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西湖水干,雷峰塔倒,未敢與君絕......懦弱的許仙,辜負白娘子的絕世之情,今天我有一個機會代替他,去繼續一段傾城之戀......神、佛、妖、魔,三界眾生,會允許麼?
第一卷、轉世西湖 第1章、許先?許仙?   今天是個好天氣,說不上風和日麗,但是和一干美女登山也是不錯的消遣。我背著旅行包,五十多斤雖然沉重了點兒,,但是這可是美女校花沈瀾的背包,不知道多少人搶著想替佳人分憂,能被美女青眼有加賦予重任,可是一大榮幸啊。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許先,北京醫大大一新生,剛考進學校,就很幸福地參加這次十一黃金周的旅行,和校花同行。   「沈瀾,你的背包裡東西可不少啊,好吃的一定特別多!」氣喘吁吁之餘,我還有力氣對沈瀾打趣,人家沈瀾可是一身輕鬆,汗水都沒流下幾滴。   「許先,你是夠哥們兒,夠男人。男人就應該發揚風格,替俺們女士背包。放心,我帶著老多牛肉和啤酒了,就是為了慰勞壯士們的。哈哈哈——」沈瀾是大美女不假,也是如假包換的東北大妞,說話一個豪氣沖天啊,讓我發寒了一陣,暗暗想道,還是南方美眉比較溫柔,唉,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啊。   這遺憾就別說了,背著大包登山,平衡最不容易掌握,許先有腦子走神,想著南方山靈水秀之地的溫柔美眉,腳下絆了一根樹籐,朝著山路旁邊的斜坡跌了下去。   「啊——」一聲慘叫傳上來,沈瀾和一眾登山的人都嚇呆了,兩秒鐘後才反應過來,許先掉到了山崖下面!幾十米高的山崖,雲霧封鎖了視線,加上那幾十斤的大包,許先豈不……?   渾渾噩噩的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白霧中,兩個男人帶著墨鏡酷酷地盯著自己。一個穿白西服,一個穿黑西服,樣子詭異之極,手裡還拎著生蛌熄礎牄K鏈子。第一時間我想起自己從山上跌下來的經過,難道又碰上了傳說中的強盜?   「大哥,我沒錢,是個窮學生,你們高抬貴手,放過我吧。」擺出一個最「苦」的造型,我對面前的兩個西服男央求說道。   白西服看了一眼黑西服,咕噥一聲,「這年頭的新鬼怎麼都腦子缺根弦兒啊?」   黑西服悶聲答道,「還不是普及無神論的後果,中國人都不信陰曹地府,更不知道咱們黑白無常。嘿——」   等等,黑白無常?!!難道我……???   「沒錯,你死了,跟我們去地府報到,審查了你的成份,就可以排號等著投胎了。」白西服,不,應該是白無常,冷冷說道。   低頭看看腳下,我竟然離地三寸漂浮著,不過這感覺和踩在實地上沒有什麼分別。不遠處就是我的肉身,血肉模糊都看不出樣子了,背上還背著沈瀾的大背包,這次估計她要挨餓了。   看看黑白無常,我盡量鼓起勇氣問道,「能通融通融麼?我家裡還算有錢,可以給兩位爺爺多燒紙錢,兩位放我一馬吧?」   黑無常立即就要怒,白無常拉了他一把,冷冰冰說道,「哥,別和他生氣了。現在的人啊,滿腦子都是走後門搞賄賂的東西,以為咱們陰曹地府和陽間一樣腐敗。算了,別生氣了,再過幾十年就習慣了。」   聽白無常這麼一說,我倒不好意思起來,可是我也一樣不想死啊!   沒有等我跑出三步,一根冰涼的鎖鏈繞住了我的脖子,將我拖著向更濃的白霧中走去。說實在的,不疼!身體反正懸空,沒有摩擦力,一點不覺得難受。被拖著走,還很省力,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些氣悶,脖子不舒服。   「兩位爺爺,兩位鬼差大哥,兩位祖宗,兩位帥哥,兩位英雄……」在我換了第一百種稱謂的時候,黑白無常終於答應了我,我叫得是「兩位仙官!」靠,明明是鬼吏,偏偏喜歡過仙官的癮。   「兩位仙官大哥,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三代單傳,一根獨苗,尚未婚配,還未給我們家留下香火傳人,更沒有破處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我不能死啊,嗚嗚嗚——」我聲嘶力竭地哭訴著。   白無常一愣,「你沒有破處?和來下有小之說?」   「啊,我養了一條小狗,叫小小。」我老實回答,白無常的臉卻變黑了,冷冷瞪了我一眼。   黑無常開聲說道,「你小子別裝死狗,站起來自己走。看開點兒,早死早投胎。下輩子當個億萬富翁或者歌星影星,不是更好?」   「可是,這輩子我還沒有過夠啊。還有,我的父母,他們誰來照顧?」想到爸媽,我的眼圈一紅,心頭一酸,眼淚卻沒有流下來。哪裡聽說過鬼能流眼淚的?不過,黑白無常卻歎了一口氣。   「算你還有些孝心,能想到父母,現在像你這樣的橫死之鬼,都是戾氣十足,愛心、孝心都拋到九霄雲外了。」白無常看似欣慰地說了幾句,黑無常也收了套在我脖子上的鎖鏈。   「黃泉路上無客棧,我們要快點趕路了!」   陰風大起,我只覺得身子一輕,眼前的白霧飛速向身後退去,恍恍忽忽之間,已經來到一座大城城門前,抬頭一看,上寫著兩個大字:豐都。   「走吧,進城!」黑無常推了我一把,幾乎是用力把我摔進了豐都城的城門。一股陰寒在城門裡湧起,走在青石板路上,絲絲寒氣將我這個鬼體凍得發抖不已。   「兩位仙官大哥,鬼也會冷麼?」我傻傻問道。   「嗯。」黑無常嗯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仔細看了看黑無常和白無常,發現他們似乎在躲什麼人一樣,拚命藏在我的背後,低著頭,一副不敢見人的樣子。這時,一道金屬摩擦樣的聲音響起,刺激著街上所有鬼的耳朵。   「黑白無常123號!你們兩個狗東西,我找你們好久了。欠我的十五兩銀子快快還來!」一個丑到極點的女人蹦出來,站在街心,叉腰對著我背後的黑白無常怒目而視。要不是她的胸部兩團誇張的凸起,我還真不敢認這個可怕的東西是「女人」。   「孟、孟小姐,請您寬限幾天,我們兄弟有了錢,一定還您。」一向酷酷得掉渣的黑無常,竟然像個小癟三一樣對著這位孟小姐媚笑。我幾乎要吐,苦苦忍住。什麼他媽的陰曹地府,一本正經的黑白無常也怕催債的??這醜八怪難道是陰間的高利貸不成?   醜女猛然盯著我,叉腰大怒道,「新來的吧?小子,本小姐貴姓孟,人稱孟姨!是陰曹賭場的董事長兼第一執行經理。你敢在心裡偷偷想我是醜八怪,哼,我要把你放進油鍋裡炸上一百次,信不信!?」   媽呀,夢遺?還要下油鍋?這次死定了。   黑白無常臉色通通發白,孟姨小姐大怒,扯住兩個傢伙的胳膊,說道,「還我銀子,要不就去下油鍋。」   「孟小姐,我們兄弟還有正事要辦啊,求求你放我們這一馬。」黑無常苦苦哀求道。孟姨絲毫不給面子,對我惡狠狠說道,「你,自己去牛頭老三那裡去報到,這兩個傢伙我帶走了,讓他們外務部拿錢來贖人,要不就等著收油炸黑白無常吧!」   說完,孟姨帶著黑白無常123號兄弟倆走了,兩個無常絲毫不敢反抗,可憐兮兮看著我,那目光充滿了期待,似乎等著我去搬救兵拿錢贖人。   「靠,當初老子求你們,你們不給面子。現在求我,沒門兒!」我打定主意,絕不幫忙。打眼看看處身的豐都城,不錯,和電影城裡的宋朝皇城有幾分相似,就當旅遊先逛逛吧。   也許是這裡的鬼卒多數都欠孟姨的錢,剛才孟姨這一鬧,街上行人大減,冷清得嚇人。幸好我不是人了,也沒有了做人時的害怕,在豐都城了慢悠悠逛起來。不過,為了不被抓,我還是盡量溜邊走,免得被城中心的高級官員們給撞見,治我一個什麼亂闖的罪名,可擔待不起。   走著走著,突然聽見一聲哨子聲響起,有鬼大叫道,「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嚇得我一激靈,趕緊躲在城牆陰影下,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難道是我被發現了?這時,一個連滾帶爬的身影晃過,面前多了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長相和我居然有七分相似。他穿著一身長袍,頭髮上粘著幾片草葉子,神色間慌張之極。看見我,他也是一驚,突然就跪下對著我不住磕頭。   「兄台救我,兄台救我,有妖怪要吃我!」   看著這個神經質的老兄,我這個新鬼撓撓頭,問道,「老兄,你貴姓大名啊?」   「小生杭州許仙!」   許仙?看他這扮相,和電視劇裡白娘子的老公許仙如出一轍,我心裡大叫一聲乖乖,撞見大明星了!   此刻的許仙,是被端午節白娘子喝下雄黃酒之後顯出的白蛇真身給活活嚇死的,神智極為混沌,總是莫名其妙地緊張害怕,見到白色的條形物體就發抖。我真是鬱悶啊,好歹當初許仙也是我的羨慕對象,怎麼這麼衰啊?   「老兄,你老婆是妖怪有什麼不好?可以用妖法替你行醫治病,更能讓你諸事順利,大吉大利。我還巴不得有個妖精老婆呢!」我對嚇得半死的許仙安慰道,一邊拉著他快跑,沿著城牆往豐都城深處走,避開捉拿許仙的鬼吏。   許仙哭喪著臉,拚命搖頭,「我死也不回陽間,讓我和一條蛇睡覺,比殺了我還難受。唉,當初天上掉下個美人下嫁給我這個窮書生,我竟然沒有想到是妖怪要謀害我!真是活該啊。」   看到許仙自怨自艾的衰樣,真想打他一頓,可是人家膽子小,也不是罪啊。但是,他對於白娘子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麼?   「許仙,你做人不能無情無義啊。你妻子已經壞了你的孩子,難道你就不顧念你們的夫妻之情麼?她為了你肯喝雄黃酒,難道你就不能為她犧牲一些?」我對許仙進行著最後的勸導,希望他們夫妻能繼續在一起,圓了傳說中的美好愛情童話。   哪裡知道,許仙大大搖頭,撇嘴道,「女人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我許仙大好男兒,豈能為一個妖怪涉險?我許家可是三代單傳,一根獨苗,我……」還沒有等這個許仙說完,我已經一拳打在他臉上。幸虧鬼不會吐血,否則他肯定已經滿口牙加半根舌頭加血吐出來。   許仙捂著臉,嚇得不敢再說,但是眼睛裡的神色還是不以為然。沒辦法了,這個許仙要是見到法海老和尚,估計立即就會出賣白素貞!我靠,鬱悶啊。怎麼辦才能保護我的白娘子不受傷害呢?此刻我已經將維護白娘子的終身幸福當成了自己的使命。   忽然,我想到一個問題,臉色立即陰暗下來,扯著許仙的脖領子罵道,「許仙?你拿我當傻瓜是不是?白蛇的老公許仙是一千多年前的宋朝人,你怎麼可能跑到現代來?我竟然被你騙了,可惡!」   許仙一愣,轉而哈哈大笑,氣得我又想揍他,幸好他說出了原委。   「太好了,我穿過『回光隧道』,真的來到了一千年後!」許仙樂得眼淚都出來了,「地府的『回光隧道』能在古今隨意穿梭,沒有想到我誤打誤撞之下,終於逃離了那蛇妖的魔爪。嗯,只要我在這個時代投胎,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我了!」許仙洋洋得意,馬上就開始計劃著在這個時代投胎。   我看著許仙,心裡有些失望,但是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麼,他媽的,許仙真是給我們男人丟臉啊!對面的許仙也開始打量起我來,眼睛裡閃爍著捉摸不定的光。   突然,許仙大叫一聲,指著我背後,「鬼吏追來了!」我下意識一回頭,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後腦被重物擊中,暈倒在地。閉眼暈倒前,我看到了許仙奸計得逞的笑容,心裡罵了一聲,「狗娘養的,暗算我!」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穿著許仙的長袍,兩個面目可怖的鬼吏押著我,走進了一道黑漆漆的隧道。   「這是什麼地方?」我無力問道。   「回光隧道。許仙,你不要反抗了,閻王已經命你還陽,送你回到你娘子白素貞身邊。好好活著吧!」鬼吏冷冷笑了一聲,我的腦子裡一陣混亂,完了,他們將我誤認成許仙,要將我送回宋朝當許仙!   不過,也不錯。既然我已經死了,投胎到哪裡都一樣。說不定,得到千年蛇妖白素貞的幫助,我可以修煉成仙人,穿越時空再回現代,不就可以和爸媽團聚,和同學再會了?帥啊,就去轉世當許仙好了!   打定主意,我非常配合地跟著鬼吏走向隧道深處。鬼吏看這個「許仙」變得如此配合,也樂得輕鬆,沒有多想。轉瞬間,我來到隧道一處出口,穿越一道光門,進入了一個和豐都城很想的地方。這裡大概就是千年前的地府吧?   鬼吏帶著我走向一處拱橋,我興奮問道,「仙官大哥,這就是奈何橋吧?」   鬼吏嗤笑道,「傻瓜,你是還陽不是再投胎,怎麼能讓你走奈何橋呢?這是專門為了讓你這樣的鬼魂還陽的『好生橋』!」   恍惚間,我看到遠處一片人影在看著我,最醒目的就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看不清面貌,依稀在向我揮手。難道是白素貞?   沒來得及讓我說話,鬼吏一推我的後背,一陣天旋地轉,我又暈了過去,向好生橋下摔去。   猛然一個激靈,我從床上坐起,看著頭頂粉紅色的床帳,心裡嘀咕道,「難道我已經還陽了?這是許仙的臥室?太惡俗的裝修了,竟然是粉紅色的床帳。」   失神的我,懷中一沉,一道清香鑽入鼻孔,抽泣的柔美嗓音響起,「相公,奴家擔心死了,還好相公無恙!」   飄飄白衣亂雲鬢,水樣雙瞳點絳唇,好美的白素貞!她撲在我身上一陣輕輕顫抖地哭泣,不知道是後悔將許仙嚇死,還是怕許仙知道她的「秘密」。不過,我這個許先是不會介意她任何的秘密,絕對用百分之百的愛去呵護她,我暗暗發誓。   「相公,奴家真怕失去你!」白素貞伏在我的身上,輕輕說道,「相公,你不為我著想,也要為我們的孩子著想啊。」   我輕輕拍著白素貞的背,安慰著這個可憐的女人,突然,我的手僵在半空,「孩子、孩子?」   晴天霹靂啊!!許仙的孩子,難道我要當後爹嗎??? 第2章、先天綠帽子的煎熬   許仙那個王八蛋,貪生怕死,不顧和白素貞的夫妻情義,把我打暈當成他的墊背,自己偷偷在一千年後投胎享福,讓我來宋朝當他孩子的後爹。我冤啊——   看著白素貞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淒苦模樣,再看看她的微微隆起的小腹,自命開明,毫無處女情節的我,也猶豫了。如果能讓我投胎到許仙和白素貞見面之前該多好?哪怕是洞房之前也好啊。再退一萬步說,哪怕白素貞沒有懷孕也好啊。可是,她偏偏有了許仙的孩子,我這個許先可該如何自處呢?對於一個孕婦,就算我色膽包天,天生淫賤,恐怕也下不了手吧!   「娘子,不要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我安慰著白素貞,但是雙眼無神,白素貞更以為我是被嚇壞了,魂魄受驚,對我更是歉疚,越發自責起來。這時候門外蹦進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梳著雙抓髻,穿著綠色的小襖,下身著一條淡綠百褶裙。小青!一定是她。   「小青,來勸勸娘子吧。」我招呼小青,一面撫摸白素貞的後背,不忍看她如此自責。   「姐姐,相公都沒事兒了,你就別在哭哭啼啼了。外面等著看病抓藥的人,都快把藥鋪擠踏了,姐姐你快去看看吧。」小青不耐煩地對白素貞說道,連正眼都沒有看我一眼,似乎對我很有意見。不對,應該是對許仙很有意見才對。放心,我會征服小青的心,讓她徹底崇拜我這個新版本許仙的!   白素貞摸摸我的額頭,又診了診我的脈搏,確定我沒有大礙,才遲遲離開,去前面藥鋪招呼客人。小青留下來伺候我,但是一雙眼睛只是看窗外,看都不看我一眼。這個丫頭有點意思,和電視劇裡的小青相比,更漂亮更有性格。   「小青,一直以來,你對我都有一些成見。我想,該是我們開誠佈公談一次的時候了!」我對小青開言說道。對付這個一千年前的妖怪,只要用上中學階段班主任對付頑皮學生的思想工作絕招,大棒加蜜棗,一定奏效!   果然,小青冷笑嘲諷說道,「哼,我家小姐喜歡你,難道我就要也喜歡你不成?本姑娘最看不上扭扭捏捏的男人,沒有骨氣,窩囊廢。」最後一句,小青說得聲音極小,可是還是一字不漏鑽進我的耳朵。   淡然一笑,罵許仙我最贊成,小青不罵,我都要罵。看著小青,我笑道,「小青,從今往後,我許仙要從新做人,你拭目以待,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不過,我想知道,你和娘子的秘密,你能不能告訴我?」   小青看我的眼神有些奇異,聽到秘密兩字,她身子微微一僵,繼而笑道,「什麼秘密?小姐她什麼都告訴你,哪裡還有秘密。」   我看著小青的眼睛,運用心理學上的技巧,反問道,「小青,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和娘子的秘密麼?我愛她,為了她連性命都可以不顧,所以我不會傷害娘子,更不想讓她擔憂。但是,長此以往地欺瞞下去,對娘子對我對這個家都不是好事,你說對麼?」   小青在我的逼視之下,似乎有些慌亂,掙扎地說道,「我不過是一個下人,姑爺你別胡亂猜測什麼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小青,你看著我的眼睛。你難道不相信我?對於娘子,我決無二心。娘子她從沒有拿你當過下人,我難道不明白你們姐妹的情義麼?小青,為了娘子,你不該對我隱瞞下去。」我心裡笑翻了天,明知故問地捉弄小青,看她急得臉紅脖子粗,幾乎要現原形的樣子,我一陣得意。唉,白素貞懷孕讓我鬱悶,也只能從逗小青的行為上找找樂子。而且,和白素貞、小青二人溝通,也是我取得她們信任,向她們學習法術的第一步!   小青目光突然變得陰寒,嚇了我一跳,盯著我問道,「姑爺,你都知道了什麼?」   白素貞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青,出來幫我搗藥!」小青身子一顫,有些後怕,衝我微微一福,逃跑式地出了屋子。白素貞沒有進屋,估計是聽到我問小青的話,在訓斥小青的失態,更在想方設法編謊話騙我。唉,用心良苦的女人。   「相公,你的精神好些了麼?」白素貞端著一碗參湯進來,熱氣騰騰。我心裡思忖,不會是迷魂藥一類的東西,給我洗腦讓我喪失記憶吧?看來,要馬上取得白素貞的信任,表明我的立場才行。   「娘子,我許仙今生能得到娘子這樣的天仙般人物為一生良伴,夫復何求?娘子於我的恩情,許仙難以回報。」說著,我站起來對白素貞深深鞠躬。這個行禮的動作是出自我內心的,她為許仙的犧牲,實在值得我對她的尊敬。   白素貞眼淚晶瑩,托住我的胳膊,柔聲說道,「相公說哪裡話來?夫妻本是一體,患難與共原是應當。為妻不過是盡我的本份,相公言重了。」   我握著白素貞的手,輕輕一吻印在她的手背上。故人保守,哪裡懂得如此的情調,白素貞身為一個蛇妖,也是封建得要命,被我這個舉動羞得面紅耳赤,身子貼上我的身體,竟然春情大發。天啊,宋朝人真是可憐。   「娘子,我在昏迷的時候,恍惚見看到了觀音菩薩。你猜她和我說了些什麼?」我知道直接說出白素貞是蛇妖的話來,她必然懷疑我的身份,也說不定難以容忍這種刺激,會離開我。所以,我決定利用觀音菩薩的影響力,先給她一個心理緩衝。   白素貞火熱的身子微微靜下,認真問道,「觀音大士有何諭旨?」   看到白素貞如此重視,我心裡一喜,淡淡說道,「娘子,觀音菩薩告訴我,我命中有一位貴人,是峨嵋的仙女,她和我有宿世因緣。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年有造化……」   白素貞臉色忽白忽赤,顫聲問道,「若是千年有造化,該是如何?」   我握住她的雙手,將她摟在懷裡,咬著她的耳珠喃喃說道,「白首同心共成仙!娘子,你就是觀音菩薩所說的峨嵋蛇仙,對不對?」   白素貞渾身巨震,眼淚怔怔流下,看著我的眼睛,渾身顫抖不已,哀聲叫道,「相公,相公,奴家——」   看到時機成熟,我也顧不得許多,按捺住亢奮的心情,輕輕抱起懷中的可人兒,走向高床牙帳。我貼在白素貞的身體上,雙手來回在的身體上游動,小心不押著她的小腹,深情說道,「娘子,我許仙立誓,夫妻二人患難與共不離不棄,天上地下,絕不負娘子的深情!」輕輕一吻,白素貞的心結徹底被我解開,呻吟著迎合我的愛意。   這一場憐惜和征服各半的大戰展開,雖然白素貞有身孕在身,但是我作為一個現代人,當然明白哪些姿勢適合和孕婦交歡。整整一個小時,從女上位玩到六九式,我和白素貞徹底融合成為夫妻。   小青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窗外偷看,看到興奮的時候竟然弄出了響聲,被我發現。既然你要偷看,就給你看個夠。許仙那呆鳥哪裡懂什麼情趣,完全讓白素貞這絕世尤物守活寡一樣,不能領略真正的快樂。在我的努力之下,白素貞的心房和身體都向我開放,酣暢淋漓之後,我們沒有睡去,而是摟著對方輕輕地耳語聊天。她講了所有的秘密,從她被我無意救起,到千年來修煉得道,乃至西湖報恩下嫁於許仙。我感動不已,對身邊的癡情女子越發欽佩,引發了我對她無限的愛。白素貞,無論你肚子懷的是誰的孩子,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將來,我們也會有我們的孩子,一定!   摟著白素貞,我沉沉睡去,她也甜蜜地笑著,進入了夢鄉。窗外,小青瞪大眼睛,顫巍巍扶著牆走到自己的閨房,搖頭道,「太刺激了,許仙那個呆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玩花樣?以前一盞茶功夫就完事,現在足足折騰半個時辰,還堅挺不倒。天啊,他的那些招數,比陰陽山的淫洋妖還厲害!」   小青這裡面色通紅,對許仙的印象大變。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在她的心裡生長,讓她坐立不安。從來都看不順眼的許仙,死了一次之後,怎麼變得可愛了?那道是靈芝草的作用?   小青這裡胡思亂想,大白天藥鋪就歇業,說是許大夫病了,夫人照顧,所以乾脆歇業。哪裡知道,我和白素貞正在高潮後的酣睡中之時,藥鋪外一個高大衙役拍門,大喊道,「許大夫快開門,知府大人有請!」 第3章、許記「神仙套」   知府大人有請,不得不去,我艱難地從溫柔鄉中爬起來,吻了白素貞額頭一下,轉身穿衣出門。現在我家,也就是許仙家啦,在西湖邊上,讓我很奇怪。此刻按照電視劇裡的進度,他們應該搬到鎮江去住才對啊。為什麼還是在杭州呢?   不去想那麼多,坐上公門的轎子,晃晃悠悠來到杭州府衙。一進門,一個賊眉鼠眼的師爺竄過來,一把拉住我,嘀咕道,「許大夫,老爺和如芸三姨太有出事兒了。」   我可是全然不知道知府老爺是誰,看樣子他和許仙還是熟人,可別露餡了。乾脆裝傻問道,「師爺,恕翰文愚鈍,出了什麼事兒啊?」   師爺一副意外的樣子,反問道,「全杭州都知道的事情,許大夫怎麼明知故問?」   「啊,這個,師爺,不瞞您說,我家中也是禍事連連,前幾天我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這個神智慌亂,都不記得了。請師爺教我!」說著,我趕緊給這師爺行禮,偷偷塞了一塊銀子過去。師爺見到錢,立即眉開眼笑。   「許大夫,這其實是府台大人的家醜,我們還是借一步說話吧。」師爺把我讓進偏廳,偷偷告訴了我實情。原來知府的原配夫人是宰相劉大人的長女,脾氣大醋罈子,給知府大人定了一個規矩,找妓女取小妾都可以,就是不能讓她們懷孕,否則,別怪她使手段一屍兩命!開始的時候,知府大人以為夫人開玩笑,也沒有當真。可是當二姨太懷孕之後,夫人竟然帶著丫鬟將她肚子裡的孩子活活打掉,二姨太當即瘋了,投井自殺。自此之後,知府對夫人簡直畏若雌虎,不敢稍有違逆。   三姨太進門,老爺謹慎小心,可是還是讓三姨太懷孕了。為了抱住三姨太的命,知府老爺只能給她打胎。許仙給三姨太打過兩次胎,這次是第三次了。我一聽就樂了,古代的避孕知識也太貧乏了吧?唉,要是有避孕套,知府就不必這麼痛快,三姨太也不用提心吊膽擔心那個母老虎原配的迫害。   打定主意,我隨師爺入內晉見知府。西跨院內,一片牡丹園奼紫嫣紅,蜂蝶繁忙,可是牡丹花後的一男一女卻是無心賞花,哀歎不已。不用說,一定是知府和三姨太了。   「知府大人在上,許仙有禮了。」我對著知府深深一作揖,又對三姨太行了禮。哪知道三姨太看見我,嚇得哇哇大哭,對知府央求道,「老爺,我不打胎,我不打胎。我要給你生兒子!」   知府滿眼含淚,撫摸三姨太的頭頂,說道,「傻丫頭,你是要孩子還是要命啊?聽話,打了吧。」   見到兩人這番模樣,我的心也有些不忍。那個母老虎也太霸道!不過,轉念一想,她在古代敢如此維護自己的婚姻和愛情,也算是個女中豪傑異類,值得欽佩。唉,可憐的知府啊。   別的方子不懂,可是古代打胎的方子,在電視劇裡就看過無數次,自然信手開來。再加些中和的藥物,一張麝香為主、紅花為輔的方子寫畢,派人去熬藥。看著三姨太和知府的模樣,以後一定還是忍不住親熱,再次中彩,再次打胎。我心中一動,對知府說道,「老爺,長此以往不是辦法,老爺可想過如何避孕?」   「避孕?」知府一愣,轉而明白了意思,搖頭苦惱說道,「我每次都在射前抽身而退,怎麼還是讓如芸懷上了呢?大夫教我。」   靠,這知府倒坦白,拿我當自己人,連性經驗都向我請教。既然人家問,我就大方回答。   「老爺,我倒有個建議,老爺用避孕套不就行了?」我對知府說道,記得看一本書中寫,宋朝就已經有避孕套了,知府應該見多識廣,能搞到這東西吧?   知府又是一愣,傻傻問道,「避孕套是何物?」   「這個、這個,避孕套就是可以帶在男人的寶貝上,防止女子受孕,而且可以延長房事時間,非常乾淨好用的寶貝。」我只能如此硬解釋。   知府一聽可以避孕,又能延長房事時間,眼睛大放光明。就是如芸也眼睛一亮,似乎有些期待。知府著急問道,「翰文,如此好的寶貝,趕快拿給本府。多少錢,本府都肯出啊。」   「老爺見外了,這東西不值什麼錢,只是製作起來費時,七天之後,我定然送到府上。到時候,希望知府大人可以准許我在全杭州公開賣這避孕套,就是大人對我的最好回報。」我低頭恭順說道,對於自己的避孕套銷售前景大大意淫了一把,哈哈哈哈。   知府高高興興派人把我送回家,剛進門我就對小青說道,「快去派人賣豬場子!越多越好。」   小青捏著鼻子叫道,「那麼臭的豬場子,買來做什麼啊?」   「避孕套!」我丟下一句,已經鑽進房間,去找白素貞商量。她可是法力超強的蛇妖啊,有了她參謀幫忙,避孕套一定能研製成功。至於原料嘛,就用豬腸衣代替,嘿嘿,純天然!   白素貞聽完我在知府府中的經過,又仔細思量了避孕套的可行性,欣喜說道,「相公,你真是天縱奇才,能夠想出如此妙的醫具。從今往後,你就是杏林中留名千古的醫者了!」   呵呵,發明避孕套的醫學家,和扁鵲、華佗並列,為後世稱頌?太誇張了吧,哈哈哈哈,我又不自覺墜入意淫。   小青老大不願意,找來五鬼,賣了幾十斤的豬腸子。接下來我的命令,幾乎讓她現原形抓狂,那就是把豬腸衣剝下來,不能有絲毫損傷。小青嘟著嘴巴,惡狠狠地剝腸衣。我當然不能得罪她太過分,笑臉表揚了幾句,還特意給她泡了一杯茉莉花茶去腥去臊。   白素貞也加入剝腸衣的行列,小青自然也沒話好說,乖乖一起剝。大概剝了百米長的腸衣下來,看到如此巨大的避孕套雛形,我樂得幾乎合不攏嘴。大概按照自己寶貝的長短,製作了標準型號。又替知府大人一類的中老年人考慮,製作了小號。至於大號嘛,腸衣有彈性,可以兼容中號和大號啦。   製作好外形,接下來要進行去腥工藝,我決定用酒,這樣可以起到麻醉和延時雙重功效。用黃酒炮製過的腸衣,比較柔軟,貼合肉感。最後就是封裝,保持水份的問題。白素貞固然可以用法術保持腸衣的水份,但是如果有和尚、道士買去用,豈不立即發現上面附有妖氣?那就反而不美了。雖然我的擔心有些變態,但是不能不防。於是,我決定用荷葉加蓮蓬的方法保險。用嫩荷葉包裝避孕套,加冰後塞入蓮蓬心中,可以批量運輸,又非常美觀。至於造價嘛,先定在一兩銀子。這可是高檔消費品,老百姓的市場只能慢慢開發,先滿足知府大人的需求吧。   七天之後,我帶著避孕套躊躇滿志來到知府府上,交貨之後,知府臉上浮現一抹感激和興奮的笑容。回到藥鋪,繼續歇業一天,摟著白素貞上床傾訴我的得意。白素貞,應該叫娘子了,已經開始傳授我法術,教我修煉。雖然學的慢,可是我還是很高興,在這個醫學落後的時代,我運用來自未來的知識,真的可能成為一代醫聖喲。嘿嘿,一個靠賣避孕套發家的醫聖。   第三天,知府大人竟然登門拜訪,三班衙役鳴鑼開道,我和白素貞都有些詫異,我更是有些受寵若驚,知府可是相當於現代的市長兼市委書記啊,親自上門拜訪,我太有面子了。左鄰右舍都是艷羨不已,卻都不敢過來搭話,人家可以知府大人啊!   轎子直接抬進後宅,知府從轎子裡走出來,看見我之後,竟然老淚縱橫,拉著我的手激動不已,「翰文,翰文老弟,哥哥今天來謝謝你!十年了,十年了,半個時辰,半個時辰!!」   知府是不是有些老年癡呆啊?怎麼竟說些聽不懂的話?   娘子自然不能拋頭露面,在廳中佈了茶點,請知府入內。知府還是拉著我的手,攜手入內。三班衙役都守在門外,娘子也入內室去繡花。知府看左右無人,老臉紅紅地說道,「翰文老弟,昨天在醉紅樓,我和紅姑娘小玉竟然足足做了半個時辰!你給我的避孕套太好用了,那簡直就是「神仙套」啊!」   靠,看知府這麼老,竟然借助避孕套可以玩半個時辰,太強了。看來古人的身體就是強悍啊,一個書生知府都有這份功力。   知府這次來,除了感謝,竟然給我帶來了一塊扁,上寫:神仙套。三個大字!我的乖乖,知府大人真是爽昏了頭,這種東西也寫成扁?!收了扁,知府又定了一批避孕套。當然,價錢是十兩銀子一個,嘿嘿。看知府的激動樣子,我猜他是要把這東西進貢給皇上!一定是,憑借這個東西,知府大人青雲直上,只在頃刻間了。看來要好好結交一下這位知府大人啊。   我打定主意,在這個沒有避孕套的年代,就用它去開創我的事業,挖人生第一桶金!   知府走後,門外又有人拍門投柬,打開一看,竟然是他們! 第4章、中藥革命   請柬!請我去參加三皇祖師會一年一度的大聚會,這可是蘇杭二州杏林國手的最高層次峰會,凡是受到邀請的大夫,立刻身價百倍。記得電視劇里許仙去參加,要準備很多寶貝供與會者賞玩,害得小青去梁王府盜寶,結果麻煩一籮筐,許仙也惹了官非。我這個假許仙靠著電視劇的經驗,看到的請柬的落款人『嚴家法』,立刻就想起一個賊眉鼠眼、小肚雞腸的造型。唉,難道我也要重蹈許仙的覆轍,被這幫杏林托拉斯給陰一道?   可惡的三皇祖師會,對你我是又愛又恨,要是能通過它來銷售「神仙套」,那我就就賺翻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立刻找娘子白素貞開始商量如何去參加三皇祖師會聚會的事宜,果然,她也是愁眉不展,很是傷腦筋。蘇杭民生富庶,這攀比之風最重,好面子的名醫們更是做足臉面,更是抓住一切時機譏笑別人。我如今好歹是知府面前紅人,杭州城裡有名的大夫,可不能讓三皇祖師會的人看了笑話。可是,我拿什麼寶貝去參加聚會呢?   白素貞真是一個偉大的女性,安慰我不要著急,開始編起瞎話。   「相公無須著急,我有幾件寶貝,可供相公拿去參加三皇祖師會的祭奠,定然不會丟相公的面子!」   「娘子,不行。」我搖頭說道。   「相公,你都沒有聽我說是那些寶貝,怎麼就說不成?」白素貞奇怪問道。   我呵呵一笑,撫摸著她柔軟的小手,溫柔道,「娘子和我相識如此之久,有沒有寶貝豈會瞞我?我看娘子是要派小青施展手段,去『借』幾件人家的寶貝來給我用吧?娘子,你的心意我十分感激,可是這是給自己找麻煩的事情,還是作罷吧。」   白素貞被我識破心思,微微一詫,轉而笑道,「相公真是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竟然未卜先知,猜到奴家的心思。可是,如果不讓小青去盜寶,我們家中沒有寶貝可拿啊?」   「我們家中有個絕世珍寶,可惜我捨不得拿出去讓三皇祖師會的蠢材們看!」   白素貞雙眼一亮,問道,「什麼寶貝?奴家怎麼不知道。」   我哈哈大笑道,「就是你啊,娘子。你是我許仙最珍貴的寶貝!」   「油嘴滑舌,相公你真壞!」白素貞在我不斷的甜言蜜語攻勢下,也變得有情趣多了,懂得和我打情罵俏。我心中大樂,摟著她說道,「娘子,以後你自稱為妻或者我就好了,不要再說什麼奴家,聽起來彆扭,我怎麼捨得拿你當奴僕呢?」   白素貞聽話地點頭答應,眼睛裡又濕潤了,喃喃說道,「相公,你為什麼待我如此的好?今生我是來還你的恩情的,如此我不是要欠你更多?」   「娘子,你欠我越多越好,這樣你就生生世世不會離開我了。」   門外小青突然進來,冷冷說道,「好肉麻的情話,姐姐你可別被這書獃子給騙了,自毀千年道行。」   小青這個傢伙,是天生的氣氛破壞大師。我怒道,「我也努力修煉,和娘子一起成仙,不會影響娘子的道基!」   小青不甘示弱,反詰道,「憑你?資質平庸,毫無根骨,想成仙比頑石點頭、枯木逢春還難十倍百倍!」   我氣得沒話可說,乾脆不理她,對娘子說道,「小青這丫頭,將來肯定嫁不出去,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快拿些牛黃上清丸來,我要順順氣、降降火。哎喲——」我摸著胸口,一陣裝洋蒜。   小青氣得摔門出去,娘子摟著我的肩頭,樂不可支,罵道,「你就是會逗小青,小心她現了原形,把你再嚇死一次!」   「哼,我不怕!」   娘子忽然問道,「相公,你說的牛黃上清丸是什麼丹藥,為妻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就是一種中成藥丸啊,很平常的。」我隨口答道。   「中成藥?那又是什麼東西?」白素貞更加迷惑,繼續問我。   「這個你都不知道,就是……」等等,白素貞可是活字典一樣的百事通,她居然不知道中成藥丸?!!那豈不是說,現在大宋還沒有中成藥!天啊,我又撞到聚寶盆了。   看我呆呆的樣子,口水橫流,娘子以為我中邪,趕忙抵住我的命門要穴,給我輸真氣。真氣一激,我立刻清醒,抱著娘子狠狠親了一口,丟下一句,「晚飯推遲,咱們去做實驗!」   我和聰明到掉渣的娘子一起研究中成藥,我把構思和藥丸的抓藥製作工藝複述一遍,娘子推敲良久,對蜂蜜和甘草的份量定下初步劑量,然後就是將劑藥碾碎制丸的過程。我讓小青碾藥,接著她對我的情緒很大,出盡了力氣洩憤,把藥粉碾得碎如香灰。加上蜂蜜、甘草等配料和黏合劑,我的第一顆中成藥丸製成了!   針對發燒,我將中藥的成份進行萃取,提煉,然後製成丸藥,嘿嘿,立即退燒的寶貝,正式登場!有了它,三皇祖師會的寶貝就不用花費心思了,就帶著這顆「仙丹」去參加。   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我托著手裡的仙丹,有一種站在高山絕頂,引導世間眾生的錯覺。天啊,老子也是改革家了。引導著中藥的革命,引導醫學向現代化發展。我的乖乖,如果避孕套是我的第一桶金,那麼中成藥丸就是我醫學事業上的里程碑!!   小青拿著另外幾顆藥丸,看來看去,就是不信它們能治病。   「不熬藥,怎麼能將藥物精華逼出?哼,你這丸子肯定無效。」小青不屑說道。   「傻丫頭,你知道人是怎麼吸收營養的麼?」   「當然是靠吃東西了。」小青傲然回答道,似乎對自己的學識很自負的樣子。   「為什麼吃下去就能吸收呢?」我繼續問道。   這次小青就傻眼了,啊了幾聲,不敢說話。   「是因為胃部和小腸的吸收功能,人才能吸收營養。不光是人,所有動物都是靠腸胃吸收營養。這藥丸是經過高度碾制的,藥物分子很容易被胃部和小腸吸收,速度快,見效也就快。而且藥物濃度高,比藥湯的效果要好幾倍甚至幾十倍!這是醫學知識,你不懂。」   教育完小青,我背著手繼續對月感慨,娘子掩著嘴笑,小青氣呼呼無法反駁,拿著藥丸一個飛身出了院子,不知所蹤。   娘子有些擔心,要跟著去看看,我攔住她說道,「放心,這丫頭好勝心強,肯定是找病人試藥去了。」   娘子閉眼用神念掃視一遍,驚訝說道,「相公,你真是未卜先知的活神仙啊,為妻真是服氣了。」   呵呵,娘子,不過是一些簡單的心理學知識而已,上不了檯面啦。呵呵呵呵。   如此月色,撩人不已。自從破除了對娘子懷孕的心理障礙,我對她的慾望幾乎時時刻刻都會爆發。可是,她畢竟是有身孕的人,我也不好意思總是提出要求。可是善解人意的白素貞,竟然貼在我的耳朵邊上說道,「相公,我知道你體恤我的身子。我可以幫你……」   「真的?娘子萬歲——」   在娘子愛意之中,我迎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快樂高潮!   就在院子中,我的身子抖個不停,那是快樂的顛峰表現。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叫傳來,好像是個女子在大叫,「救命啊,有妖怪!救命啊——」   救命的聲音嘎然而止,我和娘子的上下纏綿也同時停止,娘子露出警戒的神色,對我說道,「相公,有妖氣,好血腥的妖氣!」 第5章、西湖火鍋   強大的妖氣一閃而沒,娘子也找不到它藏身何處。在古代,夜裡是不能隨意上街溜躂的,雖然我們住在城裡,可是出城尋找妖氣也不行,萬一被巡街的官差看見,或是被夜遊神發現,都是解釋不清的麻煩。唉,一句話,封建社會真煩。   「娘子,剛才那生慘叫,是不是有人被害了?」我有些擔憂地問道,心裡起了不好的預感。麻煩似乎上門了,躲也躲不開。果然,娘子點頭。   「相公,我感應到妖氣中血腥沖天,似乎是為了修煉妖法中的血煞功法,用人的鮮血祭煉。此妖如此行徑,有干天和,恐怕會引下天遣。」   「天遣?是雷劈麼?」我興奮問道。   娘子莞爾一笑,搖頭道,「雷劫是試煉升天的仙人心志的,懲罰妖怪,只有狐妖才怕雷劫,我和小青還吸收雷電來練功呢。所謂天遣,不過是因果循環,一物克一物的報應罷了。」   「切,老天爺也太懶了,原來還是讓我們自己解決矛盾啊?」算了,既然沒有什麼好戲看,我的意思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管閒事。   娘子恭順地點頭附和,讓我的虛榮心又一次滿足,唉,找白素貞當老婆,絕對沒得說。娘子提醒我說道,「相公,我們有一陣子沒有去姐姐、姐夫家拜訪了,明日我們是否去看看,算起來,姐姐也有身孕,我想和她訂個指腹為婚的婚約,你說可好?」   姐姐?對了,許仙的姐姐可是個大好人,而且愛憎分明,比許仙痛快,不知道這裡的現實版本如何?至於訂指腹為婚嘛,還是算了,近親結婚可不是好事情。孩子雖然和我沒有關係,但是本著對下一代負責的態度,我還是要阻止這種荒唐的表哥表妹聯姻的。   「娘子,不要啊。我們的孩子將來可是大富大貴的命,觀音菩薩告訴過我,所以我們的兒子將來要娶公主的,如果和我姐姐的孩子訂婚,會折她的壽命!」我一陣胡編亂造,反正和白素貞解釋基因理論,她一定不明白,說不定還會懷疑我的身份,乾脆就用迷信對付妖怪,絕對好使。果然,娘子點頭道,「相公說得有理,孩兒畢竟有半個妖身,真說不定會折凡人的壽命。唉,都怪我這作娘的不好——」   看到白娘子竟然為沒出世的孩子自責,我又是樂又是感動,這就是母愛吧,總是那麼無私,將所有的苦都自己背負,一心為了孩子好。想到這裡,我又不爭氣地想起了現代社會的家,我的爸爸媽媽還好麼?我的死一定讓他們傷心欲絕,可是,我卻沒有辦法通知他們,我還好好活在古代,而且娶了一個賢惠的媳婦。爸爸媽媽,你們知道嗎?   娘子看我又失神了,眼中閃過一絲擔憂,輕輕扯了扯我的袖口。總算回了神兒,拉著娘子去內堂,兩人鑽研醫術去。想起來明天要去看許仙的姐姐,千萬別露餡啊。   我住西湖邊上,姐姐家卻在靈隱寺附近,傳說這靈隱寺是濟公活佛出家得道的地方,濟公就是西天佛祖座下的降龍羅漢,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誤,被組織下放鍛煉,嘿嘿,看來他門路很廣,能在西湖邊上靜修,還能大吃狗肉,真是爽啊。   胡思亂想的空當兒,已經到了姐姐家門口。哇,好大一隻狗看門,不會咬我吧?哪知道,大黑狗見了我親得不得了,圍著我一個勁兒嗅來嗅去,舔個不停。我的膽子也大了,抓住他的狗頭,一陣親密蹂躪。娘子在我背後,看到大黑狗對我如此親密,竟然鬆了一口氣似的,不過我沒有看見她的表情,否則……否則……嘿嘿   「翰文回來啦?」一個粗豪男人的聲音傳出,不用猜,一定是捕頭李公輔,典型的志大才疏型草包,熱心腸老好人,最後一個身份,我「許仙」的姐夫!   「姐夫在上,受小弟一拜。」我恭恭敬敬衝著李公輔作揖,哪知道他竟然嚇得躲開,搖頭道,「無事獻慇勤,翰文,姐夫我的月俸還沒有支出來,借錢的事就免了。」   我哈哈大笑,笑得李公輔更沒有底氣,我繼而說道,「姐夫,今天我是專程來拜訪姐姐和姐夫,現在小弟發達了,我保合堂藥鋪的聲譽難道姐夫沒有耳聞?就算保合堂不出名,我們賣的『神仙套』難道姐夫沒有買幾個來用?」   李公輔聽到神仙套幾個字,眼睛睜得銅鈴大,怒道,「翰文,原來你就是發明這種淫巧之物的斯文敗類?真給你們許家丟臉啊。」   靠,假道學?偽君子?老封建?我瞬間給李公輔作了幾個人格定位,最後還是決定鎖定在老封建這個字眼上,他媽的太讓我不爽了,這麼偉大的發明創造,男人的幸福保障和早洩者的福音,竟然被他說成淫巧之物?人家知府大人進士出身,都直言不諱地喜歡這神仙套,李公輔你一個臭捕頭,清高什麼?   不過,還是要給這個姐夫幾分面子,我低頭澀澀說道,「姐夫教訓得是,小弟已經知錯了。姐夫請看,這是小弟最新研究的中成藥丸,對治病退熱有奇效,這可是救死扶傷、大利於民的寶貝啊!」   一直沒有開聲的小青突然插嘴,「吹牛,相公就會在人前說嘴,這藥還沒有在人身上試過,說不定吃死人也有可能呢。」   我對小青怒目而視,她也毫不退縮,繼續鄙視我的中成藥。李公輔卻點頭,對小青說道,「青兒姑娘說得在理,翰文啊,你上進沒有錯,但是醫者父母心,不能拿病家的生死當兒戲啊!」   靠,在李公輔和小青的嘴裡,我簡直就是害命的庸醫,買的都是標準毒藥。這兩個傢伙,活該當配角,就是沒有人緣,不會說話。   姐姐挺著肚子出來了,說起來不過三個月的身孕,為什麼她看起來要臨盆一樣誇張呢?   「翰文來了,唉,我這些日子被這肚子裡的孩子折騰死了,吃什麼吐什麼,梅子吃了一顆,沒有嚥下就開始反胃。哎喲,這身子虛得走不動路了,你快幫我看看——」   哇,看見許仙姐姐第一眼,我的判斷是徐娘半老,風韻尤存。雖然比不上娘子和小青的仙靈出塵之美,但是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看來姐姐竟然是個自然能獲得人好感的耐看型美人。雖然年紀大了,可是味道更濃喲!   我診著姐姐的手腕聽脈,心不爭氣地微微加快。可不是我對不起娘子,是我實在不會診脈啊——   算了,胡謅吧。「姐姐,你是身子虛弱,需要補充營養。多吃些高蛋白,高鈣質的東西,對胎兒有好處!」還是小時候去醫院,在宣傳牌上看到一些孕婦保健知識,現在全部拿來告訴姐姐了。   姐姐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什麼高蛋白、高鈣質,只是抱怨道,「翰文,我實在沒有胃口,雞湯喝得想吐,吃的東西就是那麼幾樣,實在難以下嚥。」   「姐姐可以換著花樣吃些東西,新鮮一些,就有胃口了。」娘子輕輕說道。   這時,小青洗好水果,端上來大家吃。姐姐和娘子拉著手坐下來說話,姐夫反而發愁了,我們來了,肯定要吃過午飯才走。可是姐姐什麼都吃不下,該如何是好呢?   「姐姐,你想吃什麼菜,我來給你做!」我對姐姐拍胸脯保證說道。   「喲,翰文竟然會做飯了?稀奇、稀奇,你隨意做些什麼,我一定吃下去。」姐姐彷彿聽了個大笑話,衝我樂個不停。我一聽也是後悔,我的手藝炒菜一定焦糊,可是誇了口,怎麼能尷尬下台呢?   「好,我給大家做火鍋吃!」我宣佈說道,「小青,給我打下手。」   大夏天吃火鍋,真是逼上梁山啊。小青鬱悶問道,「什麼是火鍋啊?相公,你最近總是有些奇怪的想法,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小青說完,我後背忽然一涼,回頭罵道,「少廢話,多做事。去,洗菜!」   打發了小青,我在腦子裡慢慢想著藥膳火鍋的料。枸杞、人參這些東西,開藥鋪的許仙家裡還是很多的,姐姐家裡當然也不少。至於底料嘛,乾脆做海鮮鍋底,新鮮可口,調一調姐姐的饞蟲。   用一隻大螃蟹熬湯,又加上牡蠣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海產,心裡乞求道,千萬別有血吸蟲啊!阿彌陀佛——   鴛鴦鍋的調料,韭菜花、腐乳、味精、麻醬。壞了,味精和腐乳這個時代沒有,只能找別的東東代替了。對,雞骨頭熬湯代替味精,海帶提純代替味精,都可以,乾脆雙管齊下。辣椒醬沒有,就用黃醬和辣椒現炸!   我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娘子進來幫忙,姐姐則是進來看笑話。我連忙把娘子勸出去,說道,「娘子,油煙味對孩子不好,快快出去,我一個人搞定。」   娘子還要留下幫我,被我堅決送出廚房。看著娘子感動的眼神,我的心裡又舒坦了一次。可是,又一個大問題出現了。沒有鴛鴦火鍋,就是普通的火鍋都沒有,總不能立刻訂做一個燒炭的火鍋吧?唉,還是要充分發揮聰明才智,再湊合一個吧。   我把小青叫來,讓她幫忙把沙鍋弄得薄一點,熱量可以迅速透入,用沙鍋代替火鍋的鍋。至於炭火,乾脆用白酒點燃代替,估計也能撐一陣子。最後,勉強完工,我問小青道,「你說這火鍋能及時熱起來麼?不會半天不開鍋吧。」   小青呵呵笑道,「放心,相公,這火鍋肯定開鍋奇快。不過,我把鍋底刮得薄如白紙,筷子一捅鐵定漏水,你們要小心啊!」   「不會吧?」我慘叫一聲,不忍再想下去。這時,小青溜躂到我面前,哼哼唧唧說道,「其實,我還有補救的辦法,讓這沙鍋又薄又硬。不過嘛,——」   「有話直說,何必調人胃口。」我不耐煩揮手,等著小青開條件。   小青雙眼放光,一拍我的肩膀,大笑道,「果然痛快!好,放我三天假,我要出去玩!」   好浪的小丫頭,天天想著往外面跑。唉,畢竟是個道行淺的蛇妖,心性不定啊。算了,准假。   「好,我答應你。動手吧!」我可憐巴巴說道。   小青在沙鍋上輕輕一陣撫摸,青光亂閃,沙鍋像鍍上一層鱗片一樣,閃著妖異的青光。我擔心問道,「不會有毒吧?」   「當然有毒!」小青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暈!那還怎麼吃啊?   小青拿出一顆丹藥,丟盡沙鍋裡,笑道,「我有解毒丹,中和一下,就沒有問題了。放心,燒上火,姐姐都看不出玄機。」   姑且信這丫頭一次,點上老白幹的烈酒,撐起沙鍋,許記藥膳火鍋登場了。熱騰騰的白氣撲散,香味飛遍了整個屋子。姐姐、姐夫兩人都傻眼了,不知道我弄了什麼美味出來,這味道簡直是勾魂攝魄啊。   娘子聞了一下香氣,喜道,「相公,好本事。這香氣中藥味和食物之香混和,不著痕跡,偏偏又對身體滋補之極,真是一鍋好藥啊!」   「哈哈,娘子過獎。姐姐、姐夫,請試試這火鍋!」   我拿起筷子,夾起一片羊肉,涮了涮,沾了特製的調料,讓姐姐嘗嘗。姐姐微微遲疑,還是吃了,半晌無言。   李公輔有些發急,問道,「怎麼了?娘子你沒事兒吧?」   姐姐的眼圈一紅,對我說道,「弟弟,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姐姐,好吃就多吃些,別哭啊。」我鬆了一口氣,笑道。   李公輔也勸,娘子也勸,姐姐還是哭,同時笑著說,「我是高興得想哭,翰文長大了,能做出這麼好吃的東西,以後姐姐就不用擔心你了。翰文是個好男人,會疼人,又娶了弟妹這樣的賢惠媳婦,日子會越過越好,我也對得起死去的爹媽,對得起許家的列祖列宗了。」說著,姐姐大口吃起火鍋來,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我的心裡流過一道不是滋味的酸澀,有湧起一陣感動。許仙,你這個王八蛋,膽小怕死,拋棄妻子和姐姐,一個人逃走。你對得起如此待你的姐姐麼?我心裡再次咒罵了原版許仙,和姐姐、姐夫、娘子、小青開始大涮火鍋!   吃得酣暢淋漓之時,姐姐家大門響起劇烈的敲門聲,外面有人大喊,「就是這裡,就是這裡!香味從這裡飄出來的!」   一時間,門外彷彿炸了鍋般,噪音嘈雜四起。突然,一個聲音壓下眾人,大聲說道,「在下得意樓大廚黃九天,求見此間主人!」   我和娘子面面相覷,不知道這黃九天等人要來幹什麼。聽他們激動的聲音,難道是來打架的?大廚,得意樓?我看著火鍋,似乎捕捉到了一絲有趣的信息。 第6章、梁王世子劍光寒   打擾別人吃飯和房事,是世界上最不道德的兩件事。偏偏我接連被人打擾,真是不爽。黃九天在門外嚷嚷個不停,娘子勸我還是去看看。姐夫李公輔火爆脾氣,看到這麼多人圍著自家大門,氣得單刀嗆啷一聲出鞘,就要把外面的人都鎖回衙門。   姐姐拉住姐夫,狠狠罵了他幾句,就要去開門。我攔住姐姐,說道,「姐姐,小心別動了胎氣。我去看看!」   小青陪著我去開門,一臉煞氣,估計看誰不爽,就會海扁他一頓。小青的寒霜面孔一露,嚇得門外眾人集體退後一步。我看氣勢已經足夠,才慢悠悠問道,「誰是黃九天,為什麼來求見此間主人啊?」   當頭一個富態的大漢,挺著啤酒肚站出來說道,「在下得意樓大廚黃九天,在杭州城裡也薄有名氣。這位小哥,敢問你府上是做得什麼吃食,為何香飄里許,我那得意樓中都能聞見?」   咳嗽一聲,我淡淡瞥了黃九天一眼,拽拽說道,「黃九天是吧?在下許仙,保合堂東家,杭州名醫,神仙套品牌所有人,在杭州城大大的有名。至於我姐姐家中做的吃食,嘿嘿,我不告訴你!」我著惱這黃九天不知禮數,竟然像搶劫一樣登門拜訪,如此「惡客」,當然要戲弄戲弄他。怕?有小青在旁邊,我可不怕十幾個凡人。而且不過是個廚子,老子還不放在眼裡。   黃九天似乎也聽說過我的名頭,神色有些尷尬,強挺著顏面說道,「許大夫,久仰!還望許大夫見告府上到底是何物香味如此誘人?我得意樓中有位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要問,許大夫不要為難在下。」   「哦,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那你要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可就麻煩嘍。