻將食指豎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拿起電話回自己的房間了。
過了十分鐘之後,唐韻才回到了客廳裡面,沒有人知道兩人到底談了些什麼,只是發覺唐韻滿面的春風得意。
金玲玲臉色蒼白,嘴角抽搐了兩下:「你到底找我爸爸什麼事?」
唐韻彷彿沒有聽到金玲玲的問題,收起笑容對大家說:「現在開始,營救龐勁東的行動正式開始,大家要聽我的安排!」
龐無雙噘起小嘴不服的問:「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唐韻差一點就要告訴龐無雙:「因為我是你嫂子!」但是想到現在不是慪氣的時候,於是她還是耐下心來問:「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龐無雙無奈的搖了搖頭:「沒……」
第096章 唐韻的妙計
「你沒有,但是我有,所以最好還是聽我的!」頓了頓,唐韻繼續說了下去:「我這個計劃並不能把龐勁東救出來,但是會對姓趙的構成一定壓力,讓他知道咱們不是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聽到唐韻的這句話,龐無雙、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個字:「切!」
金玲玲比較冷靜,也比較務實,從作為一個警察的立場出發,希望採取一些溫和的手段。她發覺父親可能已經同意了唐韻的計劃,所以這個計劃肯定不會太過激進,於是她急忙對大家說:「讓唐姐姐把話說完!」
唐韻正要張嘴繼續說下去,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喊叫:「什麼人?馬上下來!」緊接著響起了幾聲槍響,隨後傳來了更加密集的射擊聲。
屋子裡的人全都是經過戰陣的,不約而同找地方隱藏了起來,就連唐韻都一溜煙的躲到沙發的下面。反倒是作為警察的金玲玲,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傻傻的看著沙發下面的唐韻。
過了一會,槍聲停止了,一個便衣跑了進來,告訴金玲玲說:「已經沒事了!」
唐韻穿著一件柔滑的真絲浴袍,鑽沙發的動作把睡衣的下擺撩了起來,兩條雪白細嫩的腿全都露在外面。那個便衣剛剛報告完,便注意到了沙發下面的景色,一雙眼睛落在上面再也挪不開了。
金玲玲很想告訴這個便衣:「你要不要也鑽進去?這樣能看個仔細!」但是這話畢竟不能真的說出口,所以她只是用力咳嗽了兩聲,引起便衣的注意,然後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眾人見沒有什麼危險便紛紛出來了,唐韻也從沙發下面鑽出來,尷尬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重又坐回到沙發上,很注意的將浴袍下擺嚴嚴實實的蓋住兩條腿。
便衣見自己再也看不到什麼,非常失望的嚥了一口唾沫,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龐勁東被軟禁之後,部署在龐勁東家周圍的特警全被趙將軍撤走了,但是金嘯很快調了一批便衣警察過來,由金玲玲全權負責。
特警隸屬於武裝警察部隊,這些便衣則是市公安局的。趙將軍負責反恐工作之後,有權調動武裝警察部隊,也有權要求公安部門配合工作,但是公安部門更多負責的是社會治安,所以他暫時還管不到金嘯這裡來。
這些便衣剛才在巡視的時候,發現幾個人鬼鬼祟祟的攀上了牆頭,於是喊話要求下來,卻不料對方拔槍射擊,於是雙方交上火了。
後來才知道,僱傭兵們更早的就在周圍發現了可疑人物,很想取出槍來過去拼上一場,但是卻被一個比較冷靜的連長制止了。於是這些僱傭兵拿著甩棍和匕首,還有鋼管和扳手之類的東西,想要過去來一場肉搏,卻沒料到便衣已經將事情解決了。
金玲玲趕忙問:「傷亡情況怎麼樣?」
「咱們傷了三個弟兄,幸好都不太嚴重!對方死了四個人,但沒有一個受傷的!」
金玲玲蹙起眉毛:「這是怎麼回事?」
「對方本來想逃走,但是被咱們的人堵住了,於是他們就頑抗到底,寧可打死也不肯投降!」
唐韻冷笑了一聲,插進來說:「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去查那些人的身份!」
金玲玲奇怪的問:「為什麼?」
「如果發現那些人和你們是同行,那該怎麼辦?」唐韻又冷笑了一聲,提出:「我認為,還是直接把屍體送到火葬場燒掉得了,反正這件事不會再有人提起的!」
「不!」金玲玲漲紅了臉,果斷的命令道:「我就要看看這些到底是什麼人,馬上給我仔細檢查每一具屍體!」
唐韻這一次錯了,雖然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但這些殺手都長著標準的東南亞面孔,一看就可知道不是本地人。
「這些人只能是紅色高棉的!」金玲玲笑了笑,對唐韻說:「看來你錯了!」
或許是因為太過有心計了,所以唐韻總是不太願意面對自己的錯誤,聽到金玲玲這句話趕忙辯解說:「幸虧錯了,否則事情就麻煩了!」
「那倒是!」金玲玲點點頭,默然了片刻之後,很是不解地說:「我感到很奇怪,前些天發動系列恐怖襲擊的時候,他們沒有對龐勁東家下手!為什麼宋雙上校現在死了,反而這樣做了呢?」
「這個很容易理解!」金玲玲的問題給了一個機會,可以讓唐韻扳回一局,彌補剛才的錯誤判斷:「我聽龐勁東說過,宋雙上校這個人做事,總是有著很強的目的性。那些恐怖襲擊就都有非常明確的目的,或是為了對帝國控股集團的生意構成嚴重影響,或是為了直接除掉龐勁東本人。而龐勁東當時根本不在家裡,就算炸成平地也沒起不到什麼作用。既然現在已經沒有人做主了,那些殘渣餘孽做事便不擇手段,只要能夠報復龐勁東就行!」
金玲玲想了想,贊同道:「說的有道理!」
事後證明,唐韻的這些分析只對了一半,不過沒有對的那部分,倒也不是因為唐韻沒有足夠的智慧,而是因為事情實在太過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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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將軍一邊通著電話,一邊向外面走去:「放心吧,謝公,沒有人知道龐勁東被關在哪,而且那小子也無法對外聯繫!」
謝公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欣慰:「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什麼地方都不能去,什麼事情都做不了,龐勁東現在就是廢人一個!接下來怎麼收拾他,還不都是我們說了算?!」趙將軍說到這裡,因為感到太過得意,竟然出聲的笑了起來。
「不要放鬆警惕,據我所知,龐勁東身邊有幾個人,還是很厲害的!」
「再厲害又怎麼樣?」趙將軍重重的哼了一聲,不屑的說:「能厲害得過國家機器嗎?國家想整死他們這幫人,還不就像是捏死只臭蟲!」
「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歎了一口氣,謝公語重心長的提醒道:「你不能代表國家,也不能操縱國家機器!」
趙將軍毫不猶豫地說:「現在可以了!」
「你就能肯定,這一次會徹底扳倒金振宇,將權力攥到自己手裡?」
「當然!」趙將軍重重哼了一聲,自信滿滿的說:「窩囊了這麼久,這一次總算能翻盤了,我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你是怎麼做的?」
「我已經成功的讓一號首長對金振宇產生不信任!」
「你認為這種不信任能持久嗎?」
「當然不會!」趙將軍再次得意的笑了起來,告訴謝公:「但是我要做的可不止這些,我會慢慢的盤問龐勁東,找出所有不利於金振宇的東西,然後全部呈報到一號首長那裡!」
謝公點頭贊同道:「金振宇的事情,龐勁東應該知道很多。而且果敢戰爭是他們兩個一手策劃的,我要是沒說錯,其中有很多東西一旦揭出來,都會對金振宇構成很不利的影響。」
「所以金振宇這一次死定了!」
「放手幹吧,我全力支持你!」
「謝公……」趙將軍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無惋惜的說:「不是我指責你,剛一開始的時候,你要是就讓我出手,不會被龐勁東搞得這麼慘的!」
謝公呵呵笑了起來:「最有力的要留到最後!」
「說的對!」趙將軍點點頭,告訴謝公:「等我的好消息!」
「好,再見。」
謝公的勢力多集中於中基層官員,在高層只有趙將軍這麼一個,而這層關係只有這兩個當事人自己才知道,此外再沒有其他任何一個人知道,包括早就已經有所警覺的金嘯在內。謝公為了高度保密,甚至都沒有告訴親生兒子孫海量,而且輕易也不會動用這層關係。
謝公這樣做的原因,一則是不想在勢力充分穩固之前,將這層關係過早的暴露出來;二則是趙將軍並不是一個很容易擺佈的人。
謝公與趙將軍的關係非常簡單,而且完全是單向的,前者上供,後者收禮,此外再沒有任何其他往來,更沒有過任何合作。也就是說謝公既沒有求於趙將軍,趙將軍也沒有什麼事需要謝公幫忙。
謝公通過一個偶然機會認識的趙將軍,此後在趙將軍的身上投入了大量資本。謝公是一個懂得放長線釣大魚的人,一直以來對趙將軍既無所求,也不打聽任何事。
如果謝公不是這樣做,趙將軍恐怕就會再也不讓謝公聯繫到自己,謝公就是想行賄也沒有機會了。因為趙將軍雖然會不問原因就收禮,但是絕對不會輕易給別人辦事。
謝公很清楚的知道,趙將軍如果不是對龐勁東有成見,一直以來又與金振宇有芥蒂,那麼這一次也根本不會出手。不過無論如何,趙將軍現在畢竟還是做了,而且謝公從他的嘴裡,還知道了龐勁東的很多事情。
當知道龐勁東的後台是金振宇的時候,謝公感到非常的震驚,甚至還有些後怕。
趙將軍收起手機後上了車子,吩咐司機:「去四號別墅。」
四號別墅就是軟禁龐勁東的地方,趙將軍說罷便合上雙眼,靠在車座上養神。
趙將軍通常喜歡簡裝出行,身穿便服,只帶一個貼身衛兵和一個司機,乘坐的很普通的紅旗盛世,掛著民用牌照。
很多高幹在出行的時候,即便不是前呼後擁,所坐的車子也一定要有別於普通車,為的是防止被紅燈或交通堵塞耽誤時間,或者因為司機違反交通規則而被交警處罰。所以在一般情況下,政府部門的公務用車和高幹乘坐的專車,其車牌號碼有著一定的規律,而交警最瞭解這些規律。
這也就意味著,趙將軍出行的時候得到的待遇,與普通老百姓是沒有什麼區別的,但是趙將軍本人仍然樂此不疲。只是這種低調作風的出發點,並不是什麼高尚的覺悟,純粹是性格使然。
儘管如此,趙將軍卻不允許自己的行程被耽誤,這使得他的專職司機成為一個很難干的工作。開高幹車或者軍車原本是一件美差,至少可以不需要太過在乎交通規則,但是趙將軍的司機卻必須小心謹慎,因為一個簡單的違章都可能會浪費時間。
不過就算司機可以做到最好,也不能避免交通堵塞,而趙將軍這一次很倒霉的遇到了。
趙將軍感到車子停了很久都沒有動,睜開眼睛向外面看了看,只見前後左右全都是車,密密匝匝的形成數條車龍,一點開動的跡象都沒有。
司機唯恐趙將軍發火,急忙表明這不是自己的責任:「真不知道這裡的交警是怎麼搞的,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疏導開!」
趙將軍重重的哼了一聲:「耽誤事!」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貼身衛兵笑了笑,說:「將軍看來很著急啊!」
這個衛兵已經跟了趙將軍很多年了,一直以來都很受信任,成為了親信。趙將軍沒有什麼事需要背著他,因此他在趙將軍面前也比較敢說話。
趙將軍又重重的哼了一聲:「能不著急嗎,我現在巴不得立即見到那個龐勁東,把他幹的那些事全都挖出來!」
「將軍很討厭龐勁東嗎?」
「當然!」趙將軍點點頭,補充道:「不過我和他之間不是個人恩怨,我打倒他的目的是為了這個國家!」
「哦?」衛兵奇怪的問:「龐勁東不是立了很多功嗎?」
「他立功?立什麼功了?」趙將軍把眼睛一瞪,十分不滿的說:「這個人簡直就是個禍害,不安安心心當好老百姓,非要參合國家大事!」
「啊……」衛兵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第097章 圍攻
其實衛兵對這番話是不太贊同的,因為從小到大聽到的宣傳,都是人民在這個國家當家作主。所以他認為,正因為是老百姓,才更應該在國家大事上有發言權,而趙將軍的話聽起來好像有些違背政策。
衛兵的想法很天真,也可以說是很幼稚,因為他的大多數時間都呆在部隊裡面,還沒有機會接觸到更多的社會現實,否則就會知道理想與現實之間往往有著巨大的差距。
「國家大事是他一個老百姓能弄明白的嗎?」趙將軍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說起話來不免惡狠狠的,好像龐勁東就站在眼前一般。
「不管怎麼說……」衛兵用眼角的餘光向後面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說:「他搞了一個獨立的華人國家出來,也算是為中華民族立了一大功!」
「你胡說什麼?」趙將軍跺了幾下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糊塗,你怎麼也跟著糊塗?」
「這……」衛兵不知道自己到底糊塗在哪,所以沒有說話。
趙將軍一字一頓的說:「互不干涉內政,一直以來是我們奉行的對外政策,木邦共和國的建立,是對這一政策最嚴重和無恥的破壞!」
如果龐勁東此時在場,一定會果斷的告訴趙將軍,一個真正偉大的政治家執行公開政策,在分別面對國內和國外的時候必然會採取雙重標準。
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可以用近乎苛刻的道德標準來要求別人,但是不能用這個標準來束縛自己。一國領袖的根本職責,是將自己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最大化,而不是為全世界人民謀福祉。
M國在這一點上做得最好,它可以打著維護人權的旗號對其他國家大打出手,但是在自己社會內部出現人權問題的時候,是絕對不允許任何國家干涉的,甚至不允許聯合國做出表態。
衛兵沒有龐勁東的口才,也沒有龐勁東的見識,不過就算是有,也不會公然頂撞趙將軍。他只是小心的提出:「可是……緬甸人屠殺和迫害華人啊……」
「就算他們把華人殺光了,也是他們自己的內政問題,我們可以本著人道主義予以一定的關注,但是不能做出赤裸裸的干涉,否則必然會授人以柄!我們國家自己的問題還少嗎,如果其他國家也紛紛效仿,介入我們的內政問題,我們該怎麼辦?」趙將軍認為這個問題不會有任何答案,所以不等衛兵回答,繼續說了下去:「金振宇算是糊塗到家了,根本沒想明白這一點,幸好不是所有人都糊塗!」
趙將軍言外之意,就是他自己不糊塗,但是衛兵仍然不太明白:「那麼我們就坐看著緬甸人迫害和屠殺華人?」
趙將軍緩和了口氣,耐心的告訴衛兵:「倒也不是要坐看,而是要本著互不干涉內政的原則,在聯合國的框架內予以解決!」
「可是上次印尼排華,聯合國也沒做什麼啊……」
「不是嚴厲譴責了嗎,這就已經足夠了!」
「可是那些兇手一個都沒有被法辦!」
「那也仍然是印尼內政問題!」趙將軍默然了片刻,然後多少有些恨恨不已的說:「再說了,印尼華人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呆著沒事就搞窩裡鬥,而且剝削當地土著,希望那次事件能給他們一個教訓!」
趙將軍這番近乎冷血的言論,讓衛兵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是……是啊……」
趙將軍到處宣傳自己的理論,但是高層卻很少有人願意聽,也沒能阻止國內援助果敢。此時他總算找到了一個聽眾,感覺意猶未盡,繼續說了下去:「尤其緬甸是我們的友好鄰邦,我們這樣做對得起他們嗎?對得起我們之間的胞波之情嗎?現在兩國之間的關係,已經陷入了建交以來的最低點,這個責任應該由誰來承擔?」
衛兵已經不想繼續聆聽教誨了,於是順著趙將軍的思路給出了答案:「龐勁東!」
「對!」趙將軍用力點點頭,擺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就是應該由龐勁東負責,那麼你說我應該放過他嗎?」
衛兵違心的回答道:「不應該!」
趙將軍給衛兵上著課的同時,交通終於被遲遲趕到的交警疏導開了,車子行駛起來,不斷加速開向目的地。
但是當車子行駛到城鄉結合部的時候,突然一個急剎車又停了下來,差一點讓趙將軍從座位上摔下來。
趙將軍惱怒的問:「你怎麼開的車?是不是不想幹了?」
「將軍,您看……」司機被訓得膽戰心驚,急忙指了指前面,沒有再說些什麼。
這條路兩旁只有一些平房,平常沒有什麼行人,過往車輛也很少,然而此時卻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這些人似乎有著很明確的目標,見到趙將軍的車子之後,立即將道路前方擁堵住,然後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直到這些人走近了,趙將軍才發現他們打著很多橫幅,上面寫著「立即釋放龐勁東」、「還我尊嚴,我要公道」之類的口號。
「怎麼回事?」趙將軍心中當時就是一驚,更加仔細的觀察起這些人。
這些人很快將趙將軍的車子圍了起來,用力的拍打著車頂,高聲喊道:「放人!放人!」
趙將軍的脾氣很暴躁,加之不相信這些人敢作出不利於自己的事情,所以被一激之下便打開車門鑽了出去,厲聲呵斥道:「你們要幹什麼?」
一個為首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趙將軍,問:「你就是那個姓趙的將軍吧?」
「對!」趙將軍高高的昂起頭,滿面不屑的看著對方:「怎麼樣?」
那個人一把揪住了趙將軍的衣領:「我們老闆就是被你給抓起來的吧?」
趙將軍牢牢抓住了那個人的手腕,反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個人面對這位大名鼎鼎的將軍,竟然面無懼色,侃侃而談:「我們是帝國控股集團的員工,你無緣無故抓了我們的老闆,讓我們企業不能繼續正常經營,我們現在就快吃不上飯了!」
這番話剛剛說完,其他人呼的湧了上來,伸手向趙將軍的身上抓去。
趙將軍本來對方會畏懼自己的身份,卻沒有想到對方找的竟然就是自己,而且還敢對自己動手。一時之間,趙將軍無法繼續保持鎮靜,多少感到有些緊張了:「你們要造反嗎?」
「就是要反了你這個王八蛋!」一中年婦女衝上來,衝著趙將軍的臉頰就來了一記耳光。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趙將軍的半邊臉立即腫了起來,隨之是一股火辣辣的疼痛。
趙將軍近乎下意識的就要還手,但是對方畢竟是一個女人,他揚起手比劃了兩下,感到無法下手,於是尷尬的又把胳膊垂下了。事實上,趙將軍也是不敢動手,因為這一巴掌如果打過去,肯定會進一步激怒這些人。
「我操!你還敢打人啊!」為首的人將趙將軍的衣領揪得更緊了,高聲喊道:「別以為你官大我們就怕了!」
趙將軍無奈之餘拿出了手機,想要立即打電話呼叫增援,卻被旁邊一個人一把打掉了。那個人接著用力的踩上了幾腳,轉眼將手機變成了一堆零件。
「你們……」趙將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警告道:「你們現在也已經嚴重觸犯了法律,我要求你們馬上停止,不要被不良分子煽動,否則你們將會接受法律的嚴懲!」
趙將軍話剛說完,一個西紅柿扔了過來,正拍在臉上。西紅柿頃刻變得稀爛,在趙將軍的臉上留下了許多粘稠的汁液,一滴滴的滴落到了地上。
趙將軍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歇斯底里的喊道:「誰?誰幹的?」
「我!」一個年近五旬的男人走了過來,滿不在乎地說:「怎麼的?要槍斃我?好啊!我他媽飯都吃不上了,與其等著活活餓死,還不如你給來個痛快的!」
趙將軍看著這個人不知所措,過了許久才說了一句:「你給我等著!」
「操!秋後算賬嗎,我不在乎!」
在軟禁了龐勁東之後,趙將軍曾經想要查封帝國控股集團,進而將龐勁東全部財產沒收。但是手下的一個參謀提出,龐勁東的問題到目前還沒有定性,所以對帝國控股集團最好不要操之過急,否則可能引發難以預料的連鎖反應。
現在看起來,趙將軍很感謝這個參謀的意見,也很慶幸自己當時聽從了。僅僅軟禁了龐勁東就引出這樣的事,如果真的砸掉了這些人的飯碗,那麼這些人是有可能做出任何事情的。
趙將軍平常是不帶武器的,但是衛兵卻是有配槍的。這個衛兵眼看局勢就要失控,舉槍對天上放了一槍,同時高喊:「都別動!」
衛兵本來以為這一槍多少會起到喝止作用,卻沒有料到兩個彪形大漢擠了上來,挺起胸膛往前一站:「怎麼的?你想開槍啊?衝我們來吧!」
衛兵放低槍口頂在了其中一個大漢的胸口,高聲喊道:「別以為我不敢!」
「我操!」這個大漢滿不在乎的向前走了兩步,完全視那支槍若無物,竟然頂得衛兵連連後退:「你他媽開槍試試看!」
伴隨著這聲喊叫,更多的人圍了上來,衛兵大致望去,發現竟然有兩三千人之多。
雖然衛兵在保護要人的時候,遭遇危險有權利開槍,但那只存在於理論上。這些人畢竟是老百姓,手裡面既沒有武器,又沒有太過粗暴的舉動,衛兵覺得實在沒有理由開槍。而且這些人實在太多,如果真的開槍射擊,衛兵相信自己會立即被拍成肉泥。
這個衛兵的實戰經驗畢竟有限,否則通過槍口傳來的觸感,就會知道這個人身上穿了防彈衣。
衛兵將槍口抬起,極力擠到趙將軍的身旁,一把推開了為首的那個人,附在趙將軍耳邊焦急地說:「我掩護,您先走!」
趙將軍點點頭:「好!你要注意安全!」
趙將軍和衛兵都認為,無論如何都要先脫身再說,兩個人不敢太過使用蠻力,只是推推搡搡的在人群裡開出了一條小路,努力向外面衝去。
這些人倒是沒有做出太過分的舉動,也沒有強行困住趙將軍,所以趙將軍很快就突出了人群,只不過和自己的衛兵失散了。
趙將軍已經顧不得任何風度,官架子也丟得一乾二淨,突圍成功之後近乎是連滾帶爬的向路邊跑去,很快就鑽進了一條小胡同。
當看到後面沒有人追來的時候,趙將軍才長長鬆了一口氣,同時產生了許多疑問。
首先、因為自己的日程安排和行程都是高度保密的,所以趙將軍感到非常奇怪,為什麼這些人會準確的在這裡攔到自己;其次、這些人如果真的是為了老闆鳴冤,那麼就應該到鬧市區和人多的地方,這樣可以構成更大的影響,趙將軍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選擇地僻人稀的城鄉結合部。
其實這件事情是唐韻計劃的一步,目的是向趙將軍施加壓力,選在城鄉結合部的原因,正是不想造成太大的影響,以防事情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
唐韻向金嘯提出的請求就是與此有關的,一則是希望金嘯想辦法搞到趙將軍的日程,二則是希望在動手的時候,金嘯讓警方開個方便之門,至少反應遲鈍一些。
唐韻當時保證絕對不會惹出大亂子,金嘯經過再三思索之後才答應下來,而唐韻在行動之前,的確一再要求這些人克制情緒。
這些圍堵趙將軍的人確是帝國控股集團的員工,不過混進了很多僱傭兵。集團提供豐厚的待遇,管理人員具有親和力的作風,民主開放的工作氛圍,讓他們一直都很高興於能在這裡工作。知道董事長無辜被軟禁,自己可能丟掉飯碗之後,這些人都非常氣憤,剛才表現出來的情緒是完全真實的。
第098章 公道自在人心
距離圍攻地點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奔馳,唐韻和廖承豪一直都坐在上面,目睹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廖承豪看著群情激奮的集團員工,皺起了眉頭:「唐姐,這樣做合適嗎?」
「如今當官的最怕的是什麼?」唐韻淡淡一笑,自己給出了答案:「最怕群體***件,意識到存在這種可能,他們必須好好對待龐勁東!」
廖承豪不解的問:「既然這樣,陳黛容想發動自己的歌迷,你為什麼要反對呢?」
「你糊塗啊!」唐韻在廖承豪的頭頂輕輕敲了一下,嗔怪著說道:「陳黛容的歌迷與這件事情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如果他們出來搞事,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被人指使的,到時候不僅僅是這些歌迷,就連陳黛容恐怕都要付出代價!趙將軍完全可以不在乎這些人,但是必須考慮到如果真的將龐勁東如之何,帝國集團的員工會有什麼反應。此外,歌迷為偶像做這些事,因為沒有切身利益在裡面,所以表現不會很積極,搞不好還會弄出其他亂子。」
廖承豪點點頭:「有道理。」
「咱們自己的人就容易控制了,不會搞得太過出格!事情點到為止就行了,否則沒辦法收場!」
廖承豪思索片刻,不太放心的提出:「但是,咱們這樣做萬一不但起不到效果,反而還招致報復怎麼辦?」
「如果換了其他人,需要考慮這種可能性,但是咱們不需要!」唐韻看著外面正在散去的人群,緩緩的告訴廖承豪:「因為咱們在高層有金振宇!」
「你篤定金振宇會奪回權力?」
「對!」唐韻用力點點頭,十分肯定的說:「僅從得勢便猖狂這一點來看,趙將軍無法太長時間控制住局勢!而且他有一些為人詬病的往事,在其他很多方面也不如金振宇!」
「這個我知道……」廖承豪歎了一口氣,接著說了下去:「金振宇在軍內有著非常廣泛的根基和強大的影響力!」
唐韻得意的笑了起來:「咱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到目前為止,事情的發展都在唐韻的預料之內,但是趙將軍在一個人逃離之後所遭遇的事情,卻是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想到的。
「這些暴徒,我一定要全部法辦!」趙將軍恨恨的想著,在小巷裡面四處掃視起來。他現在急需找一部電話,然後和中央保衛部門取得聯繫,但是這條小巷裡只有民居,沒有一處能提供公用電話的商服場所。
小巷的一處坐著幾個老人,正在那裡一邊品著茶,一邊下著棋,在寂靜的閒適當中享受著人生的夕陽。當趙將軍看到這幾個老人的時候,心境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平靜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激動。
在一剎那間,趙將軍甚至很羨慕這幾個老人,希望自己也能夠像他們那樣生活,遠離塵世的爭鬥和喧囂。
不過這些畢竟是退休以後的事,趙將軍現在還不能和這些老人摻和一起。
就在這個時候,一處民居的房門被推開了,一個中年婦女從裡面走了出來,手裡拎著很多濕衣服,看起來是要找地方晾曬起來。
趙將軍快步走了過去,高聲問這個中年婦女:「喂!你家裡有電話嗎?」
由於趙將軍的聲音太過不客氣,中年婦女撇了撇嘴,不屑的問:「你誰啊?」
「我是趙炳南!」
趙將軍往日裡已經習慣了這種作風,只要說出「趙炳南」這三個字,沒有人敢不恭恭敬敬。此時他說出自己的名字,也是出於這種習慣的下意識舉動,話音落地之後才意識到,對方未必認識自己是何許人也。)
當後來知道了這件事的時候,金頭虎對龐勁東評價說:「裝逼最低的境界,是不認為自己在裝逼,但是別人卻認為是在裝逼;裝逼的第二層境界,是自己知道自己在裝逼,別人也認為是在裝逼;第三層境界,是自己知道是在裝逼,別人卻沒有意識到是在裝逼;自己不知道自己在裝逼,別人也不認為是在裝逼,這種無逼勝有逼的境界,才是裝逼的最高境界。趙將軍雖然位高權重,但是裝逼的境界卻是最低級的。」
龐勁東當時看了看金頭虎,卻沒有說些什麼,因為金頭虎不會理解,趙將軍對自己身份的標榜,實際上也是潛意識中的榮譽感在作怪。儘管趙將軍的很多做法在其他人看來是昏聵的,但是他自己卻認為是在維護國家利益。他很希望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豎起大拇指稱讚道:「趙將軍,好樣的!」
龐勁東的分析是非常正確的,趙將軍平日裡最希望聽到的,就是別人稱讚他為國家做了多少貢獻。但是他卻沒有意識到,這些人的稱讚是出於利益需要,並非是發自內心。而現在這個地方,卻將會有人說出真心話,讓他知道了自己真正的形象。
趙將軍緩和了口氣,正要對這個中年婦女換一種說法,旁邊傳來了一聲蒼老的聲音:「你就是趙將軍?」
「是啊!」趙將軍答應著,向說話的人看過去。
這是一個年逾八旬的老人,穿著一身老舊的綠軍裝,顫顫微微的站在那裡。這個老人剛才正在和人下棋,聽到趙將軍自報家門,才拄著手杖走過來。
老人冷笑一聲,問:「當年,四十四軍,是你的隊伍吧?」
趙將軍聽到這句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磕磕巴巴的回答道:「是……是啊……」
老人突然舉起手杖,用力的敲在了趙將軍肩膀上,同時嘴裡罵道:「你個龜兒子!」
老人雖然年紀很大,但是力氣不小,打得趙將軍一個踉蹌退後了好幾步。趙將軍揉著自己的肩膀,慍怒的質問道:「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打死你這個龜兒子!」老人說著再度舉起手杖。
那個晾衣服的中年婦女急忙跑過來,抓住老人的手杖規勸道:「張大爺,算了,犯不上和這種人一般見識!」
「這種人?」趙將軍眉頭擰在一起,很不滿的問中年婦女:「你這話什麼意思?」
「哎呦!你說我這話什麼意思!」中年婦女雙手掐腰,拿出農村婦女罵人時常用的架勢,反詰道:「難道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
趙將軍厲聲警告道:「你說話最好注意點!」
「說話就是不注意了,你能怎麼著啊!」聽到趙將軍的這句話,其他老人紛紛圍了過來,用手指點著趙將軍:「開槍打死我們啊!」
聽到「開槍」這兩個字,趙將軍身體又是一震,說話的聲音也低緩起來:「你們不要衝動,有話好好說!」
「和你有什麼可說的!」穿綠軍裝的那個老人拍了拍胸脯,挺直了腰板:「要開槍,先衝我來,我歲數大了,也早就活夠了!」
趙將軍硬擠出一絲笑容:「老人家,您開什麼玩笑!」
老人不理會趙將軍的示好,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紅色的小本,在趙將軍面前晃了一晃,然後打開來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不過你要開槍的話,先打穿這個本本!」
那是一張很陳舊的證件,邊緣已經破損的非常厲害,趙將軍憑借自己的職業經驗,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張復員證。更加重要的是,這不是一張常見的復員證,而是一張老紅軍才會持有的。
「原來您是老紅軍……」趙將軍的態度變得更加客氣了,向老紅軍伸出手去,畢恭畢敬地說:「很高興能見到你!」
「去你媽的!」老紅軍一枴杖敲在趙將軍的手上,呵斥道:「你快點把我槍斃吧,那樣你才能高興,我也高興…….」
趙將軍揉著自己的手掌,不斷的喘著粗氣:「老人家……您……說些什麼啊……」
「不明白我的意思嗎?」老紅軍重重的哼了一聲,提醒道:「要不你去問問你當年手下的那些兵!」
「老人家,我……是執行命令!」趙將軍說著,竟然感到一陣陣眩暈,額頭滲出了一排排的汗珠。
「我呸!還他娘的好意思服從命令咧!」老紅軍一口痰啐在地上,將自己的胸膛拍得「通通」響:「老子當年流血流汗的打江山,可不是為了讓你們這幫龜兒子胡作非為!」
「我知道……」趙將軍微微閉上了眼睛,沉重的說了一句。
「你殺的人已經不少了,不在乎多我這麼一個!」老紅軍越說越激動,豁然將上衣脫掉,露出了瘦骨嶙峋的上身:「你他媽儘管來吧!」
在場的人一時之間都不再說話,因為這個老人的上身實在太過駭人了,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傷疤,大的有碗口粗細,小的也有指頭大小。數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但是從顏色可以看出,傷疤的形成時間是不一樣的,有的傷疤上面還摞著別的傷疤。
即便是龐勁東此時在場,也要對這些傷疤感到驚歎。
趙將軍睜開雙眼,看著這一身的傷疤,長長歎了一口氣:「對不起!」
「對不起就算了?能讓死人復活咋的?」中年婦女越說越氣憤,最後一口痰了過去,正掛在趙將軍的眉毛上。
趙將軍沒有去擦拭,任憑那口濃痰從眉毛上垂下,然後順著臉頰向下顎緩緩的流動。趙將軍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在做什麼,轉身離開了。
「算了,咱們該幹啥還幹啥,犯不上和這種人生氣!」中年婦女不斷的揮手,示意老人們散去。
那個老紅軍穿上衣服,衝著趙將軍的背影投去最後一道不屑的目光,然後重又和其他老人在楚河漢界上廝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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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將軍,您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易將軍將趙將軍迎進家裡,抬起頭看了看時鐘,發現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
易將軍將趙將軍帶到書房之後,趙將軍頹然坐下,過了許久才說道:「我……找你有點事……」
易將軍上下打量著趙將軍,小心翼翼的問:「我聽說,你今天出門的時候,遇到點事情?」
趙將軍無力的擺擺手:「沒什麼……」
「你好像不太舒服!」易將軍注意到趙將軍不僅情緒低沉,而且整個人顯得蒼老了許多,完全不若往日裡那個精神爍爍的老兵。
趙將軍聽到這句話,淒慘的笑了起來:「舒服,我舒服得很,從來沒這樣舒服過……」
易將軍不太自然的笑了笑:「那就好……」
趙將軍環顧了一下書房,問:「你還在工作吧?」
「是啊,很多工作要處理……」趙將軍說著,伸了一個懶腰:「要不是你來了,我都不知道幾點了!」
「嗯,如果把你從床上拉起來,我會很抱歉的!不過現在看起來,我倒可以提醒你休息!」微微搖了搖頭,趙將軍嘉許道:「你這個老小子,夠敬業的!」
易將軍隨口說了一句:「要和你學習啊!」
趙將軍突然正色問道:「老易,這麼多年了,你總是這麼說,不覺得自己太虛偽嗎?」
易將軍愣住了,片刻之後才問道:「你什麼意思?」
趙將軍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突然問道:「你知道我當年為啥當兵嗎?」
易將軍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在我小時候,縣城有一次舉辦英模報告會,我父親帶著我走了十里山路去聽……」趙將軍說到這裡,目光變得前所未有深邃,完全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那次作報告的,是四個戰鬥英雄!他們在台上說著,台下不斷的鼓掌!我當時那個羨慕啊,心想自己要是有一天能坐到那個台上,也能夠這樣被人們尊重,該有多好啊……」
「於是你就當了兵?」
「是啊……」趙將軍又一次笑了起來,而這一次的笑容給人感覺很是淒然。
第099章 倒戈一擊
默然了很長時間,趙將軍突然接著說了這麼一句:「我當了這麼多年兵,雖然最後干到的位置足夠高,但是卻沒打過一次仗……唯一的一次,槍口對準的,卻是自己本應該保衛的……」
易將軍豁然站起,緊張的問:「老趙,你到底怎麼了,胡說些什麼啊!」
趙將軍淒然笑了起來,擺了擺手示意易將軍坐下來,然後繼續自己的話題說:「其實我沒什麼私心,真心的是為了這個國家……」
易將軍沉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咱們兩個一起工作很多年了,當初你本是我的手下,但是因為你做了和我完全相反的選擇,結果現在你成了我的手下!」趙將軍長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說:「雖然這幾年來,你總是恭維我,但是我知道那都不是真心話!」
易將軍看了看趙將軍,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間接的承認了:「其實我還是很尊敬你的……」
「你一個人尊敬我有什麼用?」趙將軍笑得更厲害了,笑得兩行濁淚從眼眶湧出:「咱們兩個上街走一圈,老百姓見了你會拍巴掌,見了我會指著鼻樑骨罵!」
「這個……」
「老易啊,其實,我應該尊重你才對!」
對趙將軍突如其來的尊重,易將軍不知道應該怎樣應對,只得問道:「你想獲得所有人的認同和稱讚嗎?」
「對!」
猶豫了一會,易將軍鼓足勇氣說:「我覺得,至少這一輩子,是不可能的了!」
易將軍只說「不可能」,卻沒說為什麼不可能,但是兩個人的心裡都很清楚。
「你說的沒錯!」趙將軍點點頭,又說:「看來只能下輩子努力了!」
易將軍撇了撇嘴:「我實話實說,你別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要是別人說了實話我就生氣,那麼老早就應該氣死了!我現在後悔的是,這些年來沒多聽些實話,倒是聽了不少馬屁!」
易將軍聽到這句話後,只說了四個字:「兼聽則明!」
「我畢竟老了,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繼續努力的未來,只能希望後人會汲取這些教訓了。」趙將軍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放到了易將軍的面前:「請幫我轉交給一號首長!」
易將軍看了看那個信封,沒有去碰:「什麼?」
「我的辭職信。」頓了頓,趙將軍補充說:「我將辭去一切公職。」
「你想好了嗎?」
「是的。」趙將軍用力點點頭,告訴易將軍:「我都已經想好了,帶著全家人去最南方的海島,那裡有一個干休所很不錯,適合養老!」
「你為什麼不親自去交?」
「我不想再見一號首長了,因為我隱瞞了很多事,所以沒有顏面去見。」長歎了一聲,趙將軍又說:「我相信一號首長一定會批准的!」
「既然你這麼想,我就不說什麼了。」)
「我想了,光是辭職還不夠,應該撥亂反正……」
易將軍揚眉粗粗的眉毛,急切的問:「你什麼意思?」
「我已經命令釋放龐勁東了,對於老金那邊的事,我只能說很抱歉。」趙將軍又拿出了一摞厚厚的信紙,交給了易將軍:「這是我的檢討書,裡面對我奉行的錯誤路線和政策,還有許多錯誤的行為,都做出了自我批評。」
易將軍點點頭:「好……」
「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趙將軍站起身來,突然之間好像輕鬆了很多,多少有些恢復了往日的神采:「老易,好好幹吧,有空就去看看我!」
易將軍也站起身來,用力點點頭:「保重。」
趙將軍離開之後,易將軍迅速換上一套便服,乘車到了郊外的一所秘密監獄。
這所監獄從外面看起來就是一棟普通別墅,隱藏在許多棟外形相似的別墅之中。規模非常小,容納不了太多的犯人,而能夠被關到這裡的犯人也都不是普通的作奸犯科者。
別墅監獄有一個非常大的地下室,這裡面關押著五個人,全被緊緊地綁在椅子上,頭上被套上了黑色的布袋。
易將軍徑直來到地下室之後,一個軍官小步跑過來請示道:「怎麼處置?」
易將軍沒有答話,而是掀掉了一個犯人的頭套,冷笑一聲問:「你在這裡還好吧?」
「你們這幫中國騙子!」這個犯人恨恨的罵罷,把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向易將軍。
易將軍閃身躲過了這口唾沫,軍官見狀衝上去給了這個犯人一個耳光,氣洶洶的罵道:「都他媽死到臨頭了,還敢不老實!」
軍官抬起手來又要打過去,易將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住手,然後平靜的對犯人說:「我從來都沒有欺騙你,真正欺騙你的人已經走了!」
犯人四下裡看看,咬牙切齒的問:「你這麼做到底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要讓你付出代價,因為做錯了事就是要付出代價,而你的錯誤在於……」易將軍上下打量了一下犯人,默然片刻之後接著說:「不應該插手中國人的事!」
犯人一時沒有理解:「什麼?」
「記住!中國人窩裡鬥得哪怕死去活來,都是中國人自己的事,任何人都別想插一腿進來!」
「還不都是你們指使的嘛?」
「所以說你蠢!」微微搖了搖頭,易將軍用遺憾的口吻說:「貌丁倫,正是你的這種愚蠢,使你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祖國了!」
貌丁倫冷笑一聲:「自從我奉命到國內暗殺那個龐勁東,我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
易將軍微微點點頭:「是條漢子!」
「就算我死了,我也是活著的,祖國的人民將會永遠記住我!」
「但願吧!」易將軍冷笑一聲,嘲弄道:「只怕你的祖國不知道你是怎麼死的,甚至都不知道曾經有你這麼一個人存在!」
貌丁倫聽到這句話登時急了,掙扎著想要站起來與易將軍理論,但是易將軍已經不願意再說什麼了,將頭套重又套回到他的頭上。
「幹掉他們!」易將軍看了看貌丁倫,叮囑那個軍官:「來個痛快的,別讓他們太遭罪!」
軍官不放心的問:「那趙將軍那裡……」
「趙將軍已經不是問題了!」
軍官怔住了:「啊?」
易將軍沒有解釋事情的具體經過,而是緩緩的說:「趙將軍一直都很懷疑宋雙上校的真實死因,我相信他現在應該知道了,宋雙上校到底為什麼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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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以為會有一場惡戰,沒有想到竟然這樣就結束了!」當龐勁東被從軟禁的地方釋放出來,到金振宇那裡去的時候,做了如是感歎。
「我也沒有想到!」金振宇長歎了一聲,頗為感慨的說:「這個趙炳南,本來已經佔據上風,竟然突然之間辭職了,還遞交了一份好幾萬字的檢討!」
「這說明他是有良知的,知道自己做錯了事!」
「其實當初他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龐勁東沒有理會金振宇為趙將軍的辯解,而是很不屑的說:「可惜還有很多人,始終不認為自己是錯的,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龐勁東的這句話是純粹的感慨,並沒有具體映射某個人,當然也不是在指責金振宇。金振宇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儘管不太認同龐勁東的觀點,但也不願意繼續討論這個話題:「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什麼?」
「其實就算趙將軍不這樣做,事情的發展也會對他不利,因為易將軍倒戈了!」
龐勁東感到非常驚訝,緊緊地鎖起了眉頭:「真的?」
「不過老易沒做什麼,只是拆了趙將軍的牆角!」
「怎麼講?」
「你記得貌丁倫吧?」
「是緬甸政府派來暗殺我的!」龐勁東很快就想起了這個人,進而產生了一個疑問:「這個人不是被你的手下除掉了嗎?」
「我當時是這麼下令的,但是……」金振宇撇了撇嘴,樣子顯得有些難堪:「負責執行的那個幾個手下被人收買了,沒有把貌丁倫一夥人幹掉,反而送到趙將軍那裡去了!而趙將軍覺得他們有利用價值,於是暗中保護了起來!」
龐勁東恍然大悟:「其實這段時間對我下手的人,不止有紅色高棉,還有貌丁倫!」
「對!醫院的槍擊案和對你家的襲擊,其實是貌丁倫一夥人幹的!」金振宇點點頭,告訴龐勁東:「趙將軍看起來是雙管齊下的,一方面在明裡動手,另一方面在暗裡整你。」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趙將軍暗中做的這些事,很自然的會被認為是紅色高棉所為!這是個成功的栽贓嫁禍,由於咱們認定了錯誤的目標,結果就是始終無法查出真相!」龐勁東聽到這番話,便找到了很多問題的答案:「難怪我剛剛住進醫院,那些殺手就準確找到了地方!」
金振宇無奈的點點頭:「趙將軍對你的事從一開始便掌握得很清楚!」
「你說易將軍拆了趙將軍的牆角,就是說把貌丁倫一夥除掉了?」
「對!而且這一次是真正除掉了,我已經派人去查看過屍體!不過老易雖然不認同老趙的行為,但是做的事也就只有這些了!」頓了頓,金振宇說:「老易對老趙畢竟還是很有感情的,不會徹底出賣老趙的!」
「這就已經足夠了!」
「是啊!」默然了片刻,金振宇問:「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當然是對付謝公了!」龐勁東重重的哼了一聲,接著有些無奈地說:「但是這個老傢伙好像失蹤了,一點消息和線索都沒有,估計還是躲在暗中搞事!」
「謝公的事我就管不了了,還是你自己看著辦吧,只要別搞得太過格就行!」
「沒問題。」龐勁東看了看表,說:「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告辭了,到現在還沒回家呢!」
「好。」金振宇點點頭,但是當龐勁東站起身來向外走去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等等!」
龐勁東轉過身來問:「還有什麼事?」
「你知道阿瓦中將這個人嗎?」
「你說的是緬甸軍政府的那個?」
「嗯。」
「有過一定耳聞,但是不太瞭解……」龐勁東搜索著記憶,將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據說是俁丹大將的親信,但是思想比較開明和進步,屬於軍政府當中的改革派。聽一些投誠過來的政府軍官兵說,他為官也非常的廉潔,凡事以身作則。」
「我覺得應該多加注意一下這個人!」
「怎麼了?」
「就在你被軟禁的那兩天裡,軍政府派他秘密訪問國內。」
「目的是修復兩國關係嗎?」
「應該是這樣。」金振宇皺起眉頭,若有所思的說:「他在國內的這兩天裡,表現得非常熱情豁達,對我們大談兩國友誼,絕口不提木邦共和國,好像果敢戰爭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們畢竟是緬甸最重要的鄰國,兩國關係是不能不重視的,而如果軍政府想要修復兩國關係,就必須繞過果敢戰爭的問題。」
「話雖這麼說,但是阿瓦中將的表現,有些太不合常理了!」頓了頓,金振宇補充說:「果敢戰爭時期,他曾經到國內訪問過一次,就是我負責接待的!他當時可是一副義憤悲壯的樣子,和你到國內求援的表現是有一拼的!」
「其實這不難理解,把兩國關係搞好之後,再考慮到我們對果敢的援助畢竟有悖於一直奉行的政策,所以他們再對果敢有什麼舉動,我們就不太方便做強硬表態了!」
「照你這麼說,軍政府在果敢又要有所動作了?」
「有這個可能!」龐勁東聳聳肩膀,說:「我一直以來都有這個心理準備!」
「那麼大一塊領土割出去,緬甸的將軍們就再怎麼昏庸,也是會感到心疼的!」金振宇點點頭,問:「你打算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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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一下七月份的更新,每天穩定一章,月底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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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畢竟保證過完本,所以肯定不會放棄,也盡力不會去寫得虎頭蛇尾。
承諾的事情就一定做到,這就是我的做事風格,最重視的是對承諾的堅持和對理想的追求,所以我從來不炒作自己,不刷點擊不刷鮮花不刷推薦票,所有的成績都是真實的,也是捏得出汗水來的!即便在每天一萬兩千字這種更新速度下,每一個字也都是老楚自己碼出來的,沒雇槍手也沒抄別人。
第100章 跨火盆
「還能怎麼做?」龐勁東笑了笑,回答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金振宇點點頭:「果敢共和軍的軍力已經今非昔比,緬甸政府軍當初不是對手,現在更不是了。」
「其實,政府軍的軍力想要迅速提升也是可以!」
金振宇好奇的問道:「怎麼做?」
「那就是緬甸政府擺脫現在這種專制、獨裁和腐敗的狀態!」頓了頓,龐勁東進一步解釋道:「政府軍現在是在為政府而戰,而到了那時將會是為國家而戰!任何一個國家都是這樣,不愛政府的人很多,但是不愛國的人卻很少!士兵們在強力命令和嚴苛的軍法下被逼著上戰場,與憑著一腔對祖國的熱忱而去戰鬥,所爆發出的戰鬥力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金振宇拖著長音,問道:「軍隊還是那支軍隊,人也還是那些人,難道政體的轉變會有這麼大的影響?」
「當然!」龐勁東用力的點點頭,進一步分析道:「緬甸士兵現在普遍認為,打仗是為了那些將軍們!而那些將軍專制獨裁,腐敗無能,士兵們根本不滿意!更要命的是,仗打贏了,功勞是將軍的;失敗了的話,責任卻是士兵的!但是如果緬甸變成一種民主政體,就意味著普通士兵和老百姓成了國家的主人,至少有權利去選擇一個自己想要的領導,而不是被動的接受被強加的元首!試想,為自己的國家而戰,與為將軍們的政府而戰,性質是一樣的嗎?」
金振宇思索了片刻,點點頭:「有道理。」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僅政府軍戰力會加強……」深深吸了一口氣,龐勁東不無憂慮的說:「更讓人擔心的是,國際輿論對果敢戰爭的態度也會發生變化!」
「為什麼?」