可惜,是你得意樓得罪不起,我許仙不怕。請便,我要繼續吃飯了,有事下午來,我們還要睡個午覺呢。」   我轉身對小青眨眨眼睛說道,「關門,放狗!」   小青強忍著笑,寒著臉把大門關上,黃九天這些大漢們不敢越雷池一步,嚇得不敢看小青的眼睛。我鼻孔朝天走回去,繼續吃飯。火鍋的火正旺,香味越飄越遠,黃九天的心估計都被飄急死了吧?哈哈。沒禮貌的傢伙,活該被教訓一頓。我正打算去叫他進來,讓他見識見識我的「西湖火鍋」,哪知異變突生,一陣大爆炸從門口傳來,氣浪直衝進飯廳,眼看一桌好菜就要掀翻。我連忙擋在娘子身前,下意識地保護住自己的臉,後背對著氣浪。   奇怪,怎麼沒有感覺?抬頭一看,娘子衝我一笑,「謝謝相公相救!」   我立即明瞭,哈哈笑道,「托娘子洪福啊!」   小青看我和娘子的「相敬如賓」戲,實在是難以忍受,扭頭出去,到院子裡對站在門口擺酷的年輕男子罵道,「拆房子啊?哪裡來的潑皮,找打!」   「大膽,梁王世子在此,無知丫鬟膽敢放肆!」年輕的小白臉背後,一個黑臉衛士大喝道,小白臉還是手裡持劍,繼續擺酷。   看來他就是梁王世子了,唉,怎麼這麼倒霉,還是碰上了他,千萬別結下仇,我還要安安穩穩地生活呢!我連忙帶著笑臉,走到院子裡,對梁王世子抱拳作揖道,「世子一表人才、玉樹臨風,我對世子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有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啊。今日一見,三生有幸,來,世子請給我簽個名!」   世子聽完我的胡謅,徹底歇菜,茫然問我道,「我真的那麼出名麼?」   我深沉點頭道,「當今天下三大劍客,世子可為人間第一,天下第三!」   世子一聽這人間第一,天下第三,頓時來了精神,急忙問道,「此話何解?我既然是人間第一,為何又是天下第三?」   「人間第一,是說世子的劍法已經冠絕人寰,堪稱無敵。天下第三,是說還有兩人劍法勝過世子,他們已經不是凡間劍客,而是天下遨遊的劍仙!」   世子雙眼一亮,急切問道,「是哪兩人在我之上?我倒要請教。」   我心裡暗笑道,果然沒有猜錯,一個十足的劍癡!剛才從他持劍破門的劍氣上看,功力之精純,堪稱絕世高手。至於有沒有人間第一那麼高,純是我瞎吹的。他堂堂世子,地位顯赫,與人比武自然從未嘗過敗績。加上他又有真功夫,獨孤求敗的感覺一定超級強烈。我就抓住他的這個感覺,逗他玩玩,藉機化解雙方的矛盾。看來,世子就是得意樓的那位得罪不起的客人了。他既然被我的火鍋香味招來,加上我對他心理弱點我把握,嘿嘿,絕對輕鬆搞定他。   「世子,那兩人一個是白衣勝雪的西門吹雪,另一個是天外飛仙的白雲城主葉孤城!」靠,先拿古龍小說鎮住他,再把古龍的劍客理論複述幾條,保準唬住這個世子。   果然,當我講完人劍合一、劍心通明,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的境界之後,世子徹底成了點頭蟲,對我的佩服才是如黃河之水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小青本來以為能好好打一架,看到梁王世子像個傻瓜一樣對著我又是點頭又是笑,也沒有精神,自己去屋裡繼續吃火鍋了。娘子和姐姐入了內堂,不見陌生男人。倒是姐夫,一直拿著單刀在背後支持我,可惜,就是自打聽說梁王世子的身份後,手一直不爭氣地抖個不停。   良久,梁王世子劍指天南,一聲清嘯,人如柳絮因風逆起,足尖點在姐姐家的門樓上,躍向半空,一聲寶劍鋒鳴聲傳出,劍氣洞徹九重天際,整個人像轟炸機俯衝一樣,撲向院子中的我。靠,他竟然現場演練『天外飛仙』的超級絕招!我真想狠狠抽自己幾個嘴巴,早知道給他講獨孤九劍多好,也不用自己當劍靶了。   小青的心思可從來沒有松過,一隻筷子從我腋下鑽出,帶著陰柔之力擲出,正撞在梁王世子的劍尖上。梁王世子一往無前的氣勢,被這一隻竹筷盡數化解,世子的身子大震,頹然翻身落地。我心裡大叫,壞了,千萬被打傷他,那就麻煩了!   還好,梁王世子面子白了白,再無反應,淡淡搖頭道,「天外有天,本宮今日終於見識到了真正的神劍!」說著,世子竟然向我作揖行禮。我趕緊扶住他,呵呵笑著,湊到他耳邊耳語幾句,他落寞的神色立馬一震,難以置信地問道,「真的麼?」   我鄭重點頭,他驚喜交集,連連點頭,轉身就要出門。忽然,他神色尷尬,回頭說道,「幾乎忘了來此的目的,還請先生救救我的父王。」   「哦?梁王爺染病了麼?在下醫術雖然平平,願意為世子分憂。」我大度說道。   世子搖頭,說道,「父王說是染病,又不像。就是無論吃什麼山珍海味,都提不起食慾,整日困頓,無精打采。有的時候,整日不用膳。闔府上下都焦急不已,母妃派我走遍江南遍尋美食,就是要讓父王能開心用膳。今日我在得意樓聞到異香,追蹤至此,一場誤會,聽信了黃九天小人之言,得罪了許先生,萬望贖罪!」說著,世子又是一揖。   靠,你也太有禮貌了吧?我已經做好了梁王世子飛揚跋扈的準備,沒有想到他越發禮數周全,待我如上賓恩師一樣,口氣恭敬得不得了。算了,他一定是被那只竹筷給打誤解了,以為我是劍術大師,說不定還想拜我為師呢。   我也不再瞎想,答應去汴梁城給梁王爺看病,順便給他做火鍋吃!梁王世子很是高興,帶著人走了,說半月後親自來派人迎接。我將保合堂的地址留給他,心裡暗喜,又攀附了一顆大樹,帥啊!   經梁王世子這麼一鬧,我和娘子只能提早回家,姐姐也不送,指揮姐夫修大門。小青在回家的路上,對我和娘子說道,「那個梁王世子很強!」   「很強?」我對小青突然冒出來的話有些懵懂。   「不錯,凡人能接下小青兩成功力的一擊,安然無恙,已經算是入門劍道顛峰,離劍仙不過一步之遙。」娘子淡淡解釋道。   我心裡掉了個個兒,沒有想到梁王世子如此強悍,那麼他不會也像葉孤城那樣,自我信心膨脹到要改朝換代當皇帝吧?這個念頭一出現,梁王世子那彬彬有禮的樣子又浮現在眼前。能向白丁示好,向一個平民屈尊,此人不簡單啊!而且,一定別有用心,一定!   摸摸後背,又是一陣發涼,最近總是這種感覺,難道、難道、、我著涼了? 第7章、孕婦殺手,蜈蚣精!   回家的路上,和娘子聊天。娘子問我說道,「相公,那梁王世子所用天外飛仙輸給小青暗中飛出的竹筷,本來是喪氣之極,你同他說了什麼話,為何他立即面露喜色,一掃頹勢?」   原來娘子在為這個納悶啊,我哈哈一笑,解釋道,「我告訴他,他之所以輸給我,不是因為力量不夠,反而他的力量遠遠在我之上。而是因為他拘泥於招式,不能做到無招勝有招。當年西門吹雪勝葉孤城,也是用無招勝有招之法,打敗葉孤城的天下最強劍招!」   娘子像聽天書一樣,對西門吹雪、葉孤城根本聞所未聞,不過她以為那是她不瞭解人類的英雄典故,倒也沒有細問。反而仔細琢磨起我說的無招勝有招的話,頻頻點頭,開心笑道,「相公一席話,讓為妻悟通不少道理。以弱勝強的道理,恐怕就在這無能勝有上面!」   一聽娘子表揚我,立即神采飛揚,鼻孔朝天,得意道,「哈哈,能給娘子一些助益,是我許仙之幸也!」   小青冷冷丟下一句,破壞氣氛,說道,「酸秀才,酸的掉渣也。」   不理小青的嘲諷,我正了正神色,對娘子說,「那個梁王世子不能小視,雖然他看似謙和恭謹,我看骨子裡卻是個梟雄人物,不能得罪啊。今天我們落了他的面子,雖然他不怪罪,但是還是不得不防。小心治好他爹的厭食症,他來個卸磨殺驢。」   小青又開始鴰噪,「什麼卸磨殺驢,要說狡兔死走狗烹!是不是,姐姐?」白素貞那小青這個頑劣蛇妖也沒有辦法,只是給她一個警告眼神,就不說話了。我倒樂得大度,向小青點頭說,「好,小青是我的一字之師,在下受教了。」   娘子不理我的胡鬧,對小青說,「青兒,那梁王世子雖然走了,但是我們還摸不透他對咱們的心思。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走一趟,暗中見識他,看看他有何異動?」   小青一聽說可以離開杭州,簡直要樂瘋了,點頭之後原地一個轉身,帶起一陣狂風,隨即消失不見。我拚命拍打身上的浮土,大罵道,「這樣去見識人家,早被發現了吧?」   娘子挽著我的胳膊笑道,「相公放心,小青是故意讓你出醜,這丫頭就是如此。不過,她也只和親近的人才鬧著玩,旁人想被她戲弄,她還不肯呢。」   我靠,好榮幸啊,我也晉陞為小青的親人級別了。不過,還是很煩人,對付她可是比哄娘子開心還累。和娘子走回家,我說雇一頂轎子,娘子非說省下錢,將來可以裝修藥鋪。又想起了媽媽,她上街也是說一樣的話,不過她是拒絕打車而已。   「娘子,我有本事,可以賺錢養家。你何必節省這一星半點的小錢?我們的孩子才重要,不要動了胎氣,傷身子!」我不依她,還是雇了轎子。不過,我雇了超大型號那種,兩人一起坐進去,很溫馨喲。至於路上有沒有發生一些更溫馨的事件,各位看官自己去瞎猜吧。   且說梁王世子,離開許仙姐姐家之後,興奮地直回杭州行館,進門吩咐手下黑衣護衛留下兩人,等待十五日後上門迎接許仙北上汴梁。他自己則要立刻趕回梁王府,覲見父王,將好消息告訴他。   梁王世子姓趙名汲,連起來念就是趙汲(著急)!難怪這麼著急。整頓人馬,他騎上最愛的良駒菊花青,策馬一陣小跑前行。今日見識到高明的劍道理論,更從許仙的隻言片語中悟透『天外飛仙』和『無能勝有』的絕招,世子豈能不興奮?他心裡的那個夢想,因為今日的奇遇,實現的可能更大了。   「回到汴梁,一定要向父王推薦許先生,將他籠絡到王府中來。唉,許先生世外高人,如果不屑攀附權貴,可該如何是好?」世子此刻心裡已經開始擔憂無法籠絡許仙,急得眉頭緊皺。他不知道,我可是最喜歡被權貴籠絡,飛黃騰達這類事情的。在這個時代站住腳跟,抗爭命運的安排,就要有足夠強大的勢力。依靠政府,依靠皇族,無疑是首選。什麼?爭霸天下?自己當皇帝?嗯,還是延期再議吧。   世子一路顛簸,天色已經黑下來,可是剛剛到杭州郊外而已。都怪他高興得發昏,多走了許多冤枉路,手下人又揣摩不透世子的上意,不敢提醒,於是就造成這種弱智局面。世子皺眉問道,「附近可有館役客棧?我餓了。」   手下黑衣衛士險些沒從馬上掉下來,惶恐說道,「世子,此地是杭州郊外,館役在杭州城外,我們只能回去才能用膳了。」   世子搖頭,「大丈夫豈能反反覆覆,我們就在此地林間用膳,找些樹木做成火把,準備連夜趕路。」   手下人沒有辦法,只能找火把,準備乾糧。幸好世子運氣好,竟然發現了一個茶攤子,攤子背後竟然還有個二層小木樓,裡面供應吃食。一行人到茶攤坐下,店主連忙慇勤招呼。衛士剛要報世子名號,趙汲使個眼色制止,說道,「不要招搖,切勿擾民。」   他說完這句話,所有茶攤上歇腳的過客都直直看向他,開始猜測他是何方的大官。靠,不要擾民,你也不用說這麼大聲吧?世子尷尬之極,低頭一個勁兒喝茶。   茶攤上的人也不理他,自顧自聊天,有人壓低聲音和朋友說起最近杭州城鬧妖怪的事,所有人都支起耳朵細聽,一時間倒是靜得可以。小青此刻早就到世子身後,坐在樹上盯梢,聽到妖怪的事,也留上心。   「那妖怪啊,真是喪盡天良,專挑女子下手,最喜歡攻擊孕婦!聽說,已經有八個孕婦大著肚子被活活開膛破肚,取走了腹內的嬰兒。唉——」說妖怪的客人歎一口氣,茶攤上眾人都咒罵起妖怪來。   忽然一個女聲響起,顫聲道,「相公,今天我們別趕路,就宿在此地吧。我怕——」   世子望去,原來是茶客中有一對年輕夫妻,妻子懷了身孕,對丈夫央求說道。丈夫安慰她,笑道,「娘子,毋須擔心,我們這多客商一起趕路,妖怪哪裡敢來?」   彷彿是印證丈夫的錯誤,一聲厲嘯傳來,鬼哭狼嚎的陰風四起,茶攤上的客人們個個大驚失色。陰風中,確切地說是妖風中,一陣悉悉簌簌的爬行聲音傳來,如同陣陣斧鑿敲擊在眾人心坎。小青更是恐懼,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本能地縮緊身體,警覺地意識道,「天敵,蜈蚣精!」   梁王世子也感到了異常的氣象,再次擺酷,持劍立於茶攤之前,放出丈許的劍氣,抵抗妖風。手下衛士知機,連忙大聲叫道,「梁王世子殿下在此,何方妖物大膽放肆,還不束手就擒!」   小青撲哧一笑,感情這一套是排練好的啊?難怪在許仙姐姐家,那些衛士叫得那麼整齊,原來是早有默契。妖風中的蜈蚣精可不理這一套,顯出真身,三丈長的身子人立而起,百足飛揚,如同無數把寒光閃爍的鐮刀,嚇得眾茶客屁滾尿流,哭喊著伏在地上,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世子還在自我陶醉這個造型,一擺手對嚇昏的眾人說道,「毋須行此大禮,平身!」   衛士已經意識到這次耍帥的後果,踢到鐵板了。兩人拉著世子,就要讓世子騎馬先走。菊花青不愧是良駒名馬,人都被妖怪嚇軟了,它還是神氣昂揚,嘶鳴不已。   世子收起神色,對手下說道,「我們一走了之,無辜民眾必然為這妖物所害,傳我命令,列陣,救人!」   世子命令一下,衛士們身板個個繃得筆直,氣勢完全變樣,瞬間讓小青有了一種錯覺,眼前好像是百萬雄師,一股鐵血殺氣沖天而起。世子領著衛士對峙蜈蚣精,蜈蚣精卻一直直勾勾盯著客商夫妻中的孕婦一陣看。 口水從蜈蚣口中流下,像一道溪流。世子趙汲凝神持劍,全身功力貫注在寶劍之上,一聲清嘯,再次使出『天外飛仙』!蜈蚣精絲毫沒有在乎人類的攻擊,可是,這次它犯了大大的錯誤。吳鉤劍,霜雪明,專破妖邪理不平!一段寒刃深深刺入蜈蚣精的頭下第三節身體,痛得它渾身亂顫。世子一擊得手,飄飛而退,大叫一聲,「長蛇陣,雁翅擊!」   手下幾十名衛士,一個跟隨一個,形成長蛇陣法,圍著受傷的蜈蚣精團團轉,手中雁翎刀紛紛向蜈蚣的腳上砍去。火星四濺,小青心道,不好!   蜈蚣精的身體裡怒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嘶吼道,「大膽的凡人,竟敢傷我蜈蚣世子!」   趙汲一愣,蜈蚣精竟然也是個世子,它爹難道是蜈蚣王?   蜈蚣精才是鬱悶,就差最後一個孕婦,它就可以將血煞大法練得小成,化成人形。沒有想到,一個凡人竟然用劍刺透自己的金剛鐵甲,洩了體內精血,如此一來前功盡棄,那麼多孕婦胎兒都白吃白煉了。越想越怒,蜈蚣精身體一旋,身子打橫,巨鐮一樣的蟲足立即將王府衛士的人頭收割了十幾顆。   世子趙汲看到此幕,急怒攻心,怒喝一聲,「大膽妖孽,敢傷我部下!衛士聽命,玄龜陣,守!」   衛士們背刀於背,團團組成人牆,首尾相連,護住身體,旋轉不已。蜈蚣精的鐮刀足幾次擊中玄龜陣,都沒有再次得手。世子仗劍拔地而起,從空中攻擊蜈蚣精。雖然世子武夷超群,可是畢竟人力有時窮,妖怪的力量太強,幾次硬碰之下,世子的寶劍擊飛,胸口挨了蜈蚣精狠狠一尾的抽擊。世子身在半空,輕柔出掌貼在蜈蚣巨尾之上,化解這一下山嶽轟頂般的攻擊。臨危之刻,梁王世子趙汲竟然突破了自己的武功瓶頸,晉陞入更高的武學層次,盡數化解了千斤一擊。不過,他還是一口鮮血吐出,頹然落地。   可是世子神色悠然,朗聲對手下人說道,「朝聞道,夕死可矣。你們速速離去,通知我父王為我報仇!」說著,又是一口鮮血吐出。手下衛士個個目光盡赤,領頭的衛士單膝下跪,搖頭道,「黑衣鐵衛,絕不臨陣退縮。誓與妖物偕亡!」   黑衣鐵衛攥緊雁翎刀,個個悍不畏死衝向蜈蚣精,一時間血雨腥風,斷臂殘肢滿天飛落。小青躲在樹上,咬緊牙關,似乎也被黑衣鐵衛的這股護主的忠心所感動。梁王世子並沒有趁衛士纏住蜈蚣精的時候逃走,而是緩緩走過去,撿起落地的寶劍,閉目凝神練氣,準備最後一搏。   蜈蚣精料理了黑衣衛士,根本不理療傷的世子,直衝向懷孕的婦人,它此刻就想著趕快進補一個血嬰,快快恢復元氣。世子睜眼,凌空撲向蜈蚣精的後背,劍氣凝實,竟然射出尺長的劍芒!   小青一咬牙,撲向世子趙汲背後,整個身子依附在趙汲背後,對他說道,「合力誅妖!」   小青的真氣輸入趙汲體內,兩人身子同時爆發出刺目的青光,吳鉤劍上劍芒暴漲三尺,蜈蚣精後背洞開,鮮血飛濺,有如泉湧。   蜈蚣精整個身子爆炸,血霧中一道虛影慘叫著遁地離去。小青和趙汲落地,趙汲雙眼翻白昏死過去。小青看著茶攤附近暈倒的一地人,皺眉不已,將趙汲抗上肩頭,飛身掠向遠方,直奔汴梁! 第8章、恩師有女苦糾纏(上)   我和娘子回到家,一夜平安,絲毫不知道小青和梁王世子遇到蜈蚣精的事情。娘子也許是身孕日重,功力大打折扣,感官也不那麼敏銳了。至於剛開始修煉的我,連半吊子都算不上,哪裡能察覺百里外的妖氣。   倒是第二天一早起來,打開藥鋪做生意,幾個病家上門看病,閒聊的時候說起今早有客商到杭州府衙報案,說是在杭州城外鳳凰山遇到了妖怪,是什麼蜈蚣精!娘子在竹簾後聽到蜈蚣精三個字,似乎有些異樣,進入了後堂。我對眾人抱歉一聲,連忙去看她。   「娘子,怎麼,擔心小青還是擔憂那個蜈蚣精害人?」我從背後摟住娘子,輕輕問道。   娘子愁眉不展,我用手輕輕把她的眉頭揉散,笑道,「老是擔心皺眉頭,我的娘子就不漂亮了!要快快樂樂的,好不好?」   「相公,我沒事,只是聽到蜈蚣精出現,有些心緒不寧。」娘子斜靠在我的肩膀,頭正好枕在我的脖子旁,高度完美之極。   「相公,我真的有些怕,怕這個家不能安安穩穩地繼續下去。」   我凝視著白素貞的雙眼,深深問道,「娘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為何擔憂,告訴我,我們共同分擔。夫妻之間不該有秘密,不是麼?」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暗自歎了一口氣,對不起娘子,我不是故意隱瞞我的真正身份,只是在你真正愛上我,而不是僅僅愛許仙這個身份之前,我還不能告訴你真相。但是我保證,我對你的愛和憐惜,是實實在在、毫不摻假的。   娘子抱著我,幽幽說道,「相公,這幾天我夢裡總是不塌實,好像我們就要大難臨頭一樣。師傅梨山聖母曾經告訴我,千萬不能洩漏自己的身份,否則會有劫數臨頭。相公,我怕,怕會連累你……」   白素貞沒有說完,我已經用嘴堵住了她的嘴,深深一吻之後,我深情地說,「放心吧,娘子。相公我是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的!為了你,為了這個家,為了我們的生生世世永為夫妻的約定,我會努力,讓三界眾生都不能拆散我們!」   娘子感動得一塌糊塗,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我們兩人靜靜呆在一起,這一刻我心裡只是想著,無論如何,我不會讓法海那個變態和尚再拆散我們。要未雨綢繆才行,要麼遠離杭州,躲開法海;要麼乾脆殺了他,一了百了。殺了法海,成本太高,說不定又惹出來法海的師傅、師爺什麼的,搞出一個羅漢、菩薩,娘子和小青鐵定被關進雷峰塔。那麼,看來只有在逃跑的這個方法上動動腦筋,已備不測。中國待不下去,逃到外國怎麼樣?地中海?希臘?都不錯,生態環境好,而且外國神罩著,法海一定沒有市場。要不就去北美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說不定還能當印第安人的大酋長。嘿嘿。   病人的催促,把我從無邊的狂想中揪出來,不情願地去前廳給病人診脈。我根本就不會診脈,摸著人家的手腕,就是裝樣子。主要還是靠我的新式中成藥丸給人家看病,遇上疑難的就拜託娘子出馬。可是,一個我忽視的問題漸漸浮出水面,那就是我畢竟是冒牌許仙,很多許仙認識的人我不認識,打起招呼來,急得我冷汗直流。   一個大叔向我笑呵呵打招呼,我硬著頭皮沒有禮貌地點頭微笑,幸虧大叔沒有怪罪。接下來眾多病人一口一個許官人,叫得我心慌慌沒辦法,支起耳朵偷聽他們聊天,希望可以從他們的對話裡分析出他們的姓名和身份。一心兩用,手有的時候診脈放錯地方都不自覺,按著人家的鎖骨診了一分鐘,搞得病人極為詫異。   就在我最鬱悶的時候,一聲清脆的笑聲從藥鋪外傳來,還沒見人就聽見一個小姑娘大叫我的名字,「許仙大哥,許仙大哥,我爹爹讓我來請你!」   一個女子跑進來,看樣子年紀不大,頭頂戴了好大一個紅色蝴蝶結,身穿淺粉紅花襖,下身穿著大紅繡蓮裙,光看蝴蝶結、小襖、蓮花刺繡,都是可愛之極,可是組合起來,就透出一股彆扭,我雙眼一亮,看著突然闖進來的姑娘,心說,她難道就是傳說中百年難得一見的『庸脂俗粉』?!   看樣子十六七歲的姑娘,甜得發膩,拉著我的胳膊一口一個許仙哥,叫得我脊背發涼,死活猜不出她是誰,根本不敢接口。娘子此時恰好出來,成了我的大救星,對這膩人的姑娘叫道,「玉嬌妹妹,好久不見,今天怎麼來玩兒了?」   玉嬌對娘子哼了一聲,算是打了招呼,有些醋意地看了我一眼,說道,「我今天可不是來玩兒的,我爹爹有事讓我來找許大哥!白姐姐,前幾天端午節我來給你們松粽子,結果你們家大門緊鎖,怕了半天沒有人應。」   我心說,那時我正死在床上,你進來一定被嚇死,嘿嘿。就是不嚇死,小青也得殺了你滅口。這玉嬌真是煩人,拉著我非要去見她爹。我也總算猜出她的身份,許仙的醫術師傅王老通的女兒王玉嬌,一個十足的花癡,癡戀許仙。可惜我不是爛好人許仙,對這個丫頭我連笑臉都懶得擺。   「許仙哥,昨個兒有媒婆上門向我爹提親,你猜是誰家來說親?」玉嬌纏著我說道。   「嗯,提親,好啊。誰家都好!」我隨意應道。娘子在我對面,聽我這麼說,幾乎笑出來,苦苦忍住。玉嬌沒頭沒腦地看看我和娘子,不明所以,繼續鴰噪。   「許仙哥,是你的房東沈明堂的堂兄,沈家商行的二老闆沈明德!他竟然向我爹提親,要娶我當二姨太!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點點頭,這姑娘雖然煩人,但是大好青春嫁給人作小,也是委屈了。哪知玉嬌竟然繼續說道,「我和爹爹說了,要作小,還不如嫁給許仙哥你當妾,你是我爹的徒弟,一定會疼我,對不對?」   「咳、咳咳、咳……」我一口氣沒上來,幾乎嗆死,大聲咳嗽起來。偷眼觀看娘子的反應,她只是搖頭苦笑,衝我做個一個不在意的表情,繼續給病人抓藥。玉嬌這丫頭這麼大聲說這些話,絲毫不顧忌周圍的病家,簡直大腦缺根弦。周圍的病人似乎早就習慣了玉嬌的大膽,絲毫沒有驚訝,還是安然等待著看病。我的心臟跳速快了一倍,苦苦思索著怎麼擺脫這個花癡姑娘的糾纏。   玉嬌就坐在我身邊,毫不避嫌,對我笑著說,「許仙哥,你先看病,看完了這些病人,就和我去見我爹。」我腦子轟然一漲,試探問道,「師傅他找我什麼事兒啊?」心裡道,千萬別是向我正式提親吧?那我死也不去。   玉嬌說道,「聽說是錢塘縣出現了瘟疫,爹爹想招集一些大夫組成醫團,去錢塘縣義診。」   聽到這裡,我才算鬆了一口氣,打發玉嬌先走,應承自己隨後就到。玉嬌被我連哄帶騙,就是一根筋死活不走,像塊牛皮糖膩在我身邊。就在我百無對策的時候,玉嬌突然回頭,看到背後小青雙眼直勾勾看著她,說不出的詭異,嚇得玉嬌尖聲大叫,「鬼啊——」   我狠狠拽了玉嬌一把,斥道,「看清楚,是小青,別亂叫了,嚇著病人。」   玉嬌看著小青不善的臉色,對我說道,「許仙哥,我先回家,你記得來啊!」說完,飛也似的跑了。我心裡暗道,原來小青是玉嬌的剋星,值得研究利用一下!   我看看小青木然的臉色,想起她應該在監視梁王世子才對,怎麼回來了?難道出事了?我連忙問她,「小青,你沒事兒吧?」看她的臉色不善,我越發擔心起來。   小青白眼珠多黑眼珠少,對我說道,「一夜沒睡,好睏。等我睡醒,再和你說。」說完,她像行屍一樣走進後院閨房,睡覺去了。靠,這蛇妖道行不夠,就是這個樣子,整天貪睡,才一宿沒睡就熬不住了。真是蛇性難改啊!   娘子知道小青回來,也是有些詫異,按說不應該這麼快。我們提前關了藥鋪,掛上歇業牌子,回屋商量。不過,我最要和娘子澄清的,就是玉嬌的問題了。   「娘子,你聽我說,我和那個玉嬌之間沒有什麼的,她就是一個花癡,唉,真是不知道我哪裡好,讓她喜歡我?我改還不行麼?」我對娘子鬱悶說道。   娘子輕笑道,「相公人中龍鳳,誰家女子見了相公能不動心,何況是相公師傅的女兒,和你朝夕相處,定然不能自拔地喜歡你了。」   「娘子此言差矣,我以前可不招人喜歡,這玉嬌喜歡我,純粹瞎了眼。」我認真說道。以前的真許仙,那麼齷齪,當然我看不慣,順便損他幾句。娘子看我這麼「自謙」,撲哧一笑,看我的眼神古怪之極。我心知自己的言行有些過火,撓撓頭呵呵一笑,轉移話題說道,「娘子,必須想個辦法讓玉嬌對我失望,甚至見面就煩,才能擺脫她這個大大的麻煩糾纏。娘子幫我出出主意?」   娘子輕輕梳著頭髮,淡淡問道,「相公,您再娶一房小妾,多一個人照顧相公,難道不好麼?為妻也可以輕鬆些。」   我聽她這麼說,騰一下站起,有些氣憤激動地說道,「娘子,你拿我許仙當什麼人?那種朝三暮四的忘恩負義之事,我絕對不會做。娘子,你我海誓山盟、願同生死共患難,你怎麼還如此用話頭試探我?難道你還不相信我的心麼?」我越說越激動,臉色漲得通紅。娘子看我的樣子,忙過來賠不是,笑著摟著我的脖子,幸福地靠在我懷來,對我耳語道,「謝謝相公,素貞覺得好幸福。」   不會吧?娘子也喜歡小女人這一套,害得我血壓上升,頭直暈。不行,要好好「懲罰」她一下。我剛要伸出魔爪,大佔便宜,小青那傢伙竟然睡醒了,走進我們的房間。靠,你這丫頭睡覺也太快了吧?醒得也不是時候。   「青兒,快說說,為什麼今早就回來了?梁王世子呢?」   小青灌了一大口茶,說起了昨夜的驚險經過。原來,她和梁王世子合力誅殺蜈蚣精之後,世子趙汲傷勢嚴重,已經昏迷。小青只好親自帶他施展神行術,連夜趕到汴梁城。之所以不把世子帶回杭州,一是怕洩漏娘子和小青的身份,二是世子若知道小青的本領,要是向她拜師學藝,就更麻煩了。小青的本事,可不是隨意能傳給凡人的。   小青扛著世子,一路飛奔,肩頭的世子身子漸漸發涼,她心裡一驚,可不能讓他這麼死了。剛才世子臨危不懼,誓死與蜈蚣精周旋,小青心中已經暗暗佩服此人,生於王侯之家,卻難得有如此血氣!放下世子,小青施展法術,穩定了他的傷勢,渡了一道續命的真氣進世子體內。   看著世子的面龐,小青心道,「比許仙那呆頭鵝英俊多了。」此刻的心情,小青都沒有意識到異樣之處。伸手抄起世子,向著汴梁而去。飛入城中,在梁王府前放下世子,小青前去拍門,聽到有人來應門,小青輕輕放下世子,準備藏身起來。驀然間,世子喃喃念道,「仙女,別走。」小青一驚,細看世子還沒有醒,才放心躲入大叔頂端。   看王府內家丁將世子團團圍住,急急送入府中,小青放下心來,回轉杭州。雖然她是蛇妖,可是帶著一個大活人往返汴梁和杭州之間,也是一夜未眠,所以回來才先要補覺。   聽完小青的複述,當然沒有那麼詳盡啦,我和娘子都各有擔憂。我對娘子說道,「那蜈蚣精可能沒有死!」   「不可能。我們合力那一劍,已經將它炸成血霧,它肯定死定了!」小青肯定說道。   我卻不這麼認為,按照電視劇裡的經驗,這蜈蚣精來頭可不小,哪裡能如此簡單就死了?果然,娘子也附和我說道,「青兒,你說那蜈蚣精自稱蜈蚣世子?難道——」   娘子猜測未說出口,青兒顏色一變,喃喃說道,「但願這蜈蚣精沒有什麼根底,要是那鳳凰山裡老妖的兒子,就麻煩了。」   娘子神色一正,對小青說道,「青兒,那蜈蚣精傷人害命,你除了它是替天行道,無須擔憂。就算它是鳳凰山裡那人的子孫又如何?我們姐妹合力,難道會怕了他不成?」   娘子豪氣一起,小青也不再愁容滿面,快樂地笑笑,沒心沒肺地出去找五鬼玩樂去了。我也不擔憂,絕對相信娘子的實力,只要不遇到法海,娘子基本是可以橫挑杭州左近的妖怪大佬的,戰鬥力絕對超強。加上小青,還有一個已經開始修煉的我,絕對無敵。   唉,攘外必先安內,還是先解決玉嬌這個麻煩吧!   我上街,偷偷打聽著路,走到師傅王老通的藥鋪,永安堂。門前清冷,倒應了那句話,藥鋪慘淡天下清平。   進門高聲叫了一句師傅,走出來三個人,當頭一個矮冬瓜,鼻子耳朵全貼在頭上,頭髮半禿,衝我笑道,「師弟來了,師傅正在等你。」   我一看不認識這位仁兄,不過他應該是許仙的師兄,我也恭謹叫了聲師兄好。另外兩個,一個瘦高,簡直瘦得皮包骨頭,骷髏一樣。另一個臉上紅斑遮住半張臉,簡直是個活鍾馗。他們也衝我抱拳,叫了聲師弟。原來也是師兄,只是不知道輩分高低,我只是媚笑著問好,不敢亂說話。   玉嬌出來,沖三人打了招呼,親切地又膩向我。我終於知道,矮冬瓜是大師兄丘東水,骷髏是二師兄陰仁偉,那個大紅臉則是三師兄曲向陽。看著三位師兄,再看看玉嬌師妹,再看看我自己,我終於明白玉嬌為什麼會日久生情愛上了許仙!   太惡劣的人文環境,摧殘了少女的審美情趣,太可憐了。   一個擺脫玉嬌的計劃,也在此時悄然成形,我已經勝券在握! 第9章、恩師有女苦糾纏(下)   自古以來,男人最喜歡研究泡妞的辦法,像我這樣動腦筋甩妞的,恐怕還不多,我不禁沾沾自喜,做男人做到這份上真是夠專情,夠吊!就我分析,玉嬌之所以會喜歡上之前的正牌許仙,原因不外乎如下:一,她從小和三位人間極品的師兄一起長大,身邊缺少英俊的男人,當然會認為許仙比較有型;二,她這個女人從小跟著王老通這個大夫長大,根本就是認識藥材多認識人少,根本沒有社交嘛,無法結識更多的優秀男人。所以,我的甩玉嬌計劃就是,自損形象,讓她對我大失所望,然後再藉機帶她去結交一些風流公子,剩下的就交給那些公子了。嘿嘿。   就在我定下計劃的時候,師傅王老通從裡屋走了出來。仔細看看這位老人,很是慈祥,看樣子就是修養極佳的類型,微微發福的身材,顯得很有派頭。從娘子和玉嬌嘴裡聽來一星半點關於他的消息,這還是第一次見面,比我上大學第一次見導師還要緊張,大禮參拜,就差沒有下跪。   「翰文來了,玉嬌和你說過了吧,為師要組醫團去義診,希望翰文你能參加。」王老通對我說道。看著老人殷切的眼神,我連忙點頭答應。大師兄看我答應,竟然微微咦了一聲,二師兄也打趣說道,「翰文開竅了,以往總是推脫,難得這次竟然答應。」   我冷汗一冒,心裡罵許仙道,果然是個噁心鬼,原來這麼討人嫌,我這次如此大方答應義診,會不會被人猜疑啊?估計不會,頂多認為我一心向善,轉性了而已。   師傅和大師兄討論一些醫理,我在旁邊插不上話,只是靜靜聽著。我對古代的醫學知識比較匱乏,多聽聽對將來當醫生有好處。我清楚,靠現代社會那點醫療常識,是不可能總矇混過關的。這不,我恭恭敬敬對王老通說道,「師傅,我這些日子有些經絡和診脈方面的疑難,想向師傅借些醫書研讀。」   「嗯,翰文肯用功,是對病家負責,好得很啊。對了,聽說三皇祖師會發柬請你參加一年一度的祭奠聚會,可是真的?」師傅淡淡問道。   我還沒有說話,大師兄就接口笑道,「師傅,您老不知道,翰文現在可是知府大人跟前的紅人。保合堂的『神仙套』,在杭州城裡可是大大的有名啊!」說著,大師兄向二師兄、三師兄揶揄一笑,讓我的臉面也有些發紅。我暗暗猜測道,難道大師兄和許仙不和?   師傅臉色不怎麼好看,哼了一聲說道,「你們師兄弟之間,要多多交流醫理,不要整日只是打聽這些小道消息。翰文啊,東水說的事,我也知道。醫者以懸壺濟世為本,那些淫巧之技,不要花太多心思。」   我恭謹點頭稱是,對大師兄在心裡狠狠問候了幾十遍,笑瞇瞇對師傅說道,「師傅,最近我研究出一種新型的製藥方法,將藥物濃縮製成蜜丸,服用方便,藥力發作快。請師傅指點!」說完,我拿出自己製成的一顆退燒藥丸,呈給王老通。不愧是多年的老大夫,一接過我的藥丸,輕輕嗅了兩下,臉色漸漸開朗,驚喜道,「好東西,好東西!翰文,這是你做出來的?」   我心裡得意,臉上淡淡笑道,「彫蟲小技,還請恩師指教。」   「好,好,好。」師傅連說三個好字,捻著鬍子一個勁兒開心地笑。玉嬌看她爹終於表揚了我,也高興得不得了,膩著她爹說道,「許仙哥就是厲害,他現在是杭州名醫,做的藥當然好了!」   大師兄沒有說話,不過看他和其他兩位師兄的神色,更多的是疑惑,可能在想我這個草包怎麼可能做出讓師傅稱好的藥吧?   我忽然想起剛才的甩妞計劃,決定馬上開始實施,對師傅作揖,擺一個最傻的笑容,「師傅,家中娘子一人,我不放心,這就告辭回轉了。義診的事,等參加完三皇祖師會祭奠,再來和師傅商量。請師傅賜我幾本醫書研讀!」   師傅點頭,讓玉嬌領我去拿。我故意左腳絆右腳,狼狽摔了一個狗吃屎,趴在地上,哼唧道,「好疼,好疼——」   一向沉默的三師兄曲向陽突然爆出一陣大笑,指著我的醜態道,「老四,你這個王八樣挺逗啊。」   我靠,長得醜還沒有口德,難怪你不說話,原來是這樣。果然,師傅瞪了三師兄一眼,咳嗽道,「向陽,修身啊,唉——」三師兄彷彿覺察到了失言,忙閉上了嘴。我看他的樣子,倒是一樂,看來是個實心眼的粗人。不像大師兄、二師兄,看我出醜只是眼睛裡含著譏笑,沒有表示。   玉嬌看我出醜,被三師兄笑,生氣地走到我身邊,替我拍打衣服上的灰塵,對三師兄怒目相向。這丫頭還挺護短,嘿嘿。帶我去拿醫書的路上,玉嬌嗔道,「許仙哥,你怎麼那麼不小心,讓人看了笑話!」嘿,她生氣了,自己的心上人丟面子,是最讓少女氣悶的。好,繼續努力,讓她一直對我失望到底。加油。   我傻呵呵不回答,只是傻笑,把《阿甘正傳》裡的表情一再上演。拿起醫書,一邊觀看,一邊嘖嘖稱好,看玉嬌還在看我,我故意打個阿嚏,用大拇指開始挖鼻孔。大拇指挖完換小拇指,然後把鼻屎在手裡搓啊搓,搓成球彈出去。我的餘光分明看見玉嬌作嘔強自忍住的表情,離成功又進一步。   拿起幾本醫書回家,玉嬌沒有跟著我,只是送到門口,就回去了。看來,她潛意識裡對我已經有些排斥,嘿嘿,不講衛生的男人是最討女人嫌的,果然沒錯。   回到藥鋪,娘子做好了午飯,可是還沒吃兩口,一個骨折病人送上門,只能放下筷子救治病人要緊。娘子接骨有一手,我看得佩服不已,但是怕她動了胎氣,緊張地護在她身邊。骨折的是個老婆婆,雞皮鶴髮,很是蒼老。她兒子跟在旁邊,一邊哭一邊說自己不孝。   我看著古代這些孝子,真是想笑,你媽骨折和你有什麼關係,好好照顧就行了,當街這麼哭哭啼啼有什麼用?做孝子廣告啊?   孝子對我哭訴道,「許大夫,我老母這已經是第三次骨折了。家務事兒我從來不讓母親動手,伺候周全,可是她老人家怎麼就是總會骨折呢?難道是中了邪不成?」   不要動不動就說怪力亂神的迷信話,我白了孝子一眼,蹲下拿起老婆婆的手仔細觀看,皮膚很白,指甲扁平,紋路參差,再綜合兒子的話分析,老婆婆根本就是缺鈣嘛!   「老婆婆,您是不是經常覺得腰膝酸軟、四肢無力?」我問道。   老婆婆點點頭,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我又問她兒子說道,「平常老婆婆都做些什麼體育活動啊?」   「體育活動?」孝子一片茫然。   靠,又要解釋了。「就是有沒有經常散佈,繡花,打拳,聽戲什麼的?」   「我娘平時只繡花,織布的重活都是我媳婦在干。」孝子怕我誤會他虐待老人,趕緊解釋道。   我搖頭,對孝子罵道,「你娘的病,就是你的不孝造成的!你為什麼不讓她老人家多幹活,多活動,多曬太陽?她現在缺鈣的症狀非常嚴重!!」   「啊,缺鈣?」娘子、孝子、老婆婆三人齊聲疑問。我只好把鈣質對骨骼的作用給他們講一遍,聽得孝子面色慘白,跪下對老婆婆嚎啕大哭,「娘,兒子不孝,以後我一定讓您多幹活,多曬太陽。」   我一聽,險些氣死,這孝子腦子是不是秀逗啊?已經缺鈣的老人,再讓她幹活,要折騰死她啊?   從頭給孝子講了一遍中老年保健知識,總算讓他明白該如何善待老人。看著孝子背著老婆婆回家去,我的心裡暖暖的,對娘子說道,「唉,他真是個孝子啊,可惜,我就是想盡孝也沒有機會了。」   娘子聽我說得傷感,摟著我的腰,說道,「相公,別傷心,清明的時候我們給公公、婆婆上墳,多燒些紙錢果品,讓他們二老享用。」   我對娘子點點頭,心裡歎道,娘子啊,我老爸老媽在一千年後,他們要知道我給他們燒紙,恐怕要氣得罵我白眼狼吧?唉,老爸老媽,好想你們啊。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先把法術練好,化解了娘子的宿命,然後再想辦法回現代去。我看著娘子,呵呵一笑,把思念愁緒先拋到一邊,給她講起來我甩玉嬌的計劃。娘子聽得大笑,連連捶打我的胳膊,說我太詭詐,專門欺負好人家的姑娘。   「天地良心,娘子,我可是被她欺負啊!不過,我想好了,一定要給她撮合一門好親事,讓她不能再糾纏我。」   娘子點頭,對我鄭重說道,「相公,玉嬌雖然任性,但是確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認真給她挑選個夫婿,不能坑害了她。」   「放心吧,娘子。我不給她做主,讓她自己去選,自由戀愛才最珍貴,也最貼心。我的工作,就是給玉嬌創造一個自由戀愛的環境,讓她見識到真正優秀的男人!」   聽說西湖邊上經常有文人墨客聚集的詩會,就帶玉嬌去見識一下,順便自我毀壞一下形象,爭取讓玉嬌早日拍托。   夏日炎炎,西湖的荷葉都無精打采,文人們不知道會不會聚會呢?忽然,我又想到一個問題,玉嬌的外形那麼惡俗,公子們會喜歡她麼?看來要先對玉嬌進行一次整體塑形,讓她來個女大十八變!   想到這裡,我對娘子問道,「杭州什麼地方賣的女裝最漂亮、最時髦?我們去購物!」   小青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撇嘴道,「凡間的衣服,我們才不要穿。我和姐姐只穿瑤池仙衣!」   瑤池仙衣?什麼東東?   娘子解釋道,原來是仙界女仙們淘汰下來的衣服,有仙人偷偷收集,送給下屆修行的妖怪們,可以助長妖怪的修行。梨山聖母的門人,基本都有路子能搞到幾套。   我恍然大悟,「原來就是仙界的走私貨,而且還是仙垃圾!不知道環保不環保啊?」 第10章、『渡情』一曲識晏七   娘子和小青穿的是仙衣,對杭州的凡間服裝不是很清楚。可是,總不能給玉嬌也弄件仙衣來進行包裝啊,她肉體凡胎,要是穿上仙衣豈不是匹夫懷璧,會招來妖怪的暗偷明搶?算了,還是去逛街,找個好裁縫,用我的超級審美眼光幫她參謀一件。而且和娘子一起去購物,也是一件愜意的美事啊。   既然去購物,第二天一早保合堂再次歇業,只留下小青招來的五鬼之一伶俐鬼看店,處理神仙套的大宗批發,我和娘子小青一齊出門,順便去找玉嬌,同去逛街。   娘子上門相邀,玉嬌當即高興答應,樂呵呵地和我們一起上街了。這丫頭看我和娘子一起來找她,還以為我是在提前讓她們接觸,以後好在一個屋簷下共處吧?她一口一個姐姐,叫娘子叫得親熱,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杭州大街不寬,走在湧金門外,給我的感覺和在現代也沒有什麼兩樣,當初我高三畢業的時候,去杭州旅遊,已經對杭州地形有些熟悉,景點逛了個遍,沒有想到此時都派上了用場。古時候的商業街,習慣把所有的同種類商家聚集在一起,比如裁縫店,就是一連十幾家都挨在一起,省了不少逛街的時間。   百年老店、二百年老店,最誇張的是一副大旗子寫著千年老店!千年的老裁縫店,品牌一定過硬,就是它了!進門一看,橫匾上寫道:碧蠶居。看這名字就讓人想起綠色的肉蟲子,不知道老闆的腦子是怎麼想的,真是鬱悶。   碧蠶居的老闆帶著學徒已經迎出來,對我笑嘻嘻點頭道,「這不是許大夫和夫人麼?光臨小店,選些什麼?」   我對娘子使個顏色,娘子溫和說道,「老闆,今天我和玉嬌妹妹來選幾件女裝。」   玉嬌一聽,連忙搖頭道,「白姐姐,你去挑衣服吧,我就不買了。再說,我也沒有帶錢。」   娘子笑道,「玉嬌妹妹平日裡對我家相公多有幫忙,你們是師兄妹,親如兄妹,就讓我這個嫂嫂給妹妹買一件漂亮衣服,世伯定然不會怪罪的。」   玉嬌聽娘子這麼說,喜滋滋地答應了,眼睛已經被五顏六色的絲綢吸引住,伸手想摸又不敢,十足像個沒有見過市面的土包子。唉,這麼年輕可愛的女孩,竟然沒有來過絲綢店,師傅真是養女不教,太不合格了!   今天玉嬌算是開了眼界,滑溜溜的綢緞,搭在她的手上,像活了一般游動不休,她看一件喜一件,估計把她丟在這裡一晚,不讓她回家吃飯,她都樂意。   「玉嬌妹妹青春年少,要做衣服還是選一些朝氣十足的顏色,裁剪合體,腰間墜上絲絛,定然迷倒無數風流公子!」娘子輕輕淺笑,對我和玉嬌說道。嗯,娘子不虧是穿過仙衣的蛇仙,眼界就是高,審美情趣不凡,和我不謀而合。不過,我有更好的建議!   拉著碧蠶居的老闆到邊上,我附耳對他說起了我的創意。老闆越聽越驚,思慮良久才對我說道,「許大夫所說的蕾絲花邊,做起來十分費時費力,這費用嘛?」   「放心,這是定金!」我拿出一張百兩銀子的飛錢票子,遞給老闆,他立即眉開眼笑。這個時候還沒有所謂的銀票,這種晉商和徽商聯合推出的飛錢,就是最方便的大額紙幣了。   為了包裝一個嶄新的玉嬌,我可是下了血本。到時候杭州城為她瘋狂的時候,狂蜂浪蝶拚命追逐,她就會忘了我這個貌不出眾、才不驚人的許仙。呵呵,好期待啊。   「娘子,你選什麼料子做衣服,我幫你參謀參謀?」我高興地走到娘子身邊,攬著她的腰肢問道。娘子輕輕搖頭,說道,「這裡絲綢都是上品,太貴了,我們已經為玉嬌買了衣服,還是省一些吧。」   「我的好娘子,你可真是持家有道。不過錢財是身外之物,何必執著?娘子喜歡,我再去賺來就是了,今天一定要給娘子和小青買到漂亮衣服!」我拉著娘子的手,堅持說道。   娘子還要勸我省錢,小青哼一聲,丟出一句,「大男人就喜歡往裁縫鋪裡鑽,真是怪,我看來世投胎當女人更好。」小青一句話,噎得我險些暈過去,這什麼理論嘛?喜歡美的東西是人之常情,憑什麼男人就不能愛逛街、愛購物?靠——   吵吵鬧鬧半天,娘子還是在我的堅持下買了一條絲巾,素白如霧,娘子說正好用來遮陽擋風。小青這丫頭對絲綢不屑一顧,厭惡說道,「蠶吐出來的東西,想起來就噁心,我才不要穿在身上!你要是有錢,就買隻牛吧,我好久沒吃肉了。」   小青血淋淋的要求,嚇得我一哆嗦,再也不提給她買衣服,還是給她去買牛吧。   碧蠶居的老闆答應,第二天可以取貨,看來我的大計明天就可以實現了,真想讓時間飛快的過。   「玉嬌,明天西湖有個詩會,很多人都去看。你和我們同去,大家一起比較熱鬧,好不好?」我對玉嬌說道。玉嬌當然願意,估計是把我挖鼻屎的樣子忘記了,對我又是親暱起來。我也不急,到時自然有法子對付你。   送玉嬌回家,約好第二天西湖邊上渡船岸邊見。我同娘子回家,一路上春風得意,簡直想仰天大笑。小青不停潑我的冷水,說道,「暗地裡算計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子,還如此興奮,真是沒有見過這麼品行的男人。」   「我還不是為了娘子,才想法擺脫玉嬌的糾纏。不用我的法子,你有什麼好法子麼?難道吃了她,一了百了?」   小青叉腰大聲道,「吃就吃,怎麼樣?」   我嗤笑一聲,點頭道,「好,去吃吧。遇事不用腦,就用胃解決。將來你肯定消化不良,小心拉肚子之後又便秘,可難受了!」   留下臉色發青的小青,我陪著娘子直接走進臥房,關起門來說悄悄話。娘子掐了我一把,嗔道,「相公,青兒她小孩子般的脾氣,你讓著她些,別儘是氣她。你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同她一般見識,就當為妻求你了。」   我摟住娘子,舌吻了一記,笑道,「放心吧,娘子。小青是你的好姐妹,也就是我的親人,我怎麼會針對她呢?不過是和她開玩笑,放心好了。明天我就去給她買牛!」   窗外小青聽說我要去買牛,撲哧一笑,隔著窗子大聲說道,「相公,買隻雞就好了,那頭牛還是留著耕地吧。哈哈哈——」   一夜無話,大早上起來,我們一家三口,娘子小青和我,直奔渡口。說起來,古代娛樂設施少,晚上真是無聊,天黑就睡覺,最近我的睡眠都有些過剩了。過幾天參加三皇祖師會,可以好好發洩一下精力!   玉嬌也到了,大家登上小舟,舟子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艄公,問道,「相公和眾位娘子要去哪裡?」   玉嬌第一個大叫,「許仙哥,我們去遊湖,好不好?」   我乾脆說道,「不好!艄公,帶我們去湖心島,聽說哪裡開詩會?」   「是啊,」艄公回道,又加了一句,「可是不過詩關,恐怕相公難以登島。」   詩關?什麼東東?老艄公解釋道,這湖心島地方有限,為了讓看熱鬧的人不至於太多,影響了詩會,凡是上島的人,必須要過詩關,即興賦詩填詞一首,或是出了對聯,得到湖心島上眾人首肯,才可登島。   靠,這麼臭屁的規矩,不是難為我這個冒牌大夫麼?連毛筆字我都不會寫,怎麼作詩填詞啊?此時艄公已經搖櫓向著湖心島而去,一陣陰雲飄過,看來是過路雨要來。絲絲雨星落下,風暖湖清,我瞬間想到了一首當年火遍大江南北的歌,描寫白娘子和許仙愛情的『渡情』!   快到湖心島,文人墨客下雨的時候還在拿著紙扇輕搖耍風流。我站在船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扯開喉嚨唱道,「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煙吶,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   「啦啦啦,啦啦啦,白首同心在眼前——」   天生一副男中音的好嗓子,粗獷和細膩並容的曲調飄散在西湖湖面上,大小遊船上的客人們紛紛鼓掌叫好,我心裡暗暗得意,引起眾人矚目的效果已經達成,接下來就看湖心島上的反應,和玉嬌的魅力了。   湖心島上一聲長吟響起,富有磁性的雄厚嗓音說道,「好一曲陽春調,雖不應節,卻倒應景,難得才思如此機敏,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不知道小舟上縱歌的公子可否上島一敘?」   我樂得幾乎快蹦起來,強自矜持著說道,「謝島主相邀。」   「島主?哈哈,小哥誤會了,在下潤州晏七,敢問小哥大名?」   一口一個小哥,看來說話人的年紀不小。晏七?何方神聖?   上島之後,娘子戴上了昨天買的素紗巾,遮了絕世容顏。這可是我和娘子越好的,要不玉嬌再打扮,也沒有法子引起眾人注意了。小青雖然漂亮,骨子裡一股寒意和殺氣透出來,普通人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我搖頭苦笑,真是個失敗的妖怪啊,偽裝得一點人氣都沒有。   最後上島的就是玉嬌,蓮足踏上湖心島的一刻,我彷彿聽見無數聲抽氣的驚歎聲。玉嬌身穿藕荷色連衣裙,領口、袖口、裙絛上墜滿了乳白色的蕾絲花邊,一身絲綢衣料隨風雨輕搖,說不出嫵媚迷人。當時就有幾位公子撐著雨傘,來替玉嬌擋這零星雨絲。   一聲低吟傳來,似乎因為玉嬌勾起了往昔記憶,「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   玉嬌一愣,呆呆看向前方,一名華服老者,左手杯右手酒,正在對著玉嬌怔怔凝神,渾然忘了酒溢出杯。我也看到了老者,雙眼有神若寒星兩點,雙眉入鬢額角崢嶸,真是一個字形容,帥啊!而且是那種越老越帥,氣質高貴得讓人窒息的類型。   周圍的文人們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崇敬,更顯得此人一身才氣和一身落寞。我猛然驚覺,難道這個晏七,就是「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的絕世偶像大才子,晏幾道?!!!   看著玉嬌和晏七一見鍾情的惡俗情節,我一拍大腿,對娘子說道,「大功告成!」   此時,忽然有人從旁叫我,「翰文賢弟,愚兄今日才知賢弟除了醫術高明之外,還有如此高絕的才情!竟讓晏七先生大加讚賞,令人又羨又妒啊。」   回頭看見一位年輕公子向我走來,搖著紙扇,一派風流德行。我心裡鬱悶說道,這位「愚兄」又是誰啊? 第11章、杏林最高峰會之舌戰群醫(上)   看著自己找上門來的這位「愚兄」,我不敢輕易回答,生怕說錯一句半句,讓娘子懷疑我的身份。幸好這位公子緊接著就向娘子低頭一揖,瀟灑說道,「弟妹一向可好,曠日不見,甚是思念…弟妹的烹調手藝啊。」這公子說話故意大喘氣,讓我心裡不僅暗自討厭他,竟然當著我的面調戲娘子。   娘子淡淡回禮福了福,不冷不熱地說道,「沈大官人說笑了,我的手藝粗陋,怎麼能入沈官人的法眼。倒是沈官人乃杭州有名的鄉紳富商,怎麼會來參與這文人詩會?」   娘子暗諷他滿身銅臭,不懂斯文,又來附庸風雅,不知道這沈大官人是臉皮厚還是智商低,竟然毫無所覺,還是嬉皮笑臉糾纏在娘子跟前。我咳嗽一聲,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此時,我已經猜到他的身份。姓沈,又來和許仙稱兄道弟的,一定是租借保合堂藥鋪的地皮和店面給許仙開藥鋪的杭州首富,沈明堂沈公子!他的堂兄沈明德,就是那個派人上門提親,想娶玉嬌當二姨太的傢伙。   沈明堂得意洋洋地衝我說道,「為兄今日陪一位世伯來參加詩會,剛才出語相邀賢弟上島的就是我世伯了。賢弟可知他是誰?我這位世伯,可是位大大了不起的人物喲。」   玉嬌聽沈明堂如此推崇獨酌的華服老人,忍不住多看了晏七幾眼,晏七也毫不避諱直直看著玉嬌。難得玉嬌的厚臉皮竟然紅了一下。我一看大樂,有門兒!   看著自稱晏七的晏幾道,我哈哈大笑,說道「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小晏相公可是我從小到大一直崇拜的偶像,怎麼會不認得呢?明堂兄,小晏老大人既然是你的世伯,那我就也冒昧以世伯稱之了。」說罷,我衝著晏幾道深深一躬。晏幾道是大詞人晏殊的兒子,世稱小晏。所以,我才稱他為小晏老大人。   晏七捋著鬍鬚,眼角皺紋輕舒,淡然笑道,「老朽少年時的一首舊作,不想因這位姑娘勾起了往昔心中故人之思,忍不住吟哦出來,倒讓小哥猜中了我的身份。看來小哥果然是才思敏捷的後起之秀啊,老夫佩服。」   「哪裡,老大人是文壇泰斗,我對老大人的景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晏幾道被我這幾句說得一愣,繼而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好個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明堂啊,你的這位賢弟有些意思。」   我看著從初中起就極為喜歡的這位宋詞大家,心裡也是又激動又驚奇,激動的是我能見到他本人,驚奇的是,好像他不像書裡描寫的那樣,是個憂鬱悲傷的落魄官僚,看樣子挺High的樣子嘛。   沈明堂這傢伙自從看見了娘子,就對我帶搭不理,我心頭火起,但當著晏幾道也不好發作。晏幾道看看沈明堂,又看看我,似乎頗有深意地一笑,邀我們入座聊天。此時的詩會已經到了高潮,剛才被我一曲『渡情』引發了眾人的詩性,紛紛扯開袖子寫詩,一時間熱鬧之極。晏幾道對著穿得像童話故事了的睡美人的玉嬌,嘖嘖讚歎,連稱美人如玉,引得沒城府的玉嬌一陣得意,身子竟然也坐端正了,裝起了淑女。看來一個富有魅力的老男人,對付女人就是有辦法啊。   也許是玉嬌真的長得很像晏幾道當年的情人小蘋,也許是一個老年文人對愛情的渴望,更也許是男性荷爾蒙的作怪,反正他對玉嬌展開了瞎子都能看出來的追求!舞文弄墨本是文人的特長,晏幾道寫了一首詞送給玉嬌,玉嬌開始還推脫不要,我「不經意」地羨慕語氣說了一句,「晏大人的詞墨,可是千金難求,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玉嬌聽見千金這兩個字,立即把詞紙捲了起來,仔細收好,連連稱謝。晏幾道的皺紋笑得都展開了,開心得不得了,用官船把我們送回岸上。玉嬌收了晏幾道的字,當然不能失禮,也回請晏幾道過府飲茶,那老小子自然得到了玉嬌的住址,歡喜地走了。   和娘子回到家,我進門就痛罵那沈明堂不是東西,色瞇瞇地盯著娘子看,簡直氣人。小青第一次同意我的說法,點頭道,「我早說讓我去吃了他,省得他總是打姐姐的主意,看著心煩。」   「對,小青,吃了他。你吃不下,我幫你一起吃!」我氣得嘟囔道。   娘子失笑道,「相公,你瞧你說得什麼瘋話,竟和小青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帶壞了這丫頭。相公,我們討生活作生意,當然要看別人的臉色,豈能動不動就講打講殺呢?那沈明堂雖然好色,但是也還守禮,我們姑且忍下,就當他是只煩人的蒼蠅,揮之即去,不必掛心。」   娘子你倒是想得開,境界高得都能入黨了。唉,論起做人的功夫,我的心性似乎還不如娘子這個非人類呢。這也難怪,我來自現代,對古代逆來順受的生活態度真的難以忍受,特別是在感情上,我的女人絕對不容任何男人有非份之想!   娘子勸了我好久,加上也要準備去參加三皇祖師會祭奠,我也就不再堅持讓小青去吃了沈明堂。小青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回房間和五鬼玩去了。娘子收拾包袱,準備明天我參加三皇祖師祭奠的衣服。   「相公,穿這件寶藍色的長衫可好?」娘子問道。   「好,對了,帶上一打避孕套和幾瓶中成藥丸,那可是我明天獻寶的寶貝呢,千萬別忘了。」我提醒娘子說道,走到娘子身邊,幫她一起收拾。   「相公,聽說祭奠之後,蘇杭名醫要在祠堂裡論醫道、辨識奇珍,我真的有點擔心。」娘子說著,收拾包袱的速度也慢下來。   我笑問道,「擔心什麼?怕我當眾出醜?」   娘子眼中憂色一閃而過,我沒來由心裡一驚,難道她已經覺察了什麼?可是我沒有勇氣問,只是摟著娘子,說道,「我不會失敗的,娘子,我一定會成為杭州名醫,天下聞名!」還有半句我沒有說,我一定會出人頭地,掌握傾天的權勢和力量,讓法海那賊和尚沒有一點機會拆散我們!   第二天,我去參加三皇祖師會祭奠,小青和娘子留在家裡,只是讓五鬼中的伶俐鬼跟著我,扮作我的跟班僕役。我知道這五鬼都是重義氣的好鬼,從心裡沒有拿他當過僕人,摟著他的肩膀說道,「你和小青是哥們兒,我和小青是姐夫和小姨子的關係,那麼以後你我就是哥們兒了!你叫我許仙也好,許大夫也好,我就叫你大福哥,可好?」   伶俐鬼一聽,急急搖頭,說道,「許官人,小的怎麼敢跟您稱兄道弟?青姑娘知道了,還不扒了我的皮?」   「鬼也有皮麼?」我納悶問道。   伶俐鬼的臉色比真鬼還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伶俐鬼要是被我給逼傻了,可是罪過啊,我連忙笑了笑,趕緊趕路,不再套交情。伶俐鬼長吁一口氣,不過看我背影的眼神卻暖和了好多,似乎多了些東西在其中。   三皇祖師觀就在湧金門外三里,看不見西湖,倒是能遙望見六合塔。遠遠一片香火煙氣飛上天,伶俐鬼笑道,「許官人,到了。」   偌大的的廟門,鎦金鍍色,好不氣派。看來三皇祖師會的會費很充足嘛。   門口,一個滿面威嚴的中年人,身材修長,五官端正,站在門口迎接來與會的名醫,不住打著招呼。此人就是三皇祖師會魁首嚴家法!他身邊一人,有些獐頭鼠目的味道,但是一股飄然仙氣也糅合在身上,頗為怪異的一種氣質,讓人的感覺就是想狠狠揍他兩拳!我看著這個奇怪的黑衫藍巾的傢伙,他也看見了我。兩人目光一對,我連忙陪笑,「在下保合堂許仙,前來報到。」   黑衫猥瑣男也陪笑說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許大夫,在下春露堂徐熙,還請許大夫多多指教。」   嚴家法此時迎下台階,執著我的手高興說道,「許大夫,我們終於把你盼來了!許大夫如此人才,不入我三皇祖師會,實在是杏林之憾啊。從今以後,許大夫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了!」   嚴家法如此親密地拉攏表現,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原本以為他們會排擠我的嘛,怎麼突然這麼親切地歡迎我?難道有陰謀?   嚴家法的拉攏,立即招來某些大夫的反感,幾名受到「冷遇」的大夫鼻子裡已經開始發出怪聲,哼哼唧唧的。嚴家法將我讓入祖師觀內,對徐熙使個眼色,讓他繼續招呼後來的醫生大夫們。嚴家法走到剛才有意見的幾位大夫身邊,淡淡說道,「幾位仁兄,你們好糊塗啊。」   「糊塗?」這幾個人倒是懵了。   嚴家法冷笑一聲說道,「你們以為我真的會拉攏那個不學無術的傢伙?不過是他和知府大人走得近,我要給知府一個面子而已。另外,敲他一筆入會費,套出他那神仙套的製作工藝,再踢他出會,豈不美哉?」   嚴家法的心腹們聽他如此說,立即明白了魁首的英明,連連點頭陪笑。此時徐熙走過來,對眾人說道,「所謂欲擒故縱,我們要敲他一筆入會費,今天就必須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我們三皇祖師會裡臥虎藏龍,他想進來不是那麼容易的,明白麼?」   眾人又是一陣點頭,嚴家法和徐熙相識大笑。我的脊背莫明一涼,伶俐鬼大福也有些詫異地對我說,「許官人,這些大夫的身上好重的邪氣啊。」   我一驚,問道,「他們被妖怪附體了?」   伶俐鬼搖頭,「不是,是一股人心之內的邪氣,連我這個陰間的鬼都有些受不了這些人身上的邪氣。」   我看看絡繹不絕的大夫進入這三皇祖師觀,個個腦滿腸肥,說不準都撈足了病家的油水,他們不邪,誰邪啊?   忽然,一隻大手拍在我的肩膀上,三師兄曲向陽的聲音傳出,「翰文,你來了!」   我一回頭,三師兄那張鍾馗般的醜臉紅斑赫然出現在身後,可是我見到這個說話沒遮攔的實心粗人,倒是心裡一暖,發現新大陸一樣,親熱地拉著他坐下問起來。   「師兄,我第一次來這地方,你給我說說一些該注意的地方和忌諱之處,我可別給師傅丟臉。」我對曲向陽說道。   三師兄冷笑一聲,對滿場的醫生大夫一撇嘴,「都是一些披著人皮的惡鬼,專吃病人的心肝肚腸,跟他們沒有什麼忌諱可言。」   三師兄的聲音大得很,我腦袋青筋直蹦,真想轉身宣佈,「我不認識這個人!」他的大腦構造真的和人類不一樣,怎麼就不會婉轉地說話呢?   周圍的大夫們聽見三師兄的話,微微一變顏色,隨即當作沒聽見,繼續聊天。三師兄看了我一眼,說道,「你明白了吧?沒有任何忌諱。」   我冷汗大滴冒出來,點頭道,「明白了,明白了。」   祭奠正式開始,先是嚴家法朗讀歌頌神農氏軒轅皇帝的頌文,然後就是集體上香。有些宗教色彩,和我小時候去看廟會的道士作道場有些相似。不過,就是太上老君換成了神農氏而已。   祭禮之後,真正的重頭戲才上演,到了論道時間。杭州的名醫分成許多派系,這次正好可以互相貶損一番,提高一下自己的知名度。許仙自己的半葫蘆醋自己明白,只是看看熱鬧而已。   沒有想到,第一個就有人向許仙叫板。一個身穿灰衣的大夫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對我一指,傲然說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要向保合堂的許大夫請教!」   我冷汗直流,硬挺著笑道,「請問,請問,不要太難啊。」   灰衣人看我怯陣,更是囂張,掏出我銷售的避孕套,問道,「醫者以治人病患為己任,從來都是我們大夫去給人治不孕症,哪有人去教人不生孩子不懷孕的道理?許大夫,你是個正正經經的大夫,又不是妓院窯子裡的龜公,發明這神仙套,太給咱們大夫丟人了吧?」   我靠,找茬的來了!我冷眼看了看幾個幸災樂禍的大夫,再看看一臉泰然的嚴家法,心裡把這幫偽君子問候了一百遍,當然全部是問候他們的老母。   「請問大夫你貴姓?」我衝我對面的灰衣人抱拳說道,做足風度。   「在下蘇州永新堂鬍髯客!」   鬍髯客?沒有髯啊,連鬍子都沒有半根,欺世盜名的傢伙。我暗罵一聲,清清嗓子,說道,「對方辯友,我不同意你的觀點。」   鬍髯客一愣,我繼續說道,「你媽貴姓?」   「我媽姓李。」被我突然一問,鬍髯客呆呆說道,隨即大怒,就要發作。我伸手打個停的手勢,笑道,「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問,伯母共有幾個孩子?胡兄你排行多少?」   鬍髯客鬱悶答道,「我排行老四,這有什麼關係麼?」   「當然有!」我突然將聲音提高八度,大聲說道,「因為你爹不懂得避孕的措施,才會讓你娘一直沒完沒了的生!你知道懷胎十月的痛苦嘛?你知道孩子多了養不起,賣給人家當奴做婢的痛苦嘛?你知道多少窮苦人家為了多生一個孩子而背井離鄉去逃荒?你知道多少大戶人家因為多生一個孩子鬧得兄弟鬩牆、家道衰落嘛?你知道帝王之家因為多生一個孩子,鬧得諸王爭位,山河破碎,血流成河嘛?就是因為天下的人都像你一樣是個糊塗蟲,才會民不聊生,國威不振!!」   被我指著鼻子一口氣痛罵完畢,鬍髯客臉色慘白,指著我張口結舌,說不出反駁話來。當場所有的大夫,有人低頭思索,有人鄙夷不屑,最多的還是驚駭欲絕,擔憂地左顧右盼。伶俐鬼的聲音在我耳邊說道,「許官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怎麼毫無顧忌就說了出來?不怕殺頭嘛?」   靠,忘了這是封建社會,沒有言論自由,死定了。我剛才本來準備把計劃生育是根本國策都一併說了,幸好沒提,否則我這個議論朝廷非難當今的罪名就徹底坐實了。伶俐鬼對我輕輕傳音耳語道,「官人,這裡的事恐怕不能善了,我去請白娘娘來!」   我眼睛眨眨,意思是同意,讓他快去。   「娘子快來啊,我可不想被他們抓去坐牢。牢裡有蟑螂,好髒啊——」 第12章、杏林最高峰會之舌戰群醫(下)   全場安靜得出奇,所有的大夫們聽完我的「大逆不道」言論,都把目光齊刷刷投向了嚴家法。我苦笑著,只等嚴家法一聲令下,就把我扭送官府了。唉,都怪我不用功,修煉到現在,連個土遁都不會,否則我立即就閃人了。   徐熙這時站了起來,環視眾人一圈,忽然衝我和鬍髯客老兄說道,「兩位剛才在說什麼?太吵了,在下什麼都沒聽見。兩位能再講一次麼?」   鬍髯客瞪大眼睛,以為徐熙耳朵聾了,幾乎要上去替他把脈。我暗笑一聲,好狡猾的伎倆,徐熙啊徐熙,你是在真心幫我還是在藉機拉攏我呢?此時保命要緊,也顧不得那麼多。   我當即點頭道,「剛才我和鬍髯客老兄討論了孕婦懷胎十月還是十二月的事實,我認為是十二個月,鬍髯客大夫認為是十個月。其實,那不過是很多產婦早產而已,是不正常啊。胡兄以為如何?」   鬍髯客再傻,也明白我胡攪蠻纏的用意,剛要反駁,我小聲說了一句,「不知我朝可還有連坐法啊?」   鬍髯客臉色一變,訥訥不敢繼續再說什麼,一個勁兒點頭,灰溜溜下去了。要知道,凡是大逆不道的十惡大罪,要株連九族親友,像我這種在三皇祖師會祭奠是發言,整個祖師會都要被牽連,即使鬍髯客也可能當成我的同黨被砍頭。所以,鬍髯客才當機立斷,和我一起裝傻到底。   徐熙環顧周圍的大夫,沉聲說道,「醫道爭論,無對錯之分,不過是個人見解不同。今日的醫道討論繼續,孕婦懷胎之事,大家就不要再議了,可好?」   群醫都沒了主張,知道徐熙是嚴家法的左膀右臂,都把目光看向嚴家法。嚴家法也不明說,只是對許仙笑道,「許大夫的醫術見解新奇,在下有幾個醫道問題想向許大夫請教。」   許仙長鬆一口氣,看來嚴家法已經放過自己了。等著他問什麼,嚴家法走到台階下,從內間裡拿出一個布包,似乎裝著什麼寶貝,謹慎拿到大殿中央,對所有的大夫說道,「昔日三皇祖師神農氏嘗遍人間百草,創立我輩行醫治病的一脈道統,神農大帝的功德我輩自然不敢比擬,可是遍識世間奇珍異物、草藥金石,卻也是我輩的本份。早些日子,我從海外胡商手中得到幾件珍物,想請諸位共同賞鑒一番。許大夫年少有為,眼界寬廣,定然能認得這些東西,請許大夫為大家解說解說如何?」   靠,要我出醜?我的額頭冷汗又冒出來,看來今天回家要徹底換衣服了,全都濕透了。   「且慢,既然是海外的奇珍,即使他說錯了,我們也不知道。嚴魁首是否知道正確的答案呢?」曲向陽師兄突然發問道。   嚴家法一愣,當即點頭道,「這個當然,我是知道答案的。」   曲向陽師兄突然大怒,拍桌子道,「挾知而問,嚴魁首是否拿我永安堂一脈當猴子耍啊?」師兄這一怒,嚴家法臉色騰一下紅了起來,不過他可不是害羞,而是羞怒所致吧?被一向不會說話的三師兄給下了「套」,他能不羞怒嘛?   徐熙此時冷冷對三師兄曲向陽說道,「嚴魁首考校許仙大夫,一片苦心深意,曲大夫似乎曲解了吧?魁首是想看看許大夫的學識,是否足夠加入我三皇祖師會的標準。難道曲大夫不想令師弟加入本會,故意阻撓嘛?」   曲向陽張口結舌,本就直腸子的他,哪裡能說得過徐熙這個老狐狸。我頗有深意地看了曲向陽一眼,他似乎並不是一個外表看來那麼愚笨的人,他的心思還是很細膩的。剛才他出言責難嚴家法,分明是為我解圍。我走過去,對曲向陽輕輕說道,「師兄的苦心,翰文感激不盡,接下來就讓我試試看吧,我即使認不出那些稀奇寶貝,也是我許仙無能,不會辱沒了恩師的清譽。」   曲向陽看著我,眼中神色一暗,歎氣道,「翰文,你不該來啊。三皇祖師會,嘿嘿——」師兄只是冷笑,不再發言。   我走到嚴家法面前,傻呵呵一笑,「請魁首請出寶物看看吧?」   嚴家法命人抬來一條桌案,將布包放在上面,打開包袱,裡面露出金燦燦幾條事物。玉潤珠圓,青衣半裹,清香四溢,柔絲垂穗。這東西不是我家樓下自由市場裡天天有賣的,五毛錢一斤的玉米嘛?玉米?寶貝?開什麼世紀玩笑。   我看看嚴家法,看他一臉得意的樣子,再看看全場各種嘖嘖稱奇的讚歎、驚詫不已的目光,我才相信他們不是晃點我。對了,回憶起當初高考時複習歷史知識,這玉米是從外國傳入中國的!他剛才不是說胡商帶來的嘛,果然沒錯。   我成竹在胸,對嚴家法說道,「此物原產北美洲,是那裡印第安土著的最愛,名叫玉米!不過,我記得我們大宋的客商,應該叫它玉麥,對不對啊,嚴魁首?」   嚴家法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結結巴巴問道,「許大夫,你、你、你怎麼知道它叫玉麥?原產北美洲?胡商都不知道這東西原產何處,你從何得知?」   嚴家法的驚訝,讓所有大殿裡的大夫都炸開了鍋,大家都對我能識得如此寶物大感興趣,這年頭信息不發達,如果一個人見多識廣,那只能說明他有比一般人牛比得多的財力和勢力!越來越多的大夫,看我的眼神已經由不屑轉為欣賞和欽佩。   我走到玉米邊上,拿起一根,掂了掂,說道,「可惜,有些老了。水份都風乾掉,吃起來口感會差很多。」   「吃?許大夫你說這黃金玉麥能吃?」嚴家法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又尖叫起來。   我點頭說道,「當然啊,不能吃你買它幹什麼?」   嚴家法難以置信地拿起玉米,左右端詳,搖頭道,「我見此物金黃燦爛,又是結於木本植物之上,定是稀世奇珍,哪裡捨得吃它,是要留在家中傳世的。」   靠,拿根玉米當傳家寶?那豈不是越收藏越不值錢。呵呵。   「敢問魁首,花了多少銀子買了玉米?」我問道。   「一百兩銀子一根,一共買了三根。」嚴家法老實說道。我忍著笑,看來這老傢伙奸似鬼,也被更奸的胡商給騙了。不過,後來我才明白,胡商也沒有騙他,玉米這東西在大宋真是稀罕無比的東西。   嚴家法看不但沒有鎮住我,反而讓我出了風頭,氣得牙根癢癢,沖徐熙使個顏色,自己灰溜溜躲開了。   徐熙清清嗓子,對眾多大夫說道,「今日我們奇聚此處,想必各位大夫也都帶了各自的寶貝來供大家賞玩,咱們就玩個小小的賭賽,可好?」   「賭賽?又是什麼新花樣,直說吧。」曲向陽冷笑一聲,高聲說道。   徐熙也不介意,淡淡說道,「在下有一物,各位同道誰能說清它的產地、特性,在下願輸一百兩銀子給他。要是說錯了,就要拿出一百兩銀子捐給三皇祖師會,當作會費。如何?」   群醫都是家底豐厚的主,一百兩雖然是巨資,但是還都負擔得起,紛紛同意。我看著這幫傻鳥,都隨著徐熙的指揮行事,毫無主見,心裡一陣哀歎,在古代難道沒個性的人就這麼多嘛?!!   徐熙衝我一笑,問道,「許大夫,敢不敢和徐某玩玩這個賭賽呢?」   我傲然一笑,「當然…….」過了三秒鐘,說道,「……不敢。」   無恥!徐熙的含笑眼神被我調戲得幾乎要噴火,對我直白地表現了這兩個字。底下的大夫們都被我這種回答弄懵了,曲向陽大笑,「好,大丈夫能屈能伸。」   徐熙也懶得再理我,從內間也提了一個包袱出來,圓咕嚕的,好像包了一個人頭一樣。打開一看,是個長滿了棕毛的圓球,我走上去敲了敲這圓球,拿起來聞了聞晃了晃,底下的大夫一陣竊竊私語道,「許大夫的手法好熟練,望聞問切都十分到位啊。」   「又不是看病,對著藥材望聞問切,有用麼?」一個大夫疑問道。   我才不理他們的胡說八道,心裡樂翻天想著,一百兩銀子到手了。徐熙啊,你也是該著倒霉,從海南島弄個椰子回來就能唬住我了?靠,老子最愛吃椰子了。   我喜色剛上眉梢,大殿外一聲呼喚傳來,「相公,我來給你送飯來了。」   回頭一看,果然是娘子。伶俐鬼陪在她身邊,另一邊是小青。娘子臉色有些焦急,看著無恙站在大殿中央賞玩這個毛椰子,才放下心,長出一口氣。我感動不已,放下椰子,快步走到娘子面前,執手說道,「讓娘子擔心,我真是該死啊。」   娘子搖頭道,「相公休要說這般不吉利的話。」看看滿場的大夫,娘子輕輕一福,對正中端坐的嚴家法說道,「妾身久候相公不回,特地給他送來午飯,還望三皇祖師會的各位名醫前輩不要怪罪小女子。」   娘子的美貌輕易征服了這些老男人,他們一個個趕緊說道,「沒關係,沒關係,小娘子請落座。許仙大夫好福氣啊……」   娘子一笑,飄然落座,遞給我一個安然的眼神。有了娘子在背後支持,我哈哈一笑,對徐熙說道,「徐熙大夫,我來和你玩這個賭賽。」   徐熙奇道,「許大夫不是不敢玩麼,此刻怎麼又敢了?」   「哈哈,我這個人反覆無常,徐熙大夫多多見諒。有一百兩銀子不賺,娘子回家要怪罪我的。」我這一插科打諢,徐熙也不好再阻止,他心裡已經知道,這銀子是輸定了。   我拿起椰子,笑道,「此物名叫椰子,長在五六丈高的椰子樹上,採摘不易,在海南島土著都是訓練猴子上樹採摘椰子,所以這東西也可以叫猴兒果!椰子肉嫩汁醇,是果品中難得的甘物啊。」   滿場再次為我騷動起來,娘子看著椰子,也是非常驚奇。小青盯著椰子看了好久,偷偷問娘子說道,「姐姐,我記得椰子外面是青色的皮,不是長毛的啊?」   娘子笑道,「青兒,看來這椰子和我們見過的不是同一品種。你看,那個出題的大夫臉色慘白,已然認輸了。相公說的是對的,真是沒有想到,他如此博學多才,能認得此物。」娘子看我的眼神裡,似乎也多了些什麼。   我春風得意地看著嚴家法和徐熙,他二人面如死灰,斗寶看來是失敗了。沒有想到,嚴家法在徐熙之外還安排有伏兵,一個枯瘦的大夫站起來,三搖兩晃走到我面前,開言說道,「許大夫見識廣博,識得如此珍奇的海外之物,只是不知道許大夫對西域之物是否也在行呢?」   我警惕地看著這個陰險冷笑的傢伙,不會拿什麼古怪東西讓我認吧?果然,他掏出一個小包,打開放在我面前,說道,「我也和許大夫賭一百兩銀子,請許大夫猜猜這是什麼東西?」   我還沒看,就笑著說道,「是不是也給其它大夫一點機會?不好讓我獨佔吧。」   枯瘦的傢伙脖子一梗說道,「靠,配角沒機會!」   我後背一寒,趕緊點頭認命,誰讓我是主角呢。   看著布包裡的東西,青色的小粒,每粒狹長似米,又比米要軟得多,一掐就癟了。我湊過去聞了聞,味道還熟悉,一種癢癢的感覺在我的嘴巴和喉嚨裡升起。到底是什麼奇珍呢?我敢保證,我在現代社會肯定吃過這玩意兒。   拿起一粒,我放進嘴裡,咀嚼了一下,一股鑽進五臟六腑的香味炸開在嘴裡,我想起了久別的烤羊肉串!靠,知道了,這是香料孜然!   「孜然,是孜然。又叫安息茴香,產於西域天山以南。這東西是調味之王,用來烤肉,絕對一流棒!我說得對不對?」   我對面的仁兄也是一臉死灰,不甘說道,「罷了,罷了,這是一百兩銀子,許大夫請收好。」我退回他遞飛錢的手,笑道,「我不要錢,不知道兄台可否將這包孜然割愛呢?」   他一看我不要錢改要孜然,微微一遲疑,還是遞給了我,說道,「此物雖然稀奇,還不值一百兩銀子。許大夫既然想要,我自然要以實相告。」   看對方挺誠實,輸得起,放得下,我也大度說道,「多謝提醒,老兄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咱們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如何?」   枯瘦的兄台一喜,笑道,「在下蘇州冷泠堂陳安時!」   嚴家法看我勝利之餘,竟然還開始交起朋友來,險些鼻子氣歪。冷冷哼了幾聲,說道,「辨識奇珍,就此告一段落吧。許大夫見多識廣,我們很是佩服。只是不知道對醫理見解又如何?今日咱們各抒己見,但願能互有啟發。」   徐熙幫腔道,「不錯,就請冷泠堂的陳安時大夫談談醫道心得,為咱們開個頭。許大夫,你最後發言,可不要讓同道們失望喲!」   陳安時對我一抱拳,走上大殿中央,開始侃侃而談。我一聽,全部不懂。他說的是外科手術的問題,但是專業術語、十二正經脈、奇經八脈、全身百穴,我聽得都糊塗了。娘子倒是津津有味聽著,不時點頭。唉,還是娘子的醫術水平高,不像我是冒牌貨,連原先那個草包許仙都不如呢。   我要講一些什麼好呢?托著腮幫子,苦思不得要領。曲向陽走過來對我說道,「翰文,你要是沒得說,乾脆把師傅給咱們講過的藥毒之理說一遍,雖然有些淺薄,但是聊勝於無。」曲向陽師兄是個好人啊,提醒我該如何應付,可是關鍵我根本沒有聽過那個該死的藥毒之理,怎麼說啊?   我對師兄苦笑道,「這個、這個,師兄我——」   師兄似乎明白了,苦笑道,「翰文,平時要多努力用功,否則考試的時候就抓瞎了。」我看著曲向陽師兄,他的醜臉彷彿變成了我的高中班主任。我真想撲上去抱著他大哭,「我錯了,我以後一定用功,這次就讓我及格吧。」   眼看輪到我,我望了娘子一眼,緩緩走上大殿中央,清清嗓子問道,「有人知道紅細胞和白細胞是什麼嘛?」   全場搖頭。我心裡說道,不知道,那就好辦了。 第13章、杏林最高峰會之夜宴西湖(上)   站在大殿中央,我回身凝視這神農軒轅皇帝的塑像,擺一個衣袂飄飛的Pose,估計我的英俊造型已經征服了大部分的眼球,猛然回頭,酷酷問道,「敢問各位大夫,人受了風寒,為何會頭疼、咳嗽、出汗、發燒?誰能告訴我原因。」   底下的大夫們哈哈大笑,連曲向陽都有些難為情,大聲說道,「醫書有雲,風寒是因人體御邪能力不足,風邪乘虛侵襲肺衛皮毛所致,頭疼、咳嗽、出汗、發燒,不過是因為風邪入肺,所以陰陽失調,才導致有如此症狀。」曲向陽師兄的眼神,分明是告訴我以後要看看醫書了。   我搖頭一笑,緩緩說道,「那麼師兄,為什麼有得人也是受了寒,卻渾身發冷,不流汗呢?」   曲師兄苦笑道,「那是風邪入表之故,因而體寒重熱輕,有什麼奇怪呢?」   我嘿嘿笑著,決定用西醫理論對中醫的陰陽調和說來一次大顛覆,也算引起古代名醫們對醫道的新思索吧。   「師兄所說的,都是縹緲不定的學問,誰看得見陰陽二氣,又何談調和陰陽?我倒是有些研究,在遙遠的西域之西,我姑且稱他們那裡的大夫為西醫,西醫有一套理論,更好地解釋了人為什麼會感冒發燒!」   我把血液中紅細胞、白細胞、血小板的分工詳細說了一邊,其實就是把高中生物書上的那段複述了一遍,尤其對白細胞吞噬病菌,導致人體發燒仔細說了一遍,更開先河地提出了細菌的概念!   嚴家法、徐熙已經瞠目結舌,在他們看來,我一定是因為學識淺薄,為了面子在這裡胡編亂造,可是我言之鑿鑿,把西醫的理論系統地說了個大概。曲向陽師兄聽到我對循環系統的分析後,驚訝說道,「翰文,你難道把人體內的血管分佈都親自看過麼?還有,你說的紅血球運輸氧氣,又是怎麼回事兒?」   剛才和我賭賽的陳安時也發問,對我說的血液供氧不足導致癱瘓很是感興趣,問了幾個細緻的問題。三皇祖師會裡的大夫們,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簡直就是咆哮著攻擊我的歪理邪說。看著齊心捍衛自己神聖理論的大夫們,我忽然有些慚愧,靠著一千年後的常識來糊弄他們,似乎我太卑鄙了。何況,我說的細菌、白血球、紅血球都要用顯微鏡觀察,這個年代連玻璃都沒有,我哪裡去找顯微鏡啊?根本無法證明。   嚴家法看我似乎已經詞窮,也提不出有力的證據,嘿嘿一笑,走上台來,對眾人說道,「許大夫有心另闢蹊徑,鑽研醫道,這種精神還是值得嘉許的。大家都是前輩,不要對許大夫太過苛責。哈哈,就當給我一個面子啦。」   此時站出來替我解圍,分明就是宣佈我的出局,這場醫理演講,我是慘敗到家了。嚴家法一副長者模樣,拍拍我的肩膀,說了句再接再厲,就和徐熙笑著離開。我鬱悶地回到娘子身邊,垂頭喪氣說道,「娘子,我保證,我沒有胡說八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不過,無法證明而已,但是再過一些年,一定能證明。」   娘子點點頭,對我說道,「相公,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   我抬頭一看,小青竟然也對我表示相信,讓我十分激動,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相信?小青,你一向最不相信我的發明啊?」   小青狡黠笑道,「天下人都不信,我要是也不信,豈不是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見識了。所以,我寧可相信。」   靠,原來是你自己玩另類,我還以為你轉性不和我作對了呢。   「我也相信!」   我再次燃起希望,一看說話的是曲向陽。   「師兄,謝謝你相信我。」我激動地說道。師兄的醜臉綻開一個恐怖的笑容,答道,「可是翰文,你最好不要和師傅說,小心被他老人家逐出師門。哈哈哈哈——」   我鬱悶地點頭,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證明我是對的。不是為了爭一口氣,而是為了讓古代的醫學能有個質的飛躍。中西合璧的醫學,才是最科學的,不是麼?   經過一天的議論,我在旁邊聽蘇杭名醫們徹談行醫治病過程中的體會,印證了不少疑難不懂的問題,也對古代的中醫產生了莫大的興趣。當初我報醫學院,還沒有學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就陰錯陽差來了宋朝,此刻就當是補課吧。   一天的大會開完,徐熙走上大殿中央,對眾人說道,「各位,祖師會今年的帳目節餘頗為豐厚,都仰仗各位大夫義捐會費,我和魁首商量,今夜在西湖花港擺下酒宴,咱們不醉不歸,好好聚上一聚,痛飲一番!」   一聽有得吃,我的失落情緒掃清不少,大笑著附和。徐熙賊笑著走過來,對我說道,「許大夫,從今往後,你也是咱們三皇祖師會的一員,這會費嘛?」   「還請徐大夫指點,我該交納多少會費,絕不含糊。」我拍著胸脯保證道。反正老子賣神仙套賺了不少,幾百兩銀子還是出得起的。   徐熙笑道,「許大夫有所不知,我們三皇祖師會每年召開祭奠大會,平時還互通有無,一起會診疑難病症,入會之後的好處是可是莫大。所以,想入會的人也大有人在。為了公平起見,我們定下了一個最低的限數,多多益善,上不封頂。」   我看徐熙的陰險笑容,有些後悔地問道,「這最低的限數是多少?」   徐熙伸出右手五指,笑道,「五千兩!」   我看著徐熙,忍著沒有問出口,那就是可以現在退會麼?當然不能問,要是此時退會,豈不在杭州醫壇成為笑柄,以後還怎麼立足?娘子豈不也會笑話我?絕對不能示弱。五千兩銀子,咬牙去湊吧。我發狠地剛要點頭,娘子一拉我的袖口,沖徐熙嫣然一笑,輕輕說道,「徐大夫,相公他昨日就和我說過,為了表示對三皇祖師會的誠心,他要捐贈千金作為會費。五千兩之數,尚不足千金,徐大夫容我們幾日,定然捐贈千金到魁首府上。」   「千金?娘子可是當真?」徐熙雙眼冒光,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千金之數,那豈不是萬兩銀子!!!   娘子竟然點頭,我身子一軟,完了,娘子比我還想得開,這也太敗家了吧?   等徐熙歡天喜地的走了,去向嚴家法報功,娘子對我耳語了幾句,我立刻眉開眼笑,幾乎想摟著娘子一陣狂吻。娘子的妙計把徐熙的獅子大開口輕鬆應付,就讓他和嚴家法等著我的千金會費吧,準保讓他們大吃一驚。哈哈哈哈,不過此時,卻是天機不可洩漏!   因為這答應了的千金會費,我和娘子立即又成了焦點,去往花港夜宴的車子,我和娘子竟然是排在第二,僅此於魁首嚴家法。錢的魅力太大了,古今都一樣。臨去花港之前,我向嚴家法討要了那三根玉米,他竟然大方送了給我,不過他看我的眼神,已經快把我的錢袋子從袖口裡生勾出來,估計是在想著怎麼消費我那千金會費吧。   拿到玉米,我對娘子說道,「有了它,我給娘子和小青做點特別的小吃嘗嘗!」   來到花港,這裡地處偏僻,幽靜可人。低頭望去,湖面上金鯉翻波,在夕陽下甚是壯觀,像是西湖開了鍋一般,陣陣五彩的鱗光翻滾湧動。湖心亭周圍擺了五張大桌,我和娘子都是主桌的嘉賓。十丈之外,無數人忙活著生火做飯,竟然是現場料理。看見一個熟人,得意樓的黃九天,就是在姐姐家登門求教火鍋香味的得意樓大廚,他也看到了我,臉色一紅,連忙走了過來。   「見過許大夫,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上次冒犯了您和令姐,還請許大夫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放在心上。」黃九天深深一揖,說得無比懇切,讓我倒不好意思再挑他的不是。我哈哈一笑,說道,「彼此彼此,黃師傅也別記恨我。那次誤會,也是我肚子餓,脾氣太大。今天能吃到黃師傅的手藝,咱們也是有緣啊,就前嫌盡釋,交個朋友吧。」   黃九天也是杭州的有名人物,看在梁王世子的面子上對我如此,我見好就收,可不能往絕地裡逼他。果然,他一聽我既往不咎,神情鬆了不少,對我笑道,「許大夫不但醫術精湛,廚藝也是杭州一絕。我要是知道今天許大夫來享宴,哪裡還敢來獻醜?今日請許大夫不吝賜教,那絕世奇香到底是什麼吃食啊?」   黃九天真是一個十足十的大廚,對吃的研究真的可謂癡狂,我的『西湖火鍋』都成了他的一塊心病,念念不忘。我哈哈一笑,對黃九天說道,「今天結識黃老哥也是緣分,我就露一手,給眾位大夫做一道小玩意兒吃吃!」   黃九天興奮問道,「是那奇香的吃食麼?」   我神秘搖頭,「不是,是比『火鍋』更好吃、更讓人著迷的肉串燒烤!」   我在杭州找遍了,連聽說過燒烤的人都沒有,一直遺憾無法吃到燒烤,今天得到了孜然,正好借黃九天的方便,自己來個自助燒烤野餐會。削青竹做竹籤,把牛羊肉切小塊穿好,這些下手活兒我指導小青幫忙做好。臨時壘了炭火槽,木炭火紅,我借了一把折扇,正式開始烤肉!   「瞧一瞧,看一看,正宗西域羊肉串!」一邊扇一邊喊,把捲舌頭的新疆口音一陣模仿,娘子聽了掩嘴微笑不已。黃九天則聞著烤肉在炭火上發出的勾魂香味,聽著油花冒出滴落炭火上的滋滋聲,整個人都被燒烤徹底征服了。我輕輕撒了一把孜然在肉串上,清煙冒起,香味順風橫飄,整個杭州估計都被這陣燒烤煙香陶醉了吧?   娘子輕輕走到我跟前,對我說道,「相公,我來幫你。」娘子的身上清風陣陣,竟然把夏日的暑熱驅散個乾淨。我好奇問道,「娘子,你身邊好涼快啊。」   娘子笑著,附耳說道,「這件白裙是廣寒仙子穿過的,最能避暑解熱,相公靠近我,這暑熱就影響不到相公了。」   果然,我貼近娘子的身體,越近就越發涼快舒服,真是好寶貝!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能弄一件穿穿。娘子和我肩並肩烤肉,不知道羨煞多少旁觀的大夫,都色瞇瞇地感歎,「許大夫好福氣啊,好福氣啊。」   「煙火烤炙,上古先民的粗陋吃食,竟然能做出如此勾魂攝魄的香氣滋味,老夫真是大開眼界,大開眼界!晏七夜遊西湖,被許大夫的廚藝招引而來,還請許大夫恕晏七的唐突之罪啊!」湖面上一艘畫舫靠向花港,畫舫船頭晏幾道赫然和玉嬌並肩站立,晏老頭衝我抱拳說話,玉嬌一雙眼睛看看晏幾道又看看我,竟然低頭害羞起來。   「晏老大人能看得起在下的微末小技,在下不勝榮幸。大人請入席!」我沖晏幾道一擺手,迎他上岸。嚴家法識得晏幾道,笑臉相迎,晏幾道偕同玉嬌也不客套,逕自入席。玉嬌經過我身邊,低聲叫了聲許大哥。   等玉嬌過去,我對娘子笑道,「聽,許仙哥變成了許大哥,玉嬌對晏幾道有意思,已經和我劃清界限了。」   娘子輕戳了我的腰眼一記,笑道,「還不是你想盡辦法把玉嬌推出門,怎麼,後悔了不成?」   「哪裡,我替玉嬌高興而已,晏幾道此人風流而不下流,是一等一的才子。玉嬌嫁給他,雖然是年紀上差了些,不過老男人會疼人,玉嬌下半輩子就等著享福吧。最好再給晏幾道生個大胖小子,母以子貴,肯定一生無憂。」   解決了玉嬌的糾纏,我的心情大好,和娘子共同烤肉,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個時辰。黃九天一直在旁邊虛心看著我烤肉,一個動作都不肯漏過,等看得完全熟悉了,走過來對我說道,「許官人,在下學著您的手法,接替您來做這烤肉吧?許官人請入席,您是客人,不能總在這裡做這些粗活。」   我哈哈一笑,知道這黃九天已經等不及要親自試試手藝,也不推辭,讓給了他繼續烤。想起路上答應過娘子要給她和小青做特別的小吃,我對娘子說道,「勞煩娘子和小青去替我找幾樣東西!」此時,我看到曲向陽師兄站在湖邊,離開宴席,一個人怔怔看著湖面,我讓娘子和小青去準備特殊的工具,也可以空出一段男人之間的時間,去和曲師兄聊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我對曲師兄充滿了好奇,也許是一個人孤單在古代,心理上總想有個朋友可以聊天吧。   娘子和小青去找我要的竹筒和布袋,我拿起十串烤好的羊肉串,拎著一壺酒,向曲師兄走去。看著他那寬闊的背影,我不由得出聲讚歎道,「曲師兄,你好酷啊!」   曲師兄聞言回頭,深深看了我一眼,沉沉說道,「人生百苦,活一天便苦一天,我的苦習慣了也就不覺得苦了。」   我被他說得一愣,隨即明白,他把我說的「酷」理解成「苦」,以為我在感歎他的命運苦,誤會啊。不過曲向陽看我的眼神一副知己模樣,我也就不再解釋,長歎一聲,和他一起裝深沉。   「師兄,今天謝謝你替我出頭說話,感謝的話放在心裡,我就不多說了。」   曲師兄淡然一笑,低低說道,「你說的是對的。」   我說什麼了?我一頭霧水,不解地看著曲向陽。   「翰文,這天下的父母,生出孩子來,就是個錯誤!」曲師兄語氣一冷,說道,「只是為了貪圖一時的快活,就讓孩子來到這痛苦的世上,又不加教養,讓他們受盡磨難,你說這樣的父母,是不是該下地獄受苦來贖罪?」   我看著曲師兄,似乎他有什麼心理陰影啊,對我上午那一番「大逆不道」的避孕理論很是在意。曲師兄忽然一笑,對我說道,「翰文,你知道麼?我是個孤兒,要不是師傅收留我,恐怕我已經死在餓狼的嘴裡,成了一堆白骨糞便吧。」   我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醜漢子,沒有想到他的身世如此淒涼。   曲向陽淡淡回憶道,「當初,我爹是個獵戶,就在鳳凰山腳下打獵為生。我娘是個農戶家的女兒,嫁給我爹,生了我哥哥,一家人過的日子倒也悠閒。可是,我那好色的爹,他打到一隻老虎,竟然就發了花心,娶一房小妾回家。一個獵戶娶小妾?嘿——」   曲師兄狠狠咬了一口羊肉串,似乎回憶起痛苦的事情。繼續說道,「那小妾,也就是我的二娘進門,一連生了兩個孩子,就是我的二哥、三哥,孩子多了,一家人的悠閒生活也變得窘迫,爹不得已要加倍努力地打獵。可是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天天還是和我娘及二娘幹那快活事兒,不加節制,我娘就又懷上了我。自從我出生後,家裡的日子越發艱難,爹爹帶著大哥去打獵,又耕田,可是家中的日子還是一天不如一天。直到我七歲那年,爹爹的腿被狼咬壞了,癱在了床上。」   我大吃一驚,問道,「世伯難道就這麼去了?」   曲向陽搖頭,眼睛中閃過一絲猙獰之色,嚇得我心一突,他說道,「爹不能去打獵,可是還能幹那調調,和二娘快活之後,二娘又懷孕了!老天無眼,我的大哥卻在一次圍獵中被老虎活活給……。可恨那毒蠍心腸的女人,見大哥死了,家裡的日子無法維持,竟然和人販子勾結,將我和我娘賣到北番遼國為奴!」師兄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氣得大罵那二娘喪盡天良。   「師兄,伯母她難道就在遼國……」我已經不忍問下去。曲師兄搖頭,苦澀道,「我娘在運往北番的路上就自盡了,她寧死也要為我爹守節。她真是太傻了,那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犧牲自己。」   「師兄,你是如何回到杭州的呢?」   「在北番,我當了五年奴隸,幸虧一個老巫醫可憐我,時時照顧我,否則我恐怕早就死在了遼地,五年之後,那位老巫醫去世,我也決定逃回大宋。歷盡千辛萬苦,我終於回到杭州,那一年,我十五歲。可是看上去卻像二十五歲的人了!」   我忽然問道,「師兄,你的父親和二娘,他們還在麼?」   曲向陽冷笑一聲,「他們?我回到杭州才聽說,我和娘被人販子賣了的第二天,我家一場大火燒為了灰燼,我爹和二娘的孩子,都燒死了。聽說是因為二娘的孩子在屋子裡放煙花,夜裡點著了被子,一家人就那麼燒死了。報應不爽,嘿嘿,這次老天爺倒辦了件該辦的事。」   「師兄,惡人已死,活人還要繼續過下去,你要放開懷抱啊。」我不知道該怎麼勸解曲師兄,沒有想到我一番無心的話,讓他想起了這麼多往事。   曲師兄哈哈大笑,對我說道,「翰文,為兄早就不介意了。我看得開,今生我不再坑害我的孩兒,寧可絕後,我也不生他們出來受苦。只要報答了師傅的養育教導之恩,我死也瞑目了。」   說著,曲師兄掏出一個蓮蓬,我一看這不是我發明的「神仙套」三隻裝嘛?曲師兄低聲笑道,「自打翰文你的『神仙套』上市,我可是買了不少,不用每次都擔心讓女人懷上我的種,辦事的時候輕鬆不少,痛快痛快!」   我尷尬笑問道,「師兄你不要孩子,對嫂子太不公平了吧?」   曲向陽一愣,皺眉道,「翰文,我終生未娶,盡人皆知,何來什麼嫂子之說?」曲向陽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我後背冷汗狂冒,不好,露餡了。我不知道他沒有結婚,在這個普遍早婚的年代,他一個四十歲的老爺們還沒有老婆,我怎麼想得到?鬱悶啊。   我勉強笑道,「對不起,我糊塗了,忘記了師兄沒有妻室。」和曲向陽瞎扯了兩句,喝了幾大杯酒,慌忙逃回娘子身邊。曲師兄一個人還是獨自在湖邊,靜靜看著西湖,依舊是滿腹心事的模樣。手裡拎著酒壺,右手小指上套著一個漆黑的指環,指環上一隻黑色的雄鷹展翅欲飛,十分形象。我心裡說道,難道宋朝就流行帶小指上的戒指象徵獨身主義?   回到娘子身旁,小青已經準備好了竹筒,娘子笑道,「相公,和你師兄聊些什麼?」   「嗨,聽了一個苦兒歷險故事,賊辛酸。算了,還是說些高興的事吧,我來給娘子做『爆米』花吃!」我拿起竹筒,把從嚴家法那裡要來的玉米搓下玉米粒,放入竹筒裡,想了想,我還是留下一根玉米,當做種子,回去看看能不能種出玉米來。兩隻玉米棒子上的顆粒,已經足夠崩爆米花。   竹筒一頭鑽開孔,將玉米粒放進去,然後用木塞密封。然後在有孔這頭套上布袋,然後架在炭火上烤。娘子奇道,「相公,你這是做什麼?」   我神秘一笑,對娘子說道,「利用竹筒密封提升壓力,做爆米花。保證娘子沒有吃過,香甜酥脆,絕對是女生最愛的零食。」 第14章、杏林最高峰會之夜宴西湖(下)   竹筒烤在炭火上,一時間不能好,娘子拉著我的手,走向人少的一片竹林,坐在一塊太湖石上,娘子對我甜甜地說道,「相公,我為你吹簫吧?!」   不會吧,娘子?你這個要求真是太刺激了!我傻傻點頭,回頭看看背後影影綽綽的人們在遠處吃喝,興奮又刺激地站起來,解開褲帶,就要把寶貝掏出來。娘子看見,臉色緋紅,輕啐道,「相公!你幹什麼?」   「娘子,你不是要為我吹簫嘛?」我壓抑著激動,顫抖說道。   娘子從袖子裡變魔術一般抽出一管玉簫,白了我一眼,脖子根都紅了起來。我大窘之下,慌忙系褲帶,傻笑道,「娘子吹自己的簫啊?也好,也好。」   娘子背對我,輕輕吹奏起來,好像是古曲平湖秋月。我不懂古樂,只覺得聽著很是舒服,看著娘子溫柔的背影,我幸福地躺在太湖石上,頭枕著娘子的腿,哼起了歌。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愛你有幾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娘子聽完我的歌,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我摟著她的肩頭笑道,「娘子,不要太感動喲!」   娘子卻將我攔在身後,戒備地盯著湖面,緊張道,「相公快走,有妖物在湖底!它就要到這裡了。」   「妖物?」我一聽娘子的話,嚇得吐了吐舌頭,拉著娘子就要一起跑路。娘子卻拂開我的手,輕輕搖頭說道,「相公,此時湖邊夜宴的人眾多,你快讓他們離開,我來抵擋這妖物。我不能見死不救,一走了之。」   我看娘子堅決的神情,微微一愣,心裡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一陣羞恥,怎麼能臨陣退縮呢?好歹我也是個團員,關鍵時刻可不能只想著自己。我對娘子說道,「娘子身明大義,許仙又怎麼能獨自逃走,我和娘子一起對付這妖物!」   娘子很感動,看到我這個一向懦弱的許仙竟然膽子大起來了,展顏一笑,素手輕翻,一柄寒光四射的寶劍憑空出現在娘子右手中。我聞到一股淡淡的雄黃味道,難道這把劍就是傳說中的『雄黃劍』?   雄黃劍出,小青立即感應到,她跑到湖邊,神色緊張地對娘子說道,「姐姐,是那蜈蚣精,它真的沒死!」   蜈蚣精?蜈蚣可以在水裡潛伏麼?我想了想,還是搞不懂它為什麼躲在西湖湖水裡。修煉的了幾天的我,漸漸感到一陣血氣和寒意侵過來,看來真是蜈蚣精殺過來了。   「來不及疏散那些賓客,只有硬抗這蜈蚣精一個辦法!」娘子擔憂說道。   「可是娘子,你出劍對付蜈蚣精,豈不讓眾人懷疑你的身份?不行,不行,得想個辦法遮掩才行。」   小青說道,「姐姐,我來布障眼法吧。急招五鬼,鬼障重重!」陰風舞動,五鬼在小青的召喚下,都變幻成本相,五鬼聯手在湖面這一側布下了一道鬼打牆的障眼法。娘子搖頭道,「沒用的,蜈蚣精之血專破鬼術、幻術,他們還是會發現。我盡量把蜈蚣精逼在水下,不讓它上岸就是了!」   我的腦筋飛轉,靈機一動,對小青說道,「我有辦法!快去找一把吉他給我,算了,沒有吉他,找一把琵琶給我就行。小青你吹笛子,五鬼打鼓、敲鐘、敲鈸,給我伴奏,咱們表演一場搖滾樂給娘子掩護!」   小青不懂什麼是搖滾樂,但是也來不及問,伸手憑空一抓,一把琵琶和眾多打擊樂器出現在雙手之間。我看得羨慕之極,不知道將來我能不能修煉到一抓一把美元和黃金的地步?嘿嘿。   我跑到娘子背後,娘子面對湖面背對夜宴的亭子,我面對亭子,大聲說道,「下面由我許仙獻歌一曲,為大家助酒興。娘子舞劍相和,請大家鼓掌!」   嚴家法和徐熙一愣,不知道我在搞什麼怪。倒是晏幾道撫掌大笑,「能聽許小哥的一曲,老夫倒是要開開眼界了!敬許小哥!」晏幾道端起酒杯遙敬,其他人也不好反對,一時間西湖之水翻湧不休,眾人看著詭異的場面,都莫明對望。   「徐大夫,好像今天西湖的風浪有些大啊?」   徐熙皺眉說道,「安之,聽曲兒!」   我回頭看了一眼小青和拿著樂器,扮成我家丁模樣的五鬼,拿起琵琶用吉他手法掃了一個和弦,大聲數道,「one,two,there,four!Melao——   Melao——Melao——」   一首張學友的《ConrazonDe   Melao》,火爆登場!辣曲正好配娘子的斗妖熱舞,我抱著琵琶滿場飛奔,撕心裂肺地搖滾著我的偶像張學友的嗓音,偷偷看聽歌的大夫們,除了晏幾道還在隨著我的歌聲晃動身體,所有人都石化了。   嚴家法小聲問徐熙,「許仙在喊什麼東西啊?」   徐熙皺眉道,「好像是西域的語言,這個許仙倒是學識不凡,會唱外國曲子。」   「Shecandanceawayhertroubles!She『sdancedintohislife!She   gothimworkinghardforher——All   night!.......」配合我的歌聲,娘子旋身快刺,雄黃寶劍發出陣陣清鳴,道道劍氣聚成細如絲線的氣針,刺如翻湧的湖水。蜈蚣精剛要強行登岸,被劍氣如水,生生給頂了回去。只是這道劍氣,蜈蚣精就受傷出血,嚇得它大驚失色,咆哮問道,「何方鼠輩,敢暗算我蜈蚣世子?」   靠,這年頭妖怪也將身份,還蜈蚣世子?臭屁啊。   娘子不答話,雄黃劍輕抖,把蜈蚣精借咆哮之機吐出的毒氣一一化解。雄黃劍本是蛇蟲的剋星,對蜈蚣精也是有很大壓製作用,專能解毒。娘子使用雄黃劍,正是修行的聰明之處,物性相剋也相生,習慣了雄黃劍的壓力,功力剛上一層樓不說,對付蜈蚣精這類妖怪的時候,使用雄黃劍就大佔便宜。   蜈蚣精巨尾攪動,西湖的水翻湧著撲上岸,它想擾亂視聽,藉機竄上來。娘子巋然不動,劍氣凝成氣牆,壓在湖面三尺之上,生生把波濤又給頂回去。蜈蚣精的真氣被娘子的劍氣激回,體內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吐出,形成一道血箭,射向娘子,它倒是隨機應變,懂得廢物利用。   娘子一笑,伸手憑空幻化了一個羊脂玉淨瓶出來,把蜈蚣精的血箭全部收了進去,對蜈蚣精傳音笑道,「蜈蚣寶血,專治風濕,多謝道友贈寶。」   蜈蚣精氣得哇哇大叫,可是隔著湖水,不過是陣陣低吟,被我的搖滾樂一衝,岸上的人什麼也沒聽到。   娘子提劍,在湖邊跳躍半空,亮劍刺向湖邊污濁的浪濤中,蜈蚣精藏身之處被洞悉,身上再添一個窟窿。蜈蚣精慘叫一聲,飛遁而走,罵聲不斷,「臭婊子,我不過想看看什麼肉如此香氣十足,又沒有礙著你,為什麼和老子作對?靠——」   娘子一呆,失笑想道,「原來相公的烤肉招來了這魔星,相公的手藝還真是高明啊。」   突然,一聲爆炸的巨響,砰地一聲驚響,我回頭緊張地望向娘子,娘子已經笑吟吟走過來,對我低聲說道,「相公,蜈蚣精已經被打跑了。」   我大大地興奮點頭,唱了最後一句,「Melao——」娘子拿著裝滿爆米花的布口袋,對我笑道,「相公做的爆米花好像已經好了。」   遠處晏幾道讚歎道,「好曲子,歡快得很。」   一個大夫陪笑道,「是啊,最後一句我聽懂了,許大夫唱的是『沒嘍』,對不對?果然就沒嘍,呵呵。」   一群大夫笑成一團,我抱著娘子走到亭子裡休息,替娘子按摩,遞一粒爆米花到娘子嘴裡,笑道,「娘子辛苦了,為夫來慰勞慰勞你。」   娘子拿出手帕擦汗,樣子迷人之極,說道,「我不累,相公做的爆米花真好吃!」   玉嬌此時跑過來,對我笑道,「許仙哥,你唱歌的樣子真好看!白姐姐,這是什麼好吃的東西,能給我嘗嘗嘛?」   我頭立即大了,玉嬌這丫頭怎麼又叫我許仙哥啊?壞了,剛才那一曲歌神傳神名曲,難道讓我的吸引力提升,引得玉嬌又回心轉意了?我嚇得不敢說話,此時的玉嬌,比蜈蚣精還要麻煩。   娘子分了一半爆米花給玉嬌,玉嬌拿回了席上,和晏幾道及眾位大夫品嚐。晏幾道連連點頭,玉嬌笑靨如花,得意之極。我突然明白,原來她是來討爆米花,難怪對我叫許仙哥,戀愛的女人,為了喜歡的人,什麼事都願意做吧?為了討好晏幾道,玉嬌已經對我施展美人計了。我呵呵一笑,沒有放在心上,和娘子、小青吃爆米花聊天,好不快活。   「娘子,那蜈蚣精死了吧?」   「想得美,那蜈蚣精是蛇類的剋星,就是姐姐殺它,也難得很。」小青滿口爆米花,還不忘插嘴。   娘子擔憂地點點頭,說道,「但願它不會來報復,否則真是很麻煩。說起來,這蜈蚣精還是被你的烤肉香味招來的,以後相公可要慎重,不要輕易做烤肉,小心被它認出來。」   不會吧?我的烤肉生涯難道就此結束在蜈蚣精的手裡?鬱悶啊。提起酒瓶,我來到五鬼面前,苦笑道,「不能吃烤肉,就喝酒吧。各位兄弟剛才配合我唱歌,多謝了。」   五個鬼都媚笑著接過酒壺,伶俐鬼更是點頭稱謝不已,連說不敢。五鬼生前估計都是一些小角色,受了一輩子苦,沒有受過什麼禮遇,我隨意說幾句話,幾個老鬼感動得不得了。小青一撇嘴,對五鬼嚇唬道,「少喝些,要是喝醉了顯出原形,小心我的拳頭!」   五鬼中的膽小鬼乾脆嚇得都不敢喝了,我怒視了小青一眼,對膽小鬼說道,「放心,少喝點沒關係,小青和你開玩笑呢。」不過其它四鬼喝酒,膽小鬼是死活不肯喝了,只是一個勁兒吃烤肉而已。膽小兩個字,真是沒有白叫。   曲向陽在湖邊擺酷擺到腰酸背痛,我看他揉了揉後背,向我招手告別,逕自走了。他對三皇祖師會的大夫們似乎有很深的成見,也不和他們招呼。徐熙看見他走,也只當沒看見。我歎了一口氣,許仙的人際關係還真是複雜啊。算了,還是和娘子回家吧,今天累了一天,過兩天還要到錢塘縣義診,可不能把體力都耗盡。   就在我和娘子、小青上車離去後,西湖裡湖水翻動,一條碩大的百足爬蟲在湖中游泳,跟隨我們的馬車,直到蘇堤之下,才沉下去不見蹤影。   蜈蚣精在蘇堤下狠狠罵道,「白蛇精,你等著瞧!」 第15章、出診錢塘縣(上)   回家的路上,馬車被官差攔了,盤問我為何深夜出行。我探頭出車外笑道,「各位大哥好,李公輔是我姐夫,在下保合堂許仙。今天參加三皇祖師會祭奠,深夜晚歸,各位官差大哥行個方便!」說著,我下車對領頭的官差小小行賄一番,拿了三兩銀子,讓他們去吃酒。   官差聽說我是許仙,陪笑道,「許大夫,久仰大名。您是知府老爺的朋友,又是李頭兒的小舅子,我們怎麼敢向您要錢?不過,許大夫要是給兄弟們幾個神仙套,我倒是對許大夫感激不盡啊。」這官差衝我色色一笑,我恍然道,「這位大哥,明天來保合堂,我多多奉上,兄弟們人人有份。」   眾官差叫了一聲好,把我護送到家,一個個抱拳而去。我摟著娘子說道,「我許仙也是杭州城裡的名人了,官差都來巴結我,哈哈。」   娘子在旁不住提醒,要我別得意忘形,小心惹了禍事。