「西方社會對獨裁政府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惡感,會全力扶持獨裁政府的任何反對勢力,無論這些勢力是什麼貨色,理由就是獨裁政府不尊重人民的意志!但是民主的緬甸做任何事,都可以看做是人民的意志,西方國家很難再提出反對意見了!因為西方國家經常會與一個政府作對,但是與一個國家的人民全體作對的時候卻不太多,歷史上只發生過類似塞爾維亞人這樣的極少數個案!」
金振宇看著龐勁東,沒有對這番話發表意見,而是感歎了一句:「你果然有見地!」
「其實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理論,只是軍政府的將軍們習慣了腐朽的環境,不會有任何進步的思想!就算意識到了也不願意去面對,因為他們要保護既得利益!」默然了片刻,龐勁東不無憂慮的說:「但是腐朽的環境中不是沒有可能出現進步的人,如果這個人具有出色的才幹,再配合一定的奉獻和犧牲精神,那麼完全可能改變這個環境!」
「比如阿瓦中將?」
「對!」
或許對龐勁東之前的那些分析不甚認同,但是金振宇對這些話還是很贊同的。回顧在解放之前,很多舊政府的官員和軍人就因為意識到了體制的腐敗和墮落,毅然決然的投身到了革命當中來。
「這就是說……」金振宇撇了撇嘴,緩緩的提出:「阿瓦中將誕生於體制之內,但是卻寧願放棄自己的利益,為更多的人爭取利益!」
「只能說有這個可能!」龐勁東聳聳肩膀,輕鬆的說:「一切現在都還言之尚早,看局勢下一步會怎麼發展吧,可能阿瓦中將不像我想像的那樣無私,更可能的是根本沒有作為!因為軍政府已經形成了完整穩固的體系,自上至下的貫穿各個階層,且覆蓋整個社會,而它不會允許任何人做出任何變革!」
「那就讓我們等著瞧吧!」金振宇打量了一下龐勁東,欲言又止。
龐勁東注意到金振宇的神情,笑著問:「還有什麼事嗎?」
「有一個問題,剛才就想問你……」
「請講……」
金振宇深吸了幾口氣,思考了一下措辭,才問道:「如果這一次,你沒有得到公正的待遇,你會怎麼做?」
「你的意思是,我還會忠於國家嗎?」
金振宇見龐勁東已經把話說穿了,索性坦然承認道:「對!」
「我對這個國家的態度,無關乎某些人對我好或者不好,而是因為我的血液與這片土地緊密相聯,所以我希望這個國家能夠有更美好的明天……」
「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
「而且,我還有這樣的信心,我們的國家和人民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總是可以及時發現並修正錯誤,並且能夠從中汲取足夠的經驗和教訓!」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多少有些感慨的說:「說到這一點,可能很多人都不相信,那是因為他們沒有想過,為什麼世界幾大文明古國都覆滅了,卻只有我們在這裡屹立了幾千年!幾次遭遇外來強敵入侵,仍然能夠重新崛起!」
金振宇被龐勁東的情緒感染了,十分用力的點點頭:「說的對!」
「用句大白話說,如果沒有兩下子,我們的國家和民族在幾百年前就完蛋了!所以這樣說起來的話,能夠尋找和反思自己的缺點,還不算是其中最重要的特長!」龐勁東說到這裡,高高的昂起頭:「我相信,有一天,我們會俯視整個世界,就像千年前那樣!」
金振宇哈哈大笑起來:「要真的是那樣,我死了都甘心啊!」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龐勁東就匆匆回家了,結果剛進門就嚇了一大跳。
以唐韻和龐無雙為首,所有人在門前整齊的排成兩行,神情肅穆的看著龐勁東。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根樹條,上面長著很多綠葉。
龐勁東愣住了:「你們……你們都怎麼了?」
龐勁東話音剛落,眾人紛紛衝過來,用樹條在龐勁東的身上拍打起來。
「喂!喂!你們要幹什麼?」龐勁東不斷的躲閃著,但是仍然被拍了很多下,不過大家都沒有用力,所以感覺一點都不痛。
「這是柚子葉,是辟邪驅晦氣的!」龐無雙一邊打著,一邊解釋說:「哥,你最近太倒霉了,應該想辦法轉轉運!」
「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停手了,龐勁東總算才擺脫出來,不滿的說:「要是幾片樹葉能起什麼作用,我就拉上一火車送到戰場上去!」
唐韻嫣然一笑:「有的時候,不信邪是不行的!」
「切!」龐勁東像女孩子一樣吐出了這個字,然後向別墅裡面走去,卻發現事情還沒有完。
院子裡面擺著一個大盆,裡面燒著熊熊的炭火,稍微靠近一點都能感到灼人的熱浪。
龐勁東驚訝的問:「不會是讓我跨火盆吧?」
「哥,你真聰明!」龐無雙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一臉鄭重的表情說:「魑魅魍魎,一火兩斷。禍去福至,平平安安。」
柚子葉和跨火盆之類風俗盛行南方,北方則只在部分地區的農村可以偶見。龐勁東是北方人,又在國外生活了很多年,所以對這些不太瞭解,只是想起好像曾在電視劇裡看到過類似的場景。
龐無雙雖然祖上是北方人,但是常年生活在緬甸,自然要受國內南方風俗的影響,加之果敢共和軍中有相當一批人是來自南方沿海地區的,所以她本人對這些東西篤信不已。
見龐勁東站在那裡不動,龐無雙催促道:「這都是為了你好,你快點跨吧!」
龐勁東愁眉苦臉的說:「我跨倒是可以,可這火也太旺了!」
「越旺越靈驗!」
「胡說!」
「哎呀!」龐無雙見自己的苦心就要白費了,急得一個勁的跺腳:「你連槍林彈雨都鑽過了,怎麼區區一個火盆還害怕呢?」
「那可不一樣啊!」龐勁東很想告訴龐無雙,戰火雖然可怕,卻不會燒褲襠,而龐無雙點的這盆火足以給自己當場來個外科手術了。不過考慮到龐無雙還不諳男女之事,所以龐勁東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龐無雙推了一把龐勁東:「你還等什麼啊!」
唐韻看出了龐勁東的為難之處,笑著吩咐廖承豪:「我看這火的確太旺了,你還是澆點水吧!」
廖承豪點點頭:「好!」
廖承豪完全是被龐無雙逼著才參與進來,因為很清楚龐勁東為人不信邪,所以擔心這些安排會把龐勁東激怒。唐韻的這句話無疑給出一個表明清白的機會,所以廖承豪急急忙忙就照做了,但是表現得過了頭,弄來的水太多,把火給澆滅了。
「靠!」龐無雙重重跺了幾下腳,指責廖承豪:「你胡搞什麼啊?」
「我……」廖承豪一攤雙手,求助似的看向唐韻。
唐韻咳嗽了兩聲,說:「既然火滅了,我看就別跨了!」
「火滅了更不吉利!」龐無雙搖搖頭,斬釘截鐵的說:「所以必須跨,而且還要好好跨!」
「我說……」龐勁東想要勸阻龐無雙,但是龐無雙後根本不聽,一溜煙就不見了,轉眼拿了一個更大的盆回來。
龐無雙顯然早就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在盆裡面倒了半袋子木炭,然後又開始澆汽油。
「你要縱火啊!」龐勁東急忙拉住龐無雙,近乎哀求的說:「差不多就可以了!」
「好吧!」龐無雙不願讓哥哥受傷,所以立即收好了汽油,然後劃著了一根火柴,扔到了盆裡。
只聽「彭」的一聲響,盆裡面立即暴起一團火球,冒出了滾滾黑煙,時常還濺出許多火星。
龐無雙看著火球搖了搖頭:「這木炭質量太差,竟然不是無煙的!」
「既然這樣,你還是留著燒烤吧,我要先洗個澡了!」龐勁東說著就要往屋裡面走去,卻被龐無雙一把從後面抱住。
「哥,這都是為了你好,你就聽妹妹一次吧!」龐無雙一邊急切的說著,一邊把龐勁東往火盆那裡推。
龐勁東的力氣當然比龐無雙大,但是擔心不小心傷到妹妹,龐勁東不敢太過用力掙扎,結果一步步被推著向前。
不過繞是這樣,龐無雙也累得氣喘吁吁,她看看其他人,催促道:「你們都等什麼呢,快來幫幫我啊!」
大家聽到這句話,就像聽到向後轉的命令一樣,齊刷刷的轉過頭去,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不過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何悅。他作為男人,知道跨火盆可能造成的傷害,但是卻更加畏懼龐無雙,所以跑過來幫著一起推龐勁東。
龐勁東指著何悅的鼻子斥責道:「何悅,你小子沒出息,還沒結婚就成氣管炎了!」
何悅愁眉苦臉地說:「哥,我是沒辦法,你就原諒我吧!」
「原諒你?做夢!」
「放心,我肯定會給你燒七的,到了初一十五也肯定會給你上香!您就安心去吧,保佑全家太太平平、公侯萬代,五穀豐登、六畜興旺……」
龐勁東聞言愣住了:「你這個香蕉人從哪學來的這些詞?」
龐無雙不樂意了,在何悅頭上重重敲了一下:「你胡說什麼哦,好像我哥哥要死……呸!呸!呸!百無禁忌!大吉大利……」龐無雙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吐了好幾口唾沫,才接著說:「讓你說的我哥哥好像要怎麼地了似的!」
何悅哪裡敢和龐無雙強嘴,只得更加賣力的推起來。
龐勁東剛才一愣神的功夫,力氣隨之鬆懈了下來,被龐無雙和何悅鑽了空子,一下子就推到了火盆邊上。
龐勁東感到皮膚都快被烤化了,眼見自己已經非跨不可,只得拿出平生最大的爆發力,一個箭步射了過去。
龐無雙拍著雙手,高興得一個勁的蹦高:「好啊,好啊,大吉大利!」
「好了!沒事了吧!」龐勁東陰沉著臉,說罷就進了客廳。
龐無雙正要也跟著進去,突然用力的嗅了幾下,奇怪的問:「你們有沒有聞道一股烤肉的味道?」
何悅苦笑一聲,反問:「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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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第一天的凌晨,老楚就奉上更新,呵呵。至於七月整體更新計劃,昨天已經說過,這裡也就不廢話了,要和大家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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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出乎意料的結局
「你說我把我哥哥烤焦了?」龐無雙搖了搖頭,自信滿滿的說:「不會的,我哥哥身子骨結實著呢,這點火苗不算什麼!」
何悅低聲說了一句:「怎樣堅強的男人都有脆弱的地方!」
龐無雙瞪大了眼睛,好奇的問:「哪裡?」
「哦……」何悅猶豫了一下,然後指了指胸口:「心!」
其他人沒有何悅的耐心,斷然不會和龐無雙說這麼多話,只是紛紛白了龐無雙一眼,然後跟著龐勁東進去了。
龐勁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感到下面隱隱作痛,不由得長歎了一聲。
唐韻看出了龐勁東的痛楚,走過來笑吟吟的低聲問道:「還好吧?」
龐勁東不自在的撇了撇嘴:「好得很!」
「不去洗澡了?」
龐勁東擺擺手:「沒心情!」
唐韻是個很愛乾淨的女人,每天至少洗澡一次,所以不明白洗澡與心情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只能想像龐勁東是因為某個部位被烤壞了,所以不能沾到水。
其實龐無雙在浴缸裡面還泡了很多柚子葉,想讓龐勁東洗個柚子葉澡,但是看到龐勁東這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大家誰都不敢提了。
唐韻看了看眾人,輕聲咳嗽了兩聲,拋開龐無雙搞出的這一系列轉運工作不談,直接開始談正事了:「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實在太出乎意料了!」
「在金將軍那裡的時候,我從頭至尾好好的想了想,覺得這件事倒也不能完全說是出乎意料!」龐勁東點了一支煙,拿起來剛要抽卻又放下,接著說了下去:「應該說是必然之中有偶然!」
「哦?怎麼說?」
「有這樣一個結果是必然的,偶然的是趙將軍竟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主動讓事情發展到我們需要的結果!」
唐韻微微一揚蛾眉:「算他聰明!」
「可以說算他聰明,但也可以說他良心未泯,還有羞恥之心!」
唐韻點點頭:「這倒是,這個世界上有的是喪盡天良的人!」
「趙將軍雖然做過錯事,但是或許出發點是好的,可以說是好心做錯事!」龐勁東說到這裡,長歎了一口氣:「他終歸還是值得尊敬的!」
「他是否值得尊敬不重要!」唐韻撇了撇櫻唇,略有些得意地說:「真正重要的是,這一局我們贏了!」
由於人生觀和世界觀的不同,唐韻在很多問題上的看法與龐勁東大相逕庭,例如說,唐韻很少會尊重自己的對手,而且把勝利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龐勁東持有一種「不以成敗論英雄」的理念,在唐韻的思想裡是根本找不到蹤跡的。
應該說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除了智商有問題的人之外,任何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很少有人會完全複製其他人。如果所有的人都持有同樣的思想,哪怕這種思想是正確的,那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所以龐勁東不與唐韻爭論這些,而是感歎道:「從趙將軍身上,我也意識到一件事!」
唐韻並不關心龐勁東有什麼樣的感悟,只是隨口問了一句:「什麼?」
「歷史的車輪是不可逆轉的!」
在座的人多數是來自國外,所以只覺得龐勁東的這句話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只有唐韻和廖承豪這些在國內長大又有一點年紀的人才知道,這句話用來評價趙將軍的事情有著怎樣的意義。
唐韻只關心利益,無論是眼前的還是長遠的,從來不會去做一些純粹的思考。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者,認為任何有關國家和社會的探討都是沒用的。
廖承豪則與龐勁東有些相似,是不太純粹的理想主義者,只是由於他有過從軍經歷,所以無法對龐勁東的話做出任何表態。
龐無雙則是根本聽不下去,打了個哈欠,問:「別說這些了,現在既然沒什麼事,咱們研究一下上哪去玩!」
龐勁東的臉色登時綠了,斥責道:「玩什麼玩,正事還沒談完呢!」
為了不讓龐勁東因為沒有聽眾而感到難堪,唐韻隨口贊同道:「說的對!」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理想主義者與現實主義者本來是很難相處的,再考慮到龐勁東身邊的人千差萬別的個性,很多人都奇怪這些人怎麼會湊到一起,而且相處得「其樂融融」。
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那就是這些人以龐勁東為核心,正是龐勁東將這些人糅合成了一個整體,儘管彼此之間會有些勾心鬥角和爭風吃醋的事發生,但是面對外來威脅的時候必然極為團結。
真的說起來,其實龐勁東在自己手下的這個團隊中,並沒有刻意做什麼事來協調相互間的關係。但卻正是這種無為而治的作風,還有海納百川的氣魄,增進了團隊的團結。
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是,這些人互不相同的觀點和思維,彼此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互補作用,進而使得這個團隊無往而不勝。
龐勁東又瞪了一眼龐無雙,然後問唐韻:「孫海量那小子最近怎麼樣了?」
「好得很!」唐韻也點上一支煙,淺淺的吸了一口,說:「情緒現在也穩定下來了,每天按時吃喝拉撒睡,什麼事都不耽誤!」
唐傳江不放心的問道:「他不會跑了吧?」
這個問題是廖承豪回答的:「就算插上翅膀都飛不出去,何況妻兒還在我們手裡,他也不敢跑!」
廖承豪說罷便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龐勁東,龐勁東明白他的意思,當即吩咐唐韻道:「讓M國那邊的人好好對待他的妻兒,畢竟她們都是無辜的,不應該受到傷害,我們只是沒有辦法才暫時利用一下!」
唐韻點點頭:「哦!」
廖承豪為人太過正直,甚至有時還會為敵人考慮,所以龐勁東寧願將很多事交給唐韻。而M國那邊負責綁架和看押孫海量妻兒的,都是第七軍團的僱傭兵,按理說應該由廖承豪直接負責。
龐勁東又問:「謝公和孫海量聯繫了嗎?」
「沒有!」唐韻搖搖頭,又吸了一口煙,回答道:「我估計謝公應該已經知道了,不和自己兒子聯繫的原因是想讓咱們猜不透他的想法!」
龐勁東笑了笑:「那你猜透了嗎?」
「不能說完全猜透吧,只是多少猜到一點。」唐韻得意的笑了笑,接著分析說:「這個老傢伙根本就是沒轍了,就只能繼續故弄玄虛!」
「有道理!」
「他篤定了咱們不會把孫海量如之何,所以就這麼拖下去,以不變以往萬變,等著咱們主動出招!」
龐勁東奇怪的問:「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信心?」
「第一、他多少瞭解你的為人,知道你幹不出來這樣的事;第二、他知道咱們都是聰明人,認定咱們明白在最後攤牌之前,殺掉孫海量有害無益;第三、一旦孫海量遭遇不測,他就會立即報警,借助政府的力量收拾咱們。我估計他肯定做了準備,能將罪證完全落到咱們頭上。就算高層有人幫咱們,在證據非常充足的情況下,謀殺這種事也是很難擺平的,何況他謝公畢竟不是普通人。」
龐勁東聽到這些話笑了起來:「這麼說起來,我們不但不能殺孫海量,反而還得保證這小子平安無事,但凡是掉了一根頭髮都可能招來麻煩!」
「對!」
「果然老謀深算,不過他也夠狠心的了,雖然吃定咱們不會把孫海量如何,卻仍然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的擔心和憂慮!」
唐韻淡淡然的說道:「成大事者,就要懂得作出一定犧牲。」
「怎麼才能打破這個僵局?」
「我現在還沒有找到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頓了頓,唐韻又說:「別只顧著說那條老狐狸了,你這幾天過得怎麼樣啊?」
「好得很!」龐勁東想要抽一口煙,卻發現香煙已經燒盡了。龐無雙準備的那個火盆使得龐勁東現在對火有種恐懼感,幾乎條件反射的急忙扔掉煙蒂,才接著說:「他們倒是沒有為難我,每天都好吃好喝的招待著,一般要求全都能夠滿足,只是沒有自由!」
「那我們就都放心了!」
龐勁東突然想起龐無雙剛才的提議:「咱們好像從來沒有一起出去玩過!」
眾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嗯!」
「準備一下吧,咱們一起出去郊遊一次!」
龐無雙本來已經開始打瞌睡了,不知怎麼的就聽到了這句話,立時從沙發上蹦起來:「好哎!」
唐韻似笑非笑的問:「你都打算帶誰啊?」
「家裡的所有人,再加上咱們的朋友……」
唐韻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你那幾號女朋友,你都打算帶誰去啊?」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急忙掃視了一下房間,確定任何一個女朋友都不在場,才鬆了一口氣:「一個都不帶!」
「好吧!」唐韻撇了撇嘴,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誰來負責操辦?」
「我沒這份心思,還是你來吧!」
「好啊!」唐韻說罷便詭異的笑了笑,讓龐勁東感到有些心驚肉跳。
龐勁東近乎本能的認為,唐韻要搞些事出來,結果事實證明了這一推測。唐韻雖然沒有請來龐勁東任何一位女朋友,但是那些不在女朋友之列的卻全部到齊,包括沈家瑤和林佩雯。
龐勁東毫不懷疑,唐韻如果不是不認識秦雨詩,肯定會把這位女教師也請來的。
不過總的來講,這次郊遊策劃的還是非常成功的,唐韻安排得非常周密細緻,並且準備了很多項目。眾人先是到遠郊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野餐,然後便開始自由活動。由於人來的人比較多,所以各項活動分開來進行,唐韻自己拉了幾個人,在河邊支上一把大陽傘便開始打麻將。其他人有的去爬山,有的則坐在一起閒聊。
龐勁東一個人坐在河邊,看著河水靜靜的流淌,身心感到無以言喻的寧靜和愉悅。
就在這個時候,沈家瑤走了過來坐到龐勁東的身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一次真的是把我們給嚇壞了!」
龐勁東被軟禁之後,唐韻第一時間就將消息傳給了沈昊,而沈昊也在第一時間就行動了起來,通過各方面的渠道和關係運作起來,目的自然就是盡快讓龐勁東獲得自由。
沈昊心裡很清楚,就算是龐勁東犯下了殺人放火之類的惡性刑事案件,都可以想辦法擺平,唯獨這一次卻很難有所作為,因為這是一起政治案件,而且根源還是在最高層。無論有著怎樣的影響和勢力,他歸根到底仍然只是一個商人,在軍委副主席的權利都被剝奪的情況下,能夠做到的更加有限。
但是儘管如此,沈昊本著盡人事而聽天命的想法,還是傾盡了全力。結果幾天下來,竟然連一點關於龐勁東的消息都沒有打聽到。
沈昊在萬般無奈之餘想出了一條下策,那就是為龐勁東申請政治避難,然後由M國政府出面施加壓力,讓龐勁東重獲自由。
龐勁東知道沈昊想要向M國發展之後,曾經說出了自己與安德森總統之間的關係,而且還利用這層關係為正東集團做了許多事。沈昊過去在M國的生意做的很難,但是自從有了安德森暗中的保駕護航,擴展的非常迅速。
沈昊篤定安德森肯定會幫助龐勁東,同時也知道這個計劃一旦付諸實施,無論高層是否會迫於外交壓力釋放龐勁東,正東集團今後在國內都將再無立錐之地。
但是為了能夠救出龐勁東,沈昊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為此已經與M國的大使館做出了一定接觸。就在沈昊想要有進一步舉動的時候,龐勁東莫名其妙的獲釋了,於是這個計劃也就到此為了。
「乾爸應該知道國內政府最痛恨的是什麼!」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告訴沈家瑤:「如果我晚兩天才被釋放,事情可就麻煩了!」
第102章 郊遊
沈家瑤噘起了嘴:「他為了你這個兒子,可是真的什麼都不顧了!」
龐勁東對沈昊做過的事很感動,不由得感到自己的父母雖然早亡,但是由於沈昊的存在,多少還是能找回了一些失去的親情。
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的告訴沈家瑤:「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老爸遇到這樣的事,我也會傾盡所有來幫助他的!」
「真的?」
龐勁東把眼珠瞪得圓圓的:「當然是真的了!」
沈家瑤輕輕哼了一聲,不屑的說:「把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再怎麼瞪也是那麼小!」
龐勁東的眼睛略有些顯小,沈家瑤的眼睛則是大大的,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沈家瑤就經常挖苦龐勁東的眼睛。所以沈家瑤剛剛的這一句話,讓龐勁東多少找回了兒時的感覺。
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我不是冒充大眼賊,而是突然感到有些痛!」
「啊?」沈家瑤急忙關切的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龐勁東擺擺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一點小傷而已!」
那天晚上回到自己房間之後,龐勁東悄悄檢查了一下,發現外表看起來完好無損,就是隱隱的感到疼痛。龐勁東根據自己在戰火中獲得經驗,可以確定沒有什麼大礙,恢復兩天就好了。只是那個地方的疼痛是異樣的,而且無論坐臥都難免要影響到,所以搞得龐勁東很是狼狽。
「對了……」沈家瑤突然想起了什麼事,莊重的看著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爸爸昨天晚上提起一件事!」
「什麼?」
沈家瑤模仿著沈昊的聲音,略有些沙啞著嗓子說:「哎,開心這孩子歲數也不小了,也應該有個女朋友了!」咳嗽了兩聲,沈家瑤繼續說:「早點結婚,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龐勁東聽到這些話,臉騰的就紅了,訥訥的說道:「是嗎……」
「爸爸都這麼說了……」沈家瑤說到這裡,臉色突然也有些紅潤了,不由自主的低垂下了螓首:「你還不考慮嗎……」
龐勁東心中暗暗叫苦:「我不但沒有不考慮,而且還超額完成了呢,只是不知道爸爸知道之後會做出什麼反應……」
龐勁東估計沈昊可能會有兩種反應,第一種是大發雷霆,因為沈昊本身是個專一的男人,最見不得別人在感情上三心二意;第二種則是深為欣慰,甚至鼓勵龐勁東三妻四妾。因為能有好幾個優秀的女朋友,自然說明了龐勁東自身的優秀,當父親的臉上也有光。
龐勁東足夠瞭解沈昊,卻不知道哪一種可能性比較大,這是因為任何一個人面對同樣的事,因為當時所處的立場不同,必然會作出不一樣的反應。龐勁東決定在沒有確定這一點之前,暫不讓沈昊和沈家瑤知道自己那筆一塌糊塗的感情賬。
沈家瑤偷偷打量了一下龐勁東,又說:「其實說起來,你身邊有那麼多女孩子,應該不缺乏選擇餘地的!」
龐勁東急忙申明:「她們每一個都非常好,但是我對她們沒有感覺!」
沈家瑤很認真的追問道:「你要什麼樣的感覺?」
「就是……」龐勁東挖空心思也沒有想出所謂的感覺是什麼,於是只得把從別人那裡聽來的說法複述了一遍:「每當想到她的時候,總會感覺到心跳加速;每當遇到挫折的時候,總會希望她在自己身邊;每當看見她的時候,眼睛總會隨著她的身影移動;每當成功的時候,想第一個告訴的人是她;每當寂寞的時候,她的一切總會浮現在眼前;每當看愛情小說的時候,總會把她當作是裡面的女主角;每當聽到別人議論她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多瞭解一點她的消息;每當到她的生日的時候,即使不能跟她一起過,也會默默的祝她生日快樂;每當有別的人向你告白時,你總會想到她;每當與她相處時,總會想不斷的把自己完美化,生怕出什麼差錯……」
沈家瑤被龐勁東這一番話震動了,忘記了龐勁東根本不看愛情小說,也忘記了如今的龐勁東甚至不如兒時,根本不懂得浪漫是什麼,不會將別人的生日當作自己的頭等要務。沈家瑤只是覺得這番話實在太精闢了,於是下意識的說了一句:「看來你根本不是愛情白癡!」
「什麼?」龐勁東聽到這句話,霍的跳了起來:「你聽誰說我是愛情白癡?」
「啊?」沈家瑤眼珠一轉,急忙解釋道:「我說你不是愛情白癡,難道有錯嗎?」
「不對!」龐勁東緩緩的搖了搖頭,分析道:「你不會憑空說出『愛情白癡』這四個字的!」
沈家瑤硬擠出一絲笑容:「那我應該說什麼?」
「你說其他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說出這四個字,證明你肯定知道了些什麼!」
沈家瑤在心裡一個勁的跺腳,後悔自己不該一時失言。她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曾經偷聽龐勁東與心理醫生的談話,否則龐勁東肯定是要大發雷霆的:「我只是順口一說……」
龐勁東盯著沈家瑤,一字一頓的問:「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兼職賣內褲的心理醫生!」
「什麼內褲?什麼心理醫生?」沈家瑤嚥了一口唾沫,厚著臉皮否認道:「我不認識任何一個心理醫生,因為我的心理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而且我相信所有的心理醫生都是變態!」
上次找那個心理醫生做咨詢,龐勁東就已經很後悔了,斷然不能接受還有第三個人知道當時的談話。因為龐勁東習慣將一切都埋藏在心裡,尤其是涉及到感情方面的問題更不願意流露,所以只要一想到沈家瑤可能偷聽到什麼,情緒就不免激動了起來:「你到底怎麼知道我是……愛情……白癡的?」
龐勁東情急之下有些失態,近乎咆哮著把這句話說了出來,話音落地才注意到周圍很多人都聽到了。更加要命的是,龐勁東不好意思坦然說出「愛情」這兩個字,所以不由自主把這兩個字的聲音壓低了,使得這句話在旁人聽起來就是:「你到底怎麼知道我是白癡的?」
唐韻剛摸到一張想要的牌,還來不及高興就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恨恨的看了一眼龐勁東,不滿的說了一句:「你是白癡那就是白癡唄,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啊?」
龐勁東怔了一下才反駁道:「我不是白癡!」
龐無雙也聽到這句話了,高喊了一聲:「大家現在都知道你不是白癡了!」
龐無雙說的是事實,幾乎所有人都聽到這句話,紛紛偷笑了起來,只是因為害怕激怒龐勁東,所以都不敢出聲而已。
龐勁東身邊的全都是聰明人,不用想也能知道這句話肯定是有原因才說出來的,但是這個原因具體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龐勁東畢竟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今後大家都多了一個可以笑話龐勁東的把柄。
尤其是一直畏龐勁東如畏虎的龐無雙,更是感到解氣,興沖沖的對何悅說:「你看,我哥哥有白癡嫌疑了,你以後就不要總說他是對的,凡事都聽我的就行了!」
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正在樹下下圍棋,風間雅晴拿起一顆白子優雅的放下,略有些感慨的說:「先生怎麼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呢!」
長野風花放了一顆黑子,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估計可能是被那個女人逼瘋了!」
「你說沈家瑤是嗎?」風間雅晴向龐勁東那裡乜斜了一眼,輕輕哼了一聲:「任何一個男人和她在一起都會被逼瘋的!」
長野風花點點頭,補充道:「不過比起龐無雙,她還算好的!」
「也對!」風間雅晴輕輕點點頭,很是無奈的說:「咱們很少有機會見到沈家瑤,可是要天天和龐無雙在一起,真是受夠了!」
「還有唐韻……」長野風花下著棋,表情一點變化沒有:「龐無雙不管怎麼胡鬧,還是很害怕先生的,但是先生卻很聽唐韻的話!」
「那個唐韻,天天那麼***,看起來真讓人受不了!」風間雅晴撇了撇嘴,想起唐韻的風情萬種的樣子,渾身上下立即哆嗦了好幾下,像是長滿了虱子一樣。
就在眾人對龐勁東的表白反應不一的時候,沈家瑤正試圖平息龐勁東的怒火,她想來想去最後提出這麼一個問題:「咱們兩個認識時間是最多長的,那麼你對我有感覺嗎?」
「啊?」龐勁東聽到這句話愣住了,同時也冷靜了下來,兒時的一幕幕浮現在了腦海裡。
龐勁東看著沈家瑤,沈家瑤也看著龐勁東,兩個人誰都沒有說些什麼,每一分鐘都像一年那樣漫長。沈家瑤似乎暫時也忘記了羞怯,紅撲撲的臉蛋一如兒時接過龐勁東的指環,區別只是現在沒有那時對龐勁東的留戀,因為龐勁東已經回來而不是即將遠行。
龐勁東則忘記了其他幾位女朋友,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突然轉身來到一棵樹下,折下了一根細細的柳條,然後編織成了一個指環送到沈家瑤的手裡:「記得這個吧?」
「現在的你可以送一克拉的鑽石了,怎麼還用這東西來送人呢?!」沈家瑤雖然是這樣說,卻接過了那個指環,很自然的戴在了無名指上。
「十克拉的鑽石我都送得起,但是在我的心裡……」龐勁東聳聳肩膀,接著說:「任何鑽石都沒有它寶貴!」
沈家瑤微微揚起眉角,饒有興趣的問:「為什麼?」
龐勁東鄭重的回答道:「因為我第一次送戒指給女孩子,而且送的還是自己最喜歡的人!」
沈家瑤聽到這句話,沒有辦法繼續正視龐勁東,於是再次把頭低下去了,同時低聲說了一句:「那只是過去……」
「現在嗎……」自從長大**,龐勁東還沒有這樣表白過,頓時感到臉紅心跳,於是想要開個玩笑調節一下氣氛:「現在當然是不一樣了!」
沈家瑤聞言當即火了,一把推在龐勁東的身上:「去死吧你!」
龐勁東卒不及防,結果沒有站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結果馬上又跳了起來,嘴裡發出一聲慘號。
沈家瑤見狀急忙關切的問:「你怎麼了?」
龐勁東愁眉苦臉的回答道:「沒事……沒事……」
沈家瑤說著想要查看一下,卻不料被龐勁東阻止了。沈家瑤很奇怪:「你怎麼了?」
「其實也沒什麼,昨天無雙弄了個火盆,說是跨過去大吉大利……」
「於是把你烤到了?」沈家瑤一想到那個場景,便啞然失笑:「可是我聽說跨火盆是寡婦再嫁時候舉行的儀式!」
龐勁東愣住了,許久才吐出了一個字:「啊?」
「我聽說,是新娘子出嫁才跨火盆!」就在這個時候,林佩雯的聲音傳了過來,緊接著人也走到跟前了。
林佩雯一直都很想和龐勁東獨處,總算見到龐勁東一個人坐在河邊,她剛以為總算找到了機會,卻不料沈家瑤搶先一步走過去了。
結果林佩雯只得遠遠的看著,結果發現兩個人越聊越親密,看架勢好像開始贈送定情信物了。她擔心兩個人就此私定終身,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於是厚著臉皮插了進來。
沈家瑤對這位黑幫女老大素無好感,頓時臉色冷若冰霜,淡淡的說了一句:「可能各地風俗不同吧!」
林佩雯沒有興趣討論跨火盆到底意味著什麼,所以這個話題也就到此為止了,不過龐勁東算是明白了,無論這個儀式到底包含了什麼意思,龐無雙都把自己當成女人了。
「該死的龐無雙…….」龐勁東咬牙切齒,恨恨的說:「還是乾脆讓我死了算了!」
一隻小手搭在了龐勁東的肩膀上,隨後一個堅定的聲音傳來:「信春哥,得永生!」
龐勁東回頭一看是龐無雙,斥責道:「你胡說什麼呢?」
第103章 男人的本性就是犯賤
「我說的是真的!」龐無雙的手搭著龐勁東的肩膀,一臉鄭重的說:「信耶穌上天堂,信佛祖去極樂,信春哥,原地復活狀態全滿!」
龐勁東連一句都沒聽懂,怔怔的問:「你胡說什麼呢?」
「我的意思就是說,如果你信仰春哥,可以就地去死,反正能馬上復活!」
「有你這麼一個妹妹,我的確是離死不遠了!」龐勁東重重的哼了一聲,既是嘲弄也是自我解嘲道:「不過,信那個人妖還不如信你,因為你的鬼點子太多了!」
「胡說!春哥不是人妖,春哥純爺們,鐵血真漢子!」
龐勁東伸出手指著遠處,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滾!」
龐無雙是聽到「白癡」那句話過來打趣的,本來也沒有打算多做停留,立即一溜煙的跑回去繼續蹂躪何悅了。
沈家瑤見有人插了進來,原本想說的話不方便說,便想要離開了。但是她轉念一想,又擔心林佩雯會對龐勁東做出什麼親暱的舉動,於是決定留下來觀察。
林佩雯則覺得自己來了之後,沈家瑤應該會知趣的離開,沒有想到仍固執的留下。林佩雯眼珠一轉來了主意,伸出柔荑在龐勁東的腹部輕輕拍了兩下,輕聲細語的說:「你這裡髒了!」
林佩雯今天穿著一條低腰緊身牛仔褲,上身是一件白色露臍小吊帶,下面露出平坦的腹部和上面的傷疤。按說出來郊遊,就算不是素面朝天,至少應該化些淡點的妝,但是林佩雯偏偏濃妝艷抹,深深的眼影配合咖啡色的唇彩,讓沈家瑤一看就感到討厭。
沈家瑤白了一眼林佩雯,柔聲問龐勁東:「對了!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啊?」龐勁東怔了一下,才回答道:「忘了!」
龐勁東不是故作糊塗,而是真的想不起來了,原因則在於原本就對剛才的場面感到緊張,接著又被林佩雯和龐無雙先後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沈家瑤氣惱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決定把矛頭重新對準林佩雯。但是林佩雯眼尖注意到沈家瑤手指上的柳條指環,於是決定主動發難了:「哎呦,沈姐姐,你的這個戒指在哪買的,很漂亮啊!」
沈家瑤高高揚起臉:「謝謝!」
「是阿瑪尼的限量版嗎?」
「這個……」沈家瑤本來想很驕傲的告訴林佩雯,這個戒指是龐勁東贈送給自己的。林佩雯不等她把話說出來,打趣道:「對不起,我好像看錯了哎,這個明明只是拿樹條編的,像你這麼有錢的人,日子過得很儉省啊!」
「我……」
這一次沈家瑤仍然沒有把話完全說出來,林佩雯就有搶先發言了:「我那裡有很多首飾的,如果沈姐姐有興趣,可以到我那裡挑些!」
「用不著!」沈家瑤總算找到機會反擊,斷然拒絕了林佩雯的假好心:「我的首飾有的是,只是不願意拿出來炫耀而已!」
「那就放在家裡睡大覺?既然這樣你還買來幹什麼?」林佩雯本來一臉鄭重,突然間莞爾一笑:「難道指望首飾還能下崽?」
沈家瑤漲紅了臉,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粗俗!」
「哎喲!這有什麼粗俗的啊!」林佩雯的右嘴角往上一翹,左嘴角卻仍保持不動,顯出了一副標準的流氓相:「沈大小姐標準的上流社會,大概是書讀得太多了吧,忘了這是人之常情!」
「什麼人之常情?」
「下崽啊!」林佩雯那種不對稱的微笑開始向誇張化發展,近乎是挑釁似的對沈家瑤說:「你家的首飾能不能下崽呢,我是不知道的,不過沈大小姐將來肯定是要下的,只是那崽他爹是誰可就不知道了!」
沈家瑤當即反擊:「你難道不下?」
「當然也是要下的,不過幸好呢,知道他爹是誰呢……」林佩雯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龐勁東,表情也隨之變得深情無限,不知道的人看了都會以為龐勁東就是她未來孩子的爸爸。
龐勁東沒有注意到了林佩雯的眼神,只是連連擺手勸道:「一人少說一句吧!」
沈家瑤注意到林佩雯的眼神了,立時間無名火起,卻又不好公開發作,因為林佩雯並沒有明確表示與龐勁東有曖昧關係,而且沈家瑤畢竟不是龐勁東的女朋友,沒有資格在這一問題上發表意見。於是沈家瑤只得將話題轉回到剛才:「你下不下和我都沒關係,只是我父親經常教導,做人要低調一些,不要把什麼東西都拿出來炫耀!」
林佩雯重重的哼了一聲:「是嗎!」
儘管沈昊是大陸首富,林佩雯卻仍明顯流露出了滿不在乎的神態,因為她的確有這種資格。
林佩雯父親在世的時候,在南洋就已經是小有名氣的企業家,來到國內之後更是發展的風生水起。而且老人家在南洋還有很多頗具影響的親戚故舊,雖然林佩雯曾和這些人一度中斷了往來,但是在海外星龍幫因為受挑唆而派人到國內暗殺林佩雯之後,雙方之間的聯繫重又恢復起來,而且變得很緊密。
這也就是說,林佩雯儘管在資產總額上不是沈家瑤的對手,但是在綜合實力方面還是要略勝一籌的,至少統領了B市黑道這一條就不是沈家瑤所能匹敵的,因為沈昊從不涉黑。
兩個女孩互不喜歡,誰也不把對方放在眼裡,像是鬥雞一樣的互相看著。
沈家瑤再次發難:「父親還經常教導我,女孩子應該優雅嫻熟一些,舉動萬萬不能粗俗鄙陋!而且漂亮的女孩子會有一種自然美,根本不需要去濃妝艷抹,這樣容易會被人誤會從事不良職業!尤其是把眼睛畫的那麼大,就算看起來不像熊貓,也像個腦殘!」頓了頓,沈家瑤似笑非笑的說:「林老大,我可不是在說您哦!」
林佩雯喜歡化濃妝,尤其喜歡將眼圈畫的大大的,從龐勁東認識她那天開始就已經是這樣了,從來沒有人敢在這方面有過些許的指責。所以沈家瑤的這番話卻無意於指桑罵槐,後面跟上來的一句更是欲蓋彌彰,就算林佩雯想要裝作與自己無關也是不可能了。
林佩雯把銀牙咬得咯咯直響,恨恨不已的說了一句:「鄉下種地的中老年婦女倒是從來不化妝!」
龐勁東眼見雙方要吵起來,急忙出來打圓場:「化妝漂亮,不化妝也漂亮;戴首飾漂亮,不戴首飾也漂亮……大家各有千秋嗎!」
兩個女孩好像都沒聽到龐勁東的話,沈家瑤反擊道:「農民又怎麼了?憑借自己雙手勞動的人,同樣都值得尊重!」
沈家瑤從來都堅信職業有三六九等之分,所以說出這句話多少有些違心,只是此時把自己放到一個高高的立場上,有助於打擊林佩雯的氣焰。
「我沒說農民有什麼啊!」林佩雯撇了撇嘴,傲慢的態度多少有些收斂了。
沈家瑤繼續反擊:「沒有農民你靠什麼吃飯?農民是一個非常高尚的職業,所以你們不要看不起他們!」
林佩雯突然狡獪的一笑:「既然這樣,您怎麼不去當農民啊?」
「我……」
「有些人啊,做事就是這樣,嘴上說的一套一套的,實際呢……」林佩雯說到這裡就打住了,非常不屑的重重哼了一聲。
「我……」沈家瑤憋了半天,最後說了句:「我樂意!」
「既然你樂意,就別來教訓別人!」
幾十年前曾有一位叫時傳祥的人,帶動了全社會各個行業的人爭先恐後去掏糞,林佩雯歲數小所以不知道這件事,否則肯定會讓沈家瑤也去效仿的。
時傳祥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在一個被很多人看來卑賤的崗位上幹出了高尚的事跡,與他類似的還有另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老人白芳禮。儘管他們甚至沒有受過最起碼的教育,但是思想境界和情操是那些身處廟堂之上的鄙陋肉食者,或者那些躲在象牙塔裡面胡說報道的所謂學者,努力八輩子都達不到的。
如果一個社會能夠以最溫暖的心態面對弱勢群體,並意識到任何一個行業的人都有著不可剝奪的榮譽,而任何一個行業的人也都懂得如何去奉獻和服務於這個社會,那麼這個社會就有著無限美好的明天。
可惜今天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當年的那位全國勞模,林佩雯和沈家瑤這一代人能夠馬上想起的勞模,是靠唱黃色二人轉出名的小瀋陽,以及諸如此類的下流坯。
沈家瑤想了想,發覺自己好像沒有教訓別人,反倒是在被林佩雯教訓。沈家瑤實在拙於打口水仗,氣得跺了跺腳,對龐勁東說:「以後少和這種人來往!」
林佩雯親熱的摟住了龐勁東的肩膀,笑嘻嘻的說:「和什麼人來往,完全是龐勁東的權利,不需要聽從任何人的意見!」
「啊……我……」龐勁東挖空心思想要解決眼前的問題,眼珠轉了轉後突然計上心來,指著遠處的天空說:「看!天外飛仙!」
兩個女孩都沒有上當,而是繼續惡狠狠的對視著,好像隨時都可能掐到一起。
沈家瑤看著林佩雯,突然想到了自認為很好的詰難之詞:「無論從事什麼行業,至少比黑社會要強!」
林佩雯聽到這句話,臉色登時綠了:「哼……」
「順便問一下,你最近收多少了保護費,賣了多少毒品,放了多少高利貸?」沈家瑤說到這裡,嘖嘖著搖了搖頭:「不過把話說回來,我也挺羨慕你們的,因為黑社會來錢太容易了!不像我們這些做正經生意的,拚死拚活才能談成一個項目,在當前這種低迷的經濟景氣之下,還不知道能賺多少錢!」
沈家瑤這番話說的有對的地方,但也有不對的地方,對的地方是星龍幫的確從事這些違法生意,不對的則是星龍幫如今開始全力漂白了。
龐勁東那次說的話對林佩雯觸動很大,林佩雯其後便開始全力收縮違法生意,擯棄了一些民憤太大的,對保留下來的那些也採取了比較溫和的操作方法。現在的星龍幫雖然是整個華北地區第一大幫派,甚至因為控制著首都黑道所以在全國範圍內也是首屈一指的,但只是利用黑社會的勢力為合法生意服務,所以絕對不是第一大犯罪集團。如果真的論起來,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幫派,都要比星龍幫更加罪惡昭彰。
事實上,正是這種漂白才讓星龍幫躲過了近期的掃黑風暴,一直暗中關注星龍幫發展的金嘯,也決定給這個幫派一個改惡從善的機會。
不過這些事情,林佩雯沒有辦法對沈家瑤解釋,所以只是又重重的哼了一聲,便轉頭離去了。
就在林佩雯轉身的同時,沈家瑤不願意繼續廢話,也哼了一聲後轉身離開了。
兩個女孩子雖然都想留在龐勁東身邊,但是又都以為對方不會走,結果誰也沒有留下來,於是剛才還焦頭爛額的龐勁東轉眼變成了一個人。
龐勁東不由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慶幸不需要再想辦法調解兩個女孩子的矛盾了。
其實焦頭爛額的人不止龐勁東一個,還有廖承豪與何悅,只不過每個人的具體情況不一樣。一直坐在遠處山丘上,將所有這些事收納到眼底的金頭虎,做出了這樣一個評判:「男人的本性就是犯賤!」
被龐勁東趕走的龐無雙回去找到了何悅,伸手拎著何悅的一隻耳朵教訓道:「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無論我做什麼事情你都要幫我,為什麼你總是不肯聽呢?」
龐無雙剛才去見龐勁東的時候,何悅就跟在後面,但只是遠遠的站著,既沒說什麼也沒做什麼,於是龐無雙感到不滿了。
「那個……」何悅痛的呲牙咧嘴,急忙解釋道:「那是你們的家事,我怎麼可以參與進去啊?」
「嘿!你還敢頂嘴!」龐無雙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指責道:「你不是一直想當我男朋友嗎,怎麼這個時候開始拿自己當外人了?」
第104章 最高境界
「啊?」儘管何悅的行為在金頭虎看來已經是賤的無以復加,但是何悅自己卻沒有感覺,聽到這句話之後急忙問:「這麼說你答應我了?」
「啊?」龐無雙聽到這個問題,發覺自己無意之中流露出了內心的情感,小臉蛋前所未有的漲紅了起來。
慣於欺負別人的龐無雙在羞赧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何悅看著,暫時忘記了耳朵的疼痛,笑嘻嘻的又問了一遍:「你答應了?」
「啊?」龐無雙的臉更紅了,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鬆了下來,愣怔了許久才下意識的說了一句:「你管得著嗎?」
「當然管得著!」何悅第一次壯起膽子頂撞了龐無雙,斬釘截鐵的說:「因為我在追求你,所以你的態度對我至關重要!」
「可……我憑什麼答應你?」
何悅思考了半天,最後說了這麼一句話:「我父親的資產總值已經超過三十億美元了,他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如果你肯嫁給我,這些將來全是你的!」
男孩子在追求女孩子的時候,經常會被問到類似的問題,所以可以說這是一個非常常見的問題,但也是最難回答的一個問題。
何悅雖然和很多優秀的女孩子接觸過,但是說起來卻也沒有什麼情感經驗,面對龐無雙這樣一個女孩則更是不知所措,遑論回答這樣有技術含量的問題,所以說出了這麼一個有些蠢笨的答案。
儘管現在很多女孩子都是拜金主義者,找男朋友的重要選項就是看對方是否多金,但是她們中的多數都會假裝高尚,不會赤裸裸的表現出對金錢的追求。至於那些更加注重對方人品的女孩子,聽到這句話之後會認為何悅是個非常庸俗市儈的人。所以無論面對任何一種女孩子,何悅的這個答案都是相當失敗的,何況龐無雙根本就不在乎錢。
當然,何悅如果真的是個庸俗市儈的人,斷然不可能給龐勁東留下一個非常好的印象。
幸運的是,龐無雙與何悅相比也是半斤對八兩,不但不覺得這個答案有什麼問題,反而哼了一聲說:「三十億美元算什麼,我們果敢共和軍販毒的時候,每年經手的海洛因也不止這個數字,何況我們還有搖頭丸、冰毒、可卡因和各種各樣的迷幻藥!」
何悅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雖然已經知道了龐無雙的背景,但是聽到這句話仍然感到汗流浹背:「是嗎……」
「你知道每年分到我爸爸手裡的錢就有多少嗎?」
「不知道……」
有很多女孩子都因為何悅的富有而主動展開追求,雖然何悅對這些女孩子從來都是不屑一顧,卻也知道自己的身價是個很誘人的數字。此時此刻,他不得不發現,自己如果追到龐無雙,才是真的發掘到了一座金礦。
不過,何悅喜歡龐無雙併非是因為錢,也不是因為有受虐傾向,根本就是一種沒有原因的喜歡。如果一定要說出原因,那麼或許是因為與龐無雙在一起的時候,何悅總是感到非常的開心和快樂,龐無雙的活潑和各種各樣的鬼點子,是在上流社會長大的何悅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雖然在大開眼界之餘,也要忍受龐無雙的種種虐待,但是何悅認為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雖然你不知道,但我也不告訴你!」龐無雙哼了一聲,得意洋洋的問:「還是說說吧,答應你會有什麼好處!」
「這個……」何悅急忙搜索了一遍腦海,從曾看過的書裡總結了了一套浪漫的說辭,但是轉念一想又意識到這些東西對龐無雙沒用,於是把話又嚥了回去。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最後拿出了最俗氣的說法:「我會對你好……」
龐無雙點點頭,表現得很滿意:「嗯!這還差不多!」
何悅趕忙問:「這麼說,你答應了?」
儘管一直都知道何悅在追求自己,而自己也很喜歡與何悅在一起的感覺,但是如果把兩人之間的關係拿出來明確,還是讓龐無雙感到無法接受。原因只有一個,龐無雙從小到大都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與某個男孩子有過情感上的碰撞,在這方面的經驗可以說比龐勁東還要少。
「我……這……那……」龐無雙的嘴角抽搐了幾下,突然掉轉過頭去跑了。
何悅憑借直覺知道,龐無雙肯定會答應自己,斷然不肯錯過眼下的這個機會,於是急忙追了上去:「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到底答應了嗎?」
龐無雙如同一隻羚羊,在田野上歡快的穿梭著,把何悅遠遠的落在了後面,同時丟下了這麼一句話:「答應……了……」
除了何悅,另一個犯賤的男人是廖承豪,只不過他犯賤的方式與何悅不同。而且比起龐無雙與何悅之間明白的交談,他與羅楓之間的關係是在比較隱晦的情況下確定的。
羅楓知道廖承豪在追求自己,默默的接受了這種追求,而廖承豪也從來沒有把追求的話說出口。兩個人肩並肩的坐在小樹林裡,儼然已經是一對戀人了。
羅楓與龐無雙不一樣,關注的都是比較現實的問題,而且對此絲毫不加掩飾。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廖承豪,直白的問:「你每年賺多少錢?」
廖承豪尷尬的回答道:「十萬……」
「才十萬啊?」羅楓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我聽說,你可是龐勁東手下僱傭兵的頭子,怎麼才賺這麼點錢呢,不過就是個小白領的水平!」
廖承豪撓撓頭,有些鬱悶的說:「不少了……」
「多嗎?」羅楓哼了一聲,開始算起了賬:「你知道二環以內的房子每平米多少錢嗎?我可以告訴你,不花上個百八十萬,根本就住不舒服!」
「是嗎……」
「這還只是住,日常生活更是如此,沒輛幾十萬的車怎麼出門啊?在度假勝地是不是應該有套度假屋?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會讓你臉上也有光,但是名牌服裝和化妝品要花很多錢的……」
「是嗎……」
「還有,養個孩子成本也很高的,國內的奶粉不安全,國外的現在也不安全了!你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喝三聚氰胺長大吧,但是比較安全的奶粉至少要一百多塊錢一桶,還有尿不濕什麼的,以及生病就醫的費用,零零碎碎加一起也要花不少錢的!」嚥了口唾沫,羅楓繼續說:「將來孩子上學,總要挑所不錯的學校吧,擇校費和學校建設費什麼的可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更別說每年的學雜費和生活費,還有打點老師的費用……」
廖承豪過去已經習慣了貧窮,一個月花不上幾百塊錢,自從加入第七軍團之後,所享受的一切全部都是軍團無償供給的,所以薪水對廖承豪來說只是一個數字。現在聽到羅楓這一番分析,他才知道原來想要過上比較好的生活需要這麼大的成本,額角和嘴角同時抽搐了起來:「是嗎……」
「你賺得這麼少,可怎麼辦啊……」儘管還沒有度過談戀愛的階段,兩個人就已經開始思考今後的生活了,但是羅楓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羞澀或者尷尬,而是站在廖承豪妻子的角度思考起來:「實在不行,我就只能重操舊業了……」
廖承豪如同羅楓一樣,對這番談話的題材也沒覺得有何不妥,只是強烈反對羅楓的這個打算,於是急忙阻止道:「不行!絕對不行!」
「我不重操舊業,就憑你每年的十萬塊,咱們還不得喝西北風啊!」
廖承豪一字一頓的糾正道:「不是十萬塊,是十萬美元!」
「十萬美元?」羅楓眼珠一轉,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廖承豪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那你就不用重操舊業了!」
「重操舊業」這種說法會讓人感到羅楓從事的是皮肉生意,但是廖承豪和羅楓兩人都沒有意識到,而且羅楓雖然過去的職業的確見不得光,在男女方面還是非常純潔的。
羅楓想了想提出:「但是美元現在貶值啊,不如讓東哥直接給你發一百萬人民幣!」
廖承豪聽到這話頓感哭笑不得:「第一、第七軍團在國內、M國、木邦共和國和緬甸招募了大量兵員,現在開始向拉丁美洲和非洲擴展,最近在巴基斯坦也招募了一些,所有這些人的薪水都以美元結算,不可能為我一個人開特例的;第二、我在第七軍團內部授銜少將,美軍的待遇是全球最好的,將官的年薪在六萬到十四萬美元。作為一個僱傭兵的少將,我的待遇已經相當不錯了。」
羅楓撇了撇嘴,略有些失望的說:「你才是少將啊!」
廖承豪鄭重的告訴羅楓:「整個第七軍團,只有龐勁東一個人是中將!」
羅楓雖然對軍事是徹底的外行,但是感覺將軍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軍銜,所以非常奇怪的問:「為什麼?」
「因為木邦共和國當初授的就是這個銜,所以龐勁東就沒有另外給自己弄個稱呼,而是尊重和保留了這個軍銜。龐勁東當初立了那麼大的功勞才得到中將,而在第七軍團裡面中將再往上就沒有人了。這也就是說,少將在第七軍團事實上已經是最高軍銜了。」頓了頓,廖承豪補充道:「而且我們的軍銜來的都很實在,全是依靠戰功逐漸積累起來的,每一條槓和每一顆星都捏得出血來!不像某些國家,依靠唱歌跳舞也能成為將軍!」
羅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還有,第七軍團的待遇福利非常好,吃飯可以去食堂,菜碼非常的豐富,而且味道也很好!東哥已經說過了,但凡是我這種終身僱傭的官兵,結婚由軍團分房子,面積根據級別決定!至於其他方面的支出,軍團也將會供給的!」
「那很不錯啊……」羅楓想了想,突然提出了一個建議:「帝國控股集團的待遇很不錯,但是比起第七軍團還要差點,不如我申請調到第七軍團去吧!」
「拉倒吧!」廖承豪苦笑著搖了搖頭:「第七軍團不養閒人的,每個人都要承擔大量工作,問題是這些工作沒有一樣是你能幹的!」
「啊?」羅楓豁然站起,不滿的說:「虧你還是少將呢,給女朋友安排份工作都做不到?」
「做不到!」廖承豪又搖了搖頭,無比鄭重的說:「正因為我是少將,所以凡事更應該以身作則,不能帶頭違反!」
或許是被廖承豪的大義凜然所感染,羅楓安安靜靜的坐了下來,看著廖承豪小心翼翼的說:「其實帝國控股集團這裡也不錯,但是我有個要求……」
見羅楓不再堅持無理要求,廖承豪緩和下來口氣:「說吧!」
「你可一定要答應我!」
廖承豪拍拍胸脯:「沒問題!」
「你把薪水交給我管!」羅楓害怕廖承豪不答應,急忙指出:「你已經答應了!」
廖承豪根本沒當作一回事,點點頭說:「哦!交就交!」
在不遠處的山丘上坐著兩條老光棍,一個就是金頭虎,另一個則是唐傳江。
兩個人都沒有女朋友,對其他人的活動又不感興趣,於是湊到了一起,結果相談甚歡,拎著幾提啤酒坐到這裡,一邊看著眾人一邊喝著。
眾人離金頭虎和唐傳江的位置或遠或近,但是兩個人能清楚地看到一切,而且由於聲音在郊外傳得比較遠,所以或多或少的還能夠聽到一些對話。
金頭虎不斷的大發感慨,唐傳江或是點頭贊同,或是表示不太理解。但是無論唐傳江有什麼樣的感覺,此時的金頭虎都已經達到了他自己所謂的裝逼四境界中的最高境界——無逼勝有逼,不但他自己沒有察覺到自己是在裝逼,唐傳江也不認為他是在裝逼。
於是兩個人一起在裝逼最高境界中昇華著,而且唐傳江還被金頭虎說得漸漸開始思春了。
第105章 茶壺金頭虎
「我早說過,男人的本性就是犯賤,你看看何悅就知道了!」金頭虎將手中的一瓶啤酒一飲而盡,搖了搖頭說:「挺不錯的一個小伙子,怎麼就找了龐無雙呢,不是自毀前程嗎!」
唐傳江比金頭虎要更瞭解龐無雙的脾氣秉性,對這個丫頭的很多作為也是頗為無奈。但是唐傳江是個很講義氣的人,不要說龐無雙暫時還沒有惹到自己,就算是真的惹到了,看在龐勁東的面子上也不會如之何。
而且唐傳江對背後裡講別人壞話的行為非常的反感,不過此時卻也知道,金頭虎其人性格直爽,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一轉身的功夫可能就會忘得一乾二淨,所以說這些話並非是對龐無雙有什麼惡意。
「我聽說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唐傳江聳聳肩膀,不介意的說:「只要他們兩個覺得幸福就好,咱們跟著操哪門子心啊!」
對唐傳江的「你們中國人」這種說法,金頭虎心裡很有意見,但是細想一想,卻又找不到理由能予以批評。於是金頭虎裝作沒聽到前半句,只是對唐傳江後面的話發表起了意見:「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別忘了咱們都是練武的人,練武的人看到不平的事情,就應該行俠仗義!」
有一個很奇怪的事實是,唐傳江在海外接受的傳統文化教育,要比金頭虎這個國內長大的人多得多。唐傳江很清楚國人傳統精神中的「俠義」二字的內涵,為人也確實好打抱不平,但是卻仍然想像不到,在何悅和龐無雙之間有什麼事需要行俠仗義。
所以唐傳江聽到金頭虎的這句話愣住了:「你什麼意思?」
金頭虎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覺得何悅這小伙子怎麼樣?」
何悅本來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大男孩,加之同樣是在M國長大的華人,更是在無形間拉近了與唐傳江的距離。所以唐傳江聽到這個問題,立即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很不錯啊!」
「你想……」金頭虎指著龐無雙,打了一個飽嗝,然後問:「這丫頭將來嫁給何悅,何悅的日子會怎麼樣?」
儘管仍然不願說龐無雙的壞話,唐傳江卻也不得不承認道:「恐怕會很慘吧……」
「今天能一起出來玩的,可以說全都是好哥們!我不知道老唐你怎麼想,反正我是希望大家都過得好!」金頭虎拍了拍唐傳江的肩膀,又打了一個飽嗝,一股酒氣直撲唐傳江。
不過唐傳江也沒少喝,所以沒有任何感覺,只是點了點頭說:「我也是!」
金頭虎長歎了一口氣:「所以我才為何悅擔心啊!」
「其實……」唐傳江雖然被迫承認了事實,卻仍不願意老闆的妹妹給別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挖空心思的為龐無雙辯解道:「無雙對何悅還是很不錯的,每天都要打好幾個電話,噓寒問暖的!還經常給何悅買很多東西,從日常用品到衣服什麼的都有!」
金頭虎擺擺手,問:「你沒談過戀愛吧?」
唐傳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從小就練武……談戀愛嗎……嚴格意義上的好像還沒有過……」
「這就對了!」金頭虎冷笑兩聲,緩緩的說:「你根本就不知道男女之間是怎麼回事,就比如打電話,你以為是關心你?錯了!那是在監督你到底在幹些什麼!至於買東西什麼的,這叫打一棒子給個棗吃,平常把你管得死死的,然後時常表示一下關心,讓你感激涕零,然後服服帖帖的!反正不就是花點錢嗎,龐無雙有的是錢,根本就不在乎!」
金頭虎沒有什麼文化水平,所以這些話只能用直白的方法說出來,否則一定會上升到理論高度,進而昇華成愛情三十六計之類的東西。
「啊?」唐傳江的嘴角抽搐了兩下,質疑道:「你把別人也想的太壞了吧?」
「我倒是想把大家都想得好一點,可問題是……」金頭虎冷笑一聲,又說:「人心險惡啊……」
回想起自己曾經被最好的朋友騙光財產,唐傳江對人心險惡這個現實是有著深刻認識的,只是對金頭虎的話仍然不能認同:「那也不能說龐無雙險惡啊!」
「我只是讓你明白這個道理,可沒說龐無雙有多麼險惡……」
唐傳江撓了撓頭,回想起兩個人從開始到現在的交談,感到非常的奇怪:「你到底要說明什麼道理啊?」
其實金頭虎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表達什麼,只是看著何悅被龐無雙欺負的樣子,有感而發說了許多的話。此時聽到唐傳江的這個問題,金頭虎眼珠一轉,對自己的話做了一個總結:「我就是想要告訴你,當男人是不可以像何悅那樣的!」
「你剛才還在指責龐無雙呢……」
「哎,龐無雙怎麼樣其實不是問題,也可以說任何女人都不是問題,問題在於男人能不能把女人管好!」
西方社會盛行女權主義思想,唐傳江多少受到了一些影響,認為男女的地位完全是對等的,斷然想不到何謂「管」。他撓撓頭,奇怪的問:「管什麼?怎麼管?」
「就是男人管女人啊!」金頭虎打開一瓶啤酒,遞給了唐傳江,然後又給自己開了一瓶,喝了一口之後說:「記住,孔子說過——打出來的媳婦揉出來的面!」
唐傳江奇怪的問:「孔子說過這話嗎?」
「啊……大概是這個意思……」金頭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說:「還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哦,對了……小樹得砍,媳婦得管…….女人就是剛出爐的鐵,不打不成鋼……」
唐傳江驚訝的問:「這話都是誰說的?」
「都是古代的聖人……」
雖然唐傳江也沒什麼文化,但是想來想去也覺得孔子等人說不出來這樣的話,不過他沒有興趣與金頭虎探討學術問題,所以只是說:「我覺得他們說的不對……」
「不對?」金頭虎重重的哼了一聲,指著龐無雙和何悅說:「這個何悅但凡有點男人的樣子,把龐無雙好好修理一頓,龐無雙還會這麼牛逼嗎?」
唐傳江感到「牛逼」這兩個字實在太難聽了,尤其是用來形容一個女孩子的時候,但是卻又不好說些什麼,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金頭虎誤會了唐傳江的笑,以為是對自己的贊同,於是又指著廖承豪說:「再看那個哥們,平常倒挺像是個漢子,但是關鍵的時候就慫了!剛處了個女朋友,這還沒過去幾天呢,就把薪水交給人家管了!」
西方社會比較強調個人的財務獨立,唐傳江並不知道國內很多熱戀中的男人都會將薪水交出來,所以對廖承豪的這一做法感到很不解,進而真心的認同了金頭虎的說法:「我也覺得老廖這麼做有些欠妥!」
金頭虎更加感到得意起來:「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啊?」唐傳江咧了咧嘴,開始對金頭虎的話題產生些興趣了:「你會怎麼做?」
「比如說龐無雙吧,我要是廖承豪,每天把她捆起來打八遍,讓她知道誰是大王誰是小二!我保證用不了一個月,龐無雙就得對我規規矩矩的,見了我就像老鼠見了貓!」
「如果你這樣做……」唐傳江搖了搖頭,好意提醒道:「東哥恐怕會宰了你的!」
「這個……」儘管在酒精的作用下,金頭虎已經有些混不吝了,但是仍然意識到剛才的話有些失言,於是急忙又說:「這個……我不適合當何悅……假設我是廖承豪吧……」
「哦!」唐傳江點點頭,問:「你會怎麼做?」
「讓她每個月把薪水交上來,我掙多少就要交多少……」
唐傳江作為龐勁東的私人保鏢,薪水雖然比起廖承豪要少一些,不過年薪也有八萬美元左右,即便是在M國也算是比較客觀的薪水了。唐傳江就算對國內的情況不甚瞭解,卻也能夠知道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想要靠打工年入十萬美元是非常難的。
唐傳江於是好奇的問:「如果叫不上來怎麼辦?」
「那就拉出去坐台,反正我手下有好多場子!」
「啊?」唐傳江目瞪口呆,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你捨得?」
「不捨得……」金頭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終於意識到自己一直都在裝逼,而且開始向吹牛逼的方向發展:「我是說的氣話,其實老爺們怎麼能靠女人賺錢呢,讓她每個月都把薪水交上來,主要是為了讓她不忘到底誰是一家之主!」
唐傳江很想把現代家庭觀念講述給金頭虎,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根本是對牛彈琴,所以最終沒說出口。不過唐傳江還是決定刁難一下金頭虎:「你有女朋友嗎?」
「啊……」金頭虎喝了一口酒,默然片刻才回答道:「沒有……」
「過去處過女朋友嗎?」
「這個也沒有……」
「這麼說你的這套理論從沒有實踐過?」
「那可不是!」金頭虎急忙搖搖頭,解釋道:「雖然我沒有女朋友,但是卻有很多女人,酒吧街但凡有點名的小姐,我基本上全都上過!其中有幾個,還和我在一起住過一段時間呢,跟正常人過日子是一樣的!」
唐傳江沒有想到金頭虎竟然能拿小姐說事,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是無奈的苦笑了兩聲。
唐傳江並不知道,金頭虎說的完全是實話,而且金頭虎如今已經是酒吧街最大的雞頭之一,手底下統領著很多小姐。其中但凡是有點姿色的,基本上都和金頭虎睡過,差不多隔三差五就做一次新郎的金頭虎對真正的愛情已經沒有什麼嚮往了。
不過金頭虎能說「正常人」這樣的話,說明知道自己的生活是不正常的。
金頭虎拍了拍唐傳江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對了,老唐,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應該找個女人了……」
唐傳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有機會,也沒遇到合適的……」
金頭虎歎了一口氣:「哎,東哥這個人哪都好,就是不關心手下的感情生活……」
如果龐勁東在場聽到這句話,一定會感到非常的鬱悶,因為自己的感情還一塌糊塗,哪裡會有精力和能力去關心其他人是否找到了歸宿。
唐傳江雖然粗心,卻也知道龐勁東現在最大的難處,立即告訴金頭虎:「東哥這個人不太願意干涉別人的私事,也不願意讓別人干涉自己的私事!」
「我可沒有資格管東哥如何,再說人家幸福著呢……」想起自己老大和沈家瑤剛才爭風吃醋的樣子,金頭虎就想要大笑出來:「我最多也就是關心一下你!」
不知道為什麼,唐傳江聽到這句話竟然打了一個激靈:「怎麼關心?」
「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啊!」
「我現在……」唐傳江猶豫了一下,才接著說下去:「其實也挺好的……」
「好雖然是好,但是可以更好啊!」這句話大概金頭虎近期說出的最有水平的話了,不僅在一定程度上觸動了唐傳江,連金頭虎自己都覺得經典。
唐傳江訥訥的說了一句:「是嗎…….」
「當然了!」金頭虎一瞪眼睛,接著說了下去:「找個娘們……不對,找個女朋友照顧你的生活,讓你晚上回家之後可以吃到熱騰騰的飯菜,不需要自己動手洗衣服,在你生病的時候認真照顧你……這有多好啊……」
唐傳江不好意思的笑著點點頭:「也對……」
「我給你介紹一個啊?」
「真的?」看著眼前出雙入對的幾個人,再加上金頭虎猛烈的語言攻勢,唐傳江不免有些動心了。只是唐傳江卻忘了,金頭虎自己尚且沒有女朋友,怎麼可能有本事給別人介紹。
「好!」金頭虎得意洋洋樣的笑了起來:「等我的好消息吧!」
就在金頭虎的裝逼之中,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郊遊也結束了。
第106章 相機裡的發現
在啟程各自回家之前,龐勁東提議大家來一張合影,但是卻發現自己忘了帶相機。唐韻倒是準備了,但卻是很普通的傻瓜相機,將這許多人一次全照下來有些困難。
彭勁東見狀立即拿出了自己的名牌單反,自告奮勇道:「還是我來照吧!」
「開始玩攝影了?」龐勁東笑了笑,說:「好事!」
眾人很快排好了隊伍,彭勁東站在隊伍前,高喊道:「大家看我的手勢!一!二!三!茄子!」
在場的都是一幫相當有個性的人,不約而同地認為照相的時候喊「茄子」之類的口號,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但是今天玩得高興,誰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發難,於是配合的喊出了這兩個字,同時擺出了快樂的表情。
但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家直到感到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了,也沒見彭勁東那裡有什麼動靜。彭勁東只是低著頭擺弄著相機,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誰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照好。
龐無雙最先忍受不下去了,收起那硬擠出來的笑容,不耐煩的問:「茄子大哥,你到底行不行啊?」
「快了,快了,馬上就好!」彭勁東說罷竟然抹了一下額頭,眾人這才知道他已經忙得冒汗了。
「原來你不會用啊……」唐韻看出了彭勁東是怎麼回事,笑吟吟的走了過來:「我幫你吧!」
「好!」彭勁東將相機交到唐韻的手裡,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前幾天用的挺好的,可剛才沒擺弄明白,看來我還是不適合玩高科技的東西啊……」
「你只是接觸的不太多罷了,多玩玩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唐韻說話從來都很給人留面子,一邊和彭勁東說著話,一邊調試起了相機。
彭勁東的這個相機因為太過專業,所以操作起來非常的複雜,其實唐韻也不會用,但是學得快,很快就大致掌握了方法。
「咦?你這裡還存著照片呢?」
唐韻並不想知道彭勁東之前照的是什麼,考慮到彭勁東過去從事的職業,那裡面可能涉及到個人隱私。但是唐韻說著話的同時,不經意按動了瀏覽鍵,之前的一張照片立即顯示了出來,唐韻的目光落到上面之後就再也挪不開了。
彭勁東本來已經走到隊列裡了,見唐韻站在那裡半天沒有反應,於是又走了回來:「怎麼了?」
唐韻指著照片問:「這是在那裡拍攝的?」
彭勁東看了一眼回答道:「哦,是我在茶餐廳當夥計的時候拍的,當時剛得到這個相機,就隨便找了兩個人試驗了一下。」
「你試驗得好啊!」唐韻點點頭,招呼龐勁東:「東哥……東東……龐勁東……老闆,過來一下!」
唐韻不知道應該怎樣稱呼龐勁東,私下裡的時候這倒不是一個問題,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卻必須要謹慎。因為現在龐勁東的感情生活已經成為很嚴重的問題,一個不謹慎的稱呼都可能讓別人引起懷疑,而唐韻雖然想要和龐勁東有親密的關係,卻也希望將這層關係保持在地下。
唐韻過去對龐勁東的稱呼「小龐」,此時顯得有些不尊重老闆;如果稱呼「東哥」又有些不妥,因為唐韻的年紀比龐勁東大;叫「東東」則顯得太過肉麻,龐勁東也不願意聽;而直呼其名顯得太過不禮貌,所以唐韻最後只得選擇「老闆」。
龐勁東倒是沒有介意這些,走過來看了看相機,立即驚訝的問:「怎麼會這樣?」
唐韻嫣然一笑,頗有些感慨的說:「這足以說明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彭勁東聽得一頭霧水,很奇怪的問:「這兩張照片有什麼問題嗎?」
唐韻指著照片上的兩個人,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的對手謝公,而這位是著名的國際恐怖分子宋雙上校,你說這幾張照片是不是很有意義呢?」
唐韻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了打算,彭勁東既不瞭解之前的情況,也揣測不到唐韻的想法,只是對宋雙上校的身份感到震驚。
彭勁東倒吸了一口涼氣:「恐怖分子?」
「對!」唐韻點點頭,補充說:「知道前些天針對帝國控股集團的恐怖主義襲擊吧,不過你從新聞上面瞭解到的不是真實情況,真正的幕後元兇就是這位宋雙上校!」
「啊?」彭勁東一聽這話,渾身上下一個勁的冒起了冷汗:「我偷拍了他的照片,他……他不會對我怎麼樣吧?」
「沒事,這個人已經死翹翹了,整件事情也已經結束了!」
「那就好!」彭勁東長長鬆了一口氣,感慨的說:「我當時只是看這兩個人都長得挺有意思,所以才偷偷的拍了兩張,要是因此惹來殺身之禍……」
唐韻打斷了彭勁東的話:「你不但不會有殺身之禍,反而還會得到一筆獎賞!」
彭勁東愣住了:「啊?」
「這幾張照片我要了,但是你放心,不會白要的!」唐韻歎了一口氣,略帶有些揶揄的說:「讓你受了這麼大的驚嚇,怎麼說也應該有點補償啊!」唐韻對彭勁東說罷,轉而告訴龐勁東:「我建議釋放孫海量!」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看著唐韻,片刻功夫就明白了唐韻的想法,果斷的點了點頭:「好!這件事就由你來全權操作!」
「謝公不是等著我們主動出招嗎,那麼我們現在就充分滿足他!既然他不聯繫自己的親生兒子,我們就把孫海量放出去主動聯繫他!」唐韻看著照片裡的兩個人,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孫海量這個人已經沒用了,用來發揮一下餘熱當個信使吧,反正這對父子已經跑不出咱們的手掌心了!」
龐勁東淡淡一笑:「你這麼肯定?」
唐韻一挑蛾眉:「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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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海量對自己的父親一直都有充足的信心,剛開始被綁架的時候並沒有感到太過憂慮,但是當得知自己與謝公之間的關係已經暴露,而且自己遠在M國的妻兒也被綁架之後,他不禁感到極度憂慮,而且很快還上升到了無比的恐懼。
不過漸漸的,孫海量多少有些放鬆了,因為這些綁架者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窮凶極惡,對待他還算是客氣,既沒有加以刁難,也沒有施以虐待。
過了幾天之後,這些綁架者連通起了M國那邊的視頻,讓孫海量隨時都可以看到自己妻兒的狀況。當確定妻兒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而且生活的還算不錯,孫海量才算放下心來。
孫海量一家三口每天吃的好喝的好,一般要求都能夠得到滿足,一段時間下來竟然還胖了好幾斤,只是沒有自由,與龐勁東被軟禁時是一樣的。
今天早晨,孫海量一如既往的起床,洗漱之後簡單用過了早餐,然後就躺在沙發上面看電視。極少有什麼人看電視能達到孫海量這段時間所達到的境界,他已經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電視節目當中去,哪怕是廣告都看得津津有味,心中再無旁騖。
孫海量曾經試圖逃跑過幾次,但是卻發現這些綁架者的監控相當嚴密,雖然看起來好像稀鬆平常,但是就連一隻蟑螂都無法走出這間屋子。
「海藝門、海運門、洗手門、黃瓜門、摸奶門、脫褲門……」孫海量一邊看著新聞,一邊搖頭感歎道:「九零後真的開始腦殘了!」
「哎呦,怎麼孫先生現在開始關心社會人文了呢,這可不像是您的作風啊!」一陣嬌柔又有些嗲的聲音傳了過來,緊接著而來的是一陣撲鼻的香氣,唐韻隨即走到了孫海量的面前。
唐韻所表現出的一切總是能夠恰到好處,聲音有些嗲卻絕對不讓人感到肉麻,身上的香水味濃郁卻決不讓人反感。
孫海量乍一看到這個尤物,就不免血脈賁張起來了。他剛才還打算看一會電視後,就去電腦那裡看看妻兒在做什麼,轉眼便忘得一乾二淨,只是緊盯著唐韻貪婪的打量著。
唐韻明確感受到了孫海量對自己的慾望,無比嫵媚的一笑:「孫先生,您看什麼呢?」
「哦……」孫海量怔了一下,急忙將目光轉回到電視上,略有些尷尬的回答說:「看看你……」
「孫先生可倒是誠實!」
「為什麼不誠實?」孫海量反問了一句,又重重哼了一聲:「你是綁架犯,我的命就捏在你的手裡,我當然要看看你今天心情怎麼樣!如果心情不好,我可能是要倒霉的!」
唐韻似笑非笑的問:「你真的只是這麼想?」
「你認為我應該怎麼想?」孫海量撇了撇嘴,又說:「就算是陌生人,看上一眼也不是問題,何況我們認識已經有段時間了!」
「哎!」唐韻裝模作樣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說:「其實呢,孫先生要是想看,我是可以讓看個夠的,只不過……」
孫海量隨口問了一句:「怎麼樣?」
「只不過你就要走了!」
「啊?」孫海量豁然站起,略有些激動的問:「你們要放我走?」
唐韻點點頭:「嗯!」
孫海量難以相信的問:「真的?」
唐韻反問:「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
孫海量看著唐韻,片刻之後冷靜下來,重又坐回到了沙發上:「說吧!放我走的話,有什麼條件!」
「沒條件。」
「那我的…….」
唐韻知道孫海量要說什麼,打斷了話:「我馬上就命人釋放她們!」
「啊?」
孫海量多少還算瞭解唐韻,知道這個女人不做沒有好處的事,而一個人也好或者一個群體也罷,很難會做出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
這就像官員們經常被爆出抽高價煙之後,如今開會全都是抽沒有包裝的煙卷,讓人看不出來是什麼牌子。這也就是說,這些人民公僕寧可讓香煙裸奔,也絕對不抽便宜煙。區區一個香煙的問題尚且如此,其他方面的事情更是可想而知了。
唐韻看出了孫海量的顧慮,笑了笑問:「不相信嗎?」
「對!」孫海量點點頭,坦然承認道:「我認為你這個人是不會大發善心的!」
「可是太陽偏偏就從西邊出來了!」唐韻又是嫣然一笑,告訴孫海量:「我現在就走了,把看守你的弟兄們也帶走,你要是喜歡這個地方就繼續留在這裡,但是如果想要離開也沒有人攔著你!」
唐韻說罷衝著僱傭兵們點點頭,然後翩然走到了門口,孫海量訥訥的問了一句:「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唐韻頭都不回,整理了一下頭髮,淡淡的回答道:「五分鐘之後,你聯繫一下自己的老婆孩子,如果還沒有被釋放的話,你就打M國的911電話報警!」
「啊?」
唐韻再不理會孫海量,帶著所有僱傭兵離開了,在路上的時候給龐勁東打了一個電話:「辦好了!」
龐勁東笑了起來:「謝公這個老傢伙知道我們放了他的兒子之後,肯定會非常的驚訝,然後挖空心思的想,咱們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沒錯!」唐韻點點頭,又說:「當他實在想不到原因的時候,就會主動出來見我們!」
龐勁東接著說:「只要他肯露頭,我們就可以攤牌了!」
「對!」
「你認為謝公到時候有沒有可能想出新的詭計?」
「有!但是我相信我可以應付得了他!」唐韻十分肯定的告訴龐勁東:「而且這樣至少比現在這麼沒完沒了的拖下去要好!」
龐勁東出聲的笑了起來:「我對你有信心!」
「對了,正事說過,我突然想起來一件閒事!」
「說來聽聽!」
「郊遊的時候,我好像聽到金頭虎說要給唐傳江介紹女朋友,不過我當時忙著,所以沒有留意!」
第107章 紅娘金頭虎
「啊?」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後,大吃一驚:「金頭虎自己還在打光棍呢,竟然還要給別人介紹女朋友?」
「這根本不是問題!」唐韻笑了笑,說:「人家沒有女朋友,難道就不能認識女孩子,不可以介紹給別人嗎?」
「或許你說的有道理,只是…….」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不放心的說:「我覺得這事有點懸!」
「呵呵!」唐韻笑了起來,片刻之後說:「你作為人家老闆,也不關心人家的感情生活,難得有人給介紹一下女朋友,你還是這種態度!」
「我希望每個人都過得幸福,但是我連自己的事情還沒有搞明白,哪裡有能力去關心別人!」
「開玩笑的!」唐韻收起笑聲,告訴龐勁東:「我覺得任何一個人都要依靠自己尋找幸福,而不能寄希望於別人給自己帶來!再者說,未必有女朋友就一定幸福,有很多人就是單身才感到快樂,比如說我!」
「你真這麼想?」
「當然了!」唐韻十分肯定地說:「對我來說,事業上的成功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家庭和愛情都是可有可無的!老公可能花心、婚姻可以破裂、子女可能不孝,最終能伴我一生的只有事業!」
龐勁東根本不認同唐韻的這些觀點,但是想起兩人在那天夜裡的曖昧,龐勁東決定放棄這個話題:「或許吧……」
「我作為一個女人尚且這麼想,如果作為一個男人的話,找了龐無雙這樣的女朋友,恐怕還是生不如死呢!」
「你……」儘管也知道龐無雙如何對待何悅,但是龐勁東還是不願意別人這樣說自己的妹妹:「你只是作為旁觀者,也許人家當事人自己感到很幸福呢!」
「這倒也有可能,反正我是受不了的!」頓了頓,唐韻又說:「其實,你作為老闆做的已經夠多的了,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去操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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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龐無雙出去郊遊,幾個關係不錯的同學湊過來紛紛打聽「你們都玩些什麼了?」
龐無雙回答道:「其實沒什麼,就是去郊外逛了一圈!」
「哎……」同學紛紛搖頭歎氣,顯得很失望。
龐無雙奇怪的問:「怎麼了?」
一個同學回答道:「你不是說你哥哥很有錢嗎,應該玩的精彩點才對嘛,怎麼可以這麼簡單呢!」
「切!」龐無雙重重哼了一聲,滿面不滿的表情質問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好像叫『包子有肉不在摺上』,有錢就難道要通過一次郊遊體現出來?」
另一個同學質疑道:「那要怎麼體現出來?」
「這麼說吧,我哥哥要是不牛逼的話,咱們箐幫……不對,是第七軍團北海團能發展得這麼快嗎?」
這個同學有些不服氣,但是不敢公然頂撞龐無雙,低低的聲音說了一句:「牛逼不代表有錢!」
這個時候正是放學,龐無雙和幾個同學一邊說著,一邊向外面走去。何悅早就已經等在了外面,見到龐無雙之後急忙招了招手。
最早提問的那個同學笑嘻嘻的捅了捅龐無雙說:「你可找了個好男朋友啊!」
龐無雙微微揚起娥眉:「怎麼好?」
「M國的何氏企業公子哎,幾十億美元的身價是有了!」
「切!」龐無雙擺擺手,不屑的說:「別說比起我哥哥差遠了,就連我都比不上啊……」
龐無雙正要說下去,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無雙,你們昨天出去玩了嗎?」
「是啊!」龐無雙答著話回過頭去,發現來人是陳冰□。
陳冰□加快腳步追了上來,和龐無雙肩並肩向外走去,態度十分的和善:「都有誰去了?」
「所有人都去了!」
陳冰□抿了抿嘴唇,頗有些失望的說:「為什麼沒請我……」
龐無雙聽到這句話才知道自己說多了,急忙解釋道:「還不是因為擔心耽誤你學習嗎!」
陳冰□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可是你也去了!」
龐無雙硬擠出一絲笑容:「我嗎,你也知道,學的一塌糊塗,所以無所謂被耽誤了!」
「可是你哥哥一直都很關注你的學習的,絕對不允許被任何事耽誤了!」
「這個……」龐無雙眼珠一轉,說:「我纏了哥哥好幾個小時,軟磨硬泡才讓他答應下來的!」
龐無雙的這個說法是比較可信的,陳冰□雖然感到非常的鬱悶,倒也不再繼續追問下去了。然而讓龐無雙沒有想到的是,有一個人聽到了她與陳冰□的對話,也快步走上來質疑自己為什麼沒有被邀請。
這個人是葉夢涵,與陳冰□不一樣的是,葉夢涵始終保持著高傲,甚至多少還有些孤芳自賞的樣子,從不因為自己與龐勁東的關係而對龐無雙套近乎。
龐無雙看了看站在自己兩側的葉夢涵和陳冰□,心中頓時暗暗叫苦:「哥哥最害怕幾個女朋友撞車,如果真的因為我出現這種事,哥哥還不得宰了我啊……」
葉夢涵和陳冰□互微微頷首致意,彼此間倒是沒有說什麼。
葉夢涵因為知道龐勁東曾幫助過陳氏集團,認為龐勁東與陳冰□之間肯定存在著友誼,所以不認為陳冰□剛才的問題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陳冰□則知道龐勁東與葉仁榮的關係,也覺得葉夢涵應該在被邀請之列。
兩個女孩都沒有想到對方與龐勁東的真實關係,否則表現的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
「這個……」龐無雙挖空了心思,最後想到的理由與回答陳冰□是完全一樣的:「我哥哥害怕耽誤你學習,所以才沒有邀請你……」
葉夢涵點點頭:「哦,是嗎。」
龐無雙重重點點頭:「是啊!」
按理說這次對話應該到此為止了,但是陳冰□偏偏又想起了一個問題:「那麼瑤瑤姐去了嗎?」
「去了……」龐無雙擔心繼續問下去,自己難免就要露餡了,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她畢竟不需要學習嗎!」
「那麼玲玲姐去了嗎?」
無論說「去」或者「沒去」,都會引出陳冰□的下一個問題,龐無雙根本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索性故作糊塗的問:「誰是玲玲姐?」
「就是金玲玲啊,那個很漂亮的警察!」
「哦!」龐無雙點點頭,又問:「你認識她?」
「還算熟悉吧!」
「怎麼認識的?」
「一個偶然的機會……」陳冰□沒有興趣追述自己與金玲玲之間相識的經過,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她去了嗎?」
「她……」龐無雙急中生智,突然找到了一個非常有技巧的答案:「可能是去了吧,也可能是沒有去,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我沒有注意!」
「哦!」陳冰□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說著話的功夫已經來到校門外,龐無雙丟下一句:「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便一溜煙上了何悅的車。
在車上坐定以後,龐無雙長長鬆了一口氣,心想:「如果我走了之後,她們聊出了什麼問題,和我可就沒有半點關係了!」
何悅看出了龐無雙如釋重負的樣子,關切的問:「你還好吧?」
龐無雙眼珠轉了轉,突然一把揪住了何悅的衣領,質問道:「你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吧?」
何悅的脖子被衣領勒了起來,頓時感到呼吸困難,卻又不敢反抗,吱吱嗚嗚的問道:「你說什麼呢?」
「我是問,你有沒有背著我找其他女人?」
何悅聽到這句話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沒有做過半點對不起龐無雙的事,但很是擔心龐無雙對自己有什麼誤會,於是急忙申明道:「沒有啊……絕對沒有……」
龐無雙看著何悅一臉真誠的樣子,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何悅高高舉起右手:「我發誓!」
「那就好!」龐無雙鬆開了何悅的衣領,目光看著車子的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何悅喘了幾口粗氣,然後問:「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我給我聽著…….」龐無雙的目光依然看著前方,冷冷的告訴何悅:「你要是敢做對不起我的事,敢同時找幾個女朋友,我要殺你全家!」
「我保證對你絕對一心一意、海誓山盟、至死不渝、情比金堅、舉案齊眉……」何悅頓了頓,為了進一步表明自己的決心,補充了一句:「絕對不會像你哥哥那樣!」
龐無雙瞪了何悅一眼:「我哥哥可以!但是你絕對不可以!」
何悅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忙答應道:「是!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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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傳江以為金頭虎在郊遊那天喝多了,才會聲言要給自己介紹女朋友,所以並沒把這件事往心裡去,但是事情對於金頭虎來說卻不是這樣。
金頭虎那天的確有些喝多了,事後發覺自己當時說了很多醉話,但是他這個人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言出必行。
於是在三天之後,唐傳江接到了金頭虎的電話,後者要履行諾言把一個女孩介紹給唐傳江。
唐傳江把這個女孩子誇得貌若天仙,縱然西施或貂蟬在世也難望其項背,同時卻又具有賢妻良母的天分,賢惠得讓人感到自己像是個日本男人一般。
金頭虎還告訴唐傳江:「如今最受歡迎的女人,要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外面像淑女,床上像蕩婦……」
「等等!」唐傳江打斷了金頭虎的話,奇怪的問:「你怎麼知道她在床上像蕩婦?」
「啊……這個……」支吾了一會,金頭虎才回答道:「我猜的!」
「這種事情也能猜?」
「哎,實話實說吧,我認識她以前的男朋友……」
唐傳江對這句話還是很相信的:「哦!」
「就是說這女孩不是**……」頓了頓,金頭虎不放心的問:「你不會怪我吧!」
唐傳江當即保證道:「我沒有**膜崇拜情節的!」
「那就好!」金頭虎嘿嘿笑了兩聲,說:「你們M國人果然開放,既然如此我不妨多說一點!」
「好啊!」
「這女孩床上功夫可是棒得很,什麼螞蟻上樹、冰火五重、沙漠風暴全都會,觀音坐蓮、後門別棍、老漢推車各種體位都擅長,心情好的時候能表演九九神功、吸星大法、上堂開輪,甚至還能陪你玩三通和毒龍鑽,這樣的女孩子你到哪能找到?」
唐傳江一生醉心武學,從不出入風月場所,也極少有機會接觸女性。雖然和刀三交好,但是因為刀三其人並不好色,所以也沒學到這方面的東西。他哪裡能聽懂這許多名詞,不由得奇怪的問:「你說的亂七八糟的都是什麼啊?」
「不管是什麼,你體驗一下就知道了,總之聽我的沒錯!」
「哦,好……」
「下午五點鐘,贏發餐廳,不見不散!」
第一次有人給自己介紹女朋友,唐傳江格外重視,但也正因為沒有經驗,所以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唐傳江想來想去,覺得至少應該穿著得正式一些,既能夠讓自己顯得帥氣,同時也表示尊重對方。於是他穿上了筆挺的黑色禮服,打上了一條藍色領結,然後和龐勁東請了假便準時赴約去了。
龐勁東早就知道唐傳江有什麼事,很痛快的給了假,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對唐傳江的這身行頭感到有些好笑。
同樣感到好笑的人還有金頭虎,乍看到唐傳江便哈哈大笑起來:「你怎麼打扮得跟只企鵝似的?」
唐傳江意識到自己的穿著不太合適,頗有些鬱悶的說:「如果不是正式場合,我才不會穿禮服呢!」
第108章 外號武籐蘭
「哥們……」金頭虎拍了拍唐傳江的肩膀,笑著說:「可能M國的相親搞得都像是企鵝聚會,但這裡可是國內,國情不同的!」
「這可怎麼辦……」唐傳江四下裡看看,提出一個建議:「不如我去商店買套衣服吧!」
金頭虎看了一下表,說:「時間來不及了,人家女孩子已經到了……」
唐傳江的五官立即扭曲了:「啊?」
「總部能讓人家女孩子等你吧?」
「可是我這……」唐傳江指了指身上的禮服,無奈的苦笑了起來。讓金頭虎剛才那麼一說,他越發覺得自己的確像只企鵝。
「這樣吧……」金頭虎摘掉了唐傳江的領結,又讓唐傳江把上衣脫了下來,然後說:「你就說是剛才參加了一個非常正式的場合,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也好!」
金頭虎本想讓唐傳江穿著襯衫進去,這樣多少還能顯得隨意一些,結果卻發現襯衫胸前有大面積的花式褶皺,頓時撓了撓頭:「你的襯衫怎麼這樣啊?」
「禮服襯衫就這樣啊!」
「這樣穿進去看起來娘們唧唧的,還不如不穿呢?」
「你讓我光膀子進去?」
「算了!」金頭虎又讓唐傳江把外套穿上來,無奈的說:「把紐扣解開,領結別繫了,暫時就這樣吧!」
「只好如此了!」
「記住,以後出門之前,先問問我該穿什麼衣服,讓我好好指點你一下!」
金頭虎穿著一條皺皺巴巴的牛仔褲,全都是污漬和泥點子,並不是弄髒的,而是純粹作為一種裝飾存在。上身是一件同樣皺皺巴巴的灰色T恤,上面繪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圖案,還有幾行連唐傳江都看不懂的英文,前襟有些長,後襟則短的露出了後背。
唐傳江雖然在M國見多了各種奇裝異服,但對如此朋克的穿著還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只是因為此時畢竟有求於金頭虎,所以唐傳江不好意思指責這種品味,點點頭說:「好!」
「走吧!」金頭虎拉起唐傳江就進了餐廳,來到了最裡面的一張桌子前。
有一個女孩早已坐在那裡了,戴著一副太陽鏡,面朝著窗外,時常喝兩口手中的紅茶。
雖然還沒有達到金頭虎吹噓的程度,但這個女孩子長得的確稱得上漂亮,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給人一種風騷的感覺。
唐韻也很風騷,但卻是內斂和高雅的,讓人可望而不可即。而這個女孩則是一種庸俗的風騷,感覺起來好像隨時都可以推倒。
唐傳江剛往那裡走了兩步,便感到一陣香氣撲面而來,濃郁的幾乎讓人窒息。即便唐傳江對香水沒有研究,卻也能感覺出來是很廉價的那種。
唐傳江能感受和發覺到的就只有這些了,如果換作是龐勁東還可以進一步發現,女孩子身上穿的衣服很廉價,雖然明顯是模仿名牌服飾,但是做工和用料都很粗糙。
「我介紹一下……」金頭虎笑得像朵花,指著那個女孩對唐傳江說:「這是小麗!」緊接著又指著唐傳江對小麗介紹說:「這就是我之前對你說過的唐先生!」
「哎呦,您好,很榮幸認識你!」女孩子嬌嗲無比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同時向唐傳江伸出了手。
和這個女孩子的聲音比起來,唐韻都可以說是純爺們了。唐傳江聽到這句話,渾身上下立即起了成片的雞皮疙瘩,辟辟噗噗的掉落下來。
不過唐傳江還是出於禮貌和對方握了握手,同時說:「很高興認識你!」
兩個人的手握到了一起,女孩子的柔荑嬌柔細嫩且白皙,與唐傳江滿是老繭的粗糙大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哎呦,您可真用力啊……」女孩子說笑著坐了下來,唐傳江和金頭虎坐在了對面。
「對不起……」唐傳江尷尬的笑了笑,解釋說:「我不是故意的,沒有傷到你吧?」
「沒事!」女孩子說這話的同時,始終保持著風騷的笑容:「我就喜歡力量大的男人呢,力氣越大越好哦……」
聽到女孩子的這句話,金頭虎曖昧的笑了起來,但是隨即感到失態,於是收起笑容鄭重的說:「老唐的力氣就大得很,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真的?」小麗雙眼迷離的看著唐傳江,表情變得似笑非笑。
唐傳江被小麗看得很不自在,坐在那裡竟然顯得有些扭捏:「是啊……還可以吧……」
「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小麗乍一看到唐傳江筆挺的禮服就想笑,不過一直都在強忍著,這會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了聲。
「是這樣的……」金頭虎乜斜了一眼唐傳江,急忙解釋道:「剛才有個局子,都是上流社會的應酬,老唐唯恐你等的時間太長,還沒等結束就匆匆趕過來了,哪裡有時間換衣服!」
小麗被這句話提醒了一件事情,問唐傳江:「對了,聽虎哥說,你是帝國控股集團的高級管理人員?」
「啊?」唐傳江聽到這句話馬上意識到,金頭虎肯定幫自己大大的吹噓了一番。不過唐傳江是個很實在的人,近乎是下意識到的糾正道:「我不是高管,是董事長的保鏢!」
小麗的表情立即變得冰冷起來,語氣當中甚至還帶上了些許的不屑:「原來是保鏢啊……」
「保鏢又怎麼樣?」金頭虎暗中踩了一下唐傳江,同時急忙告訴小麗:「知道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是誰嗎?就是大名鼎鼎的東哥!」
小麗並不瞭解帝國控股集團,只是知道是一間很有實力的企業,而且她也從來沒見過龐勁東,只是聽說過「東哥」的大名。
小麗點上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滿不在意的問:「那又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老唐是東哥的貼身保鏢,你知道這是啥意思嗎?」頓了頓,金頭虎自己給出了答案:「就是說老唐要每天二十四小時跟在東哥身邊,可以說知道東哥的任何事情,還要幫東哥做很多事!其實這就是親信,你以為是站在門口戳大崗啊?!」
縱然唐傳江是個很實在的人,看到小麗態度上的前後變化,卻也能看出這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女人,所以此時已經對這次相親沒有什麼興致了。不過金頭虎說的這句話倒是事實,所以唐傳江沒有否認,活動了一下被金頭虎踩得很痛的腳,然後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小麗又有興趣了,微微揚起娥眉:「真的?」
「當然是真的!」金頭虎把眼睛瞪得溜圓,一字一頓的說:「老唐一年好幾萬美元的薪水,普通的保鏢能賺到這麼多嗎?」
小麗回想起自己做得好的情況下,每年至多不過二十多萬的收入。所以幾萬美元的薪水說起來本來不算是少了,但是小麗見多了有錢人,根本不以為意:「不算多啊……」
「但老唐這個人非常好,在我們哥們圈子裡,是最受歡迎的!」
小麗點點頭,又問:「還有呢……」
金頭虎怔了一下,反問道:「你還想知道什麼?」
小麗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傳江,輕輕歎了一口氣:「我實話實說,唐先生別介意。」
唐傳江點點頭:「沒關係!」
「我覺得唐先生不夠帥哦!」
唐傳江對自己的長相很有自知之明,所以這句話沒有讓他產生任何感覺,只是木訥的點點頭:「是啊……」
「長得好看能當飯吃嗎?」金頭虎聽到這句話卻不幹了,拍著唐傳江的肩膀介紹道:「我這個兄弟可是會武術的,騰空一躍是誰也攔不住,外號武籐蘭!」
唐傳江看過一點歐美的A片,從未接觸過日本的**產品,根本就不知道這位在國內享有盛譽的日本AV女優,只當是金頭虎給自己起了一個外號。雖然他不明白這個外號是什麼意思,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小麗聽到這句話咯咯笑了起來,曖昧的看了一眼唐傳江,問金頭虎:「這麼說,他那方面的功夫也很不錯了?」
「當然了!」金頭虎把自己的胸脯拍的「通通」響,就好像是在誇讚自己一樣:「夜御十女槍不倒,菊花百戰色仍紅!」
小麗聽到這句話,笑容僵在了臉上:「你說什麼?」
「哦,不對,不對……」金頭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忙糾正道:「只有夜御十女,沒有菊花百戰!」