看來還是娘子關心我,良師益友,更是終生良伴,我幸福啊。正牌許仙那個傻冒不知道珍惜,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呢?   第二天,師傅派人來叫我,一起去錢塘縣義診。我到永安堂集合,發現已經有幾十個大夫聚集在大堂裡,師傅王老通儼然是精神領袖,招呼我說道,「最後一個到齊了,出發。」   我一吐舌頭,原來我是最遲來的。曲向陽師兄微笑著衝我招手,我和他一起乘車,同車的還有師傅和大師兄丘東水。   「師傅,今天來了好多大夫啊,師傅的號召力真是強!我看師傅自己都可以成立一個醫會,和三皇祖師會並肩了。」我拍馬屁說道。   師傅卻冷冷一哼,我心說壞了,好像拍到了馬腳上。   「三皇祖師會那些人,整日裡就知道變著法兒撈錢,對病家百般敲詐勒索,比吸血的惡鬼還要厲害十倍。嘿,我可不屑做他們那種結黨營私的勾當。」   大師兄微微一笑,不做評論。曲向陽師兄點頭附和師傅的觀點,我也連忙附和,大聲說道,「師傅,我退出三皇祖師會,和他們劃清界限!」   師傅王老通一愣,笑道,「不用,翰文。我也是三皇祖師會中人,你又何必為了為師退會呢?我只不過看不慣他們的行徑,已經十幾年不參加祭奠和祖師會的活動了。」   「嗯,師傅,我也要像您一樣,當一個德藝雙馨的好大夫,絕不墮落成三皇祖師會中的人渣大夫。」我堅定地表態,讓師傅大喜,對我的態度立刻親近了許多,我這個不成器弟子在他心中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畢竟有醫術的弟子好找,有醫德的難尋啊。   師傅拉著我一路上討論醫德的重要性,我虛心受教,曲向陽師兄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疑惑,不知道我為何要如此做作。丘東水師兄只是和曲向陽聊天,對我的行為都已經懶得評價。我仗著自己是小師弟,拍馬屁越拍越上癮,對兩個師兄在旁毫不顧忌,拍得師傅一路大笑不已。   「師傅,您說當年您的一個師弟現在是皇宮裡的御醫官?天哪,師傅,你真是太偉大了!」我對師傅第一百次數恭維道,「您的師弟,後學末進都能替皇上治病,您這個師兄的醫術豈不已經到了獨步天下,一代宗師的地步?難得您不貪戀富貴,心繫百姓,大隱於市,替百姓看病解痛。師傅,您是我的偶像,我要向您學習,雖然我知道我永遠不能成為您這樣偉大的醫生,但是我會不懈努力的。」   師傅激動地拍著我的肩膀說道,「翰文,為師沒有看錯你啊。」此時,一切都在不言中,師傅已經把我當成了親兒子,看我的眼神簡直是從裡到外的喜愛。   丘東水咳嗽一聲,對師傅說道,「師傅,已經到了錢塘縣。」   「哦?這麼快嘛?」   「已經一個時辰了,師傅和翰文聊得起興,都沒有注意。」丘東水淡淡說道。   師傅帶頭下車,對我說道,「翰文,馬上就要開始義診,要努力啊!不要給為師丟臉,要當一個對得起天下蒼生的大夫!」   看著熱血青年一樣的師傅王老通下車,背著藥箱奔向縣城,我心裡高興之極,又成功搞定一個人際關係!   曲向陽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厲害,把師傅哄得這麼開心!」   「我也是一片小心,兩位師兄可別見怪啊。」   丘東水笑笑,下車走了,也不多說。曲向陽師兄哈哈大笑,和一同走向錢塘縣城。到城門口,發現師傅皺眉站在那裡,一副憂色。   「師傅,怎麼了?」   師傅指指守縣城門的官軍和城門邊的告示,說道,「錢塘縣今日出現了瘟疫!三百多戶人家一早起來,未到卯時,就全家昏迷,口吐白沫,已然死了十幾人。縣老爺急急出了榜文,我們剛趕到,沒有想到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唉。」   「師傅,那我們趕緊救人要緊!」曲向陽一聽情況緊急,抓起藥箱就跑入縣城。師傅對我說道,「今日本是為了義診而來,藥材帶得數量不多,治疫病的更少。這可如何是好?」   我沉吟道,「師傅,還是先看看病患吧。我覺得一早三百多人同時得病,這瘟疫有古怪啊!」   王老通點頭,我替他拎著藥箱,一起趕到縣衙門前。那裡已經搭了許多草棚,最嚴重的患者在家中,較輕的患者在這裡集體就醫。錢塘縣的大夫們架起大鍋,熬著不知道是什麼的草藥,正一個挨一個給病人灌下去。   王老通給幾個病患切脈,又看了看他們的指甲和眼睛,奇道,「這不是瘟疫,分明是中了毒啊!」   我靈機一動,脫口道,「食物中毒?」   師傅搖頭,有些困惑地說道,「好像是蛇蟲之毒,可是,這麼多人怎麼會同時中蛇蟲之毒呢?想不通。」   我被分派到去救治重病的患者,來到一家雜貨鋪,地保正在這裡著急,看見我大喜道,「大夫,您快來看看,老趙一家子快不行了!」   我連忙大步跑進屋,一家五口躺在床上,三大兩小。一個老婦人,估計是老母親,一男一女是老趙夫妻,還有兩個孩子。小的和老人都已經進的氣少、出的氣多,快不行了。   我著急不已,可是怎麼挽救他們的性命呢?這次出門只有伶俐鬼跟著我,娘子和小青都不在身邊,不能用妖法真氣來救命,我翻開藥箱,倒出我自己配置的消炎藥丸,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他們每人灌了兩粒。一定要找病因,只有知道病因,才能徹底解決問題。這麼多人,為什麼會同時中毒呢?   我問地保說道,「中毒的人家,大多住在哪裡?是不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   地保回答道,「中毒的人家大都住在南城,吃的東西各家不同,怎麼可能是因為吃食呢?大夫,縣老爺不是說是瘟疫麼?」   我搖頭道,「不是瘟疫,這毒沒有傳染性,否則發作的這麼快的瘟疫,地保你此刻也應該發病了才對。」   地保一驚,繼而也點頭道,「說得也是,大夫,中毒只要解毒之後,老趙一家就有救了吧?」   我苦笑道,「就是不知道中了什麼毒,如何解啊?」   此時,一聲驚叫傳來,隔壁出了事情。我大步跑到隔壁,進門大叫道,「我是大夫,出什麼事了?」   有個婦人顫聲道,「我丈夫突然發了急病,口吐白沫!」   我趕過去,翻開倒地男人的眼皮,果然是中毒跡象。他嘴裡斷斷續續說道,「茶、茶裡,有毒!」   茶有毒?我回頭看桌上的茶壺,一隻杯子倒在桌上,茶水流散。用銀針一試,果然立即變黑,好厲害的氧化反應,烈性毒藥啊。   我對尖叫的婦人問道,「茶裡為什麼有毒?難道是——」   婦人嚇得失色,連連擺手,哭道,「我不知道,我沒有下毒。當家的他每天都喝茶,怎麼今天就中了毒啊,當家的,我沒有害你啊——」這婦人嚇得言語無措,讓我更是煩躁。   伶俐鬼在旁,用鼻子嗅了嗅,低聲說道,「許官人,這屋子裡似乎還有毒源。」   我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用銀針插到茶葉桶子裡試了試,沒有毒。又去這家的水缸裡一試,果然銀針變黑!這一缸水竟然都有毒!   我趕緊盤問那婦人,說道,「大嫂,你們早飯是否用了水缸裡的水?」   婦人搖頭,「我、我沒用,我和當家的吃了昨天的剩飯,喝的是豆漿。」   明白了!竟然是水源有問題,難怪這麼多人集體中毒。   「大嫂,水缸裡的水是從哪裡打來的?」   婦人忙說道,「是從南城未名溪中。」   「大福,」我對伶俐鬼說道,「立刻通知王老通他們,未名溪是有毒水源,讓縣令封了溪水。」   大福趕緊跑去通知眾人,我掏出一把藥丸,塞到地上昏迷的男人嘴裡,心裡乞求道,但願能見效,老天保佑。   記得醫院裡治中毒的患者,都要洗胃,不知道這個方法現在管用不管用。病急亂投醫,說不得也只好試試了。要是能給患者輸液,也許會緩解病情。我急得團團轉,無意中看見街邊長著一叢細細的綠竹,猛然間想到一個主意! 第15章、出診錢塘縣(中)   治療服毒,基本上的方法是洗胃。不過水中的毒素霸道,光洗胃恐怕不夠,我就索性用灌腸法給中毒的人排毒!叫伶俐鬼幫忙,從青竹叢裡砍下十幾桿細如手指的竹子,打通竹節,將一頭打磨光圓,調配好解毒藥劑,準備灌腸手術。   就在我和伶俐鬼忙活的時候,那個喝茶中毒的男人卻醒轉過來,一直叫渴。他妻子大喜過望,摟著他一陣大哭,我微微吃驚,這個人明明中毒嚴重,怎麼能自己醒來?難道是迴光返照?   連忙給他做了一個身體檢查,還好,毒性已經減弱。我看看他的臉色,若有所思,拿起茶壺用銀針試了試,果然毒性弱了不少。茶能解毒,雖然見效慢,但是確實奏效。我大喜,連忙在藥方里又加上茶葉三兩,準備用茶葉水洗胃。   地保得到我的吩咐,從外面跑回來,渾身濕漉漉地,說道,「許大夫,按照您的吩咐,東西都撈到了。」   我讓他去撈的不是別的,而是河中的魚腥草。南方河流眾多,生長這種東西的地方也隨處可見。魚腥草功效可以消炎解毒,我把它搾汁提純,用作灌腸劑。   「有沒有口罩?給我找一個。」我對地保說道。   地保迷惑問道,「什麼是口罩?」   鬱悶,又是一件古代沒有的醫療必需品。算了,我讓地保找來一塊棉布,用白酒浸泡一下,當作口罩帶上。有用白酒擦拭了一遍竹管內外,對地保說道,「把這男人的褲子脫了!」   地保和哭哭啼啼的婦人同時大窘,不知所措地看著我,「大夫,脫褲子?這有傷禮教風化吧?」   「靠,都什麼時候了,要命還是要面子啊?快脫,把他的大腿分開,準備灌腸!」我讓伶俐鬼和地保分開中毒男人的大腿,用竹管對準肛門插了進去,心裡對這位老兄說道,「對不起,為了活命,也只能委屈你和竹子親密接觸一回了。」用皮囊裝上溫熱的魚腥草提純汁,我使勁一按皮囊,把藥劑全都射入了患者的大腸裡。一陣臭氣熏天的咕嚕屁聲傳出,中毒男子呻吟著,排出了青綠色的大便。唉,首戰告捷,準備洗胃!   在給他洗胃的同時,我對地保說道,「照我剛才的樣子,去隔壁給老趙一家人立即灌腸、洗胃,不能耽誤,否則他們的性命有危險。快去!」   地保苦著臉問道,「趙家的婆娘難道也要我給她灌腸嘛?」   我一愣,哈哈笑道,「那就麻煩這位大嫂和地保一起去吧。救人要緊,不能耽誤。」中毒男人的妻子看我救了她的丈夫,感激得不得了,忙點頭答應幫忙,和地保一起去趙家救人。   我對伶俐鬼大福吩咐一聲,「大福,你去再找魚腥草來提純,對了,記得不要用未名溪裡的魚腥草,那條溪水有毒,魚腥草也不能用了。我去找更多的大夫來幫忙!」   和伶俐鬼分頭行動,我到幾家中毒嚴重的患者家裡,二話不說,扒褲子灌腸。嚇得照顧病人的親友街坊都變色不已,看著我眼神充滿了怪異的感覺。這個時候,大師兄丘東水和三師兄曲向陽來找我,看到病人家裡大大小小都趴在床上撅著屁股,一根青竹插在雪白的屁股中央,指向天空。我大力用皮囊對準竹管,向病人肚子裡灌藥。一時間,放屁的臭氣,幾乎讓所有人翻倒。   「快開窗通風,這屁有毒!」我捂著鼻子急忙說道。   曲向陽和丘東水大開眼界,大師兄更難得地誇了我一句,「好個突發奇想的灌腸法,確實是醫治中毒的一個巧妙方法。」   曲向陽對我說道,「翰文,快去衙門前,替那裡的病人療毒吧。」   我們師兄弟三人趕往縣衙,一路上我簡要說明了灌腸法的要領,兩位師兄一聽就會,這下我又輕鬆不少,多了兩個幫手。到縣衙門前,驚訝發現,這裡的病人臉色好轉,每人口裡含著一片奇怪的葉子,都在休息。王老通滿臉驚訝和歎服的神情,恭謹地陪在另一個老頭身邊,看他用金針刺穴,替中毒的百姓治病。   這個施針的大夫,一副花白的鬍子遮了大半張面孔,雙眼眼皮耷拉著,像是個高齡老者。穿著一件破爛的長衫,磨得袖口發白,足上的鞋子也是塵土落慢,邋遢之極。可是王老通對他卻沒有絲毫輕視神色,越發讚歎地點頭,一直跟在他身邊。   丘東水看到病人嘴裡含著的草葉,大驚道,「鉤吻草!這劇毒的東西,怎麼能含在嘴裡?」   王老通此時才回過神來,對我們笑道,「東水、向陽、翰文,你們過來,一起觀摩觀摩這位老神醫的針法。那鉤吻草是老神醫給眾人含服的,以毒攻毒,好本事啊!」   以鉤吻草的毒性,來中和未名溪中的蛇蟲毒素,天哪,我終於開了眼界,見識到古代牛叉神醫的本事。不由得我對這個老得不像樣子的神醫產生了極大興趣,盯著他看個不休。   老神醫也看見了我手裡的青竹管,他鼻子一動,似笑非笑問道,「這麼臭的青竹管,難道用來通大便不成?」   靠,這也能猜到,果然是神醫。我恭恭敬敬把自己的灌腸、洗胃療毒法向老神醫說明,他手裡不停,金針快速刺入病人的經脈大穴,遏製毒素蔓延,對我微微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有了老神醫出手,我的灌腸法也不用登場了,不到半個時辰,縣衙門前的中毒病人全部救治。王老通長吁了一口氣,縣令老爺派人來請他去後衙小座,王老通不敢居功,想邀請老神醫一起去。可是轉過身,老神醫已經不見了。   我對師傅建議道,「中毒患者雖然救治完畢,可是未名溪裡的毒素根源還沒有完全查明,到底為什麼溪水裡會有蛇蟲類的毒素呢?」   師傅撚鬚沉吟道,「說不定是有劇毒之物潛伏在溪水裡,未名溪如此大,難以尋找毒源啊。」   我沒有說話,帶著伶俐鬼大福獨自走了。毒源?到底在哪裡。本著實證主義的態度,我決定親自去未名溪看看。   順著東城走到頭,遠處是一座山,未名溪就是從山中流出的。大福勸我道,「許相公,山中多有野獸瘴氣,還是不要進去了。」   「不查明白毒源,這未名溪水就永遠不能喝了。而且,如果毒源感染了地下水,這錢塘縣裡的老百姓豈不再也沒有能喝的水了?不行,一定要進山查明白。」   這時,背後傳來曲向陽師兄的聲音,「翰文,好膽色。我陪你進山查開!」   我大喜,還是曲師兄為人義氣,我們準備了火把和食物,以備不時之需,三人一起進山。伶俐鬼大福對保護我的使命是忠實貫徹,神情緊張注意著山裡的一切。   順著未名溪逆流而上,怪異的徵兆越來越多,溪水邊死去的鳥獸隨處可見,現在樹上的鳥兒都不見了,估計是因為溪水劇毒,它們飛到了別處。山林幽靜,我掏出一塊備用的白酒消毒棉布,給曲向陽,讓他當口罩防毒。至於伶俐鬼大福,也裝模作樣用棉布捂著嘴,其實他是鬼體,根本不怕這劇毒。   山勢轉陡,已經沒有路。我和曲向陽徒手攀登上山,背後背著食物包袱,我不由得感慨,半個月前我不是也去登山嘛?只是一失足,竟然讓我來到了西湖畔,當上了白蛇的相公許仙,生活的際遇,還真是奇妙啊。   曲師兄的身手格外敏捷,一點不像一個大夫,倒像個武藝高超的俠客。有時一米多高的石頭,他毫不費力就跳了上去,還伸手來拉我。大福也和我一樣驚奇,忍不住多看了曲師兄兩眼。   溪流在一道十丈高的山崖下,形成一道頗為壯觀的瀑布,曲師兄攔住我和大福,沉聲說道,「翰文你看,有古怪。」   瀑布下有個方圓三丈的小潭,此刻潭水了竟然漂滿了死去的蠍子,從巴掌大到半尺長,五顏六色斑斕多彩,小潭此時散發陣陣肉眼可見的毒氣,潭水帶著毒素,飛流下山,這裡豈不就是未名溪的毒源?   瀑布後一聲低沉的吼聲傳出,大福身子一震,拉著我的胳膊大叫道,「快走,有妖怪!」   飛瀑炸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一條三丈長的蜈蚣鑽出,張牙舞爪飛撲向我們。曲向陽身形拔地而起,一道寒光自他腰間揮出,狠狠擊中蜈蚣的頭部。可是蜈蚣巨大的衝擊力,把曲向陽直撞下山。   我看著眼前巨大的蜈蚣,腦子已經運轉不過來,靠,生物變異麼?   蜈蚣此時竟然說話了,「是你,白蛇妖身邊的男人!還有一隻厲鬼,嘿嘿,倒可以讓本世子塞塞牙縫!」   不會吧?冤家路窄,也不能這麼設計啊。我慘叫一聲,聽這蜈蚣說話的口氣,分明就是小青和娘子對付過的蜈蚣精,那個自稱蜈蚣世子的妖怪!蜈蚣精一聲長嘯,尖利得可以震碎岩石,我捂著耳朵,被大福帶著,跳向山下。   一道血影凌空抽在我和大福胸口,我一陣氣血翻湧,落地吐了一口鮮血。大福看我的樣子,渾身陰風大作,盯著蜈蚣精,沉聲說道,「你敢傷白娘娘的相公,難道你不想活了?蜈蚣精,速速離去,我饒你的性命。」   蜈蚣精哈哈大笑,「一個小小的厲鬼,也敢說大話嚇唬我,我看你才不想活了。吃了你!」蜈蚣精作勢欲撲。   伶俐鬼大福回頭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許相公,大福這一輩子最感激兩個人,一個是白娘娘,一個是許相公您。您是第一個拿我當個人看的好人!大福走了,許相公保重。」   一道刺眼的白光從大福的體內爆發,蜈蚣精驚叫起來,「自爆,厲鬼你瘋了!」   大福飛身衝向蜈蚣精,我聽到自爆這兩個字,拚命阻止大福喊道,「不要啊,不要死!」   彷彿太陽一樣的光球炸開,可是卻沒有絲毫暖意,刺骨的冰寒籠罩了百丈之內。蜈蚣精慘叫一聲,從光團處跌了出來,渾身被寒冰包裹,凍成了一條冰棍。大福輕輕倒飛回來,我連忙摟住他的身子,可是卻感到摟著空氣一樣,毫無質量。   「大、大福,你不要嚇我,怎麼了?」我從背包裡掏藥丸出來,想往大福嘴裡塞,可是藥丸穿過他的身體,掉在地上,他根本吃不了。   「大福、大福,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你。」我抱著漸漸變得虛無的大福,號啕大哭,心裡對他喊道,「為什麼這麼傻,你不該為我犧牲,我根本不是許仙啊!」   「醫治不死病,仙渡有緣人!年輕人,不必傷感。生老病死,天道自然,何必強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竟然是老神醫從一棵樹後走出來。   我抱著大福越發透明的身子,跪在老神醫面前,磕頭說道,「老神仙,您一定是神仙。救救我的朋友吧!讓他活過來,就是減我十年陽壽,不,二十年也可以!三十年也可以!」大福捨命救我,這份情義,我心裡感動得無以復加。大福兄弟,你不能死啊。   老神醫搖頭道,「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累得逍遙尋不著。許仙,你根本就不該來!」   我愣愣看著老神醫,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可是他能叫出我是許仙,又說了這些奇怪聽不懂的話,我已經明白他絕對不是凡人。一聲淒然的笑,我摟著大福,悲傷道,「大福,許仙沒有本事,救不了你!娘子,小青,還有其它四鬼兄弟,他們一定恨死我了。」   大福的嘴巴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我的眼淚一滴徑直落在他的心口,發出叮咚一聲脆響。老神醫忽然微笑道,「許仙,真心感動天地,你未必救不了你的朋友。」   「還有機會?」看著老神醫那張帶著狡猾氣息的老臉,我有些茫然問道。   「當然,這個厲鬼本來爆發陰氣和那蜈蚣精同歸於盡,已經是注定魂飛魄散。但是你為他傷心欲絕,流下一滴真心淚,成全他再次凝實魂魄,更脫胎換骨,洗掉一身陰氣,此後他就是太乙鬼仙之身,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老神醫得意說道,好像是他把大福改造成太乙鬼仙一般,一副功勞不小的樣子。   我和大福同時叫道,「那麼吊啊?」   「大福,你沒事兒了?太好了。」我看到大福說話,高興得忘乎所以。   「謝謝許相公的真心淚,您是大福的再生父母!」大福這個伶俐鬼,馬上就對我奉承起來。   我高興之餘,突然變色,「曲師兄!他被蜈蚣精打下山去了。」   老神醫搖頭笑道,「放心,他沒死。現在,他正在我的廟裡休息呢。」   「對了,忘了介紹,在下錢塘縣土地公,費三清!」老神醫向我一拱手,微笑著帶路,向他的土地廟走去。我興奮地跟著土地公,不時偷看一眼他的身體,這可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神仙啊,雖然是最低級的。呵呵   就在我們離開後,冰封的蜈蚣精身上金光一閃,冰殼裡已經不見了它的身影。一條三尺長的蜈蚣出現在草叢中,艱難地爬向遠方。嘴裡罵咧咧說道,「老子怎麼這麼倒霉,躲到錢塘縣這鬼地方,都會遇到對頭!白蛇妖,許仙,你們等著瞧!哎喲——本世子不會放過你們——」 第16章、出診錢塘縣(下)   許仙去錢塘縣義診,一早出門走了。白素貞沒有了許仙陪伴,慵懶之極,沒有心思開藥鋪做生意,乾脆歇業三天等許仙回來。晌午吃飯,白素貞一陣噁心,沒吃兩口就放下碗筷。小青在旁笑道,「許仙那呆子不在,姐姐你還裝模作樣吃什麼飯?」說著,小青伸手一招,房樑上一隻倒霉的老鼠飛入她手心,被她一口吞下去。   白素貞搖頭道,「青兒,修道先修心,你平常沒個人樣兒,何時能成大道?唉——」   小青不滿地哼了一聲,白素貞皺眉無語,對於小青的任性,她也不能強行干預,否則讓小青入了心魔之道,更是可怕。   轉眼過了中午,白素貞一個人在院子裡,托著一碟酸梅子,有一顆沒一顆地吃著。雙目呆呆望著遠方天空,不知道想什麼出了神。小青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才讓白素貞驚醒。   「姐姐,還沒到冬天,你就大白天失神犯困,難道修為退步了不成?」小青咯咯笑著,對白素貞一陣鬼臉。白素貞輕啐一口,拈起一顆酸梅子,射向小青,破空之聲比子彈飛行都要尖銳迅疾,直指小青的眉心。   小青脖子陡然伸長半尺,張口把酸梅子吞進嘴巴,大笑道,「姐姐你真是自找苦果,為許仙生孩子,弄得自己半死不活,還要吃著酸溜溜的梅子,沒意思!」   白素貞佯裝怒氣,白了小青一眼,「你這   死丫頭,膽子大了,敢嘲笑起我來。過來,讓我打三下屁股出氣!」說完,白素貞自己都忍不住樂了。小青撩起裙子,真的把屁股湊過來。   「姐姐笑了,太好了!這陣子你總是悶悶不樂,是不是許仙背地裡欺負你了?」小青膩著白素貞,問道。   白素貞臉色有些異樣,對小青問道,「青兒,你覺得端午節以後,相公他是不是變了個人一樣?」   「變了個人?嗯,變得不那麼討厭了,鬼點子多,說話也中聽。雖然他總是氣我,我卻挺高興,也和他玩抬槓,呵呵。」小青笑道,「看來是姐姐現原形,把他嚇聰明了。下次我也嚇他一次,說不定他就更招人喜歡了。」   白素貞伸手輕打了小青一記,笑道,「不許胡說,敢嚇相公,我饒不了你。」不過,白素貞的笑容漸漸消失,淡淡地看著遠方,說道,「他真的變了,變得會說那些羞人的情話,會在夜裡偷笑著吻我,會在早上說愛我一萬年。以前,他都不會說這些的。但是,我覺得他有些陌生,有些不像相公了。」   小青不解問道,「姐姐你糊塗了?照你這麼說,現在許仙對你這麼好,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難道非讓他像過去一樣,呆鳥一個,你才高興?」   白素貞搖著頭,有些迷亂,按著太陽穴說道,「我總是有些心神不寧,這些日子以來,我的心神彷彿在徵兆有事要發生。可是,胎兒影響了我的心卜,總是算不出所以然來。」   小青道,「姐姐好糊塗,心算不出,就用寶錢龜甲搖一卦看看,不就明白了。」   白素貞彷彿下了很大決心,對小青說道,「去我房間裡,把卜具拿來。」   在桌案上鋪開陰陽圖,白素貞將六枚開元通寶的銅錢放入百年玄龜甲中,一陣急搖,白素貞的心神也一陣晃動,喃喃乞求著什麼,銅錢落案,小青驚叫一聲。   白素貞仔細查看卦象,臉色遽變,對小青急道,「相公有難!青兒快去救他!此去東南一百六十里,錢塘縣外未名山!」   不是白素貞不想親自去救許仙,奈何她已經有了身孕,不能使用最快速的飛行術,卦象又是急凶臨頭,不能耽擱片刻,只有讓小青馬上去營救。小青也被卦象所震驚,許仙已經在生死邊緣掙扎!   顧不得驚世駭俗,小青急轉身形,口中喃喃念道,「長虹經天,瞬息千里!疾!」。淡綠的衣裙褪去,一條青蒼綠蟒盤身院子中央,身子縮成盤旋一團,猛然發力,朝著東南方向躥出。   小青的身子化成一道青色長虹,瞬息劃過杭州城上空,向錢塘縣投去。百里的距離,瞬息而過,在杭州城上空留下一道青色的長虹軌跡,許多人抬頭看天,爭睹異像。   杭州城西王記餛飩鋪,是杭州有名的小吃攤子,整日都是人滿為患。一位頭戴黃色僧帽,身穿黃色僧衣,斜披大紅袈裟的和尚,此刻正在低頭吃一碗涼粉。其他的食客紛紛抬頭觀天看青虹異像,他卻低頭大口吃光碗中的涼粉,抬頭輕輕皺眉。就在他抬頭的剎那,你便會發現奇異之處,無論你怎麼聚精會神,就是無法看清他的面容,更無法看清他的年紀。   黃衣僧人閉眼感應著青虹中的氣息,露出一絲惱怒,提起靠在桌邊的九環錫杖,大步流星向青虹所投的錢塘縣方向走去。剛走十步,王記餛飩的老闆趕上前去,抓住和尚的衣領,大聲叫道,「好禿賊,吃涼粉不給錢,還趁我看天的時候偷跑!街坊鄰居們,幫忙抓吃白食的惡和尚啊!」   這一聲吆喝,街坊四鄰衝出幾十人,都是做買賣的生意人,很是團結。黃衣僧人看著青虹淡淡消失,頓足不已,對餛飩攤老闆苦笑道,「貧僧金山寺住持法海,施主有話好好說,莫要動粗。」這幾句話暗含法力,可是餛飩攤老闆毫不為所動,惡狠狠盯著法海,大聲要錢。   法海狼狽掏出荷包,付了涼粉錢,王老闆立刻轉怒為笑,對法海說道,「大師,一場誤會,您別介意,歡迎下次光臨。還有,您的荷包上繡的荷花真好看,一看就知道您是位高僧!」   王老闆真正的意思,恐怕是說一看就知道法海是個富和尚吧?法海看看王老闆,歎氣一聲,此人已經入了貪慾之極,佛法對他毫無效果,遠不如一枚銅錢的威力。   拿起九環錫杖,法海向杭州城外走去。青虹妖氣已散,無所追查,不過妖氣所起的地方,法海卻靜靜看了幾眼,大笑一聲,揚長而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就在伶俐鬼拚死保護我,一番巧合奇遇之下,成就了他的太乙鬼仙體,我們跟著土地公費三清去他的土地廟找曲師兄。小青再到未名山,和我們就錯了過去。   土地廟到了,我大吃一驚,也太破爛了吧?本來只有三尺高的泥廟,連顏色都掉光,半邊廟被雨水沖刷得潰散,只剩下一半還算勉強立著。供品沒有,倒有幾坨鳥屎點綴。   「土地公公,您這廟宇也稍微寒酸了些!我幫您修個好點的,住著也舒心,就算是報答您救治錢塘縣中毒百姓的恩德。您看可好?」我對費三清土地公說道。   費老笑道,「何處修行不是修行?不必浪費錢財,再說,我在這裡的任期也沒有幾年,下任的土地來了,豈不坐享其成。不成,不成,不能修新廟。」   靠,這個費老敢情是個損人不利己的神仙,為了讓下任也嘗嘗滋味,寧可自己也住破廟。服了you,費老。   「你師兄就在那邊的大樹底下,你去看看他吧。」   我順著費老的手指,看見師兄躺在三丈外一顆古樹下,前襟上儘是鮮血。我快步跑過去,嚇得一驚,師兄他臉色極差。   「費老,救救我師兄,求求您了。」我對土地公費老作揖央求道。   「你是大夫,難道還不會救他?」費老盯著我,一字一句問道。我被他盯得難受,可是為了師兄,也只能實話實說,「費老,我不會接骨,師兄他看樣子胸骨折斷,還受了內傷,求老神仙您救救他吧。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費老神色一正,問我道,「什麼條件都答應,我要你的雙眼,你也給我麼?」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土地公以前不會是在仙界當土匪出身的吧?怎麼開這麼血淋淋的條件?看著土地公嘲弄的眼神,我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對頭,血氣上湧,張口說道,「一雙眼睛算什麼,你馬上救人,一對眼睛你隨意拿去。」   剛說出口我就後悔了,可是憑借一股意氣,強自撐著不改口。大福有些緊張,護在我身前。土地公看著我,突然歎氣道,「你這個人,對兄弟如此仗義,難得啊難得。嘿,為什麼我就沒有你的兄弟運氣好,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好兄弟。」   看著感慨萬千的土地公費老,我似乎感到他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傷心往事,訥訥說道,「土地公,您老別傷心。是不是您有個兄弟,做了什麼對不起您的事啊?」   土地公冷冷說道,「兄弟?他不配。算了,還是先給你師兄治傷吧。」土地公走到曲向陽跟前,大袖一揮,拂過他的胸口,一陣骨頭卡吧聲響,曲向陽咳出一口鮮血,臉上漸漸有了血色。   土地公對我說道,「你師兄體內真氣充盈,看來是個武功頗高的高手,否則凡人之軀挨那蜈蚣精一記尾掃,早就斷氣了。」   我心中一陣驚疑,曲師兄竟然是個武林高手?可是,師兄說他不過是獵戶家的兒子,七歲就被賣到北番,十五歲時才歷盡艱辛回到杭州。他是從何處學得這一身武功的?師傅王老通不懂武功,其他人又是誰教的他呢?我無意中又看了一眼師兄小指上套著的飛鷹指環,心中的疑惑更深。   土地公掏出酒壺,到破廟邊上靠著,自飲自酌,倒也快活。我靈機一動,走到土地公費老面前,笑道,「有酒無菜,實在可惜!」   「荒山野嶺,哪裡去弄下酒菜?」土地公費三清沒好氣說道。   我拿下包袱,掏出一隻帶來的燒雞,恭恭敬敬遞給他,說道,「請費老神仙笑納享用,這是弟子的一點心意。」   土地公把我左看右看,促狹笑道,「你如此獻慇勤討好我,是不是對我有所求?」   我也不隱瞞,恭恭敬敬對費三清磕了八個響頭,震得腦袋直暈,誠心說道,「求師傅收我為徒!」   費三清也沒有阻止我磕頭,等我磕完,求師之言說完,他一雙垂老之目霍然精光四射,看著我問道,「你拜我為師,就要一生追隨,不得另投師門,更不得忤逆師傅,須恭聽教導。你可答應?」   我心裡興奮之極,點頭答應,這下我就可以學到費老那神奇的醫術,金針刺穴,以毒攻毒,想起來就讓我興奮不已。   可是費老接下來說的話,讓我驚喜得目瞪口呆,半晌沒有還原。   費老衝我悠然說道,「徒兒,為師收你為開山大弟子。你須知道為師的來歷,吾乃天地靈氣之根,太上老君的師弟,太乙三清地聖!」   「太乙三清地聖?太上老君的師弟!敢問師傅,元始天尊是您的——?」   「他是我二師兄,通天教主是我三師兄。我是老四,嘿嘿,可是天下只知道老子一氣化三清,卻不知道我是他的師弟!」費三清眼中怒色一閃即沒,不過我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在心裡瘋狂地大喊,「老子中神仙彩票了,還是頭等大獎啊!太乙三清地聖是我的師傅嘍!」 第17章、希望小學與奶牛(上)   我還沉浸在歪打正著撞上個神仙師傅的喜悅中,小青急得運功大叫,呼喊聲如同一陣狂風刮入我的耳朵,「許仙!許仙!你在哪裡?——」   「別喊了,我在這裡。」我捂著耳朵,大聲回應道。一道青影閃過,小青飛落在我面前,拎起我左看右看,良久才長出一口氣,說道,「幸好你沒事,否則姐姐要急死了!」   我聽到娘子,忙問道,「青兒你怎麼來了?娘子沒事兒吧?」   小青一笑,「算你有良心,想著姐姐,不枉我跑斷腿來救你。姐姐沒事兒,倒是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凶險?」   我點點頭,歎氣說道,「冤家路窄,我碰到蜈蚣精了。大福拚死救我,才讓我蟲口脫險。唉,說來話長,你先過來吃些東西,我們想辦法下山,回家後我給你和娘子慢慢講。」   小青此時也看見了土地公費三清,費老的牛叉身份我就隱瞞沒說,小青這種山林中修煉成形的妖怪,和土地公的關係都不錯,三言兩語就和費三清攀上了交情。   「原來你認識峨嵋山的土地公啊?太好了,我們也算是半個老鄉,以後多多聯繫,有妖怪欺負你,就報我和姐姐白素貞的名字!」小青大咧咧拍著費老的肩膀,隨口問道,「謝謝你幫許仙,對了,你當土地公多少年了?」   費三清微笑道,「唉,記不清了。我當年在天宮裡有些差事,總是誤事出錯,一路謫貶下來,當土地公的時間也有五百多年了吧?記不清,老嘍。」   小青睜大眼睛,看怪物一樣看著費老,誇張說道,「你當神仙也太失敗了?五百年土地公都可以升為城隍老爺或者月老公公,您怎麼還是土地公啊?」   我訓斥小青道,「不許對我師傅無禮,師傅一心奉獻,在基層工作五百年,這是多麼崇高的無私神仙精神!不懂不要亂說話。」   小青氣不過,要反駁,我突然對她說道,「上次的爆米花好吃不好吃?」   小青忙不迭點頭,我樂道,「想吃的話,就不要和我抬槓,幫忙去找籐條和兩根竹子,我來做擔架抬師兄下山。」   爆米花的誘惑果然強大,小青想了想,還是放棄抬槓,去乖乖找籐條、竹子。順便給娘子發個訊息,讓娘子不要擔心。在古代,沒有手機,所以小青和娘子之間用心念交流的法門,就是最快的通訊方式了。   我對費老,此時已經應該叫師傅,說道,「師傅,您和我一起下山吧。這小廟實在破爛,我在杭州城西湖邊上給您砌一個金壁輝煌的土地廟,這樣您就可以時時指導弟子我,弟子也能時時侍奉師傅。」   費老點頭笑道,「我隨你下山玩幾天,修廟什麼的,就罷了。反正一年到頭我在廟裡也呆不住,蓋了也是白蓋。」   「對了,」師傅提醒我說道,「下山之後,你可要請我吃酒。為師的金錢用盡,最近又沒有出診賺錢,囊中羞澀啊。」   「啊,師傅,您還有第二職業?」我疑惑問道。   費老理直氣壯答道,「當然,要不我哪裡有錢買酒喝?在錢塘縣北,我開了一個醫館,人人都認識我費三清。」   難怪師傅會去給中毒的鄉民治病,原來他真的是一名大夫!   用兩根青竹中間編上籐條,做成擔架,我將曲師兄放上去,對他說道,「擔架比較硬,師兄忍一忍,我們馬上就到山下了。」   曲師兄咬牙點頭,氣力不繼,沒有言語。我和大福抬起擔架,晃晃悠悠地朝山下走去。到了縣南城,看到一群衣衫襤褸的孩子,在未名溪邊打鬧玩樂,我擔憂道,「怎麼讓孩子來這裡玩?縣老爺沒有公告這溪水有毒麼?」   費老撇嘴說,「都是些孤兒,無父無母,有誰會在意他們?唉,縣老爺也不會在乎他們的生死,這些小乞丐死了,也許他更高興吧。」   曲向陽躺在擔架上,突然扯了扯了我的衣袖,我低頭看他,只見他一臉焦急神色,看著我雙眼示意,看著那些孩子。我點頭道,「師兄,我明白了。」   轉頭對小青說道,「小青,去把那些孩子帶走,領他們吃些東西,告訴他們溪水有毒,不能在附近玩耍。」   小青嘟著嘴巴,老大不高興走了,不過孩子們還是跟著她這外漂亮姐姐去吃東西,離開了未名溪。   曲師兄艱難說道,「謝、謝。」   我拍拍曲師兄的肩膀,歎氣道,「這些孩子真可憐,今天我們帶他們吃一餐飽飯,明天誰又能如此好心呢?」   大福接口道,「許相公,天底下苦難的人太多了,想當年我們五兄弟也是流落街頭,要不是白娘娘收留,我們兄弟此刻早成了十八層地獄裡的鬼眾。」   我搖頭不已,對曲向陽、大福還有費老說道,「不行,我們得想想辦法,幫助這些孩子!我看建個希望小學,招他們進來唸書,教給他們一技之長,將來他們就可以自食其力,不用流落街頭。對,就辦個希望小學!」   大福念著希望小學四個字,喜悅問道,「許相公,這希望小學,就能給錢塘的苦孩子一個希望,是不是?」   我糾正道,「不是錢塘,而是整個江浙,整個天下。我們要把這希望小學建遍大江南北,讓所有的孤兒都有學上有書念,就是窮人家的孩子,也可以免費到我們的希望小學裡讀書,分文不取。」   費老問我道,「徒兒,你所說的,恐怕要花費無數金錢才辦得到。你哪裡去找這麼多錢?」   「師傅放心,這項投資啟動的時候投入較大,但是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第一批孩子長大成人,有了經濟能力,到時向他們募捐,集合眾人的力量,一定可以將希望小學開遍天下。還有,我們可以向百姓募捐,更可以向政府申請撥款資助。」   「政府?這年頭的政府可是皇帝老兒一個人的。」費老含笑看著我,似乎有些深意地暗示我什麼。   我堅定說道,「無論想什麼辦法,我一定會籌集夠錢,辦起這希望小學。第一家希望小學,就開在西湖邊上。到時候,還請師傅您當首任校長,幫忙教育這些孩子。師傅您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您不當這個校長,別人都不配當!」   費老哈哈大笑,說道,「好,我就再兼職當個校長,你可要按時給我發銀子,否則為師要到你家裡追討的。」   就在我一心為希望小學興奮的時候,擔架上曲向陽師兄呼吸平穩下來,帶著微笑睡著了。   錢塘縣臨近錢塘江,自古大潮危害難平,年年都受水患侵擾。所以,瘟疫、災荒,總是小規模地爆發。王老通師傅經常組織義診醫團,總算是替錢塘縣解決了一些問題。我向縣令提出辦希望小學,接縣裡無父無母的孤兒進城讀書,縣令樂得連連道謝,對我大加褒獎。看來,我真是替他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啊。   小青帶著孤兒們吃完飯,把他們安排在館驛裡睡覺,總算逃出孩子們的魔掌。那些孩子對小青喜歡得不得了,加上整天街上討食,對陌生人都不怕,和小青馬上就熟絡起來,女孩子更爭著拉小青的裙子,看個不休。小青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像從難民營逃出來,黑一塊污一塊,頭髮散亂,衣衫不整。我撲哧一聲笑出來,把嘴裡的茶水噴了一地。   小青惡狠狠衝我說道,「許仙,你要是再讓我幹這種事,我就吃了你!」   就在這時,一個孤兒小姑娘跑進屋裡,扯著小青的裙子說道,「青兒姐姐,我找不到廁所,你帶我去吧!」   小青臉色一僵,忙換上笑臉,低頭拉著那小姑娘說道,「小燕兒找不到廁所,就在外面牆根尿尿,沒事兒的。」   那小姑娘怯怯搖頭說道,「我娘說過,女孩家不能隨處尿尿,一定要到茅房廁所去。青兒姐姐,我想娘了。」   這小姑娘的話,讓我的心都一酸,連忙背過頭去,看著窗外。小青帶著小姑娘去尿尿,再也沒說什麼吃人的話。我看著小青的背影,心裡笑道,她也是天性淳樸,見不得孩子受苦委屈啊。   王老通師傅組織的義診再有一天就結束,我也考慮著,回到杭州城該去哪裡租一片地方,當作學堂呢?   費老從門外晃晃悠悠走進來,躺在館驛客房的大床上,衝我一招手,嘟囔道,「徒兒,你入了我門下,師傅要教你些本事啊。」   我看著醉鬼師傅,皺眉搖頭,小心問道,「師傅教我金針刺穴可好?」   哪知費老大搖其頭,不屑道,「彫蟲小技,何足掛齒。為師是堂堂『太乙三七地杏』,徒兒學本事,當然要學最好的。」喝得太多,三清都念成「三七」,地聖成了「地杏」。   我鬱悶問道,「那師傅要教我些什麼本事啊?」   費老大笑,「你這小子本領稀鬆,遇到個蜈蚣精都收拾不了,我就教你一個逃命跑路的本事,騰雲術!」   哇塞,可以騰雲駕霧,爽啊。我連忙點頭答應,高興說道,「師傅,您教我吧。」   「你要學哪種?駕白雲、妖雲、席雲、雨雲、五色祥雲,隨你挑。」費老瞇著眼睛,拿酒壺望嘴裡大口灌,一邊含糊說道。   靠,師傅不虧是大BOSS級別的神仙,駕雲都有這麼多種類可以教學。我靈光一閃,對師傅央求道,「我想學速度最快的觔斗雲,師傅你會麼?」   「這有何難?觔斗雲速度不過一個觔斗十萬八千里,為師教你個更快的,口哨雲!一聲口哨,雲路通天,三千世界,頃刻遨遊!」   耶!我就學這口哨雲了。 第18章、希望小學與奶牛(中)   費老將食中二指咬在口裡,吐氣吹出一聲高亢的口哨。只見空氣中一片金光閃過,一朵可愛的元寶形雲朵出現在費老身邊,圍著他一陣打轉。我看了羨慕不已,也想去摸摸金色的雲,哪裡知道它立即躲開,不讓我碰。   費老大笑道,「徒兒,為師的雲跟了我這許多年,靈識已開,算是半個精靈了,怎麼肯讓你碰它的身體?呵呵。你自己招來一片雲,自然就可以隨意擺弄。」   我大喜點頭,把手指含在嘴巴裡,狠狠吹了一聲口哨,可是雲沒有絲毫出現的動靜,只是口哨聲餘音繞樑,震得我耳朵發蒙。   「師傅,這是怎麼回事?我的雲呢?」我鬱悶問道。   「笨蛋,師傅還沒傳授你騰雲訣,你光吹個口哨就招來雲,那豈不天下大亂,人人都能招雲了?來,告訴你口訣。」費老瞇縫著醉眼,對著我的耳朵一陣嘀咕。我聽完,默記了幾遍,背熟之後,運起費老所教的騰雲訣,吃起口哨。   體內積攢的為數不多的靈力,在我念動口訣的時候一陣急轉,我的身體發熱,好舒服的感覺,只聽天空中一陣呼嘯聲傳來,一道利箭樣的白影刺透窗戶,直射我的面前。嚇得我一閉眼,再睜開眼時,一朵潔白無暇的小元寶形雲,已經停在我的胸前。   「雲,我也有雲了!」高興之餘,我脫去鞋子,輕輕站到雲上,讓它載著我在屋子裡巡航了幾圈。那感覺,真是飄飄欲仙,爽呆了!   「徒兒,你脫鞋幹什麼?」師傅費三清看著我,呆呆地問,一副酒精過量的樣子。我沒好氣地答道,「師傅,不脫鞋,把雲踩髒了怎麼辦?洗雲很麻煩的吧?」   師傅像聽了最好笑的笑話,捂著肚子一陣狂笑,酒壺啪一聲摔碎,整個人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嚇我一大跳。我使勁扶起師傅,我的雲竟然知道幫忙,從底下托起了師傅的身體,送到了床上。我看著雲,欣喜道,「好乖的雲,真懂事,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待你,就像對待我自己的身體一樣細心!」   白雲好像聽懂了我的話,圍著我轉了幾圈,嗖一聲飛走不見了。我大急,不知道它怎麼突然跑了,吹口哨叫它,可是雲就是不回來。這時本來已經醉倒的師傅,偷偷在床上笑,對我說道,「傻徒兒,你的靈力耗盡了,雲當然就飛走不理你嘍。你的這點可憐功力,能招來雲都是奇跡啦。算了,這『嘯雲訣』是被你糟蹋了。」   「嘯雲訣?好威風的名字,以後我的雲,就叫『指嘯雲』!」我不理師傅費三清的嘲笑,仰天大笑,暗暗發誓,一定要苦練真氣法術,積攢靈力,早日和我的指嘯雲見面!   義診期間,我在夜裡有偷偷練習嘯雲訣,招來指嘯雲,趴在它上面,在錢塘江上一陣疾飛。迎風飛舞的衣襟,翩翩而動,讓我看著江心明月下的倒影,陶醉不已。從今往後,我也是會飛的「神仙」了。   小青知道我學會了駕雲,驚奇不已,帶著羨慕的語氣,酸酸地說道,「相公你的運氣可真是好,姐姐修煉了一千八百年,才勉強能駕雲。我現在只是能御風飛行罷了,還沒有自己的雲。」   我高興之餘,大方對小青說道,「我教你駕雲!」   小青臉上喜色一閃,緊接著頹然道,「沒有用的,土地公教你的是仙術,我是妖,學不了仙術的。哼,不過我就是御風,飛得也比你快!」小青做了個鬼臉,跑去和小燕兒一起玩沙包,不再理我。看來這丫頭看我會駕雲,有點心理不平衡呢。嘿嘿。   啟程回杭州,我雇了兩量大馬車,勉強容下二十幾個孤兒,小青和曲向陽陪著他們同行。曲師兄的身體恢復很快,回杭州的當天,他已經能坐在車上,不用人攙扶。他對當日的蜈蚣精也未多問,我只是推說那蜈蚣精受了驚嚇,自己逃走了。   伶俐鬼大福偷偷告訴我,他又獨自上山查看了一次,蜈蚣精沒有死!   「真的?大福,你可別嚇唬我。」我緊張問道。   大福苦笑道,「我怎麼敢騙許相公您。那蜈蚣精的屍體不見了,我看它一定是逃走了。可惜,我自爆的時候沒有趁機再給它最後一擊,讓它逃了。」   我安慰大福不要擔心,其實我心裡最擔心了,那蜈蚣精可不是野妖精,背景大得很。他的老爸好像是什麼法王吧?一個超變態又超強的妖怪,和娘子的實力不相上下,得罪了他,麻煩就源源不斷了。不過,我唯一心安的是,拜了費老當師傅,他老人家那麼大的來頭,應該能罩住我這個開山大弟子吧?   回到杭州城,任憑我怎麼勸,費老就算不和我回保合堂,向我要了一百兩銀子的飛錢,自己興高采烈地走了。我追著他大喊,「師傅,我到哪裡找你啊?」   「到有好酒的地方,對了,找我的時候,記得帶錢來!」費老一路小跑,消失在樓外樓的方向。靠,這個酒鬼師傅,我現在有點懷疑,他該不會是一個品質惡劣的土地公,編瞎話騙我崇拜他,然後藉機敲詐我的銀子買酒?   剛回藥鋪,娘子已經在大門口相迎,我心疼說道,「娘子,怎麼勞你出門迎接,你注意身子要緊!對了,娘子,這些孩子的事,我還要和你商量。」   簡要說了我的計劃,娘子目光中帶著崇敬,對我說道,「相公,你真的變了。」   我嚇了一跳,小心問道,「我變了?沒、沒有吧。」   娘子嫣然笑道,「相公變得有慈悲心腸,更懂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仁德之心,讓為妻佩服不已呢。」   「哈哈,娘子你別給我帶高帽了,我會驕傲的。不過,娘子也是身明大義啊,我還拍娘子反對,這可是要花不少錢的。」我故意說道。   娘子笑道,「行善積德,也是修行。為妻怎麼會反對?相公,你想好希望小學的校舍選在何處了麼?」   我沉吟道,「西湖邊上最好,但是具體哪裡我還沒有主意。而且,娘子,哪裡去請一個飽學的夫子,來教導這些孤苦的孩子,也是一個問題。平常夫子,我嫌他們水平不夠,又過於迂腐;要是有名的大儒,恐怕這謝儀錢又不菲啊。」   娘子也點頭同意,忽然神秘一笑,對我說道,「這飽學大儒,為妻倒是認識一位,保證學識超人,人品出眾,而且他不會收一紋錢的謝儀!」   「哦,是誰這麼另類,不要錢白玩?」我驚訝問道。娘子聽我說的粗俗,白了我一眼,輕輕念道,「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對迎。誰知離別情?」   我也賣弄斯文,搖頭晃腦和道,「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說著我還做了一個痛哭流涕的鬼臉,逗得娘子一笑。   忽然,我醒悟了娘子的意思,大喜道,「娘子,你是說能請到『梅妻鶴子』的林和靖來給孩子們教書?那就太棒了!」不過,我又皺眉問道,「據說他是個隱士,性格孤僻,就喜歡種梅花,一個人隱居在孤山上,不與人來往。他肯來我們的希望小學麼?」   娘子看著我,驚奇問道,「相公,難道你不知道林和靖已經死了百年之久麼?我是去孤山和靖先生墳,請他的魂魄來教書。」   我心裡驚道,壞了,又露出馬腳,連忙打岔道,「呵呵,我當然知道他死了,一時忘記,嘿嘿。娘子,他的鬼魂來教書,不會嚇著孩子們嘛?」   娘子一笑,說道,「放心,林和靖先生是飽學大儒,只因生前一段無果因緣,導致執念鬱結,不能轉生投胎,便隱在孤山上獨自修行。百年前,小青和他有一面之緣,青兒出面,定然可以請他出山執教。」   好,有了最棒的老師,還是不用付工資的免費勞力;有了生員;只要再有校舍,就可以正式讓希望小學運作起來!我這麼熱心辦希望小學,心底裡也存了一些私心,這些善舉可以收買人心,等待我和法海對抗的時候,民心和論會向我傾斜。從長遠看,教育投資無疑是在古代最大回報的項目,只要希望小學裡的孩子能金榜題名,當了大官,我這個恩師豈不可以桃李遍天下,成為第二個「至聖先師」許夫子!到時候,天底下除了皇帝,誰還能比我的勢力大?嘿嘿。   一邊意淫將來的先師聖人夢,全沒注意,口水像瀑布一樣流出來,娘子紅著臉把我推醒,嗔道,「相公,你在想什麼啊,一臉下作的表情。」   「沒什麼,沒什麼,我在想我們生幾十個兒子,全家成仙,住在瑤池邊的別墅裡。娘子,你說好不好啊?」   娘子聽到我的「瘋言瘋語」,越發臉紅,不理我,獨自偷笑著去前面藥鋪招呼客人去了。我回來不到兩個時辰,就有病人上門。除了一兩個偷偷摸摸來買神仙套的男人,就是一些上歲數的大爺大媽,個個都是揉腰捶腿,抱怨身子不聽話,找我來開藥。   送走第五個老大爺,我鬱悶地對正在搗藥的娘子說道,「白娘娘,我的妻,今天的病人好統一啊,全部是缺鈣的症狀。」   娘子聽到我的奇怪稱呼,搖頭苦笑,答道,「相公,你說的缺鈣,是不是就是骨質疏鬆,容易骨折的病症啊?」   「嗯,那是嚴重的症狀。比較輕的,就是剛才那幾位大爺大娘,腰酸背痛腿抽筋,可惜沒有巨能鈣!」我隨口說道。   「巨能鈣?什麼東東?」娘子和我呆得久了,也學會了我的口頭語之一,出聲問道。我聽了大笑,答道,「這個東東,可是好東西,不過杭州這裡是沒有了。對了,娘子,牛奶也可以補鈣,讓病人多和牛奶就可以預防缺鈣了嘛。我真笨!」說著,我給了自己腦袋一巴掌。   娘子問道,「相公,你喝了牛奶,那小牛喝什麼啊?豈不是要餓死哺乳的小牛?」   我鬱悶解釋道,「奶牛一年四季都產奶,只要把奶擠出來就可以喝了,不會餓死小牛的。娘子,多慮了。」   娘子哦了一聲,好像還不明白。第二天,我到西湖附近尋找希望小學的建校地址,順便去街上轉了轉,看看哪裡能有牛奶賣。結果令我大失所望,杭州這麼大的古代大都會城市,竟然沒有一家鋪子賣牛奶。問遍了所有的牛馬市,一個更鬱悶的事實出現在我面前,杭州,不,是整個江南,沒有一頭奶牛!   我正在家裡和娘子一起為了沒有奶牛而鬱悶,曲師兄來串門,聽到我找奶牛,隨口說道,「翰文見識確實廣博,連北番遼國特有的奶牛都知道。」   我一拍大腿,笑道,「對了,就是北番遼國!我們去遼國買奶牛,回杭州開個奶牛場,絕對賺錢賺翻了!哈哈,我是個天才啊。」   曲師兄卻潑下一瓢涼水,淡淡說道,「當今皇上下旨封了邊關,與北番的商貿來往已經中斷,買奶牛恐怕是不行了。」   啊?點兒太背了,國家政策我可改變不了,難道我的奶牛就這麼成為泡影?我還想喝牛奶,自己做酸奶、奶酪和奶油冰棍給娘子吃,難道都成空了麼? 第19章、希望小學與奶牛(下)   曲師兄看我失落的樣子,奇怪問道,「翰文,你要買奶牛作什麼?」   我將辦奶牛場的想法說了一遍,歎氣道,「要是奶牛場辦起來,銷售牛奶不但可以提高大宋的百姓身體素質,更可以籌集大量的錢,希望小學的擴建就更有保證了。」   聽到希望小學的事,師兄低頭不語,我看他似乎作了什麼決定一般,對我說道,「翰文,奶牛我可以幫你買到,你要多少?」   「真的?」我簡直想抱住曲師兄大親一口,興奮說道,「最好是公母搭配,一頭公牛配十頭母牛,這樣我們自己可以讓奶牛產小牛,奶牛場就越來越大了!」   曲師兄苦笑道,「翰文你說得容易,可是奶牛的個頭兒那麼大,一次趕十幾頭牛,不被宋兵盤查,也被遼兵打草圍搶去了。我看,一共四頭,一公三母,這是我的最大極限。」   我一咬牙,總比沒有強,鄭重向曲師兄作揖說道,「這件事就拜託曲師兄了,師兄大恩小弟不敢言謝。」   曲師兄回禮道,「翰文,你我兄弟情比金石,不用說這些客套話。不過,我有言在先,幫你是為了孤兒,為了希望小學,你不要讓我失望。」說完,師兄飄然而去,甩給我一個老大的背影。   我對娘子作個鬼臉,說道,「曲師兄做人就是這麼酷,呵呵。」   娘子微笑道,「相公,奶牛的事情有了著落,我們該去選校址,再上孤山去拜訪林先生。」   「正是,正是,娘子稍待,我去雇轎子!」我幾乎蹦著出了藥鋪,到街邊雇轎子,跑出門前還不忘大喊一聲,叫醒大睡不起的小青,「著火啦,小青快醒來,救火!」   小青的屋子裡一陣乒乓亂響,她尖聲叫道,「哪裡著火了?」蛇天性怕火,一聽到著火,小青立即驚醒,我這招百試百靈。娘子過去安撫小青,只聽見小青又再大喊吃人什麼的。我心裡大樂,哼著小調逃之夭夭。   去孤山,要從白堤上過去,必然要經過斷橋。此時正值初夏時節,天氣炎熱,更無從欣賞斷橋殘雪的西湖勝景,我和娘子分別乘兩頂軟轎,小青這丫頭非鬧著要騎馬,附近哪裡去找出雇的單匹大馬給她,幸虧我靈機一動,從磨房雇了頭驢子,也算交差了。