「我說嘛……」小麗長長鬆了一口氣,說:「我差一點你以為你們兩個是那個啥呢!」
唐傳江根本沒聽懂這番對話,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句話沒說。
「小麗啊……」金頭虎長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長得好看有什麼用,你忘了上次那個小白臉了?長得可倒是夠精神的,騙了你十萬塊錢就跑了,我派了那麼多弟兄都沒抓到他!」
唐傳江聽懂了「小白臉」這個詞,詫異的問小麗:「你包過小白臉?」
「啊……」唐傳江支吾了一會,回答道:「就是她以前的男朋友!」
「哎……」小麗被金頭虎的話觸動了痛楚,怨艾的歎了一口氣說:「你說的也有道理……」
「所以你就答應了吧!」
小麗正說要說話,突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接起來聽了兩句,便急忙告訴金頭虎:「來生意了,我要走了!」
金頭虎緊張的看了看唐傳江,斥責小麗道:「你胡說什麼啊?」
「哎呀,是大主顧,還是個大凱子呢!」小麗看了看表,告訴金頭虎:「就是王公子啦,每次來都那麼大方,就算不帶我出台也肯定加鐘,還經常送許多禮物給我呢!上次他答應送我顆鑽石,我可得去看看他是不是帶來了…….」
「出台?加鐘?」雖然唐傳江對風月場所不瞭解,聽到這兩個詞卻也能明白了:「這麼說,你是小姐?」
「對啊!」小麗拿出粉撲,一邊補妝一邊說:「我可是皇朝夜總會的頭牌呢,我要是不去的話,生意至少下降一半,整個夜總會的小姐有一半是我帶過去的!」
唐傳江差一點哭了出來:「什麼?」
「對了……」小麗笑了笑,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唐傳江:「有空就來給我捧場啊,我肯定給你打個八折,還贈送果盤和飲料!」
唐傳江結果名片,苦笑著看向金頭虎,後者用手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珠,問小麗:「你還做個屁生意啊,你不是說過想上岸嗎?」
「上岸呢,是早晚的事,不過現在不行,趁著年輕還能多賺幾年好錢!」小麗又看了看表,拎起包急匆匆的走了,出門前丟下一句話:「我先走了,有空請你們喝茶!」
不過一轉眼的功夫,小麗就不見人影了,只留下一陣濃郁的香氣。唐傳江和金頭虎坐在那裡,傻傻的看著餐廳的門,許久之後不約而同歎了一口氣。
「金頭虎啊……」唐傳江的臉如同苦瓜一般,看著金頭虎緩緩的問:「你給我介紹一個妓女?」
金頭虎咧開嘴乾笑兩聲:「在國內通常稱小姐!」
「還不都是一樣?」
「雖然一樣,但小姐也是人啊,也像咱們一樣吃飯拉屎!」
「那倒是,可是……」
金頭虎不等唐傳江繼續說下去,便打斷了話:「誰敢說小姐就一定不是好人,小姐也是有情有意的!我當初剛出來混的時候,有一次被人給砍成了重傷,我手下的小姐集資十幾萬塊,懸賞把砍我的人給做了!」
「可是我跟你說過,想找一個賢惠的女孩子……」
「誰說小姐就不賢惠了?」
「我想找個純潔的!」
「你不是說自己沒有**膜情節嗎?」
唐傳江耐心的解釋起了自己的觀點:「有沒有**膜與是否純潔不是一回事,有的人雖然在生理上還是**,但是思想卻更加骯髒!」
唐傳江的這句話按說是非常有道理的,但是同時卻也給金頭虎提供了論據。金頭虎急忙接過話頭說了下去:「有的人雖然當過小姐,但是思想照樣可以純潔!」
我的極品女友
唐傳江希望維持大家相互間良好的關係,本來不想苛刻的抨擊金頭虎,但此時聽到這句話不得不反駁道:「一個擅長冰火五重、螞蟻上樹什麼的人,思想會純潔到哪裡去?」
在電話裡聽到金頭虎說出那麼一堆名詞之後,唐傳江深感自己在文化知識上欠缺得太多,於是連夜惡補了一番。結果在網上一查,唐傳江才知道這些詞的真正含義,頓時就有些苦笑不得的感覺。不過儘管如此,唐傳江也沒有想到金頭虎竟然會給自己介紹一個小姐。
「這個……」金頭虎知道自己對不起唐傳江,不再試圖繼續詭辯下去,索性實話實說了:「其實我也挺想給你介紹個良家婦女的,但是我認識的幾乎全都是這路貨色,沒有辦法啊……」
「哦!」
「對不起啊……」
「沒什麼……」唐傳江笑著搖了搖頭,表示原諒了金頭虎。
「你今晚沒什麼事了吧?」
「嗯!」
「找個地方喝點吧,我請!」金頭虎說著站起身來,想要向門外走去。
「等等!」唐傳江突然一把拉住了金頭虎,緊皺著眉頭看向餐廳的一個角落。
「怎麼了?」金頭虎注意到唐傳江的目光,也向那個角落看過去,發現是一個老人獨自坐在那裡喝著茶。金頭虎努力的搜索著記憶,最後想起曾在照片上見過:「這個老傢伙……不是謝公嗎?」,
「對!」唐傳江笑了笑,站起身來:「東哥一直在找他,沒想到過竟然在這裡碰到了!」
「嗯!」金頭虎點點頭:「咱們可不能讓他跑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唐傳江剛開始擔心自己可能認錯人,走過去之後才確定對方果真是謝公,不由得感歎世界上的事情實在有太多的巧合。
偶然之中往往包含著必然,唐傳江和金頭虎偶遇謝公是有原因的,因為謝公在這段時間裡就住在附近,所以經常到贏發餐廳來吃飯。這裡距離彭勁東打工的那間茶餐廳也很近,而謝公的活動範圍只固定在附近地區,所以才會兩次被龐勁東的人遇到。
唐傳江由於不能立即確定,所以說話非常客氣,小心翼翼的問:「您是謝公?」
謝公見兩個彪形大漢突然出現在面前,雖然心中頓時就是一驚,在表面上卻沒有半點流露:「什麼事?」
「你真是謝公?」唐傳江說著微微一笑,雖然看起來還算是尊敬,但尊稱的「您」改成了普通的「你」。
如果換作是其他某些人,聽到對方並沒有完全肯定自己的身份,可能為自己剛才的話感到後悔。但是謝公不會,他從來都為自己的名字感到驕傲,也從不懼怕任何針對他而來的威脅:「我就是,你們有什麼事?」
「你個老逼養的!」金頭虎一拳捶在桌子上,惡狠狠地說:「你他媽了個逼的活得還挺滋潤啊!」
放到過去有人要是對謝公這樣說話,恐怕轉眼之間就會落下終身殘疾,嚴重的可能還要喪命。事實上,多少年來也沒有人敢對謝公如此放肆。
謝公的臉立即漲紅了,忍了又忍才平靜下來,警告道:「你說話最好注意點!」
「我他媽還就不注意了,怎麼的?你要咬我啊?」金頭虎高高昂起頭,十分不屑地說:「或許你謝公過去是個人物,現在就他媽是沒牙的老虎,橫個屁啊!」
謝公的眼角抽搐了幾下:「你……」
「話說回來,就算你最橫的那個時候,老子也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裡,只不過當時不知道世上還有你這麼個老逼養的!」
唐傳江悄悄捅了捅金頭虎,壓低聲音說:「少說兩句,讓東哥來處理!」
「嗯!」金頭虎點點頭:「你給東哥打電話吧!」
金頭虎是個識大體的人,雖然羞辱了謝公一頓,卻不想真的將謝公如之何。因為謝公的事情最後怎樣處理,需要由龐勁東來決定,金頭虎不想因為自己而節外生枝。
但是金頭虎雖然不再對謝公說什麼,謝公卻開始發難了:「滿頭金毛那個,就算是現在,老夫獨自一個人,你還敢怎麼樣嗎?」
金頭虎重重的哼了一聲:「廢了你個老逼養的!」
謝公挑釁的說:「試試看!」
金頭虎揚起兩道濃眉:「你以為我不敢?」
「呵呵……」謝公平靜的笑了笑,滿不在意地說:「老夫很少罵人,今天想要罵了!」
金頭虎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罵誰?」
「當然是罵你了!」謝公的笑容變得冰冷了起來,一字一頓的說:「你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嘛,老夫今天告訴你,你是進化不完全的生命體、基因突變的外星人、先天蒙古症的青蛙頭、喜馬拉雅山雪人的棄嬰、非洲人搞上黑豬的後裔、陰陽失調的黑猩猩、被諾亞方舟壓過的河馬、和蟑螂共存活的超個體、生命力腐爛的半植物、會發出臭味的垃圾人、每天退化三次的恐龍、人類歷史上最強的廢材、不能思考的無腦袋生物、沉積千年的腐植質、科學家也不敢研究的原始物種、連半獸人都瞧不起的半獸人、被毀容的麥當勞小丑、祖先為之蒙羞的子孫,像你這樣的人只能演電視劇裡的一堆大便!」
金頭虎罵人雖然惡毒,但是因為很少上網,也沒時間看電視和電影,加之文化水平非常有限,故而想像不到太過有創意的罵人方式。聽到謝公這一番話,金頭虎登時愣在了當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後來龐勁東知道了這件事情,很是感慨任何一個人都有多面性,即便是謝公這樣的人亦然。
唐傳江正在和龐勁東通電話,一時之間顧不上這兩個人之間的事,謝公毫不在乎的繼續開罵了:「對不起,剛才好像把說成動物了,其實你根本就不是動物,而是東西,可你是什麼東西呢?我再告訴你,你是化糞池堵塞的兇手、大長今菊花爆發出的排泄物、超大無恥傳聲擴音喇叭、愛斯基摩人的恥辱、損毀這個國家名聲的禍害、十倍石油濃度的沉積原料、任何人都無可奈何的垃圾。」
「你……」金頭虎圓瞪著雙眼看著謝公,磕磕巴巴地說:「你……你才是……這些東西呢?」
「難道你不是?」謝公聳聳肩膀,裝出一副可奈何的樣子:「那好吧,你的確不是,你根本就不是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龐無雙突然衝了過來,指著謝公的鼻子罵道:「你是個東西,可你別以為自己是個好東西?其實你都比不上路邊被狗過灑尿的口香糖,連如花都比你漂亮十倍以上,你找老婆得去動物園,或者離開地球去火星!想要自殺只會有人勸你不要留下屍體以免污染環境!你摸過的鍵盤上連阿米巴原蟲都活不下去,噴出來的口水比薩斯還致命!裝可愛的話可以瞬間解決人口膨脹的問題,要是長得帥的話人類就只得用無性生殖,要是長得普通只要抬頭臭氧層就會破洞!白癡可以當你的老師,智障都可以教你說人話!如果你的醜陋可以發電的話,全世界的電站都可以停工!你去打仗的話導彈會忍不住向你飛,手榴彈看到你會自爆!別人要開飛機去扔原子彈的話,你只要跳傘就有同樣的威力!你去過的名勝全部變古跡,你去過的古跡會變成歷史!十八輩子都沒幹好事才會認識你,連把你丟進太陽都嫌不夠環保!」
謝公本就不是一塊擅長罵人的材料,憑借過目不忘的本事才複述了一遍曾看到過的罵人話,既沒有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程咬金,更沒想到竟然有人會用同樣的話來回敬自己,結果愣在了當場。
唐傳江和金頭虎一起向龐無雙看去,同時豎起了大拇指:「厲害!」
何悅正站在龐無雙的身後,看到這兩個人急忙招手打招呼,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語氣聽起來有些尷尬:「你們好!」
「當然厲害了!」龐無雙不免得意洋洋起來,又指著謝公的鼻子說:「看你長得跟非洲的耗子得了地中海貧血似的,還想跟本大小姐比罵人?」
「這位女孩……」謝公勉強笑了笑,對龐無雙說:「這件事情跟你好像沒有關係吧!」
「他們是我的朋友,你說和我能沒有關係嗎?」龐無雙指了指金頭虎和唐傳江,接著說:「難道以為全天底下就你一個人會上網的,不怕老實告訴你,玩這些東西你得拜我當老師!」
「你是誰?」
「龐無雙!」頓了頓,龐無雙補充道:「龐勁東的妹妹!」
「哦!」謝公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你就是果敢共和軍的那個千金啊!」
龐無雙好奇的問:「你聽說過我?」
謝公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唐傳江打量了一下龐無雙,奇怪的問:「你們怎麼在這?」
「哦……」龐無雙眼珠一轉,急忙回答道:「我們碰巧路過,沒想到竟然遇到你們!」
龐無雙沒有說實話,她和何悅出現在這裡不是偶然,而是跟蹤唐傳江而來。剛才看到金頭虎的窘樣,龐無雙按耐不住才站出來,盡情擺弄起了自己的罵人本領。
那天郊遊的時候,金頭虎和唐傳江既然能聽到龐無雙和何悅的對話,龐無雙和何悅自然也就能聽到他們兩個的對話。不過龐無雙剛開始的時候沒有在意,知道後來才聽到金頭虎要給唐傳江介紹女朋友。
龐無雙的八卦心理當時發作,這幾天一直在暗中觀察著唐傳江,打定主意要親臨相親現場看看。
謝公挨個看了看眼前這些人,緩緩站起身來,然後伸了一個懶腰:「老夫要告辭了,你們在這裡聊吧!」
「你個老逼養的還想走?」金頭虎從沒被誰劈頭蓋臉罵上一頓,卻連還嘴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他現在只要聽到謝公說話就來氣。見謝公要走,他急忙攔到前面,把拳頭捏的咯咯直響,恨恨的說:「你敢走出去一步,老子就拆了你!」
「呵呵!」謝公看了看四周,微笑著說:「你這麼一個壯漢,難道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一個老人家行兇?」
「你這種人打死活該!」
謝公沒有絲毫的懼色,平靜的警告道:「只怕不等老夫被打死,你就要被警察抓走了!」
這句話提醒了唐傳江,轉頭四處看了看,發現剛才的一番對罵,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如果金頭虎真的對謝公動手,很難說是不是會出現見義勇為的人,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必然有人會報警。
唐傳江咳嗽了兩聲,提醒金頭虎:「這裡不是地方!」
金頭虎明白唐傳江的意思,不情願的放下了手,壓低聲音罵道:「你個老不死的,今天暫時放過你,你給我等著!」
謝公不願意和這些人對話,正想要離開這裡,卻聽到唐傳江告訴金頭虎:「東哥馬上就到了!」
其實謝公現在如果執意離開,唐傳江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的確很難阻攔,但是謝公聽到龐勁東要到的消息之後,坐回到了原來的位子上,一字一頓的說:「我等他!」
龐無雙不願意在這裡撞見哥哥,否則很可能因為任何一種原因被教訓一頓,所以急忙告辭了:「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話還沒有說完,龐無雙就拉著何悅溜走了。
過了大約一刻鐘的功夫,龐勁東果然到了,笑吟吟的坐到了謝公的對面:「好久不見!」
謝公微微點點頭:「的確好久不見!」
「咱們都是聰明人,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別拐著彎說些車□轆話!」龐勁東點上一支煙,用最直白的語言告訴謝公:「謝公要是不介意,咱們現在就把所有的事情拿出來嘮嘮!」
「好!」謝公重重的一點頭,率先說出了龐勁東想要的亮話:「我承認,我輸了。」
「你認輸就好!」龐勁東衝著謝公突出一個煙圈,用近乎挑釁的語氣問:「你以為你躲起來,我們就拿你沒辦法?」
第110章 偶遇
「你們還真就沒辦法!」謝公聽到這句話,出聲的哈哈大笑起來:「雖然你們贏了,但是做法卻不夠聰明!」
「哦?」龐勁東微微皺起眉頭,饒有興趣的問:「怎麼說?」
「你們不應該放掉我的兒子,我可以老實告訴你們,如果繼續軟禁他全家的話,再用不了多久,我就要主動聯繫你們,到時候你們想要什麼都可以得到!」頓了頓,謝公略有些得意地說:「但是現在我在你們的手裡,再也沒有半點要害和把柄,你們雖然贏了卻不能把我怎麼樣!」
「是嗎?」龐勁東意味深長的看著謝公,似笑非笑的說:「雖然你控制著很多官員,掌握著他們貪污腐敗的證據,但是,第一、這些官員都集中在中下層,無法對上層決策構成太大的影響;第二、隨著公安部前段時間整頓系統紀律作風,很多地方的政府部門也開始進行自查,使得你的很多卒子都已經落網了。我相信隨著這些活動持續下去,你費盡苦心建立起的腐敗網絡,就會漸漸的被分解掉;第四、雖然一次性拿下這些官員會造成官場地震,但是這次反腐敗工作卻是循序漸進的,而且對於那些違法不是很嚴重的官員還會給於機會;第五、雖然那些官員都很怕你,但是現在自顧不暇,已經沒有可能再參與你的任何陰謀,也不可能任由你控制了。」
謝公點頭承認道:「沒錯!」
「你覺得自己掌握著那麼多官員違法犯罪的證據是一件好事?」龐勁東冷笑了兩聲,告訴謝公:「在平常的時候,那些證據會讓官員們聽命於你,但是現在卻可能為你惹來殺身之禍!」
謝公又點了點頭:「這些也沒錯!」
「那麼你現在還不是砧板上的魚肉嗎?」
「如果進一步,我可能真的會成為魚肉,但是如果退一步呢?」謝公直視著龐勁東的目光,緩緩地說:「我掌握著那些官員犯罪的證據,那些官員手裡卻沒有不利於我的東西!雖然他們可以對紀檢和司法部門說,我謝某人如何如何如之何了,但是有證據嗎?」
龐勁東搖搖頭,平靜的回答:「沒有!」
「這也就是說,只要我徹底斷絕與那些官員的關係,任何人都不能把我謝某人怎麼樣!」謝公高高昂起頭,表情當中充斥起了傲慢:「我謝某人現在躲起來,其實只是為了討個清淨,不要以為我真的是怕了你們!做什麼事情都是要講法律的,沒有法律支持的情況下,就算我謝某人公開殺人放火也無妨,何況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是由我親自出面操作的!」
「如果我現在錄音了,難道還不是最好的證據?」
「哈哈!」謝公大笑起來,搖了搖頭說:「偷偷錄音是最常見的伎倆,難道我謝某人不會有所防備?」
龐勁東點點頭,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也對!」
「所以就算你真的錄音了,我也有辦法應付,不過我相信你不會使用這種幼稚手段!」又哈哈大笑了幾聲,謝公接著說:「你龐勁東雖然足夠聰明,但是所作所為,大致也都在我預料之中!」
「不見得吧,如果真的都在你預料之中,你今天輸的就不會這樣慘!」
「我謝某人輸,是因為各種不利因素集中到了一起,單憑你龐勁東一個人的話,雖然也有可能戰勝我,但不會這麼快!」謝公說到這裡,收起了笑容,長歎了一口氣:「你龐勁東運氣很好啊,趕在這麼一個時候和我作對!」
「我運氣的確不錯!」
「其實要不是高層有人想整垮我,你龐勁東現在還真不能把我怎麼樣!我知道,你把我兒子放出來,就是想要讓他給我傳個話,讓我主動出來見你!」
龐勁東坦然承認了:「沒錯!」
「其實就算你不放他,我和你的人沒在這裡偶遇,最近一段時間我也會約你,把事情全都談清楚!」謝公又歎了一口氣,微微搖著頭說:「只可惜啊,你沒有耐心!」
「是嗎……」龐勁東平淡的說了這兩個字,讓人看不穿到底有什麼想法。
「我兒子已經去了M國,馬上就會帶著妻兒移民去其他國家,你龐勁東想再找到他就很難了!現在國內這裡,只有老夫一個人!」謝公說著話,給人的感覺越發傲慢起來:「我可以老實告訴你,雖然有些人不敢再為我謝公效力,但是我讓他們賺那麼多錢,一點感恩之心總是有的!如果你龐勁東敢對我如何,馬上就會有人為我報仇,就算不通過其他手段,至少也可以用法律打擊你!」
「我不會用其他手段的,而是仍然會使用法律!」龐勁東同樣高高昂起了頭,顯得比謝公還要傲慢,是世界征服者才能夠具有的那種:「你所依仗的,無外乎是沒有傳統官員腐敗的證據,但是我龐勁東現在打算用另一個罪名收拾你!」
不知道為什麼,謝公看到龐勁東的樣子,倏地感到心跳加快,氣焰也矮了下來:「什麼?」
「勾結恐怖分子!」龐勁東說著將一摞照片扔到了謝公的面前。
謝公沒有去碰那些照片,只是大致掃視了一眼,但是目光落在上面就再也無法挪開了。過了許久,謝公仍然看著那些照片,訥訥的問了一句:「你從哪裡得來的?」
「很偶然的一個機會,偶然到我都不敢相信!」龐勁東聳聳肩膀,微笑著回答說:「只能說是天助我也了!」
「真的是天助你啊!」謝公長歎了一聲,抬起頭來目光複雜的看著龐勁東。
「相信看到這些照片,謝公你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我不查你勾結黑社會、組織團伙犯罪、賄賂官員、以不正當競爭得利、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等等所有這些罪行,只追究你勾結恐怖組織這一條!」
謝公的嘴角抽搐了兩下:「是嗎……」
「這條罪名可輕可重,輕的話,幾張照片說明不了什麼;重的話,可以定你一個協助和策劃恐怖主義活動的罪名!」龐勁東的手指輕輕敲著照片,一字一頓的說了下去:「就在我趕來見你的同時,我的助手已經將這些照片送到國家安全部門了!準確的說,是直接送交給主管反恐事務的最高官員金振宇將軍!」
謝公淒慘的笑了笑,說了三個字「算你狠!」
「你應該知道,這個國家有很多人希望你死,用不了多久就會弄出更多更有利的證據,一定會把你送上刑場!」
謝公揚起了頭閉上眼睛,無聲的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站起身來,緩緩的走了出去。
唐傳江緊盯著謝公,問龐勁東:「要攔住他嗎?」
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不用!」
金頭虎不服氣的問:「東哥,這老逼養的可是你的對手,就這麼輕易地讓他走了?」
「他已經走不了了!」龐勁東看著謝公蹣跚的背影,告訴大家:「政府馬上就會收拾他,咱們只需要坐著看好戲就行了,沒有必要親自出手!」
「說的對,咱們穿新鞋不踩臭狗屎!」頓了頓,金頭虎頗有些鬱悶的說:「不過這老逼養的剛才罵了我了,真他媽的讓我憋氣!」
「我向你保證,他會成百倍的付出代價!」龐勁東說罷打量了一下唐傳江,問金頭虎:「你今天好像要給老唐介紹女朋友吧?」
「啊?這個……」金頭虎和唐傳江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沒有一個答話的。
龐勁東見狀就揣測到了一些,笑了笑便沒有再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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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龐勁東講述完整個經過,唐韻的表情非常平靜:「於是,你就這麼把謝老東西放走了?」
「嗯!」龐勁東點點頭,默然了片刻之後,突然問:「你覺得我這樣做對嗎?」
「對!」唐韻點點頭,十分肯定的說:「你的觀點一點都沒錯,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必要由我們出手了!」
「你能也這麼想,我就放心了!」龐勁東長歎了一聲,頗為感慨的說:「你真的是我的智囊啊,很多事情都要由你拿主意!」
「哎呦!」唐韻聽到這句話大驚小怪起來,說話的聲音也變嗲了:「你可實在是太抬舉我了,說到底我還得靠你吃飯呢!」
「這都是相互的,你靠我吃飯,我靠你賺錢!」
唐韻輕輕哼了一聲,看著龐勁東的目光變的曖昧起來:「其實,有一件事情,真的是互利互惠呢!」
「什麼事?」唐韻的這句話其實很好理解,但是龐勁東滿腦子裝的都是謝公,根本沒有往其他方面想。
「你說呢?」唐韻說著,目光更加曖昧起來,進而還充斥了一股如火般的熱情。
龐勁東剛一觸到唐韻的目光,立時便打了一個激靈,同時也明白了唐韻的意思。龐勁東乾笑兩聲,急忙岔開話題問道:「對了,謝公會不會搞出什麼詭計?或者化妝潛逃!」
「我倒是希望他搞出詭計,到時候就能看看,我們兩個誰更高一籌!」看到龐勁東的樣子,唐韻感到非常失望,擺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金振宇告訴我,謝公藏身的地方馬上就會被挖出來,就算在短時間內挖不出來,他也根本跑不掉,只能在這座幾百萬人口的城市裡慢慢爛掉,因為自從紅色高棉的事情之後,陸路和航空全都被嚴密的監控著!未經允許的話,恐怕連隻鳥都飛不出去!」
「那就好!」
「如果不是你一直堅持,孫海量都得被逮起來,還能跑到國外去?!」唐韻說到這裡,感到非常的不解:「孫海量不僅參與了謝公的很多事,而且本身也是罪大惡極!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對他心慈手軟,就算是可以原諒他過去做過的那些,難道就不怕放虎歸山終成後患?」
龐勁東聽到在這句話,表情變得鄭重起來,過了許久才回答道:「因為他有孩子……」
「有孩子的人多了…….」唐韻本來想要繼續說下去,突然之間打住了,表情也變得鄭重起來。
這是因為唐韻想到了放走孫海量的原因,龐勁東不希望孫海量的孩子重複自己的生活,失去親人後孑然漂在海外、
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不管有什麼事,都讓謝公一個人來承擔吧……」
龐勁東的話被打斷了,風間雅晴匆匆跑進來,告訴龐勁東:「外面有人要見你!」
「什麼人?」
「說不清楚!」
龐勁東對這個答案感到很奇怪:「為什麼?」
「看樣子和聽口音,都不是這個國家的人,但是我看不出來是哪個國家!」
「能上門找我的外國人,如果不是來自歐美的話,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緬甸人!」龐勁東笑了笑,吩咐風間雅晴:「請他們進來吧!」
風間雅晴轉身出去,很快領著三個人回來了。
這三個人的個子都很矮,但是身板拔得筆挺,走起路來有些機械,看起來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其中一個明顯是為首的,年紀大約四十多歲,面部很有稜角,有著黝黑的肌膚,雙眼炯炯有神。
為首的這個人徑直來到龐勁東身前,伸出了右手:「您就是龐勁東龐先生吧?」
龐勁東站起身來,禮貌的與對方握了握手:「請問您是哪位?」
「阿瓦中將……」對方大概以為龐勁東不認識自己,於是又補充道:「我是緬甸……」
龐勁東笑著打斷了阿瓦中將的話:「不用自我介紹了,我對您可是久仰了!」
「哦?」阿瓦中將微微一笑,饒有興趣的問:「我只是個普通的緬甸軍人,怎麼會引起龐先生您的注意呢?」
「阿瓦中將實在過謙了!」龐勁東指了指沙發,說:「請坐!」
第111章 意外的拜訪
阿瓦中將坐到了龐勁東的對面,另外兩個明顯是隨從的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身後,雙手交叉在腹前。
阿瓦中將微笑看著龐勁東,淡淡的說:「我的確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樣的事情,會讓龐先生這樣關注我!」
「很簡單,因為你誕生在一個腐朽的政權中,卻有著進步的見地和覺悟!」
阿瓦中將聽到這句話,笑容頃刻之間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他低下頭,無聲的歎了一口氣,過了一會才說:「我無比熱愛我的國家!」
「我知道!」龐勁東點點頭,又說:「只不過熱愛國家不代表要熱愛統治著國家的政權!」
阿瓦中將猛然抬起頭,堅定的告訴龐勁東:「政權代表著國家!」
「不見得吧!我始終認為,政權是政權,國家是國家,兩者根本不是一回事!」龐勁東拿出一支煙遞給阿瓦中將,分別給阿瓦中將和自己點上火,然後說:「緬甸曾經被日本侵略過,難道鬼子們建立的政府或者扶持起的偽政權,也能夠代表這個國家?」
「但是軍政府是緬甸人民所建立和擁戴的,代表著……」
龐勁東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阿瓦中將的話:「軍政府根本不是緬甸人民建立的,否則人民的意志就不會無法得到尊重!如果軍政府是緬甸人民擁戴的,就不可能出現那麼多反政府活動!而且沒有一個將軍是人民選出來的,也就是說軍政府的存在沒有得到緬甸人民的允許,那麼又憑什麼來代表緬甸人民?」頓了頓,龐勁東總結道:「反倒越是獨裁者就越要強調自己的合法性!」
阿瓦中將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隨後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略有些尷尬的笑著說:「不好意思,平常很少吸煙!」
「阿瓦中將倒是很擅長打岔啊!」龐勁東笑了笑,語氣當中略加進了一些嘲弄:「相信阿瓦中將來這裡不是為了和我探討香煙是否傷害身體!」
「你說得對!」阿瓦中將點點頭,默然了片刻之後,坦然承認道:「今天,在這裡,我可以和龐先生關起門來說些心裡話!我對軍政府很失望,軍政府如果不做出改革,無法避免走向覆滅!但是龐先生也是一個軍人,應該知道軍人的天職是什麼!即令這是一艘即將沉沒的船,我們也要堅定的守在崗位上,不能去尋找救生艇!」
龐勁東聽到這一番話,不禁對眼前這個軍人肅然起敬,用力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阿瓦中將的話進而還讓龐勁東想起了很多事,包括趙將軍和易將軍這兩位有著複雜經歷的軍人。
阿瓦中將又看了看龐勁東,突然輕鬆的笑了起來:「我今天來是為了探望龐先生,可不是為了研究緬甸的政治!」
龐勁東微笑著點點頭:「是嗎。」
「雖然我們見面不過兩分鐘的時間,但是足夠體現出龐先生夠厲害!」
龐勁東微微揚起眉毛:「怎麼樣?」
「從一開始到現在,龐先生始終主導著我們的談話,竟然將話題直接引到了軍政府的未來上!」
「哈哈!阿瓦將軍過獎了!」龐勁東出聲的笑了起來,然後說:「那麼我把主導權還給阿瓦將軍,不知道阿瓦將軍登門有何貴幹!」
「很簡單,就是拜訪一下,親眼看看龐先生是什麼樣的人,此外再就沒有其他什麼目的!」阿瓦中將擺擺手,說:「希望龐先生不要多心!」
「我沒有多心,只不過,緬甸政府過去也派人來看過我,把我的家裡搞得一塌糊塗!」龐勁東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周圍,只見風間雅晴、長野風花和唐傳江或遠或近的站著,雖然看起來都在忙著手頭的事情,其實暗中都在關注這裡。只要阿瓦中將及其手下做出任何不利於龐勁東的事情,他們在第一時間就可以做出反應,不過龐勁東相信阿瓦中將這次來的確沒有惡意。
「我知道,是貌埃大將派人來暗殺您……」阿瓦中將說到這裡,流露出一絲歉意:「但是我和他不一樣,而且這次拜訪也是我個人行為!」
「你想要看看,我這個分裂緬甸國家領土的惡人究竟長得什麼樣子!」龐勁東聳聳肩膀,展開雙臂說:「現在看到了,我沒有三頭六臂,只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
「我的確是這個目的,不過我所在乎的可不是外表,而是一個人的內心世界!」
「我的內心世界難道很重要嗎,怎麼說在你的眼裡都是國家敵人!」
「你說的沒錯,你的確是我的祖國的敵人,但是……」阿瓦中將看著龐勁東,意味深長的說:「我記得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兩國交兵,各為其主!」
這是非常簡單的八個字,但是卻包含了太多的內容,中國的軍人們千百年來經常說出類似的話,以表達自己對敵人的尊敬。阿瓦中將在這裡能夠引用,不僅僅說明對中國文化有一定的瞭解,更表明了他與貌埃和通萊那路貨色完全不同。
龐勁東微微頷首:「我很高興你能這麼想!」
「你為自己的民族爭取自由與獨立,雖然對於我的祖國來說是可恥和可恨的分裂,但是對你的民族來說卻是崇高和偉大的行為!」
龐勁東點點頭,補充道:「我為自己的民族所爭取的還有尊嚴!」
龐勁東說著話的同時,又好好打量了一下阿瓦中將,發現他不僅有著軍人的英武,還兼具著一種儒雅的氣質,如果戴上一副眼鏡倒是有些像學者。僅僅就這一點而言,阿瓦中將不同於軍政府其他那些大腹便便,遠遠一看便可知是庸碌無能之輩的將軍們。
「考慮到華人在東南亞百年來的遭遇,貌埃和通萊當初策劃的針對少數民族的暴亂,我贊同你爭取尊嚴的這種說法!」阿瓦中將說到這裡,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相信,我今天到這裡來只是拜訪!」
「我完全相信,你不必再三重申!」龐勁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默然片刻之後突然說:「其實我從未認為阿瓦中將會對我不利,不過倒是一度懷疑阿瓦中將想要勸我放棄分裂立場!」
阿瓦中將似笑非笑的問:「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你會同意嗎?」
「絕對不會!」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告訴阿瓦中將:「第一、這是出於我本人所遵奉的信仰;第二、果敢的事情不是我龐勁東一個人說了算,而且相信阿瓦中將也能夠瞭解到,我現在基本上不過問果敢事務;第三、退一步講,就算我願意放棄獨立,果敢人民也不會答應!」
「所以,我不會做這種無用功!」
「那就好!」
「但是我希望你明白……」阿瓦中將看著龐勁東,目光當中突然閃過了一絲詭異:「我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國家繼續分裂下去!」
「那就戰場上見嘍!」龐勁東聳聳肩膀,提醒道:「我有必要告訴你的是,果敢共和軍已經今非昔比,當初你們不是我們的對手,現在更不是!」
「就這些?」
「當然不止!」龐勁東始終面帶著輕鬆,表現出了對未來可能出現的任何敵人的蔑視,但是同時又保持著對阿瓦中將的尊重:「果敢獨立已經是一個既成事實,得到了這個世界上多數主要國家的承認。不僅果敢人民嚮往自由,緬甸人民有很多也同情果敢。」
「我覺得龐先生應該明白,這些現狀都不是無法改變的!」阿瓦中將又吸了一口煙,接著掐滅了煙蒂,針對龐勁東說出的三點因素一一分析起來:「緬甸政府軍的軍力可以得到迅速提升,只要能夠充分調動中下層官兵的積極性,加強訓練並補充先進武器;其他國家的態度更不是問題,尤其是西方國家看重的只是利益,如果緬甸對他們來說更加有利益的話,他們馬上就會轉而支持緬甸主權和領土完整;雖然果敢人民普遍同情分裂,但是針對緬甸人民的汪洋大海,那種意志還是太過薄弱了。因為緬甸國家的主體終歸還是緬族,而同情果敢的多是少數民族,真正的緬族非常的少!一個國家的未來永遠取決和依靠於主體民族,而不是少數民族!」
阿瓦中將掐煙蒂的動作有些惡狠狠,無意中流露出了內心世界當中的一些東西,龐勁東裝作沒有注意到,當即反駁說:「放下政府軍如何提升軍力不談,你拿什麼換取西方國家的支持?又用什麼保證緬族的意志能夠得到集中實行?」
「首先、開放緬甸,允許西方國家投資,動用外匯購買其他國家的技術和產品;其次、革除軍政府現在的弊端,以換取緬族人民的支持!」
龐勁東一針見血的指出:「你說的這兩條其實都是一條,那就是在緬甸建立民主政體!」
阿瓦中將看了看兩個手下,沉重的點點頭:「你說得對!」
「如果可以建立民主政體,其實就算不用經濟利益交換,西方國家在果敢問題上的現有立場也會動搖!」
「哦?」阿瓦中將沒想到龐勁東竟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饒有興趣的問:「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換作是克欽邦或者若開邦搞獨立,西方國家同樣會是現在這個態度,因為支持專制國家的分裂主義活動是他們的傳統,但是對於民主國家就不一樣了……」
「你我所見略同!」阿瓦中將出聲的笑了笑,接著龐勁東的話說了起來:「雖然西方國家高唱『人權高於主權』,但這其實是用來蒙蔽世人的,為分裂敵對國家尋找理論依據!其實越是民主國家就越是反對分裂,從來沒有那個民主國家因為尊重『民族自決權』而分裂,真正為此分裂的只有南斯拉夫這種西方陣營的敵人!如果西方陣營真的尊重這個所謂的權利,那麼加拿大為什麼不允許魁北克獨立、英國為什麼不允許北愛爾蘭獨立、法國為什麼不允許科西嘉獨立、西班牙為什麼不允許巴斯克獨立?還有,在二零零一年的時候,M國為什麼要鎮壓德克薩斯共和國?」
龐勁東鼓了幾下掌:「說得好!」
「正因為如此,儘管Z國同樣面臨少數民族的分裂問題,我卻不用來說服Z國的高層放棄支持果敢!」阿瓦中將頓了頓,拖著長音說道:「因為國際關係一直都存在著雙重標準!」
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讚歎道:「說得好!」
「謝謝龐先生的誇獎,阿瓦實在愧不敢當!」阿瓦中將笑著搖了搖頭,先是這般自謙了一番,接著突然問道:「我感到很奇怪,因為我們畢竟是兩個敵對的陣營,所以龐先生不該對我說出這些話,可是龐先生看起來倒好像是有意幫助自己的敵人!」
「其實就算是我不說,你的心裡也早就有這些覺悟了,所以我們何妨捅破這層窗戶紙!而且我從來都希望自己的對手值得尊重,甚至越強大越好,這樣我會更有成就感!如果對手不值得尊重或者不夠強大,就算我說出這些話,他們也無法理解!」
「在這一點上,你我所見仍然略同!」
龐勁東笑著點點頭,又對阿瓦中將說:「在很多人看來,你的這些話都是常識,但是作為一個專制腐朽政府培養起來的軍人,能夠有這番見地卻是殊為難得的!」
儘管龐勁東的話裡充斥著對軍政府的挖苦,但是阿瓦中將卻表現得很平靜,不但沒有一絲一毫的慍怒,反而還說:「謝謝誇獎!」
「因為專制政府的將軍們只知道關起門來自娛自樂,沉浸在自己給自己營造的美好夢幻當中,從來不知道睜開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更沒有你這樣的遠見卓識!」
「也不能完全這麼說……」阿瓦中將猶豫了一下才說出這麼句話,看起來有些言不由衷的樣子。
第112章 阿瓦中將的誘餌
「儘管你可能不願意承認,可是事實就是這個樣子!偌大的軍政府,那麼多的將軍,才出了你這麼一個阿瓦中將!」
「龐先生真的過譽了!」
「實話實說,你的優點,是軍政府其他人不具備的!」龐勁東誇獎完阿瓦將軍,繼續指責起了軍政府的弊端:「再比如說,將軍們只會對自己的人民耀武揚威,儘管他們的心裡可能很清楚你指出的這些現實,但從不敢像你這樣對敵對陣營的人勇敢的說出來!」
「在果敢第一線作戰的緬甸軍人,用自己的行動回答了龐先生!」
「可是他們的行動失敗了,所以我可以不當一回事!」龐勁東看著阿瓦中將,表情和語氣都充滿了敬重:「倒是你的這番話表明了所具有的素質和才華,才讓我對緬甸這個國家的未來有了新的認識!正因為畢竟還有你這樣的人存在,所以緬甸的明天一定會變得美好!」
就在這個時候,風間雅晴已經準備好茶,端到了龐勁東和阿瓦中將這裡。
龐勁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這裡只準備了茶,如果阿瓦中將喜歡咖啡的話,那麼我馬上讓人出去買!」
「謝謝龐先生的好意,但是我同樣喜歡喝茶,接受不了西方人的玩意兒!」阿瓦中將端起杯子品了一口,然後稱讚道:「好茶!」
「你我所見再次略同!」龐勁東說罷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口。
龐勁東有兩套名貴的紫砂茶具,風間雅晴擔心兩個人一旦動手打起來會毀掉,所以沒有捨得拿出來用,代之以全套的玻璃茶具。這樣一來倒是別有一番情趣,只見在碧綠色的茶湯當中,一根根嫩芽上下漂浮著,如同被微風揚起的一般。
阿瓦中將放下杯子,若有所思的看著裡面的茶,突然問:「這是什麼茶?」
這個問題是風間雅晴回答的,她板著臉一字一頓的告訴阿瓦中將:「是我們家先生最近常喝的黃山毛峰!」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而且物產豐富無比,僅僅茶就有上千種之多!」阿瓦中將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略有些遺憾地說:「可惜,這茶雖然好,我卻更喜歡凍頂烏龍!」
凍頂烏龍是台灣特產名茶,在龐勁東這個外來的緬甸分裂主義分子面前,阿瓦中將提出要喝這種茶事實上是在間接的暗示,Z國同樣有受到外來勢力扶持的分裂政府。果敢地區與台灣有些類似的地方,都有獨立和完整的政府結構、財政和司法體系,以及一支不容忽視的軍隊。
龐勁東哪裡會不明白阿瓦中將的用意,十分坦然地說道:「不僅凍頂烏龍,就連台灣的另兩種名茶——金萱烏龍和翠玉烏龍,我這裡也都有!」龐勁東對阿瓦中將說罷,吩咐風見雅晴:「給阿瓦將軍一樣沖泡一杯!」
風間雅晴強忍住笑,面無表情的提議道:「我記得林佩雯那裡還有台灣的文山包種茶,我是不是去借一些過來?」
阿瓦中將笑著擺了擺手:「謝謝龐先生的盛情,但是就不必向人家要了,見識一下龐先生自己有的這些就好!」
風見雅晴一句話不說便轉身離去,過了一會之後用托盤端了三杯茶過來。
龐勁東見到三杯茶暗暗在心裡偷笑,阿瓦中將卻差一點哭了出來,因為這三杯茶的量實在太多了。
風間雅晴是用的特大號啤酒杯,滿得差一點就要溢出來,而且整個杯子有三分之一茶葉,可見這茶的濃度有多高。
「凍頂烏龍,金萱烏龍,翠玉烏龍。」風間雅晴介紹完之後便轉身離開了,躲得遠遠的偷眼觀察著阿瓦中將。
「謝謝!」阿瓦中將的表情極力保持著平靜,看不出來有任何不快,說罷便端起其中一杯,不顧茶湯還非常的燙,一刻不停的咚咚喝了下去。
龐勁東第一次見到有人像喝啤酒一樣喝茶,但是想要喝掉如此一杯高濃度且滾燙的茶,恐怕比喝掉同樣大小的一杯酒還要難。但是阿瓦中將就這樣喝了下去,完事之後還用紙巾擦了擦嘴,淡淡的說了一句:「謝謝。」
很顯然的是,阿瓦中將想用這樣一個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決心,其實即便是換作龐勁東也會一樣做,為了維護國家和民族的利益頭尚且可斷,喝一杯茶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阿瓦中將感覺並不好受,肚子漲得圓滾滾的,額頭還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只是不知道是因為太燙還是因為被撐到了。
阿瓦中將實在沒有能力再喝第二杯了,於是便裝作沒有看到另外兩杯茶,對龐勁東稱讚道:「不虧是貴國寶島的名茶啊!」
阿瓦中將這句話很有技術含量,沒有直接說出「台灣」,而是稱作「貴國寶島」,意在表示支持Z國的統一和領土完整。但是國際準則是不存在「將心比心」的,龐勁東仍然不可能對緬甸做出同樣的表示。
龐勁東指了指另外兩個杯子,告訴阿瓦中將:「你剛才喝的是凍頂烏龍,應該再嘗一嘗金萱烏龍,有一種奶油的味道,這是普通茶葉做不出來的。還有這翠玉烏龍,清香如蘭,只要一杯在手,可忘無謂煩憂。」
「好……好……」阿瓦中將連連點頭,但是卻沒有去碰茶杯,甚至都不敢看上一眼。
龐勁東沒興趣繼續為難阿瓦中將,笑了笑說:「如果阿瓦中將有興趣,我可以送你一些,帶回國慢慢品嚐!」
阿瓦中將鬆了一口氣:「那就謝謝龐先生了!」
「客氣了!」
「我阿瓦一生都很敬仰中華文化,深深地沉浸於其博大精深之中……」阿瓦中將歎了一口氣,接著搖了搖頭,感歎說:「有的時候倒是很想做一個中國人!」
龐勁東相信這番話是發自肺腑的,因為阿瓦中將沒有必要討好自己,或者討好這個國家。龐勁東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因而產生了很多感慨。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這句話在過去是經常聽到的,但是在今天說起來卻給人一種文化上的肉麻感,因為中國人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文化究竟怎樣的博大,體現出了怎樣的精神精深。
品味著傷害身體的西方快餐和飲料的中國人還忘記了,自己的祖宗僅僅在茶葉上就已經發展出了這麼多的學問。推而廣之,今天的中國人慣於到西方尋求國家和社會的發展方法,花費大量精力和時間去研究那些早已過時的理論,將西方人的觀點奉若圭皋,卻不知道西方文化在百年前的飛躍正是中華文化促成的,即便今天的西方人也經常到東方文化當中尋找智慧。)
阿瓦中將見龐勁東不說話,試探著問了一句:「您有心事?」
龐勁東勉強笑了笑,回答道:「哦,沒有……」
阿瓦中將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突然冒出了這麼三個字:「可惜啊……」
「怎麼講?」
「緬甸文化貧瘠,歷史上受貴國影響非常大,完全可以從貴國那裡得到更多的幫助,所以我說可惜……」
能夠在外人面前承認自己國家和民族的缺點需要莫大的勇氣,阿瓦中將的句話不但沒有讓龐勁東蔑視緬甸,反而因為具有這種勇氣而獲得了龐勁東的尊重。
更重要的是,阿瓦中將的這句話拋出了一個誘餌,通過恭維中華文化暗示Z國可以對緬甸擁有更大的影響力。
龐勁東認為,如果能夠將緬甸變為現代意義上的藩屬,也就是如同M國的那些西方盟友一般,那麼對於Z國的意義將要會遠遠超出一個木邦共和國。因為緬甸擁有龐大的領土、豐富的人力資源和印度洋出海口,這些都是木邦共和國所不具備的。
但是在這個誘餌之下卻隱藏著一個魚鉤,因為緬甸的主體民族與Z國畢竟不同,文化上的聯繫也不是很緊密,未必是靠得住的。雖然可以因為利益與Z國暫時聯合在一起,但是當利益發生變化的時候,緬甸不是沒有可能投靠到敵對陣營那裡。
無論從這個魚鉤的存在出發,還是從家族的情感而言,龐勁東都不可能改變對木邦共和國的態度。至於Z國與緬甸之間的關係,就算是因為木邦共和國的獨立而斷送,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能夠發生改變。兩國的外交關係許多年之後也會重建,而且甚至仍然有可能成為盟友。
E在歷史上搶走Z國二三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還從Z國分裂出去了兩個國家,今日兩國之間關係仍然好的不得了,好到了E國槍殺幾個Z國公民玩,Z國都當作沒發生一樣,親兄弟之間都達不到這種程度。
以此類推,Z國和緬甸之間的關係也可以如此。
但是在另一方面,龐勁東不得不擔心這會打動Z國高層領導,進而調整西南地區的戰略方針。考慮到阿瓦中將前段時間已經秘密訪問國內,進而回想起金振宇提起阿瓦中將其人時的樣子,龐勁東毫不懷疑他已經通過某種方式,將類似的信息傳達給了Z國的高層,今天在自己這裡只不過是故技重施。
可以想見的是,阿瓦中將的誘餌在金振宇那裡被拋了回去,加之金振宇在國家戰略上擁有決定性的發言權,所以阿瓦中將沒有得逞。但是,他可能打動了高層的鴿派趙將軍。
趙將軍沒有能夠阻止國家介入果敢戰爭,本來就有些惱羞成怒,這一次便全力反對激進政策,甚至為此陰謀推翻金振宇。
阿瓦將軍的這句話很簡單,龐勁東從中推測出了很多東西,那就是趙將軍之前發動的那次准政變,竟然是阿瓦中將間接促成的。
「貴國與我國西南地區民風相近,兩國之間可以說一衣帶水,還存在著幾十年的胞波之情!」龐勁東喝了一口茶,然後繼續說:「相互提攜和幫助本就是應該的!」
阿瓦中將搖頭歎息道:「但是由於木邦共和國的存在,這種關係可能就此葬送了!」
龐勁東微微一笑,尖銳的指出:「你是在用利益誘惑我放棄木邦共和國嗎?」
阿瓦中將同樣微微一笑:「我可不敢!」
「無論阿瓦將軍敢與不敢,我都很高興認識阿瓦將軍!」龐勁東指了指桌子上的茶,略有些遺憾地說:「其實我們之間應該暢飲一番的,現在卻是以茶代酒!」
「我相信我們有機會一起喝一杯的!」阿瓦將軍看了看表,然後站起身來:「只可惜今天不行,因為我要告辭了!」
龐勁東也跟著站起身來:「阿瓦將軍難得來一次,為什麼不多坐一會?」
「呆的時間長了,會被貴國的安全部門注意到的!」阿瓦中將長歎了一聲,自我解嘲道:「我來一次很不容易,前些天訪問了一次貴國,但是根本不可能找機會拜訪龐先生!所以……」
龐勁東接著說了下去:「所以你用假身份再次入境!」
「對!」
「阿瓦將軍為了見我一次,付出的時間和精力可真不少!」
「我認為是值得的!」阿瓦將軍向龐勁東伸出了手,畢恭畢敬的說:「中國人有句話……」
龐勁東和阿瓦將軍一起說出了後面的話:「聞名不如見面!,」
一語落地,兩個人都笑了起來,龐勁東頗為感慨的說:「我對阿瓦將軍也是這樣想!」
「可惜啊,我們是對手!」
龐勁東點點頭:「有可能還會在戰場上見!」
「我想我們之間的爭鬥更多的將會集中在政治和外交上,或許還會有一些經濟層面上的,但是軍事方面的……」阿瓦將軍說到這裡,臉色突然黯淡下來,無力的搖了搖頭。
「不要太過灰心,我相信緬甸有朝一日一定會做出變革,然後重組軍隊開赴果敢地區,到時候我們就能在戰場上相見了!」
「但願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夠見到吧!」阿瓦中將看了看兩個隨從,壓低聲音說:「其實我對龐先生的一些見解並不認同,因為將軍政府還是有著非常廣泛的支持的,而且統治基礎也很牢固!」
第113章 英雄所見略同
龐勁東淡然一笑:「或許你說的對,但我仍然相信這一天早晚會到來!」
「聽你說這話,好像很期望打仗!」阿瓦將軍又搖了搖,語氣變得沉重起來:「龐先生應該知道戰爭的殘酷!」
「我知道,而且也不願意發生戰爭,但是很多戰爭是難以避免的!」
「希望我們的願望都能夠實現…….」阿瓦中將語氣非常複雜的說罷這句話,便轉身向門外走去。
風間雅晴追了上來,將手裡的一個紙包交給阿瓦中將:「這是送給您的茶,請將軍拿好!」
「看來我是卻之不恭了!」阿瓦將軍坦然收下了茶葉,微微點頭說道:「謝謝!」
龐勁東將阿瓦中將一路送到了門外,最後鄭重的說了一句:「保重!」
「你也保重,後會有期!」阿瓦中將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感歎道:「阿瓦不認為自己是個英雄,但是仍然要對龐先生說一句——英雄所見略同!」
阿瓦中將此前說過「你我所見略同」,此時將人稱「你我」替換成名詞「英雄」,既表達了對龐勁東的尊重,同時也是含蓄的表達自己也非等閒之輩。
阿瓦中將帶著手下消失在了夜色當中,腳步顯得略有些躑躅,讓龐勁東覺得這個年輕幹練的將領,在頃刻之間似乎老了許多。
風間雅晴看著他們的背影,提出了一個問題:「我很奇怪,這個阿瓦既然認為先生是軍人,為什麼不稱呼軍銜中將,卻要稱作龐先生呢?」
「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唐韻一直坐在旁邊靜靜的聽著,看看龐勁東又看看阿瓦中將,但卻一句話都不說。這個時候她也跟了出來,告訴風間雅晴:「阿瓦把龐勁東當做軍人,不代表要承認龐勁東的軍銜!龐勁東的這個中將是木邦共和國政府授予的,而木邦共和國政府在緬甸軍政府看來是偽政權!這也就是說,如果阿瓦中將稱呼龐先生為龐將軍,等於間接承認了木邦政權的合法性!」
「原來是這樣!」風間雅晴點點頭,說:「這個阿瓦中將的心思夠縝密的!」
「不愧是我的智囊,說的一針見血!」龐勁東淡然一笑,帶著眾人回到了客廳,然後問唐韻:「你再說說看,阿瓦中將這次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唐韻當仁不讓的分析了起來:「我認為目的有很多,第一、就像他說的一樣,想看看龐勁東究竟何許人也;第二、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要探一下龐勁東有怎樣的才幹和觀點,這在未來的戰爭當中至關重要;第三、則是向龐勁東表明態度,果敢戰爭並沒有結束。」