小青騎驢,開始的時候還抱怨個沒完,可是一到西湖,看到輕風拂波、金鯉閒遊的悠然景致,她也笑逐顏開,高高興興騎著驢子上了白堤。   「要是小燕兒能跟著來就好了。」小青大聲對我和娘子說道。   「呵呵,青兒和小燕兒的感情可好了,我這個當姐姐的都要吃醋呢。」娘子看著小青,打趣說道。小青大笑,連說吃醋好,狠狠瞪了我一眼,說道,「許相公天天纏著姐姐,都沒人陪我玩,幸虧有小燕兒陪我,要不我非悶死不可。」   我慢吞吞甩出一句,「小青,幸虧有小燕兒來叫你起床,否則你自己非要睡死才是真的。」   「你——」小青大怒,不過已經到了孤山腳下,她臉色淡淡轉了轉,竟然生生把罵我的話嚥下去不說了。我大感好奇,偷偷問娘子,娘子遞給我一個神秘的微笑。   「相公,在林和靖先生面前,切不可開小青的玩笑。否則小青不饒你,林先生更會生氣的。」娘子偷偷囑咐我說道。   我連忙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笑道,「原來小青和林先生之間,有點……哈哈哈。我明白了。」   娘子歎了一口氣,輕吟道,「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林先生是個可憐的癡情人,相公不要傷了他的心。」   我肅然正色,對娘子說道,「天底下,最讓許仙敬佩的,就是這等專情的人。林先生不可憐,而是可敬。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唉。」說道這裡,我想起了許仙和白素貞的宿命,不由得緊緊握住了娘子的手,似乎怕她就這麼離我而去。   娘子喃喃念著這句問世間情是何物,一時間三人都默默無言,各有心事。   孤山上,轎子不能上來,我和娘子、小青緩步上山。這次大福也跟來了,他說當年林和靖對他們五鬼兄弟有恩,他要來請安。我問大福說道,「大福,你們兄弟的道行,怎麼說也有五六百年吧?百年前的林和靖如何對你們有恩呢?」   大福笑著解釋道,「相公,世間人死了俱歸地府管轄,要是生前執念太盛,成了厲鬼,就像我們五兄弟,便流連與凡間不思投胎。可是黑白無常爺爺卻要抓捕我們,有一次我們兄弟俱都落在無常爺爺手裡,白娘娘和青姑娘又不在,幸虧林和靖先生向無常爺爺說了好話,才放我們一馬。」   我驚訝道,「林先生不也是一個流連凡間不去的厲鬼麼?無常怎麼肯賣他面子?」   娘子笑道,「相公有所不知,百年前青兒化形為人,是照著一個少女模樣變化的。哪裡知道,竟然和林先生年輕時的心上人一模一樣。林先生對青兒害了相思病,青兒也是左右為難,不忍傷他的心。就是因為青兒的關係,林和靖才替五鬼出頭,向無常求情。林和靖的大名,在地府也是頗受景仰,且不說無常,就是十殿閻羅中的秦廣王,就和林和靖先生交好。相公你說無常能不賣他一個面子麼?」   我恍然大悟,原來林和靖就像人鬼兩界的大明星,fans眾多,難怪他是個厲鬼,還能在孤山逍遙隱居。不過,林和靖的才情我是佩服之極的,雖然我從內心裡喜歡晏幾道的詞章,但是林和靖的詠梅花詩,也是深得我心。高中語文課上,還有大學語文選修,我都最喜歡古詩,尤其對晏、林二人特別留意。這次能見到林和靖,也是一大榮幸。   天空中白影閃過,一隻白鶴翩然落下,梅花已謝,只剩一片青蔥繁茂的枝葉,擋住了清冷的和靖孤墳。小青臉上神色越發緊張,步子也小了,有些遲疑地看著娘子,似乎不願意去見林和靖。   我偷笑道,「難道是害羞?可是小青的粗大神經,哪裡明白害羞的概念。或者——」   青天白日,孤山上也不止我們三人來遊玩,娘子素手輕揮,天空中烏雲翻滾飄來,孤山頂上瓢潑大雨嘩嘩落下。這一下山上就只剩我們了,和靖先生墳前更是完全肅清,大雨連石碑上的污痕也順勢衝去。   一道森森鬼氣透出,彷彿開了一道拱門,將墳墓和外界打開了一條通道,林和靖撐著一把油紙傘,信步走出,看到小青的那一剎那,身子微微一顫,轉而對娘子和小青笑道,「白娘娘和青姑娘來訪,林逋有失遠迎,請贖罪。這位相公,儀表堂堂,生氣頗重,不知是何人?」   林和靖的鬼魂終於露面了,好一個瀟灑的書生,烏簪插發,青衫落拓,簡直比演偶像劇的明星還英俊!我有些炫耀式地自我介紹說,「在下許仙,是白素貞的老公,呵呵。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林和靖被我說得一愣,半晌都盯著我看個不休,突然向我一作揖,拉著我的手往墳墓裡走,說道,「許相公請進來用茶,在下有事相求,請相公教我!」   看到林和靖這麼自來熟,我放下心來也暗暗有些奇怪,對林和靖小聲問道,「先生有什麼話,但說無妨。許仙一定盡力幫忙,而且,我也此來也是請先生出山,到我的希望小學開課授徒,是我有求于先生才對啊!」   林和靖搖頭道,「好說好說,那都是小事,我求教於許相公的才是頭等大事!請問相公是怎麼得到白娘娘的垂青,能娶到白娘娘為妻?我對青兒姑娘苦苦追求了百年,她每次見我都是非躲即逃,要不就是不發一言,我若是還有心,也早都傷透碾碎了。唉——」   林和靖這一聲長歎,包含了多少無奈,我聽得鼻子發酸,可是也沒有辦法勸解。如果小青不喜歡他,也不能逼小青去勾引他啊。再說,林和靖喜歡小青不過是因為小青的相貌和他的心上人一模一樣,未必就是愛小青這個人,將來他們在一起,未必幸福。   娘子和小青落座,大福向林和靖請安,逕自走到後堂去準備茶水,林和靖也不客氣。看來,大福是經常來這裡向林和靖問安了,幾乎算是半個主人。   林和靖聽完娘子和我說的希望小學計劃,半晌沒有言語,只是淡淡看了小青一眼,走出了墳墓。我不敢出聲驚擾這外大隱士,忙跟著出來。   林和靖走到孤山頂上,指著西湖南邊一片松林起伏的山峰,朗聲說道,「夜可聽松濤,日可觀西湖,鳳凰山支脈萬松山,可以建一處學院,半似出塵半似凡,是個讀詩書、濟天下的絕妙所在。」   萬松山?萬松書院!我大喜過望,如果我來建萬松書院,豈不是將來天下聞名的梁山伯、祝英台,也是我的學生?!我連說三個好字,對林和靖再次作揖道謝。   我暗示性地說道,「林先生,請您出山教孩子們讀書,我和娘子、小青也可以經常見到先生,向先生請教學問,請先生不要推辭。孤零零一人隱居孤山,雖然風雅,可是先生午夜夢迴,難道不會寂寞嘛?還是有些能說話的知己,方才快活。先生以為呢?」   林和靖呆呆看著小青在遠處的背影,歎氣說道,「精誠所致,金石為開。許相公,我隨你下山!」   好帥,好有型啊。我看著林和靖嘴角露出笑意的瀟灑模樣,心裡都不平衡地起了嫉妒心理,幸虧我知道娘子對我一往情深,否則我肯定否決這個英俊老鬼當我希望小學的老師。不知道那些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們,和林和靖讀書的時候,會不會想入非非呢?嘿嘿。   請到林和靖,我和娘子眾人一起歡天喜地下山,我有些擔憂地問林和靖先生,「此時正是中午,先生方便在太陽下行走麼?」   林和靖淡然笑道,「多謝許相公關心,我每日給梅花澆水,早習慣了陽光,不礙事。」果然,陽光打在他身上,竟然在地上都拖出了長長的影子。我驚奇不已,這哪裡還是鬼啊,和真人都沒什麼區別。   小青靜靜走到林和靖身邊,遞給他一把傘,冷冷說道,「別逞能,正午的太陽真火毒烈霸道,你那點執念之氣,還頂不住太久。」不由得說,將紙傘硬塞進林和靖的手裡。林和靖驚喜不已,剛要向小青道謝,小青已經騎上驢跑遠不見。   我伸手拍了拍林和靖的肩膀,笑道,「看來小青還是很關心你的嘛。不要放棄,泡妞就是要有耐力!」   林和靖低頭,看著手中的紙傘,一副陶醉表情。我暗笑道,大隱士發春,被我全部偷窺到,爽啊。   我拉著娘子的手,大步走在白堤上,高唱起《單身情歌》,「抓不住愛情的我,總是眼睜睜看它溜走,世界上幸福的人到處有,為何不能算我一個?……」   「找一個最愛的深愛的想愛的親愛的人,來告別單身;一個多情的癡情的絕情的無情的人,來給我傷痕——」 第20章、上醫療心治隱疾(上)   在林和靖先生的大力幫忙之下,希望小學的一期工程正式上馬。雇了杭州最好的木工師傅,在萬松山半山腰建造一所古色古香的萬松書院。林和靖可是大學問家,不但詩詞歌賦精通,對建築也很在行,親自畫設計圖組織施工。我白得了一個萬事通幫手,樂得每日輕閒。   今天早上,我帶著錢塘縣的孤兒孩子們,也就是我希望小學的第一批學員,一齊上街吃早點。娘子和小青可做不了這麼多人的早飯,再說讓娘子和小青做,我也於心不忍,乾脆就出來改善,一律吃肉包子!   「你們說,許老師對你們好不好啊?」我笑著問孩子們,他們個個異口同聲說好。我心裡滿足之極,看來這思想工作就是要從娃娃抓起啊。小燕兒接著小青的喜愛,儼然已經是孩子王,帶著一群孩子在我家玩,還上街四處溜躂。因為他們這些活廣告,幾乎杭州城裡的人都知道我要辦希望小學了,更有不少老夫子來毛遂自薦當教師。   我通通委託林和靖先生處理,自己繼續鑽研醫道,時不時跑跑樓外樓,去請教費老法術和醫術。師傅他老人家不愧是個有來頭的神仙,教我的法術都是娘子聞所未聞的本事,比如「萬里迷蹤陣」、「天罡一氣訣」,還有好多古怪的東西,我都是領悟力極差,學不明白。不過,我最大的進步就是口哨雲,也就是我的最愛「指嘯雲」,現在我可以不落地飛上一個時辰,速度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比飆車High多了。不過我的身體還受不了太快的速度,十倍音速是我的極限。問我怎麼測出來的?靠,當然是用距離除以時間啦。   孩子們吃完飯,去街上玩,我也迎來了第一位看病的病家。居然是我的老相識,保合堂藥鋪地皮的地主,杭州首富沈明堂!   「沈大官人,稀客稀客。請裡面用茶。」我客氣地把他讓到裡屋,放下簾子,隔絕打擾。沈明堂臉色青紅交替,尷尬地在椅子上動來動去。我納悶想道,難道得痔瘡了?   「翰文,好久不見,為兄特意來看看你,最近可好?」沈明堂乾笑兩聲,問道。   「好,好。托沈大官人的福,生意還不錯。大官人今天來,是看病?」我試探著問道,眼睛望他的下半身偷偷瞄了一眼。   沈明堂嘿嘿點頭,問道,「聽說翰文要辦希望小學,這是積功德的好事,我特意來襄助一番心意。這裡是一千兩銀子,請翰文收下。」   我聽到有一千兩銀子,心裡樂開了花,忙對沈明堂道謝,這有錢人的氣魄就是不凡,比不了比不了。沈明堂給了錢,臉色略紅了紅,低聲對我說道,「翰文,你我是一家人,也就不說兩家話。為兄我得了隱疾,想向翰文求醫,還望翰文替我保密不要張揚啊。」   隱疾?這是什麼病?我納悶不已,問道,「沈大官人,能細說一下你的病症麼?」   沈明堂臉色通紅,忸怩著不說,我開導他說道,「大官人,諱疾忌醫可不成,身體是一切的本錢,不能耽誤啊。」   聽了我的話,沈明堂鼓起勇氣,貼在我的耳朵邊上嘀咕了幾句,我古怪地看著沈明堂,低聲問道,「大官人,你的意思是,這幾天你發現自己陽痿不舉了?!」沈明堂艱難地點頭承認,我心裡一陣解氣,誰叫你對我娘子色瞇瞇的,活該你得到懲罰。   不過,都是男人,對陽痿這個東西是最怕最忌諱,也是最無奈。空有千斤力氣,也無法讓寶貝挺立,多少男子漢成了矮丈夫啊。我拍拍沈明堂的肩膀,安慰他幾句,說道,「先做個常規檢查吧。」   檢查?沈明堂臉色更紅,遲疑不肯。我大笑道,「大官人是想治好病,還是要保存這虛無的面子?男人的命根子可是最重要的,大官人不能分不清輕重啊。」   讓沈明堂解除了心理牴觸,我戴上自製的棉布消毒手套,給他做了一個檢查,一切正常。我沉吟了一會兒,仔細回憶了當初在成人網站學到的知識,可以百分之八十確診,沈明堂患了心理性陽痿!他因為焦慮、恐懼、痛苦等等負面情緒,導致了對性愛的信心喪失,進而自我暗示,造成不舉。如果要治療,必須進行心理輔導和心理治療。天哪,這可是高技術含量的活兒,我行麼?我不禁自問道。   雖然我很不喜歡沈明堂,可是他畢竟是我的病人,有給希望小學捐了這麼多錢,出於醫德和道義,我都必須救治他。而且,能夠突破心理疾病這一大難題,也是當醫生的一大榮耀啊!越想就越發躍躍欲試,我回憶了一下脫敏療法的步驟,笑嘻嘻對沈明堂說道,「這個病嘛,說小也小,說大也大。沈大官人要想治好它,我有個不藥而癒的法子,但是大官人你必須無條件信任我,聽我的安排,配合治療。你同意麼?」   沈明堂本來已經是山窮水盡,毫無信心,到我這裡尋找最後的解救辦法。聽說我有辦法,而且還能不藥而癒,高興得連連點頭。   我微笑道,「那好,你準備好一百兩銀子,我們去一個地方給你治病。」   沈明堂好奇問道,「翰文,我們要去哪裡?」   我大聲說道,「妓院,杭州最大最紅的妓院!」   娘子在後廳,聽見我大喊妓院,急急出來,手裡還拿著刺繡的物件,問我說道,「相公,沈大官人也在,你們要出去麼?」   我看娘子緊張的樣子,心裡高興,對她說道,「娘子放心,我是去給沈官人治病,我很乖,絕對不會在外面拈花惹草的。」   娘子輕白了我一眼,向沈明堂告罪,回了後廳。沈明堂的眼神又有些發呆,盯著娘子的背影看個不停。我暗罵一聲,咳嗽道,「沈大官人,該走了。」   「啊,是,翰文,我們真的去妓院麼?」沈明堂紅著臉問道。   「你不會沒有去過吧?」我好奇問道。   沈明堂急忙搖頭,「哪裡的話,我十五歲就是醉紅樓的常客,人稱蘇杭薄倖人,怎麼可能沒有去過青樓。」   我呵呵笑道,「那就勞煩沈大官人帶路,我還沒有去過呢。這次順道見識見識!」   妓院,文雅的名字叫青樓,是一群可憐的女子出賣肉體換來生活衣食的所在。古代有官妓,有私娼,要是說氣勢大質量高,還是官妓。很多觸罪的大臣之女,抄家沒入賤籍,就當了妓女。說不定和你睡覺的,就是某宰相的千金,也有可能。所以,古代男子逛妓院並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而且那個時代沒有性病花柳,所以對妓女這個職業的歧視主要來自道德上的譴責,沒有了現代的那種嫌惡的鄙視。   有人說,古代才子去妓院是去談戀愛,因為這裡的女子才氣高又開放,適合自由戀愛。呵呵,今天我不是來嫖娼,更不是來談戀愛,而是來治病!   脫敏療法,就是在病人心理牴觸的行為上進行分解,然後逐步讓他適應各個分解的環節,以期徹底解開他的心理障礙。打個比方,有人怕捏毛毛蟲。脫敏療法就是先和他聊毛毛蟲,讓他的心裡想像毛毛蟲的樣子;第二步,讓他看毛毛蟲,看別人摸毛毛蟲,確認無害;第三步,用指尖觸毛毛蟲,逐漸解開心防;最後,他就可以勇敢地拿起毛毛蟲了。   那麼我將要用的方法,也就明瞭了,讓沈明堂和妓院裡的女子交流,幻想性的愉悅,然後進行一些親密地接觸,比如:拉手、擁抱、接吻,刺激他的反應,慢慢引導他進入狀態。嘿嘿,至於還有一些不方便說的,自然也能猜到啦。我必須充當這個過程的指揮者,讓沈明堂徹底放鬆心理,當然,我也可以全程明窺下來,很刺激喲。   進了杭州西湖東邊三里處的醉紅樓,號稱西湖第一家,沈明堂極力推崇的一座青樓。我對笑臉迎來的老鴇說道,「勞煩您找個聰明機靈又不怕羞的姑娘來,準備一間寬敞的房間,我要開始治病了!」   老鴇懵懂之極,呆呆說道,「治病?這裡是青樓又不是醫館,怎麼治病啊?」   我不理老鴇的不解,對樓裡花枝招展的姑娘喊道,「在下保合堂許仙,為患者治病,需要一名才藝雙全的姑娘幫助,花紅一百兩銀子,誰來報名?」 第21章、上醫療心治隱疾(下)   醉紅樓的姑娘們聽到花紅百兩的賞銀,個個兩眼冒光,集體衝向我的面前,大喊道,「我報名,我報名!」   看到群花們的積極性,我滿意點頭,呵呵作揖笑道,「一個就夠,這麼多人報名,只能抽籤決定了。」   「快抽,快抽!」群花們再次瘋狂地喊叫起來。我閉上眼睛,從沈明堂手裡拿過他的扇子,拋了出去,只聽啊呀一聲叫聲,一個黃鸝鳥般的清脆聲音叫道,「誰亂扔扇子,砸到本姑娘的頭?」   我慌忙睜眼,看見一個穿著一襲白衣素裙的美貌少女,插著纖纖柳腰,正對我怒目而視。我拱手道歉道,「對不起,姑娘。我們在抽籤,不想這簽兒和你有緣,砸到你頭上。不知姑娘能不能幫助在下替沈大官人治病?一百兩花紅作為謝禮贈與酬謝。」   這白衣姑娘大喜,連連點頭,笑道,「太好了,我終於有生意上門,已經有半個月沒有開張了。」   我聽她這麼說,不由得一愣,問道,「姑娘花容月貌,竟然有半個月無人問津?這怎麼可能。」   老鴇在旁氣呼呼說道,「還說呢,師師這丫頭太笨了,一點不會伺候客人,好多客人中途就嚷著換人。唉,要不是看她的姿色出眾,我早把她趕出醉紅樓了。」   我看著師師姑娘,忽然想起一人,忍不住問道,「姑娘貴姓?」   師師笑道,「姓李,木子李。」   完了,完了,絕代名妓李師師?不會那麼巧吧,或者是同名同姓?不過,我已經決定,就是要李師師幫忙。   我、沈明堂、李師師三人進了豪華包房,一扇屏風當著門,繞過屏風就是紅帳牙床,整個房間的佈置春意盎然,在這裡進行脫敏療法治療,真的很適合。我示意沈明堂和李師師分開坐下在八仙桌的兩側,我則站在他們面前,提問起來。   「從現在起,治療開始。跟著我進行思考,回答我的問題。你們覺得性愛,也就是房事啦,它的目的是什麼?」   李師師想也沒想就說道,「賺錢!」我險些跌倒,太直白了吧?   沈明堂紅著臉,看看李師師又看看我,說道,「我不知道。」   「唉,沈大官人,你對性愛的真諦都不瞭解,又怎麼可能對性愛建立信心呢?性愛的真諦,在於你和你所欽慕的女子,心靈和肉體雙重的交流,那是人間極致的快樂。記住,整個性愛的過程都是快樂的,即使你有時力不從心,那是正常不過的反應,所有男人都會有一兩次不能,但是你要記住,只要你愛那個和你共度春宵的女子,讓她快樂,那麼你就是一個成功的男人!」   李師師聽了我的話,雙眼放光,盯著我看個不停。我咳嗽一聲,笑道,「小姐,請您對沈大官人笑,他才是今天的主角。請敬業一點。好,我們繼續。」   「沈大官人,現在你什麼也不要想,不要想你的生意,不要想你的家人,也不要想自己能不能恢復雄風,你只是想著師師姑娘,想著她的美貌,想著她的溫柔,想著她的柔情似水。」   「師師姑娘,你也看著沈官人,想著他的風流倜儻,想著他的談吐不凡,想著他的強壯英武,慢慢閉上你的眼睛,輕輕拉著他的手,兩個人輕輕依偎在一起。」   沈明堂按照我的話去做,閉眼想像,看來他和李師師的天賦都不錯,很快就進入了自我催眠的狀態,含笑相擁在一起。我微微一笑,對他們說道,「好了,分開吧。」   沈明堂一呆,「分開?可是不是要開始了麼?」我對他一笑,促狹問道,「怎麼?大官人有感覺了?」   沈明堂不住點頭,臉上喜色十足。我對他和師師說道,「不要急,否則我們的療法就失敗了。去把屏風搬過來,擋在我和床之間。」   沈明堂和師師聽話去搬屏風,兩人合力,齊齊對笑了一下。我暗自點頭,就是要你們的默契。   「下面,進行進一步的訓練。接吻!」   李師師應了一聲,衝著沈明堂的嘴就咬了上去,我連忙喝止,忍不住笑道,「你要咬沈大官人嘛?惡狠狠的樣子,會嚇到人的。師師姑娘,女孩子要含而不露,矜持而誘惑,才能讓男人慾火高漲。明白麼?看你的樣子,估計接吻的技術也有限,我就指導你們一下吧。」   我走到屏風後面,高聲說道,「第一步,淺吻深情。沈官人凝視師師的雙眸,緩緩吻她的雙唇,要蜻蜓點水,一觸就停,但是記住傳達你的熱情。你們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偷偷幽會,此時兩個人都又喜又怕,更擔心被人看到,這種心情,讓你們血液加速,心如擂鼓。試著感受這種心情,輕輕吻下去。」   沈明堂和李師師完全被我的誘導帶入了境界,李師師羞怯地縮著身子,被沈明堂輕輕一吻,渾身一陣輕顫。我隔著屏風,看到個大概,心理嘿嘿一陣得意。   「第二步,嘗唇熱吻。用你的雙唇去融化心愛女子的一片嘴唇,溫熱而瘋狂的慾望,被你的理智壓制,可是它卻噴薄而出。用的牙齒輕輕廝磨著她的唇角舌尖,用你的雙臂緊緊擁抱她的腰肢。將她融化在你的懷裡,用你的深情感動她,這一刻,天地為了你們而靜止。」   李師師嚶嚀一聲呻吟,沈明堂更發出了滿足的喘氣聲。再他們忍不住要寬衣解帶的時候,我大喊道,「停,師師姑娘上床,沈大官人背對師師,看看屏風上的畫兒,冷靜一下。想像一下師師的嫵媚動人,平復一下心中急不可耐的慾火。」   李師師幾乎是軟倒在床上,沈明堂哼哼唧唧對我央求道,「翰文,饒了為兄吧,我忍得好苦。」   「呵呵,沈大官人,你忘了剛才我說過的話了麼?性愛不是一個人的享受,而是兩個人的交流,師師姑娘在你的吻中已經銷魂了,正等待你更激情的法國式舌吻來送她達到雲端,接下來你每一次輕柔的愛撫,都會激起她的劇烈回應。」   話鋒一轉,我對師師說道,「師師姑娘也不能逆來順受,當個活死人,記住男人需要你的關懷,更需要你的撒嬌,最重要的是,你要理解他!男人最想要的是什麼,一個眼神的含義,一個動作的象徵,你都要敏感地注意到。和他交流,告訴他他是最棒的!用你的手足表達你的興奮,用你的輕輕的腰肢扭動表達你的快樂!」   「好,現在沈兄你脫去上衣,輕輕靠在師師的身邊,將舌頭探入師師的嘴裡,和她的舌尖糾纏在一起,用你的舌頭去按摩她的小舌,去吸吮她的心靈。輕輕撫摸她的腰,輕拂過她的玉腿,不要急色,記住是讓她快樂!」   看著屏風後的兩個人漸入佳境,我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背後此時一絲香膩膩的風吹著我的耳根,娘子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輕輕說道,「相公,你竟然躲在這裡教人學壞?」   我親親反手抱住娘子,對她貼著耳朵笑道,「娘子,我可是純為了醫學研究,替人治病才來的。你看,我的脫敏療法和心理誘導,已經成功了。」   娘子輕偎在我的背後,輕輕掐了我一把,嬌嗔道,「你剛才說的那個法國式舌吻是什麼?」   我呵呵一笑,對屏風後的沈明堂和師師大聲說道,「沈大官人和師師小姐忙吧,許仙告退,不要著涼喲。」沈明堂已經無暇說話,和李師師滾成一團,發出了銷魂的叫聲。   娘子聽見兩人的聲音,身子一軟,臉色緋紅,不敢出聲,就要從窗口隱身飛出。我從背後抱住娘子,輕吹一聲口哨,「指嘯雲」應聲而來,托著我和娘子飛出窗口,飛臨西湖上空。此時艷陽高照,我和娘子橫躺在雲中,我賤賤一笑,湊過去說道,「我來教娘子法國式舌吻!」   一時間雲裡風光,不足為外人道。一個時辰之後,指嘯雲晃晃悠悠地把我和娘子送回保合堂,娘子紅著臉去休息了,小青納悶對我問道,「姐姐怎麼了?大白天睡覺,這可不像她。」   我歪脖笑道,「怎麼,就許你睡懶覺,不許娘子休息休息嘛?娘子今天去和我遊湖累了,早早安歇。小青,你記得去萬松山監工,書院建得如何,要上心些。不能總讓林先生在那裡勞累,知道不知道?」   小青一聽我讓她去萬松山,搖頭得如同波浪鼓,「算了吧,我可不去見林和靖,他一念詩我就渾身想蛻皮。」小青一陣發寒,飛也似的跑了。   藥鋪裡一時倒安靜下來,我此刻正在回味剛才的美妙雲端感覺,忍不住呵呵笑起來。藥鋪沒有病人上門,我輕閒地在院子裡轉來轉去,想著是不是又要去看看師傅費老了?他上次教我的「萬里迷蹤」還有很多地方不懂,該去請教請教。   突然,我看到屋簷下放著一個布袋,隨手打開,裡面是我上次爆玉米花剩下的玉米粒,看著金黃色的玉米,我靈機一動,何不種到院子試試看,說不定能長出玉米喲?   拿著鋤頭,將玉米種下,也不懂什麼深淺,隨意撒滿了院子裡的空地,然後施放了一個甘霖咒代替澆水,就等著玉米長出來。   且說京城汴梁,梁王府後花園中,世子趙汲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此刻手持吳鉤寶劍正在輕輕擦拭,嘴角不時露出一個出神的笑容。   一聲吟哦,世子身子如白鶴升空,馭劍盤旋一圈,飄然落下。猛烈霸道的天外飛仙,在世子手中竟然戾氣盡褪,化為一泓秋水般純淨的出塵一招。他落地的剎那,後花園裡十丈方圓內樹葉盡數落地,這一招竟然用劍氣震碎了滿園的樹葉,卻對樹枝絲毫無傷。   世子擦拭著劍鋒,閉目凝思了片刻,走到一株老槐下,樹枝上竟然掛著一副畫。畫中少女如同天仙下凡,裙帶迎風飄舞,御風而行,婀娜之姿,忍不住讓人浮想聯翩。可是畫中人卻沒有畫臉龐容貌,空空只勾出了髮髻模樣。   世子背劍於後,看著畫中人,癡癡歎氣道,「半月已過,佳人何在?」   看著畫中人,世子的神情一凜,拚命搖頭,自言自語道,「大丈夫怎麼如此兒女情長?不可,萬萬不可!」   「三尺龍泉劍,匣裡無人見。落雁一張弓,百枝金花箭。為國竭忠貞,苦處曾征戰,先望建功勳,後見君王面!啊——」世子大聲吼出一闕生查子,揮舞寶劍,後花園中斷枝飛落,百花齊殘。世子的劍法,已經亂了。 第22章、夜宿梅園破奇案   夜色涼沉,我躺在床上,翻身發現娘子不見了。低頭看床下,娘子的鞋子還在。她去哪裡了,為什麼不穿鞋?   一道黑影投在地面上,擋住了我的身子,我驚懼抬頭,看見另一個我站在床前,娘子就挽著他的胳膊,對我怒目而視。長得和我一樣?我哆嗦著叫娘子,娘子不應。那個許仙冷笑不已,對娘子說道,「就是這個人冒充我,騙娘子這麼久,真是可惡,殺了他!」   娘子聽命抽出雄黃劍,一步步向我逼近。我大叫,「娘子,你不認得我了麼?我是你的相公啊。娘子,我愛你,我真的愛你,不要殺我——」   寒光閃過,只見一陣血霧遮住了我的雙眼,嚇得我尖聲大叫,「不要啊!」   霍然睜開眼睛,直挺挺坐起,娘子抱著我的胳膊著急問道,「相公,做惡夢了麼?你一直叫我的名字,讓為妻好是擔心。」   背上的冷汗大滴流下,我喘氣大口呼吸,緊緊抓住娘子的手,不敢放開。   「娘子,娘子,我……」   娘子替我擦乾頭上的冷汗,輕聲道,「怎麼了相公,和為妻說說你的惡夢,我們共同解開它,就不會害怕了。」   我搖頭,苦惱之極,這個夢是絕對不能告訴娘子的。為什麼我會做這樣的夢?一股擔憂竄上心頭,攪得我再難入睡。天色已經快亮,我乾脆起床到院子裡吸收天地靈氣,修煉法術。娘子看著我的背影,默默不語。   靜靜想了許久,我站在一個醫生的角度,明白自己已經患上了輕度的焦慮症,所以才會接連幾天做惡夢。自從遇到蜈蚣精的那天開始,我就被一種情緒纏住,好像這是我的宿命,或者說是許仙的宿命,必然會遇上命裡的剋星!先有蜈蚣精,那後面法海和尚恐怕也難以避免吧?   幸虧我沒有像電視裡所演的許仙那樣,去和好友到金山寺進香,也就不會讓法海注意到我。長吁一口氣,我搖搖隱隱做痛的頭,去洗漱了。我卻渾然不知,小青當日為了救我,施展瞬息千里的妖法,已然讓法海察覺。   古代刷牙洗臉都很不方便,沒有自來水,要打井水。更沒有牙刷,只是用手指蘸清鹽來刷,味道實在苦澀,牙齦經常被我自己捅得出血。擦臉的布也好硬,不如毛巾柔軟。就在我第一百次抱怨毛巾不好使的時候,小青房間裡傳出一聲慘呼,叫得我心裡一驚,顧不得什麼避嫌,飛快衝進了她的房間。   她的閨房竟然色調是淺粉色的,真是看不出,她還喜歡這種顏色。不過我已經顧不上嘲笑她,此刻小青抱著頭正在地板上打滾,口中白氣吞吐,身子上都泛出鱗光了。身後娘子的呻吟聲傳來,我回頭一看,娘子艱難走進小青的房間,對著小青的身子拍出三道符文,閃爍著金光的符文飄落在小青身上,她的痛苦減弱不少,人也漸漸安靜下來。   娘子痛苦地對我說道,「相公,有法力高強的佛徒在念驅魔咒!我好難受,小青她功力淺,更受不了這咒力,恐怕要現原形了。」   我大驚失色,茫然四顧,一點也沒有聽見有人唸咒的聲音,急道,「娘子,怎麼辦?我們躲一躲吧,或者我去把唸咒的人趕走!」   娘子勉力盤膝坐下,護在小青身邊,搖頭說道,「相公,你要是去趕唸咒的人,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承認咱們家中有妖怪嘛?不能去,我盡力頂住就是。對方也不知道我和小青的確切位置,這股咒力在附近盤旋,應該是逼我們出去才是,只要能忍過這一關,就沒有問題了。」   娘子閉上雙眼,單掌按在小青背後,一起抵擋驅魔咒的咒力。我看娘子大汗淋漓還咬牙堅持的模樣,心裡痛苦無比,真想能做的什麼替娘子分擔。不行,我要去看看,到底是誰在念驅魔咒。   出了家門,大街上很多孩子和大人都往南邊走去,我攔住一人問道,「請問大家都幹什麼,為什麼都往南城去?」   「今天金山寺的和尚作遊街法會,從南城那邊往這裡來,已經快走到了。百僧同時頌經,場面可大了!許大夫,一起去看看吧。」   我聽到金山寺三字,心中猛然一驚,心不住下落。找上門來了麼?法海!   就在我躊躇無計發呆的時候,兩個黑衣壯漢走到我面前,拱手為禮道,「許大夫,在下兄弟二人奉梁王世子之命,請許大夫北上汴梁替王爺治病。今日就是世子與您訂約的日子,許大夫沒有忘記吧?」   「梁王世子?對、對,我記得。」我大笑答應,真是天無絕人之路,世子的人這時候來接我,正好帶娘子北上躲避法海。   「兩位將軍跟我進屋喝茶,我們收拾一下,馬上出發!梁王爺的病不能耽誤。」我手舞足蹈地把兩個黑衣人拉進家裡,急急雇了兩乘軟轎,將娘子和青兒扶上轎子,向北門出城而去。   兩個黑衣人,一個叫李兵,一個叫王奇,都是世子手下的黑衣衛士。那李兵看到我帶娘子上路,不由得問道,「許大夫,尊夫人已經懷有身孕,路途顛簸崎嶇,似乎不太方便?」   我搖頭道,「娘子的醫術勝過我百倍,此次給王爺治病,娘子必不可少。所以,娘子才強撐著身子上路,望兩位大哥多多照應。」   李兵王奇聽我如此說,對娘子肅然起敬,佩服道,「許夫人真是菩薩心腸,我們替王爺謝許大夫和許夫人的功德。」   我大步流星地趕路,不時焦急回望兩眼,隨口答道,「沒事兒,沒事兒,俺們都是活雷鋒,別客氣。」   李兵和王奇一頭霧水,也不好多問,悶頭帶路去了。   在北城館驛,我騎上梁王世子替我備的馬,和娘子的轎子並行。小青的轎子在後,李兵王奇在前,一行人加上轎夫總共十二個。李兵說在十里亭換乘馬車,車子足夠大,可以讓我和娘子、小青共乘。   看到法海沒有追來,心裡也就塌實了,對李兵的安排毫無意見。出來的倉促,除了我的藥箱之外什麼都沒帶。也忘了通知樓外樓的師傅費三清,他老人家喝酒的銀子用光時,找不到我,估計會生氣吧?嘿嘿。   坐在馬車裡,我放下布簾,低聲對娘子和小青說道,「娘子,看來已經有和尚知道你們的身份,這次百僧遊街法會,就是針對我們家來的。」我有些擔憂地說道。   小青此時緩過氣來,大怒道,「姐姐,我們殺回杭州,可惡的禿驢們竟然用驅魔咒對付我,氣死我了。攪動錢塘江水,將他們都淹死,看他們還怎麼唸咒?」   娘子斥道,「青兒,不許胡說。你我是修道之人,怎麼能妄動殺機?那些和尚唸咒驅妖伏魔,也沒有錯。錯就錯在,我不該留戀凡塵,私自混跡人間。可是,不報答相公的恩情,我一千八百年來日夜難安,就算是這一身道行盡毀,我也不悔。」娘子說道最後,看著我的雙眼,眼淚已經怔怔流下。   我心頭一酸,拉著娘子的手,說道,「說什麼報恩,你我夫妻之間的感情,又豈是一段恩情那麼簡單?娘子,許仙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最愛的就是白素貞!我們永遠不要分開,誰也不能拆散我們。」   「相公,我不怕死,可是我實在捨不得這孩子。」娘子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已經眼淚奪眶而出。   我罵道,「別說喪氣話,娘子不會有事的。你是得道的蛇仙,怎麼會死呢?我們還要一起長生不老,當一對神仙夫妻,不是麼?還有小青,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都不會死。」   小青大聲點頭說道,「對,我們都不會死,那些臭和尚再來唸經,我們打跑他們,總可以吧?」   我大笑點頭,娘子也被小青逗樂了,笑問道,「不知道剛才是誰被人家唸咒念倒在地上,差點現了原形。還說要去打人?拿尾巴去抽打嘛?呵呵。」   小青臉色大窘,怒聲說道,「哼,我是不小心才著了道。誰知道那些和尚早上不睡覺,出來念什麼驅魔咒。」   我想了想今後的對策,對娘子問道,「不知娘子可有什麼朋友親戚,在外國居住的?我們實在無法躲避法海,可以到外國去定居。」   小青問道,「法海是誰啊?」   我覺察自己無意失言,支吾道,「啊,就是今天帶頭唸經的和尚,聽說是金山寺的。」娘子思忖了良久,對我說道,「為妻未修成人形時,有個兒時的姐妹,它的道行高深,聽說在大宋以西雲路萬里之處,被當地土人奉為神明。千年前我去看過她,她住的地方好像叫埃及。相公,那裡我們倒是可以去暫避。」   埃及?難道娘子的好姐妹是眼鏡蛇神?靠,太牛了吧。   我點頭不已,這下好歹是有條退路了。不過,不到最後萬不得已,我是不想離開大宋的。這裡是我的祖國,我能有幸回到千年之前,應該為了華夏百姓做些事,一味逃避並不是辦法。何況,我要想辦法回到現代,那麼就更要留在大宋地界,等待機會。如果我到外國去,死後恐怕要入西方的天堂或地獄,無法進入東方的輪迴吧?   一路上腦子裡的念頭紛紛擾擾,我揉揉疼痛的太陽穴,不能再想。娘子溫柔地替我按摩,我拉著娘子的手,有些愧疚地說道,「娘子受苦了,對不起。」   「許大夫,天色已晚,我們在附近投宿,明日再趕路吧?」李兵在車外叫道。   「也好,就聽李將軍安排。」我答道。   不巧的是,館驛客棧竟然滿員,我們一行這五人無處可住。李兵大怒,正要讓館驛小吏想辦法,一個華服老人從館驛裡走出,對我們說道,「在下梅子豐,家兄梅子華的公館梅園就在附近,幾位客人如不嫌棄,老朽帶各位到梅園借宿一宿,明日再趕路,如何?」   聽這老人如此說,李兵壓下怒火,哼了一聲,算是同意。我向梅子豐作揖道,「謝謝老丈幫忙。」   「哪裡,在下是這裡驛丞,該當為各位效勞。」   跟隨梅子豐來到梅園,女主人梅子華的妻子梅王氏出迎,對梅子豐行禮,招呼我們進入梅園。這梅王氏好年輕,看上去也就三十如許人的模樣,手裡拉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慇勤招呼我們。   「勞煩夫人了,不知梅老爺何在?我們來打擾,自然要和梅老爺道謝才是。」娘子對梅王氏說道。   梅子豐在旁歎氣道,「家兄三年前得了怪病,一病不起,如今離大限恐怕不遠,無法起身招呼各位了。」   梅王氏夫人聽梅子豐這麼說,低頭垂淚,領著孩子告罪,轉入了後堂。就在梅夫人回去不久,一聲慘叫在後堂響起,梅子豐和我一齊衝入後堂,梅夫人和一名丫鬟跌倒在床邊,失聲痛哭,丫哭道,「老爺,他歸天了。」   我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死者床前,伸出三指按在他的頸動脈上,果然已經沒有了跳動。翻開眼皮,已經散瞳無救了。梅夫人一直在哭,淚如雨下,我看著梅夫人,心頭猜疑大起。   那三四歲的孩子絲毫不知爹爹死了,自己在屋子角落裡玩過家家,拿著幾個小碗在煮飯。突然,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我心頭猛然一顫,回頭往梅夫人的頭上看去,那樣東西果然斜插雲鬢之上,在燈火下分外奪目。   我明白了,梅老爺根本不是得病而死,而是被謀殺的! 第23章、梁王府上客盈門(上)   蘇州知府剛要睡下,就聽得有人擊鼓,衙役來報,竟是梅園的梅子華老爺死了。梅家老爺纏綿病榻許久,死了就死了,報什麼案啊?蘇州知府氣悶之極,安撫了小妾,穿上官衣,將梅家的僕役召進府衙問話。   「誰讓你來報案的?」知府高高在上,喝問道。   梅家僕役顫聲說道,「今日老爺歸天,一個借宿我家的大夫叫許仙的,和二老爺說大老爺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所以,二老爺梅子豐讓小的來找老爺報案,請老爺派仵作去驗屍。」   蘇州知府和驛丞梅子豐也算有些交情,平時沒有少拿梅家的孝敬,此時人家出了命案不管,似乎太說不過去。於是,帶著衙役親自跑了躺梅園。   梅園裡遍種梅花,若是臘月裡梅花開放,可稱得上人間勝景,估計林和靖先生定會喜歡這裡。可是此刻的梅園,靜得怕人,夜梟低聲鳴叫,僕人丫鬟和梅家大小都不禁害怕起來。李兵和王奇軍旅出身,膽子大,不信鬼神。可是我和娘子、小青卻看得清清楚楚,梅子華的冤魂飄在床頭之上,盯著梅王氏和她手牽的孩子,戀戀不捨。   黑白無常已經來了,可是我托娘子向他們說了個情,且寬限一會兒,等知府來了,找出真兇,讓梅子華的冤魂安息,也可免入枉死城受苦。黑白無常冷冷點頭,給了娘子這個面子。等到知府到來,仵作驗屍,果然如我所料,毫無斬獲,說是病死的。   知府怒道,「何人稱梅老爺是被毒死的?敢戲弄本官不成。」   我淡淡說道,「知府老爺,在下許仙,是我說梅老爺中毒身亡的。」   知府剛要發怒,李兵拿出一塊梁王府侍衛的令牌,在他眼前一晃,說道,「遵梁王爺命,請許仙大夫上京治病,地方官司不得無禮。」   知府一驚,臉色難看,拱手道,「失敬失敬,原來許大夫是梁王府上的紅人。不過,許大夫如此信口開河,也有失一個名醫的風範吧?」   我搖頭笑道,「知府老爺,您誤會了。在下沒有信口開河,梅老爺確實是中毒而死,而且是慢性毒藥。仵作驗屍驗不出,那是因為此毒是日久年深積澱發作,銀針根本試不出反應。」   仵作不悅,反駁道,「什麼毒銀針驗不出,還請許大夫明示?」   我淡淡說道,「仵作可知吞金死去的人,是什麼樣子?」   仵作一呆,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屍體,搖頭道,「梅老爺肚腸無恙,更無淤血流出口鼻和谷道,不可能是吞金而死。」   「若是每次服用微量的金粉,不會致命,日積月累,金子在體內越積越多,自然就造成重金屬中毒而死!仵作還敢說,梅老爺不可能死於黃金中毒麼?」我反問道,同時,望向梅王氏,她面色不改,只是牽著孩子的手有些輕輕顫抖。   仵作喃喃念道,「重金屬中毒?黃金金粉,微量?」一連串的陌生名詞,讓他有些懵懂,不過他還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知府也聽明白了,驚訝道,「許大夫怎麼敢肯定,梅老爺是死於你說的重金屬中毒呢?」   我指著梅王氏的孩子說道,「因為這孩子無意間一個遊戲舉動,我發現了梅夫人的秘密!剛才梅老爺死時,夫人痛哭,我就感到有些異樣,說不明白。後來看到小孩子過家家,做飯做湯,從頭上假裝拔下一件東西,輕輕用小刀子往湯碗裡刮了幾下,然後端起來喝下。他分明是在模仿下毒者每天的所作所為!梅夫人,你說對不對?你為何謀害梅老爺,此時也該說個清楚。」   梅夫人身子顫抖不已,強自爭辯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家老爺三年來纏綿病榻,盡人皆知。要害他我早就害了,何必等到今天?我從來沒有給老爺下過毒。」   知府點點頭,對我說道,「梅老爺不能下床,一切都是夫人親自照顧,夫人的婦德昭然,許大夫你不要冤枉好人啊?」   我冷笑一聲,走過去一把拔下梅夫人頭上所插的金簪,問道,「敢問這支簪子是梅老爺送給夫人的麼?」   梅夫人大聲道,「當然,這是老爺送給我的定情之物。快還我,否則我要告你輕薄之罪。」   「定情之物?那也是該有四五年之久的舊物了,但是不知道為何還是如此閃亮如新?是不是夫人每天都要用刀子刮上一刮,好讓它越來越亮啊?」   眾人齊聲恍然驚歎,知府接過我手上的金簪,仔細觀看,發現這簪子確實閃亮如新,而且似乎有被刀子刮削的痕跡,簪子的頭粗,簪身卻細得不成比例,十分反常。梅夫人每日刮削,卻沒有另換一支,或者是梅老爺喜歡這支簪子,她不能換吧?   只見牙床上的梅子華魂魄一陣抖動,他沒有想到竟然是梅夫人下毒害他,激動之極,卻也無法表達。黑白無常拉他離開,斥道,「真相明瞭,你也不用當個冤死鬼,和我們回地府覆命吧。」   梅子華悠悠飄遠,還戀戀不捨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梅夫人頹然坐倒在地,哭泣不已。   此案就算是破了,知府將梅王氏收監,我們也在第二天上路。娘子在路上問我說道,「相公,你怎麼會注意到那梅夫人舉止有異,懷疑上她呢?」   我苦笑道,「那是因為我聽到她的哭聲,絲毫沒有痛苦傷心的感覺,反而充滿了恐懼和壓抑,加上她兒子過家家的奇怪舉動,讓我想起一個古代很有名的法醫學案例,就脫口說了出來。」   「古代法醫學案例?那是什麼意思?」小青追問道。   靠,又說漏嘴了,我尷尬搖頭道,「啊,就是一些類似《黃帝內經》的醫書,你沒有看過。」   娘子有些擔憂說道,「相公,梅夫人不會無緣無故謀害梅老爺,你說是不是有人逼她,或者有人和她合謀?」   我想了想,猜測道,「那個二老爺梅子豐很可疑,不過,他聽到大哥是被毒殺的,立即去請知府過來驗屍,應該心中坦蕩,沒有可能是同謀。」   娘子忽然說,「梅夫人的身上有一股妖氣,不知道相公覺察到沒有?」   「妖氣?」   「不錯,很淡的妖氣,幾乎無法發覺。那孩子的身上也有,似乎是個得道成精的妖怪身上的妖氣。」娘子肯定道。   帶著滿腹猜疑,我們一路向汴梁趕去。   就在我們離開杭州的當天夜裡,法海帶著百名僧人唸經驅魔,整整鬧了一夜。可是杭州城了妖氣全無,讓他很是納悶。一襲黃色僧衣的法海,頭戴黃色僧帽,手持九環錫杖,站在離保合堂百丈開外的大街中央,遊目四顧,月下的杭州城靜謐之極,絲毫沒有妖氣動靜。   「為什麼消失了?難道那青蛇妖那日出城,就沒有再回來?或是剛才已經知難而退?」法海喃喃自語,口宣佛號,帶著弟子們回轉了金山寺。他哪裡知道,我們早就投宿到蘇州梅園,哪裡還會有妖氣讓他發覺。   坐車趕路慢,官府的公文卻是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梅園奇案,蘇州知府全部上報汴梁刑部衙門,一時間蘇州梅園名醫許仙破奇案的消息,在京城各大衙門之間不脛而走。梁王府上來了不少客人,都是聽說了此事,又聽說許仙是應梁王邀請來王府替王爺治病,都紛紛來王府拜訪要當面會會這位神醫。   梁王爺安坐府中,己經是第五撥客人到了,北方經略使登門求見,世子代替王爺出迎。   經略使進門向梁王請安,笑道,「王爺府上要來一位名醫,聽說破了蘇州梅園的奇案。今日我登門,特地想見見這位許仙許大夫!」   王爺捋鬚笑道,「經略使相公好急的心思,人還在路上,你就來堵門口了!哈哈哈哈——」   「唉,誰讓衙門裡的人把這許仙傳得神乎其神,聽婦人的哭聲就能斷定她心中有鬼,查金簪,審孩童,就能輕鬆破案。說得像包公再世一般,好不神奇,怎能不來見識一番?」經略使大聲笑答道。   梁王世子在旁說道,「許先生何止醫道驚人,他的發明創造,在蘇杭二州都是大大的有名。宮裡現在流傳的神仙套,就是他的傑作,保合堂獨家銷售。」   在座的公侯卿相哪個沒有用過最時髦的神仙套,齊齊驚道,「就是發明神仙套的大夫?天啊,此人更是非見不可,真是奇人啊。」   世子語不敬人死不休,又爆出一條天大的內幕,神秘說道,「許先生的劍術通神,更在我之上。得許先生指點劍道,小王已經堪破劍道天人合一之秘,達入微之境。許先生為人,如海如淵,堪稱深不可測。」   此時,就連梁王爺都動容,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他從來沒有毫不掩飾對一個人表示如此欽佩。這個許仙到底是何方神聖?人還未到汴梁,梁王府上已經為他賓客盈門。   此時,門外高聲傳來一聲傳報,「蔡太師求見王爺,已過府門。」   梁王搖頭笑道,「老蔡都忍不住來了,許仙的面子比本王還要大啊!」   蔡太師在門外笑道,「王爺身體安好,本官可是得了好友的一封書信,才來會會這許仙的。」   「哦,何人的書信,能讓你這老傢伙出府門,巴巴地趕來?」梁王問道。   蔡太師已然踏足廳內,和眾人一拱手,悠然道,「還不是晏幾道那老兒,對許仙推崇備至!近日衙門裡盛傳許仙破奇案的故事,我哪裡還能忍得住,當然要到王爺府上來見見他。」   梁王點頭,看了世子一眼,世子心領神會,回道,「按照腳程估算,再有兩日就該到京城了。」   想到許仙要來,世子心中莫明激動了一下,好像一個淡綠的身影在眼前晃過,世子記不清那是誰,只是直覺感到,當日關鍵時刻助自己一臂之力,合力誅殺蜈蚣精的神秘仙女,和許仙一定有關係!等許仙來到,一切謎團就都會解開。 第24章、梁王府上客盈門(中)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為了綜合瞭解梁王爺的病情,我向李兵、王奇兩個拚命打聽梁王爺的生活細節和人際交往活動,還有他的性格、脾氣、嗜好、口味等等,幾乎連他做愛的姿勢都打聽了一遍。   起初,李兵和王奇守口如瓶,但是我曉以大義,讓他們明白我是一心為了給王爺治病,才瞭解這些細節的,他二人漸漸有些鬆動。等混熟了,我施展勸酒大法,輕鬆把他們灌倒,兩人幾乎什麼都招了,把梁王爺喜歡吃焦圈火燒都告訴了我,還有梁王有個側妃,貌美如花,替王爺生了個兒子,封為洮南侯,今年才十二歲。   一路上我和娘子分析這些數據,盤算著怎麼治療王爺的厭食症。娘子擔憂說道,「相公,梁王錦衣玉食,早已經嘗盡天下美食。即使相公做火鍋或者烤肉給王爺,也不一定能讓他食慾大開。何況等他吃膩了火鍋和烤肉,又該怎麼辦呢?」   娘子分析得有理,不過我也有我的想法,像梁王的這種情況,現代社會多得是,關鍵是校正他的不健康飲食習慣。不過,再那之前,我要讓他對我建立信心,這樣他才能對我言聽計從。   等投棧之後,李兵王奇睡著,我對娘子說道,「我想先偷偷到梁王府去偵察一番,看看梁王的實際情況,這樣我們治好他厭食症的把握就更大了,娘子說是不是?」   娘子擔心地對我說,「相公,你的騰雲術還不熟練,長距離飛行,恐怕力有不逮,會出危險的。只要相公自信醫術,又何必弄這些背地裡的手段呢?實在要去,叫青兒跑一趟就是了。」   我也有些猶豫,雖然我的口哨雲速度奇快,可是我的功力淺薄,真有可能飛不回來。第二天我失蹤了,李兵和王奇豈不著急?更會讓計劃露餡也說不定。看來只能讓小青跑一趟。   小青抗議了好久,還是在我的威逼利誘下去了汴梁。我向她保證,不讓她去萬松山見林和靖,讓她樂得連連點頭。傻丫頭,我答應你可以不去萬松山,可沒說不讓林和靖來找你啊,上當嘍。嘿嘿。   等小青走了,我拉著娘子上床,對娘子耳語道,「娘子連日車馬勞頓,讓我給娘子按摩放鬆一下。」娘子開始還推脫不要,在我的雙手輕輕按摩她腳底幾個穴位之後,銷魂的快樂讓她只剩下呻吟,不要變成了不要停。   「相公,你的手真是有妖法,按得我靈魂都快出竅了!」娘子長吐一口氣,愜意地躺在床上,辦曲著身子,微微隆起的腹部,更顯成熟的魅力。我吐了口口水,搖頭笑道,「娘子,你不要勾引我犯錯誤啊。我可是誠心誠意替你按摩解乏,沒有想佔你的便宜。」嘴裡這麼說,我的手已經不規矩地在娘子的酥胸上游弋起來。   「相公,我好幸福啊!真想就這麼一直待下去,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永遠和你在一起。」娘子貼著我的身子,喃喃說道。   我輕輕吻了娘子額頭一記,說道,「寶貝兒,你先睡吧,明天還要趕路。放心,我們的生活越來越幸福,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此時我的困意全被心裡的責任驅趕得一乾二淨,蜈蚣精的出現,法海的威脅,都讓我意識到要未雨綢繆早做打算,否則這個幸福的家隨時會崩塌。為了娘子,為了小青,為了五鬼兄弟,我也要努力。修煉固然要努力,可是娘子修了一千八百年尚且不是法海的對手,何況我這個半路出家的假許仙?   看來要想一些其它的辦法才是,一些避重就輕的方法,比如讓法海消失?   這個想法在我腦袋裡盤旋了好久,模模糊糊出現了一個雛形,此次汴梁之行,就是我揚名四方大展抱負的好機會,只要取得了顯赫的地位,我完全可以借助皇帝和官府的力量對付法海。到時候,就算拆了金山寺,炸平雷峰塔,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娘子說過,天地神人鬼之間,互不干涉,我利用凡間的力量對付法海,他只能吃個啞巴虧,不能拿我如何。嘿嘿,想想不久的將來,法海在大牢裡服刑,無期徒刑加每天不給飯吃,看他還有沒有心思去降妖伏魔?   意淫遠比修煉要效率高,我在大腦裡殺死了法海三次,可是月亮的精華才吸取了可憐的一點兒,不夠發動一次甘霖咒。算了,以勤補拙,再吸!   小青飛到梁王府上空,探測到梁王的臥房,輕手輕腳走了進去。梁王爺和側妃躺在床上,側妃輾轉反側睡不著,梁王爺已然入夢多時。小青聽那妃子不住歎氣,忽然輕輕起身,披上衣服出屋去了。小青飄身到梁王床前,仔細看了看梁王,從裡到外,還把他的衣服解開看了個清楚。許仙有交待,她倒是認真完成。   「好肥的身材,他要是一條蛇,估計爬都爬不動吧?」小青對人類男子的裸體毫不忌諱,但是必要的審美她還是有的,看到梁王臃腫的身材,小青也是感到一陣沮喪。再看看梁王的頭髮,果然白多黑少。牙齒呢?捏開嘴巴,小青仔細數起來,一共掉了三顆牙齒,一顆有蟲。   梁王被小青折騰得鼾聲停止,眼看就要醒過來,小青急忙念了昏睡咒,拍在梁王頭上,趕忙閃人出了臥房。   就在小青要飛出王府的當口,劍氣破空的聲音吸引了她的耳朵,小青越過幾道牆,來到一座花園,赫然是梁王世子在對月練劍。   五丈之外,事寢的側妃竟然穿著睡衣,斜倚在一株梧桐下看世子舞劍,輕輕吟唱,「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世子的劍法超群,妾身好不佩服。」   世子趙汲此時已經不能再裝作沒有看到側妃,淡淡低頭行禮道,「徐妃安好,夜深了,請徐妃回父王寢宮,不要著了夜涼。」   「我不怕,妾身愛看世子練劍,世子繼續,我不會打擾你的。」這個徐妃巧笑兮兮,一副搔首弄姿的模樣,不知道怎麼的,小青突然覺得一陣氣悶,想要去打這徐妃一巴掌。   徐妃還是淡淡笑著,去拿世子手中的劍,想要擺弄一番。世子雙眉一擰,身上殺氣外放,徐妃踉蹌後退。世子淡淡說道,「寶劍血氣重,休要驚了徐妃。小王告辭。」說罷,世子回身就走。   不經意間,世子看了看懸著樹上的那幅仙女畫像,畫中人還是沒有面目,不過卻讓世子親切非常。徐妃鐵青著面孔,冷笑道,「世子的心上人恐怕就是這畫中人吧?為什麼連臉都沒有?難道醜得見不得人?」   小青順著世子目光望去,看到畫中人所處的衣服不是和自己一模一樣嗎?小青心裡有些茫然,難道這個世子也喜歡上自己了?小青不是不明白男女愛慕之情,可是她更覺得自己是條蛇,而不是個人,讓她對一個男人投懷送抱,總是覺得好怪異。她不能接受林和靖,哪怕他成了鬼,也不能接受,大半就是因為林和靖曾經是個人,身上有「人味」。   眼前的世子呢?他也愛上了自己麼?小青怔怔出神,看著畫中自己飄然凌風的畫像,那張空白的面孔似乎漸漸變成了小青的容顏。此時,小青渾然忘了隱藏身形,世子敏銳勝過常人百倍的靈覺,察覺到背後牆頭有人,只是一回頭間,兩人四目相對,彷彿時間凝固在這一刻裡。   小青驚覺,櫻唇輕啟,吹出一股旋風白霧,她的身形隨著旋風淡淡消失。世子遮住風頭,再次望向牆頭,佳人芳蹤已杳,無跡可尋。   徐妃看世子一愣,也回頭望向牆頭,什麼也沒有看見。再回頭,世子也消失不見。