龐勁東點點頭,問:「就這些?」
「或許可能還有其他目的,但是只有阿瓦自己知道了,我能想到的就這麼多!」
風間雅晴如釋重負的說道:「其他目的管不了,我剛才一直擔心,他可能會對先生不利!」
「他不會這樣做的!」唐韻搖搖頭,十分肯定地說:「一方面因為他不是這樣的人,不屑於採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貌丁倫的失敗提供了前車之鑒,如果輕易動手不僅同樣會失敗,還可能把他自己也搭進去。」
風間雅晴點點頭,想了想又說:「我對軍事是外行,不過我覺得,像M國這樣的強大的國家,在開戰之前應該炫耀武力,充分震懾對手。但是像緬甸這樣比較弱小的國家,應該示之以弱,讓敵人麻痺大意,然後出奇制勝。但是聽今天阿瓦說的那些話,倒好像是耀武揚威一般,這不是主動讓別人警惕自己嗎。」
「小晴提出的這個問題很關鍵!」龐勁東皺起了眉頭,頗為不解地說:「我剛才也很是納悶,阿瓦中將為什麼一再強調要維護自己國家領土完整,這不僅過早暴露了他的目的和企圖,也和他前段時間的做法不合拍!」
唐韻急忙問:「他前段時間做什麼了?」
「秘密訪問了國內,看起來像修復兩國關係,但是絕口不提任何有關果敢的事!」
「應該是沒有直接提出,但間接的暗示會有的!」唐韻點上一支煙,剛要吸又放了下來:「其實這並不矛盾!」
聽到唐韻已經有了見解,龐勁東的眉頭舒展開了:「哦?」
「他來國內的目的可能確實是想修復兩國關係,不過今天到這裡來才是暴露了真正的態度,畢竟那麼大一塊領土分裂出去了,想要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也不太可能!至於為什麼要過早暴露自己,我想應該是絕望所致吧!」
龐勁東對唐韻的說法感到很奇怪:「絕望?」
唐韻進一步解釋道:「對緬甸現實的絕望!」
「他很想改變緬甸的現狀,但是以一己之力卻根本做不到,於是才產生絕望……」龐勁東明白了唐韻的意思,順著這個思路繼續分析下去:「所以他才會和我說這些話,目的不過就是表達自己堅強的決心!」
唐韻給出了另一種說法:「也是虛言恫嚇!」
龐勁東點點頭,然後長長歎了一口氣:「哎!」
唐韻抽了一口煙,淡淡的問:「怎麼看你的樣子好像很惋惜!」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覺得阿瓦中將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有縝密的思維和敏銳的觀察能力,同時還具有比較進步和開明的觀點!」
龐勁東又問:「你覺得他的未來如何?」
「雖然我不瞭解緬甸軍政府實際什麼樣,但是也可以斷言他不會有未來!」
「我也這麼想,所以才為他惋惜!」龐勁東說罷又是一聲長歎。
「阿瓦中將這樣的人在緬甸應該很少!」
「對!」龐勁東點點頭,告訴唐韻:「我和緬甸政府軍很多主力部隊交戰過,對其他那些將領基本都沒有留下什麼印象,大多數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唯獨這個阿瓦中將留在我的記憶當中!更重要的是,我知道阿瓦中將這個人,並不是因為和他打過仗……」
「哦?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唐韻想了想,很快就自己找到了答案:「聽說的?」
「對!」龐勁東默然了一會,然後緩緩的回憶道:「不知道為什麼,阿瓦中將沒有參加果敢戰爭,但我們俘虜了大量政府軍官兵,包括幾位將官,我們當時想要通過這些人進一步瞭解軍政府,例如說哪些將領最有可能對我們構成威脅,結果發現其中很多人對阿瓦中將交口稱讚。」
「他在軍政府地位如何?」
「據說是丹俁大將的親信,但是一直沒有委以實權!」
「那些被俘的將官沒有必要對著敵人拍自己同僚的馬屁,而且性命又被你們捏在手裡,所以說的只可能是真實觀點!」深深吸了一口氣,唐韻接著說了下去:「阿瓦中將沒有什麼實權還能得到交口稱讚,看來的確是有兩下子!」
「我也是這麼想!」
「不過,這也說明他鋒芒畢露,這既是件好事也是件壞事!」
在唐韻和周心農長時間來的指導下,龐勁東如今已經對官場比較瞭解了,所以明白唐韻這句話的意思。
但是風間雅晴不明白,很奇怪的問:「為什麼這麼說呢?」
「你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像小瀋陽!」唐韻撇了撇嘴,才回答道:「說好事,是因為建立一個有才幹的公眾印象,有利於今後向更高處爬;說壞事,則是因為容易招到同僚的牴觸和排擠,在一個專制獨裁的政府裡,甚至還有可能引起上級的猜忌!」
風間雅晴點點頭:「明白了。」
「這就是說,阿瓦中將已然鋒芒畢露,最多只能在軍政府繼續往上爬,卻很難有機會做大事!他自己大概也明白這一點,卻又感到不甘心,所以今天來示威了!」
「但願他真的沒有機會吧!」龐勁東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否則他真的是難以對付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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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已經很久沒有去東南亞華人協會了,今天剛好有充足的時間,於是在那裡呆了一整天,處理了一下積壓的公務。
協會現在不僅僅是果敢人與國內聯繫的橋樑之一,同時還將工作開展到了整個東南亞地區的華人社會,致力於傳承中華傳統文化和普及中文教育,在東南亞地區的影響日大。東南亞地區的華人則因為協會的存在,而變得更加團結和緊密起來。
只是協會在果敢戰爭中的所作所為畢竟不是機密,早就已經廣為人所之,所以東南亞各國政府都對協會在本國的活動採取了監控。
不過監控的同時,各國政府並沒有採取限制政策,甚至對華人的態度也日漸改善。外界此前曾經普遍擔心,木邦共和國的獨立可能在東南亞掀起新一輪的排華暴亂,結果實際情況卻是與這個推測背道而馳。
因為這些國家的政府終於明白了,華人並不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如果他們仍然試圖像過去那樣對待華人,那麼下一個獨立的華人國家就可能出現在他們的領土上。無論他們是否有把握戰勝,都將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個奇怪的現象充分證明了龐勁東先前的理論,那就是尊嚴從來都是依靠拳頭打出來的,所謂的「和平」只是弱者向強者的祈求,最終能換來的只有蔑視。
雖然在協會的時間很長,龐勁東卻沒有做太多的事,只需要制定大致方針就可以了,因為所有的工作都被龐仰煥和周心農處理得非常好。
其實在任何一個單位都是如此,如果下屬足夠有才幹,並且工作環境民主開放,能夠讓他們把才幹充分發揮出來,那麼領導就會很清閒。
龐勁東過去曾擔心龐仰煥上任之後,因為權力分配而與周心農產生摩擦,但是這個情況並沒有出現。正相反的是,兩個人配合得非常好,相處的其樂融融。
之所以會這樣,一則是因為龐勁東制定的民主開放的工作制度;二則是因為龐仰煥具有巧妙的領導藝術;三則是周心農已經沒有什麼野心,很享受於協會現在的這種狀況。
龐勁東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臨近十七點了,剛剛打開門走進去,唐韻便匆匆迎過來:「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
「什麼事?」
「謝公剛才給我打來電話,想要見我們兩個!」深深吸了一口氣,唐韻著重強調道:「他要見的不只是你一個,還有我!」
「哦!」龐勁東點點頭,對此絲毫不感到意外:「他的消息那麼靈通,自然知道你在我這裡什麼地位,恐怕還知道他的很多陰謀都是你挫敗的,所以想要見見你是很自然的!」
「可是,他為什麼不給你打電話,卻給我打過來呢?」
龐勁東嘿嘿一笑:「你自己已經找到答案了,何必裝糊塗來問我呢!」
由於被龐勁東說穿了用意,唐韻破天荒的表現出了些許的不好意思:「我認為他這樣做的根本目的,是要保證我肯定能去,同時也是向我們表明,他雖然輸了卻也對我們依然很瞭解!」
「這個老傢伙的確挺厲害的,都到了如今這個田地了,竟然還能查到我們的聯繫方式!」龐勁東點點頭,問:「他定的什麼時候?」
「現在!」
龐勁東微微一笑:「那還等什麼,我們就走吧!」
唐韻微笑著問:「需要帶幾個人嗎?」
「你難道他會對我們不利?」
「很難說!兔子死了還要蹬兩下腿呢,何況他畢竟還是個大活人!」儘管是在分析可能的危險,唐韻的表情看起來卻非常輕鬆:「我們覺得他沒能力再搞什麼花樣,於是便毫無防備的去赴約,或許他正是抓住我們這種心理,準備好了埋伏呢!」
第114章 另類英雄
「那麼我就當一隻雄鷹,看看這隻老兔子還能蹬幾下腿!」龐勁東說著打開了門,恭恭敬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唐韻嫣然一笑,婷婷款款的走了出去,身子搖曳令人迷醉。
龐勁東和唐韻兩個人於是單獨去見了謝公,沒有做任何應付突發事件的準備。
謝公給唐韻留下的地址是兩次偶遇之處附近的一個小區,那裡大多是普通檔次的民宅,同時又有一些聯排別墅,總體而言算是中檔。整個小區的佔地面積非常大,常住人口有數千人之多,各方面的條件都比較適合藏身。
唐韻帶著龐勁東一路打聽著,最後來到了一座別墅的前面。
與其他地方的聯排別墅不同的是,這裡的院牆比較高,每家都無法看到鄰居家的狀況,充分保障了業主的私密性。
龐勁東抬起手來正要敲門,唐韻按住了龐勁東的胳膊,搖了搖頭。緊接著,唐韻試著推了一下門,結果院門隨之被推開了。
裡面的院子大約在八九十平方米左右,修建的古典雅致,除了沒有小橋流水,倒像是一座微縮的蘇州園林。在院門旁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涼亭,謝公一個人坐在一把扶手椅上,正悠閒地品著茶。
「謝公……」龐勁東和唐韻來到涼亭那裡,微微一笑說:「又見面了!」
「是啊,又見面了……」謝公說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龐勁東這才發現他雖然看似很悠閒,但是表情卻非常的凝重,氣色更是差到了極點。
不用等謝公再說話,龐勁東和唐韻就坐了下來,一起微笑著看向謝公。
謝公看了看門口,門已經被關上了,便說:「龐先生果然英雄膽識,竟然帶著助手獨自赴約!。」
「難道我還要帶一個連過來嗎?」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表現得非常輕鬆:「說實話,到了眼下的這種境地,我還真不相信謝公能將我如之何!退一步來說,就算是謝公對我有不利的打算,我一個人也能很好的應付!」
龐勁東本以為說出這句話後,謝公會不服氣的與自己做些口舌之爭,因為謝公從沒有發自內心的認輸。
但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謝公只是無力的擺了擺手:「事到如今了,我謝某人哪還有能力再搞些什麼事,今天請你們來也不過是想做個最後的了結!」
唐韻微笑著說:「你要是真能這麼想就最好了!」
龐勁東則問道:「你想怎麼了結?」
謝公沒有回答,而是提出:「我有一個請求,希望龐先生能答應我!」
龐勁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出來聽聽!」
「我自感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孫海量的母親,跟了我那麼多年,不但連個名分都沒有,最後還不幸病故!」謝公說著長歎了一口氣,看起來是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思:「她就給我留下這麼一個兒子,我本來應該好好呵護孫海量,讓他做個普通人,上大學,參加工作,接著找個賢惠的妻子……我這輩子積累下的財富,足夠他揮霍上幾輩子……但是……因為我的野心,他沒有走這條路,而是成了我的棋子……」
聽到謝公的這番話,龐勁東就明白了:「你是想讓我放過孫海量?」
「正是!」謝公點點頭,不無感慨地說:「他跟著我做了很多壞事,但是畢竟罪不至死!更重要的是,我現在已經讓他離開這個圈子,永遠不再參與國內的任何事情!既然他已經如此與人無害,又何必窮追猛打呢,他做過的事情不妨都記到我謝某人的頭上!」
「你既是對孫海量有所愧疚,也是因為知道自己死期將至,想讓兒子成為自己生命的延續!」龐勁東收起笑容,鄭重的指出:「看起來你好像在交代後事一樣,可是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謝公您可不是這個樣子!」
「你說的沒錯,我謝某人本來還有一線希望,試圖蟄伏一段時間之後,利用過去積累下來的關係和資源東山再起!」謝公深深吸了一口氣,剛才還很消極的情緒有些高昂了起來:「我相信憑借我謝某人的本事,鹹魚翻身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龐勁東冷笑一聲:「那你就翻吧!」
「翻不動了!」謝公緩緩的搖了搖頭,情緒重又低沉了起來:「那天看到你給我的照片之後,我猛然間意識到自己這一次真的跑不掉了,真的是徹徹底底的輸了…….」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之後,謝公接著說:「天都亡我啊!」
龐勁東將信將疑的問:「你真的認輸了?」
謝公仍然沒有回答問題,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放過我兒子……」
龐勁東用一連串的反問回應了謝公的要求:「如果我不肯放過他,你以為他能順利到M國?你以為他還能與自己家人團聚?你以為他的家人能夠平安無事?」
謝公皺起了眉頭,不放心的問:「你真的會放過他……」
「我可以告訴你,我之所放過孫海量,是因為他有孩子!」
謝公聽到這句話頓感如釋重負:「謝謝……」
「不過如果他想要報仇,或者……」
「絕對不會的!」謝公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斷然說道:「孫海量從此之後將會過正常人的生活,再不會去追逐任何分外的東西!古人常云:『知足常樂』,可謂至理名言!我謝某人就是不知足,被慾望所左右著不斷地走下去,結果才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我很高興你能意識到這一點!」龐勁東點點頭,將自己的觀點講了出來:「謝公你擁有那麼多財富,控制著那麼多官員,做著那麼多的生意,完全可以成為呼風喚雨的地下皇帝!但是你卻不滿足,想要獲得更多的東西,最後竟然將手伸到我這裡來了!」
「是啊,我被種種的慾望所推動著,最後做出來這些事情,選擇你作為對手更是錯上加錯!」
「很高興謝公這麼抬舉我,不過整件事情就像你說的一樣,是各種不利的因素堆積到了一起,我龐勁東只不過起到了導火索的作用,否則謝公你不會敗得這樣快這樣慘!」此時的謝公不再是那個呼風喚雨的神秘人物,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普通的老人,歷盡滄桑且心力憔悴。不過龐勁東能夠說出這些話,不僅是因為產生了些許的同情,也是因為事實的確如此。
龐勁東從來都是有自知之明的,而且也不在乎讓敵人對自己有真正的瞭解。
「那天我這麼說,是因為我們還是對手,但是現在我們已經不是對手了,所以我可以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儘管表達出了對龐勁東的欣賞,不過謝公的話說的還是很簡單:「雖然你只是導火索,但是普通人絕對沒有能力,將毀掉我謝某人的炸藥桶點著!」
「或許吧……」
「但是……」謝公看著龐勁東,突然變的激動了起來:「但是我謝某人絕對不後悔,因為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座充滿各種慾望的叢林!權欲、物慾、情慾甚至還有性慾,每一個人都是被慾望推動著生活下去,也正是慾望才鑄就了這個繁華的世界!我謝某人也是凡人,怎可能超脫凡俗?」
對於謝公說出的這番話,龐勁東在很大程度上是認同的,不過卻也有一定的保留:「可是人應該學會控制慾望,否則就會被慾望摧毀!」
「不錯!但是我毫不在意自己被慾望毀掉!」謝公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天空,同時一字一頓的說著:「我謝某人這輩子山珍海味也吃了,天下名酒也喝了,富麗奢華也見了,普通人幾輩子享受不到的東西,我謝某人全都享受過了!小老百姓見了當官的要卑躬屈膝,但是他們不管官職大小或握著怎樣的權力,都要聽由我謝某人指使!我躲在幕後這麼多年,卻能呼風喚雨、叱詫風雲,我這一輩子值了!」
龐勁東看著謝公,沉重的點了點頭:「或許吧……」
唐韻在旁邊嫣然一笑,突然提出:「其實你做這些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你從內心深處仇恨社會!」
謝公坐下來看著唐韻,片刻之後哈哈大笑:「不虧是唐韻啊,能如此一針見血!」
唐韻笑得更燦爛了:「謝謝誇獎!」
「我在很早之前就聽說過你,也知道很多計劃都毀在你的手裡,今天請你來就是想真正看看你這個人!其實在不受任何外力干擾的情況下,你我之間本能有更精彩的過招,只可惜啊…..」謝公對唐韻說罷,轉而對龐勁東說:「你找了一個好助手!」
龐勁東不太明白唐韻剛才的評斷,奇怪的問謝公:「你為什麼仇恨社會?」
「剛解放的時候,家父懷抱一腔愛國熱忱,放棄了國外待遇豐厚的工作,毅然回來參加建設!」按說謝公這把年紀不應該容易動氣,但是提起這段往事的時候竟然把牙齒咬得咯咯響:「我父親當時雖然年輕,在國外卻已取得了很卓著的科研成績,以致在他回國的時候,導師落淚相送!可是就僅僅因為他在某次運動中說錯了一句話,結果被生生打成了現行反革命,關進牛棚去了!此後的很多年,就一直在那……直到國家想要重新進行有機化學領域的研究,才想起了我的父親,但是那個時候老人家已經貧病而死……」
龐勁東對於謝公的家事,此前只有一些不太準確的聽聞,直到今天才算是有了真正的瞭解。這讓龐勁東不僅欽佩起謝公已經過時的父親,對謝公本人也更加同情了:「我知道你是書香門第,卻沒有想到,還有這麼一段既往!」
謝公接著說:「由於他說過的話,再加上海外歸僑的身份,使得我的一輩子都受到了牽累!其實儘管父親有這種遭遇,我原本還是很想報效國家的!我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儘管不能上陣殺敵,但總可以做些研究!於是,我就想憑借幾場文戰考上大學,結果竟然由於那些原因落榜,只能眼睜睜……」
謝公重重喘了幾口粗氣,再也說不下去了。
事實上,謝公這些話已經有很大的保留了,沒有說出他本人在那次浩劫中遭受的身心摧殘。龐勁東看著這位因此落下殘疾的老人,不得不認為他有足夠的理由為其過去的生活而憤恨。
但是儘管如此,龐勁東仍然不能認同謝公的做法:「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社會,都會犯過錯誤,重要的是錯誤已經得到糾正!」龐勁東看著謝公,意味深長的說了下去:「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得到不公平的待遇,如果你認為自己的命運就是不公平的,那麼就應該通過自己的行動來改變命運,而不是去報復社會!」
「糾正一點,我報復的不是整個社會,而是社會上層的某一部分人!」
「那些改變你命運的人?」
「對!」謝公重重的哼了一聲,接著說了下去:「這些人無德無能,卻凌駕於萬民之上,隨意操縱別人的命運!當年我懼怕他們,現在我用金錢腐蝕他們,讓他們給我當狗,豈不快哉?」
對謝公的這些話,龐勁東多少有些認同:「或許吧……」
「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滾滾當道,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謝公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說出了這段非常有名的話,然後又說:「我謝某人以一己之力對抗他們全體,縱令不算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卻也是很有氣魄的吧!」
「我承認這一點,但是……」龐勁東頓了頓,接著尖銳的指出:「你以為你腐蝕了他們,讓他們墮落就算復仇了,卻從來沒有想過,他們貪污的錢來自哪裡,他們的昏聵無能傷害的是誰,還有你操縱的黑社會組織又做了些什麼?」
第115章 遺產
謝公的嘴角抽搐了兩下:「這個……」
「受傷害的全都是老百姓!」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任何與老百姓為敵的都是錯誤的,哪怕你給自己帶上堂皇的冠冕,也不能掩蓋你為禍社會的事實!」
「可是……」
龐勁東不給謝公詭辯的機會,又說:「那些貪官污吏本來應該受到懲處,但是在收受你的賄賂成為腐敗網絡的一員之後,他們不僅僅更加瘋狂的貪墨,同時也受到你的保護!」頓了頓,龐勁東又說:「當然,你沒有義務自發的反腐,但是卻不應該去助長腐敗!腐敗的升級和蔓延使得普通百姓的生活更加艱難,而你原本也是普通百姓中的一分子,難道這麼快就忘本了?忘記了自己青少年時的遭遇?」
謝公怔了許久,才連連搖頭說:「算了,我不想繼續和你討論這些問題……」
龐勁東心中感慨萬千,不等謝公把話說完便打斷了:「尼克松有一句名言,相信你應該也聽說過——不要問國家為你做了什麼,而要問你為國家做了什麼!這句話適用於你自己,至於您父親的遭遇,因為我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所以不方便發表評論!」
「或許你說得對,只是在這些事情上,我們不可能達成共識!不過,在我昨天徹底反省了自己的一生之後,的確打算做些事……」謝公正說著話,一股黑紅色的血從鼻孔中流了出來,如同一條可怕的蛇緩緩的游動。謝公拿出手帕擦掉了這股血,然後接著說:「今天把你們找來正是要安排一下我的後事!」
「後事?」看到謝公的樣子,又聽到謝公的這句話,龐勁東急忙問:「你怎麼了?」
謝公淒然笑了起來,神情顯得更加憔悴了:「我的時間不多了…….」
龐勁東緩緩站起身來,一字一頓的問:「你服毒了?」
面對龐勁東提出的問題,謝公再一次選擇了迴避:「現在來交代一下所有的事情吧!」
龐勁東對謝公的這個說法感到很奇怪:「我想我們之間已經談過了,還有什麼事需要交代?」
謝公無力的笑了笑:「我這輩子積累下很多財富,其中包括現金、存款、外匯、基金、黃金、股票、生意、人際關係等等等等,你認為我不應該處理一下嗎?」
「處理你的財產是政府的事情,我或者其他任何個人都沒有權利參與進來,所以……」
龐勁東本來還要繼續說下去,但是被唐韻迫不及待的打斷了:「謝公您就說吧!」
唐韻說著話的同時,右手在龐勁東的背後悄悄捅了捅,龐勁東很清楚唐韻的心思,因為聽到謝公要處理財產,這個愛財的女人立即來勁了。不過龐勁東始終不覺得這件事情與自己有什麼關係,也不相信既有兒又有孫的謝公會將遺產留給外人。
龐勁東現在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不顧唐韻的暗示對謝公提出:「我還是讓人送你去醫院吧!」
龐勁東說著拿出了手機,謝公擺擺手:「你先不要打電話,聽我把話說完!」
龐勁東本來已經開始撥號了,下聽到這句話便把手機暫且放下:「你說吧!」
「你為什麼要送我去醫院?你不要忘記我們可是對手!」
「雖然我們是對手,但是在所有的事情已經結束之後,總還是可以做個朋友的吧!更重要的是,你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我不能看著你在我的面前這樣死去!」
「你…….」謝公微笑著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沒有想到啊,你想的竟然和我完全一樣,我也覺得我們可以做個朋友!只可惜啊,這個朋友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頓了頓,龐勁東著重強調道:「那就是應該把你留給法律,讓你接受公正的審判!」
「沒有必要了…….」謝公無力的笑了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指了指面前的茶具問:「你們進門之後,我都沒有請你們喝茶,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唐韻如有所思的說:「裡面有毒!」
「對!」謝公緩緩的點了點頭,告訴龐勁東和唐韻:「在你們來之前一個小時,我就已經開始喝茶了,這裡面有一種慢性毒藥,發作起來的過程很緩慢,但是只要發作起來就無藥可救,所以你們不要費心送我去醫院了!」
大概是為了證明謝公說的話,又一股黑色的鼻血流淌了出來,比上一次要多上許多,還隱隱的散發出了一種怪味。
唐韻輕輕的拉了拉龐勁東的衣襟,龐勁東看了看唐韻,緩緩的坐了下來。
謝公又拿出手帕擦了擦血,接著淒然的笑了幾聲:「假如我的財產全被國家沒收,你覺得其中會有多少,會真正運用到這個社會?」
龐勁東和唐韻對視了一眼,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恐怕不會太多……」
「這就對了!」謝公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斬釘截鐵的說:「看看那些肉食者每年在公車、出國考察和吃喝上面花費多少錢,再看看他們都用百姓的錢抽的什麼煙、喝的什麼酒,所以我不能輕易將我畢生的心血,交給他們肆意揮霍!」
「那麼你打算怎麼支配自己的遺產?」唐韻說到這裡,狡獪的一笑:「必須承認,你做事很有先見之明,或者說從來都保持著危機感!你既然能夠在十幾二十年前,就著手隱瞞自己與孫海量的真實關係,那麼應該同樣在很早之前就轉移財產了!」
「沒錯!不虧是唐韻啊!」謝公沖唐韻豎起了大拇指,動作顯得虛弱無力:「十幾年前開始,我就開始將我的錢洗淨,然後向國外轉移!這些財產全都屬於我的兒子,足夠他揮霍幾輩子了!」
龐勁東提出:「可是你應該還有大量財產沒有轉移出去!」
「沒錯!」謝公無力的點點頭,告訴龐勁東:「孫海量得到的只是一部分,而我的財產總共分做五部分,你們全都有份!」
龐勁東當即皺起了眉頭,感到難以置信:「什麼?」
唐韻則笑得如同夏日綻放的玫瑰:「我能得到什麼?」
龐勁東白了一眼唐韻,告訴謝公:「我不想要你的錢!」
「我知道你不想要,所以我給你的不是錢!」謝公呵呵笑了幾聲,然後緩緩地說了起來:「我的財產第二部分,數額與孫海量得到的基本差不多,全都被我捐獻給了各個慈善機構,希望工程得到的是最多的。這幾天來,我就在操作這件事情,當年我因為客觀原因沒有上大學,不希望今天的孩子因為貧窮而失學。」
「沒想到在人生的最後時刻,你還會為這個社會做些好事,算是還有良知!」龐勁東嘉許的點點頭,不無感慨地說:「只不過,你的財產事後被追查起來的時候,還是會發現這筆錢的流向!」
「我謝某人不是一個自私的人,只是我的行事方式和你們不一樣,追求的東西也不太一樣!」頓了頓,謝公回答了龐勁東的問題:「我的這些錢同樣已經漂白了,完全屬於合理合法的捐贈,相信那些官員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從失學兒童的手裡搶走的。而且我謝某的操作手法非常的高明,他們最多不過就能追查到其中一部分。」
龐勁東點點頭:「這樣做好!」
唐韻看了看龐勁東,趕忙問:「第三部分怎麼分配!」
「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財產了,包括一些股票、基金、房產和生意,都是我謝某人財產中最不起眼的,留作給政府查封和沒收!規模雖然大,實際上不值幾個錢,就算是我為國家做貢獻了!」謝公說到這裡,得意的笑了幾聲:「那些想要通過查抄我發大財的官們,恐怕是要大大的失望了!」
唐韻嚥了一口唾沫,嫵媚的雙眼放射出了貪婪的目光:「那麼第四部分就屬於我和龐勁東了?」
「不!剩下的兩部分都屬於你們!」謝公緩緩的搖了搖頭,進一步糾正道:「第四部分屬於你,第五部分屬於龐勁東!」
「哦?」龐勁東和唐韻又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發出了這個音節。此時的龐勁東也被吊起了好奇心,雖然並不貪戀謝公可能帶給自己的財富,但是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
謝公注意到了龐勁東的好奇心,有意想要吊一下龐勁東的胃口,暫時不談龐勁東,而是大講起了唐韻:「我知道唐韻一生都在為事業奮鬥,但是到今天為止除了積攢下一大筆金錢,還沒有什麼太像樣的生意!」
其實唐韻不僅有錢,還通過幫龐勁東操作收購M國金融資產,擁有了新世紀金融的股份。在帝國控股集團的產業進行全面整合,新世紀金融併入了陳氏集團之後,她所擁有的這些股份換成了帝國控股集團的股份。
換言之,唐韻現在已經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股東了,在整個集團的影響力還要超出陳梓陽,儘管資產規模遠不如陳梓陽。因為重組後的陳氏集團的性質,是帝國控股集團與陳氏家族共同擁有的企業,陳梓陽只是陳氏集團的股東,並不擁有帝國控股集團的股份。
不過唐韻並沒有提出這些,只是微微點點頭,表示承認。
謝公的表情變得非常平靜,緩緩的說:「我擁有很多加工製造企業,大多集中在珠三角地區,主要從事外包和出口!前段時間,我把這些企業整合成了一個集團,打算全部贈送給唐韻!」
唐韻眼睛瞪得大大的:「真的?」
謝公歎了一口氣,多少有些無奈地說:「當然是真的,交給你總比送給那些貪官污吏要好!」
唐韻突然收起笑容:「可你交給我的是一個麻煩!」
「你完全可以放心,那些企業沒有違法經營的事,而且與我也沒有任何關係!我已經把股份全都轉到你的名下,並將你列為法人代表!」謝公將一摞材料放到唐韻的面前,然後接著說了下去:「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裡了,其中有些手續要本人親自去辦,我沒有時間去做更多了!不過唐韻你很瞭解這些東西,根本不需要我教你怎麼做!」
「說的對!」唐韻很大方的收起了那些材料,但是沒有對謝公表示一點感謝,反而說起話來還帶有些許的譏諷:「我就收下這個麻煩了!」
「我說過這些企業……」
唐韻打斷了謝公的話,毫不客氣地說:「我說的不是企業自身的麻煩,而是企業經營已經陷入困境,前景很是渺茫!」
謝公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是嗎……」
「隨著全球經濟危機的到來,沿海地區的出口加工業受到嚴重衝擊!在現在和將來一段時間內,僅僅玩具工廠就將倒閉兩千多家,遑論其他行業了!縱然你謝公精明能幹,恐怕也不能讓自己的企業在這種大勢之下倖免吧!」唐韻長歎了一口氣,然後笑著說:「這些企業就如同雞肋一樣,留著不僅不能賺錢恐怕還要往裡面搭,但是又沒有辦法轉移到國外去,還沒有人能夠接過手去,所以你就做個順水人情送給我了!」
「沒錯!」正所謂當著真人不說假話,謝公對唐韻的這些分析坦然承認了,接下來還進一步說道:「你唐韻如果足夠有本事的話,那就把這些企業搞出個樣子來!」
「我當然要搞出樣子,賺大錢給九泉之下的你看!」
「最好這樣,否則你要往裡賠不少錢的!」
「我要是沒說錯,這些企業已經欠一屁股的債了吧!」
謝公沒有再討論這件事,意味深長的看著唐韻,過了許久才轉而問龐勁東:「第五部分屬於你!」
「你給唐韻的是難以為繼的企業,交給我的又會是什麼?」龐勁東笑了笑,揶揄道:「不會是一大堆收不上來的爛賬吧?」
第116章 謝公之死
謝公點點頭:「的確是賬!」
龐勁東笑了笑說:「那麼還是算了吧,第一、我龐勁東不缺錢;第二、我沒有興趣出去收賬!」
「雖然是賬,但絕對不是爛賬……」謝公說著從腳下拎出一個箱子,雙手放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毒性此時已經完全發作起來了,謝公的臉色變得越發灰暗,身體不住微微的顫抖著,可見身體感到了很嚴重的痛楚。這個箱子雖然不大,但是他拿起來都很費力,完事之後喘了半天的粗氣。
龐勁東沒有碰箱子,而是奇怪的問:「到底是什麼賬?」
謝公重重的吐出了兩個字:「黑賬!」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立即明白了,打開箱子發現裡面全是光盤,密密麻麻的足有數百張之多。
「我知道你不會要錢,所以我也不會給你錢!」輕聲歎了一口氣,謝公進而解釋說:「你也知道的,我將所有和我有來往的官員,貪污腐敗的事實都記錄了下來,就在這些光盤裡面。其中有文字資料也有錄像和錄音,記錄了他們接受賄賂的時間地點和當事者,每一樁每一筆都清清楚楚,還有他們嫖妓和約會情婦的場面……」
只需要大致看一眼就知道這些光盤記錄的內容有多麼的多,進而就可以知道這裡面涉及到了多少的官員,龐勁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唐韻看了看龐勁東,急忙將箱子收起來塞了過去,然後告訴謝公說:「他收下了,謝謝你!」
「有了這些東西,你們是願意用來廉潔官場也好,用來讓自己呼風喚雨也罷,和我謝某人都再也沒有關係了……」謝公說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微微閉上雙眼像是養起神來。
「我收下了,我們之間的所有事……」龐勁東看著謝公,深吸了一口氣說:「就這樣結束了!」
「好的……」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隱隱的傳來密密麻麻的警報聲,謝公從牙縫中又擠出了一句話:「你們可以走了,記住從後門走,否則會碰到警察的……」
謝公說罷指了指別墅裡面,但是胳膊在突然之間失去了力量,猛然掉落了下來。兩股黑色的血液從鼻孔和嘴角流淌了出來,不僅量多且非常快,將他的胸前頃刻便染紅了。片刻之後,眼角和耳朵也滲出了些許的黑血,讓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駭人。
謝公這一次沒有再去擦拭,頭緩緩的歪向了旁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面。他半閉著眼睛,胸膛漸漸的停止了起伏,龐勁東很清楚的可以察覺到生命正從他的身體裡面流逝。
謝公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不再像是個可以呼風喚雨的地下皇帝,真真正正的只像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他也不再像剛才那樣充滿豪氣,無悔於自己的一生,正相反的是顯得虛弱、無力又有些悲愴。與其他老人對生命的無比眷戀不同的是,他顯得有些安詳和平靜,彷彿在歷盡滄桑之後,終於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好了,我們快走吧!」唐韻拉起龐勁東向別墅裡面跑去,穿過客廳後找到了一扇門,通過那裡離開了。
這扇後門明顯是謝公私自挖開的,雖然在裡面容易找到,但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位置十分的隱蔽。當龐勁東和唐韻走出去的時候,沒有在這裡發現警察,只是聽到後面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人不斷的喊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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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忙完了!」唐韻將手頭的資料放下,摘下了那副無框近視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最近一段時間,唐韻非常的忙,僅僅接手謝公留下的那些企業本身便花掉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之後還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進行資產重組和整合。結果唐韻不僅瘦了好幾斤,眼睛也有些變得近視了,不得不配了一副眼鏡。
不過唐韻一直都樂在其中,經常說自己是「忙並快樂著」。
正如唐韻之前預料的一樣,謝公留下的根本就是一個爛攤子,雖然企業資產規模大得驚人,但是現在全部面臨著困境。
唐韻將這些企業真正整合一起後定名為輝煌製造業集團,寓意是希望企業能夠重現輝煌,然後將其併入了帝國控股集團。
這個輝煌製造業集團原本可以像陳氏集團一樣,成為帝國控股集團與唐韻個人合作的企業,但是唐韻卻不願意這樣做,而是用以換了帝國控股集團的股份。這也就是說,輝煌製造業集團已經完全隸屬於帝國控股集團,唐韻作為帝國控股集團的股東,今後只是間接擁有輝煌。
這個做法使得唐韻與帝國控股集團之間的關係變得簡單且容易管理,加上之前已經擁有的那些股份,她已經是集團的第二大股東。但是在另一方面她卻也是有一些私心的,那就是無法篤定輝煌製造業集團可以走出眼前的困境,所以讓整個帝國控股集團來承擔這個風險。
龐勁東雖然明白唐韻的這個用心,不過還是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因為一則是輝煌製造業集團可以讓帝國控股集團變得更加強大;二則是帝國控股集團過去從未涉足過製造業領域;三則是唐韻為自己賺了那麼多的錢,和韓風一起兢兢業業的管理著帝國控股集團,龐勁東覺得為唐韻付出一些也是應該的;四則是因為龐勁東一直都秉持著這樣的原則,那就是自己要全力分擔身邊的人所面對的風險。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雖然將輝煌製造業集團交給了帝國控股集團,但是唐韻卻沒有撒手不管,而是為這家企業制定了一系列未來發展計劃,使得其至少不會拖住帝國控股集團發展的後腿。
唐韻一方面封存了輝煌製造業部分生產力,將多餘的員工放長假,讓企業處於一種半休眠狀態,靜靜地等待著全球經濟的復甦;另一方面則將其餘生產力轉向,生產用以供給第七軍團的產品。除了武器彈藥之外,第七軍團本身日常還要消耗大量的其他物資,而瓜達爾基地的建設更需要製造業的支持,這種需求過去採取招標採購的方式加以滿足,轉而由輝煌製造業集團來供應之後,不僅能夠維持集團的運營,甚至還能賺取一些利潤。
龐勁東笑著打趣說:「沒想到謝公這一死,倒讓你成為億萬女富豪了!」
「我本來也挺有錢,就算他不留下這個爛攤子給我,我也會成為億萬女富豪的!」唐韻聳聳肩膀,頗有些感慨的說:「真正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謝公這個老傢伙竟然就這麼死了!」
「這倒是我意料之中的,我很早之前就預感到他會自殺……」頓了頓,龐勁東又說:「這對大家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他是怎麼死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死留下什麼樣的影響!」唐韻對任何事情最看重的是結局,所以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立即又有了感慨:「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將最寶貴的財產留給你了!」
龐勁東明白唐韻指的是那些黑賬,歎了一口氣說:「這算什麼財產啊……」
那天離開謝公那裡回家之後,龐勁東和唐韻大致看了看那些光盤,雖然很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結果仍然不免大吃一驚。因為其中牽扯官員之多、內容之詳盡、涉及金額之巨,遠超常人之想像。尤其是其中部分官員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普通的行賄受賄,行為無比的骯髒齷齪,甚至達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龐勁東手頭那本黑色皮革手冊與這些黑賬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涉及官員少,內容不夠詳盡,且缺乏視頻和音頻資料。
「我和謝公有一個相似之處,那就是把所有可以用來謀取利益的東西都當作是資產,包括人際關係和別人的把柄!」唐韻微微一笑,略有些不客氣的指出:「但你沒有這種意識,應該說有些太過保守了和落後了!」
龐勁東苦笑了兩聲:「或許吧……」
「這些黑賬雖然不是錢,但是卻比錢還要值錢,可以帶來難以想像的財富和巨大的影響力!」唐韻說到這裡,兩眼爍爍放光,像是想要把那些黑賬搶過來一般:「你打算怎麼處理?」
龐勁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我想交給官方,但是估計不會有用的,因為可能引發的官場地震是任何人都承受不了的……」
唐韻急忙說:「那麼你就留下吧!」
當初那本黑皮手冊給龐勁東當了非常大的忙,裡面的內容讓很多官員不得不聽命於龐勁東,所以可以說龐勁東是早就已經嘗到甜頭的。聽到唐韻這番話,龐勁東思考片刻之後,點了點頭:「看來只能這樣了……」
「你有了這些黑賬就可以成為地下皇帝!」唐韻唯恐龐勁東改主意,頓了頓急忙又規勸道:「我知道你想伸張正義,但是你要知道的是,反腐不過是讓這些貪官被更大的貪官懲處,還不如利用他們用來做些好事呢……」
龐勁東點頭承認大:「有道理!」
「比如那個叫陳敬民的土地局長,竟然專門喜歡玩弄幼女,從視頻裡面可以看出,有些女孩子不過才十一二歲!」唐韻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無不得意地說:「有了這個把柄,今後你想批塊土地,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還有那個叫李愛中的區紀檢主任,竟然包養了這麼多情婦,而且呆著沒事就和情婦玩性虐……」
昨天看到李愛中的錄像的時候,龐勁東差一點噴出了鼻血,唐韻則感到非常興奮,不僅兩頰變得通紅,呼吸也變得急促了。那裡面的場景幾乎可以比美專業A片,而且還要比後者真實,甚至花樣更多。如果不是龐勁東有著極強的克制力,恐怕受不了刺激就會與唐韻照貓畫虎了。
根據謝公的資料顯示,由於李愛中的這種嗜好,有好幾個情婦的身體受到嚴重摧殘,甚至不得不入院治療。
龐勁東感歎道:「這個李愛中,官當得不怎麼樣,玩女人倒是挺在行!」
「從此之後,在李愛中主管的這個區,想讓紀檢放過誰,或者雙規誰,完全就是你一句話……」
龐勁東擺擺手打斷了唐韻的話:「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有時間我就把這些黑賬和黑皮手冊的內容整理一起……」
「那就好!」唐韻頓感如釋重負,也感到非常高興,因為龐勁東所擁有的東西,也就是被她間接所擁有的。
「你還要繼續工作嗎?」龐勁東站起身來,看了看表說:「我要先走了!」
「集團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呢……」唐韻說著又戴上了眼鏡,好奇的問:「你有事嗎?」
「我和金玲玲約好了去看電影!」
「哦!」唐韻低下頭處理起手頭的文件,漫不經心的提出了一個建議:「去看《變形金剛2》吧,據說很不錯的!」
「我正是這麼打算的!」
唐韻現在的精力完全放到了帝國控股集團上面,暫時沒有興趣去關心龐勁東的感情生活了,但她聽到這句話後還是有了一個感慨:「我突然覺得,你和裡面的擎天柱挺像的,總是充滿不切實際的正義感!」
「謝謝誇獎!」龐勁東笑了笑,自我解嘲道:「只可惜我不會變形!」
龐勁東說罷便離開了集團總部,趕到了和金玲玲約會的地點。
兩人約在一家法式西餐廳,金玲玲早就已經到了,看到龐勁東之後笑了笑說:「知道你最近很忙,擔心你會遲到,所以我已經點好菜了!」
「是嗎……」龐勁東漫不經心的說了這兩個字,目光不由自主的向四下裡掃視了一圈,因為擔心其他女朋友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第117章 兩個疏忽之處
金玲玲注意到龐勁東的目光,奇怪的問:「你看什麼呢?」
龐勁東怔了一下,然後才回答道:「哦,沒什麼……」
兩個人說著話的功夫,西裝筆挺的侍者已經將菜端了上來,法式西餐的菜是一道接著一道上的,只有吃完一道菜之後,侍者才會將下一道菜端上來,所以龐勁東不知道金玲玲都點了些什麼。
不過金玲玲考慮得很周全,立即向龐勁東介紹起來:「主菜是香煎三文魚扒,湯是三文魚周打湯,甜點是軟滑流沙朱古力蛋糕,酒是……」
龐勁東皺起眉頭,打斷了金玲玲的介紹問:「怎麼都是三文魚?」
「我發現你只喜歡吃肉,其實多吃魚有益健康的,尤其是三文魚!」
「是嗎……」
「多吃魚補腦哦!」
龐勁東隨口說了一句:「我現在需要的是壯陽!」
「啊?」金玲玲聽到這句話愣住了,俄頃之後急忙看向侍者。
這裡的侍者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也見多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彷彿沒聽到龐勁東的話一般,在那裡一絲不苟的擺放著餐具,這才讓金玲玲多少感到不是那麼尷尬了。
金玲玲一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侍者,一邊用腳尖踢了一下龐勁東:「你胡說什麼呢?」
龐勁東由於這段時間太過操勞,所以感到有些腰酸背痛,當時心裡想的是自己還沒結婚,無論如何也不能腎虛,結果隨口說那麼句話。
被金玲玲踢了一腳之後,龐勁東發覺自己失言了,急忙掩飾說:「我是說自己最近有點清陽不升!」
龐勁東說出的是一個中醫詞彙,金玲玲不瞭解中醫,只是聽到「陽」這個字,就直覺的認為不是個好詞。不過幸運的是,侍者佈置好餐具和菜餚之後就離開了,金玲玲用不著再為自己的男朋友感到臉紅。
金玲玲暗自鬆了一口氣,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一邊,直接將談話切入正題:「對了,謝公死了……」
「哦……」龐勁東漫不經心的吐出了這個字,用勺子舀了一口湯放到嘴裡,津津有味品了品之後喝了下去。
「我們趕去抓捕他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服毒自盡,死亡時間就在我們到達之前幾分鐘!很奇怪……」金玲玲的勺子在湯裡面慢慢的攪動著,一邊觀察著龐勁東,一邊緩緩地說:「他在臨死前好像接待過什麼人,而且我們在他家裡什麼都沒有發現……」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龐勁東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略有些不滿的說:「我覺得以我們之間現在的關係,說起話來可以不再兜彎子了,你想知道什麼就說出來,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金玲玲很尷尬的抿了抿嘴唇,片刻之後才小心翼翼地說:「那就直說了,我很想知道,這件事和你有關係嗎?」
「有很大的關係!」龐勁東直視著金玲玲,十分坦然的把所有事情說了出來:「第一、謝公死之前見的人就是我和唐韻,是他主動聯繫到我們,讓我們去的;第二、在我們到達之前,謝公已經服毒了,在我們離開的同時毒發身亡;第三、謝公已經料到政府會採取什麼措施,所以在很早之前已經做出了安排,你們當然不會找到什麼東西。」
金玲玲被龐勁東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深深地垂下了螓首,不過儘管如此,她還是提出了非常關心的一個問題:「我想知道你是否從謝公那裡得到了什麼!」
龐勁東只回答了兩個字:「黑賬!」
「就是記錄著官員們所作所為的東西吧?」
「對!」
「好好保存著吧!」金玲玲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微微抬起眼睛看著龐勁東,叮囑道:「但是我希望你用來做些有意義的事情,而不是其他!」
金玲玲的這番話讓龐勁東感到很驚訝:「你不讓我交出來?」
金玲玲笑著反問道:「你以為我還是當初那個在大街上抓流氓的警察嗎?」
龐勁東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很高興看到這種改變!」
「你和我說黑賬的時候,我絲毫沒有感到驚訝,你知道為什麼嗎?」金玲玲四下裡看了看,然後不等龐勁東回答,便主動壓低聲音給出了答案:「雖然沒有明顯的跡象,但是我仍然能夠感覺到,有些人在尋找一份見不得光的東西,所以我猜到了黑賬的存在!考慮到沒有人找到這份黑賬,謝公又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在臨死前約見你,所以……」
「所以你就猜到我得到了黑賬!」龐勁東點點頭,又問:「其實我很想直接告訴你這東西的存在,知道為什麼剛開始的時候沒說嗎?」
「不知道!」金玲玲搖搖頭,又聳聳肩膀:「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我是想看你的推理能力如何!」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一副欣慰的樣子說:「結果你沒有讓我失望!」
「切!」金玲玲微微噘起小嘴,假作不滿的質問道:「試探我啊?」
「是啊!」龐勁東很大方的承認了,然後問金玲玲:「對了,謝公的案子,最後怎麼定性的?」
「勾結恐怖主義組織發動恐怖襲擊,還挖出了幾個賄賂官員和操縱黑社會組織的案子,我聽說內部的決定是沒收全部財產,就等著通過法院正式宣判出來了!」歎了一口氣,金玲玲很失望的說:「可惜值錢的東西已經沒剩下多少了!」
龐勁東感歎道:「我們還是疏忽了,那就是沒有來得及阻止謝公轉移財產!」
龐勁東說的是事實,那天離開謝公家之後,龐勁東和唐韻反思了整件事情,結果發現自己這一方的勝利並不徹底。
金玲玲當即指出:「你們疏忽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劉大江的下落!」
龐勁東點點頭:「我知道……」
沒有查出劉大江的下落是另一個疏忽,龐勁東當時忘了劉大江這個人的存在,唐韻腦袋裡則只想著如何接收謝公留下的企業,根本顧不得其他的事情了。
不過龐勁東認為,當時就算是提出這件事,謝公肯定也不會說。
財迷心竅的唐韻後來做了分析,指出謝公雖然承認失敗並且選擇自殺,但是卻仍然在暗中留下了殺招,那就是劉大江。他將黑賬交給龐勁東,企業留給唐韻,目的可能正是為了掩蓋劉大江行跡。
劉大江就像是一頭惡虎躲在深處,隨時都可能趁眾人不備撲出來,但是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他又談何容易。
金玲玲關切的問:「你打算怎麼辦?」
「慢慢查!」儘管龐勁東對劉大江的存在感到很焦慮,但是在金玲玲的面前卻不能表露出來,因為不想讓金玲玲為自己感到擔心:「謝公的手下都被收拾了,就剩這麼一個劉大江,也不過就是只沒牙的老虎,不需要太當回事!」
「但願如此……」
龐勁東正要說話,卻冷不防瞟見了一個人,頓時感到如同掉進了冰窟窿裡面一般。
正所謂是怕什麼來什麼,冷雨和幾個人剛剛走進這家餐廳,坐在距離龐勁東和金玲玲不遠的地方。
其實遇到這種局面,完全可以大大方方走過去打個招呼,就算是金玲玲和冷雨彼此間有什麼懷疑,也是完全可以解釋清楚的。但是龐勁東沒有處理這種局面的經驗,而且也缺乏這方面的勇氣,只是感到自己做賊心虛。
龐勁東拿出一摞錢放到桌子上,然後拉起金玲玲的胳膊就往外面跑。
金玲玲完全被龐勁東弄愣了,跟著跑到了門口才氣喘吁吁的問:「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我突然想起,電影好像要開演了!」
金玲玲皺起眉頭,不相信的問:「你連表都沒有看,怎麼知道時間到了?」
「啊……」龐勁東怔住了,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雖然金玲玲不再是當初那個隨便抓人的警察,卻終歸還是一個警察,而且變得更加成熟了。由於職業習慣,她的觀察非常仔細和全面,而且深入到生活的每一個方面。
就在這個時候,餐廳的侍者匆匆跑過來,給龐勁東解了圍:「先生,您稍等一下!」
「等什麼等!」龐勁東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餐廳裡面,壓低聲音對侍者說:「我已經買單了!」
「我知道,可是您給的錢多了!」
「就當小費了!」
侍者不緊不慢地說:「先生,雖然我們這裡是法式西餐廳,但畢竟還是中國人開的,我們沒有法國人收小費的習慣!」
「是嗎!」龐勁東硬擠出一絲笑容,說:「你們真高尚!」
「謝謝誇獎!」侍者微微一笑,得意洋洋地說:「我們老闆有嚴格要求的,客人的消費要如實收取,既不能多收也不能少收!為了樹立餐廳的良好社會形象,我們不允許接收客人的小費,不允許…….」
「閉嘴!」龐勁東吼了一聲,不耐煩的:「替我捐給慈善機構!」
侍者還要說話:「可是…….」
「再廢話我揍你!」龐勁東說罷拉起金玲玲的手就溜走了。
龐勁東剛才的那一嗓子引起了餐廳裡很多人的注意,冷雨也把目光投了過來,只是被侍者遮擋著,看不到龐勁東這裡。當龐勁東和金玲玲溜走的時候,她才注意到似乎有個身影隱隱相識。
等到了電影院的時候,龐勁東尷尬的發現距離電影開演還有一個多小時,不得不衝著金玲玲無奈的苦笑了兩聲。
金玲玲冰冷著面孔問:「你不是說快開演了嗎?」
「我搞錯了…….」
「你的確搞錯了,不過是有意的!」金玲玲板著臉,毫不留情的指出:「你這個人從來都把時間安排得非常好,匆匆跑到這裡來不是記錯了,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
龐勁東撓撓頭:「會是什麼原因……」
「你在餐廳遇到什麼人了吧?」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頓感掉進了冰窟窿一般,渾身上下都被凍透了:「啊?」
「能讓你表現成這個樣子只能是因為遇到熟人了!」頓了頓,金玲玲又指出:「我注意到你在門前的時候,目光總是不自主的往裡面看!」
「其實……是一個……」龐勁東想了想去也沒有更好的主意,索性厚著臉皮說出了一個十分狗血的謊言:「剛才進來了一個我的小學同學,因為我和他當初都很喜歡班長,所以算起來也是情敵!」
「小學同學到現在還能認出來?」
「前段時間我參加同學聚會了,當年的事情雖然只是年少荒唐,但我們見面後卻因為言語不和差點打了一架,所以我不太想看到這個人!」
「哦!」金玲玲點點頭,語重心長的說:「以後遇到類似的事情直接告訴我就好了,不要搞得這麼緊張兮兮的!」
讓龐勁東幾乎難以相信的是,精明的金玲玲竟然相信了這個謊話。
這是因為金玲玲多少知道龐勁東是愛情白癡,所以天真的認為愛情白癡不可能做出腳踩兩隻船的事,卻不知道龐勁東正是因為白癡才培養出了好幾個女朋友。此外,同樣缺乏情場經驗的她雖然注意到龐勁東的慌張,卻沒有給這種慌張找出合理的解釋,所以也只能採納龐勁東的說法。
多餘的時間就在聊天當中度過了,當龐勁東和金玲玲走進電影院之後,看著汽車人和霸天虎滿地打滾,金玲玲全身心的被吸引住了,龐勁東則全力開動大腦想找到處理感情問題的方法。
直到影片接近最後決戰的時候,變得和原版卡通完全不同的大力神出場之後,龐勁東的注意力才回到了銀幕上。
「這哪裡還是大力神,明明就是《生化危機》裡殭屍狗的機器版……」當大力神爬上了金字塔,露出胯下兩個碩大的球狀物的時候,作為資深變形金剛粉絲的龐勁東不忿的指責道:「這電影也太惡搞了,怎麼給機器人弄出睪丸了?是不是找日本人做的監製?」
第118章 變形與變態
金玲玲白了龐勁東一眼,接著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人聽到龐勁東的話才放心。她把中指豎到唇邊低聲勸道:「別胡說!」
龐勁東看了看金玲玲的樣子,不知怎麼想起了唐韻的話,於是問:「你覺得我是不是像擎天柱一樣?」
「一樣!完全一樣……」金玲玲的目光回到銀幕上,漫不經心的回答道:「雖然說你不會變形,幸運的是你會變態!」
龐勁東的雙眼瞪得溜圓,無意間將聲音提高了許多:「啊?」
「啊什麼啊!」金玲玲又看了看周圍,捅了捅龐勁東:「小聲點!」
其實剛才龐勁東的那句話就已經被人聽到了,只是由於電影院裡的聲音太嘈雜,所以沒有聽清內容。龐勁東的這句話由於聲音更大,引起了其他觀眾的主意,紛紛投來不滿的目光。
龐勁東也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問:「你怎麼這麼說?」
「我……」金玲玲眼珠一轉,給自己找到了一個解釋:「我順口胡說的!」
龐勁東將信將疑的問:「真的?」
「當然真的!」金玲玲被逼問的無計可施,索性拿出了警察審問犯人的手段:「你要不是變態,我隨便說那麼句話,你心虛什麼?」
「啊……我……是害怕…….我是擔心在你心裡的光輝形象被破壞!」
「切!」
其實金玲玲的這句話並非是無的放矢,只不過為了照顧龐勁東的顏面,金玲玲實在不願意說出真實原因。
曾給龐勁東進行心理咨詢的那位心理醫生胡海明在前段時間犯案了,整個案子的起因說起來有些搞笑,正如龐勁東所推測的一樣,胡海明兼職在網上出售原味內褲和絲襪。
這種生意剛開始只是面向確有心理需要的人,也就是說只是為了滿足特殊用戶的需求,但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漸漸紅火了起來,給胡海明帶來的收入遠遠超出心理醫生這份本職工作。
於是胡海明變的雄心勃勃起來,想要把原味內褲和絲襪生意做大做強,進而能夠獲取更高的利潤。由於做這個生意的人越來越多,競爭也隨之激烈起來,胡海明此時便表現出了驚人的商業才華,破天荒的推出了定制訂購業務。
這個業務說起來很簡單,胡海明聘請了一些模特和空姐,將她們的照片發在網站上,同時提供各種各樣的的內褲和絲襪。客戶可以先交一部分定金,然後選擇自己喜歡的內褲和絲襪,讓指定的模特和空姐穿著一段時間。
模特和空姐們不可能直接與客戶接觸,為了證明她們確實穿過這些絲襪和內褲,在她們最後脫下這些內褲和絲襪的時候,胡海明會把整個過程拍攝下來,播放給客戶觀看。
這種定制業務的收費遠遠超出普通貨品,在為胡海明帶來滾滾財源的同時,也帶來了嚴重的法律問題。
出售原味絲襪和內褲本身並不犯法,但是胡海明拍攝的視頻卻涉嫌傳播淫穢製品,因為空姐和模特們在脫下內褲和絲襪的時候,難免會把重要器官暴露出來,有的人為了讓自己生意更好還主動暴露出更多,甚至進而做出引誘和暗示的舉動。
胡海明由此東窗事發,被人給舉報了。
負責處理這起案件的人正是金玲玲,因為案件的特殊性質,所以要調查胡海明手頭的全部病人資料,結果金玲玲在其中發現了與龐勁東有關的。
無從知道陳黛容或者其他女孩知道龐勁東是愛情白癡之後,可能會做出怎麼樣的反應,唯一能肯定的是金玲玲非常高興。因為她覺得由此可以證明,自己的男朋友是個很純潔的人,於是高高興興的毀掉了龐勁東的病例,然後打了胡海明一頓並警告不許說出去。
電影又看了一會,龐勁東的手機響了,這一次徹底激起了周圍人的不滿,向龐勁東投來更多不滿的目光。但是沒有人敢說過分的話,因為看到龐勁東的樣子,總是會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膽怯。
龐勁東看了一眼號碼,發現電話是陳冰□打來的,心臟立即懸到了嗓子眼。
金玲玲看了看,輕聲問:「怎麼了?」
「沒……沒事……」龐勁東站起身來,告訴金玲玲:「我出去接電話!」
溜到門外之後,龐勁東像賊一樣四下裡看著,然後小心翼翼接起了電話:「喂!」
電話那邊傳來陳冰□甜得膩人的聲音:「老公,你幹嘛呢?」
「我……在集團處理工作呢!」
「可是你那裡怎麼那麼亂啊……等等……好像在電影院…….好像還是變形金剛…….」
龐勁東奇怪的問:「你怎麼聽出來的?」
「我剛看完,在環球影城!」
「啊?」龐勁東剛好就在環球影城,急忙又四下裡觀察起來,沒有發現陳冰□才鬆了一口氣:「我上網看盜版呢!」
「哦!」陳冰□沒有糾纏這件事,告訴龐勁東:「爸爸晚上想找你吃飯!」
「幾點?」
「十七點三十分!」
「不見不散!」龐勁東說罷便掛斷了電話,轉身回到金玲玲那裡繼續看電影。
電影看完之後,龐勁東和金玲玲離開電影院的時候,表現得就像是做賊一樣,深深垂著頭,時常向周圍張望。
金玲玲注意到龐勁東的樣子,奇怪的問:「你被通緝了?」
「啊?」龐勁東怔了一下,才反問:「怎麼這麼說?」
「你這樣子和通緝犯沒區別!」
「哦!」龐勁東瞄著金玲玲,小心翼翼地說:「我要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金玲玲皺起眉頭提醒道:「不是約好了晚上去我家吃飯嗎!」
「對啊!」龐勁東一拍腦門,懊悔的說:「對不起,我給忘了!」
龐勁東確實給忘了,當時只想盡快掛斷電話,陳冰□說什麼就答應什麼。
金玲玲氣得一跺腳:「你……」
「這個……集團突然有點事情……」
「好吧!」金玲玲撇了撇嘴,不太情願的說:「男人以事業為重!」
龐勁東長長鬆了一口氣:「謝謝理解!」
「不過我覺得你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
「啊?沒有啊!」此時已經將近五點鐘,龐勁東看了看表之後,急急的告訴金玲玲:「我先走了!」
金玲玲皺起眉頭,不滿的吐出了一個字:「啊!」
陳梓陽早就已經察覺到龐勁東與自己女兒的關係,只不過一直默不做聲,直到前段時間,陳冰□正式提出了這件事。
陳梓陽很喜歡龐勁東,但是如果做女兒的男朋友,卻還是有些保留意見的。因為龐勁東的年紀比陳冰□大太多,而且陳冰□現在的身份畢竟還是學生,主要任務應該是學習而不是談戀愛。
但是陳冰□拿出了罕有的勁頭,在家裡天天以絕食抗議,看到乖乖女竟然成了叛逆女,陳梓陽頓感束手無策,最後不得不同意了。不過儘管如此,這件事情還是鬧得陳梓陽與龐勁東之間有些尷尬,所以陳梓陽今天想請龐勁東吃飯以緩和關係。
如果放在過去,龐勁東必然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陳梓陽,但是周旋在幾個女朋友之間一段時間後,龐勁東的臉皮已經越來越厚了。在路上買了一些禮物之後,龐勁東直接去了陳冰□家,見到陳梓陽後很大方的問候了一句:「叔叔好!」
陳梓陽沒有這樣坦然自若,之前還把龐勁東當作老弟看待,轉眼變成了女兒的男朋友,這種關係讓他感到很頭痛。他把頭痛直接反應到了臉上,苦笑著點點頭:「你好……歡迎……」
陳冰□穿著一件碎花連衣短裙,蹦蹦跳跳的跑過來,興沖沖地說:「你來得正好,可以開飯了!」
閒談了幾句之後,眾人紛紛落座了,餐桌中間擺了一叢鮮花,散發著馨郁的香氣。龐勁東知道,這肯定是陳冰□精心佈置的,雖然她是一個很蘿莉的女孩子,但是卻很細心,而且善於操持家務。
「我知道你喜歡德國菜,所以今天準備的都是,全部是我親手做的!」陳冰□指著菜餚向龐勁東逐一介紹起來。
龐勁東沒有什麼胃口,下午的時候和金玲玲又吃了些東西,不過為了不讓陳冰□失望,還是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當龐勁東把最後一個豬肉卷嚥下去,手機響了,是陳黛容打過來的。
龐勁東感到自己的額頭冒汗了,沖陳冰□和陳梓陽硬擠出一絲笑容:「我接個電話!」說罷便溜到餐廳的外面,像做賊一樣接通了電話:「喂……」
陳黛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高興:「親愛的,你在哪呢?」
「我……我在集團處理點公務……」
「我剛才去你集團了,你的那個秘書……叫周瞳吧,說你下午的時候就走了!」
「啊……」龐勁東撓了撓頭,突然急中生智:「我不是在集團總部,是在新世紀銀行,前段時間不是發生恐怖襲擊了嗎,還有很多善後事宜需要處理!」
「哦,但是現在也該下班了!」
「是啊,正要走呢!」
陳黛容立即吩咐道:「那就來天逸KTV吧!現在!馬上!」
「啊?」
「我有幾個朋友想見見你,現在正在這裡等你呢!」
龐勁東差一點哭了出來:「你怎麼不早說啊!」
「我也是剛見到她們!」
「你就說我有事情不能去了!」
「這不太好吧……」陳黛容輕輕的哼了一聲,聲音變得有些不滿:「人家難得求你一次,你都不肯給面子!」
戀愛之中的男女互相見對方的朋友是很正常,在陳黛容說起來竟然是有所求,去與不去也完全是龐勁東一個人的權利,在陳黛容說起來竟然牽扯到了面子,這種做法使得龐勁東幾乎沒有理由不答應。
「好吧……」頓了頓,龐勁東問:「什麼朋友?」
「都是演藝圈的!」
「啊?」
平常看到各類娛樂報道裡面亂七八糟的消息,龐勁東就不太喜歡和國內演藝圈的人打交道,到目前為止只認識陳黛容一個。因為陳黛容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孩子,所以龐勁東接受她成為自己的女朋友,不過卻沒有興趣去結識其他演藝圈的人。
陳黛容看出了龐勁東的心思,故作出不滿的樣子問:「你對我們演藝圈有成見嗎?」
龐勁東乾笑了兩聲:「沒有啊!」
「那就馬上過來吧!」
「對了…….」龐勁東靜下心來想了想,意識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你們演藝圈的人,好像都很忌諱公開自己的感情生活,你這樣做不等於向大家宣佈咱們兩個的關係嗎?」
「就是要向大家宣佈啊,其實我之前已經告訴圈子裡的朋友了,估計用不了幾天就會見報!」
龐勁東頓時目瞪口呆:「啊?」
陳黛容默然了片刻,冷冷的質問道:「你不願意?」
「願……願意啊……」
「我感覺不太像!」
「其實……」龐勁東拚命平靜下來情緒,然後解釋說:「我是擔心這會對你的演藝事業造成負面影響!」
「原來是這樣啊!」陳黛容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這些我都已經考慮過了……」
「是嗎?」
陳黛容又默然了片刻,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說:「我是真的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這件事,我為此甚至寧可放棄演藝生涯!」
「可是……」龐勁東此時所考慮的,已經不是如何處理與這些女朋友的關係,而是驚訝於陳黛容為自己付出的實在太多了:「你是那麼的喜歡歌唱!」
「我的確喜歡唱歌,但是我更喜歡你!」頓了頓,陳黛容又說:「而且歌唱只能給我帶來一時的榮譽和財富,家庭才能陪伴我一生…….」
「你想……和我組建家庭?」
「談戀愛的目的不是為了組建家庭,難道還是為了玩感情遊戲嗎?」
陳黛容的這個觀點與唐韻截然相反,不能絕對的認定誰對誰錯,只能說各有千秋。至少對於龐勁東來說,對唐韻的那種事業心沒有什麼感覺,卻感動於陳黛容的這種付出。
第119章 瘋狂的演藝圈
龐勁東本來還想提醒陳黛容,自己與她的關係只是臨時的,或者說是假冒的。但是聽到陳黛容的這些話,龐勁東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好!」
陳黛容立即興奮的追問道:「你什麼時候能到?」
「眼下還有點事情,不過我會盡快的!」
陳黛容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遍:「天逸KTV的VIP6房,等你哦!
掛斷陳黛容的電話之後,龐勁東回到餐廳裡,極力做出一副愧疚的樣子:「對不起……集團有點事情…….我恐怕要先走一步了!」
陳冰□頓感失望無比,陳梓陽則長長鬆了一口氣,當即就說:「男人應以事業為重!」
陳梓陽還是很難面對龐勁東,不過這個問題並非很嚴重,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就會解決。陳梓陽今天就多少有些適應了,只是時間不能太長,所以龐勁東這個時候離開是非常及時的。
陳冰□一路把龐勁東送到門外,然後戀戀不捨的說:「你要是能多留一會就好了…….」
龐勁東硬擠出一絲笑容,重複了一遍那句狗血的話:「男人應以事業為重嘛嗎!」
男人在出去花心的時候,往往用事業上的應酬作為借口,現在連龐勁東也不能例外。
陳冰□賭氣的問:「難道我不重要?」
「你最更重要,但是戰略性的重要,事業的重要程度則是戰術性,所以我現在必須要回集團去!」
龐勁東的這番話把陳冰□說迷糊了,不過陳冰□沒有興趣搞懂具體含義,知道自己最重要就已經很滿足了。陳冰□踮起腳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親一口再走!」
龐勁東看了看周圍,飛快的親了一下,便火速趕往天逸KTV了。
天逸KTV的VIP包房都是複式結構,每一間都有二百多米左右,可以容納四五十人的小型聚會,有獨立的調音台並配有DJ師。一樓是點唱機和舞池,既能唱歌也能蹦迪,二樓則是卡座。
VIP包房有獨立的通道,不僅位置隱蔽而且保衛森嚴,其他客人不僅根本無法闖進來,也不會看到會有什麼人出入。而且包房一旦開始使用就會完全對外封閉,未經包房主人的允許,就算警察也無法進入。
能到這裡來的一般以有錢人和演藝圈的居多,因為他們通常不願意與普通人混在一起,這裡的私密性又可以充分滿足他們的需要。但也正因為這種私密性,所以這裡經常會上演各種各樣荒誕的事情。
龐勁東對侍者報出陳黛容的名字後,就被直接帶到了包房那裡,在龐勁東進門前,侍者恭敬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包房裡現在已經有了十幾個人,伴隨著輕柔舒緩的音樂,在昏暗的燈光下閒聊著。龐勁東後來才知道,他們都是在等自己,所以還沒有開始玩。
陳黛容一見到龐勁東立即站起身,快步走了過來親密的挽住了龐勁東的胳膊,對其他人介紹說:「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龐勁東!」
眾人紛紛圍了過來,交口稱讚道:「你的男朋友很帥氣哦!」
這種稱讚純屬於場面話,龐勁東並不當真,同時對自己也有著自知之明。
演藝圈裡的俊男美女非常多,龐勁東的外形相比之下沒有任何優勢,只是那種凌厲的氣質是其他人都不具備的。這些人在恭維著龐勁東的同時,也感受到了這種氣質,對龐勁東的真實身份越發好奇起來。
陳黛容一一給龐勁東介紹起自己的朋友,這些人個個都有著讓人過目難忘的氣質和容貌。只是正所謂鮮花還需要綠葉扶,因為沒有人可以做綠葉加以襯托,所以每個人都沒有給龐勁東留下太深刻的印象,除了一個看起來很妖冶的女孩。
陳黛容剛剛介紹過,這個叫倚綺的女孩就纏了過來,親熱的摟著龐勁東的另一邊胳膊,問陳黛容:「你男朋友是做什麼的?」
陳黛容只是說出了自己有男朋友,但是對龐勁東的真實身份卻諱莫如深,因為她知道龐勁東生活得很低調。所以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向龐勁東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龐勁東很感謝的陳黛容的良苦用心,自然也要投桃報李,於是很坦然地說出了:「我是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
龐勁東根本不在意別人把自己看做成功者還是失敗者,事實上真正的成功者往往不需要別人的認同,反倒是那些不成功的人才急於表明自己擁有怎麼樣的財富。所以龐勁東此時說出自己的身份,根本目的並不是自我炫耀,而是讓這些人知道陳黛容的男朋友是成功人士,換言之是給陳黛容一個面子。
陳黛容感激的看了一眼龐勁東,然後笑嘻嘻的說:「你的企業沒什麼名氣,大家可能沒聽說過!」
陳黛容的這句話有些謙虛的過頭了,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立即指責道:「帝國控股集團可是大企業,你當我們是剛進城的小農啊,什麼都沒聽說過!」
倚綺笑了笑,打趣道:「就算沒買過嘯東基金管理公司的基金,也沒在蘇黎世銀行存過錢,前段時間鬧得那麼大的恐怖主義事件也是聽說過的啊!」
「你這句話太噎人了……」龐勁東搖了搖頭,苦笑著說:「知道那幾起事件給我們造成多大的損失嗎!」
「凡事要往好處看,你們的知名度也提高了,這可是非常大的一個廣告啊!」頓了頓,倚綺又說:「大腦沒問題的人都能想到,同一家銀行發生兩起恐怖襲擊事件的幾率非常低,這也就是說你們新世紀如今是最安全的銀行了!」
聽到倚綺的這番話,龐勁東不得不感歎演藝圈的人果然不簡單,由於平日裡接觸各種各樣的人,所以他們很善於察言觀色,說起話來也很有水平。
龐勁東上下打量了一下倚綺,總覺得好像在電視裡見過,於是便問:「你演過什麼電視劇?」
「她演過的電視劇可多了……」陳黛容側頭想了想,然後似笑非笑地說:「就說最近的新版《鹿鼎記》吧,她演的是韋小寶的第八個老婆!」
龐勁東雖然沒看過《鹿鼎記》,卻也知道韋小寶有七個老婆,聽到這句話之後就明白了,倚綺肯定是一個二線演員,經常演電視劇卻都不是主角。
「切!」倚綺不屑的哼了一聲,然後說:「要不是我不喜歡大鬍子,這劇裡的女二號就是我了!」
倚綺的這句話裡暗示出了演藝圈的潛規則,眾人聽後笑了幾聲之後便沒再說什麼,很多事情是心照但不能講出來的。
倚綺長著一張標準的瓜子臉,皮膚白皙細嫩,畫著大大的眼圈,並塗著深色的眼影。她的樣子雖然看起來太過招搖,但是卻沒有遵從潛規則,這讓龐勁東多少有些敬重。
「喂!」陳黛容輕輕推了一把倚綺,不滿的提醒道:「你摟我男朋友那麼緊幹什麼?」
「切!」倚綺略微鬆開了,不過還是挽著龐勁東,對陳黛容說:「人家沒有男朋友,借你們家帥哥用用不行啊?」
談笑之間,眾人紛紛落座,也就在這個時候,龐勁東突然聞到了空氣中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龐勁東用力的嗅了幾下,然後低低的聲音問陳黛容:「有人抽大麻?」
陳黛容愣住了:「我不知道啊!」
倚綺則悄悄指了指一個留長頭髮的男人,用同樣低的聲音告訴龐勁東:「他們玩搖滾的喜歡這個!」
龐勁東先是看了看陳黛容,接著又看了看倚綺:「你們……」
兩個女孩一起搖頭:「我們沒有過!」
陳黛容的確不碰毒品,倚綺雖然不抽大麻,卻有另外一樣愛好。
當令人**四溢的迪曲震耳欲聾響起的時候,很多人都衝進了舞池裡面蹦起迪來,倚綺則拿出了一個小塑料袋,將裡面的一些白色粉末倒在了玻璃茶几上,用一個小刀片剁了起來。當那些粉末變得更細之後,她將其分成細細的一條條,接著拿出了一根塑料管,笑著問龐勁東:「你來嗎?」
就算龐勁東不去碰,看倚綺的樣子也能知道那是可卡因,立即搖了搖頭說:「我不碰這種東西!」
倚綺又問陳黛容:「你呢?」
陳黛容搖了搖頭:「你知道我也從來不碰的!」
倚綺再不管別人,將塑料管的一端插在鼻孔裡,另一端則對準了那些可卡因,然後慢慢的吸進了自己的鼻腔。最後她閉著眼睛仰起頭,緩緩的靠到沙發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慢慢享受起可卡因給自己帶來的快感。
龐勁東苦笑著看了看陳黛容,沒有說什麼。陳黛容明白龐勁東的意思,有些尷尬的解釋說:「娛樂圈的壓力實在太大了,所以很多朋友都有這種嗜好,既可以減壓也能帶來靈感!」
龐勁東雖然很反感吸毒這種行為,但對某些吸毒的出發點卻也能理解,點點頭說:「適量就好!」
「你……」陳黛容觀察著龐勁東,試探著問:「是不是不太願意和我們這些人接觸?」
看著這位大明星在自己面前表現的小心翼翼,龐勁東頓時湧起了一股憐香惜玉之情,用手指輕輕刮了一下陳黛容的鼻子,說:「我很喜歡你,對你們圈子的人也沒有成見,只不過我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態度,不太適合混在娛樂圈而已!」
陳黛容甜甜的笑了起來:「那就好!」
這一晚上玩得非常瘋,龐勁東也完全放開了,和大家融成了一片。陳黛容後來叫了一些披薩餅和啤酒,大家一邊吃喝一邊繼續玩樂。
其中表現最瘋狂的是倚綺,她脫掉了本來就只能勉強遮羞的T恤,跳了一會之後大概覺得不過癮,一邊跳著一邊脫掉了低腰牛仔褲,只穿著一套粉紅色的內衣在舞池裡瘋狂的扭動著腰肢。
倚綺不僅有著誘惑的相貌,更有著誘惑的身材,臀部高聳挺翹,胸部豐滿圓潤。而且她的內衣很很性感,把火辣的身材徹底展現了出來,內褲是丁字型的,胸罩是半罩杯,只能勉強遮住那兩粒。伴隨著腰肢的動作,胸前的兩塊白肉上下晃動著,讓人眼花繚亂。
倚綺帶動了大家的情緒,有幾個女孩子也脫掉了衣服,只穿著內衣繼續著瘋狂的舞步,但倚綺仍然是最耀眼的。有幾個男人也脫掉了衣服,不過儘管他們的身材健美,卻也無法吸引別人的目光。
男人喜歡看漂亮的異性,女人則喜歡看漂亮的同性,所以帥哥往往是命苦的,儘管可以到處受到別人的誇獎,受關注的程度卻甚低,甚至不如石榴哥哥那樣相貌奇醜,但能以新奇特取勝的男人。
「演藝圈的生活實在太刺激了…….」龐勁東心裡想著,目光不由自主的在倚綺身上掃來掃去,同時開始懷疑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群體淫亂。
陳黛容注意到龐勁東的目光,重重的咳嗽了幾下,問:「你看什麼呢?」
龐勁東將目光轉回到陳黛容清澈的面龐上,尷尬的笑了兩聲,坦然承認道:「看美女呢!」
「你喜歡這樣的美女?」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和她一樣嗎?」
「她們的事情我做不出來,儘管她們是我的好朋友!」陳黛容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變得非常的冰冷:「如果你喜歡這樣的女孩子,我只能說非常抱歉了……」
「這樣的女孩子是任何男人都喜歡的,我也不例外,只不過……」
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陳黛容急忙追問:「只不過什麼?」
龐勁東附在陳黛容的耳邊輕聲說:「這樣的女孩子可以玩玩,但是不可以做老婆的……」
陳黛容聽到這句話甜美的笑了,但是旋即又板起了面孔:「這麼說,如果讓你和她玩玩,你會很高興的了?」
龐勁東料定如果否認是不會讓陳黛容相信的,所以大大方方的說了一個字:「對!」
第120章 五頓將軍
「你……」陳黛容輕輕打了龐勁東一拳,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龐勁東聳聳肩膀:「我實話實說……..」
「是嗎?」
「想聽更多的實話嗎?」
陳黛容點點頭:「好啊!」
「和倚綺這種女人上床會是一種非常美妙的享受!」
「你……」陳黛容的臉「騰」的紅了,揮起拳頭又想打龐勁東,但是俄頃又把拳頭放下了,鄭重的問:「那回事真的那麼重要嗎?」
「每個男人都很在乎性!」
「哦…….」陳黛容吐出了這個字,銀牙咬住了下嘴唇,看起來在想些什麼。
龐勁東上下打量了一下陳黛容,打趣的問:「你不會是**吧?」
陳黛容圓瞪杏眼,一字一頓的說:「當然是!」
「難怪!」龐勁東點點頭,微笑著說:「你要是體會過『性』是什麼,就會愛上這回事的!」
「你體會過?」
「我說我是處男,你會相信嗎?」
陳黛容搖了搖頭:「不!」
「所以我不是!」
「你不是處男,可我是**,那我豈不是虧了……」陳黛容說著,表情變得沮喪了起來。
「那麼你就自己解決掉,只要不給我戴綠帽子!」
陳黛容驚訝的問:「那怎麼做啊?」
「不一定非要找男人,其實一根黃瓜就可以解決問題!」頓了頓,龐勁東不放心的叮囑道:「只是一定要注意買質量好的黃瓜,個頭不一定要大,但是結構一定要硬,表面一定要光滑!萬一像黃瓜門那個女主角一樣,折在裡面弄不出來可就麻煩了!」
雖然陳黛容不諳人道,倒也能明白這番話是什麼意思,臉色變得更加紅了,雙拳揮舞如擂鼓一般打在龐勁東的身上:「你胡說什麼啊!」
兩個人正在聊著,葉夢涵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你在幹什麼?」
「我……」龐勁東瞄了一眼陳黛容,捂著手機跑到包房的外面,才回答說:「和幾個朋友在玩!」
「你……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有!」
「那麼來我家裡吃吧!」
「啊?」龐勁東看了看表,急忙問:「這都幾點了,怎麼才吃晚飯?」
「是這樣的……」默然了片刻,葉夢涵才說:「我和爸爸談了我們的事!」
「啊?」龐勁東頓感腦袋「嗡」的一聲,急忙問:「你不是說等到上大學再公開嗎?」
「我本來是這麼想的,但是……」葉夢涵又默然了一會,才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
原來葉仁榮早就察覺到了龐勁東與自己女兒的關係,一直都在找機會拿到明處與女兒好好談談,只是直到今天晚上才剛好找到了機會。
與陳梓陽不同的是,葉仁榮絕對尊重女兒的意見,雖然葉夢涵現在的年齡略有些嫌小,但無論找一個怎樣的男朋友,葉仁榮都不會反對。只不過有個前提是,一切都要處在葉仁榮的控制之內。
所以葉仁榮很坦然的和葉夢涵談過了龐勁東,一直到了現在這個時間,最後表示接受這個準女婿。雖然與龐勁東的關係一直都很好,但是在重新確立了這種關係之後,葉仁榮覺得大家有必要坐在一起聊聊,所以提出請龐勁東來家裡吃晚飯。
葉仁榮知道龐勁東平日要忙於各種各樣的事情,也知道早就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所以只是讓女兒打個電話問問,並不指望龐勁東一定會到。
但是龐勁東對葉夢涵帶來的消息太過驚訝,大腦裡面一片空白,最後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從嘴裡說出了這麼兩個字:「好吧!」
葉夢涵像只歡快的喜鵲,聲音都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好,那麼我在家裡等你,半個小時一定要到哦!」
龐勁東回到了包房裡,告訴陳黛容:「集團出了點事情,我要回去處理……」
「哦…….」陳黛容猶豫了一下,不太情願的答應道:「好吧!」
既是出於對龐勁東身份的敬畏,也是出於對好朋友陳黛容的尊重,包房裡的音樂立即停止了,所有人一起把龐勁東送了出來。
離開天逸KTV之後,龐勁東馬不停蹄的趕到了葉夢涵家,葉氏父女二人已經坐在餐桌前等著了。
葉仁榮看到龐勁東,微笑著說:「不知道你喜歡吃些什麼,所以準備了幾個常見菜…….」
葉仁榮所謂的「常見菜」根本不常見,都是難得一見的珍饈美味,不過龐勁東實在吃不下去了,和金玲玲一起吃了法式西餐,在陳冰□家吃了德國菜,又和陳黛容一起喝了幾瓶啤酒吃了幾塊皮薩,龐勁東的肚子早就已經飽了。
但是龐勁東注意到,葉仁榮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了些變化,不再像是往日裡那種朋友間的敬佩,而是帶上了些許長輩才會有的慈愛。這讓龐勁東有些感動,強迫自己大快朵頤起來。
吃飯本身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飯桌上談的事情,中國人有個特點,那就是無論什麼事情都能拿到餐桌上談,葉仁榮就在滿桌的鮑魚、熊掌和燕窩之上,正式接受龐勁東作為自己女兒的男朋友。
葉仁榮的態度讓葉夢涵很高興,小丫頭看看自己的父親,又看看龐勁東,雖然看起來很平靜,但是表情中洋溢著幸福的感覺。
同樣是在父親面前與男朋友在一起,陳冰□一直親暱的依偎在龐勁東的身旁,葉夢涵則始終注意保持著距離,無違於其貴族氣質應有的舉動。
龐勁東本來覺得陳梓陽和葉仁榮會對自己提出一個問題,結果兩個人出乎意料的都沒有提出來,於是龐勁東索性主動說出:「葉先生不覺得我的年紀太大了吧?」
「呵呵……」葉仁榮微微一笑,提醒道:「葉先生這個稱呼呢,在我們做朋友的時候,都有些顯得見外!現在你與小女是這個關係,恐怕更不適合稱呼葉先生吧!」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臉色立即赧紅了,支支吾吾地說:「是……是啊……」
葉仁榮又笑了笑,說:「以後就叫我叔叔吧!」
龐勁東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縱然臉皮有些鍛煉得厚實了,卻也有些難以坦然面對:「好吧…….」
「現在我來回答你的問題……」葉仁榮看著龐勁東,收起笑容略有些感慨的說:「雖然你的年紀的確比夢涵要大一些,但是也大不了太多,所以這不是什麼障礙!」
「是啊…….」葉夢涵偷偷瞄了一眼父親,然後緩緩地說:「我認為兩個人只要彼此喜歡,年齡根本就不是問題!」
龐勁東乾笑兩聲:「我很高興您能這麼想!」
葉夢涵的話雖然不錯,但是真正有勇氣突破年齡界限的人終歸還是少數,其中最著名的自然就是所謂的愛國華僑楊某某和原本不知名的女碩士翁某了。
不過在百度貼吧有許多傳言認為,翁某並非真的愛上了楊某某,而是圖謀巨額財產和各類著作的版稅收入。所以每到深夜的時候,她都要強迫楊某某吃那藍色的小藥丸陪自己玩,因為多玩一次就少活十天。
龐勁東無從知道傳言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楊某某作為基督教徒在做愛前是否要跪在床上禱告一番,只是知道就算葉夢涵有勇氣做翁某,自己也沒有勇氣做楊某某。
幸運的是,龐勁東與葉夢涵年齡相差還不到十歲,只是龐勁東雖然很喜歡葉夢涵,卻不想被人認作是蘿莉控。
龐勁東正在胡思亂想,沈家瑤的電話打了進來,因為沈家瑤不是自己的女朋友,所以龐勁東很自然的接起了電話:「你好!」
雖然龐勁東不介意被聽到電話的內容,葉仁榮卻很有禮貌,拉起葉夢涵去了客廳,讓龐勁東一個人留在餐廳。
沈家瑤的語氣聽起來很高興:「你在幹什麼呢?」
「呆著!」
「吃飯了嗎?」
「沒有……」龐勁東剛剛把這兩個字說出口,猛然想起前兩個電話都這麼說,結果搞得自己的肚子現在脹得像皮球,於是急忙想要改口,但是卻來不及了。
沈家瑤告訴龐勁東:「那麼就過來一起吃吧!」
「這麼晚了才吃晚飯?」龐勁東感到非常鬱悶,今天晚上大家好像約好了一樣,集體將晚飯當作夜宵。
「爸爸剛下飛機!」
沈昊前幾天去了去M國處理那邊的生意,原計劃至少要停留兩個月左右,龐勁東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沈家瑤歎了一口氣,故作嗔怪的樣子說:「那邊的事進展得出奇的順利,所以能夠早早的回來!他說是想要給我們一個驚喜,所以誰都沒有告訴!」
龐勁東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
有M國總統暗中保駕護航,沒有什麼事情會不順利。
沈家瑤又說:「他可很想你呢,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說要全家團聚一下!」
話說到這個地步,這頓飯是不能不吃了,龐勁東掛斷電話之後去了客廳,很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有點事情要離開一下!」
葉仁榮正在抽雪茄,葉夢涵在看電視,父女二人請龐勁東來的目的,是把龐勁東和葉夢涵的關係正式明確下來。現在這個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了,兩個人也就不挽留龐勁東了,站起身來將龐勁東一直送到了門外。
龐勁東挺著肚子到了沈昊家裡,強忍著又吃下了許多東西,接著與父親和沈家瑤攀談到了半夜,最後終於回到了自己家。
龐勁東感到吃下去的所有東西在胃裡攪成了一團,隨後一起向上瘋狂的湧來,只要一張嘴就可以噴出來。
風間雅晴沒有休息,一直在龐勁東回來,見龐勁東有些不舒服的樣子,急忙關切的問:「先生您怎麼了?」
「沒什麼……」龐勁東打了一個飽嗝,因為擔心自己可能吐出來,不得不非常輕聲的說話:「幫我拿兩粒消化藥來!」
「哦!」風間雅晴很快就將藥和水一起拿來了,可還是不太放心:「您的胃不太舒服嗎?」
「沒事!」龐勁東擺了擺手,吃下了藥之後,告訴風間雅晴:「歷史上曾有個巴(八)頓將軍,我今天吃了五頓飯,算是五頓將軍了!」
風間雅晴一聽就明白了,微笑著說:「這麼多的女朋友,先生很難應付吧!」
「是啊,真希望有人能幫我分擔一下……」龐勁東剛剛說罷,察覺到這句話有問題,於是立即糾正道:「最好沒人幫我分擔,任何事情都可以,唯獨這種事情不能分擔!」
風間雅晴打趣說:「那您就只好繼續做五頓將軍了!」
正應了「說曹操曹操到」的老話,龐勁東剛剛提起M國歷史上的巴頓將軍,M國總統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你好,傑瑞,最近忙些什麼呢?」
「沒忙些什麼,正談戀愛呢!」龐勁東看著風間雅晴,笑了笑問:「總統閣下最近怎麼樣?」
風間雅晴在龐勁東打電話的時候通常會迴避,但由於安德森是她的前任老闆,所以就省卻了許多繁文縟節,坐在那裡津津有味的聽著。
「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應該享受一下愛情了!」長歎了一口氣,安德森無奈的說:「至於我這裡,可就沒你那麼輕鬆了!」
「你是總統,當然和我不一樣了!」
「M國的總統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辛苦的差事,自從就職典禮以來就沒有過哪怕一天的休息日,連每天睡眠的時間都很有限,所有的時間都奉獻給了國家!」
想起安德森暗中操縱毒品網絡,給M國社會造成了嚴重的問題,龐勁東聽到他的這番愛國告白就感到有些好笑。不過龐勁東與安德森畢竟是好友,加之安德森禍害的又不是自己的祖國,所以龐勁東沒有必要糾纏這個問題。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安德森是真的認為自己是愛國者,並不是有意的說些仁義道德來掩蓋自己的男盜女娼。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第121章 羅斯柴爾德來訪
龐勁東平日裡很關心M國的社會和政治,知道安德森做了總統之後的確沒有休假,通過M國的媒體就可以知道他每天都在工作著,到處出訪處理外交事宜之餘,還做了許多國內的工作。
這裡面必須明確的一個細節是,西方國家的官員無論官階高低,只要工作就必定是在辦公室裡,或者在外面處理具體的事務。如果放到國內環境分析,官員們的「忙工作」含義可就相當廣泛了,吃飯喝酒等各種應酬都可以算是為人民服務,連打高爾夫球遇車禍而死都能成為烈士。
龐勁東笑了笑,說:「雖然這樣忙碌,但讓你放棄總統這個位子,你還是不會同意的!」
「當然!」安德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你知道我為了坐到這個位子上付出了多少!」
「我知道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對得起這個位子!」
「我當然對得起!」頓了頓,安德森不無感慨地說:「而對你所幫過我的,我必須表示感謝!」
「客氣了!」
「其實就算不考慮你對我的幫助,我們之間也有十幾年的友誼了,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是忘記年齡的友誼!」
「可以這麼說!」
安德森長歎了一口氣:「所以我很希望你能經常給我打電話,可惜的是你總是讓我失望!」
其實每逢東西方的重要節日,還有安德森的生日之類的重要日子,甚至很多普通的假日,龐勁東都會給安德森打電話問候。只不過不過龐勁東的每個電話都很簡短,次數也遠遠達不到安德森想要的。
因為安德森的身份畢竟特殊,電話很可能會被其政敵監控,安德森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本意只是發發牢騷,並非真的是責怪龐勁東。
龐勁東笑了笑,默然片刻之後突然說:「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是你最忙的時候,能給我打電話過來恐怕不是為了嘮家常吧!」
「你總是那麼瞭解我……」安德森呵呵笑了兩聲,然後說:「我打電話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請講!」
「奧多要去你們國家!」
「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那個繼承者?」龐勁東皺了一下眉頭,過了一會之後緩緩的舒展開了,語氣輕鬆地說:「來就來吧,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想見你!」
「我會盡地主之誼的!」
「準確的說,他這次去就是為了見你,完全是一次民間的秘密訪問,沒有官方和其他人參與!」
「啊?」
安德森意味深長的問道:「你有什麼問題嗎?」
龐勁東對奧多的到來本來並不感到驚訝,因為M國和其他西方國家的財閥經常會造訪國內,羅斯柴爾德家族亦然。這些造訪有的時候是公開的和官方的,有的時候則是秘密的和私下的,但無論是哪一種,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對國內手掌大權的高官們做公關,將自己的在華利益最大化。
被公關的高官既可能是國有企業的管理人員,也可能是政府職能部門的行政人員,具體手段則多種多樣。
國內有一個很悲哀的現實是,凡事都是外行來領導內行,一個部門的行政首長對本部門的具體業務可能缺乏最起碼的瞭解,一個國有企業的高級管理人員可能根本不懂得現代企業管理制度是什麼。因為他們根本不需要去瞭解這些,唯一需要做的是把「人」擺弄明白,所有具體工作交給下屬去做,有成績是自己的光榮,有失敗是下屬的責任。
完全可以想見的是,這樣一幫除了玩弄權術之外智商基本等同於低等生物的官員們,在面對國外老奸巨猾且具有豐厚專業知識的財閥們的時候,是很容易被說服的。何況這些官員根本沒有責任感和使命感,可以輕易的被各種各樣的現實利益所打動,至於因此而做出的決策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根本不在他們考慮之列。
前段時間取消外資持有國內銀行股份比例的限制,正是這些公關活動的結果,在可以預見的將來,類似的事情還將不斷的上演。
龐勁東一直都以為,所謂「賣國」這種行為含有多重意義,尤其是在當今這個時代,賣國不一定就是割讓和出賣領土,很可能是其他一些較為隱晦的出賣國家主權的行為,例如出賣經濟權益。
龐勁東原本認為奧多.羅斯柴爾德此行就是為了公關,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專程為自己而來,所以感到非常驚訝:「他找我有什麼事情?」
「那你就要問他了!」
安德森的話讓龐勁東產生了一絲警惕,很自然的想到羅斯柴爾德家族可能是想要聯合自己,在國內圖謀分外的經濟權益。
但是在安德森的面前,龐勁東不能流露出這種警惕,否則就會引起對方的警惕。雖然兩個人是好朋友,但是各自所處的立場畢竟不同,所追求的東西也不同。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說:「我想像不到會有什麼事!」
「雖然我不瞭解,但相信是好事,因為他是我的好朋友……」頓了頓,安德森補充道:「當然也是你的好朋友!」
「會是什麼好事?合作生意嗎?」頓了頓,龐勁東斬釘截鐵的說:「我對現在的一切很滿意,已經沒有其他的什麼野心!」
「具體的事情,等你見到他再說!我只負責告訴你,不參與其他的!」
龐勁東不太情願的答應了一聲:「好吧……」
「哦,對了……」安德森裝作突然想起的樣子,不經意的說道:「我聽人說,你的瓜達爾基地搞得不錯,帝國工業集團也弄得風生水起!」
「謝謝誇獎!」龐勁東乾笑兩聲,感歎道:「M國的情報部門果然厲害!」
儘管安德森一直在為第七軍團保駕護航,而且將大筆生意交給第七軍團做,但是龐勁東從不向安德森匯報第七軍團的工作。
安德森畢竟不是第七軍團的人,更不是龐勁東的上級,所以龐勁東認為自己沒有這個義務。龐勁東寧可不做那些生意,也不願意讓安德森干涉第七軍團的事務。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不能用主權和尊嚴去交換。
正因為如此,組建從事軍工行業的帝國工業集團和建設瓜達爾基地的事情,龐勁東從來都沒有向安德森說過。不過龐勁東也很清楚,這些事情是瞞不住安德森的,包括那艘正在高度保密之下緊鑼密鼓建造的DDX戰艦。
安德森一語雙關的指出:「如果不是情報部門告訴我,我是沒有辦法從你這裡知道的!」
龐勁東當即回敬道:「您作為M國的總統,從沒有將國家機密告訴我,也沒有將美軍的先進軍事技術交給我!」
「你說的沒錯!」安德森看起來贊同龐勁東的說法,但是旋即又說道:「正常情況下,對第七軍團的發展,甚至於你建立兵工廠生產武器賣給Z國,我都沒有理由和必要去加以關心!但是當你的兵工廠使用M國的技術建造軍艦,並且有可能賣給Z國的時候,事情的性質就發生變化了!」
既然對方已經知道了,龐勁東索性坦然承認了:「你說的是DDX吧!」
「沒錯!」
「我是正在造,也的確打算賣給Z國!」
「你……」安德森沒有想到龐勁東會這樣痛快的承認,愣怔了許久之後才質疑道:「原來你很熱愛自己的祖國!」
「沒有人不熱愛自己的祖國,我的國家的人民也是一樣,儘管出了馬立誠和時殷紅這樣的傻逼,但是多數Z國人還是深深的熱愛著自己的祖國的!話說回來,馬立誠和時殷紅這兩個傻逼也要給自己戴上一頂愛國的帽子,不敢公開承認自己就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漢奸走狗!」
安德森根本不知道馬立誠和時殷紅這兩個形似小丑的漢奸學者究竟是何許人也,倒認為龐勁東的這番話根本是在攪亂話題以拖延時間,目的則是要爭取時間尋找合理的解釋。
安德森緩緩的問:「這麼說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樣?」
龐勁東反問道:「你認為我是什麼樣?」
「你是一個僱傭兵,僱傭兵是沒有祖國的!儘管你是一個Z國人,但是你只為利益而服務,Z國政府對你根本沒有任何號召力!」
「沒錯!」
龐勁東是違心說出這兩個字的,因為一旦否認了安德森的這個說法,不僅兩個人之間的友誼會破裂,還會對第七軍團和整個帝國控股集團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到時候龐勁東不但不能借助安德森做任何事情,反而還要處處提放安德森可能對自己實施的打擊。
龐勁東不認為這種違心的表態有什麼問題,因為一個人對自己的國家有著怎樣的感情,是要通過行動體現出來的,而不是靠嘴上的言語。
安德森被龐勁東搞得有點糊塗了:「既然你這樣想,為什麼還要幫助Z國提升海軍技術?」
「為了錢啊!」
「Z國會給你很多錢嗎?」
「當然!」頓了頓,龐勁東又說:「不過比起M國能給的可就少多了?」
安德森出聲的笑了笑,問:「你不會是希望M國出錢買下這艘軍艦吧?」
「當然不是!」龐勁東搖搖頭,又說:「M國根本不會這麼做,因為沒有必要這麼做!」
「那你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這件事情要從頭說起……」龐勁東隱瞞了一部分事實,將另外一部分事實歪曲一下,然後娓娓道來:「你知道,我曾在科比諾中心工作過,在中心解體的時候,我拿走了一些東西,就算是自己的退休金,其中包括DDX的部分設計資料!但正因為只是部分資料,據此建造出來的只是不完善的版本,綜合能力遠遠低於M國的正版DDX戰艦,所以我斷言M國是不會花錢買盜版的!」
「那麼你為什麼要給Z國?」
「因為只有Z國能出得起合適的價錢,也只有Z國才迫切的有這個需要!」安德森想錯了,龐勁東剛才的那些話只是有感而發,賣軍艦的借口其實早就已經想好了:「我知道Z國是M國的敵人,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追求的是利益。我也知道你對此會有所擔心,但是請你把心放在肚子裡,一艘盜版軍艦怎麼可能對數艘正版軍艦造成威脅呢?」
「但是讓Z國海軍實力提升,總是我們不希望看到的!」
「您應該記得歷史上的『和平典範』計劃!」
「那是兩國蜜月時期的事情,而且那個時候還處於冷戰,我們需要扶持Z國對抗前蘇聯!」安德森冷笑了兩聲,赤裸裸的說出了M國的戰略意圖:「但是現在卻沒有這種必要了!」
如果換作某些所謂戰略家,完全可能會對安德森大講一番道理,說什麼「和平與發展」是世界兩大主題,Z國與M國之間的合作要遠遠多於對抗,兩國應該共同承擔維護世界和平穩定的責任。