夜風吹過,徐妃打了個阿嚏,嚇得渾身一哆嗦,連忙逃回臥房。世子蹲在屋頂上,看著被嚇得發慌的徐妃,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   半空中的小青,看到世子戲耍徐妃,竟然也露出一個微笑。調轉風頭,向來路上的客棧飛回。   聽完小青對梁王身體的細緻描述,我基本可以確認以下幾點:第一,缺少運動,脂肪堆積。第二,長期伏案工作,腰肌勞損。第三,也是比較重要一點,老人家的性能力已經衰退,逼得年輕的妃子去勾引世子,簡直是家醜啊。白髮早生,是勞心過度的徵兆,牙齒脫落,看來是身體機能已經衰退。按照李兵的話,梁王今年不過五十八歲,他的身體狀況可是太差了。厭食症?嘿嘿,他沒有得糖尿病已經是老天開恩。   知道梁王的身體狀況,我也制定了相應的策略,不幾日,我們一行人已經到了汴梁城外。我對娘子和小青笑道,「不急進城,先遊覽一下汴梁城外的名山勝景再說。」   李兵急道,「許大夫,等您治好王爺的病,想玩多久都沒有問題,我們還是先趕路吧?」   我搖頭道,「李兵、王奇兩位將軍,我去遊山玩水也是為了給王爺治病,你們少安毋躁,隨我來吧!」   梁王府上,又是賓客盈門,很多人聽說我今天到,都早早來王府等候。就在巳時已過的時候,王奇氣喘吁吁來到王府,覲見王爺。   「王奇,許大夫何在?」梁王爺問道。   王奇面色緊張,低頭回答道,「許大夫命末將來報王爺,請王爺移駕城外龍亭山,許大夫說那裡風景秀麗,正好替王爺診治頑疾。」   梁王爺臉色低沉,幾個討好的官員已經開始大罵,「好個許仙,不過是個大夫而已,架子倒擺得比王爺還大。請王爺下令,將他捉拿府中制罪。」   經略使相公和蔡太師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看著事態發展,世子眉頭一皺,看了王奇一眼,王奇堅定點頭。世子轉而對梁王說道,「父王,許先生並非輕浮囂張的市井刁民,父王不妨姑且一試,因一事識一人,豈不傳為千古佳話?」   梁王爺突然展顏笑道,「本王對這個許仙越來越有興趣了!傳我旨意,移駕龍亭山。」 第24章、梁王府上客盈門(下)   龍亭山是汴梁城外一座小山,高不過四五百米,可是卻能俯瞰整個京城之景。遠望平原,近觀山泉,坐在山頂的亭子裡,別有一番情趣。我看著盤山路,彎彎曲曲繞在山腰上,要爬上山頭,起碼費半個小時的光景,對於這些老人家來說,運動量已經足夠了。   等到他們累得氣喘吁吁才到達山頂,已經是午時吃飯的時間,配合我天才改造過的韓國料理——海鮮石鍋醬湯,保準王爺的厭食症蹤影全無。看著山下塵頭大起,估計王爺的車馬儀仗已經到了,不由得我暗自羨慕,有權勢就是牛啊。   浩浩蕩蕩百人的隊伍登山,本來人要更多,可是世子斥退了要護衛的官兵,有世子相伴天下還有誰能傷得了王爺。世子手握吳鉤劍,攙扶著梁王,一步一步走上山。經略使相公還是一臉自在,行伍出身的他,還不在乎這點山路。蔡太師就辛苦了,整日裡只是動手寫字的他,要來爬山,幾乎在山腳下就想放棄。礙於面子和一股對許仙好奇,才努力向上攀登。   很多官員們又開始非議,嘀咕道,「許仙好大的膽子,在山上等,居然不下來接王爺的駕。反了,反了,如此刁民,一定要治他的罪。」   王爺含笑望了世子一眼,世子苦笑搖頭,兩人對這一班官員都是失望之致的表情。經略使相公本以為自己登這龍亭小山,不過是兒戲一般,毫不費力,哪知道走到半山腰,他的腿肚子也酸起來,不爭氣地開始喘氣。   「怎麼可能?本爵當年縱橫北番,和遼人激戰,三天三夜都不曾睏倦,現在爬一座小山就累了,真是奇事。」經略使感歎道。   梁王悠悠說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哈哈哈,你也不復當年勇武,成了和我一樣的老頭子了。」   蔡太師想爭辯幾句,可是實在喘不過氣,汗流浹背,和眾人蹣跚上山,望著山頂的亭子一個勁兒出神發呆。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王爺和各位大人加把勁兒啊。」一身水綠衣衫的小青俏生生站在半山腰,沖眾人喊道。蔡太師老眼昏花,看不真切,其他人包括梁王爺,看都小青的容顏無比發出一聲男人特有的驚歎。世子更是盯著小青緊緊不放,這聲音太熟悉了,彷彿就是半月前貼著自己耳朵的那一聲救命仙音。   小青在我的安排下,引起了這些男人的精神頭,然後轉世朝山上跑來,以小青的體力,就是喜馬拉雅山也跑上去了,剩下這些男人們個個奮勇爭先,追著小青的背影上山。   眾人到山上,發現一排清茶已經斟好,總共十杯。在場有身份能夠喝這茶的,恐怕也就只有十人而已。王爺端起一杯,仰脖子幹掉,大呼一聲痛快解渴。蔡太師品了一口,驚奇道,「好茶,喝入口中,回味無窮!」   我走向王爺和這些大官,作揖笑道,「許仙見過王爺和眾位大人,此茶是親自調配,味道如何?」   經略使相公讚道,「早聞許大夫奇藝超人,這一碗茶已經略窺一二。本爵從來都沒有喝過這種味道的茶,不知是什麼茶葉泡成的?」   我如實回答說,「十紋錢一兩的綠茶茶葉,再加些精鹽,如此而已。」   「不可能,十紋錢的粗茶,怎麼可能如此細膩,讓人飲後口角生津,通體舒泰?許仙,你不要裝神弄鬼,欺騙王爺了。」一名胖胖的官員,看樣子職位不低,端著茶杯對我怒斥。   我根本懶得理他,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小人心理,故意針對我,生怕我得了王爺的賞識。不過放心,我得了賞識之後,他也是第一批來結交巴結我的人。   沒有理他,我逕自請王爺入席,「今日這一切安排,不過是為了替王爺治病而已,多有得罪,望王爺海涵。還有各位大人,許仙屬實不知道有這麼多人陪伴王爺一同前來,宴席只是十人小桌,剩下的幾十位大人,就要委屈些,站著吃了。」   此時爬山完畢,眾人都快餓昏了,站著吃無所謂,只要有得吃。王爺、世子、經略使、蔡太師和剛才怒斥我的刑部尚書都入座,我讓小青上菜,李兵幫忙。娘子和我在亭子不遠處燒火做飯,一道道菜端上去,讓梁王大大看了一次眼界。   我把自己所有的看家本事都使上,什錦火鍋、燒烤、石鍋醬湯、蔬菜沙拉,當然還加了密制的香料,就是海帶提純的自治味精。山頂風涼,各種菜式冒著騰騰白氣,更顯得不同凡響,一股飄飄欲仙的氣質油然而生。   梁王爺生性豪爽,捋起袖子開吃,經略使更是對我的烤牛筋讚不絕口,站起來一陣動手搶串。我暗道,這可是我準備了整整一天的東西,能不好吃麼?   王爺吃到興頭上,發現火鍋已空,烤肉告罄,催我上菜。我一擺手,「藥不可過量,各位大人吃得已經飽了,再吃就是不健康的暴飲暴食,不利於健康。所以,沒有食物供應,到此為止。」   蔡太師一陣悲歎,他最愛裝斯文,此時沒了菜,他剛吃個半飽,豈能不鬱悶?我早看出這老頭的底細,笑呵呵端著一碗菠菜蛋花湯走到他面前,對他說道,「老大人斯文人,吃得慢,我特意給您留了一碗湯。」   菜太師感動不已,接過湯碗大口喝光,總算灌了湯飽。   我環視一周,對眾位顯赫大官們問道,「王爺、世子,還有各位大人們,今天的食慾是否很好?」   梁王沉思未語,經略使已然大笑開懷,拍著肚皮笑道,「好,非常好,就是想再吃你小子弄得烤肉串,沒吃夠。」   「大人愛吃,我可以將製作方法教給大人府上的廚子,大人自然可以天天吃到,不過,吃得多了,一樣會失去新鮮感,食之無味。今天各位大人如此好胃口,其實菜香只是一半功勞,一小半功勞!」   世子微笑配合問我說道,「許先生,那另一半功勞又歸功於誰呢?」   「歸功於各位大人自己。登山是很好的有氧運動,促進血液循環、新陳代謝加速,當然這都是醫學術語,各位不必深究,就是說各位大人的身體運動之後,自然食慾大開。不但如此,其它的慾望也會提升不少,是不是?大家記住,生命在於運動!」   幾個中年官員不好意思地左顧右盼,我知道我放在湯裡的牛鞭和草藥起作用了。   各位官員都是聰明人,聽我這麼說,已經明白我的意思,經略使更是感慨,「沒有想到安逸生活才十年,就讓我爬一座小山也氣喘吁吁,真是要鍛煉鍛煉了。許大夫說得是,生命在於運動啊。」   刑部尚書有些抱怨地說道,「朝廷公務繁多,每日裡閒暇時間很少,哪有時間來爬山啊?何況,獨自出行,遇上山賊盜寇,也是危險。」   我點點頭,此時天下確實不太平,不過一個更好的創意早就在我的腦海裡成形,我自信說道,「這位大人說得對,所以我專門設計了一些健身方法和健身器械,讓各位大人不出京城,就可以得到很好的鍛煉。而且,平時各位大人一起鍛煉,既可以增進同僚之間的友誼,也可以共同切磋養生健身之道,不是很好麼?大家一起鍛煉,建立一個京城健身俱樂部,由我來制定量身定做的健身計劃,每年只需交納一百兩銀子的會費,保您一年健康、精力充沛,有心有力!如何?」   健身俱樂部?這個名詞跳進各個官員的大腦,所有人都在討論著。梁王爺呵呵一笑,對我說道,「本王今日食慾大開,相信了許大夫的健身說法,先交一千兩銀子,我就是你的健身俱樂部第一位客人。」   我微笑道,「是第一名會員,王爺入會,就是俱樂部的最好廣告了。」   一時間,山頂上的百多名官員爭相入會,戶部的官員更是立馬幫我批了俱樂部的成立官文和地皮。我奸笑著看著這一群官員,銀子大大地有!忽然,發現王爺也在奸笑地看著我,和世子不停地對我打量來去。同時奸笑的,還有那個蔡太師和經略使。   我有不好的預感,自己成捕蟬的螳螂,背後多了三隻老黃雀! 第25章、京城健身俱樂部之第一話   第一話、王妃爭寵(上)   龍亭山頂熱鬧非凡,我看著一萬兩銀子的巨額會費包圍在我身邊,那份激動你能明白麼?而且,這是我結交公侯將相的好機會,將來陷害法海、官醫勾結,都靠俱樂部當媒介,我幾乎要大叫一聲Yes——   梁王爺笑容可掬,踱步到我身邊,不失威嚴氣度地說道,「許大夫和小兒交好,汲兒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許大夫的人品武功,堪稱一代宗師。許大夫今日展露的奇技,比之扁鵲、華佗也不遑多讓,本王甚是佩服啊。不知許大夫可有意到王府來,當本王的首席醫官?」   這無異於是梁王爺的邀請,一條通天之路就擺在我的眼前。不過娘子卻對我用眼神示意,不要答應。我猶豫片刻,王爺的表情很是微妙,眼中精光閃動。就是經略使相公和蔡太師都靜耳傾聽我的答覆,突然之間,山頂上靜可聽風。   「呵呵,王爺厚愛,許仙要不識抬舉,推辭了。草民的醫道眼光或許比很多大夫強上些許,不過要論基本功和經驗,就比不上醫官大人們,甚至比起很多民間醫生也大大不如。而且許仙此身雖為大夫,卻未必只想當個大夫,若是應了王爺的差事,怕給王爺誤事,寧可此時得罪王爺,不能入王府。」我一口氣說完,最後一句重重強調了一聲,未必只想當個大夫,弦外餘音讓梁王眼中精光更盛,竟然毫不生氣,還透出隱隱的喜悅,對我的推辭毫不在意。   刑部尚書在旁,小聲嘀咕了一句不識好歹,經略使暗中衝我伸了伸大拇指,意思恐怕是說我骨氣足,不阿諛奉承梁王吧?只有蔡太師這老傢伙,看著我偷偷地笑,竟然似乎識破我的心思一般。   我心底暗道,這一次果然賭對了。梁王心懷野心,我從世子身上就能看出一絲端倪。此般梟雄人物,又怎麼會刻意招攬一個大夫當自己的醫官呢?他不過在試試我是否有凌雲之志,也好決定將來如何利用我而已。我明說自己志向不僅想當個大夫,他已經明白我的表態,當然會大喜,從此後會更加著意拉攏於我。嘿嘿,梁王爺,我借你的勢力發展一下健身俱樂部,以後的事就再說啦。等我成仙了道的時候,你謀反還是起義,都和我許仙無關。   經略使出言邀我到他府上盤桓數日,蔡太師也不甘落後,更說要贈我一副字畫。靠,他的字畫可是國寶啊,即使在大宋也是一等一的寶貝,萬金難求。我有些動心,王奇卻先一步走出,沖兩位老頭低頭說道,「奉世子之命,已經在王府西側為許大夫定下一處行園,還望兩位大人海涵。」   王奇這一說,無異於世子表態,兩個老頭哈哈一笑,對視一眼,蔡太師笑道,「許仙這妙人,王爺怎麼肯輕易鬆手,不過你我日日去糾纏便了,不能讓王爺獨吞。」   妙人?我冷汗都留下來,古代人用的形容詞可真是曖昧啊。   梁王累了這許久,實在撐不住,下山回府。一行官員都跟著下山,梁王世子看了看小青,衝我抱拳說道,「許先生,小王保護父王回府,就讓王奇、李兵二人隨侍先生,有事讓他們通知小王即可。晚上小王要來求見先生,更有一人要求得先生的幫忙。」說完,世子竟然對我深深一揖,說道,「小王先替那人謝過許先生,請先生務必相助,更加要保守秘密。」   看世子玩神秘主義上癮,我也神秘兮兮回答,「放心,許仙今夜於行園相候!」   山上人散了,李兵和王奇被娘子支開,去幫小青收拾食具、碗碟,娘子對我說道,「幸虧剛才相公回絕了梁王,我觀他氣宇,反骨萌生,梟雄相貌,想必是個不安分的王爺。相公投靠了他,定然難逃一劫。」   我笑著拍了拍娘子的手,笑道,「娘子,你可知道,我若是答應他入府當醫官,梁王反而會輕視於我。拒絕梁王,梁王拉攏我的心思反而變大了。」我給娘子分析了梁王的心理,這都是看了無數宮廷鬥爭的電視劇總結出來的梟雄定律,梁王一個普通梟雄,怎麼可能跳出窠臼呢?   娘子聽完神色不安,堅定說道,「相公放心,無論梁王成敗,我和青兒定然能護相公周全。」   我對於娘子的無條件支持很是感動,輕輕在她耳邊說道,「娘子放心,我不會有危險的。我的賢內助,你堅定的模樣可真迷人,像個女將軍!花木蘭一般,英氣十足。」   娘子聽我誇她,又恢復了小女兒神態,有些害羞般躲開了。   就在我要追上去繼續說「瘋話」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許仙相公?請稍待。」   我嚇了一跳,回頭見山頂上多了一個老頭,拄著一根木頭枴杖,白鬍子幾乎快拖地,衝我正微笑招手。   「您、您老是誰啊?什麼時候躲到樹後面去的?」我狐疑不定地問道。總感覺這老頭兒有古怪。娘子也發覺了他,施施然走來,對老頭行禮道,「原來是土地公公,峨嵋白素貞有禮了。」   土地公?我鬱悶想道,怎麼我和土地公有緣嘛?到處能看見他們。哪知我的隨意一個想法在以後的日子裡成了事實,土地公幾乎成了我的生活一部分,他們的功能就是,幫我師傅費三清要酒錢!   「費老托我找許仙相公要三百兩銀子,他老人家說徒弟孝敬師傅,不該溜走也不通知他,所以罰款三百兩,一共是六百兩,請許相公交給我,讓我帶回去杭州。」土地公有些尷尬地對我和娘子說道。估計當這種討債土地公,他還是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   我抗議道,「師傅太黑了吧?六百兩夠一戶人家娶十房媳婦,買十頃田了,他竟然就光喝酒便花了這麼多,想敗家嘛?」   突然,一陣風刮過一陣塵土,費老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罵道,「徒兒,你敢教訓為師?」   我腿肚子一軟,慌忙笑道,「哪裡,哪裡,師傅您老親自來了,請您出來相見。」   「我還在杭州樓外樓,是在用飛塵咒和你說話,你不用喊叫,心裡想著要說的話,我自然能聽見。」   我立刻想道,這豈不是土電話?要是能學會就好了,可以隨時聯繫師傅。師傅那頭兒立刻有回音,「還算你孝心,想要經常聯繫為師。這就傳你飛塵咒,不過記得把銀子交給我派去的土地公。好了,回頭見。」   腦子裡飛進一條古怪咒語,然後師傅費老的聲音消失,只剩下可憐巴巴的那個白鬍子土地公伸手看著我。   李兵二人此時也看到了土地公,王奇更是走到我身邊,揮手對土地公說,「哪裡來的老乞丐,到山頂上來討錢?快快離去,否則鎖你去衙門。」   我暗自偷笑,連忙安撫住憤怒的王奇,說道,「這是我的一個遠房伯父,他老人家帶家人的口信給我,替我捎些東西回家給親戚。王將軍別誤會,呵呵。」   王奇一窘,抱拳告罪,和李兵連忙跑了,只聽李兵對他一陣取笑。土地公鬱悶之極,接過我的銀子,轉頭就走。我連忙拉住土地公的衣袖,說盡了好話,又給了土地公十兩銀子請他喝酒,才把他哄開心。好歹人家也是個神仙,我也不能太過分,是不是?   李兵二人帶路,我和娘子入住了王府西側的行園。哇,簡直就是人間天堂,院子裡養著白鶴和梅花鹿,而且毫不怕人,圍著你跳舞鳴叫,真是難以想像。古人的和諧自然觀,在庭院建築方面真是達到了極致。   不過,那梅花鹿就不敢接近小青,小青一笑,那隻鹿嚇得乾脆癱在地上,絕望地閉上了雙眼。我拉過小青,低聲罵道,「不要總盤算著吃它們,我們住這裡,天天少東西,主人會怪罪的。」   小青嗤了一聲,嘀咕道,「小氣鬼,就是怕賠錢。什麼破鹿,我還不稀罕吃呢。」   娘子摟著我,笑著安撫我對小青的無奈和憤怒,為了保護院子裡的鹿,我堅持把小青安排在後院的西廂房,我娘子住東廂房,每天太陽光曬進屋子,很是溫暖。而且在陽光和星光下纏綿,東廂房無疑是最佳選擇!   入夜之後,世子帶著神秘人登門拜訪,我讓娘子和小青迴避,她們乾脆迴避到大街上去,結伴去逛東京汴梁的夜市去也。女性,無論是人還是妖,愛逛街的天性是一樣一樣的。   神秘人由世子攙扶,我不由得懷疑起他(她)的身份。脫下罩身的黑披風,一位端莊的四十許貴婦人出現在我面前。世子笑道,「這位是我的母妃,當今梁王受封正妃柳氏。母親聽我說了先生事跡,認定先生是非常人,特別囑咐我要單獨來見先生,有事相求。母妃很是神秘,連我也不透露到底是何事。」   我聽了世子介紹,連忙一揖到地,尊敬說道,「王妃大駕光臨,許仙惶恐不已。」   王妃慈祥地笑了笑,看了看世子,歎氣道,「今日來求許先生,還不是為了趙家這一老一小,說到底,還是為了汲兒。先生可知,王府眾妃中,得寵的是那徐妃,她又替王爺生了洮南侯,我怕她貪心不足,為了她的兒子能繼承王位,會謀害汲兒。所以,我請先生傳授我恢復青春的法子,哪怕折損陽壽我也不怕,只要能挽回王爺當年對我的眷顧,讓汲兒的地位穩固。」說完,王妃不惜紆尊,向我行大禮致謝。   世子慌了手腳,連忙攙扶王妃,他沒有想到母親竟然是為了這件事來求我幫忙。看著王妃執著的面孔,我回憶起當年考高中的時候,我的母親不也是帶著我去教導主任家送禮求情,當時看著母親禮下於人陪笑臉的樣子,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此時的王妃和當初我的媽媽是何其相似?為了孩子,她什麼都可以犧牲。   我攙扶起王妃,誠心誠意說道,「王妃的心意我明白了,您讓我也想起了我的母親,天下父母心是何其相似啊。您放心,我一定盡力幫您!」   王妃似乎會錯了我的意思,點頭道,「許先生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就,實在難得,加之你和汲兒又是好友,我有心認許大夫為螟蛉義子,不知許大夫願意嘛?」   王妃擺明了是收買我,讓我很是意外,真是王妃的作風,和平民老百姓果然不同。我看著她那殷切期待的表情,心裡一軟,跪倒叫道,「母親在上,受孩兒三拜。」   「好,好,從今往後,你和汲兒就是兄弟了。」王妃大喜,對世子說道,生生把我和世子綁成了兄弟。世子也跪下,對我行禮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一場結拜認母戲完成,我幾乎出了一身汗,搖頭苦笑,莫名其妙多了個媽。不過,也要為這個王妃母親想辦法,怎麼得回王爺的心。   我隨意和義母聊天,咨詢了有關她和王爺近幾年的生活狀況,得出的結論就是:兩人之間已經沒有了激情。所以,重新得回王爺的心,第一步就是重塑激情!   「重塑激情?」義母一愣,不知該如何去重塑。   我微微而笑,貼著她的耳畔說了一陣話,王妃疑惑又羞澀地問道,「這能管用麼?」   「放心,義母儘管照我說的做,一定管用。」   我對世子又吩咐道,「世子兄弟,記住派人在王爺背後造些輿論,在府裡傳些小道消息,越神秘越好,勾起王爺對王妃的注意。剩下的,就交給義母去做了!」   一場梁王府爭寵較量,在我的支持下,即將全面上演! 第26章、京城健身俱樂部之第二話   第二話、王妃爭寵(中)   一夜無話,我躺在床上仔細構思健身俱樂部中的運動器械種類,在這個時代可以勉強做出來的,我都加入了設計範圍。啞鈴、槓鈴、沙包,都是簡單東西,最難的就是跑步機,履帶的問題讓我大費了一番腦筋。   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動畫片,叫做《神筆馬良》,我要是有那枝什麼都能畫出即變成真的神筆就太好了。記得馬良給勞苦的農民畫了個水車,嘿嘿,我的跑步機就用水車的原理來驅動,通過水力轉動履帶,控制水流就可以調節速度,這樣已經是我設計能力的最高發揮了。履帶由無數塊小金屬片組合而成,外面罩上牛皮,柔軟而且不會打滑。跑在上面,絕對舒服自然。造價嘛,大概要四十兩銀子,很貴喲!   俱樂部的施工已經開始,我派李兵去監工,總體設計由我把關。對於王妃義母的爭寵計劃,我也不敢怠慢,和她商量了許久,終於說服她按照我的指點,實施一系列神秘和挑逗策略。   梁王爺每天早上都要在後花園裡喝茶,逗弄那只藩國進貢的珍奇小鳥,鳥兒叫聲清脆,甚是可愛。王爺觀鳥的時候,聽見花叢後有人竊竊私語,聲音足夠王爺「偷聽」得一清二楚。   「唉,你發現沒有,王妃最近好像返老還童一樣,變得好漂亮啊!」一個王府丫鬟對另一個丫鬟說道。   「可不是麼,王妃看上去一點不像快五十歲的人,簡直比我還顯年輕。以前看見徐妃娘娘,我就以為她是最美的美人,哪知和現在的王妃娘娘比起來,娘娘像仙女,徐妃只是個普通丫頭罷了。」   「你知道嘛?我聽秦尚書府上的丫鬟說,秦夫人正向王妃請教返老還童的秘法呢!」   「原來如此,怪不得王妃天天往外面跑,原來是去見秦夫人。」   「你說錯了,秦夫人怎麼配讓咱們王妃去親自教她,是她來求教。聽說是宮裡的娘娘們來找王妃進宮!」   兩個丫鬟邊說邊走遠,朝著後園走去,梁王爺驚訝不已,他和王妃已經有一個月沒有照過面,難道真的如丫鬟所說,王妃返老還童了?   無心觀鳥,王爺到書房寫字,才寫不上幾個字,心已經煩亂得難以持筆,傳令道,「來人,請王妃過來說話。」   「是!」宦官剛走,梁王又想起什麼,加上一句,「不是徐妃,是柳妃。」   宦官一愣,再稱個是字,急急走了。   半晌之後,宦官回報,「稟王爺,王妃娘娘出府未歸,聽說是靖王爺府上來人請娘娘過去,娘娘可能在那邊夜宿不歸了。」   梁王一愣,淡淡揮手摒退宦臣,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喃喃道,「柳兒,你真的變了,從來大門不出的你,居然留宿在靖王府?」   此刻的柳妃娘娘,也就是我的義母,正在行園和我喝茶,緊張地問我道,「仙兒,欺瞞王爺,不要緊麼?」自打認我當義子,義母就管我叫仙兒,這個稱呼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可是沒有辦法,王妃這麼叫,我能反駁麼?   「義母,不要想太多。對了,義母是河東柳家的千金,琴棋書畫自然樣樣精通,至今沒有荒廢吧?」   王妃點頭,我滿意笑道,「義母的優勢在於受過高等教育,而徐妃據義母講,不過是一個小家碧玉,沒有念過什麼詩書,在思想上根本和王爺無法溝通,更引不起共鳴。現在義母要做的,就是要讓王爺知道,您才是和他有心靈交流的終生伴侶,徐妃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偶爾睡一下可以,但是不能傾吐心事,更不能對王爺的宏圖大志有所助益!」   「可是,怎樣能讓王爺離開那狐狸精,來聽我說說心事呢?」王妃有些愁容,歎氣說道。   「神秘!引起王爺的興趣,更要靠義母的魅力,征服王爺的心。義母記住,沒有個性的女人,是不能引起男人慾望的,而義母恰恰要塑造自己的個性!」   「個性?」王妃一陣迷惑。   對於古代的女子來說,個性恐怕是最難理解的詞語。不過,我有信心讓義母個性起來。   新找來的裁縫,已經等在門外,按照我的設計,替義母打造全新的衣著。塑腰提臀顯示曲線,性感中不失高貴,運用波西米亞風格的時裝元素,創造異族風情的誘惑。要絲綢、要皮草、要面紗!   最後,終極殺手鑭,二十一世紀的頂級化妝理念,用腮紅、唇線、粉底、性感眼影和明暗透視,將王妃的臉龐徹底修飾一新。大宋的化妝理念,還停留在蛾眉淡掃,朱唇一點的時代。什麼是蛾眉?就是呆板的半月形,而王妃的瓜子臉需要飛揚入鬢的柳眉,需要點在眉心的不規則硃砂記,凸現成熟女人的魅惑。   唇,是女人的靈魂,我想王爺暫時還接受不了舒淇式的性感紅唇,不過淺粉色的唇色搭配唇線的勾勒,足夠讓男人迷失在王妃的鼻尖之下。罩上雙眼的薄紗,如夢如幻的氣質,王妃斜斜露出背影,對著我和世子,世子徹底看呆了。我很滿意地點頭,外形的改造初步完成。   「記住,不要低頭,不要含胸,自信、高傲!在王爺面前,女人總是忍不住臣服,可是突然一個帶有新鮮感的女人闖進他的生活,這將是一個巨大的誘惑!」我頓了頓,微笑道,「要讓王爺對您陌生,而又想親近。義母,千萬不要對王爺表現出任何的迎合,要保持個性!」   王妃對著銅鏡,已經徹底不認識自己,鏡子裡那一張充滿奇異魅力的臉,讓王妃彷彿置身夢中,顫聲道,「這真是我麼?太漂亮了。仙兒,你的手段太奇妙了,簡直難以相信。」王妃都不敢用手去摸自己的臉,只是輕輕撫摸著銅鏡裡的影像。   我拿出一疊紙,對世子說道,「麻煩世子將這些詩詞分開,用不同的地址寄給王妃。落款我已經都寫好,都是當今有名的才子,信中都寫著『和汴京梁王府楊夫人詞』,將它們分批寄到王府裡。」   世子奇道,「府中並沒有什麼楊夫人,無人收取,該如何是好?」   我神秘一笑,「放心,王爺自然會替楊夫人來收取。再把這些詩稿放在義母的房內,王爺兩相對照,自然能猜到楊夫人就是柳王妃!」   義母大驚,忙道,「此等事,王爺會震怒的。」   「不會,王爺只會驚訝於義母的才情,對義母會越發的好奇。等到王爺派人去靖王府召王妃回府之時,就是表演開始的時候了!」   這些詩作都是我照抄李清照的詞集,王妃看過之後,大呼絕妙。其實王妃的詩書功底很強,李清照的作品看一遍,整體風格就把握得七七八八,模仿著寫新的都可以。李清照的詩對王妃的影響也很大,似乎她已經認識到女人的生活還有如此另一面。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好一句綠肥紅瘦,仙兒的才情點個狀元郎恐怕都委屈了。」義母對我笑著誇道。   「哪裡哪裡,孩兒寧可當個白衣卿相,樂得逍遙自在。哈哈。」   世子拿起另一篇詩作,點頭道,「我還是喜歡這一首,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男兒氣概,血性方剛,我大宋積弱,被遼人所欺,正該振奮人心,北擊胡虜,唉,可恨朝廷中,皆是些無能膽小之輩。」   世子這個憤青,竟然有如此抱負,我欣慰地想道,看來大宋還不是沒有希望,希望徽宗皇帝能重用世子,逃過他晚年被俘的宿命。   王妃按照計劃,拜訪靖王府,靖王妃見到王妃的第一眼,幾乎不敢相認。這樣,王妃真的在靖王府住了下來,和靖王妃研討起美容駐顏的秘訣。平日裡王妃不怎麼參加京城貴婦人的社交活動,現在火爆登場,幾乎引起了京城的一場美容風暴。五十歲的女人,竟然可以美到這種程度,這除了用奇跡來形容,已經沒有第二個詞。   梁王爺的耳朵邊小道消息飛傳,王妃和戶部李大人的夫人結伴進香,又和工部趙大人的夫人一同參加聯詩會,可是就是不回府,讓王爺乾著急。   過了三天時間,健身俱樂部已經完工,我請王爺和眾位大人來參觀,順便講解運動器械的使用方法。同時,專門為貴婦人們開設的女性健身專區,也同時開業。很多王孫貴族家裡的公主、小姐、夫人、妃子都受到邀請,發出邀請的是靖王爺王妃和梁王爺王妃兩人的共同聯名。   梁王爺和眾大臣在跑步機上試了試,都大讚巧妙。此時,女性專區那邊傳來陣陣笑聲,引得這些男人們都在觀望。我含笑解釋道,「在下請了波斯國的舞孃來教健身操,經常跳這種舞蹈和武術合一的運動操,可以美容駐顏、祛病強身,對女性很有好處。」   眾人透過十米長的甬道,遠望女性專區,很多貴婦人正跟著波斯舞孃在扭動腰肢,跳我設計的健美操。一個穿著芭蕾舞蹈服的背影最是招眼,很多貴婦人都圍著她,請教跳健美操的要領。   梁王爺看著此人,眼睛發直,感覺似曾相識,又實在想不起是誰。盯著一個女人看,有失王爺身份,不過他確實有些被那個身影吸引了。靖王妃和那個窈窕女子說笑著,拉著手一起走遠。梁王爺對我問道,「許大夫,那穿著奇特衣服的女子,是誰家的小姐?」   我故作驚訝,說道,「王爺,那是王妃娘娘啊。今日靖王妃拉著娘娘來參加舞蹈健美操班,娘娘天賦驚人,一學就會,眾位貴婦人都說娘娘心巧呢。我以為王爺知道,才沒有和王爺稟報。」其實,我提前就讓王妃學會了所有的舞蹈套路,當然會比其他人迅速領悟,想不快都不行,嘿嘿。   梁王爺急急說道,「我去找柳兒,有些話問她。」   我伸手一攔,陪笑道,「王爺,王妃和眾位夫人應該是去後面更衣,您不方便去尋找。還是先參觀一下土耳其浴室,等王爺回府,自然就可以見到王妃。老夫老妻,何必急在一時呢?」   看著王爺那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心裡偷笑不已,地位再高見識再廣的男人,也擺脫不了好奇,尤其是對女人的好奇。調足了梁王的胃口,接下來就要看義母和王爺的短兵相接,勝負如何。   土耳其浴室的魅力,簡直出乎我的意料,除了梁王心中記掛著王妃,早早離去,其他官員一律在浴室裡泡起三溫暖,爽得一塌糊塗。經略使哼哼唧唧地躺在搓背台上,不時叫道,「輕點力氣,啊,好舒服。」一個個老頭,後背被搓得通紅,卻都比上了十個姑娘還爽快,集體在桑拿房裡呻吟著。   「許仙,是個人才啊!」   「許仙不是人才,他簡直就是個神仙。大宋有許仙,何其幸也!」   在眾多官員的心目中,我的地位已經空前提高,足以成為京城社交圈子裡的第一紅人!什麼?你還沒有加入京城健身俱樂部?太土了。快去報名吧。記住,俱樂部的經理叫許仙,是天下第一神醫! 第27章、京城健身俱樂部之第三話   第三話、王妃爭寵(下)   梁王妃整整七天沒有回府了,梁王爺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尤其他看到王妃房中的那篇李清照的《如夢令.爭渡》,念到「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王爺臉色一暗,歎氣道,「柳兒,我不該學那薄倖的司馬相如,負了卓文君。害你買醉溪邊,你一定恨我入骨了吧?」此刻王妃要是知道梁王的想法,肯定哭訴表白,說自己絕對沒有偷偷出去喝過酒。嘿嘿。   梁王都驚動了的事,徐妃又怎麼會不知道?不過此刻徐妃卻冷笑連連,對著鏡子自言自語道,「憑她一個快五十歲的老太婆,憑什麼能轟動京城?哼,我就不信世上真的有返老還童的事兒。」眼珠一轉,徐妃從妝奩盒中拿出一個瓷瓶,陰險一笑,命人泡好參茶,將瓷瓶裡的藥粉倒了一些入茶水中,端著茶杯裊娜地向梁王書房走去。   「王爺,批改公文一整天,您一定累了,妾身給您沖了一杯參茶,請王爺提神。」徐妃穿著一件大紅的裙子,走到梁王的書桌後,半個身子靠在梁王身上,用胸部暗暗頂著梁王的肩膀,廝磨不已。   梁王端起茶杯,輕呷了兩口,微微皺眉道,「好苦的茶,和往日不同。」   徐妃得意笑道,「王爺,此茶是高麗國的貢品,味道重些。王爺,您喝了可有些精神振奮的感覺?」   其實這是徐妃托人密制的催情春藥,此時她對王爺下藥,一是讓王爺和自己歡好,能滿足一下長久以來壓抑的苦悶;再就是讓王爺見識了自己的美貌溫柔,對王妃柳氏那老太婆自然沒有興趣。配藥的大夫保證,此藥澆在枯草上,都能讓彎腰的草莖挺得像竹竿,人喝了無論老少,都是立即有反應。徐妃正欣喜地等待王爺的反應,門外宦官報告王爺說道,「稟王爺,王妃回府!」   梁王一聽王妃回來了,大喜過望,對徐妃擺手道,「愛妃回房去吧,我找柳妃說些話,今晚你不必事寢。」   徐妃色變,此時藥性剛要發作,王爺就去王妃那裡,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可是梁王根本看都不看徐妃一眼,急匆匆走向王妃寢宮。徐妃頓足暗罵了一聲,詛咒道,「但願老頭子死在那老妖婆的床上,讓她擔個謀殺親夫的罪名才好。哼——」   王爺走進王妃寢宮,發現一個丫鬟僕人都沒有,王妃身穿一件黑綢子禮服,是完全仿照歐洲宮廷的樣式裁減,把高貴和性感完美結合在一起,王爺心裡一陣異樣,覺得今日的柳妃真是不同尋常。他,竟然有一種衝動,一種幾乎五六年都沒有的衝動,一股熱流在小腹下升起,讓他找回了年輕時的感覺。   「柳兒,你回府了?你瘦了,也變得不一樣了。」梁王爺踱步進入王妃寢宮,王妃此時並沒有回頭,只是側了側身子,慵懶問道,「王爺說我變得不一樣了,那到底是美是醜,王爺可喜歡妾身的變化麼?」   「喜歡,當然喜歡。柳兒的詩我都看過了,本王對不起你,讓你這些年來受苦了。」梁王伸手想拉王妃的手,王妃聽到那句對不起,肩頭聳動,幾乎就要轉身撲入梁王的懷裡痛哭。幸虧王妃緊緊記住了我的忠告,起身艱難地走開,淡淡說道,「妾身不苦,只是夜夜聽雨,總是有些寂寞罷了。」   梁王酸酸地問道,「柳兒,那楊夫人可是你的化名?這些日子你不在,王府中收了十幾封發給這楊夫人的詩函,都是一些風流才子們和你的詩作所填的新詞,看來柳兒你也並非真的寂寞啊?」   王妃始轉頭正對王爺,梁王一見,心頭怦然跳動,剛才的醋意此時都成了慾火,快步走上前摟住王妃,就強吻了下去。王妃呵呵一笑,手摸著王爺的肚子,問道,「王爺現在穿的蟒袍,是不是嫌小了?」   梁王一驚,王妃的話一語雙關,讓他驚疑不定。王妃輕輕走向王爺,透過遮住雙眼的面紗,凝視王爺的眼眸,笑道,「當年王爺體格雄偉,如今卻有了個好大的肚子,妾身摸起來,又圓又軟,真舒服呢!當年的蟒袍,如今一定穿不進了吧?改日我替王爺做件新的。」   梁王看著走近的王妃,忽然驚訝道,「柳兒,你怎麼變高了?」   王妃嫣然一笑,原地轉身旋轉一圈,長裙飛舞,露出腳上我特意製作的高跟鞋,對王爺眨眨眼,俏皮之極。這個動作我讓王妃練習了不下百次,絕對達到了勾魂攝魄的地步。華爾茲舞步的小轉,讓王妃的高貴氣質表露無遺,加上今天王爺那杯參茶的額外功效,梁王爺就像一隻餓虎,撲向了王妃。   王妃感受著王爺那久別的激情,心裡喜悅之極,對我的建議越發相信,大膽地實施最後一步計劃!   「王爺閉上眼睛,妾身和王爺玩個遊戲!」王妃激烈地回應著梁王的挑逗,雙手更是主動伸進了王爺的下身。王爺身子一抖,丟了魂兒一樣點頭稱是。   王妃把王爺按倒在床上,將面紗扯下撕開兩半,緊緊地將王爺雙手捆在床頭,此時王爺驚覺,有些詫異帶著些許恐懼,問道,「柳兒,你要幹什麼?」   「王爺這麼久不來找妾身,妾身當然要罰王爺了!王爺認打還是認罰?」王妃媚笑一聲,緩緩用手撫摸著王爺的皮膚,喃喃道,「趙郎,你老了,我也老了。可是我還記得新婚之夜,你欺負我的時候,今天我也要欺負你一回!」王妃的素手輕輕剝下王爺的衣服,梁王就這麼赤身裸體躺在王妃的面前。   「不要喊啊,引來下人,看到王爺這麼羞人地躺在我床上,王爺的臉面可就丟光了。」王妃咬著王爺的耳朵,輕輕笑道。王爺此時臉紅耳赤,偏偏又刺激無比,下身激烈地反應起來。   王妃走遠,將寢宮裡的燈火一盞盞緩緩吹滅,梁王在床上央求道,「柳兒,快放開,快過來!本王認錯了,本王認錯了。」   一片黑暗降臨,王妃淺笑著回到床頭,一雙素手按在王爺雙腿上,緩緩摩挲著,漸漸向那神秘的地方接近。王爺胸口一涼,似乎王妃的舌尖在他的胸口游動,流下了一絲清涼。   「王爺,你猜猜,妾身在用何處身體侍奉王爺?」   梁王已經徹底成了慾望中的男人,失去了最後的風度,呻吟叫道,「柳兒,柳兒,快來和本王交歡,本王等不及了。」   王妃騎上王爺的身子,在黑暗中傳來一聲又一聲梁王的喘息。我在王妃寢宮的房頂偷聽了良久,嘿嘿一笑,招來「指嘯雲」悄然飛走。   回到東廂房,娘子已經睡熟,我也輕輕躺下。明天教俱樂部裡的會員打高爾夫球,要起個大早才行。   第二天一清早,梁王爺醒來,發現自己的衣物整整齊齊疊在身邊,一張紙箋墨跡未乾,放在枕邊,王妃留字道,「王爺早安,妾身與昔日閨中好友相約,於城西林苑小聚,不能侍奉王爺起身,王爺贖罪。」紙末沒有簽名,而是畫了一支柳條,王爺拿著王妃的留言,溫柔一笑,回味昨晚不可思議的一夜銷魂,搖頭不已。   「柳兒啊柳兒,你好忙喲。」王爺低聲一笑,獨自穿衣出了寢宮,精神矍鑠,大步出府,移駕健身俱樂部健身去了。   王爺出府,情報第一時間送到世子處,我和世子相對一笑,世子更是對我誠摯道謝,「大哥神機妙算,替母妃挽回父王歡心,小弟不勝感激。」   「世子客氣了,義母不嫌棄我出身低微,收我為義子,做兒子的哪能不為母分憂?」   世子也不再客氣,和我聊了幾句劍術武功,忽然問道,「大哥身邊,那穿綠衣青裳的姑娘是誰?」   「你說小青啊?她是我娘子的結義妹妹,雖然她自稱丫鬟,我和娘子都拿她當親妹妹看待。怎麼?這丫頭得罪世子了?世子多多包涵,她就是那個火爆脾氣,心地不壞的。」我對世子笑著解釋道。   世子喃喃念道著,「小青?好輕靈俊秀的名字,人也如出塵的仙女,不帶一絲煙火氣。不知道小青姑娘許了人家沒有?哪戶人家能討小青姑娘當媳婦,真是三世修來的福氣了。」   我心裡暗道,難道這世子和小青對上眼了?不對啊,按照我所記得的電視劇情節,他們應該是對頭,拼得你死我活才對呀。難道我篡改了歷史之後,世子和小青之間的宿命也順帶著一起變了?   家裡那頭還有個林和靖對小青念念不忘,這裡再多個世子趙汲,小青的魅力還真大呢。我裝傻充愣,假裝不明白世子的話裡的暗示,笑道,「小青這丫頭,瘋得很,我和娘子都替她擔心,怕她嫁不出去呢。」   世子看我裝傻,臉色一暗,淡淡說道,「是啊,能配上小青姑娘仙女般人物的,也定然是像大哥一樣的神仙人物才是。」   靠,世子的臉色明顯就是誤會我對小青有意思,藉故搪塞他,這個誤會是說不清楚了。該死的小青,總是給我添亂,人不在都不放過我,派個梁王世子來讓我煩心,真是鬱悶。看著世子鬱鬱寡歡地走了,我突然有一絲愧疚,畢竟人家貴為世子,追個丫鬟都追不到,實在是難受啊。   但是小青就算喜歡世子,兩人結合之後,世子也難逃被吸成人幹的命運。小青的道行不夠,渾身妖氣沖天,世子的武功再高,恐怕也撐不了太久吧?算了,為了小青的婚後幸福,還是給她物色一個神仙或妖精郎君吧。   娘子一早都沒有起床,我上街買了她愛吃的豆漿,回去看娘子竟然還在昏睡,一絲不妙的感覺升上心頭。我三兩步走到娘子身邊,切脈探測,娘子的脈象竟然全無!嚇得我跌坐床邊,急火攻心,哭道,「娘子,你不要嚇唬我,快醒醒啊!」   為什麼會這樣?身子是熱的,可是心卻不跳,脈像全無。我瘋狂跑到院子裡,抓起一把土,揚在空中,念動飛塵咒,大喊道,「師傅,救命啊!救救我的娘子!再晚就來不及了——」 第28章、京城健身俱樂部之第四話   第四話、疑雲密佈(上)   「耳朵被你吼聾了,什麼事情,慢慢說。」費老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我緊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哭訴道,「師傅,娘子的脈搏不跳了,您快來救救她吧!徒兒求您,千萬快來啊。」   話音剛落,師傅的聲音從東廂房裡冒出來,叫道,「傻徒弟,進來吧。」   我回頭看見師傅已經在給娘子號脈,大喜過望,連滾帶爬到床邊,期待地等著娘子醒來。師傅費老哼了一聲,教訓我說道,「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事到臨頭就知道哭,沒骨氣的東西,真給我丟臉。」   「娘子是我最親的人,當然關心她了。再說,師傅您要是快斷氣,我也一樣著急的。」我對費老反駁說道,氣得他鬍子直顫。我關切地看著娘子,焦急問道,「師傅,您快救醒娘子啊?」   「糊塗蟲,你娘子元神出竅了。我不知道她的元神去了哪裡,怎麼叫醒她?現在只有等。」費老氣呼呼說道,捻著鬍子,又加了一句,「其實強行帶她回來也可以,不過沒有這個必要吧?」   我急忙找來小青,詢問道,「小青,娘子的元神去哪裡了?你知道不知道?」   小青一臉詫異,「元神去哪裡了?姐姐為什麼要元神出竅?」   一聽小青也不知道娘子的去向,我更是擔心不已,對師傅說道,「求您強行召回娘子的元神吧,我怕她出意外!娘子真是的,這麼危險的元神出竅,也不和我商量就擅自行動,急死我了。」   費老閉上眼睛,身上發出一股淡淡的黃色光華,聯通腳下的土地,向無限的遠方延伸而去。看到師傅開始作法,我的心也漸漸安下來,有他老人家在,娘子應該會無恙吧?   天上白玉京,地下九幽冥。豐都城裡,閻君殿內,秦廣王還未上朝,大殿內一片沉寂。黑衣裹身的人影輕輕走上秦廣王的辦公長案,打開生死簿,急速查找著什麼。   『人間部』三字映入眼簾,黑衣人雙眼中神光一亮,繼續翻下去,在百家姓中翻到大宋杭州許氏,許仙這一頁是一片空白,只注了一行小字,參見奇人部。黑衣人連忙搜尋奇人部冊,剛要打開,一道刺目的金光從手中生死簿中發出,黑衣人受驚,被金光直擊出十丈開完。   等到黑衣人抬頭,生死簿已經捏在一位黑面針須、身穿金蟒袍的高大鐵漢手中,竟然是秦廣王親自到來。   秦廣王怒斥道,「何方妖孽,膽敢私闖閻羅殿,偷查生死簿!速速束手就擒,本王還可從輕發落,否則,讓你形神俱滅,道行盡喪。」   無邊的鬼卒衝進殿中,包圍了黑衣人,陰森之氣凍水成冰,將黑衣人圍了個水洩不通。秦廣王威嚴之下,黑衣人緩緩下跪,似乎要投降了。就在秦廣王要開口讓鬼卒拿人之時,一道熾烈陽氣沖天而起,劍光凜冽,黑衣人馭劍激發出純陽劍氣,刺破鬼卒的陰氣包圍,直射九幽之外,突圍而去。事起倉促,秦廣王措手不及,罵道,「好狡詐的妖怪,用至陽的寶劍破我鬼卒陰氣!來人,追!」   浩浩蕩蕩的鬼卒陰兵追著黑衣人,他一時無法甩掉眾多追兵,只能在九幽地府裡一陣捉迷藏,躲來躲去。就在他甩開追兵,剛要作法離開的時候,秦廣王駕著一道金光落在他身邊,一掌按在黑衣人的胸口,將他徹底擊飛,落地難以動彈。   「大膽妖孽,看本君如何對付你!」秦廣王怒目衝向黑衣人,天地間一道黃色光華湧來,護住了黑衣人,清聲飄來一陣法咒,「九天十地地靈接引,護法拘神急急如律令!」   黃色的光華護住黑衣人,居然強行破開通往陽間的通道,消失不見。秦廣王又驚又怒,衝上前去攔阻這一團光華,硬要攔它下來。黃色光華猛漲,秦廣王身子如同被泰山壓頂,根本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光團帶著黑衣人消失不見。一口鮮血吐出,秦廣王跌坐在地,大口喘氣,充滿了恐懼。身子在剛才巨大的壓力下,簡直要被壓成碎片,身為正神的他已經萬年沒有過這種親臨死亡邊緣的感覺,實在太恐怖了。   月老祠,白雲浮蔽,星辰環拱,可謂海外第一等仙山洞府。月老不在祠中,去找福祿壽三星下棋,祠裡只剩下幾個童子給男女瓷偶纏紅線。   就在地府大亂的同時,一道黑影入祠,潛伏躲過童子的耳目,摸進月老殿中,翻看月老的情人譜。這黑衣人看的赫然是杭州地界的人間譜,難道他的目標也是許仙?就在翻開月老情人譜的剎那,一道耀眼金光從譜中刺出,將黑衣人撞飛,落地驚動了守洞的童子。幾個童子手裡拿著紅線,跑進來看見黑衣人,齊齊喝道,「哪裡來的賊,敢偷月老爺爺的東西?看打!」   童子雖然年幼,可都是仙胎神子,功力非凡,月老紅線別有異功,纏上有血有肉的生靈,就再難以結下,除非有月老唸咒。黑衣人對童子手中的紅線極為忌憚,掣出一口精光四射的寶劍,劍尖劍氣四射,阻擋童子的合圍,快速突圍離開月老祠。可是月老紅線已經織成一張巨網,當頭罩下,黑衣人躲無可躲,眼看落入紅線網中。   黃色光華亮起,黑衣人腳下厚土中鑽出無數光華,替他擋住了紅線的糾纏,瞬息之間,黑衣人消失不見。月老手下童子面面相覷,不敢相信有人能逃過紅線的纏拿,可是賊子明明就消失了。那道黃光是什麼,無人知道。隱隱約約只是聽到一陣法咒想起,似乎是「地靈接引,護法拘神急急如律令!」   天上地下的大亂都與我無關,此刻我一心看著娘子的面龐,等著她快些醒來。師傅費老突然睜開眼睛,對我罵了一句說道,「小徒兒,就想著媳婦,一點不知道心疼師傅。你的媳婦馬上就醒,我先走了!」   費老說走就走,一個邁步之間,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聽說娘子要醒來,我大喜對空氣作揖道,「謝謝師傅,老將出馬,果然高效率,弟子一定好好孝敬師傅,報答師傅的救命之恩。」   娘子嚶嚀一聲,已然元神回竅。睜開眼睛開見我和小青,娘子笑道,「相公,青兒,你們看著我幹什麼?」   我總算長吁一口氣,坐到床頭,渾身發軟,說道,「娘子,你要是再像這次一樣嚇唬我,別怪我打你的屁股!你元神出竅整整一夜,是不是?難怪我昨天晚上覺得你怪怪的。」   娘子愧疚笑道,「讓相公擔心,是為妻不好。我看相公連日裡忙於在京城建立事業,健身俱樂部的籌備讓相公都沒有時間修煉法術,所以我特意回峨嵋山取一顆百草丹,幫助相公固本培元,以後修煉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娘子掏出百草丹,一股清香瀰漫整個房間,我感動不已,握著娘子有些發冷的手,責怪道,「娘子,你為了我好,我怎麼會不領情?可是元神出竅太危險了,你不為我和你著想,也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啊,以後千萬別瞞著我去冒險幹傻事,知道不?」   娘子溫柔點頭,我也總算是放下心來。   「許大夫,大事不好了!」門外傳來一聲大叫,李兵跑來找我,神色慌張。我心裡一緊,心說又有麻煩了。   「兵部侍郎王修大人,死在了桑拿房裡,現場十分詭異,俱樂部裡已經亂套了!先生快去看看吧。」李兵急急說道。   靠,開張大吉的節骨眼死人,我怎麼這麼點背啊。我幾乎要絕望地大叫,看了娘子一眼,無奈說道,「娘子好好修養精神,我去看看怎麼回事,稍後就回。小青,陪娘子說說話,照顧好你姐姐,否則我唯你是問!」一邊交待,我一邊和李兵跑出行園,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多啊。   白素貞和小青靜靜站在東廂裡,小青忽然對白素貞說道,「姐姐,你為什麼要騙相公?」   「小青,我——」白素貞欲言又止,低頭不語。小青拉著白素貞的手,勸道,「姐姐,你不喜歡許仙了麼?如果不喜歡他,我們就離開凡間,回峨嵋山吧。我好想峨嵋山,人間讓我覺得好累。」   白素貞撫摸著小青的頭,淡淡說道,「青兒,你不懂,有些事不是離開就能解決的。有些事更不是我們可以躲開的。既然選擇了報恩之路,我一定要走到底。」白素貞這麼說著,可是她的眼神卻迷亂非常,緊緊咬著下唇,臉色蒼白,讓小青很怕。   「姐姐,你還喜歡那個許仙麼?為什麼要說謊?你到底去哪裡了?」小青一連追問了許多,白素貞只是搖頭,對小青說道,「青兒,這是我的命,你不能參進來,姐姐不能害了你。我的恩該我來報,青兒你有你的修行、你的機緣,不要擔心我。」   小青不再多言,只是靜靜摟著白素貞,一青一白兩道身影久久不分。 第29章、京城健身俱樂部之第五話   第五話、疑雲密佈(中)   官差和衙役將健身俱樂部圍了起來,要不是世子派王奇出來接我,根本無法進入裡面。到土耳其浴室裡一看,桑拿房前十幾個人驚慌地議論著什麼,世子手持寶劍,皺眉不語。一位穿著青色官袍的官員,看樣子就是趕來調查的汴梁府尹大人,此刻對著一群尚書、侍郎們,哪裡敢說話。   刑部尚書這個老傢伙,從龍亭山上就開始針對我,此刻看見我來了,譏笑道,「許大夫可算來了,兵部尚書孫大人死在你的俱樂部桑拿房裡,死狀離奇,這下還要靠許大夫來破案了。梅園奇案都能堪破,這個案子自然也不在話下吧?」   我懶得和這刑部的老頭計較,對世子說道,「現場是否封鎖了?從發現孫大人死亡到現在,有沒有人離開過俱樂部?」   世子搖頭,對我說道,「大哥,此事離奇非常。」眾人聽世子叫我大哥,齊齊震驚。世子一笑解釋道,「母妃已經收許大夫為義子,自然就是我的大哥。」   接下來,世子詳細講了孫大人離奇死亡的經過。刑部尚書、兵部尚書還有禮部侍郎三個老頭都喜歡泡桑拿,今天一早就約到浴室來,一起搓澡、蒸汽。刑部尚書宋大人和禮部侍郎劉大人怕熱,搓背之後,就去泡池子。兵部尚書孫大人最愛這桑拿蒸汽,由一個搓澡的僕人攙扶,進入了桑拿房。   可是過了小半個時辰,一個搓澡的僕人去桑拿房請孫大人出來的時候,發現房門從裡面插上了,推不開。叫孫大人也不應,僕人怕出事,就向負責的王奇報告了此事。王奇和三個搓澡僕人一起撞開門,發現孫大人胸口破了個細細的血洞,人死在了桑拿房的木案之上!   聽完世子的描述,我更加眉頭深鎖,明顯是一樁密室殺人案!殺人者害死孫大人之後,是如何把桑拿房的門從裡面反鎖上的呢?從王奇和眾人撞門的舉動推測,從門外是打不開桑拿房門的內鎖的。但是,殺人者又是如何在殺人後將門鎖上的呢?   我進入了桑拿房,裡面很是黑暗,雖然已經停了火,可是熱氣一時之間還沒有散盡。因為沒有點燈,所以房間裡比較黑暗,唯一的光亮就是房門上的一扇雕花小窗。我走到孫大人的屍體前,揭開白布遮蓋,發現孫大人胸口赫然有一處血洞,傷口又圓又細,而且入肉不深。流出的血液已經凝固成黑紫色。這樣程度的傷害怎麼可能致命?不用想也知道,凶器上一定沾有劇毒,見血封喉!所以,傷口雖淺,但是足以致命。沒有人聽見孫大人的喊叫,看來他死得十分快,也許是聲音被桑拿房阻隔,無人聽得真切。   此時,王奇拿著一盞紗燈進來,替我照明,接著光亮我仔細打量桑拿房。內部幾乎沒有任何縫隙,門是唯一進入桑拿房的途徑,至於雕花小窗,僅僅一尺寬窄,雕花的空隙連小孩子的手都伸不進來。看來兇手也只能從門進來一條路。   忽然,我發現一處奇異的血跡。孫大人的屍體是進門斜靠左邊,離木門很遠,他又是仰天躺在木案架子上,為什麼木門後會有一滴放射形的血跡?看樣子,是甩到木門背後一樣。難道這是凶器留下的不成?   再對照這滴血跡和雕花窗的位置,果然在雕花窗之下!我明白了,兇手沒有進入桑拿房,只是在房間外用凶器殺害了孫大人而已。   桑拿房外,眾人已經議論起來,禮部侍郎擔憂說道,「孫大人死得離奇,那房間裡沒有人,他卻胸口開了血洞慘死,難道是妖怪干的?」   有人附和,有人說是用箭射進去,也同樣會在胸口留下血洞,不一定是妖怪。可是有人反駁道,「進去時孫大人已經死了,胸口只剩個血洞,根本沒有弩箭或者其它凶器。」   汴梁府尹頭上冷汗不停冒,擔憂地看著在調查現場的我和眾位大人,這裡沒有一個人他能得罪得起,看來黑鍋他是背定了。越想越怕,府尹乾脆就昏倒在地上。刑部宋老頭嗤笑道,「有人害怕了,這兇手殺人有一套,一石二鳥!」   禮部侍郎說道,「老宋,你就別再諷刺這府尹了,他官小職低,怕也是正常的。倒是要找出真兇,替老孫報仇才是!」   宋尚書冷笑一聲,「報仇?我看老孫死了,不少人要偷笑吧?」   侍郎劉大人臉色一僵,訥訥不說話了。氣氛尷尬,我緩步走出桑拿房,對眾人問道,「剛才桑拿房裡的物品擺設,沒有人移動過位置吧?」   眾人都說絕對沒有動過,我掃了眾人一眼,問道,「孫大人進入桑拿房之後,誰還在浴室裡?」   面面相覷一陣,一個搓澡的僕人說道,「報告東家,我、大牛、孝石三個人給各位大人搓澡,隨時伺候,一直都在。劉侍郎大人、宋尚書大人在,還有王奇大人在,其餘人等就是發現孫老大人遇害才趕過來的。」   我看了說話的僕人一眼,問道,「我記得你叫雲五,是不是?當時是誰給孫大人搓背,攙扶他進桑拿房的?」   「是我,東家。」大牛說話,老實承認,緊接著保證道,「東家,可不是我謀害了老大人,我送他進去時,老大人還說   要打賞我,我怎麼可能去謀害他老人家呢?」   我看著三個搓澡僕人和宋、劉、王三人,緩緩笑道,「兇手就在你們六人當中!」   刑部宋尚書臉色鐵青,怒道,「憑什麼懷疑我?孫大人死時,我在池子裡泡澡,怎麼殺人?」   「誰能證明您一直在池子裡?」我緩緩問道。   「他!」宋尚書指著劉大人說道。   哪知劉大人搖頭不已,「我和宋大人隔著池水,離得太遠,霧氣重,看不清楚。」   「那就是說,劉大人也無法證明自己沒有出過池子,反正宋大人也看見你,對不對?」我笑著問道。   劉大人臉色也鐵青起來,哪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我隨即一笑,說道,「兩位大人不要介意,我和你們開個玩笑,誰是兇手,我已經有眉目了。不過,還有一個難題就是,找到他作案的凶器,才有證據讓他伏法!」   我對昏死的汴梁府尹喊道,「裝死也不是真死,快起來辦案。派人搜查整個浴室,找凶器。對了,見到竹管、空心的條形物體,都拿來給我。」   府尹訕訕地走了,派人搜查,果然在浴室一角搜到一支竹管,顏色深黃,年頭看樣子很久了。我拿起這竹管,笑道,「這是什麼?又是誰的?可有人認領啊?」   劉大人接過來看了看,搖頭道,「不是筆管,太短又太細了。」   我眼睛掃過三個搓澡的僕人,三人俱是一驚,我淡淡說道,「這根竹管應該是發射凶器的工具,將凶器短箭放進竹管,含在嘴裡,使勁吹氣就可以將短箭射入桑拿房,箭上沾有劇毒,見血封喉,孫大人必死無疑。然後拉動繫在短箭後的絲線,從雕花窗的縫隙裡把箭頭拉出來,於是就造成了密室殺人的離奇效果。木門後的放射形血跡,就是毒箭箭頭被拉回的時候,撞擊在門後留下的證據。」   禮部劉大人聽得雙眼圓睜,難以置信地說道,「太詭譎的手法了,用竹管吹出短箭,為什麼不用手發射,豈不更方便?還不用留下竹管這個證據。」   我解釋道,「那是因為,兇手怕揮手的動作被發覺,而用吹箭則可以背對眾人,神不知鬼不覺。」   我冷冷看著雲五,問道,「我想,去門口探問孫老大人的,不是大牛,而是你,對吧?為什麼要殺孫老大人,還不從實招來!」   雲五嚇得跪倒在地,磕頭道,「東家,我冤枉啊。我只是貪圖孫老大人豪爽,去慇勤伺候,想多得賞錢,我沒有殺人啊。」   我還沒有說話,刑部宋尚書就開聲說道,「許大夫,你猜測的作案過程有幾分道理,可是你忘了一件事,孫大人置身漆黑的桑拿房裡,從窗口往裡面根本看不清楚,他怎麼用毒箭射中孫大人?難道就是瞎蒙不成?嘿嘿。」自以為難住了我,宋老頭一陣得意地笑。   「這有何難,你們看到桑拿房裡供人躺的枕頭都丟在地上,髒亂不堪,只有一隻枕頭整整齊齊放在靠左邊的木案上,而且被絲線綁在那裡,難以移動。孫大人若是不躺枕頭,必然不舒服,而他躺在枕頭上,因為枕頭靠近房間的木牆,他的身子必然沖相反的方向橫躺。這樣,在窗口只要朝著一定的方向吹出毒箭,必然可以刺傷孫大人的身體,無論哪裡的皮肉,都是見血封喉!這也就是兇手為什麼選擇毒箭的原因!」我說完這番話,指著雲五,淡淡說道,「你趁著去叫孫大人的時機,先用吹箭射殺他,然後假意高叫引起大家注意,同時收回毒箭,拋掉竹管,跑去找王奇幫忙。眾人撞開門看見孫大人已死,你就可以不被懷疑。雲五,可惜你百密一疏,露出了破綻,被我發現了。」   雲五哭訴道,「東家,浴室裡霧氣繚繞,別人在我去叫孫大人之前射殺了孫大人,眾人也難以發覺,我前去叫門,豈不替人背了黑鍋?雲五冤枉啊,東家。」   「演戲演得好沒有用,你把凶器至今還藏在身上,而沒有像竹管一樣拋掉,恐怕就是怕那凶器洩漏自己的身份,引起我們的懷疑,對不對?或者,那凶器對你來說非常重要,你捨不得扔。要不要我從你身上搜出凶器,讓你徹底認罪?」   雲五的身子一陣顫抖,忽然站起身子,仰天大笑,氣質完全不是一個卑微僕人,一股霸烈剽悍的氣質衝出,嚇得幾位老大人踉蹌後退。李兵、王奇雙雙圍住雲五,怕他暴起傷人。   「果然名不虛傳,許大夫的大名雲五早就有所耳聞,沒有想到混跡僕役中行事,還是被你看破手法。不過,你怎麼不懷疑大牛和孝石二人,直接就肯定是某家所為?」雲五衝我大聲喝問。   「呵呵,雲五,只怪你的髮髻綁得太急了,和其他在場五人全不一樣!浴池裡水氣蒸騰,十分悶熱,綁得如此緊的髮髻一定非常不舒服,他們無意中撓頭就會將髮髻弄得鬆散,可是你整日呆在浴池裡的搓澡工,髮髻竟然綁得如此急,恐怕就是因為髮髻裡面藏著毒箭凶器,怕被發現人吧!??」我盯著雲五的髮髻,笑著說道,「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有些怪異,等我推敲出兇手所用的殺人手法後,就料定是你所為。剛才我勘查現場,不過是搞清來龍去脈,讓你輸得心服口服而已。」   雲五大笑點頭,「雲五輸了,心服口服!」   突然,雲五身子閃電般動了,朝梁王世子急攻而去,此時世子持劍擋在通往浴池外的通道上,一臉冷肅,抽劍橫削,擋住了雲五半空中的身體。雲五雙手急抖,兩把牛毛針如烏雲蓋頂打向世子胸口中三路。世子退後一步,單劍一圈,吳鉤劍上光華流動,如同有了吸力一樣將牛毛針全部吸附在劍身之上。雲五空中身子猛墜,貼地向世子下盤攻來。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已經對攻交手,李兵、王奇反應慢了一線,無法插手幫忙。   我盯著雲五和世子,心中升起疑團,事有蹊蹺,為什麼會這樣?   勝負已分,雲五強行突圍,世子輕輕轉身避開他的暗器鋒芒,劍身上附著的牛毛針如蛟龍出海,轉個彎兒刺入雲五後背,一蓬血花迸現,雲五栽倒在地,伏屍氣絕。   世子淡淡說道,「此人武功高超詭異,我一時不慎,沒有留手。可惜了活口!」   刑部宋老頭解開雲五的髮髻,找到毒箭,雙眼顯出異樣神色,看著我感慨說道,「老夫今天服了許大夫的高明!」   我一笑置之,只是頗有深意地看著世子,而世子第一次地迴避我的目光,轉身逕自離開。我帶著一肚子的疑團回行園,想和娘子商量參詳一番。   剛進門,就聽見小青的喊聲,「什麼?姐姐你動了胎氣?」   不會吧?娘子這裡也出事兒了! 第30章、京城健身俱樂部之第六話   第六話、疑雲密佈(下)   聽到小青的話,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為什麼到了京城之後每天都是意外,娘子可千萬別出狀況啊。進門一看,娘子側躺在床上,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小青也是焦急萬分,在床前來回走動。   「娘子,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我擔心問道。   娘子捂著腹部,有些痛得走音,艱難說道,「相公,不知道是不是元神出竅被強行招回之後,身子不舒服。我感到腹內胎氣散亂,孩子千萬不能出事啊。相公,我好疼——」說著,娘子的手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我能清晰感到娘子的身體在顫抖。   「娘子,你不會有事的!小青,快去請大夫給娘子診治,抓安胎藥來!」我慌忙對小青說道。   小青一愣,奇道,「許相公就是大夫,還找什麼大夫啊。你給姐姐把脈開藥不就行了?」   我心頭苦笑,我的那點手藝可不敢給娘子亂治,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我此刻心中關心娘子,已經亂得不行了,哪裡還能切脈。快去請大夫!」   小青哦了一聲,乖乖出門去找大夫。我安慰娘子,強笑道,「娘子浮澤深厚,我們命裡就有這個孩子,別擔心,不會出問題的。小青找來大夫,給娘子開藥,吃下之後就不疼了。」   娘子看著我,汗水涔涔而下,還對我笑著,「相公,為妻能挺得住。對了,相公剛才出去處理事情,那殺人的案子可有眉目了?」   我苦澀地答道,「嗯,我已經找出了兇手。不過,似乎我已經捲入到更大陰謀裡去,現在越來越多的疑團出現,我好累好煩啊。娘子,對不起,我不該帶你來汴梁,讓你受苦了!」   「相公說哪裡話,我們不是為了躲開杭州城中的法師,才北上汴梁避禍的麼?怎麼能怪相公,是我的身份招來的麻煩,該怨我才對。」   「娘子,我不怨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無論你的身份是蛇仙還是蛇妖,我根本不在乎,我愛的是你!我愛的是慈悲心腸的白娘娘,是杭州城裡人人稱讚的活菩薩。娘子,我們永不相棄,生生世世都要做夫妻。你要為我生好多的兒子,我們的兒子將來也做神仙,好不好?」我笑著安慰娘子,可是眼睛裡的淚水不爭氣地流下來,也許師傅說得對,我真的很沒用,為什麼除了傷心難過就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呢!此時,我真的恨自己不能代替娘子受苦。   小青衝進門,大叫道,「看誰來了?大夫請到了。」   我連忙回頭,大喜道,「曲師兄,你怎麼來汴梁城了?」   小青大笑道,「我一出門就看見曲相公,趕忙把他拉來給姐姐診治,可要記我的頭功!」   曲向陽師兄和我打過招呼,連忙給娘子切脈,問我道,「翰文,你的醫術足以給弟妹切脈查胎啊?以前你不是也給弟妹診脈嘛,怎麼今天會跑上街找大夫?」   我只能尷尬笑道,「關心則亂,氣血上湧,心不定了。勞煩師兄,一定治好娘子啊。」說著,我對曲師兄大禮致謝。曲師兄擺手罵道,「你我兄弟生死交情,說什麼謝,快去抓一副安胎藥!」說罷,師兄拿出筆墨迅速寫好藥方,丟給我去抓藥。   忙活了小半個時辰,我大恨古代醫療條件的落後,終於把藥熬好,端上給娘子喝下。娘子睡了,暫時壓住了腹痛。曲師兄和我說,他替我買來了北番的奶牛,正要運回杭州,來到汴梁搭運河渡船,結果被小青撞上請了回來。   「師兄,你先不要回杭州,留在汴梁幫幫小弟吧,可好?最近我真是焦頭爛額,事情多得煩人,還出了不少意外。」我歎氣之餘,將到京城遇到的事情和曲師兄說了,對曲師兄我就想對自己的親哥哥一樣信任,不知道為什麼,把我的懷疑和困惑都告訴了他。   曲師兄聽完我敘述雲五殺死兵部尚書孫大人一事,思索了片刻,輕輕沉吟道,「翰文,此中有蹊蹺啊。」   我點頭道,「我猜雲五是梁王世子的關係不同一般,兩人可能認識,甚至是同謀。否則那雲五武功高明,何必冒險從武功最高的世子身前突圍,直接抓一個老大人當人質,不是更方便?但是如果世子和他是同謀,以雲五表現出來的武功,世子放走他也不會惹人懷疑,畢竟在場只有世子一個高手,無法抓住人犯也屬正常。可是,世子為什麼要殺雲五?這樣的人才可不是輕易能招攬的。」   曲師兄聽完我的分析,點頭不已,忽然說道,「翰文,你涉足京城,難道想結交這些達官貴人,借此青雲直上?師兄勸你,你我都是一介草民,還是遠離官場和皇家為妙,否則吃虧的永遠是我們這些沒有根底的平民百姓。」   師兄的提醒我很是明白,可是為了對付法海,我需要掌握權勢和力量,再說此時已經由不得我退出。我和世子、梁王的關係,我在京城的影響,已經將我推上了一條難以回頭的路,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   「師兄,我不是貪圖富貴的人,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明白。師兄的教誨,我會銘記於心的。」我誠摯地對曲師兄說道。   曲師兄大笑,拍著我的肩膀,「無事莫生非,臨頭不後退,這才是男兒本色!翰文,不要怕,我會支持你的。對了,你先看看我帶來的四頭奶牛,合你的要求不?」   我欣喜點頭,出了客廳,來到行園的馬廄,奶牛就暫時安置在這裡。看到四頭奶牛的時候,我的表情幾乎怪異到了極點,有些驚詫加憐憫地望著奶牛,害得師兄有些擔憂,問道,「翰文,沒事兒吧?」   我無奈笑道,「師兄,這四頭牛也太瘦了。你看,個個皮包骨頭,脖子比狗脖子都細,離死不遠的一副樣子,它們能產奶麼?而且,那頭公牛的眼睛怎麼好像也有問題啊?」   師兄不好意思地歎氣說道,「翰文,偷運這些牛進關,可費了不少功夫。平時牛兒吃不上草,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一個勁兒趕路躲避官兵巡查,要不是當初選了四頭最健壯的牛,恐怕都死在路上了。不過你放心,好生養一個月,應該可以恢復。」   也只好如此了,我特意關照僕從照顧好它們。世子安排給我的僕人,我一向不用他們辦事,這次讓他們養牛,眾僕從都是納悶之極,怎麼我這個新主人把牛看得比人還寶貝,要這麼多僕人伺候。他們哪裡知道,這些奶牛是我未來的財源,更是提高大宋人民整體身體素質的關鍵啊!   曲師兄就住在了行園,我安排他住後院的東廂房。入夜十分,娘子醒來,剛喝了幾口粥,腹部竟然又疼了起來。這次我是徹底慌了手腳,安胎藥服下還會腹痛,那不是危險之極?   「娘子,這可怎麼辦?我再找師傅費老來幫忙吧?」我焦急對娘子說道。   娘子面色蒼白,輕輕地搖頭道,「相公,我的元神可能受創,才會影響了身子,動了胎氣。想要恢復,除非用黃山絕頂的『梅心雪』和『松頂霜』為引,滋潤內丹,修復法身。」   「黃山絕頂?沒問題,我這就去給娘子找梅心雪和松頂霜去,娘子等我。」說完,我招來「指嘯雲」,便要飛往黃山。娘子擔憂道,「相公小心,那梅心雪和松頂霜是黃山兩位妖仙前輩的寶貝,相公要得到此二樣東西,恐怕要費一番心力才行。如果得不到,不要勉強自己,我們還有機會再懷麟兒。只是,腹中的孩兒,就保不住了。」娘子說著,忍不住伏在床頭哭泣。看著娘子蒼白的面孔,剛才那一句腹中的孩兒就保不住了,如同鐵錘敲擊在我的心坎上。   娘子腹中的孩子是正牌許仙的,根本不是我的孩子。如果娘子流產了,我也就不用再當後爹,綠帽子的陰影便一掃而空。我竟然遲疑了,看著娘子的背影,久久失神。   「混蛋,我簡直是個混蛋。」我心裡猛然一驚,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長長吸一口氣,對娘子說道,「娘子不要胡思亂想,就是天塌下來,我也要替娘子拿回梅心雪、松頂霜!」   一聲長嘯,我穿窗飛出,向著黃山方向飛去,夜風迎面,我已經下定決心,絕不能讓娘子流產,絕不能讓娘子傷心!   小青無聲走進東廂臥房,對白素貞淡淡說道,「姐姐,我已經幫你騙了相公。你假裝動了胎氣,騙相公去黃山找那兩個老怪討梅心雪和松頂霜,到底是為了什麼?那兩個老怪把梅心雪和松頂霜看到比性命還重,是不可能給許仙的啊!」   白素貞掩面垂淚,對小青哭道,「青兒,我的心好亂!不知怎麼了,我總是懷疑相公不是原來的相公了,裝作胎氣驚動,是想試試他的反應。梅老和松老修煉萬年,天性仁慈,雖然怪癖,但是絕不會傷害相公的。」   小青不解地搖頭,「姐姐,你假裝動胎氣,能試探出許仙什麼呢?再說,他明明就是許仙,有什麼可懷疑的?他身上的氣息絲毫沒有變化,如果是別的妖怪幻化的,姐姐你肯定馬上就能發現。」   白素貞無力再想,點頭道,「青兒,是我想得太多了。相公對我有恩,所有我才關心生亂吧,胡亂猜測這些。我以後不會再瞎猜了,一定一心一意侍奉許郎。」說著,白素貞的臉上竟然閃出兩朵紅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小青渾身一寒,搖頭跑掉,笑著說道,「姐姐才變了,越來越像個人,不像蛇啦。哈哈——」   許仙哪裡知道娘子的心事,此刻正心急火燎趕往黃山,去找梅心雪、松頂霜。就在許仙去黃山的當夜,梁王府裡也發生了一些絕對意想不到的事情!   王妃柳氏貫徹義子許仙所教的策略,將神秘和距離感拚命發揮,梁王對她的好奇和渴望也達到了頂點,兩人比起當初新婚燕爾的時候還要親密恩愛。王妃和梁王聊起當今天下哪位文臣又入朝為相的可能,王妃從自己閨中好友之處聽來不少傳聞,對王爺的判斷大有參考價值。   不過王爺送王妃回寢宮後,召見了世子,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   「汲兒,說說今天在俱樂部裡,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世子目光堅定,望著梁王,緩緩說道,「父王,您在怪我殺了那夜郎國的雲五,是麼?」   梁王爺不動聲色,淡淡說道,「汲兒,你說當今天下,大勢如何?」   世子一愣,恭聲答道,「孩兒聽聞民間有俗諺說:蘇杭熟,天下足,蘇杭一帶已經連年豐收,我大宋國力強盛,只是文治強過武功,邊防不穩,北方遼人虎視眈眈,金國人也不是易與之輩,與遼爭鋒,遲早是我大宋之患。天下大勢,可以說正是變化莫測的時局。」   梁王歎道,「王兒見識增長了不少啊,你說得不錯,可惜當今聖上一心紮在花鳥山水畫裡,聽不到也看不懂天下大勢,如此草包的皇帝,你為什麼還要幫他?」說到最後,梁王的聲音陡然拔高,怒視世子,父子二人之間,突然劍拔弩張! 第31章、京城健身俱樂部之第七話   第七話、棋勝松梅交忘年   黃山,又稱黃岳,明朝的自助旅遊狂人徐霞客曾說過,「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可見黃山的奇秀險雄,盡得五嶽精髓。上學的時候總想來黃山旅遊,沒錢也沒時間,這次為娘子求藥,駕雲來旅遊,真是有了機會卻沒有了心情,唉。這就是人生吧?   在「指嘯雲」上感慨了一陣,已經飛到皖南黃山,天獨峰就在腳下,我仔細看個清楚,千萬別飛到九華山去,就不妙了。落下雲頭,第二個問題又出來了,梅心雪和松頂霜到哪裡找啊?   娘子說這兩樣寶貝是屬於兩名妖仙前輩的,我又沒有細問,真是莽撞,剛才一時感到虧對娘子,就拚命飛來黃山,此時渾身靈氣耗得七七八八,再回去問是不行了。抓起一把土,使飛塵咒聯繫師傅,結果竟然失靈!靠,土電話也有占線的時候?   一聲嗤笑從背後傳來,嚇我一跳,一個瘦的不能再瘦的竹竿醒老人身穿屈原式的古裝,一搖三晃地走向我。(其實他是在走方步,很有派頭的大人物都這麼走,可惜我當時不懂)   我嬉皮笑臉問道,「老神仙,請問您可是這黃山頂上的山神或者土地?在下許仙,是杭州土地費三清的徒弟,來這裡求取梅心雪和松頂霜,請老神仙指點。」我對這一看就不是人類的老頭恭敬作揖,把師傅的名號也報出來,增加一下人情指數。   高瘦的老人哈哈笑起來,看著我打量良久,蔑笑道,「剛剛入門修煉的散修?嘿,居然不知道黃山天下陰氣之穴,此地無神無仙只有——」   「只有什麼?」   「妖——」   這老頭說妖字,雙眼寒光大盛,惡狠狠問道,「你來找梅心雪和松頂霜幹什麼?誰指使你來的?不說清楚,哼哼——」   我嚇得連忙想跑,背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矮胖的老人,笑容可拘地對我說道,「不說清楚,你就得留在黃山,永遠陪我們哥倆下棋!」   下棋?早說嘛,你想嚇死我啊。我怒視了高瘦老人一眼,他酷酷地扭頭拂袖而走,高聲道,「小子,你只要能贏我和胖子松,梅心雪和松頂霜我們可以考慮給你。」   「真的?原來兩位前輩就是娘子說的妖仙?太好了。」我大喜過望,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矮胖老人笑道,「在下蒼松子,他是枯梅子,平生我二人別無所好,就是愛棋。陪我們下一盤如何?天獨峰上已經三百年無人上來,我們寂寞得很吶。」   為了娘子,下幾盤棋算什麼,可是一定不能耽誤太久啊。我老老實實和兩位妖仙說了娘子動胎氣,急需梅心雪和松頂霜救治,央求道,「兩位老爺爺,就先借我用用兩樣寶貝,治好娘子,我來陪兩位下棋下一個月還不行麼?」   枯梅子搖頭,「人心最難捉摸,我們被人騙怕了,還是先下棋,贏了我們自然可以贏走寶貝。不過你要是贏不了,就是你娘子生了娃娃,你也休想回去當爹!」   妖仙也是妖,真他媽不講理,我心裡大罵,嘴上不敢頂撞,只能順從道,「紅先黑後,我要使紅棋。」   蒼松子愣愣問道,「棋只分黑白,何時分了紅黑?」   「黑白?你們下圍棋的啊?我以為是象棋,這下慘了,慘了。」我哀嚎一聲,這些老妖怪可能連象棋都沒有見過,當然要下圍棋了。可是我的圍棋水平,僅僅停留在一個圍棋入門輔導班的水平,怎麼和他們這些老妖怪對局啊?   看著我的鬱悶臉色,枯梅子得意說道,「也罷,我也不好欺負晚輩,就擺一個殘局,你來解解看。這樣省時間,立見勝負。如何?」   我豁出去了,使勁點頭,「殘局就殘局,怕你啊。不過,可不可以解不開再換一個,多給幾次機會啊?」我苦著臉媚笑,枯梅子毫不理睬,大袖一擺,數十朵白梅花落在縱橫十九路的石案上,蒼松子也是大袖一扇,又是數十粒小松球落在石案棋盤上,殘局瞬間布成。看著枯梅子得意的笑容,我的心頭一涼,估計這殘局還沒有人破過,他是故意來難我的。   低頭一看,我不僅有些吃驚,不是我被殘局難住,而是這殘局簡單得讓我吃驚。所有學圍棋的人都會學古譜中最有名的一局「鎮神頭一子解雙征」,枯梅子和蒼松子所佈的恰恰就是這一局!   「兩位前輩,合力佈局難為我這個凡人,有失風度在先。在下也斗膽要求,如果我破了此局,兩位前輩就算一同輸給了我,將梅心雪和松頂霜交給我帶回,你們敢不敢答應?」我沉聲問道,裝作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唬得兩個老妖一愣。   蒼松子看看枯梅子,笑道,「實話告訴你,我和瘦梅修行萬年,自打七千年前學會這手談之戲,就迷得不能自拔。可惜,此局是傳授我二人棋藝的師傅所布,我們從未解開。如果你能解開,我們送你梅心雪和松頂霜又有何妨?」   枯梅子也點頭答應,我心中狂喜,恨自己剛才怎麼不獅子大開口,多要點寶貝。算了,不是後悔的時候,還是下棋先!   拈起一朵白梅,自信滿滿鎮在天元斜下,兩個老妖看得身子一震,繼續殺氣圍捕,可是我憑著超人的記憶力,將四十三手鎮神頭一絲不差地下完,雙征解開,我的棋大片成活,枯梅子無力回天。蒼松、枯梅看著棋盤,久久不語,枯梅子突然冷冷問道,「此局你解得如此純熟,像是演練了千百遍一般,難道你早就知道解法,故意來消遣我兄弟二人不成?」   靠,惱羞成怒?我心裡一陣打鼓,這人老成精,妖老更是厲害,已經看出我的底細。不過我死也不承認,硬著口風說道,「嘿嘿,前輩解不出,就懷疑我的棋藝,真是可笑。解棋固然是要靠智慧,更要靠心胸氣度。兩位久居黃山,見識不到天下江山秀麗、萬物興衰,這心胸氣度自然就差了,輸給我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難道兩位前輩要反悔不成?」   枯梅子臉色遽變,蒼松子也是臉色難看,喃喃說道,「我二人真是坐井觀天的無知之輩,心胸氣度不及你麼?」   看來不出絕招不行了,我豪爽大笑,對松梅二老說道,「我也擺個殘局,讓兩位來破破看,大家機會均等,二老能贏的話,就算戰平,如何?」   「好!」兩個老妖同時叫道。我也不說他們再輸要如何,不能逼妖過分啊。何況,剛才我靠著千年後的經驗贏了兩個老人,總是有些對不起他們的感覺,人家思考的七千年啊,這多傷人的自尊心啊。   不過,我決定再傷他們一次,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從心魔裡解脫出來,圍棋不過是娛樂的智慧,怎麼能夠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呢?要說解脫心魔,恐怕非金庸老先生《天龍》中的珍朧棋局不可。珍朧一出,誰與爭鋒?哈哈哈哈。   珍朧本來是虛構的,可是圍棋界的高人也有金迷,自然就費盡心思,創出了一局珍朧。此時松梅二老看著珍朧居,氣得搖頭道,「毫無生機,豪無生機,如何能破?」   我搖頭道,「兩位再想想,如果想不出,我就來破給二位前輩看看。」   蒼松子此時沒有了和藹的笑容,臉上綠氣浮現,有點像鬼片裡的冤魂扮相,嚇得我吞了口口水,不敢再說話。良久,蒼松子搖頭,頹然道,「我認輸了。」   枯梅子不甘心,看著棋盤,胸口起伏不平,我真怕他吐血身亡,衝口說出,「物極必反,置之死地而後生!」   枯梅子雙眼一亮,拈起一顆棋子,顫巍巍地想自填一眼放棄被困的大龍,可是就是難以狠得下心,猶豫不停。蒼松子盯著棋局,忽然哈哈大笑,伸手在枯梅子手臂上一按,幫他落子。雖然自己的棋被殺死了一大片,可是空出一片嶄新天地,轉機已經出現。和小說中寫得一樣,參透這物極必反道理,枯梅子和蒼松子竟然擁抱痛哭,我擔憂想道,「這兩個老伯總在山頂上,孤單寂寞之下不會發生了超越最親密同性友誼的關係吧?」齷齪念頭一閃而過,蒼松子和枯梅子已經收起眼淚,恢復了仙風道骨模樣。   「哈哈哈,小朋友,我們認輸了。沒有你的指點,我們哥倆始終堪不破這執著二字,修煉萬年都沒有飛昇成仙,一切都是定數,老天爺派你來點化我二人,小恩公受我兄弟一拜!」說著,兩個老妖向我行大禮道謝。我趕緊也跪下,還禮道,「不要這樣,兩位老爺爺比我爺爺的歲數都要大,怎麼能向我行大禮呢。快快起來,只要給我梅心雪和松頂霜救治娘子,許仙就感激不盡了。」   枯梅子和蒼松子對望一眼,各自翻手擎出一把精光四射的匕首,我還沒有來得及驚叫,枯梅子翻手將匕首插落在自己的胸口,殷紅的鮮血噴出,他伸手一點落下的血液,盡數飛入空中漂浮的瓷瓶裡,封存入內。蒼松子用匕首割斷頭頂上的白髮銀絲,一張面孔瞬間老了二十年,銀絲飛入另一個瓷瓶,也同樣封存完好。我呆呆看著兩人的舉動,不知所措。   「恩公,請手下這『梅心雪』和『松頂霜』!」枯梅子將兩個瓷瓶遞給我,我伸手接下,不解問道,「兩位前輩叫我許仙就好,別提什麼恩公了。這梅心雪和松頂霜,怎麼會讓兩位前輩要自殘身體呢?我實在沒有想到,對不起。」   蒼松子大笑道,「世人都知道梅心雪和松頂霜是黃山松梅二怪的寶物,性陰質涼,滋潤萬物,幾千年來上門討要的人不計其數。可是他們不知道,梅心雪就是枯梅的心頭血,松頂霜就是我頭上的本命髮絲,每傷耗一點,就傷我二人元氣一分。所以,我二人才故意刁難,想方設法不願給人。」   我恍然大悟,原來拿出梅心雪和松頂霜給人,就像人類鮮血一樣,是傷元氣的。難怪二老不願意,傷害自己的身體救別人的事,誰會樂意呢?   「可是兩位前輩,我不知道這兩件寶貝是兩位的心血凝結,在下沒有什麼能補償兩位前輩的,只能經常來看望兩位,帶好酒來孝敬兩位前輩!」我誠心誠意向松梅二老作揖道謝,二老齊齊搖頭。   「我們已經想通了,升仙之路坎坷不平,恐怕就是我們沒有看透這捨己為人的一關,善舉不行,哪裡會有功德?取再多的日月精華、天地靈氣,也是枉然。許小哥,我兄弟二人想跟隨你下山,到凡間去遊歷一番,增長見識,多積功德,不知道小哥可願意替我二人引路?」蒼松子親切笑問道,我心中大喜,連忙答應。   「兩位前輩的棋藝勝過我太多,在下取巧勝了,本是不光彩的。既然兩位要遊歷凡間,就由我安排好了。在下在西湖邊開了個希望小學,正缺兩位教導學生圍棋的夫子,二老最合適不過!」   一聽是去教人下棋,二老一齊點頭,笑道,「甚好,甚好。我二人除了圍棋,對於詩畫琴射,都有涉獵,教孩童啟蒙沒有問題。」   我看事情已經解決,天色也快亮了,對兩位老前輩招呼道,「前輩請隨我先趕赴汴梁,救治娘子。汴梁城裡有不少棋館,兩位前輩可以盡興與人手談對弈,方便之極。」   駕起仙雲,我們一人兩妖飛往汴梁。看松梅二老腳下妖雲的顏色,竟然修煉到五彩祥雲的境界,我暗暗吐舌,這兩位的功力實在是恐怖啊,有了二老在身邊,就是法海領著一千個和尚來唸經,也不用怕了吧?呵呵。   就在飛入汴梁的時候,看見城門口一路人馬浩浩蕩盪開進,大旗上赫然寫著「大金」!我暗自思忖,遼宋世仇,而金國此時正是方興未艾的時候,他們來大宋,難道是為了那件事? 第32章、京城健身俱樂部之第八話   第八話、和金滅遼京師亂(上)   三朵雲降落在行園,娘子和小青出來迎接,我連忙扶住娘子,說道,「小心啊,娘子快回床上躺著,不要動了胎氣。」掏出梅心雪和松頂霜遞給小青,讓她幫娘子去療傷固胎。娘子吃驚地望著我身後的松梅二老和我給她的兩個瓷瓶,難以置信。   「相公,這兩位前輩,可是黃山松梅二老?」娘子激動問道。   蒼松子哈哈一笑,對娘子點頭,「小姑娘,我們來叨擾幾天,投靠你相公,找找樂子,還要你多多照應啊。」   枯梅子酷酷地點頭,也不多說。娘子和小青崇拜地看著兩個老妖仙,小青更是在娘子的授意下,去幫二老收拾房間。好在行園裡房間眾多,東院的正房正好可以讓二老居住。   我和娘子一起進屋,娘子感動地撲在我懷裡,哭著說道,「相公,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去冒險。你走了之後,為妻擔心死了。沒有想到相公這麼厲害,真的拿到了梅心雪和松頂霜!」   我摟著娘子,勸她立即療傷,娘子聽話地將梅心雪和松頂霜倒在手心,煉化之後按在胸口位置,涼氣一湧,我都感到一陣舒泰的氣息膨脹開來,毛孔放鬆,忍不住想呻吟出來。   「相公,已經好了。」娘子臉色紅潤,已經看不出哪裡不舒服。我摟著娘子,輕輕說道,「能為娘子求藥,再苦我也不怕。何況這次結識了松梅二老兩位老人家,他們的心魔也因我而克服,飛昇成仙指日可待,這次二老到凡間積功德,要來希望小學教書,你說好不好?」   娘子點頭不已,笑道,「松老和梅老的琴棋書畫之藝,在妖仙之中可以說無出二人之右,堪稱學識淵博,他們能來教孩子們讀書,再好不過了。將來我們的孩子要是能讓二老教導,該多好啊?」   我對娘子耳語道,「將來我們要生好多孩子的,松老、梅老豈不是沒時間成仙,成了我們孩子的專職家庭教師?」娘子輕輕打了我一下,看我又說不正經的話,兩靨泛紅,逕自去梳妝了。   「對了,娘子。我回城的時候,看見有金國的特使進京,不知道朝廷裡要起什麼風浪了喲?」我對娘子說道剛才看到的大隊人馬,娘子也思索起來。   「相公,聽說朝廷裡分成兩派,有人主張和遼,有人主張合金抗遼,不知道此次金國特使進京,是聖上的意思,還是某些親金大臣的撮合。」娘子對當今的國際政治似乎很在行,分析給我聽。我對歷史記得不牢,但是也知道遼國最後是在宋金結盟的共同打擊下亡國,而金國趁機坐大,甚至將北宋滅亡,把宋徽宗父子都捉到了金國。此時,正是宋、金、遼三國勢力對峙的關鍵時刻,歷史的轉折點就在此時。想著未來南宋偏安的悲慘,我不禁有些衝動,能不能讓北宋不要滅亡呢?   娘子卻擔心起我的命運來,說道,「相公,梁王爺似乎是反對和金一派的,主張北抗遼、金,開疆拓土。不過,當今皇上忌憚梁王,從來不肯將兵權給予梁王。否則,宋、遼、金之間早就開戰了吧。此次金國特使進京,看來梁王更加失勢,相公又拜梁王妃為義母,這其中的關係真讓人擔憂啊。」   我哈哈一笑,「娘子不用擔心,我是個大夫、是個商人,不是政治家,朝廷的事應該牽扯不到我們。何況有娘子在,就是百萬大軍,娘子也可以隨意取上將首級,我有娘子在身邊,天不怕地不怕。」我說得誇張,娘子被我逗樂,呵呵笑個不停。   「相公,我可不是那三國的張翼德,什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休要取笑為妻了。」   「哪裡,娘子不是張飛那個粗魯漢,娘子是女中豪傑花木蘭,更勝大唐女帥樊梨花!」我抱著娘子的腰,色色說道,「就讓小將替元帥分憂,幫元帥按摩一下!」   「不要啊,相公。」哈哈,娘子,你喊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我抱著娘子走向牙床,貪婪一吻,說道,「娘子雖然治好了身子,也要多休息,聽話躺一個時辰再起床!」我放下娘子出門,娘子眼角含春,叫我道,「相公,你去哪裡?」   「我?我去給娘子煎荷包蛋!給你補身子,當早飯。」說完,我飛吻娘子一記,出了臥房。   兵部尚書孫大人之死,雖然兇手伏誅,算是破了案,可是何人指使還不清楚,皇上下旨徹查。汴梁府尹把卷宗移交刑部,現在就是刑部的宋老頭負責這件事了。以前宋老頭對我有成見,認為一個大夫哪裡懂什麼刑案之道,可是自打親眼看我破了桑拿房密室殺人案,他對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這不,剛一大早,我正煎蛋煎得爽,他就來登門拜訪。我端著煎蛋,對他笑道,「宋大人早,來個煎蛋嘗嘗?」   宋老頭也不客氣,那手拈起一個片煎蛋放進嘴裡,嚼了兩口,讚道,「好味道,好手藝,許大夫真是個奇人,不但有大智慧,更會這些小手段,天下的男人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哪裡,宋大人這麼稱讚我,讓我都不習慣了。說實在的,我還是習慣宋大人罵我,我聽著舒服。」我哈哈一笑,宋老頭臉皮泛紅,訕訕地不好意思起來。   「許大夫,今天我來找你,是想請許大夫幫我分析分析,那殺人犯雲五為什麼要殺孫大人?他又是誰人指使呢?皇上逼得緊,可是人死無對症,我也是很為難,沒有頭緒啊。」宋老頭說明來意,看著我,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我真是又氣又笑。   「大人,那雲五的身份您調查清楚了沒有?還有,他行兇的凶器,那只短箭,是何人製造?」我問了幾個關鍵性的問題,宋大人皺眉良久。   「不瞞許大夫,那雲五根本查無此人,大宋京城的百姓戶籍上全沒有他的記錄。」宋老頭這麼說,早在我意料之中,他繼續道,「可是雲姓,多半是苗民,中原人氏很少有雲姓家族。而且,驗屍的仵作在雲五右耳上發現了一個耳洞。中原男子少有穿耳洞的習俗,倒是那蠻荒之地的苗民,男子都是右耳穿孔。看來,雲五是個苗民沒錯!」   「苗民?」我聽著這個名詞,腦子裡聯想起魔神蚩尤和東方不敗,唉,當初在大學裡看小說,凡是苗民必然和這兩位有點關係。可是在大宋,苗民又代表著什麼呢?   「宋大人,當日破案,我是憑借觀察和分析,來推理案情。如今沒有任何可供參考的資料,盲目猜測雲五的身世,總不是辦法?何況,冒充苗民也很容易,扎個耳洞不就行了?大人慎重,小心一語之失給苗民帶去滅頂之災啊。」我對宋老頭鄭重說道,這可是封建社會,不講人權的,萬一皇帝老二一怒派兵征討苗民,豈不是罪過?   宋老頭點點頭,歎道,「許大夫宅心仁厚,老夫佩服。不過,有一點老夫也要和許大夫說明,世子似乎在此事中也有干係,許大夫和梁王、世子走得很近,必要的避嫌是要有的。」宋老頭的話裡有話,我分明聽出了他在暗示我什麼。   不由得渾身一驚,難道他也看出了世子和雲五之間的關係不尋常?宋老頭好歹是刑部尚書,怎麼可能會看不出當日雲五突圍的破綻,世子殺了雲五還好,如果放他走了,宋老頭估計對世子更會懷疑了吧?那麼他今天來找我,又是什麼目的,難道僅僅是求教而已?   宋老頭正和我在客廳裡糾纏,松梅二老兩位老人家一齊出門,對我招呼道,「許仙,我們上街找棋館下棋去了。」   我連忙喊住兩個老妖,掏出幾十兩銀子給松老,說道,「兩位前輩,拿些銀子,買東西方便些。」   枯梅子搖頭道,「我們不需要錢,也不買東西。」   我額頭見汗,尷尬地看了一眼詫異的宋老頭,低聲說道,「前輩,下棋也是要錢的。在汴梁城,幹什麼都要錢。」   蒼松子點頭,接過錢看了看,又還給我說道,「好了,我記住錢的樣子,隨意就能幻化,我們走了。」兩個老頭手拉著手出門,我一陣惡寒,求神保佑道,千萬別被人說成一對兒老玻璃啊,那可太丟臉了。   宋老頭已經看直了眼睛,指著松梅二老的背影說道,「這二位是?」   我尷尬笑道,「我的兩個老伯父,年紀大了,要攙扶著走路。腦子也有些問題,老年癡呆而已,不嚴重!呵呵,不必擔心,不必擔心。」   宋老頭聊了好久,終於起身告辭,臨行前他忽然說道,「金國特使已經來到汴梁,聽說蔡太師府上很是熱鬧,金國特使就下榻蔡太師府中西花廳,連館驛都未入。京城這幾天,恐怕要熱鬧了!」   蔡太師?他竟然是和金派的?那麼他和梁王之間,關係就不是表面看來那麼簡單了。我想著這些複雜的關係,頭一陣陣地漲大,真是要命啊。   娘子起身之後,我把宋老頭的來訪的事告訴娘子,商量了良久,也不明白這老狐狸究竟要幹什麼。娘子搖頭歎息,「人心深似海,為妻實在揣測不透。最近身子越發笨重,卜算也不准了,不能為相公分憂。」   「不用擔心,俱樂部的經營很上軌道,可以說日進斗金。我們籌集到足夠的錢,就辭別梁王回杭州,將希望小學辦得更大,遠離京城是非之地,好不好?」我對娘子說道。   娘子笑著同意,她也想家了,總感覺杭州才是我們的歸宿。法海,他這麼久沒有我和娘子的消息,應該已經放棄了驅魔誅妖的念頭,回金山寺唸經去了吧?   晚上入夜的時候,松梅二老抱著兩大箱子元寶和飛錢回來,我以為他們去搶了錢莊,嚇得臉色蒼白,心道這下慘了。松老呵呵笑道,「許仙小友,這汴梁城的棋館下棋要賭銀子,沒有想到我們一天竟然贏了這麼多,差點抱不住,要飛回來才行。」   我瞪大眼睛,這次實在信了二老的棋藝,橫掃汴梁沒有問題。強人就是強人,要是帶著二老回現代,是不是能成為中國圍棋復興的一對兒神話呢?我不由得發起夢來,又是一陣失神。   曲師兄吃過晚飯,早早去睡了。就連松梅二老也早早睡去,看來古代不論人還是妖,夜生活就是單調啊。我百無聊賴之下,摟著娘子也早早睡了。晚飯沒有看見小青,我隨口問道,「娘子,小青呢?」   「聽說下午梁王世子去俱樂部裡,青兒和他一起出門,沒有回來。」娘子說道,「是李兵告訴我的,世子和青兒出去,不知道為了什麼。相公不用擔心,青兒法力高強,世子傷不了她。」娘子安慰我說道。   「不是怕世子傷了她,是怕她傷了世子。」我心裡鬱悶想道,但願世子不要犯傻玩什麼霸王硬上弓,那汴梁就多一個殘疾人士了。   娘子忽然笑道,問我說,「相公很關心青兒嘛,是不是看不見青兒,有些想念了。」   我看著娘子,忽然大笑問道,「娘子,你是在吃醋嘛?我對小青那丫頭煩都煩死了,可沒有什麼非分想法。天地良心,許仙心裡除了娘子,根本容不下第二個人。」   娘子滿意一笑,戳著我的胸口,笑道,「男人都是甜言蜜語哄人開心,在外面拈花惹草,相公你要是有了別的心思,可不許瞞著我,我可不是那種愛嫉妒的婦人。」   「娘子,愛情就是獨佔的,你怎麼能不嫉妒呢?必須要嫉妒!」我摟著娘子,假裝生氣,說道,「你不嫉妒,就是不愛我了。」   娘子求饒道,「好好,我嫉妒,還不行?相公,你要一心一意對我,心裡不能有別人啊!」   我大笑道,「這才乖嘛!」   就在我和娘子入睡沒多久,一陣吵鬧聲傳來,炸雷一般的吼叫聲響起,「妖人,給你家兀朮大爺滾出來!裝神鬧鬼的妖人邪物,我已經追到你的老巢,看你望哪裡躲?」   我和娘子倉促起身,穿戴整齊,出門觀看。行園門口李兵王奇和一個穿著獸皮盔甲的壯漢鬥在一起。那壯漢鐵塔一般的身子,絡腮針須,威猛之極,手裡握著一口狼頭彎刀,寒光乍起,王奇和李兵不是對手,岌岌可危。   壯漢一腿貼地橫掃,勁風將地面的沙土揚起幾丈高,李兵王奇身子踉蹌後退,被壯漢趕上去當胸各是一腿踢翻,手起刀落,朝李兵頭頂劈落! 第33章、京城健身俱樂部之第九話   第九話、和金滅遼京師亂(中)   我和娘子走到門口,看見李兵就要死在番幫壯漢的刀下,齊齊一驚。娘子剛要出手定住那壯漢,只見一隻長劍從側裡斜斜伸出,擋在彎刀之下,壯漢渾身巨震,一往無前的刀勢猛然倒捲撞向他的面門。只聽他一聲大喝,手臂肌肉虯結,死死握住彎刀,才免去了刀背擊面傷到自己。   卸去這一刀反震之力,壯漢跌坐在地大口喘氣,梁王世子提劍悠然站在李兵身畔,小青此時輕快跑到娘子身邊,笑道,「姐姐,我徒兒的劍法不錯吧?」   我大驚問道,「小青,你徒兒難道是——」   小青指著世子,笑道,「就是他啊。我答應傳授他劍法,今天剛剛把青蟒劍法前三式傳給他,怎麼樣,威力不凡吧?那壯漢的功力比我徒兒只低一籌,可是我徒兒卻能輕鬆勝他。」   聽小青一口一個徒弟,我搖頭道,「小青,別鬧了。世子身份尊貴,不能當你的徒弟。世子和你開玩笑而已,不能當真。」小青不服氣,賭咒說世子真的拜了她這個師傅。   世子悠然道,「大哥,我確實拜了青兒姑娘為師。青兒姑娘慧質蘭心、清新可人,我是心甘情願拜她為師的。」   靠,慧質蘭心?清新可人?這是形容師傅的話嘛?世子你泡妞,也不用玩什麼師生戀吧?看看小青,還是得意地顯擺自己收了徒弟,一點沒有意識到世子這個男人的真正目的。算了,就這麼糊塗著吧,我是沒有心力教小青怎麼去像個人一樣對待感情。   跌坐在地的壯漢雙眼一翻,大喝道,「那小白臉,你就是梁王世子,人稱劍法天下第一的趙汲?老子服了。不過,這宅子裡有妖邪,剛才妖邪襲擊太師府,老子一路追到此處,非要捉到那邪物不可!」   世子面露詫異,看向我,我也是莫名其妙。松梅二老和曲師兄都走出來,師兄一臉疲態問道,「翰文,這麼晚了到門口來吵鬧,是什麼事啊?」   「太師府有妖邪,這個傢伙追到行園,非說妖邪在園子裡。」我解釋道,同時和娘子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知道這個叫兀朮的壯漢到底被什麼妖物引來。娘子不可能去太師府,小青又和世子出去才回來,松梅二老更不會無聊到去騷擾太師府,再說憑這個粗魯漢子,松梅二老一根手指就碾死他,哪會被他追上門來?   心中一動,我看了看曲師兄,他身上沒有絲毫妖氣,也不可能是他啊。那到底是誰?難道妖邪過路碰巧從行園上空逃走不成?這也太巧了吧。   街那頭一片火把亮起,官差和許多太師府的親兵來找這個壯漢,一個對他恭敬說道,「兀朮大人請回府。」   兀朮?金國特使?金…兀朮???我看著這壯漢,眼睛瞪得老大,他就是和岳飛大戰一生的金國名將金兀朮?不會吧?!   官差向世子報告了今晚的事情,蔡太師府鬧刺客,太師遇刺,這金國特使更被妖物襲擊,聽說是九個飛舞的骷髏頭,吞吐綠氣,中者昏迷。太師府上已經有數十人中毒,群醫束手。我對娘子說道,「看來要勞煩娘子陪我去解毒了。」   我們向太師府走去,金兀朮到行園裡轉了一圈,找不到所謂的妖邪,又有些忌憚世子,不敢太放肆,也憤憤地走了。路上,金兀朮說了太師府中發生的事。   入夜之後,他多吃了幾杯酒,說著他大讚中原酒好,淳烈甘香,不禁哈哈大笑。我心道,和費老一樣,天生的酒鬼。金兀朮喝多了,被幾個美姬服侍入睡。這番幫男子性慾都超級強,一夜不御上幾女根本睡不著覺。樂和個夠,中原女子哪裡受得了金國第一武士的勇猛,都紛紛敗陣求饒。就在金兀朮慾火高漲的時候,發現窗外無數圓球飛舞,綠色的煙氣滲入窗內,花草瞬間枯萎。   金兀朮大喝一聲,抽出狼頭彎刀,摧發刀氣破開綠氣,闖出房間。窗外,九顆骷髏頭飛舞不停,正在肆無忌憚地噴射綠色毒煙。他仗著武功高強,硬劈骷髏頭,被震得兩膀生疼,可是那骷髏頭似乎也受挫不少,亂了陣腳,紛紛夾攻他,被他盡數劈得飛遠。這時,太師書房裡也傳來有刺客的喊聲,金兀朮怒氣升騰,追著骷髏頭追下去,直追到梁王府的行園。   我聽完兀朮的所說的經過,深思起來,看來蔡太師府的刺客和妖邪骷髏根本是配合行動,目的是刺殺金國特使和蔡太師!到底刺客的主要目標是金國特使還是太師呢?   到了太師府,蔡太師一臉驚慌,身邊有一人,高大魁梧,比起兀朮來也相差不遠,地位看起來比太師更高。他坐在上手尊位,怒道,「刺客鼠輩,敢來刺殺當朝太師和金國特使,明日報明皇上,定然要徹查汴梁,搜捕刺客!」   我和娘子見過太師,太師指著尊位的魁梧男子,對我介紹說道,「許大夫,老夫替你引見,當朝童太傅,皇上面前的第一紅人。童太傅,這位就是名滿京城的許仙大夫,醫術通玄,機智過人,是大宋民間第一奇人啊。」   童太傅?搞不清是誰,我點頭抱拳,說道,「見過太傅,我和內子來救治太師府上的中毒家人,聽說群醫對此毒束手,不知道在下能夠試試看?救人如救火,不能耽誤,先告辭了。」說完,我和娘子去診治中毒患者,向西花廳走去。   童太傅和蔡太師對視一眼,童太傅沉聲說道,「太師,今日刺客的武功十分高明,若不是某家在,太師的性命堪憂!你看,會不會是那人派來的?」   蔡太師愁眉緊鎖,搖頭道,「金國特使的安危要緊,還請童太傅多派人手來我府上,保護金國特使。至於刺客,這次失手,恐怕還會再冒險前來吧?真是讓人憂心。」   童太傅傲然笑道,「放心,等滅遼之後,天下就是我大宋和大金的,遼狗的刺客到時不過是喪家之犬,不足為患。」   蔡太師擔憂道,「可是,滅遼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這刺客卻是時時虎伺在旁。這——」   童太傅一聲冷笑,「太師,害怕已經晚了,還是多想想明日面聖的時候說什麼吧。」說罷,拂袖而走。蔡太師看著童太傅的背影,一口牙都快咬碎,恨恨轉頭,走入內堂。   我和娘子查看太師府中毒之人,發現他們中的毒奇怪之極,無論何種中毒跡象都不符,但是偏偏還生氣斷絕,一副垂危的模樣。   娘子擔憂道,「相公,這好像是屍毒!只有邪道妖魔和一些旁門左道的妖道才會修煉屍毒,平常草藥根本無法解毒。」   「那怎麼辦?這些人快死了。」我擔憂說道。   「除非用真氣幫他們把毒逼出體外,還能有救!」娘子說道。   逼毒?娘子懷有身孕,不能運功過度。小青,對,讓小青來!我要派人去找小青,娘子已經伸手貼在一個中毒最深的官兵身上,輸入真氣。我大驚道,「娘子,不要動了胎氣,你身子不方便,不要隨意運功。」   娘子搖頭道,「放心,相公,我撐得住。就當給咱們的孩子積功德了!」   「可是——」我還要說什麼,可是娘子已經閉目不言,專心運功逼毒。我一咬牙,伸手貼在娘子命門穴上,將全身的靈氣渡給娘子,雖然幫不了什麼忙,也算是和娘子齊心合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全身的靈氣耗得一乾二淨,娘子還是沒有停手,繼續給剩下的官名們逼毒。已經醒來的官兵看到娘子汗水涔涔給他們治病,都感動不已,低聲說道,「真是白衣觀世音娘娘顯靈,許大夫和許夫人是我們的救命大恩人!」   我苦笑著,救命恩人不敢當,我的命真是快送掉才是。體內的靈氣乾涸,我咬牙繼續給娘子輸入靈氣,自身的元氣都被我強行摧動輸入娘子身體。一陣頭昏眼花,我的腦袋轟然一響,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來,發現松梅二老笑吟吟看著我,說道,「小友,你積的功德,可是越來越深厚,將來飛昇,定然可以升入大羅天,成為大羅金仙!」   我呵呵一笑,問道,「娘子呢?」   「相公,我沒事兒。」娘子走來,端著人參湯,給我喝下。我看天色已經發亮,一夜過去。此時,我已經置身行園,看來在太師府暈倒之後,有人把我抬回來了。   「相公,松梅兩位前輩去太師府,幫助眾人解了屍毒,又將相公帶回了府裡。要謝謝兩位前輩仗義相助呢。」娘子乖巧說道。兩個老妖聽娘子這麼說,齊齊得意非常。   松老瞇著眼睛說道,「小友,眼下有個讓你成名的機會,不要錯過了喲。」   「成名機會?」我納悶問道,「我已經名氣很大了,還怎麼成名?」   我的直白噎得松老一陣咳嗽,翻白眼說道,「我和瘦梅下棋的時候聽說,皇帝犯了宿疾,疼得上不了朝。嘿嘿,我掐指一算,他的病竟然只有你可以治!」   「真的?皇帝得了什麼病?」我急忙問道。   松老笑著,一字一頓說道,「風——濕——症!」   我還沒有明白,娘子已經歡喜笑道,「謝前輩指點,素貞明白了。」 第34章、京城健身俱樂部之第10話   第10話、和金滅遼京師亂(下)   皇帝的病,再小也是大病。何況皇帝得了大病,就更是天下震動,全體大夫都要動員起來給皇帝會診,讓龍體早日康泰。宋徽宗,從個人感情上我很同情他甚至欽佩他,對於個人文化素質的修養他已經達到了歷代皇帝裡的極致,一手瘦金體書法自成一家,丹青妙筆冠絕天下。可惜的是,這位才情一等的皇帝,對於政治卻是個門外漢,除了會排除異己和任用奸臣之外,幾乎沒有別的成績。大宋在與遼、金對弈的國際大棋局中敗北,這個宋徽宗皇帝要負第一責任。   就是這個皇帝,他病了。腿疼、腰疼、胳膊疼,渾身上下哪裡都疼,疼得連毛筆都拿不動。太醫院群醫無能,不能替皇上分憂解痛,全部下了大獄。很多人想舉薦許仙給皇帝看病,可是一想萬一許仙也看不好,豈不同樣是被下獄的命?許仙可不是普通大夫,而是梁王爺的義子,更是京城健身俱樂部的東家,如此深厚的背景,誰敢輕易舉薦他給皇帝看病?   所以,我和娘子鬱悶地分析了以上的原因之後,終於明白為什麼天下名醫雲集汴梁,而我竟然還沒有聽說這個消息,要不是松梅二老通知我,幾乎錯過和皇帝套近乎的機會。娘子笑著從掌心變出一個白玉淨瓶,對我說道,「相公記得杭州西湖夜宴,我們打跑蜈蚣精,不是趁機收了一瓶蜈蚣血麼?這蜈蚣精血專治風濕症,有奇效。」   我有些擔心地問道,「娘子,松老掐算的準確麼?萬一皇帝不是風濕症,我們給他喝了蜈蚣血,豈不是活活毒死他了?」想著皇帝渾身發黑的慘狀,我不由得渾身一激靈。   「相公,放心啦。」娘子撒嬌說道,「松老萬年修為,難道算不出這麼點小事?你就去給皇帝治病,放心吧。」   我撒賴說道,「不行,我一個人去有些怕,娘子陪我一起去。」   娘子被我摟住腰,難以脫身,嗔道,「相公,別鬧了。我懷孕之身,怎麼出入皇宮啊?乖,你自己去吧。皇帝的病好了,一高興就賞你一個宮女也說不定。」   我聽娘子這麼說,更是搖頭,堅持道,「不行,娘子一定要和我一起去!」我心裡存了個念頭,要讓皇帝以為娘子是治好他病的關鍵,而且要讓皇帝封賞娘子一個名號,這樣將來法海就算找上門來,有皇帝在背後撐腰,他也要顧忌三分。可是又不能和娘子明說,為了將來對付法海未雨綢繆,所以我只能死纏懶打,拉著娘子一起去面聖。   我向蔡太師說了我的意思,太師聽說我能治好皇帝的病,大喜過望。連忙帶我和娘子進宮。皇帝身體抱恙,不能接見金國使者,蔡太師自己最是提心吊膽,此時能治好皇帝,他怎麼能不喜?   我騎馬,娘子坐轎,向皇宮行去。經過大街的時候,我在街邊人群裡看見兩個熟人,他們似乎也在看我。   「嚴家法嚴會長麼?還有徐熙大夫?」我騎在馬上高聲叫道,路邊的兩人果然是他們,雙雙震驚地看著我,嘴巴足可以塞下一頭牛。   「許、許大夫?你、你怎麼和當朝太師一起並騎而行?」嚴家法和徐熙來到我馬前,嚴家法結結巴巴問道,眼睛裡充滿了好奇和敬畏。看來我的身份在他的眼裡已經變得高貴無比了吧?和太師一起騎馬!   蔡太師低眼觀看馬前的兩人,問道,「許大夫,此二人是你的故交?」   我下馬拉著嚴家法和徐熙一陣問候,對太師隨意說道,「兩個杭州的哥們,都是大夫。這位是嚴家法嚴會長,三皇祖師會的魁首。這位是徐熙大夫,杭州名醫。」   嚴徐兩個向蔡太師行大禮,老蔡看都不看,對我催促道,「許大夫,快點去面聖吧。童太傅已經在等我們了。」   我向嚴家法、徐熙歉然一笑,「二位請到梁王府行園等我,我就住那裡。