這些戰略家是實實在在的傻帽,因為他們連最起碼的「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都不懂,所以龐勁東沒有說出類似的話,而是告訴安德森:「雖然現在沒有這個必要了,但是我提出這件事情是要說明,為什麼M國當初會與前蘇聯搞軍備競賽!」
安德森有著何等的智慧,聽到這句話馬上就明白了龐勁東的意思:「你是說M國同樣可以與Z國進行軍備競賽?」
由於政治制度和社會體制不同,軍備競賽拖垮了前蘇聯,卻富強了M國。
M國的企業由於大量的軍工生產任務而賺取了高額利潤,在貢獻給國家大量的稅收之餘,讓M國公民獲得了高收入。由於完善的社會福利體系,M國人沒有存錢的習慣,立即將這些高收入轉為消費,進而帶動了第三產業的迅猛發展,增加了就業機會,最終促進了經濟的繁榮。
在蘇聯解體之後,大量軍事技術大量轉為民用,更是給這種繁榮添加了助力的作用。
第122章 安德森的問題
「沒錯!」頓了頓,龐勁東進一步解釋道:「無論你是否願意,這種軍備競賽已經在事實上開始了!」
安德森點頭承認了:「是這樣。」
「那麼問題就來了,如果對手是索馬裡這樣的國家,軍備競賽就失去了意義,對M國起到的作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如果是Z國這樣的對手,情況就會完全不一樣,政府可以向國會要求更多的財政撥款,研發和裝備更多的新式武器,以保持M國的優勢!」為了讓自己的理論更加具有說服力,龐勁東進一步舉出了很多事例:「為了對付Z國的潛艇,需要配備更多的反潛巡邏機,那麼飛機製造廠就會有更多的利潤,並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Z國現在想要造航空母艦,M國想要繼續保持自己的航母優勢,就需要維持一支更加龐大和更加先進的航母艦隊!而一艘航空母艦從建造到維護幾乎涉及到各個行業,也就是說無數個企業可以從中得到好處!」
安德森自然知道這些道理,所以馬上明白了龐勁東的意思:「你就是說,讓Z國有一定的進步,會對我們更加有好處?」
「當然!」龐勁東點點頭,尖銳的指出:「M國的軍事技術和戰略戰術理論,至少領先Z國二三十年!而且在未來三十年內,Z國都無法超越M國!這種力量對比絕對不會因為一艘盜版DDX而發生改變!」
安德森笑了起來,俄頃之後揶揄道:「你明明是為了賺錢,卻給我講出這麼許多的道理!」
聽到安德森將自己的行為定義為「賺錢」,龐勁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剛才的擔憂也煙消雲散了。
安德森使用的是保密的安全電話,不可能被任何人偷聽到,龐勁東這邊也只有兩個人,也就是說這番談話沒有其他聽眾。
如果被某些人聽到,肯定會高度質疑龐勁東的態度,至少對龐勁東矮化Z國實力的做法感到不滿。但是,龐勁東這些話的本意雖然是打消安德森的懷疑,卻也很符合實際情況。
很多Z國人認為自己的國家短時間內可以超越M國,甚至現階段就具有和M國叫板的實力,雖然出發點是良好的願望,然而想法卻是幼稚的。
M國實力之強大遠遠不是普通Z國公民能體會到的,因為一個國家的綜合實力並非能通過新聞或者影視作品完全體現出來,絕大多數人甚至沒有機會去M國,更沒有機會站在全局高度看待國家力量對比。
在半個多世紀以前,Z國的志願軍在一個貧瘠的半島就領教過M國軍隊的力量,前者那個時候天真的把後者當成了紙老虎,結果發現紙老虎不僅咬人,而且牙齒還相當的鋒利。結果Z國憑借前蘇聯的武器裝備,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之後,以舉國之力也不過與M國打了個平手。其時的M國的戰略重點放在歐洲,在那個半島僅僅動用了一半的軍事力量。
不僅僅是軍事技術,M國的軍事理論,乃至方方面面的很多東西都需要Z國好好學習。
涉及到尊嚴和主權決不能做出任何妥協,但是盲目的自大同樣不可取,否則可能招致滅頂之災。在某個貧瘠的半島上生活著一個綽號「棒子」的民族,就因為民族根性深處沉澱著一股莫名其妙的自大情緒,結果成了千年的附屬國,亞洲的萬人騎。
不過儘管如此,如果數十年如一日的秉持著韜光養晦的策略,在任何涉及到國家重大利益的問題上都噤聲不語,那麼就走入了另外一個極端。因為時代在進步,一個國家在進步的同時,其他國家也在進步。等到這個國家有實力與其他國家對抗的時候,自己的權益早就已經被瓜分乾淨了。
考慮到M國先天已經具有的這些優勢,再加上所擁有的龐大的經濟實力,龐勁東認為Z國雖然必須迅速提升軍事科技,但是絕對不能真的與M國搞軍備競賽,否則很可能像前蘇聯一樣被拖垮。
所謂「軍備競賽」只是龐勁東用來說服安德森的借口,問題真正的關鍵之處在於任何武器都需要人來操作,一個團結的民族誕生出的士氣高昂的軍隊,如果能配合以先進正確的戰略戰術思想,完全能夠戰勝擁有先進武器的敵人。
龐勁東笑了笑,對安德森說:「儘管我是追求利益,但是我的所作所為帶來的是多贏!」
「嗯!」安德森只吐出了這麼一個音節,便沒有再說什麼。
事實上,對瓜達爾工廠那艘DDX軍艦,在M國政府和軍隊高層早前曾有過討論,他們後來達成了一個默契,那就是不對這艘軍艦採取任何措施,至於出發點則與龐勁東的分析基本一致。
安德森本人也持有類似的觀點,之所以和龐勁東當面提出這件事,並不是真的想要阻止軍艦的建造,而是想要知道龐勁東是否有可能對M國的利益構成威脅。
聽到龐勁東的這番話之後,安德森終於放下心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突然想起唐韻平常說的一些話,於是立即原封不動的照搬了過來,以進一步讓安德森對自己保持誤解:「人生短短幾十年,幹嘛不讓自己過得更舒服一點,而能讓自己過得更舒服的唯一方法就是多賺錢!」
「說的對!」安德森很認同這個觀點,同時又提醒道:「只要有我在,你可以賺更多的錢!」
「在你的支持之下,我已經賺了很多錢了!」龐勁東只是簡單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儘管沒有明確的對安德森表示感謝,但是用意已經非常清楚了:「就像我剛才說的一樣,其實我現在野心不大了,之前積累下的那些已經足夠我舒舒服服的過完一生!」
「你會有這樣的想法,大概是東方哲學使然吧!」頓了頓,安德森又說:「難怪你會將毒品網絡交出去!」
安德森的毒品網絡已經全部轉移出去了,其中交給龐勁東的一部分現在落到了星龍幫的手裡,由丁朋在M國全權操作。藉著這個機會,星龍幫也開始向M國擴展勢力,不過不是獨立發展,而是與大圈幫密切合作。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就明白了,安德森接下來還要提出M國的星龍幫問題。
M國社會雖然是多元化的,但是起主導作用的始終是白人,這種主導作用體現在社會的方方面面。具體到黑幫問題上,那就是無論M國政府還是本土幫派,都不會允許一個外來的亞裔幫派坐大。
龐勁東非常坦然的告訴安德森:「星龍幫的老闆是我的好朋友,星龍幫在國內已經是第一大幫派,我很高興看到在M國也能成為一個大幫派!」
安德森歎了一口氣:「你認為這可能嗎?」
「我的朋友有這樣的實力,再加上我的暗中協助,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本土幫派是不會允許出現這種情況的!」
「那麼大家就比拚一下實力好了!」冷笑了兩聲,龐勁東又說:「安德森,我知道對於你來說,不願意讓一些皮膚帶顏色的人逐漸佔據M國的黑社會……」
安德森打斷了龐勁東的話:「傑瑞,我向你保證,我們有種族主義傾向,否則我們就不可能成為朋友,我也不可能花費那麼多的時間和金錢培養風間雅晴!」
「我知道這一點,但我認為你終歸還是要考慮國家安全的!」
龐勁東的這句話正說中了安德森的顧慮,後者出聲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龐勁東又說:「黑社會始終是黑社會,他們可以危害社會,可以謀取大量非法利益,但是上升不到危害國家安全層面!」
安德森十分坦率的指出:「但這不意味著Z國情報部門不會利用他們!」
安德森說的事情雖然還沒有發生,但是一再秘密上演過的,Z國的情報部門雖然技術手段不如M國,卻同樣無孔不入。很多前往M國的Z國公民都有秘密使命,其中有一些人知道自己將要做的是什麼事,還有一些人甚至不知道。當星龍幫在M國發展壯大之後,很有可能也會背負起這樣的使命。
在這種情況下,龐勁東不去試圖讓安德森相信星龍幫只是普通的黑幫,而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分析道:「就算沒有星龍幫,Z國同樣會對M國進行滲透,而星龍幫只是一個黑社會幫派,沒有經受過嚴格的情報和特工訓練,在這方面能夠起到的作用著實很有限!」
「這倒是……」安德森點點頭,緊接著又提出:「但是M國本土黑幫又怎麼辦?」
其實大圈幫的出現早就已經對M國的本土幫派構成威脅,只不過對於偌大的M國而言,大圈幫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現在又加上了星龍幫,那麼情況就有所轉變了。
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安德森,你是信奉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吧?」
「對!」
「那麼你就應該知道,M國的本土黑幫悠閒得太久了,現在需要有人和他們競爭,把他們的積極性充分調動起來!」頓了頓,龐勁東進一步補充道:「本著優勝劣汰的原則,我們甚至於應該促成黑幫的朝代更迭!例如說,紐約的五大黑手黨家族愚蠢的要命,應該有其他幫派取代他們!這樣可以有助於促進社會的穩定,當然也能給官僚和壟斷企業帶來更大的利益!只要做到這些,皮膚究竟是什麼顏色根本不重要,因為黑幫總不可能犯上作亂,取得M國的國家政權!」
其實所謂的五大黑手黨家族已經名存實亡了,在龐勁東和M國FBI的雙重打擊之下,他們喪失了至少一半的實力,有的家族已經徹底煙消雲散,只不過徒勞的保持著「五大」這個稱謂而已。龐勁東當時如果不是想盡快回到祖國,而且覺得實在沒有什麼必要,會將其餘勢力也掃蕩乾淨。
安德森若有所思地說:「如果M國的政府可以被黑幫動搖,那麼也是一個非常失職和虛弱的政府,應該被打倒!」思索了片刻,安德森又說:「另外,星龍幫的出現會讓黑幫形勢變得更加複雜,更加有助於警方在其中縱橫捭闔,通過維持各幫派勢力的平衡維持社會穩定,通過利用各個黑幫之間的矛盾達到更多目的!」
「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
安德森苦笑了兩聲,感歎道:「我這樣想的關鍵原因,不僅僅是因為現實可能會這樣發展,也是因為你……」
龐勁東鄭重的說了一句:「謝謝你,安德森!」
任何一個人在思考問題的時候,都會或多或少受到客觀因素和個人情感的影響,即令身為M國總統的安德森亦然。在龐勁東所遇到的人當中,只有唐韻無時不刻的保持著冷靜和客觀,以最現實的目光去分析所有問題,有的時候甚至冷靜到了冷血的地步。
掛斷安德森的電話之後,龐勁東偶然一回頭,發現唐韻睡眼惺忪的站在自己的身後。
唐韻繞到前面來,慵懶的斜靠到沙發上,打了一個哈欠後嗔怪道:「我說三更半夜的怎麼這麼吵,原來是你在和M國總統打電話!」
「抱歉打擾你休息了!」龐勁東笑了笑,將電話扔到了旁邊。
「這樣熬夜會影響我美容的……」唐韻說著又打了一個哈欠,發現龐勁東眉頭緊鎖,關懷的問:「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安德森的這個電話裡,提到了幾件事情!」
唐韻聽到了談話的一部分內容,漫不經心的說:「不就是那艘軍艦和星龍幫的事嗎,你解釋得非常好啊,沒什麼值得憂慮的!」
「這兩件事情根本不是問題,我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想好應該怎麼樣解釋了!」長吁了一口氣,龐勁東接著說:「讓我感到意外的是羅斯柴爾德竟然要來找我!」
第123章 莫名其妙的情書
「羅斯柴爾德?」唐韻聽到這個名字立即來了精神,坐正了身體,興奮地問:「你是說那個神秘的猶太家族?」
龐勁東點點頭:「對!」
「就是那個擁有著巨額的財富,沒有人知道究竟是多少,而且暗中操控著很多大型企業,還在歐美有著巨大的影響力的猶太家族?」
龐勁東苦笑兩聲又點了點頭:「對!」
唐韻忽然站起,略有些激動的問:「你竟然認識他們?」
龐勁東知道,唐韻有這樣的表現並不是因為對羅斯柴爾德有什麼景仰,純粹是被這個傳說中的家族所擁有的巨大財富和影響力所傾倒。龐勁東看著這個有志於成為Z國版女性羅斯柴爾德的女人,苦笑著回答說:「不能說認識吧,只是有過一次接觸!」
「能詳細說說嗎?」
「其實很簡單,這個家族是安德森競選總統的金主,不過有一段時間中斷了資金支持,其間我偶然與他們中的一個人接觸過!」
唐韻聽到這句話立即意識到,其中可能存在著不為人知的秘辛,於是急忙追問道:「中斷的原因是什麼?」
「不知道!」
「你對這個家族還有什麼瞭解?」
「只有這些了!」龐勁東聳聳肩膀,無奈的說:「猶太人與南洋華人有一個相似之處,那就是經常保持著高度的神秘性!」
唐韻想了想,然後提出:「等到羅斯柴爾德來,我和你一起去!」
「其實就算你不這樣說,我到時候也要帶你去!」
唐韻打量了一下龐勁東,意識到了一些什麼:「你好像有點擔心!」
「是啊!」龐勁東點點頭,不無擔憂地說:「這個羅斯柴爾德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你覺得他會對你的利益構成威脅嗎?」
「這倒不至於,我真正擔心的是,他可能會串通我謀奪國家利益!」
「你不想出賣國家利益是嗎……」唐韻思索了片刻之後,搖了搖頭說:「不過我覺得,他的目的不是這個!」
「為什麼?」
「你的能力主要是在國外而非國內,雖然你交好金振宇將軍,又擁有著可以將無數官員玩弄於鼓掌之上的的黑賬,但是羅斯柴爾德並不知道這些!」唐韻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之後接著說:「更何況羅斯柴爾德家族和其他西方財閥,這些年來在國內扶持了很多利益代理人,既包括政府官員、國有企業高管更包括所謂的經濟學家!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不差你這一個!」
唐韻的這番話一語中的,比之那些貪官和腐敗的國有企業高管,所謂的經濟學家們造成的危害更大,因為他們不僅把握著社會上的話語權,更會對國家政策的制定構成影響。
這些經濟學家或是根本已經被收買了,成為西方豢養的學術鸚鵡,或是在不自覺間成為西方利益的代言人,這是因為國內存在著一個非常悲哀的現實——負責研究和制定經濟政策的人大多數西方培養出來的。
龐勁東點點頭:「有道理!」
「所以我認為,羅斯柴爾德找你,更可能是為了國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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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起床啦!」隨著一陣緊促的敲門聲,風間雅晴的聲音隨之在門外響起。
「幹什麼啊……」龐勁東很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來,匆匆換好衣服後打開了門,責怪說:「你不知道我昨天吃了五頓飯,需要多睡一會才能充分消化掉嗎!」
風間雅晴撇了撇嘴,因為被龐勁東責怪而有些鬱悶:「我也不想打攪你,但是有人來找你!」
「誰啊!」
「叫秦雨詩,說是北海中學的音樂老師!」
「她怎麼來了?」龐勁東聽到這個名字不禁皺起了眉頭,同時想起自己很長時間沒有見到這位芳鄰了。
龐勁東來到樓下,發現秦雨詩正坐在沙發上,看到龐勁東進來,她急忙站起身來,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偶然路過……」
「請坐!」龐勁東指了指沙發,然後微笑著說:「歡迎光臨!」
秦雨詩低下了螓首,不敢正視龐勁東,過了許久才低聲問了一句:「你最近還好吧……」
「我很好啊!」龐勁東不明白秦雨詩怎麼提出這麼一個問題,奇怪的問:「為什麼這麼說?」
「哦…….」秦雨詩尷尬的笑了笑,回答道:「沒什麼,只是問問…….」
其實秦雨詩是出於關心才來的,一年多以前,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龐勁東突然不再到北海中學上班。剛開始的時候,秦雨詩並沒有當作一回事,但是學校內很快就傳言四起,學生們不僅對龐勁東的真實身份做出了種種推測,有的人甚至還說龐勁東犯了案子跑路了。
秦雨詩沒有辦法瞭解到更詳細的情況,所以將這份關懷一直埋藏在內心深處,直到今天登門拜訪。
這裡面有一個細節,那就是秦雨詩怎樣知道龐勁東的確不在家,又是怎麼樣知道龐勁東已經回來了,那就是通過龐無雙的所作所為。而龐無雙則不是用語言,而是用行動表明了龐勁東的近況。事實上,秦雨詩不止一次私下向龐無雙打聽龐勁東的近況,但是龐無雙必定顧左右而言他,決不說出半點有價值的線索。
龐勁東雖然不知道秦雨詩登門的目的,倒是看出她有些尷尬,所以很自然的談起了一些其他話題,慢慢的將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輕鬆起來。
臨近中午的時候,龐勁東熱情的邀請道:「一起吃飯吧!」
「不了……」秦雨詩站起身來,婉拒道:「學校今天上午休息,但是下午有課,我還沒有準備教案呢!」
龐勁東沒有勉強,而是說:「好吧,那就不耽誤你工作了!」
「對了…….」秦雨詩從隨身的包裡面拿出了一摞信件,雙手放到了茶几上面,然後低垂著頭輕聲說:「這些還給你……..」
「這是什麼啊?」龐勁東不記得自己曾給秦雨詩寫過信,信手拿起翻看起來。
「其實……我並不討厭你……但是我現在還不想考慮感情問題……」秦雨詩說著,螓首低得更深了,聲音也更加輕柔起來:「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追求,希望我們還是朋友…….」
龐勁東頓時愣住了:「追求?」
秦雨詩語無倫次的說完這些話,拎起包一溜煙的跑出去了,只留下龐勁東瞠目結舌的站在原地。
當再看不到秦雨詩的影子,龐勁東才坐下來仔細看起那些信,結果感到更加驚訝,這些信竟然全部是以自己名義寫給秦雨詩的求愛信。
之所以要被稱作求愛信卻不能說是情書,是因為這些信的內容實在太肉麻了,如果再加上一些器官和動作描寫,簡直就能連成一部地地道道的黃色小說。而且這些信的文筆非常的糟糕,還有很明顯的拼湊和摘抄痕跡,更加要命的是字跡實在是太差了,簡直就像是喝多了酒的蟑螂爬出來的。
「這他媽是誰幹的!」龐勁東恨恨的怒罵了一聲,又仔細檢查了一下,通過字跡和紙張的新舊程度,還有署名處或有或無的時間,推斷出這些情書竟然延續了一年多的時間。
「哪個烏龜王八蛋,竟然這麼有耐心害我,要是讓我知道了……」龐勁東正在恨恨的想著,龐無雙伸著懶腰從樓上下來,懶洋洋的問:「中午吃什麼飯啊?」
龐無雙正說著,突然看到了龐勁東手裡的情書,立即轉身向樓上跑去,嘴裡嚷嚷著:「我剛才想起了,中午約了同學出去,不在家吃午飯了!」
看到龐無雙的這種表現,龐勁東立即找到了這些情書的始作俑者,同時也意識到那麼難看的字也只有龐無雙能寫出來。
龐勁東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揪住龐無雙的耳朵回到了客廳裡面,惡狠狠地斥責道:「死丫頭,你最近有點皮緊是吧,要不要我給你鬆鬆皮子?」
「皮緊」是一個北方方言才有的詞彙,意思是「欠揍」,龐無雙聽不懂,呲牙咧嘴的說:「我這麼年輕,皮膚當然不會鬆弛了!我相信再過五十年,我的皮膚也會像現在這樣柔嫩,吹彈可破!」
「別和我貧嘴,你這個小黑鬼!」龐勁東一把將龐無雙推倒在沙發上,指著情書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龐無雙裝作沒有看到情書,略有些不滿的辯解道:「其實我長得不黑,只不過就是不白!」
「別和我廢話!」龐勁東抬起手作勢要打龐無雙,再一次質問道:「這些情書是怎麼回事?」
「情書?」龐無雙先是用胳膊護住了自己的頭,然後四下裡張望了一番,故作不解的問:「什麼情書啊?」
「就是這些!」龐勁東說罷,拿起情書摔在了龐無雙的身上。
龐無雙拿起那些情書仔細的看了起來,但是通過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可以知道,她不是真的在閱讀,而是在思考對策。
龐勁東坐到龐無雙的對面,翹起二郎腿,點上一支煙,一邊吸著一邊看著。
過了許久,龐無雙抬起頭,認真的問:「哥,你在追求秦老師?」
「龐無雙……」龐勁東看著這個讓人無可奈何的妹妹,冷冷地說:「你要是繼續裝糊塗可就沒意思了!」
「我不是裝糊塗,而是真糊塗!」
「看來我有必要給二叔祖和二伯打個電話了!」龐勁東說著便拿起了手機,做出要撥號的樣子。
雖然爺爺和父親都很嬌縱龐無雙,但是他們更尊重龐勁東的意見,如果龐勁東在這兩位面前說上龐無雙一番壞話,那麼龐無雙就會立即被召回長箐山,而且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龐無雙見狀是真的害怕了,跑過來一把搶走了龐勁東的手機,哀求道:「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龐勁東指了指那些情書說:「好,老實交代,坦白從寬!」
「哥……」龐無雙低下了頭,雖然看起來是一副認罪的樣子,卻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著龐勁東:「你覺得秦老師這個人怎麼樣?」
「很不錯!」
「適合當你的女朋友吧?」
「她的人品如何與是否適合做我的女朋友,根本就是兩碼事!」龐勁東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還有,我的感情問題我自己解決,你跑進來跟著摻和什麼?」
「我是為了你好啊……」
龐勁東打斷了妹妹的話:「用不著!」
龐無雙重申道:「我真的是為了你好!」
「我真的用不著!」龐勁東又歎了一口氣,然後接著質問道:「你搞了多久了?」
「一年多……」
「你可真有耐心!」
「謝謝誇獎……」
「你還真以我是在誇你啊?」龐勁東豁然站起,聲音猛地提高了起來:「你冒充我的名義寫情書也就罷了,可是你看看這寫的都是些什麼鬼東西,而且還把字寫得那麼難看!」
龐無雙將雙手插在兩腿之間,頭則放到了膝蓋上,輕聲說:「我就這水平啊……」
「我告訴你多少次要好好學習,你沒有一次聽的時候,結果連情書都不會寫!你給自己丟臉也就罷了,現在把我的臉面也給搭進去了!」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龐勁東繼續說了下去:「別說人家不想答應,就算是想答應,看到你這情書也得打退堂鼓!」
「啊?」龐無雙聽到這句話,立即抬起頭來,驚訝的問:「秦老師拒絕你了?」
「談不上拒絕,可也沒有答應!」
「可我覺得她對你挺有好感的……」
「你懂個屁!」龐勁東打斷了龐無雙的話,毫不留情的斥責道:「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弄明白了再說吧!」
就在這個時候,唐韻和風間雅晴懶洋洋的走了過來,唐韻打了一個哈欠後問道:「你這是幹什麼啊,一大清早的就教訓妹妹!」
第124章 媒婆無雙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立即反駁道:「都已經中午十一點三十分了,你還好意思說是大清早,你是按照格林威治時間作息吧?」
龐勁東從來都很尊重別人的生活習慣,不會對別人的作息時間有何非議,所以唐韻立即明白,龐勁東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唐韻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對兄妹,立即注意到了龐無雙手裡的那些情書,走過去輕輕的拿過了過去。看了片刻之後,她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最後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風間雅晴也感到很好奇,結果那寫情書看過之後也笑了起來,只不過她笑得非常靦腆,不像唐韻那般花枝亂顫。
唐韻揚了揚手中的這些情書,問龐無雙:「這就是你代替你哥哥寫的?」
龐無雙認真的點了點頭:「嗯!」
唐韻收起笑容,輕聲歎了一口氣,對龐勁東說:「你別太生氣了,無雙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龐勁東把眼睛瞪得圓圓的,氣哼哼的說:「我看她是存心想害我!」
唐韻的這句話完全出乎龐無雙意料之外,龐無雙本來覺得這個妖艷的女人肯定會落井下石,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幫著自己說話。在一剎那間,龐無雙對唐韻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感,同時也意識到自己過去看待人和事的方式太過簡單了。
「是啊……」風間雅晴點了點頭,贊同唐韻的說法:「她畢竟是你妹妹,怎麼可能害你!雖然做的事情有些欠妥,但是出發點畢竟還是好的!」
「我真的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好嫂子!」龐無雙圓瞪著大大的雙眼,滿面無辜和天真的表情,好像隨時都可能哭出來一般,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此時的龐無雙就像個純真小女孩,完全讓人無法想起往日裡那個囂張的小魔女,龐勁東見狀氣也消了一半。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下來:「你老實說,從頭到尾都是怎麼回事……」
龐無雙隱瞞了自己的部分想法,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將事情經過緩緩說了出來。
其實整件事請說出來很簡單,當意識到龐勁東可能會找女朋友的時候,龐無雙近乎本能的想要操控這件事情。至於出發點,一則是龐無雙認為女朋友雖然是龐勁東的,但卻也是自己的嫂子,所以自己有發言權;二則是因為擔心龐勁東找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將來在哥哥家裡會受氣。
龐無雙討厭龐勁東身邊的所有女孩子,事實上讓她喜歡的女孩子也很少,但秦雨詩偏偏就是極少數中的一個。龐無雙當時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自己的這位音樂老師,便打算將秦雨詩介紹給龐勁東。
秦雨詩為人文靜大方又典雅,與龐無雙截然不同,很難想像龐無雙怎麼會喜歡她。龐勁東後來總結認為,很可能是秦雨詩的善良吸引了龐無雙,由此可見善良的人往往是受到歡迎的,儘管在現實中經常受到欺侮,但哪怕惡人也會在人格上尊重他們。
雖然龐無雙做其他事情有許多鬼點子,但是卻沒有做媒婆的靈感,唯一想到的手段便是代替龐勁東寫情書。這些情書有的時候是她悄悄留在秦雨詩的辦公桌上,有的時候則是當面大大方方的交給秦雨詩,只不過說是龐勁東讓自己代為轉交的,同時裝作不知道裡面是什麼內容。
每當送出幾封情書之後,龐無雙便會觀察一段時間,發現龐勁東和秦雨詩之間沒有任何動靜之後再繼續送。龐無雙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只能耐心的不斷的寫著情書,這份耐心一直持續了一年多的時間,只有在龐勁東離開國內的那段時間中斷,前段時間則又恢復了。
而秦雨詩也正是通過這些情書斷定出龐勁東是否在家。
「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龐勁東長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補充說:「如果實在按捺不住,至少也要和我商量一下!」
龐無雙重重的點了點頭:「哦……」
「不過話說回來,我第一次看到你有耐心連續一年做同樣一件事情,如果你能把這種耐心用來做正經事,可以考上全球任何一所知名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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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森的電話打來之後只過了一天,奧多.羅斯柴爾德就到了,下榻在一間很普通的三星級酒店。龐勁東與奧多定好了見面時間,便帶著唐韻準時去了。
「你好!」奧多見到龐勁東之後親熱的握了握手,然後微笑看向唐韻,對龐勁東說:「請給我介紹一下這位美麗的女士!」
龐勁東指了指唐韻說:「這位是唐韻,我的助手!」
唐韻板著面孔和奧多握了握手:「你好!」
奧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好,請坐!」
大家紛紛落座之後,龐勁東注意觀察了一下奧多,發現象征著猶太人的那頂小黑圓帽不見了。
猶太人無論到任何地方,都刻意保持著自己的標識,在以色列駐國內的各類機構附近,經常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猶太人,其中的男人們無一不是蓄著鬍鬚並帶著小圓帽。奧多這次來華竟然一反常態,這就像入住在一間如此普通的酒店一樣,顯見是為了盡可能不引起別人注意。
「自從在蘇黎世見過一面之後,我與龐先生再也沒有過接觸,想起來實在是遺憾啊……」奧多說到這裡,突然提出了一個請求:「我可以叫你傑瑞嗎?」
龐勁東微微一笑:「當然可以!」
「謝謝!」
「不知道羅斯柴爾德先生…….」
奧多立即打斷了龐勁東的話,不過態度非常的客氣:「希望你能夠稱呼我奧多!」
「好吧,不知道奧多先生這次來華有何貴幹?」
如果換作是國人,肯定要談天談地談天氣,彼此之間順便拉拉關係,再東拉西扯一番之後才會談正題。但是西方人的態度是比較務實的,猶太人尤甚,在談判桌上所說的話全部是圍繞著目的,無用的東西絕對不會在談判之前拿出來說。
不過這也不是說西方人真的不會談其他的話題,一些技巧還是需要的,只是龐勁東沒有興趣兜彎子,所以開門見山的提了出來。
「何必著急談其他事呢,難道我們就不能敘舊嗎……」奧多微微一笑,拿出了一套茶具,竟然十分熟練的給龐勁東和唐韻每人泡了一杯功夫茶:「我一直都很想與傑瑞深入接觸,十分遺憾的是沒有這個機會!」
龐勁東品了一口茶,微微點點頭對奧多的茶藝表示讚賞,然後說:「現在機會來了!」
「我也這麼想!」輕輕歎了一口氣,奧多又說:「其實在蘇黎世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深入交談,只可惜……」
龐勁東微微一笑:「是啊……」
「如果精確的分析一下,我與傑瑞你已經是朋友了!而我與安德森也是朋友,安德森又與你是朋友,所以我們之間有兩層關係!」
龐勁東不得不佩服奧多,竟然可以將任何事情都用數學的方法加以詮釋,而或許這正是他們的成功之所在。
龐勁東微微點點頭:「是這樣的……」
「其實還有一層關係,那就是我贊助了安德森競選總統,而傑瑞也做了同樣的事情!」
奧多說起話來繞來繞去,讓龐勁東搞不懂究竟想說些什麼,於是龐勁東索性主動出擊:「貴家族贊助安德森,恐怕是基於一些現實的考慮,而我純粹是出於朋友的立場加以幫助!因為貴家族曾中斷了對安德森的贊助,使得安德森當時面臨很大的資金難題,我沒有辦法坐視不理!」
奧多收起笑容,緩緩的問:「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中斷嗎?」
「不知道!」龐勁東搖了搖頭,又說:「但是我也不想知道,因為這是你們的私事!」
「沒錯,的確是我們家族的內部事務……」奧多本來以為龐勁東會對這件事情有所興趣,卻沒有料到竟然會是這樣一種態度,因而隱隱的有些失望:「其實這件事情是可以告訴你的……」
龐勁東不置可否的吐出了一個字:「哦。」
「在那段時間,我們家族內部發生了一點矛盾,主要是有人認為不應該扶持安德森,而是應該另外選找其他合適的候選人!」聳了聳肩膀,奧多又說:「不過問題現在已經解決了!」
正如龐勁東說的一樣,猶太人始終保持著高度的神秘性,尤其是羅斯柴爾德這樣有這古老傳承的龐大家族。後來經過多方面的瞭解,將一些很零碎的信息拼湊了起來,龐勁東才大致掌握了脈絡。
事實上,整件事情不像奧多說的這樣簡單,由於對代理人選擇的不同而爆發的爭執,直接導致了羅斯柴爾德家族內部幾近分裂的狀態。
中國人素來不團結,但是一旦團結起來,那種力量是驚人的。猶太人素來團結,但是一旦出現了不團結,結果將會是毀滅性的,羅斯柴爾德家族就遭遇了這樣的情況。
幸運的是,經過了一番明爭暗鬥,奧多.羅斯柴爾德終於穩定了局勢,重新將整個家族凝聚了起來,儘管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在另一方面,奧多也借此奠定了自己作為家族領導者的地位,而過去他作為旁支是沒有太大的發言權的。
雖然奧多的話透露出的信息不多,不過龐勁東還是敏銳的意識到,奧多即便對自己非常的信任,也不會憑空說出這番話,何況自己與他之間實在談不上有什麼友誼。
所以龐勁東只是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奧多張開雙臂,看起來像是要擁抱龐勁東一般:「你看,我將自己家族的事情說了出來,足夠表明我對你的信任了吧……」
「果然來了……」龐勁東心中想著,微笑著說:「這種信任會讓我們建立起牢不可破的友誼!」
「既然如此,我認為我們之間可以進行更深入的合作了!」
龐勁東的警惕性立即被激發出來:「什麼樣的合作?」
奧多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雖然我們那次見面很簡短,但是足夠幫助我對傑瑞有一個初步的瞭解,之後我便一直在暗中關注著傑瑞的發展!」深深吸了一口氣,奧多又說:「我很欽佩傑瑞,你不僅是一個出色的軍人,還是一個優秀的企業家!這讓我甚至很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到的!」
「糖衣炮彈……」龐勁東心中給奧多的話下了這樣一個結論,然後微笑著說:「我承認自己是一個優秀的軍人,至於企業家,恐怕是不夠格的!」
「你不是優秀的企業家嗎?」奧多給龐勁東倒了一杯茶,自己給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在短短幾年的時間裡,就成為了這個國家的首富之一,資本積累的速度創造了奇跡!操作之大膽,目光之敏銳,對信息把握之準確,甚至超出了我們家族所一直引以為榮的」
龐勁東認為奧多的這些話確實過獎了,羅斯柴爾德家族百年來縱橫全球資本市場,僅僅積累下來的那些寶貴經驗就足夠龐勁東學習了。何況他們終日與資本打交道,投入的時間和精力配合以高度的智慧,以及先進的技術手段都要遠遠超過龐勁東這個僱傭兵。
不過龐勁東的資本積累速度的確超過了羅斯柴爾德家族,如果按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用不了多少年,就會有一個龐氏家族將羅斯柴爾德家族踩在腳下。因為龐勁東有羅斯柴爾德家族不具備的東西,那就是運氣和善於利用運氣的智慧。
龐勁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的吐了出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第125章 大膽的計劃
奧多看著龐勁東,緩緩的回答道:「我是想說,正因為傑瑞擁有著這樣的實力和能力,所以讓我們選擇您成為合作者……」
「合作什麼?」
奧多仍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你是知道的,我們羅斯柴爾德家族百年來主要從事金融行業,從不涉足實業。雖然這讓我們建立了絕大的影響力,但是……」奧多說到這裡,苦笑著聳聳肩膀:「有人竟然認為我們造成了經濟危機,雖然經濟危機的受益者是有的,但至少這一次,我們損失很慘重!」
「這也就是說……」龐勁東多少明白了奧多的意思,試探著問:「金融行業始終是漂浮在實業基礎之上的,所以你們現在想要從事實業?」
「準確的說,是一部分力量用來從事實業!」頓了頓,奧多進一步補充說:「現在的經濟危機提供了這樣的機會,可以廉價買到大量的優質資產,無論這些資產本身是否會盈利,等到將來經濟危機過去,轉售出手都可以賺很多的錢!」
「有道理…….」龐勁東點點頭,不由得佩服起猶太人的生意頭腦。
「那麼…….」一直坐在旁邊靜靜地聽著的唐韻,此時突然提出:「你找到目標了嗎?」
奧多微笑著微微點了點頭:「是的,美麗的女士。」
「能知道是什麼嗎?」
奧多一字一頓的說出了一個名字:「通用。」
「我對通用的情況也有一定的關注,雖然這家企業正處於破產的邊緣,但是資產重組方案已經出台了,現在看起來通過的幾率非常的大。」龐勁東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繼續分析道:「退一步說,就算這個方案沒有通過,M國政府也鐵定會拿出巨資來幫助這家企業!」
「我甚至可以告訴龐先生你,這個重組計劃肯定會獲得通過!」
龐勁東微微一笑:「那麼也就是說,M國政府將會成為通用最大的股東,你不會打算是和M國政府競爭吧?」
「當然不是!」奧多詭異的一笑,反問:「你對這個重組方案瞭解多少?」
「我要是沒有說錯,應該是通用整體拆分,將其中的優良資產拿出來,由M國政府注資組建新通用,不良資產則拿出來另作處理!」
「是這樣的……」奧多點了點頭,再就沒有說什麼,更沒有對計劃做出任何解釋。
龐勁東還是不太明白,但是唐韻卻已然揣測到了,當即指出:「你的真正目標,不會是通用的那些不良資產吧?」
「M國政府入資通用其實是一個很冒險的行為,因為一則還不能確定需要多久才能見到盈利,二則是通用的優良資產價格實在太高了。但是M國政府卻不能不這麼做,因為要通過扶持通用而喚回國民的信心,並向全世界表明挽救經濟的決心。當然也是想要起到以點帶面的作用,通過一個通用來帶動許多相關產業。不過我們是資本家,而不是M國政府,我認為我們的最終目標是盡可的以最低的投入換取最大的收益!」奧多先是對通用所面對的大局進行分析,看起來沒有直接指出唐韻的揣測是否正確,但是緊接著就微笑點了點頭,稱讚道:「看來我找傑瑞合作是非常正確的,就連傑瑞的助手都這樣有遠見卓識!」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後看了看唐韻,以不易察覺的幅度點了點頭表示嘉許,後者則得意的微微笑了起來。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問道:「這麼說你真的是要對通用的不良資產下手了?」)
「對於通用這樣的大企業,當面臨破產危機的時候,人們往往關注將會如何重組,優良資產將會如何進行處置,卻極少有人會關注那些不良資產將會怎麼樣處理!」奧多一攤雙手,似笑非笑的說:「所以這個世界上,真正賺錢的人永遠是少數!」
雖然龐勁東沒有像唐韻那樣,及時察覺到奧多的真正意圖,但是當奧多把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龐勁東結合到自己對全球經濟的觀察,並憑借自己在經濟方面的知識和經驗,就已經對整件事情做出了通盤的分析,而且涵蓋的範圍和觸及到的深度甚至不亞於唐韻。
任何企業在進行重組的時候,都會將不良資產甩掉,以輕裝前進。不良資產雖然嚴重拖累企業發展,帶來難以言數的惡劣影響,但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卻又是放錯位的資源。
人們在提起不良資產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無法收回的壞賬,事實上壞賬的確佔有不良資產的最大比例,但卻也包括了其他許多東西。在通用的不良資產當中,就還包括暫時虧損的幾個汽車品牌,比如悍馬。
不良資產如果能好好加以利用並予以充分的發掘,完全可以變成優質資源並帶來豐厚的回報。考慮到不良資產如果予以出售,價格通常都會非常低廉,所以收購不良資產是一項暴利生意,暴利到了幾倍的收益都是很常見的,十幾倍甚至幾十倍都不是無法達到的。
這裡面有一個問題是,為什麼破產企業自己無法處置不良資產,而這些不良資產在出售後卻可能給購買者帶來這樣的回報。
因為處置不良資產需要在資本市場上有著足夠人力、資源和經驗,這樣的企業通常是從事實業的,缺乏這些。而且破產企業之所以破產就是因為資金問題,操作不良資產在先期需要很大的投入。
當然,風險是與收益成正比的,不良資產帶來如此巨大的回報的同時,也有著不可估量的風險,很可能會讓投資者血本無歸。這種風險不僅有主觀方面的,例如說操作不當,也有客觀方面的,那就是其中包括太多根本無法收回的壞賬。
但是如論如何,龐勁東聽到這裡,不由得不佩服猶太人的生意頭腦,並且開始動心了。
龐勁東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運作,通用的不良資產完全可以帶來巨大的回報,這不僅僅是因為合作者奧多有著精明的生意頭腦,也是因為通用自身的原因。
當奧多和唐韻把話說到這裡,龐勁東的頭腦中馬上就形成了方案,以悍馬這個品牌為例,本來是因為給M國軍方提供高機動越野車而出名的,雖然M國軍方正在發展下一代軍用車,現在開始已經逐步捨棄悍馬,但是M國軍方和海外一些國家有大量悍馬在役,這些車子的維修和保養需要大量的零部件,這就是一筆固定的收入。考慮到Z國軍方的發展現在向M國看齊,軍用車輛也在模仿悍馬,這就意味著悍馬完全可以銷售給Z國軍方。退一步而言,就算Z國軍方希望扶持完全國有的品牌,目前發展出的幾個型號用的也是悍馬的底盤,這更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悍馬的虧損主要是因為其民用產品,歸咎起來無外乎油耗太過驚人,但是Z國等發展中國家的居民都比較喜歡大型車,漸漸有錢的他們也有足夠的購買力,這個時候只要開發出節油的型號,悍馬在這些國家有著廣闊的市場。在龐勁東身邊的人當種,林佩雯就是悍馬的忠實擁躉。
龐勁東在盤算著這些的同時,同時也有了一個問題,並馬上對奧多提了出來:「相信羅斯柴爾德家族有著非常多的長期合作者,而且也很容易尋找到新的合作者,其中不乏勝過我龐某人的,不知道為什麼奧多你選擇了我龐勁東?」
奧多微微一笑:「理由很簡單……」
「願聞其詳!」
「龐先生知道我們家族素來喜歡保持神秘感,而我們對和作者的要求也是必須足夠的神秘……」奧多啜了一口茶,從容不迫的緩緩道來:「至於我們為什麼對神秘感情有獨鍾,就不是幾句話能夠說清楚的,龐先生你是聰明人,相信能夠有所察覺!」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因為我符合你們的要求?」
奧多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龐先生的實力自然是不用多說了,而且龐先生素來保持著低調的生活,外界對您極少有瞭解,無論Z國還是西方,正是這些才使得我們非常喜歡龐先生!」
奧多說出的並不是全部原因,還有一個是龐勁東已經揣測到,卻沒有當面點破的。
雖然羅斯柴爾德家族竭盡全力讓自己保持神秘,但是多年下來還是已經為外界所知其存在,即便對於其真實狀況極少有人瞭解,卻仍難免樹大招風。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一舉一動都為外界所矚目,而剛剛崛起不久的帝國控股集團卻不存在這樣的問題。
這也就是說,龐勁東及帝國控股集團作為合作者,一個很重要的作用是替羅斯柴爾德家族吸引外界的注意。不過有Z國和M國兩個強國和大國高層的暗中護航,龐勁東可以依舊保持自己的低調,如今也已不太在乎自己吸引太多的眼球。
「哦……」龐勁東微微的點了點頭,同時向唐韻投去了探詢的目光。
唐韻很清楚龐勁東的意思,是在讓自己做出最後的決定。她同樣很清楚的是,龐勁東其實已經有了想法。
唐韻已經完全被奧多的提議所打動了,但不想太過輕易的答應奧多,於是突然岔開話題:「說到通用,我突然想起來,悍馬和吉普兩大品牌都被列為不良資產,很遺憾的是這兩型車都是我非常喜歡的!」
奧多聽到這句話點了點頭:「我聽說東方女性都喜歡大型車,因為大型車可以帶來足夠的安全感!」
龐勁東明白唐韻是在展現心機,讓奧多明白自己這一方不是易與之輩,於是立即配合的問奧多:「不知道奧多是否喜歡這兩種車?」
「不!」奧多微微搖了搖頭,然後略有些遺憾的回答說:「這兩種車都太耗油了,而我們追求的是經濟性!」
唐韻馬上追問道:「除了經濟性之外呢?」
奧多笑了笑說:「糾正一下,我們對車的選擇,同時兼顧舒適性和經濟性,其他的任何因素都不重要!」
「這麼說起來……」唐韻上下打量了一下奧多,似笑非笑的問:「豪華性根本不在考慮之列?」
「當然,我們要保持神秘性,用你們的說法就是低調!」
「可以抽煙嗎?」唐韻拿出一支煙禮貌的問了問奧多。
這類問題在一般情況下都是男性問女性,從唐韻的嘴裡說出來多少讓奧多感到有些意外,奧多當即就微笑著回答道:「當然可以!」
唐韻點上一支煙,淺淺的吸了一口之後說:「我和南洋華人有過一定接觸,發現他們與你們猶太人有一個相似之處,那就喜歡保持這種神秘感!歸咎原因,是因為南洋華人在歷史上遭受過一次又一次的迫害,所以本能的想要盡量避免引人注意!中國人有句老話叫做『槍打出頭鳥』,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唐韻無聲歎了一口氣,小心的問道:「我很想知道你們猶太人的這種作風,與二戰期間所遭遇的一切是否有關係?」
雙方本來正在討論正題,唐韻突然有興趣瞭解起猶太民族,奧多很快就明白了這是為了抬高價格。於是耐心的介紹了起來:「應該承認是有一定關係的,不過我們猶太民族的這種作風並非是從現代才開始的!至於原因,一則、猶太民族與南洋華人一樣,在歷史上一再遭遇迫害;二則、猶太民族認為,真正能夠獲得成就的人往往是那些在隱藏在光環之後的。因為他們不屑於把自己展現在公眾面前,所以會把別人用來享受名聲的時間用來發展自己的事業,也不會被名聲帶來各種恭維或攻訐沖昏頭腦!」
龐勁東點點頭:「用中國人的話說這叫『悶聲發大財』!」
三個人就此開始談天說地,從猶太民族的歷史談到華人的歷史,接下來又從歷史談到了人文。當龐勁東和唐韻通過奧多的介紹,對猶太教的各種習俗瞭若指掌的時候,已經是日暮西山了。
第126章 帝國通用公司
雙方都明白對方的用意,所以這是一場耐力的較量,誰能夠堅持到最後,誰就能夠獲得勝利。堅持到最後的象徵就是讓對方主動將談話轉回到正題,因為需要將事情談妥的人由於表現太過急切,就只能接受對方開出的價碼,無疑將會在接下來的談判中處於下風。
龐勁東沒有什麼工作急於處理,可以坐在這裡陪奧多談上三天三夜,奧多卻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滿滿的,給到國內與龐勁東商談留出的時間只有四十八個小時,而在這四十八個小時裡面需要敲定所有的細節。
除去休息所需要的時間,預留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奧多實在拖不起了。
龐勁東正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會坐在這裡和奧多扯淡,不過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奧多認定龐勁東是最佳合作者,否則奧多不是沒有可能轉而另外尋找其他合作者的。
龐勁東耐心又與奧多談了一會阿拉伯民族的風俗習慣,已經是入夜時分了,奧多沒有辦法不主動做出讓步了:「我們今天談了太多的話題,現在應該回到我的來意上來了,不知道傑瑞對我的計劃究竟是否有興趣?」
龐勁東看了看唐韻,然後微微點了點頭:「願意。」
「那太好了……」奧多聽到這句話立即來了精神,向龐勁東伸出了手。
龐勁東禮貌的與奧多握了握,但是旋即又提出:「但是在此之前,有一個要點必須明確!」
「什麼?」
龐勁東平靜的回答道:「我要求擁有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換句話說我要控股權。」
「這個……」奧多猶豫了起來。
「奧多,我很欣賞你,願意成為你最忠實的朋友!但是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在商言商,希望奧多能夠明白我的意思!」
「你說得對,友情歸友情,生意歸生意……」奧多思索了許久,最後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我同意……」
龐勁東微微一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奧多也笑了笑,再次向龐勁東伸出手來:「祝賀『帝國通用公司』未來一片光明!」
龐勁東與唐韻這一次配合得非常默契,雖然之前沒有過任何的協調,但是步調保持完全一致。兩個人彼此間都明白對方的意圖,所以才成功的在談判中佔據了上風。
唐韻後來對龐勁東分析,只要要求不是特別的過分,奧多肯定會做出讓步。因為奧多剛剛確立了家族領導權,必然急於做出功績來鞏固自己的地位,而且完全可以想見的是,合作對像不能是羅斯柴爾德家族傳統的夥伴,否則這份功績就不能被認作是奧多一個人的,所以與龐勁東合作收購通用是一個最佳選擇。
奧多表現出了超常的精力和驚人的才幹,與同樣具備這兩者甚至還有所超出的唐韻,很快就利用剩餘的時間敲定了全部細節。龐勁東將事情交給唐韻之後,很快就放心的回去睡大覺了。
奧多的這一次訪問非常成功,來的時候雖然是一個人,走的時候卻是三個人。唐韻作為龐勁東這一方的代表,去M國全權負責通用的收購事宜,長野風花則作為保鏢隨行。
不久之後,M國政府正式宣佈通用的資產重組計劃通過,從原通用公司分離出來兩個企業,一個是M國政府做最大股東的新通用公司,另一個則是帝國控股集團做最大股東的帝國通用公司。
帝國通用公司的成立出乎外界預料之外,正如龐勁東、唐韻和奧多所預料的一樣,極少有人知道羅斯柴爾德家族參與其中,大多都將目光集中到了神秘的帝國控股集團身上。
但是帝國控股集團一如既往的神秘,沒有人知道這家企業的真實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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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的心情非常好,因為自從帝國通用公司成立之後,各方面的事情都非常順利。
唐韻為帝國通用公司制定了一整套發展規劃,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內容就是全力進入Z國市場,在處理那些讓人頭痛的不良資產的同時,規劃已經逐步著手實施,並且收到了顯著的效果。
龐勁東為了以資獎勵,委任唐韻為帝國通用公司的CEO,這樣一來唐韻就要在Z國和M國之間飛來飛去,相當一部分時間要在M國處理新公司的各項事務。
多少遠離這個太有誘惑力的女人,龐勁東能夠靜下心來,周旋在幾個女朋友之間。
剛剛又吃了五頓飯,龐勁東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五點多了,剛剛來到門前的時候,一個陌生號碼把電話打進了龐勁東的手機。
「你好!」龐勁東一邊接聽著電話,一邊找鑰匙開門。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異常沙啞的聲音:「龐勁東是吧?」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同時卻又有些陌生,龐勁東停住了手頭的動作,警惕的問道:「你是哪位?」
對方緩緩的吐出了三個字:「劉大江!」
「哼哼……」龐勁東冷笑了兩聲,嘲弄道:「我還以為你已經掛掉了,沒想到還活著!」
「不僅活著,而且活得很好!」劉大江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片刻之後恨恨的說:「你龐勁東還活著,我怎麼敢死?」
「你能和我比嗎?」龐勁東又重重的哼了一聲,毫不留情的挖苦道:「你現在是過街老鼠,更是落水狗,拿什麼和我比?」
這句話戳到了劉大江的痛處,劉大江根本無言以對,默然片刻之後才警告道:「你不要太過得意!」
劉大江的警告蒼白無力,又充滿了無奈,龐勁東根本不以為意:「我是不是得意,好像輪不到你來教訓!」頓了頓,龐勁東又挖苦道:「如果你是一個聰明人,就應該躲起來從此不問世事,沒想到竟然還敢露頭!」
「你摧毀了我們的一切,還害死了謝公,難道讓我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心頭猛然一沉,因為龐勁東突然意識到,劉大江能給自己打來這個電話,肯定是已經做出了某種行為。
「你要幹什麼?」龐勁東的聲音變得鄭重起來,緩緩的對劉大江說:「我建議你不要衝動,安安心心過好下半生……」
「別廢話了!」劉大江打斷了龐勁東的話,冷冷地說:「那個女教師在我的手裡,你要是想讓她平安無事,一個人來我告訴你的地方!」
「哪個女教師?」
劉大江冷笑兩聲:「好像姓秦是吧,在北海中學當音樂老師……」
「秦雨詩?」
「對!」
龐勁東的心立即懸到了嗓子眼,聲音幾乎有些顫抖的問:「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只不過你龐勁東假如不敢來,我可就要好好幹她了!」劉大江說著哈哈大笑起來,俄頃之後洋洋得意地說:「這小娘們不錯,幹起來一定很爽!」
「你要是敢碰她一下,我保證找一百個壯男干爆你的屁股!」
劉大江這一次沒有說什麼,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之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女性驚恐的喊叫聲:「救命啊!」
龐勁東立即分辨出了這是秦雨詩的聲音,那種喊叫聲也只能是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很顯然劉大江把電話放到了秦雨詩的嘴邊,以向龐勁東證明他的確綁架了這個善良的女孩。
想到秦雨詩的那種善良,此時卻要面對劉大江這樣的魔鬼,龐勁東頓感心急如焚。
「我聽說你龐勁東是個很講義氣的人,現在自己的朋友遇到了危險,不會袖手不管吧!」劉大江又得意的冷笑了兩聲,然後接著說:「我只給你兩個小時,如果你不能按時來,那麼我就對不起了!如果你來,最好一個人來,否則我就更對不起你了!」
劉大江給龐勁東留下一個地址之後,就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龐勁東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忙音,飛快的思索了起來。
龐勁東早就料到了劉大江是謝公最後留下的棋子,現在這個棋子現身本是意料之中的,但是龐勁東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對秦雨詩下手。
不過龐勁東倒也能夠想到,劉大江是一隻沒了牙齒的老虎,意識到無法對自己直接出手,才會想到打自己身邊人的主意。但是龐勁東身邊的人同樣不太容易得手,且不說各個身手不錯,就連手無縛雞之力的唐韻出入也是有人保護的,所以劉大江才選擇了形單影隻的秦雨詩。
很顯然的是,劉大江在暗中觀察了一段時間,詳細的掌握了全部情況,而龐勁東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這讓龐勁東痛感於自己過於麻痺大意了。
無從知道劉大江是怎樣知道龐勁東認識秦雨詩的,或許是龐勁東在北海中學當保安的那個時候就知道了,不過更可能的事秦雨詩那次拜訪被劉大江看到了。
回想起秦雨詩那善良和溫婉的樣子,龐勁東就不願意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回想起兩人相識和後來短暫交往時的場景,龐勁東似乎隱隱聞道了她做的飯菜的香味,又似乎聽到了她彈奏吉他發出的美妙的音符。
因此龐勁東幾乎是毫無猶豫的向劉大江約定的地點趕去,因為不知道劉大江究竟做出了怎樣的安排,所以龐勁東沒有通知任何人。
很有諷刺意味的是,劉大江約定的竟然是龐勁東屠殺江海幫俘虜的地方,這讓龐勁東不得不懷疑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報應這回事。作惡多端的江海幫已經得到了報應,而自己因為濫殺無辜也得到了報應。
龐勁東毫不在乎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只不過希望報應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其他無辜的人。
當龐勁東趕到那裡的時候,只看到劉大江一個人坐在空曠的屋子裡,周圍再也沒有一個人或一樣東西。
劉大江消瘦了許多,整個人憔悴不堪,臉部就像風乾的骷髏,眼珠深陷在眼窩裡面。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勁東,用那沙啞得讓人渾身難受的聲音說了一句:「你果然來了,是條漢子!」
「謝謝誇獎!」龐勁東看著劉大江,一字一頓的說:「希望你別做太監!」
「我劉大江要他媽想做太監,就不會和你龐勁東血拼到底……」
劉大江看起來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龐勁東沒有興趣聽下去,當即打斷了他的話:「別他媽廢話了,咱們之間的事情咱們自己解決,別把其他人牽扯進來!」
劉大江豁然站起,雙眼佈滿了血絲,顫抖著手指著龐勁東惡狠狠地說:「我不管那麼許多,我他媽只是知道,你龐勁東身邊的每個人都是我的死對頭!」
在這種情況下,向劉大江做出任何解釋都是徒勞的,儘管秦雨詩是個無辜的人,與自己根本沒有任何關係,龐勁東都不會把這些話說出口。因為自己能夠單刀赴會,已經向劉大江說明了秦雨詩在自己心裡是有地位的,不要說劉大江現在看起來已經失去了理智,就算是保持著冷靜也不會輕易放人。
龐勁東斬釘截鐵的說:「我最後警告一句——放人!」
「你龐勁東要是肯死在我面前,我就放!」
「要是不肯呢?」
「雖然你很講義氣,但也不會為了一個小娘們自殺,我也不奢望這一點……」劉大江突然發出了仰天大笑,過了一會之後才說:「但是只要這給小娘們在我手裡,你龐勁東就不得不有所顧忌!」
龐勁東最怕的並不是劉大江傷害人質,而正是劉大江以人質作為要挾,這樣子就等於自己被縛住了手腳。龐勁東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保持著震驚:「你現在已經是孤家寡人了,我現在就可以收拾了你!」
龐勁東說著把拳頭捏得咯咯直響,劉大江毫不在意的說:「那麼你就動手吧!」
第131章 - 決戰(二)
「一凡?!」我驚訝地叫道,對於一凡突然的出現還是超出了我的預料範圍。
「縱天怎麼樣了」我問出了大家最擔心的問題
「鬼子撤退了,白羽叫我過來幫忙」一凡淡淡地說著,兩隻眼睛卻一直盯著遠處的國師
「那就好,這邊也差不多了」我鬆了一口氣,懸在心上的擔心也放了下來,沒有什麼事情能比一切平安更好了。
「你是天一凡?」倒在地上的國師被幾個武士攙扶了起來,國師冷冷地看著一凡,語氣冰冷地問著
「是又這麼樣!」一凡也站直了身體,冷冷地說道
「既然你出現在這,看來滅世還是沒有能打過你啊」國師似乎也預料到了什麼,歎了口氣說了下去
「從你剛才的一擊來看,Z國第一高手似乎要比Z國第一殺手和世界第一牛人要強啊」國師含有深意地說著,冰冷的臉上浮現出的是老練的狡詐。
「一凡的強我是知道的,我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的實力放到世界上去,關於我們三個人,這似乎不是一個鬼子該管的事情」我一下子聽出了鬼子國師話中的挑撥離間,一個疾步站到了兩個人的面前
「我強也好,龍之霸道強也好,斷強也好,只要Z國強,什麼名聲,什麼實力都只是扯談!閉上你的臭嘴」一凡也一下子跨到了我的身邊,冷冷地說道
斷沒有說什麼,而是勉強站直了身體,緊緊地靠在我們中間。
「哈哈,看來很團結嘛,希望一直這樣下去啊,有機會再見了,我可愛的敵人!」國師冷冷地哼道,然後轉過身指揮著大批鬼子往天玄趕去。
「我們先回縱天,天玄的事我們討論後在做決定吧」我轉過頭說到,一凡他們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你們先走!」我一下子背起了虛弱的斷,對著身前的一凡說道
「霸道,你剛剛經過戰鬥,我來吧」一凡一下子按住了我的肩膀,關心地說
「笑話,你沒經過戰鬥?再說,我和斷之間的事情,只有我們之間能解決,你先去吧」我微微地笑到,示意一凡先走。
一凡看了一眼,然後轉過身體,跟大B阿神他們飛快地跑在了最前頭。
「斷?」我問
「怎麼了?」斷疑惑地問
「在戰爭結束之前,我們是朋友」我淡淡地說著
「我知道」斷說
「一起努力,殺光所有鬼子」我說
「還用你說嗎」斷說
「……哈哈!」我大笑著
「呵呵」斷也難得露出了一個笑臉,蒼白的臉上一片燦爛。
綿綿的小雨還是毫無頭緒地下著,陰霾的天氣使得原本壞到極點的心情更是添了一道不淺的傷。
眾人圍坐在香居2樓,小小的一張八仙桌上緊緊地靠著八個人,而在這張桌子的附近則是滿滿的一樓人,其中更多的是來自風雲的和凌雲的。
「白羽你說怎麼辦吧」我抬起頭看著白羽,當然不光是我,還有整張八仙桌上的斷,一凡,大B,阿神,赤鐵,鬼王,還有整個2樓的玩家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無法確定鬼子的部隊到底有多少人,再加上他們有守城之優,一時間想要奪取天玄必須要想出一個好辦法」白羽認真地說著,手中的紙扇不停地搖晃著
「關於情報,我願意帶著幾個兄弟去打探」鬼王看了看周圍,然後說道
「不,鬼王兄弟,你的情報能力我很相信,但是這次我們面對的是鬼子,一個隱蔽能力超出我們太多的國家,所以這次情報很有風險,我不想你去,也不想任何人去」白羽重重地說道
鬼王沒說什麼,靜靜地沒有再說話。
「鬼王!」白羽突然喊到
「怎麼了」鬼王有點疑惑
「雖然你不用去天玄城內,但是我希望你能去一個地方探察」白羽似乎想到了什麼,紙扇搖的更厲害了
「不管哪裡,只要能幫到的地方一定盡力!」鬼王重重地說道
「去調查鬼子的支援點在哪,他們剛剛攻取天玄,對於一些天玄隱蔽的糧倉一時不能發現,肯定要從後方去運輸過來,那麼你的任務就是查出這些糧倉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給我們答覆!」白羽紙扇一打,輕輕地合在了一起。
「是,我一定盡快探察出來!」鬼王重重地說著
「嗯,還有!明天我們正面攻取天玄!」白羽忽然提高了聲調,大聲地說著,然後轉著頭,看著每一個人
「明天?可是就像你說的,我們根本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啊,這樣打會不會?」我有點疑惑,對於態度變化極快的白羽,我更加疑惑了,打這樣情況不明的戰鬥真的好嗎
「剛才我也是在擔心這事,不過現在是非打不可了」白羽淡然地說著,神情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飄逸
「非打不可?」我更加疑惑了,其他的兄弟被白羽這麼說也都疑惑了
「正如我要鬼王去探察情況一樣,戰鬥一旦打響,如果鬼子沒有什麼支援部隊的話,那麼他們戰爭所需的儲備物質必將暴露,而我則只需將這些物質佔為己用就行,當然如果鬼子有支援部隊的話,一旦戰爭打響,支援部隊必會暴露,這樣我們將會更輕鬆,只要各個擊破便可。」
「既然已經想到了辦法,那我們趕快行動,窩在心裡的那口氣再不發洩一下,我就要憋死了!」我大聲地說著,兩隻眼睛卻狠狠地看向了香居的窗外。
「嗯,但是我先要請示皇帝,最好能撥一批黃金戰士給我們」白羽又說道
「請示皇帝,怎麼會扯到他的啊,還要向他借兵,白羽難道你不相信我們這些玩家嗎」我忽然起了聲,大聲地說著,我實在想不通白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一個看起來跟那個NPC皇帝沒有一點關係的事,卻要硬生生地把他扯進來。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第127章 單刀赴會
「要是不放人,我保證你會生不如死!」龐勁東說罷,攥緊拳頭向劉大江衝了過去。
劉大江從懷裡掏出一把手槍,對準龐勁東就扣動了扳機。龐勁東早就有所準備,立即向旁邊翻身滾倒,躲過了這一槍。
劉大江明顯將這裡佈置過,沒有留下任何一樣東西,所以龐勁東根本沒有藏身之處。雖然躲過了這一槍,但龐勁東卻只是一個移動的標靶,因為人的速度終歸沒有子彈快,劉大江只要接連不斷的射擊,龐勁東遲早會被打中。
龐勁東和劉大江都知道這一點,龐勁東向後一個空翻躲過了第二槍,隨即開始向門那裡退卻。劉大江狂笑了兩聲,高吼道:「龐勁東,你想逃走嗎?真他媽的不是個男人!」
劉大江明顯用的是激將法,龐勁東雖然知道卻也只能主動中招,因為秦雨詩的性命還捏在對方的手裡,不得不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裡。
「龐勁東,你果然是條漢子!」劉大江看著龐勁東點了點頭,表情當中充滿了猖狂的得意,話音剛剛落地,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抬手對準龐勁東開了第三槍。
龐勁東這一次沒有躲,閉上眼睛聽著槍響,任憑子彈射入自己的身體。
當僱傭兵的那些年讓龐勁東已經習慣負傷的感覺,只是回到祖國的這段時間讓這種感覺已經有些陌生了,現在重新體會到那股突如其來的灼熱,感受著子彈撕開皮膚和肌肉組織,深深進入到身體裡面,龐勁東感到了一陣劇烈的疼痛,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起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吧嗒吧嗒的掉落下來。
饒是如此,龐勁東仍堅定的站在遠處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尊無法撼動的雕塑一般。
劉大江的槍法是經過練習的,在這種距離上開槍基本可以彈無虛發,不過劉大江沒有瞄準龐勁東的要害,而是對準了左下腹。
鮮血從龐勁東的腹部汩汩湧出,片刻之後,龐勁東從衣服上撕下一條,簡單的給自己包紮了一下。
「不愧是僱傭兵出身啊,還知道怎麼處理傷口!」劉大江重重的哼了一聲,充滿嘲弄的說:「不過呢,還是別弄了,因為我還要再給你來兩下!」
「是嗎!」龐勁東輕輕笑了笑,表情當中帶出了一股不屑:「我知道你要慢慢折磨我,不過我就怕你沒有這份耐心!」
「我怎麼沒耐心?」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劉大江對準龐勁東左邊的大腿開了第四槍。
無以言喻的疼痛隨著槍聲傳來,龐勁東的身體猛烈的顫抖了幾下,差一點就要撲倒在地。不僅僅身體上的疼痛,還有一陣陣的天旋地轉襲,讓龐勁東感到眼前發黑,大腦當中一片空白。但龐勁東還是強忍住了,仍然堅強的站立在那裡,目不轉睛的盯著劉大江。
這是一場毅力和氣勢上的較量,儘管龐勁東處於下風,但是表現出的毅力和氣勢卻完全壓倒了劉大江。
劉大江的頭腦還算清醒,很清楚的知道龐勁東不會求饒,也不會有任何軟弱的表示,但是仍然沒有想到龐勁東竟然如此的鎮靜。他在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本來想要慢慢將龐勁東折磨而死,此時竟然有些無法下手了。
愣怔了片刻之後,劉大江衝到龐勁東的面前,狠狠的扇了一記耳光:「操你媽的,事到如今了你還裝逼,老子他媽的看你還能裝多久!」
臉面代表一個人的尊嚴,一個人的身體可以承受傷害,臉面卻不能隨意被侮辱。為了秦雨詩的安危,龐勁東原本可以繼續忍耐下去,但是常言說「打人不打臉」,劉大江的這個行為激怒了龐勁東。
龐勁東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幾乎完全是本能的伸手抓住了劉大江的胳膊,手腕就像鐵鉗一樣讓劉大江絲毫無法動彈。
劉大江沒有想到負傷的龐勁東還有如此爆發力,被這種巨大的力量震驚了,一時之間愣在那裡。龐勁東趁著他發愣的功夫,另一隻手飛快的抓向手槍。
當龐勁東的手碰觸到槍的時候,劉大江終於反應了過來,想要重新抬起槍口射擊,不過已經晚了。兩個人立即圍繞著手槍展開了爭奪,在比拚著力量的同時也比拚著技巧。
這不是一次精彩的格鬥,兩個人的四肢糾纏到了一起,在地上翻滾著。龐勁東身上的鮮血沾上了許多灰土,呈現出了一種非常怪異的顏色,而劉大江的身上則沾染了龐勁東的鮮血,讓人已經看不出來究竟是誰負傷了。
劉大江表現出了高超的格鬥技巧,竟然與龐勁東不相上下。龐勁東在身負兩處槍傷的情況下,本來應該是很難取勝的,幸運的是劉大江這段時間過得不怎麼樣,身體顯得非常的虛弱,一時之間與龐勁東不分上下。然而劉大江也只是感到虛弱無力,龐勁東則是強忍著劇痛,勉力與劉大江搏鬥著,一次次差點昏厥過去。
但龐勁東在叢林中經歷過無數次肉搏的,在經驗上面要遠遠的勝過劉大江,很快就抓住了劉大江的一個破綻,用胳膊從後面死死的扼住了劉大江的喉嚨。
「龐勁東……」劉大江從喉嚨深處,沙啞著聲音喊道:「你不能殺我!」
「沒有什麼我不能做的!」龐勁東說罷,用全力扭斷了劉大江的頸椎。
剛剛回國的時候,為了避免給自己招惹麻煩,龐勁東盡量不殺人,偶爾出手之後還要面對處理屍體的難題。現在有了高層的袒護,龐勁東已經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了。
劉大江無力的癱倒在地上,雙眼漸漸的變得無神,嘴角泛起了些許的白沫,身體間或的抽搐幾下。
龐勁東雖然獲得了勝利,看著劉大江的屍體卻感到後悔了,因為還不知道秦雨詩在哪裡。當時龐勁東的大腦裡面一片空白,根本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完全是出於衝動才殺了劉大江。
龐勁東從手槍裡退出一發子彈,從裡面弄出火藥,用那種最痛苦的方法給自己止了血,然後坐在地上仔細的思考了起來。
從見到劉大江開始,龐勁東面對的只有這位江海幫的前老大,再沒有其他人出現過,這說明劉大江現在的確是孤家寡人了。這也就意味著,現在根本沒有人看管秦雨詩,只需要找到秦雨詩的藏身之處就可以了。
秦雨詩很可能被劉大江藏在不知道什麼地方,在偌大的城市忙忙搜尋起來無異於大海撈針,但是龐勁東突然之間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謝公曾經做過類似的事情,派人綁架葉夢涵。
事後根據葉仁榮對綁匪的拷問得知,那些綁匪被命令綁到葉夢涵之後,直接帶到謝公那裡。這說明謝公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需要將所有一切都牢牢操控在自己的手裡,而劉大江一夥深受謝公作風的影響,很有可能採取同樣的方法。
這也就意味著秦雨詩可能就在這間房子裡。
但是整間房子除了劉大江剛才坐的那張椅子就再沒有任何一樣東西,龐勁東在地上仔細檢查了一遍,沒發現有地下室。
「那就只有在牆裡了……」龐勁東拖著沉重的步伐,拼勁全力在房間裡的每堵牆上敲打著,仔細傾聽傳出來的聲音。
這間房子是普通的框架結構,有的牆是承重牆,有的是間壁牆,前者的聲音厚重渾濁,後者的聲音則有些空洞。如果牆壁有夾層,發出的聲音和間壁牆是沒有什麼區別的,所以龐勁東試了兩面牆之後很快就放棄了。
龐勁東無力的坐到地上,近乎絕望的看著這個房間,片刻之後突然想到應該求援,於是立即撥通了廖承豪的電話。
就在廖承豪接起電話的同時,龐勁東突然發現有一面牆的顏色不均勻,像是打了一個補丁一般。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龐勁東感到了一陣無法抵抗的眩暈,伸出手指著那面牆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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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龐勁東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感到渾身酸軟無力,那種感覺就像是與克勒格決戰之後。龐勁東急忙試著抬起了一下胳膊,結果高興的發現雖然乏力,活動卻一點都不受影響。
但是龐勁東的高興很快就變成了沮喪,因為一直守在旁邊的龐無雙發出了一聲驚呼:「我哥醒了!」
伴隨著這一生呼喊,呼呼啦啦的圍過來數十人,龐勁東身邊的朋友基本全部到齊,其中包括那幾位女朋友。龐勁東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幾位女朋友的臉色都很陰沉,當即明白自己最懼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龐勁東眼珠一轉,接著向上翻過去,佯裝做又昏了過去。
唐韻走過來推了推龐勁東,輕聲喚道:「別裝了,起來吧!」
龐勁東心裡恨得牙癢癢的,不明白唐韻為什麼出賣自己,卻不知道唐韻的醋罈子早就翻了。
龐勁東仍然裝作昏迷的樣子,唐韻冷冷一笑,對龐勁東說:「你不想知道秦老師怎麼樣了嗎?」
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猛然想起,秦雨詩仍然生死未卜,於是趕忙張開了眼睛。但是龐勁東旋即意識到自己上了唐韻的當,因為秦雨詩如果沒有得到營救,對整件事過程一無所知的她,根本不可能會說出這句話。
既然眼睛已經再次睜開了,龐勁東就沒有辦法繼續偽裝了,在人群當中尋找了起來,很快就發現了秦雨詩。
秦雨詩的臉色很蒼白,坐在輪椅上面,但是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她甫一接觸到龐勁東的目光,立即深深地垂下了螓首,訥訥的說了一句:「謝謝……」
龐勁東無力的搖了搖頭:「是我應該說對不起才對,因為畢竟是我連累了你!」
「好了,既然秦老師沒有大礙,那麼接下來應該解決一下我們之間的問題了!」金玲玲猛然提高了聲音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俯下身子恨恨的質問龐勁東:「我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找了這麼多女朋友,而我竟然還把你當作一個感情專一的男人……」
金玲玲越說越氣,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差一點就要揮起拳頭打向龐勁東。陳黛容在旁邊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醒金玲玲:「他現在還需要休息!」
龐勁東苦笑了兩聲,故作糊塗的問:「你們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那麼我幫你回憶一下……」金玲玲把銀牙咬得咯咯直響,默然了片刻之後指了指自己,還有陳冰□、葉夢涵、陳黛容和冷雨說:「這幾個人都是你的女朋友,我說的沒有錯吧!」
龐勁東目光掃視了一圈,指了指神色複雜的林佩雯說:「她也是我的女朋友,我身邊的女性都是我的女朋友,否則難道還會是男朋友?」
金玲玲氣的直跺腳:「別裝糊塗,我說的……是那種……」
龐勁東依舊裝糊塗:「哪種?」
唐韻在旁邊不鹹不淡的插了一句:「就是可以有親密關係的那種女朋友!」
龐勁東乜斜了一眼唐韻,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被出賣的。
其實這件事情的責任在於龐無雙,而龐無雙在事後因為自己的做法,被龐勁東狠狠教訓了一頓。
廖承豪接到龐勁東的電話的時候,聽到那邊沒有傳來一點聲音,保持著一種奇特的靜默,立即意識到出事了。他通過手機信號定位找到了龐勁東所在的位置,然後立即帶人趕往。
廖承豪是個細心的人,注意到龐勁東昏迷的時候,手勢顯得有些特別,像是在指示著什麼東西。而那間屋子裡面當時空無一物,唯一有可能有問題的就是那面牆,於是廖承豪命令僱傭兵砸開了那堵牆,結果發現了秦雨詩。
正是秦雨詩清醒之後,才將整件事情說了出來。
第128章 最可怕的撞車
劉大江在那堵牆裡掏了一個暗室,空間並不是很大,秦雨詩正關在裡面。她當時被緊緊縛在椅子上,由於驚恐和長時間的飢渴,已經處於昏迷狀態。
唐韻後來對龐勁東分析,劉大江把秦雨詩封在那面牆裡,是認定了別人想不到人質就軟禁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也就是說劉大江根本沒想過放人,打算要秦雨詩的命,所以那面牆被封得很死。但是另一方面,他需要在關鍵時候有能自救的把柄,不能讓秦雨詩死得太快,於是又在暗室上面開了幾個透氣孔。
秦雨詩就是依靠那幾個通氣口活下來的,不過劉大江從綁架她到被龐勁東打死,並沒有經過太多的時間,因此秦雨詩除了受驚過度,身體倒是無恙。
廖承豪隨即將龐勁東和秦雨詩送到了醫院,然後通知了龐無雙,後者得知哥哥受了重傷,第一時間就向醫院趕去。為了讓哥哥在醫院裡能夠感受到溫馨,所以龐無雙打電話把所有人都叫了過來。
龐無雙對龐勁東性情的揣摩是對的,在海外孤單漂泊了許多年的龐勁東,的確非常希望有很多的親情和友情圍繞著自己。但是龐無雙在通知的時候,卻忘記了龐勁東與那些女孩的關係,把所有人都叫了過來。
金玲玲等人到達之後,不約而同的對龐勁東表現出了體貼和關懷,於是每個人都很自然地引起了其他人的疑惑。
不過儘管如此,剛開始的時候,誰都沒有說什麼,直到葉夢涵無法忍受當時那種氣氛,靈機一動做了一件事情。她當時告訴其他女孩:「謝謝你們費心了,你們還是暫時回去吧,等他甦醒了會通知你們的!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他,畢竟我是他的女朋友!」
陳冰□是最沉不住氣的,一聽這句話當時便把眼睛瞪圓了:「對不起,糾正一下,我才是她的女朋友!」
陳黛容在娛樂圈混跡多年,見多了男女關係上的各種事,所以當即就明白了龐勁東腳踩好幾條船。她冷笑一聲說:「原來龐勁東還喜歡小女孩!」
陳冰□注意到陳黛容的話裡有一個字很關鍵,立即奇怪的問:「你說『還』?是什麼意思?」
陳黛容聳聳肩膀:「沒什麼!」
葉夢涵試探著問:「不會是你也…….」
陳黛容面對這種局面,本來不想承認自己和龐勁東的關係,但是葉夢涵這一問,她不知怎麼就說了出來:「其實呢,我們之間為了某種客觀需要,曾經建立起了短暫的,也是假冒的男女朋友關係!我曾經一度認為,我們的這種關係可以變成長時間的和真正的,現在看來很有難度啊!」
葉夢涵和陳冰□聽到這句話,火更大了,但還有一個人比她們火還要大,這個人就是金玲玲。
金玲玲算是能沉得住氣了,如果只有一個陳冰□承認與龐勁東是那種關係,甚至於再加上一個葉夢涵,她都不會當場提出來,而是會找機會和龐勁東私下裡談。但是現在龐勁東卻有三個女朋友,她無法繼續保持沉默了:「對不起,糾正一下,我才是他的女朋友,而且我們在一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葉夢涵和陳冰□對視了一眼,憤怒轉變成了無奈,同時帶有些許的痛苦。準確地說,她們所有的是情感遭到背叛時那種應有的情緒。
在這幾個女孩當中,最感到難受的其實是冷雨,她知道的事情最多,包括龐勁東與陳黛容之間已經假戲真做。她不肯放棄龐勁東這個男朋友,所以因為知道的太多,心裡而備受折磨,只能在這段三角戀中硬挺著。
更重要的是,冷雨是陳黛容的老闆,為了維繫彼此之間的關係,冷雨不能說出自己也是龐勁東的女朋友,以免傷及到陳黛容的感情。這也就是說,其他女孩子可以把事情說出來發洩一番,冷雨卻只能把一切都憋在心裡面。
片刻之後,冷雨受不了這種感覺,便已經差點哭了出來。一直以來的冷美人一時之間,竟然呈現出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來。
不過此時沒有人注意到冷雨,因為金玲玲、葉夢涵和陳冰□三個女孩的父親全都在場,這三位父親雖然性格各有不同,但是社會地位和身份卻沒有一個易與之輩。他們本來是來探望龐勁東,卻沒有料到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臉上頓時呈現出各異的表情。
葉仁榮的表情比較平靜,讓人看不穿心事;金嘯的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目光一直落在龐勁東的身上;陳梓陽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不住的唉聲歎氣著。
龐勁東恰好就是在這個時候醒過來的,老好人陳梓陽最先沉不住氣,對龐勁東發難了:「我對你沒有什麼要求,只是希望你能夠忠於感情……」
龐勁東萬分尷尬的歎了一口氣:「對不起,叔叔……」
「你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很支持你和我女兒的關係,難道你就這樣對我嗎?」
龐勁東無言以對,只得重複了一遍那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沒有任何用處!」葉仁榮插了進來,看了一眼滿眼淚花卻仍保持矜持的女兒,緩緩的對龐勁東說:「我希望你對現在的事情走出一個交代!」
龐勁東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目光無意識的在眾人當中掃視著,突然間發現了沈昊的身影。
沈昊注意到龐勁東對自己頭來求助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龐勁東作為回應,但是對眼下的這種局面,他還是無法坐視不理:「陳先生,葉先生,首先希望你們二位消消氣,然後再聽龐勁東的解釋……」
葉仁榮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沈昊的話:「沈老闆,我可一直都很冷靜,難道你覺得我在生氣嗎?」
葉仁榮的表現的確非常冷靜,就像是在處理一件毫不關己的事情,使得別人無法對他的態度有任何指摘。沈昊無聲的歎了一口氣,以不易察覺的幅度搖了搖頭,再也不說什麼了。
沈昊本來還指望龐勁東能與沈家瑤走到一起,現在是根本不抱有這種希望了。不過雖然不知道龐勁東這種行為的出發點,但是沈昊依據自己對龐勁東的瞭解,認為龐勁東肯定不是有意玩弄別人的感情。他眼看了看沈家瑤,發現後者表情平靜,淡淡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沈昊感到很奇怪,認為沈家瑤似乎應該有些激動才對,其實就連沈家瑤自己都這樣認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沈家瑤就是無法生氣。她靜下心來想一想,發覺其實自己早做好了這種心理準備,也就是說很早就意識到了龐勁東在感情上會搞出問題。
龐勁東知道,解決眼下的問題,就只有靠自己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龐勁東緩緩地說:「其實,我不想欺騙任何人的感情,原本也沒有腳踩幾隻船的打算,對於這幾位女朋友……」龐勁東說到這裡,愧疚的看了看幾個女孩,才接著說了下去:「其實都是一些客觀因素,才讓我糊里糊塗有了這些女朋友,這些對不是我的主觀因素造成的……」
「說這些都沒有用了!」葉仁榮擺擺手,提醒道:「我們不想知道你的初衷,現在真正應該做的,是給出一個了斷!」
「沒錯!」金嘯點點頭,贊同葉仁榮的說法:「可以既往不咎,長此以往卻是肯定不行的,我們國家的政策是一夫一妻制!雖然你們只是談戀愛,但是對戀愛的態度,直接折射出了婚姻觀!」
唐韻陰陽怪氣的插了一句:「也就是說,三妻四妾肯定不行的!」
龐勁東深深低下了頭,就像是在坦白從寬的罪犯一樣:「我喜歡她們每一個,但是我不知道最喜歡誰……」
金玲玲冷冷的問:「這就是說,你無法確定自己應該選擇誰做自己的女朋友了?」
龐勁東訥訥的點了點頭:「嗯……」
金玲玲冷笑一聲,不屑的說:「你誤會了,不是讓你從我們當中選擇一個,我們不但不想讓你選擇,現在還要重新選擇自己的男朋友!」
「啊?」龐勁東聽到這句話立即明白了,幾個女朋友都要和自己分手,結果登時傻在了那裡。
前段時間還得意自己如魚得水的穿梭於花叢之中,結果現在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是龐勁東無論如何不願接受的,遑論自己的確很喜歡這幾個女孩。
雖然對龐勁東的行為很憤怒,但金玲玲實際上並沒有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想要分手。她說著句話的用意,是在爭取挽回幾個女孩子的尊嚴,不讓龐勁東成為整件事的主導。所以她說罷就站起身向門外緩緩走去,做出要離開的樣子。
金玲玲本來以為其他女孩子會跟上來,卻沒有幾個女孩子想到反應各異。陳黛容站起身來,看起來像是要跟上來,卻沒有挪動腳步,但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會邁開大步;陳冰□仍然湊在龐勁東身旁,根本不看其他人一眼;葉夢涵則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就像是一尊雕塑一般。
這個時候,金玲玲如果自己走出去,會是一件挺沒面子的事,於是只得不太情願的停住了腳步。
「沈老闆、金部長和陳老闆三位…….」葉仁榮看了看屋子裡的所有人,對這三個人若有所思地提出:「孩子們既然沒有自己的意見,我們作為長輩是不是應該表個態?」
沈昊沉重的點了點頭:「看來只能這樣了……」
一語落地,四個人不約而同的站起來,就要到外面去私下商談一番。
龐勁東最恨別人操縱自己的事情,包括感情,但是此時自己無法解決這些問題,只能任由別人代替自己做出決定。
龐勁東平心靜氣的想了想,覺得自己不願意失去任何一個人,同時卻又意識到,在這致命的撞車發生之後,過去的那種情形已經無法繼續維持下去了。
眼看著四個人就要走出門去,龐勁東暗暗祈禱可以突然發生一件事情,讓自己從當前的局面當中解脫出來。
龐勁東雖然不信仰宗教,祈禱也沒有針對任何一位具體的神靈,但是祈禱卻靈驗了,病房的門突然被撞開,伊莎貝爾和蒙放風塵僕僕的衝了進來。
在場的人看到這兩個不速之客都愣住了,全都停留在原地,看著他們會做出什麼事。
兩個人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逕直來到龐勁東床前,仔細觀察了一番,才一起鬆了一口氣。
伊莎貝爾告訴龐勁東:「我和國內聯繫,廖承豪說你受傷了,我很擔心,才趕過來看看!」
龐勁東上下打量了一下伊莎貝爾,發現穿著一身有些破損的迷彩服,上面還隱隱散發著一股硝煙味,同行的蒙放也是這般樣子。
龐勁東多少意識到了一些什麼,馬上問道:「你們到國內來不只是為了看我吧?」
「當然還有其他事!」伊莎貝爾聳聳肩膀,多少有些無奈地說:「我們前天和國內聯繫的,本來是想匯報和請示,但是知道你昏迷不醒,所以就只能趕過來了!」
龐勁東若有所思的說:「這麼說我昏迷了兩天了……」
旁邊的陳冰□點點頭:「是啊!」
「等等……」龐勁東覺得伊莎貝爾說的話有問題,馬上追問道:「你說匯報和請示,難道出了什麼事?」
「你沒看新聞嗎?」伊莎貝爾剛剛說罷,立即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對不起,我忘了,你一直在昏迷!」
病榻之上的龐勁東自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其他人這兩天又都圍著龐勁東轉,也沒有心思看新聞報道,否則一早就會把事情說出來了。
伊莎貝爾見龐勁東一無所知,急急忙忙的解釋了起來:「緬甸發生兵變,軍政府被推翻,俁丹大將自殺身亡!現在已經成立了過渡政府,昂山素季被請回國任代總理,過渡政府堅決反對果敢獨立,調動軍隊向我們進攻了!」
第130章 每一個不朽的戰士(全書完)
唐傳江好奇的問:「那你認為阿瓦中將應該怎麼做?」
「將主力分成三個大兵團,在三個方向上不斷運動,同時與我們進行膠著戰,不主動發起進攻,以漸漸消耗掉我們的有生力量!」歎了一口氣,龐勁東又說:「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事情可就麻煩了,因為面對這種情況,最好的對策是主動出擊打殲滅戰,但是我們沒有這個力量!政府軍畢竟佔有兵力上的絕對優勢,而且有著遼闊的領土上的資源和龐大的人力支持著!」
「幸運的是,形勢沒有給阿瓦中將太多的時間!」
「對!」
「可咱們部署在這的兵力是不是太少了?」
「我們現在所處這條戰線真正的作用,是像吸鐵石一樣牢牢的吸住政府軍主力,讓他們不能有任何作為,給我們的其他部隊爭取時間!」深深吸了一口氣,龐勁東躊躇滿志的說道:「正因為如此,我才在這裡投入了這麼多的火炮和坦克、裝甲車,其實這種程度的裝備早已遠遠超出一個師正常所能配備的!但是以一敵九,火力上的優勢必不可少,稍後只要阿瓦中將一發動進攻,政府軍就會立即陷入到火海之中!」
雖然唐傳江對軍事是外行,但是當龐勁東把話說到這裡,多少還是明白了:「阿瓦中將在冒險,而你其實也在冒險!」
「他想直搗黃龍,我也一樣!」龐勁東狡黠的笑了笑,又說:「我說過勝負已分,不過不是在這裡!」
就在龐勁東對唐傳江說這些話的同時,伊莎貝爾指揮第七軍團的四個師,龐文瀾幼女龐佩瑾的丈夫程安瀾指揮果敢共和軍第一集團軍,妙亨指揮第二集團軍加第七軍團的一個師,合圍向緬甸首都內比都,一路上勢如破竹,已經形成攻勢。
阿瓦中將自然掌握到了龐勁東的這一安排,已經在內比都外圍部署了三道防線,但他卻不知道龐勁東對內比都發起的只是佯攻。這三路軍隊甫一與內比都守軍交火,便會掉頭直取緬甸第一大城市仰光。而仰光的華人已經做好了準備,三路大軍一到立即在城內舉行起義,勢必會將仰光徹底攻陷。
事實上,真正負責進攻內比都的軍隊在海上,是廖承豪指揮的來自瓜達爾基地的部隊,這些部隊乘坐海洋開拓號,在剛剛下水的DDX的掩護之下,正在急速向緬甸海岸靠近。
DDX擁有超強的戰鬥力,一艘便可以消滅全部緬甸海軍,並對登陸部隊實施縱深火力掩護。這艘首艦將會在不久之後出售給Z國,然後用獲得的資金支持第二艘的建造,而第二艘將會留在第七軍團。
雖然這支登陸部隊的人數是幾路大軍中最少的,卻也是最精幹和配備最精良的,再加之緬甸政府軍到時將會首尾難顧,他們取勝的幾率非常大。
廖承豪自從成了瓜達爾基地的負責人之後,經常在國內和巴基斯坦之間跑來跑去,同時負責兩邊的事務,與唐韻一起成了龐勁東身邊的鳥人。這一次是他指揮的規模最大的戰役,早就向龐勁東立下軍令狀,不成功便成仁。
在離開陣地之前,龐勁東低聲感歎道:「阿瓦中將,可惜你生在了錯誤的國家!」
當龐勁東到達共和國政府的時候,沈佩紱匆匆的迎了上來,興奮地說:「正如你預料的一樣,阿瓦中將的軍隊剛一動,就被咱們的火力淹沒了,蒙受了重大傷亡!此外,其他幾路軍隊的進展也非常順利,相信不久之後就可以大獲全勝!)」
「哦!」龐勁東點了點頭,多少有些無奈地說:「我們必須盡快取勝,否則很難說國際形勢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現在有些國家對果敢戰爭的態度變得很曖昧,甚至明顯流露出支持緬甸過渡政府的意思!而且這一次是全面開戰,在我們和緬甸政府之間,必須有一方要徹底失敗!」
「只要有你在,就沒什麼好擔心的!」沈佩紱看了看龐勁東,語氣當中帶上了一些愧疚:「幸虧你回來了……」
龐勁東看著沈佩紱笑了笑,對這番話中的含義瞭然於胸,沒有說些什麼。
在戰爭當中,決定一切的是軍人,在戰爭之後,決定一切的是政治家。龐勁東是前者,沈佩紱是後者。
因為擔心功高的龐勁東對自己的地位構成威脅,沈佩紱暗中採取了一些排擠措施,卻沒預料到龐勁東對名利根本沒有興趣,戰爭結束之後便飄然回國了。而現在戰爭重新爆發,卻又不辭勞苦的回來親自指揮作戰,這讓私心有些太重的沈佩紱猛然間有些自慚形穢起來,與龐勁東之間那點芥蒂也在頃刻之間消散開了。
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沈佩紱問:「戰爭結束之後,你有什麼打算?」不等龐勁東回答,沈佩紱急忙說:「不要急於回國,在這裡多留一段時間吧,你這個國防部長應該多履行一下自己的職務!」
「你別說,我還真得多住段時間……」龐勁東說到這裡,面容帶上了一絲難色:「不僅僅是履行自己的職務,我在錯農山那裡還有座大莊園,上次住了幾天還沒住夠呢……」
沈佩紱哪裡知道,龐勁東現在根本不敢回國,因為好幾個女人正在等著找龐勁東算賬。也就是說,龐勁東是在果敢這裡躲桃花劫的,至於能躲上多久,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沈佩紱不關心龐勁東的私生活,只要龐勁東能夠多留一段時間,就非常高興了。他微微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在戰勝緬甸政府之後,你對這個國家有什麼打算?」
「徹底拆解成為幾個國家,至少所有的少數民族地區都要獨立建國,這樣一來就算緬族仍然可以重建緬甸,他們所要面對的敵人也將不止我們一個!」頓了頓,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對東南亞所有國家都採取同樣的措施,然後在其中大力扶持一批親華政權,甚至純粹的華人國家!最終目標則是在東亞建立大中華聯邦,讓南中國海徹底變成內湖!有了這些地方的資源,再加上本國龐大的人口,我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民族!」
「好!」沈佩紱被龐勁東的豪氣干雲所感動了,用力的點了點頭:「我們一起努力吧!」
「這是遠景計劃了,咱們現在還是說點別的吧……」龐勁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轉而問:「你沒什麼事吧?」
「你有什麼安排嗎?」
「想讓你陪我去烈士陵園看一看!」
沈佩紱當即點頭答應:「好!」
烈士陵園是剛剛修建的,距離政府辦公大樓不遠,安葬著果敢戰爭中犧牲將士的遺骸。陵園的門前提著一行大字,是龐文瀾親筆所書——為民族自由與獨立犧牲的英雄永垂不朽。
這句話多少能夠讓人們想起國內那座著名的紀念碑,但是大家普遍認為再也沒有什麼話語,能夠比這行樸實無華的語句更具有紀念意義。
無數座潔白的墓碑聳立在茵茵綠草之中,排列成了整齊的方陣,一如這些將士們仍然在世時整裝待發的樣子。
沈佩紱看著這些墓碑,問龐勁東:「你有什麼感想?」
「想起了一首詩……」默然了片刻之後,龐勁東緩緩的吟誦道:「在我倒下的地方,將會有另一個人站起。我的肩上是風,風上是閃爍的星群。也許有一天,太陽變成了萎縮的花環,垂放在,每一個不朽的戰士,森林般生長的墓碑前…….」
龐勁東剛剛吟誦罷,一個勤務兵匆匆跑了過來,將一頁粉紅色的信紙交給龐勁東:「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
龐勁東展開來,發現裡面寫著一首歌的曲譜和歌詞,曲譜是周傳雄的《男人海洋》,歌詞卻經過了一定的修改:「當你抱著我的時候,窗外風起黃葉飄落,以為是浪漫,原來只是流星在飛走。你永遠不懂愛是什麼,於是在夜裡迷路。想摸索什麼,摸到了心中的往事。最堅強的男人像海洋,愛在風暴裡逞強,哭也是風平浪靜的模樣,捲起了漣漪那麼長,想要送我們起航,到你覺得你給不了的天堂。堅強的男人像海洋,愛在關鍵時隱藏,心酸彙集也不敞開胸膛,做遠遠看護的月光不做阻擋我的牆,而我則會折斷自己的翅膀送給你飛翔。」
比起原歌詞,這裡只改動了不多的字,但是卻是另外一番意境了,如實道出龐勁東與幾個女孩之間的故事。
龐勁東小心的將信紙原樣折好,然後問:「送信的人呢?」
「就在外面等你!」
「帶我去!」
當剛剛一看到這些字跡和曲譜的時候,龐勁東就已經揣測到作者是誰了,結果剛剛走出烈士陵園,果然看到秦雨詩站在不遠的地方等著自己。
秦雨詩恢復得不錯,只是臉色略顯蒼白一點,見到龐勁東後莞爾一笑:「這首歌我是代表幾位朋友送給你的!」
龐勁東笑了笑,略有些尷尬的說:「這麼短的時間,你們就成為朋友了……」
「她們都是不錯的人……」
「對了……」龐勁東看著秦雨詩,不理解這種突然的造訪有什麼目的:「你為什麼來這裡?」
「我要是不來,你恐怕不知道要躲到什麼時候呢……」
「你倒是瞭解我……」龐勁東苦笑了幾聲,苦口婆心的勸了起來:「可這件事情和你畢竟沒什麼關係,你又不是我的女朋友,就別操心了……」
「我呢,不夠瞭解你,但是有人瞭解你!」
「誰啊?」
「唐姐姐!」
「這個女人吃錯藥了?」龐勁東的嘴角**了幾下,恨恨不已的說:「我一定要炒她的魷魚……」
龐勁東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嫵媚的聲音插了進來:「人家還不是為了你好,希望你能快點有個歸宿……」伴隨著這個聲音,唐韻翩然來到龐勁東的面前:「沒想到你竟然不領情!」
「你怎麼不在M國?放著那麼多工作不做,跑到這裡來想要跟著打仗啊?」
唐韻陰陽怪氣的說:「我是不會打仗的,不過帝國通用的事情處理的都很好,所以我才有閒心關心一下你的生活!」
不知道為什麼,龐勁東聽到這句話之後,心臟幾乎懸到了嗓子眼:「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已經很清楚啦!」
「別忘了你是我的助手……」
唐韻毫不客氣的打算了龐勁東的話:「正因為我是你的助手,所以有些人不肯放過我,堅持讓我參與進來主持公道!」
龐勁東頓時明白了,唐韻不是一個人來的,立即就想要腳底抹油開溜。但是唐韻看出了龐勁東的用心,一把拉住了龐勁東的胳膊,緩緩的警告道:「事情只要沒解決,你就別想走!」
龐勁東一邊四下裡張望著,一邊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你可別忘了,誰是你的老闆!」
「你就算是炒了我,我現在也不在乎了,反正我還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
唐韻一直對龐勁東有一種朦朧的感情,這種感情只要突破現在的界限,就會成為男女之情。但是唐韻很清楚的知道,無論從年齡還是過去的經歷來說,自己都不可能以公開身份走進龐勁東的生活,就算龐勁東本人同意,龐勁東身邊的人也會反對。
不過一直以來,唐韻認定龐勁東在感情上處於白癡狀態,覺得完全可以被自己偷偷的鑽個空子,建立某種不公開的關係,卻沒有想到龐勁東土包子開花,竟然搞出了這麼多女朋友,這讓唐韻感到很不舒服。
正是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使得唐韻有了惡作劇的衝動,一直想要龐勁東難堪。
就在龐勁東與唐韻糾纏的時候,幾個身影一起走了過來,龐勁東一看差點昏過去,因為自己的幾個女朋友外加沈家瑤和林佩雯竟然全部到齊。
龐勁東欲哭無淚:「你們竟然追到這裡了……」
「我們兩個來做見證……」表情不太自然的沈家瑤,指了指面色鐵青的林佩雯:「讓你做出一個最終的正確選擇!」
林佩雯有足夠的理由不開心,她那天在醫院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她當時只是冷冷的看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這…….那……她……」龐勁東的手指漫無目的的胡亂指了幾下,最後像只鬥敗了的公雞一般,深深地把頭垂下了。
幾個女孩子就在這個時候,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輕鬆與快樂,還有些許成功戲弄了龐勁東的得意。
龐勁東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下去了,眼珠一轉說了一句:「戰勢吃緊,我要重返前線了!」
話還沒有說完,龐勁東就撒開腿向遠處跑去,幾個女孩互相看了一眼之後,立即窮追不捨的跟在後面,只有唐韻笑嘻嘻的留在原地沒動。
葉夢涵的體力最差,跑了幾步就跑不動了,在後面喊道:「站住,你必須留下,做出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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