小青在行園,兩位找她就行。我治好皇上的病,回去和兩位再敘。」   徐熙聽說我要進宮面聖,已經明白我是去幹什麼,急急說道,「許大夫,陳安時大夫和鬍髯客大夫都被關進了天牢,我和嚴魁首進京就是為了營救三皇祖師會的大夫們。請許大夫一定在皇上面前求情,放過那些無辜的大夫啊!」   我點頭答應,讓嚴徐二人別急,等我的好消息,策馬奔向皇宮。進宮之後,發現世子趙汲竟然也在宮裡,那柄吳鉤劍竟然不離身,帶在腰間。世子看我的詫異眼神,笑道,「大哥,此劍是皇上御賜,無需在宮門解劍。」難怪,除了皇帝御賜的寶劍,其他人連根鐵絲都不能帶進宮裡呢。   圍著皇帝的是貴妃、童太傅還有一個小皇子,皇帝看著我,淡淡一笑,「聽太傅說,你是天下第一神醫,定能解朕的病痛,可是真的?」   「呵呵,草民能解陛下的病痛是真,這天下第一神醫是假。」我笑著回道。童太傅看我敢和皇帝耍貧嘴,臉色一冷,瞪了我一眼。我假裝不明白,看著童太傅,用眼神詢問他。皇帝一笑,對童太傅說道,「童卿,不必拘禮,許大夫是民間奇人,朕很是想和他聊聊。對了,你說你不是天下第一,那誰又是呢?」皇帝問我說道。   「呵呵,陛下,天下第一是我娘子,白素貞!她自幼隨同梨山老母學道,道法精深、醫術超群,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領。草民的醫術一般是師傅傳授,一半是娘子傳授。」我大聲對皇帝說道。娘子聽到我信口胡吹,身子一顫,不知道我目的何在。我看了娘子一眼,示意她不必擔心。   皇帝看了看娘子,微微驚訝道,「許夫人好標緻的美人,貴氣盈盈,有如觀音寶相,朕閱人無數,還是第一次見到許夫人如此的奇女子。看你已然懷有身孕,就不必跪拜,免禮平身吧。」   娘子謝過,我也起身,開始給皇帝診脈。其實早知道他得了什麼病,但是必要的場面也要裝一裝,為了顯示我醫道高明,我只用一根手指搭在皇帝的手腕脈關上,閉目凝神,嘴角還掛著一絲笑容。童太傅看著我的手法,也是吃驚不已,嘖嘖稱奇。   「陛下,您得了風濕症!」我睜眼斷然說道,「請問陛下可是週身疼痛,痛入骨髓,無法抑止?陛下的肩、膝、肘、胯關節最是嚴重,出現紅腫之狀,而且癢痛難熬,不知草民說得對麼?」   皇帝激動之極,連連點頭,「對,就是這樣,朕都快被這病折騰瘋了,日日夜夜的痛個沒完。愛卿快替朕診治啊!」皇帝一激動,拉著我的手大叫愛卿,弄得我尷尬道,「陛下別急,草民的娘子有靈藥,可以治好陛下的頑疾。」   娘子拿出蜈蚣血,用手沾了一滴,懸空畫了一道靈符,印向皇帝胸口。皇帝看到懸空漂浮的靈符,泛著殷殷血色,驚奇不已。等到靈符透過龍袍印在他身上,一股涼氣從胸口處遊走他週身百穴,風濕痛瞬間被驅除。這是蜈蚣血的奇效,更是娘子施法加速藥效發揮,才能創造這個奇跡。皇帝騰一下站起,繞著龍椅急走十幾步,開懷大笑。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神醫,嗯,第一神醫眷侶!」皇帝大喜讚道。娘子和我相視一笑,齊齊拜倒謝恩。童太傅對皇上躬身說道,「陛下,許仙大夫夫婦二人,何止是神醫,簡直是神仙了。您看許夫人剛才凌空畫符,神妙無比,簡直是神仙手段。」   皇帝大笑,捋著鬍子說道,「大宋有許氏夫婦如此神仙眷侶,何愁我大宋不興?許大夫替朕治病有功,朕要大大封賞。還有許夫人,也一同封賞。許仙,你可有什麼願望?朕一定滿足你。」   我低頭大聲回道,「陛下保證滿足我麼?」   皇帝一愣,四周大臣和貴妃都露出詫異之色,不知道我怎麼敢如此問。皇帝點頭,淡淡說道,「朕一言九鼎,你說你的願望吧。」   我抬頭大聲說道,「許仙的願望就是陛下能長命百歲,大宋國泰民安!」   一時間皇帝表情奇特之極,看著我猛然大笑起來,笑得開心之極,扶著童太傅的肩膀,喘氣道,「許仙,朕被你著實嚇了一跳啊。還以為你要討一座金山,哪裡知道你是要討個乖!哈哈哈哈,許仙,你是個人才啊。」   皇帝大笑,我也跟著大笑,小樣兒,我看過那麼多宮廷電視劇,裡面拍馬屁的功夫早就看得默記於心,信手拈來,對付宋徽宗這個文化皇帝,綽綽有餘。   不過,等皇帝笑夠了,我還是說出了我的請求,讓他釋放關押的大夫,並且向皇帝請求恩准我在全國辦希望小學。皇帝緩緩點頭,「詩書禮樂,我中華之寶,許仙一介平民能有如此胸懷,辦希望小學,讓萬千孤兒可以學習詩書聖人之道,實在是一大善舉。也罷,朕就封許仙你為西湖功德侯,在杭州辦學,從此蘇杭二州醫藥針石的稅款,盡數資助給你興辦希望小學!」   「謝陛下賞賜,陛下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我高興地給這個皇帝磕頭,此時有了雄厚財力支持的我,又有了西湖功德侯的爵位,徹底在大宋成為一方名流,我的計劃初步完成了!   向皇帝請辭,我準備明天就離開汴梁,返回杭州。世子在旁聽到我要走,臉色微微一變,出宮的時候,世子也跟著我隨同蔡太師一起出宮。   「大哥,你真的要走?京城的健身俱樂部誰來經營?」世子急急問道。   「世子,俱樂部就讓李兵、王奇打理,我定期會來看看的。何況,杭州希望小學萬松書院已經落成,我要回去主持小學的發展。放心,等我的希望小學分校開到汴梁時,我會再回來的。」   世子落寞地笑道,「大哥這一走,小弟就真的寂寞了。京城雖大,找個談劍知心之人,卻難啊。」   「世子心懷天下,大丈夫理當建功立業,為國效忠。世子武藝超群,何愁寂寞呢?」我鼓勵他說道。   「為國效忠?我雖有心,奈何陛下心中對番王多有猜忌,未必肯讓我一展抱負。」世子對我低聲說道,眼中儘是一片不甘和頹意。   我看著世子,幾乎忍不住就要告訴他,聯合金國滅遼是個愚蠢的計劃,根本就是大宋滅亡的轉折點,他一定要阻止宋金聯合!可是我還沒有說話,世子眼角寒光一閃,猛然抽劍護在我身邊,大喝道,「小心,有刺客!」   此時我們早出了皇宮,蔡太師領先一個馬身在前,我和世子並轡而行,街邊右側的高樓上,一道黑色身影飄然落下,一縷寒光閃過,森森劍氣直取蔡太師!   世子縱身而起,空中攔截黑衣刺客。吳鉤劍和刺客手中劍刃交擊,發出一聲清越龍吟之聲,長街盡聞。蔡太師嚇得從馬上滾落,連滾帶爬躲在我身後,大叫起來,「有刺客,救我!」   刺客黑衣包裹,黑紗蒙面,冷冷對世子說道,「蔡老狗危害百姓,勾結金國,更與你父親梁王政見不合,世子何必救他?如果梁王爺知道你救了蔡老狗,恐怕會對世子大發脾氣吧?」黑衣人冷冷笑著,一雙眼睛毒蛇一樣盯著世子和蔡太師。   我聽黑衣人的說話聲,明顯是捏著嗓子說話,難道此人世子認識,否則何必裝假?世子搖頭苦笑道,「我便是挨父親責罵又如何?蔡太師是朝廷命官,我豈能容你隨意傷他?」單劍一擺,世子直取黑衣人咽喉要害。   兩人劍光閃耀,鬥在一起,我看著黑衣人手中寶劍,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他!?   黑衣人不敵世子,三招一過,胳膊已經受傷,鮮血橫流。世子受了小青指點仙家劍法,功力已是凡人難以抗衡的。可是黑衣人竟然沒有逃走的意思,看著官兵漸漸逼近合圍,我心裡著急萬分,走到轎子裡請娘子出來,低聲對娘子說道,「娘子,能不能想辦法不露痕跡地救那黑衣人走?」   娘子看了黑衣人一眼,驚訝道,「是——」   我連忙擺手示意,不讓娘子說出。娘子點頭,此時黑衣人和世子之間強弱顛倒,黑衣人身上妖氣盤繞,一隻飛鷹虛影出現在他身後,宛然如生。黑衣人的劍氣霸道詭異,刁鑽辛辣,招招難防,真如怒鷹連擊,讓世子連連後退。普通官兵被勁風吹得東倒西歪,根部無法上前圍攻。   娘子皺眉道,「相公,是不是要保護那梁王世子呢?」   我尷尬看著娘子,誰能想到優劣形勢轉換得如此快?驀然一聲龍吟聲震九天,世子手持吳鉤劍人劍合一施展一招天外飛仙,將黑衣人生生逼退。世子落地,狂風中如閒庭信步,瀟灑之極,背後緩緩浮現一條青龍虛影,盤繞不休。   娘子驚訝說道,「化氣成形,劍仙初成!這梁王世子單憑肉身之力能凝出劍魂,實在是了不得的人物。他算是劍仙初成,已入大道之門。」   靠,飛鷹對青龍,不知道誰更狠一點?可是他怎麼能凝成飛鷹虛影呢?他的功力應該沒有世子高強啊。我看著黑衣人,陷入深思。   龍鷹狠狠撞在一起,氣浪爆炸,將半條街都毀了。我帶著嚇昏的蔡太師,飛到安全地帶,將他丟在一家雜貨鋪裡,連忙回來觀戰。娘子緊盯著世子和黑衣人對戰,黑衣人身子顫抖不已,娘子說道,「相公,刺客已經後力不繼,他不知道從何處借來一身妖力,強行激發潛能,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   猛然間,黑衣人的衣服炸開,露出胸口一隻飛鷹刺青,飛鷹如同活了一般,扭動身體飛出黑衣人的肉體,在空中化成一張青湛湛的人臉。人臉獰笑盯著世子,猙獰笑道,「劍仙?正好給本座進補!」   大口張開,一道陰風吹出,世子渾身一顫,毫無還手之力,被徑直吹飛。娘子亮出雄黃劍,念了幾句咒文,雄黃劍發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射中青色的人臉。只聽一聲慘叫,人臉化成星星點點的碎片,消失不見。半空中傳來人臉的怒吼,「何方妖孽,敢冒犯本座,天涯海角,本座也要將你扒皮抽筋,報今日之仇!」   娘子艱難吐出三個字,「巫薩滿!」   「相公,我們招惹了一個招惹不起的妖人,北幽冥之主,天下旁門第一妖人巫薩滿!」娘子對我解釋說道,我毫不在意,對娘子笑道,「放心,他沒有看清我們,剛才那是嚇唬人的大話,大反派失敗的時候都會這麼說。娘子,救人啦!」   我扛起黑衣人向行園飛去,娘子也隱身跟我飛上雲天。世子昏倒在地上,不過他沒有大礙,就讓他睡會兒吧。   黑衣人的身子越來越冷,再不救治就來不及了。 第35章、家國一夢何時了   出城的馬車隆隆作響,我和娘子、小青坐在車上,松梅二老另坐一車,最後跟著四頭瘦骨嶙峋的奶牛,向杭州方向出發。嚴家法和徐熙還在汴梁會合大牢裡放出來的大夫們,我和娘子已經先回轉。一路上搜查刺客的巡邏隊不下二十支,幸虧我是皇帝新封的西湖功德侯,紅得發紫,沒有人敢來鴰噪。   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十里長亭,世子擺上一桌水酒相送,我見到世子前來,微微一愣,「何勞世子大駕親自相送?許仙感激不盡。」下車施禮,娘子和小青也下車和世子話別。   世子敬酒說道「大哥此去杭州,你我兄弟再見之日,恐怕就是數年之後。小弟從兄長處受益良多,大哥是我的良師益友,此來相送,願兩不相忘,更願大哥和嫂子白頭偕老。」說罷,世子一飲而盡杯中酒。我對世子感到一陣愧疚,他如此以誠相待,可是我卻處處防備、利用他,並未拿他當成真兄弟。   「世子,記得遇到危難之事,來杭州找我。許仙雖然勢單力孤,也可為你分憂。」我真心實意地對世子說,將飛塵咒傳授於世子,這樣他就可以在危難時聯繫我。   揮手道別,我們一行人漸漸行遠,世子縱馬相送,大聲喊道,「小青師傅,不要忘了我!」   小青坐在車裡,微笑著沖世子揮手,「記得好好練劍,等你可以馭劍飛行,就能來杭州看我們了。」   我大聲吟誦起一首古詞,「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   「相公,想家了麼?」娘子溫聲問我。   「是啊,想家了。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啊?」我喃喃感歎著。爸爸媽媽,兒子成了大宋的名醫,又被封為西湖功德侯,整個西湖都是我的了。可是,你們卻不能享到兒子的福,對不起。   小青此時笑道,「許相公又泛文人的酸味兒,什麼何日更重遊?明明半個月就回家了,明知故問。」   靠,小青你懂不懂文學啊?不懂就不要胡說,破壞氣氛。我恨恨瞪了小青一眼,翻身躺下睡覺。忽然,我問娘子,「他在那兒沒醒吧?」   娘子不語,一個渾厚男子聲音在車廂裡響起,「翰文,我早就醒了。」曲向陽師兄的身影淡淡現出,就躺在車廂的一角,身上還穿著殘破的黑衣。曲師兄手裡握緊軟劍,沉聲說道,「翰文,你是世子的義兄,又何必救我?」   我哈哈一笑,「世子是我的義弟不假,可是我心裡早把曲師兄當成自己的親哥哥了,當然是親哥哥比義弟重要些,你說對不對,娘子?」我對娘子一笑,娘子溫聲對曲師兄說道,「師兄,你的身子虛弱,還是躺下休息吧。」   曲師兄雙眼裡淚水滾動,卻沒有落下,生生忍了回去,寒聲道,「翰文,師兄今生無法報答你的恩情,你讓我下車吧。沒有殺了蔡老狗,我的任務就沒有完成,我要返回京城!」   我看著曲師兄,無奈說道,「你好糊塗啊,師兄。都什麼年代了,還搞政治刺客這一套?從古至今,什麼時候刺客能改變國運民生?不過是增加殺孽罷了。你以為殺了蔡太師就能阻止金、宋結盟,消除對遼國的威脅麼?不可能的。」   曲師兄眼光散亂,痛苦地抱著頭,說道,「我也是大宋子民,又何嘗想去幫遼國辦事,當遼國的走狗?可是,我有我的苦衷,不得不聽命行事。翰文,讓我下車吧。」   「是不是那個巫薩滿逼你的?師兄當初說你被賣到北番為奴,看來就是巫薩滿救了你,教你武功,讓你回大宋當間諜特務,是不是?」我追問道,「師兄,你人已經回到大宋,何必再怕他,不要再替巫薩滿賣命了。」   曲師兄搖頭,「不行,如果我不聽師傅的命令,他自然有辦法懲罰我。而且,我的——」看著他欲言又止,我著急不已,娘子輕輕搖頭。   娘子對曲師兄說道,「師兄,巫薩滿加在你身上的飛鷹禁制,在和梁王世子激鬥的時候已經破去,從此你已經無後顧之憂。」   「無後顧之憂?」曲師兄痛苦呻吟道,「我的母親還在北番遼國,如果我不聽命,我娘的性命就葬送在我的手裡了。何況,當年我那無良的父親和狠毒的二娘把我和娘賣到北番,不是師傅收留教養,我已經死在了奴隸營裡,又哪裡有今天?我不能背叛師傅。」曲師兄痛苦地扭曲著面孔,身子顫抖得厲害,傷口血水噴湧。   我怒問道,「難道為了報巫薩滿別有用心加諸給你的小恩惠,你就要當間諜來破壞整個大宋的利益,對付你的祖國?你還是不是中國人?」我一時大怒,脫口就是愛國主義詞彙。曲師兄一愣,不明所以,不過他也感覺到了我的意思,慚愧低頭。   小青鬱悶地問娘子,「姐姐,相公和曲相公在爭論什麼?當間諜和當大夫,有什麼衝突嘛?」   娘子搖頭,對小青說道,「做人講究氣節和忠孝,曲師兄忠孝不能兩全,家國不能兼顧,才有這一番苦惱。青兒你還不懂,也不必懂,懂了就會痛苦。」   小青笑著對曲師兄說道,「曲相公你還不如變成了傻子,就不用想這麼事情,也就不必痛苦了。」   曲師兄看著手中的軟劍,露出決然的神色,低聲說道,「娘,我對不起你。」我一聽他說這句台詞,趕緊提醒娘子,「定住曲師兄,他要自殺!」   果然,曲師兄拿劍就要抹脖子,娘子還沒有動手,小青輕揮衣袖,將曲師兄的半邊胳膊麻穴打中,軟劍掉在車廂上。   「師兄,你太讓我失望。男子漢大丈夫,學人玩自殺,你難道就這點勇氣?活了這麼大歲數,都活到狗身上了吧?救出伯母,不就可以不受巫薩滿要挾!你自殺之後,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你娘沒了你,豈不是更淒慘?」我一番痛罵,恨不得打他幾拳,古代的男人怎麼都這麼窩囊啊?無論是武功多高,一牽扯到忠孝禮義的事兒,立即就腦子失靈,成了個糊塗蟲。   曲師兄雙眼一亮,轉而迅速黯淡,搖頭道,「沒用的,師傅巫薩滿是天下第一高手,更通曉奇門法術,我根本沒有機會救出我娘。」   「曲向陽,看著我!」我大聲喊道,引起曲師兄的注意,同時在右手凝聚一團靈氣,隨手跑出車窗,路邊立即像地雷爆炸一樣,轟起一片碎石塵土。   「你說的奇門法術,就是這些吧?」我累得有些氣喘,強行撐住,大聲說道,「我娘子也是精通法術的高手,再加上我這個天才術士,一起營救伯母,簡直易如反掌。你何必擔心?有兄弟在,什麼事都好解決,關鍵是你自己,要有信心!曲師兄,信心!」   後面車裡的松梅二老笑聲飄過來,問道,「許仙小友,你這靈氣炸地的法子,是要給荒地上肥,還是要松土啊?陣勢也太大了。」   我不好意思回道,「兩位前輩別取笑我了,班門弄斧,班門弄斧。嘿嘿」   曲師兄呆呆看著我,忽然跪下,磕頭說道,「翰文,弟妹,請你們傳授我法術,我要救我娘親。」   我扶起曲師兄,搖頭道,「不要這樣,我們切磋法術,沒有問題。別說什麼教不教的,更別行禮,我們是兄弟,我會的東西就一定教給你。可是師兄,你不能再當刺客,也別再冒險去刺殺蔡太師和金國特使了,好不好?歷史不是個人能改變的。」   曲師兄點頭答應,看樣子,他的心病總算是祛除了。也許,只是暫時吧?我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樣子,還是忍不住一陣擔憂。   回江南的一路之上,遊山玩水,娘子和小青每到一個市鎮就要大肆購物一番。松梅二老每晚都和我討論一些法術知識,說是討論,主要是二老說我學,變相教我罷了。二老教我的時候,曲師兄也靜靜地聽著,二老頗有深意地講解給我們聽,看來他們也有心幫曲師兄救母,才用這個方法幫忙。   半月下來,我的法術大有進步,吸取日月精華的速度快了三倍,靈氣充盈,已經可以施放很多符咒法術了。松老為人開朗,愛說話,特別給我介紹了一下當今各派修真煉氣的宗派和法術常識,讓我大開眼界。   華夏的異類精怪修行者,多數走道家修行的路線,少有佛門弟子。這是因為道家的心法和妖怪們的原始狀態很像,易於理解。佛門禁慾苦修,更要頓悟參禪,剛剛化形的妖怪們根本無法理解精深的佛法。松梅二老的閱歷深厚,可是對佛家也是近而遠之。所以,給我講的大部分都是道家的知識。   道法修煉,可以細分為多個門類。大致上說,包括:修行術、內丹術、幻化術、感應術、騰雲術、五雷法、五行道術、搬運術、劍仙術、煉丹術、符咒術、煉器術、奇門遁甲術數、結界術、旁門奇術等等。   修行術和內丹術都是增長個人功力的修煉法門,不過內丹術一脈比較盛行,都去修真煉內丹元嬰,靠個人強橫的實力飛昇成仙。不過,這在仙界是最低級的飛昇方式,充其量就是當仙界的打手,沒有太大前途。最有前途的,是玉帝親批的功德神仙,個人實力一般,可是直接上天當官,手下指揮大批仙兵,可謂是文人帶兵,靠得是頭腦。   所以,天下修行的道門修真也就分成了無數派系,有人主攻內丹術,有人主攻積德造福,註明的八洞神仙鐵拐李、漢鍾離、呂洞賓等人就是靠功德成仙的代表。我聽完松梅二老的飛昇理論,心裡思忖道,看來二老也是走積德路線的妖仙,可惜這麼多年一直捨不得那梅心雪和松頂霜來救人,所以遲遲不能成仙。   有了大方向的指引,我反省自身,發現我現在學會了騰雲術,能找口哨雲。又學會了修行術,可以吸收日月精華天地靈氣。會幾個符咒,又會一個簡單的飛塵咒,屬於感應術。其它,就一無所知了。   「不行,我要努力將全部的道法學全,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實力快速增長!」我心裡暗自考慮,要是能像西遊記裡的孫悟空那麼厲害就帥呆了!孫大聖會七十二變,二郎神也會七十二變,看來戰鬥力高的神仙都一定要善於變化啊,我也決定讓師傅教我幻化術!   接通土電話,我咳嗽說道,「師傅,我是許仙。我已經到蘇州了,估計明天晚上就能回到杭州。您老的銀子也快花光了吧?」每次使用飛塵咒都要揚土,嗆得我咳嗽不說,衣服也弄髒了,我此時也尋思是不是學個更方便衛生一點的感應術。   費老醉醺醺的聲音響起,笑道,「好——啊,回來——好,回——來——好。」咕咚一聲響,飛塵咒失去了聯絡,師傅估計是又喝高了。我鬱悶地收線,娘子已經來找我,說道,「相公,館驛今天又住滿了,蘇州這地方實在是繁華,客商往來太多。」   我呵呵一笑,「娘子,找梅子豐驛丞,再去梅園借宿不就得了。」   曲師兄走過來,沉聲說道,「翰文,我剛才聽館驛裡的雜役說,驛丞梅子豐七天前離奇死在梅園,梅園裡的僕人逃散一空,如今的梅園有妖怪盤踞!」   聽到有妖怪,娘子、小青、松梅二老同時吃驚,追問道,「妖怪殺人?」   曲向陽點頭,不知道幾人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大。他哪裡知道,異類修行,一旦殺人之後就算墮入魔道,難以成仙。妖怪也是對殺人的妖怪極為忌憚,因為入魔的妖怪已經無所顧忌,經常對同類下手,奪取妖仙的內丹增長功力。松梅二老對視一眼,已經有意除去梅園的妖怪。   就在娘子建議大家去梅園探一探究竟之時,一聲嬌軟的呼聲傳來,香風薰薰中人欲醉,一道窈窕身影向我走來,親切招呼道,「許大夫,您好!還記得我麼?」   娘子看著走來的美艷身影,臉色一冷,目光中露出些許不快。我苦笑不已,怎麼在這裡碰上了她呢?誤會啊。 第36章、美人策略救天下   「師師姑娘,你怎麼來到這裡?」我看著眼前出現的美人,半是吃驚半是擔憂,偷眼觀看娘子的態度。娘子不冷不熱地和李師師打了招呼,領著小青回車裡去了。一行人都往梅園去,李師師也帶著僕從跟隨上來。   「許大夫,我上京到汴梁的天星樓發展,前些日子多虧了許大夫的教導,讓我懂得了男女之間的關係原來那麼簡單,只要按照許大夫教的辦法,所有的男人都會為我發狂!許大夫,您一定要再教我幾招。」李師師扯著我的袍子,央求不已,娘子的車子裡寒氣都滲出來,我尷尬推掉李師師的手,支吾道,「師師姑娘,還是先去梅園投宿,順道查看一下那裡是否有妖怪,其它的事稍後再談。」沒有想到給沈明堂治病,副產品竟然是將李師師訓練成為情愛高手,成為如今的這個傾城模樣。   李師師乖巧之極,點頭答應,衝我嫣然一笑,帶著僕從到一邊獨自行路。這女人學得太快了些,我去汴梁之前她還是醉紅樓裡最不吃香的姑娘,如今都已經有了自己僕從,到京城去發展。沒有錯,她一定就是歷史中有名的名妓李師師,也是宋徽宗未來的紅顏知己!看著李師師的身影窈窕婀娜,我不禁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距離梅園還有一段路程,梅老和松老下車步行,二人身上的靈氣充盈澎湃,我在一旁感受到兩股龐大得難以言說的力量交織一起,沖天而起向梅園方向籠罩過去。松老和梅老對視一笑,得意道,「布下我二人聯手的松梅結界,那妖物只要還在梅園,就無處可逃!」   恐怖的老頭,竟然把梅園給禁制起來,那可是好大一片宅子,一眼都望不到邊際,真是太恐怖的實力了。我對結界術一竅不通,但是也能感覺出結界中所蘊涵的力量。   一行人走到梅園門口,李師師驚叫道,「你們看,天上在下雪!」曲師兄也詫異地發出一聲驚訝,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仔細觀看,更是吃驚道,「不是雪花,如今六月天怎麼可能下雪。是梅花,白色的梅花!」   李師師跑到梅園大門前,伸手瞬間接了七八朵白梅在掌心,難以置信地驚喜叫道,「真的是白梅花,天上下了梅花雨!」   小青也跑過去,接了幾朵拿給娘子看。娘子淡淡一笑,看了松梅二老一眼,也不說話。小青奇道,「怎麼不光是白梅,還有松針落下。」此時小青也明白了,肯定是松梅二老布下松梅結界,才產生了這樣的異像。其他的凡人就難以明瞭,都是嘖嘖稱奇。一群人進入梅園,圓中一片死寂,李師師有些害怕,不禁又靠近我身邊。我對她輕輕耳語道,「今夜二更天,請師師姑娘來找我,有要事相商。」   李師師臉一紅,低頭頷首,快步走遠了,我望著她的背影,歎氣道,這女人肯定誤會我的意思了。   梅園裡沒有人,我和曲師兄巡視了一遍,發現整個梅園只有東角門還留下一個老家人看屋子防火,其餘的僕人和家眷都散了。老家人告訴我們,七日前大老爺梅子華的夫人因為殺夫被判極刑,因為隸屬十惡大罪,不等秋後處決,直接就在蘇州府殺頭。夫人死後,她的兒子小梅少爺第二天跳了井,沒有打撈上來,整個梅園都傳說是二老爺梅子豐下的毒手。我心裡暗怒,那小少爺不過五六歲年紀,竟然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簡直太沒有人性了!   更蹊蹺的事情發生,七天前梅子豐回梅園,狂風大作飛砂走石,很多窗戶都被刮壞,僕人們都受了驚嚇,第二天梅子豐死在了臥房裡,樣子如同乾屍,被生生吸乾了一身的精血。僕人家眷都嚇得逃散,梅二夫人帶著孩子回娘家不在梅園,逃過一劫,嚇得再也不敢回來。梅家算是就這麼破敗了,一時還沒有人來買下這園子,所以蘇州府派人來個老家人來看著,等待有鄉紳來認購。可是梅園出了這等事情,哪裡會有人來買啊?   松梅二老巡視完園子,對我搖搖頭,示意妖物已經不在。眾人找不到妖物,也都安心就寢,娘子和我進了一間東廂大屋,淡淡問道,「相公,你約那李師師姑娘二更見面,為妻還是迴避一下吧。」   「娘子聽見了?我剛要和娘子說這事兒呢。」看著娘子沒有表情的俏臉,我心裡一樂,吃醋了!   「娘子,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見她?」我拉著娘子的手,神秘問道。娘子一呆,搖頭不語。我輕輕貼著娘子的耳朵一陣解釋,半晌之後,娘子醋意沒有卻變得有些驚異,難以置信地說道,「相公真的認為她可以勝任如此重任?」我堅定點頭,李師師絕對可以勝任我將交給她的任務!一定可以!   二更天,師師姑娘穿著一襲紗衣來到梅園的後花園,站在一株梅樹下,等待我的到來。我早就在這裡等她,看到她穿得如此輕薄暴露,我再次歎氣一聲,緩緩走出。   「許大夫,你已經來了。師師好緊張啊,許大夫,你在師師的眼中就是神仙下凡,求你再指點我一些秘術,讓我能紅一點,師師願意用所有、所有的東西,來報答你。」李師師低垂著頭,似乎是含羞,其實根本就是在故意凸出胸部曲線,加強對我的勾引力度。我搖頭笑道,「師師,這一套對我是無效的。」   「許大夫,許先生,你可真壞!」師師猛然抬頭,小聲笑罵道,「這還不都是先生教我的?」   我正色對李師師說道,「師師姑娘,你天子聰穎,理解力超群,如果我傳授你一些本領,保證你可以在汴梁艷壓群芳,成為天下第一花魁!可是,難道你終生的目標就是當一個花魁麼?須知道,老大嫁作商人婦的悲哀。」   師師臉色黯然,強顏笑道,「許大夫,我不過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家境貧寒,父母早亡,沒有念過什麼書,更不懂得許多大道理。我只知道,醉紅樓裡的紅姑娘,可以過上好日子。雖然她們到頭來也是淒涼收場,起碼可以快快活活過上十年。師師又何敢有奢求,一生都能如意?」聽完李師師的話,我的心有些發涼,古代的娼妓身世可憐之人頗多,我利用她去實現我的計劃,是否有些過分呢?   可是我沒有第二個更好的選擇,只能借助師師,強行壓下對她的同情,我淡淡說道,「師師,如果我指給你一條光明大道,讓你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絕代佳人,你願意麼?」   「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師師不敢相信我的形容詞,吃驚看著我,等待我的解釋。   「我可以讓當今皇帝娶你為貴妃,自然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時候傾國傾城,三千寵愛在你一身,一生衣食無憂,死後更是名留青史,成為千古佳話。你願意麼?」我壓低嗓音,讓聲音變得磁性而誘惑,李師師的身子已經在顫抖,理智和情感拚命地交鋒。   「許大夫,我憑什麼能相信您?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我雖然不識什麼大道理,可是也明白白日做夢是無濟於事的。如果您真的有這般通天的本事,為什麼要幫我?」師師顫聲問道。很冷靜,師師此時的表現,更堅定了我的信心。   我露出一個微笑,說道,「天下!師師姑娘不僅可以得到榮華富貴,更可以拯救天下於兵禍戰火,改變歷史的發展。我要的是天下太平,大宋強盛。師師只要獲得當今皇上的寵愛,就可以影響皇帝的決定,到時有你幫忙,便可以和皇帝身邊的權奸之臣一較高下。宋、遼、金三國之間的關係,也會受師師姑娘的影響!」   師師看著我,喃喃說道,「難道許大夫你想謀反不成?利用我去接近皇帝,然後——」   「放心好了,我對當皇帝沒有興趣。我的目標是成仙,積德積福是我的目標。保大宋平安,我許仙就心安了!」我話鋒一轉,對師師笑道,「可是我幫你成為皇帝的寵妃,師師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答應!」師師立即接口,她雙眼放射著火一樣熾烈的光芒,對成功表露出無限的渴望。   「作我的徒弟!發誓永遠忠於師門,否則天打雷劈!」我冷冷說罷,伸手聚集一團靈氣,想表演一點法術嚇唬嚇唬師師,加強她對我的信心和恐懼。可是我發現梅園裡處處景致精巧,無處可炸。瞥見園角有一口水井,我一抖手將靈氣彈投入井中,轟然巨震傳出,一道水龍被炸出井口。師師看著我的表演,雙眼瞪得溜圓,又驚又喜,問道,「許大夫,不,師傅,你是神仙,對不對?」   我不置可否,對她說道,「今天我教你一個小法術,叫做飛塵咒,以後你用這個法子可以隨時聯繫我,我會將化妝術、健身塑形法、男性心理學陸續教給你,師師你自己也要不斷重拾自己,學會讀書寫字,更要學會琴棋書畫,不出一年,一定要成為汴梁第一花魁!」   師師興奮點頭,「我會努力的,師傅!對了,我們的門派叫什麼名字?」   我一愣,隨口道,「逍遙派。記住,要保密。今天我和你說的話,永遠不要讓第三者知道。」   師師興奮點頭,我讓她回房休息,師師一愣,帶著一絲悵然,媚眼如絲般從我身上緩緩劃過,扭著腰肢走回自己的房間。娘子此時顯出身形,淡笑說道,「相公讓我非要在旁看,原來是看你怎麼收徒弟啊。」   「娘子,要是不讓你看,估計咱們家的醋罈子就要打翻嘍。」   「才不是,為妻可不是那等妒忌的女人。」娘子含笑轉身,也投給我一個媚眼,威力可比李師師的媚眼大了幾十倍,我的骨頭一酥,賤笑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娘子我們幹些什麼啊?」   我摟著娘子,娘子拉過我的手,在手心寫道,「井中有妖氣,二老已經行動。」   看著娘子的字,我心裡一驚,剛才我顯示本領的那記靈氣彈,居然把藏在井裡的妖怪給揪了出來!松老一聲長嘯,凌空躍到井口上空,袍袖抖動,袖口彷彿張開如同巨洞,無數青色松針閃爍綠光,灌湧入井中。大地顫抖,井水裡爆豆一樣急速響起來。梅老用白梅封閉了井口十丈內的空間,震顫被中和,我和娘子看見大地顫抖,卻聽不見聲音,一步之隔,如同兩重天地。   松老寒著臉,落下地面,對梅老和我與娘子說道,「井中水通地下河道,妖怪潛水逃了。」   我看松老氣憤的樣子,連忙安慰道,「松老大發神威,那   妖怪一定是害怕得要死,怯戰逃跑。說不定落下了什麼心理陰影,躲在深山裡再也不敢出來。松老的功德已經算是圓滿了,不必介意,就給那妖怪一次自新的機會吧?」   松老淡淡點頭,揮手震塌水井,此後妖怪想從水井進梅園已是無門。   一夜過後,李師師帶著僕從上京,臨行和我慇勤道別,曲師兄看到師師的那股親熱勁兒,不由得擔憂地看著娘子,結果發現娘子也是含笑和師師告別,更是一臉詫異,看著我的眼神都崇敬起來。我得意地一挺胸,當男人當到這份兒上,才算是成功嘛。   想起昨天松老大發神威的樣子,我笑嘻嘻討好問道,「松老,您老說有沒有什麼法子,讓我也能像您老一樣,發出那種超級強力的法術攻擊啊?」   松老含笑道,「小友,你的功力太淺,恐怕無法摧發什麼有威力的法術。不過嘛,要是有件仙家法寶,也許可以彌補。」   「仙家法寶?松老能借我幾件麼?謝謝松老。」我像個小孫子討糖吃一樣,纏著松老要法寶。松老尷尬道,「小友,別說仙家法寶,就是自己煉的法寶,我也是一件沒有啊。我和瘦梅都是懶得煉製,加上我們無從受人指點,煉器術上不了檯面,也就沒有煉製過法寶。」   我腦子裡靈光一閃,呵呵笑道,「謝謝松老指點,我有辦法了。我師傅說不定有法寶,好歹他也是個神仙,拿幾件法寶給我用還是沒有問題的。」   雖然在趕路,我還是抓起一把土,飛揚在空中,心中興奮地叫道,「師傅,我下午就回杭州了。我給您老人家帶了好多汴梁特產,還有京城最好的好酒!」   費老睏倦的聲音傳入我腦海,應道,「嗯,知道了。回來就好,為師的銀子也快花光了。」   不會吧?三天前剛托一個土地公給師傅帶去三百兩,又花光了?我忍住鬱悶,笑道,「師傅,徒弟有個事兒求您,給我幾件法寶吧?不用太好的,馬馬虎虎的仙家法寶就湊合了。」   費老一陣咳嗽,在我腦海裡大叫,「仙家法寶?還湊合了?你想得美!臭小子,想要寶貝,自己煉去。」   我哭訴道,「師傅,我不會啊。」   費老冷冷道,「算了,我教你吧。看在你孝敬為師的份兒上,師傅幫你一起煉兩件。以後師傅就不管了,你要好好學,明白嘛?」   我大喜,宣佈道,「沒問題,第一次我要煉最複雜的那種,組合套裝最好,一件可以當一百件使!」   只聽咕咚一聲,好像有人栽倒在地,費老的土電話掉線。   我得意大笑,「杭州,我回來了!」 -----------------------------------第一卷終------------------------------ 第二卷、神仙眷侶 第1章、錢塘觀潮現魚妖之第一話   第一話、我不是張郎!   樓外樓提到費三清費老爺子,無人不知。堂倌聽說我來找費老,直接把我迎進雅間,看到師傅正抱著一瓶竹葉青大口往嘴裡灌。神仙就是牛,這麼喝法都不得酒精肝。   費老看見我,哈哈大笑,「徒弟,送錢來了?」   「師傅,我怎麼覺得我們師徒之間只有赤裸裸的金錢關係,您老從來見到我第一句就是問錢。」我有些酸溜溜地說道。費老白眼一翻,反駁道,「誰說只有金錢關係?你孝敬師傅土產、水果、珠寶、玉器,都可以啊。你非要給錢,我有什麼辦法?」   靠,獅子大開口,珠寶玉器都要,神仙要那些東西幹什麼?還不是換錢去喝酒。費老那邊牢騷倒發了出來,「這凡間的酒,比瑤池蟠桃會上的瓊漿玉液就是差了不少,味道或酸或苦,不爽不爽。」說著,又狠狠吹光一瓶老白干。費老喝酒是黃酒和白酒摻和著來,說著比較有變化。   我也不敢和費老頂嘴,轉到正題上,笑道,「師傅,今天徒兒來學煉製法寶的本事,師傅您教教我吧?」   「啊,煉法寶啊。想煉個什麼樣的,你說。」   我趕緊把我想了幾天幾夜的構思將給費老聽,聽得他老人家一陣咂嗎嘴,連說難啊難。我的要求其實也很簡單,就是這法寶威力要大,能自動放身,又能自己修煉進化,可以攻擊可以防守,能分能合,可大可小。對主人的實力要求不高,可是又對主人忠心耿耿,最重要就是能帶著主人跑路,加上個穿越時空的能力就最完美!   費老翻了個白眼,罵道,「這是法寶麼?你把玉皇大帝捉來當奴才,也沒有這麼好使。我可煉不出這樣的法寶!」   「師傅,您就幫幫徒弟嘛。」我學著娘子的樣子,扭捏身段,斜斜靠在師傅的身上,用我健壯的胸肌一陣磨蹭費老的胳膊,只見費老臉色發綠,忍住噁心捂著嘴,艱難叫道,「我給你煉,我給你煉,先放開我!」   耶,成功!費老用恐懼的眼神看著我,一副看「玻璃」的樣子,試探問道,「徒兒,你和你娘子感情還好吧?」   「好啊,我們無話不談,互為知己,我和娘子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太般配了。」   聽我這麼說,費老的臉色才好過一點,捋著鬍子說,「你那小媳婦是個不錯的丫頭,要好好珍惜她,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情。」費老的眼神明顯和我劃開一道界限,對於我剛才的柔情蜜意算是怕了。   我故意逗費老,裝了溫順的表情,說道,「師傅,人家知道了,你快幫人家煉法寶嘛——」   費老渾身又是一哆嗦,飛快掏出一串珠子扔給我,叫道,「拿著『十二星象』走吧,你說的那些要求,它都滿足。為師要喝酒,改天再教你煉另一件法寶。」也不等我答話,直接拎著我的衣領,從雅間扔了出去。   我揉揉屁股,拿著十二星象高高興興回家,以後跟師傅要寶,就用這招了!   回家路上路過醉紅樓,那一片都是杭州的著名紅燈區,雖然是白天,也是香風陣陣、鶯聲燕語。我剛到渡口,想要坐船過湖回家,只聽一聲尖叫,「是他,是他,姐妹們快來啊,別讓他跑了!」   聽到叫聲,我以為鬧小偷,剛要幫忙捉小偷,卻發現幾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衝我瘋狂包圍過來,一個個尖叫道,「許仙,許大夫,我們要拜師!教教我們勾引男人吧!!」   「教我床上功夫!」   「我要,我要,我要嘛——」   大汗淋漓,我嚇得差點跌進西湖裡,害怕問道,「各位小姐,你們要幹什麼?現在是白天,我可沒有心情喝花酒。」   幾百個煙花柳巷裡的風塵女子,或哭或喊,大叫道,「許大夫,您能教師師,就發發慈悲教教我們吧?許大夫,許相公!」   我總算弄明白了,師師成為杭州名妓,全是因為我的「教導」有功,現在杭州的妓女都來找我拜師了!靠,我豈不成了古代性愛專家?這個夠炫的稱呼我可是不敢承擔,這一堆脂粉軍快把我擠死了。   「大家看,有隻豬在天上飛!」我伸手指天,所有姑娘一齊抬頭,「哪裡有豬在飛啊?」   我趁這零點一秒的時間,飛身跳進西湖,向對岸一陣狂游。岸上的姑娘們齊聲大叫,「許大夫跑了,去保合堂找他!」   我險些沒直接沉進湖底,不會那麼倒霉吧?就在我四肢無力,頭暈眼花的時候,一條金黃色的絲帶垂下水中,一艘畫舫無聲劃到我身邊,我顧不得許多,拉著絲帶狼狽爬上船。絲帶那一端,是一隻如同白玉般的素手,毫不費力扯著絲帶,引我上船。   「謝謝姑娘救我,要不我就餵了西湖的鯉魚了。呵呵。」我對隱身在輕紗之後的女子作揖道謝,只看見她一隻手扯著絲帶,顯出無比的神秘。她的目光透過輕紗,投在我臉上。   「張郎,張郎?」一聲顫抖的呼喊猛然從輕紗後傳出,那玉手的主人撩起輕紗,露出一張我這輩子也忘不掉的面孔,那種表情,只能用心碎來形容。   同時,我也說了一句最傻的話,「蟑螂?不用怕,蟑螂不咬人的。」   對面的絕色佳人一愣,撲哧笑了出來,「張郎,你還是這麼風趣。」   此時我已經聽出了她的意思,連忙搖頭,「我不是張郎,我不是張郎,小姐認錯人了。」   哪知對面的小姐聽我說不是張郎,立即柳眉倒豎,怒喝道,「大膽的登徒子,不是我的張郎,卻登船調戲於我,本小姐挖了你的雙眼!」   寒氣猛然一漲,對面的小姐站起身子,一身金黃色的衣裙隨風飄舞,寒風過處,西湖水面凍結成兵,畫舫生生定在了水中。我嚇得失色,靠,點兒太背了吧?遇到了一個女妖怪!!救命啊——   「大姐饒命啊,我娘子是白素貞,說不定你們認識呢!我也是半個妖怪女婿,自己人,別動手啊!」我大叫著和女妖怪攀親戚,手裡攥著十二星象,一個勁兒大罵,死費老,給我寶貝卻沒有教我怎麼使,這次慘了。   女妖怪越走越近,我絕望地閉上了雙眼,呻吟道,「娘子,來世再聚了。」   一陣涼氣吹在我的脖子上,我嚇得身子一抖,狠狠咬牙,大不了就是當瞎子,老子練好本事一定報仇!學二郎神看天眼,大不了當個獨眼龍。我心裡鬱悶地想著,只聽那女妖怪撲哧一笑   我茫然睜眼,看她笑得捂著獨自,倒在畫舫上,良久才喘氣說道,「許仙,你可真逗,比傳說的還逗。我嚇唬你玩玩,你都看不出來啊?張郎是我的心上人,可是他都死了一百多年了,早轉世投胎去,怎麼會是你?笑死我了。」   我呆呆看著這個女妖怪,小心翼翼問道,「大姐,呵呵,謝謝您救我,請您把我送到岸上吧?家裡還等著我回去買米做飯呢。嘿嘿。」   女妖怪回眸一笑,盯著我的眼睛,說道,「不過,你說不定就是我那張郎轉世,也不一定喲。早些日子聽說一條白蛇嫁給凡人報恩,我特意來瞧瞧,嘖嘖嘖,真是沒有想到她的眼光這麼差。」   「你、你——」我你了幾聲,還是光棍不吃眼前虧,閉嘴不說。   女妖怪淡淡一笑,跪坐在我身邊,輕聲問道,「剛才你心裡想著要練好本事找我報仇,我若放了你,豈不是給自己增加一個敵人麼?何況,我挺喜歡吃人的,還沒有吃過天下第一名醫,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呢?」   我越發害怕,這女妖怪太恐怖了,口口聲聲說要吃人。忽然我心裡一驚,她怎麼知道我心裡想著要報仇的事兒?難道——   「是啊,你猜對了,我有讀心術。這可是最難修煉的法術,就是神仙也難懂人心,可是我卻有這本領。而且,我知道了一些你心底最深的秘密喲,這個秘密可有些意思,嗯,很有意思。」女妖怪衝我別有深意地笑起來,我的脊背一陣發涼,難道她讀出了我的秘密?那可怎麼辦?冷汗浸濕了我的長衫,女妖怪貼近我的耳畔,嚇得我躺在船板上,她就壓我的上面,對我陰森森說道,「許仙大夫,我對你可是越來越有興趣了,現在看來,似乎你也不是那麼醜,要是能當西湖功德侯的夫人,看來是個好歸宿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畫舫靠了岸,女妖怪飄身而起,放開了我。我連滾帶爬上岸,回頭望去,畫舫竟然緩緩沉入水中,金黃衣裙的女妖怪衝我揮手笑道,「別害怕,剛才也是和你開玩笑的。我叫小蓮,就住在碧波潭水府,呵呵,有空來玩啊!」   湖水淹沒了畫舫,詭異之極,我看著小蓮消失在水中,一口氣放鬆,跌坐在地上。抓把土揚起來,用飛塵咒聯繫伶俐鬼大福,說道,「大福兄弟,到西湖邊來幫幫我,我腿軟,走不動了。」 第2章、錢塘觀潮現魚妖之第二話   第二話、女性的福音,千金片!   大福攙扶我回保合堂,一路上大福問了我幾次,我都是含糊其詞,沒有說出遇到女妖怪小蓮的事。讀心術?太可怕了。我總是覺得小蓮的出現,是個陰謀,是個讓我無法應付的大陰謀。   好不容易回到家,一屋子一院子的庸脂俗粉尖叫著圍上來,我無力地閉上雙眼。幸虧小青有良心,緩緩走出來,帶著一股陰風,將這些花癡女人全部凍醒,不敢造次。小青寒著臉,怒道,「誰再鬼哭狼嚎地叫,糾纏我家許官人,別怪我不客氣!」跟著小青這根避雷針,我才安然進了家門。   門外有女子歎氣道,「看,許大夫家的丫鬟小青也是絕色美人,女人能認識許大夫,一定都會變漂亮變得更招男人喜歡!」在旁的女人拚命點頭認同,有小青當招牌,冷美人的效果讓這些庸脂俗粉更加堅定地守在門外,等我的傳授。   娘子從後堂迎出來,調笑我說道,「相公可是杭州城裡的名人了,街頭巷口的姑娘們,整日裡都在議論相公你呢。」   「娘子救我啊,那些花癡快把我生吞活剝了。對了,娘子,我去和她們說其實你才是教會師師成為傾國傾城美人的高人,這樣那些女人就來找你求教。女人和女人之間比較方便溝通啦。」我苦著臉,對娘子央求道。   娘子神秘一笑,點頭道,「相公,我正有一樣好東西,說不定靠著這些來求教的女子,能幫我們宣傳新藥。」   「新藥?什麼新藥?」我追問道。   娘子拿出一個扁圓瓷瓶,對我笑道,「相公的中成藥丸給我很大啟發,我們去汴梁之前為妻就有了做這新藥的想法,專治婦女難言之隱疾,名字就叫『千金片』!當初我答應嚴家法和徐熙交納千金會費,就是想用這千金片來頂數。同是千金,此千金不是彼千金。嘻嘻。」   娘子狡黠地笑著,我驚喜地摟住娘子,誇讚道,「好聰明的娘子啊,真是沒有想到,娘子發明了千金片!」天哪,千金片原來是娘子發明的,這可是後世女人的福音,專治婦科疾病的靈藥。哈哈,發財啦。   娘子和我手挽著手,走出保合堂,門口聚集的女子呼啦站起來一片,剛要大聲叫,我急忙喊停!雙手打個暫停的手勢,我高聲叫道,「大家安靜,我許仙有話說。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可是資質有高低,一個師傅教出的徒弟有狀元也有乞丐,最重要的還是徒弟自己努力,師傅並不重要,大家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眾女子異口同聲說道,「不是!」我一口氣噎住,氣得直咳嗽,順了順氣,繼續開導她們說道,「大家別急,我可以教大家一些美容知識和那個技巧,哈哈,大家都明白了。不過我家地方太小,不能給這麼多人同時傳授。這樣吧,每月逢三,我在萬松山希望小學開一個美容健身講座,歡迎大家來聽!明天就是三號,我給眾位姐妹一個驚喜,如何?」   一聽我答應傳授,還有驚喜,眾俗粉堆中炸開鍋一般,都高興地尖叫。約好了時間,包圍保合堂的娘子軍終於散了,我蹲在門口,看著一地的瓜子皮和包裝冰粉的荷葉皮,簡直就是一片狼藉。慘叫一聲,掄起大掃把,掃除!   第二天一早,我和娘子往萬松書院出發,小青堅決不去,我偷笑著對娘子說,「有人怕見癡情郎!真是好笑啊。」   小青怒目圓睜,就要發作,我假裝往門口一看,叫道,「林和靖先生來了,請裡面坐。」小青一聽林和靖三個字,身子一旋直接消失在空氣裡,我似乎看到一縷殘影衝向後院,跳牆跑了。   娘子嗔道,「相公,別總是和青兒鬧,她是個孩子,你也像個大頑童,整天沒有正經。」   我輕輕撫摸著娘子的腰,問道,「好,我正經還不行。這樣正經麼?娘子。」娘子被我摸得面紅耳赤,羞得不能說話,身子想躲,無奈被我拉住,幾乎都要叫出聲來。   「相公,不要,光天化日之下,多羞人啊。」娘子拿大道理來放身,我可不管那一套,還是挑逗著娘子,笑道,「娘子,書上說孕婦要經常加速血液循環,對身體和胎兒都有利。你是不是覺得身子發燙?看來效果不錯嘛。」   我的手滑向娘子裙下,嚇得她一聲驚叫,抓住我的手,央求不已,「不要,相公,晚上再讓你——好不好?」   「讓我什麼啊?娘子。」   娘子軟著身子,瞪了我一眼,啐道,「不和你說了,就是不正經。」   我摟著娘子,笑道,「娘子,等你生了寶寶之後,我們飛去夏威夷,那裡沒有人,我們在大海裡可以裸體游泳,還可以太陽浴,你說好不好?」   「相公,你別說這些羞人的話了,怎麼能裸體游泳呢?再說,夏威夷是哪裡啊?在東海麼?」娘子紅著臉,又羞又奇問道。   我賣關子不說,笑道,「秘密,等去了就知道,那裡可是人間仙境啊!」伸出小指咬在口中,使勁吹出一聲口哨,「指嘯雲」應聲飛來,我鞠躬對娘子說道,「娘子,請上雲!」   駕起口哨雲,一道白光閃過,我和娘子已經飛上藍天,向萬松山飛去。半個時辰的車程,不到一分鐘就到,我的駕雲速度又快了不少。   一路上俯瞰腳下,通衙大路上一條彩色長龍直直延伸到萬松山,我對娘子苦笑一聲,「看來今天有上千人來聽我講課,這次我們的千金片不用擔心銷路了。」   落下雲頭,林和靖先生來接我們,看不見小青,林先生臉色一滯,淡淡問候一聲,帶我和娘子去書院的廣場,那裡已經連夜搭好講台。我有些可憐林和靖,一個百年孤獨的老鬼,一心想著小青,可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小青根本就是個情商為零的怪胎。或許這麼說也不對,我記得那丫頭也有害羞的時候,不過簡直百年難遇一次啊。   萬松學院的廣場是集合操場、草坪、花壇於一體的綜合性廣場,當然是我主要創意,再由林和靖先生畫成設計圖,動工修建而成。可以容納三千人就坐沒問題,坐北朝南的主席台,離地一丈高,站在上面利用聲學原理,可以清晰將講話聲音傳遍廣場各個角落。   站上主席台,我清清嗓子,台下的狂熱女學生們齊齊安靜,熱切等著我開始講授勾男秘訣。我看了看學員的年齡段,二十、三十、四十,還有五十歲的老大媽都有!主力軍是二十、三十多歲的女子,她們不光是煙花柳巷的賣笑女子,更有很多良家婦女模樣的,也緊張地望著我,等待聽取勾男「真經」。我暗歎一聲,誰說大宋民風保守的?靠,這裡的女人簡直太瘋狂了。   「孤獨站在這舞台   聽到掌聲響起來   我的心中有無限感慨   多少青春不在   多少情懷已更改   我還擁有你的愛   好像初次的舞台   聽到第一聲喝采   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經過多少失敗   經過多少等等   告訴自己要忍耐」   我低沉著嗓音,一曲《掌聲響起來》將現場氣氛調動到高潮,我激動高唱起來,「掌聲響起來,我心更明白。你的美貌與我同在——」   一個少婦哭著大喊道,「許大夫,我們需要你。許大夫,你是我的希望!」   「許大夫,救救我們吧!」   全場掌聲雷動,婦女們狂笑著、大哭著,肆意發洩著心中的苦悶,表達對我熾烈的需要,我激動地伸手安撫大家,說道,「姐妹們,我理解大家的心情,韶華易逝,容顏易老,相公不愛你們,你們苦悶,你們焦慮。男人的厭惡是一根毒刺,梗在心頭讓你夜夜難眠!可是,我們不能認命,要和命運抗爭到底!」   「抗爭到底!」海潮一樣的喊聲從台下傳來,我毫不懷疑此時我讓她們和我一起造反,她們都會立刻回家抄菜刀。滿意點頭,我欣然請娘子上台,對台下的女人們問道,「姐妹們,覺得我娘子漂亮麼?」   台下酸溜溜地響起一陣叫聲,「漂亮,白姐姐可是我們杭州城有名的美人。」   我大聲說道,「你們也可以像我娘子一樣成為美人,只要你有信心和耐力!」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驚叫聲響起,台下的人雖然崇拜我,也都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呼聲。我點著台下一個相貌普通的女子,說道,「這位小姐,請上來,我給大家做現場示範!」   娘子和我配合,對這位小姐進行現場包裝。圓形的臉龐,配合髮髻梳成垂雲,將臉型收窄。用胭脂、紫粉、炭筆將她的面妝重新設計,突出她天生水靈的大眼睛,而且要將她的脖子曲線露出,不能縮在不合身的上衣領口中。掐腰穿上五彩裙裝,並且將我特製的高跟鞋穿上,身體自然挺立,S型曲線表露無遺。最後,要用一些特效,施個小法術讓微風輕吹,掀動她的衣角,飄然出塵的氣質立即形成。當一切完成之後,我扯開遮擋的屏風,拉著娘子退到主席台邊上,將剛才這位舊貌變新顏的小姐一個人放在台上。   「好美啊——」台下有人發出一聲長長的驚歎。原本認識這位小姐的同伴,難以置信地叫道,「翠娘,真的是你麼?」   翠娘不知所措,站在台上,說道,「當然是我,我怎麼了?快拿鏡子,我要看看自己。」   希望小學裡的幾個孩子在現場幫忙,笑著提一面銅鏡拿給叫翠娘的小姐,只聽她一聲尖叫,抱著銅鏡狂喜道,「謝謝許大夫,謝謝許大夫,我變成美女啦!」   靠,洗臉之後你還是原來那個胖妹。我心裡一陣笑,可是臉上擺出一副高人模樣,走到主席台上,對底下的幾千婦女說道,「你們信了吧?世上是沒有醜女人的,只有懶女人。懶得花心思去化妝,懶得花心思去學習,這就是女人變醜的原因!只要你有信心、有耐力,男人遲早會被你們征服!」我握拳朝天擊出,狠狠說道。底下的女人狂喊,都開始有了信心。   「不過,還有另一件痛苦的事,恐怕是姐妹們都無法擺脫吧?」我話鋒一轉,對眾人問道,「男人都是急色的傢伙,索要無度,姐妹們身子不舒服的時候也不能拒絕,久而久之各種病痛找上身子,又羞於去看大夫。惡性循環,導致不能和男人歡好,他就自然變了心,找別的女人去了。你們說,自己的身體,是不是贏得男人最重要的本錢?身體不好,能行麼?」   台下的女子都露出深思表情,很多出身青樓的女子,都齊聲抱怨道,「許大夫,我們姐妹天天迎來送往,哪裡有時間休息啊?就是身子不好,也得硬挨著。有的時候,疼得不舒服,也要強顏歡笑,男人們當然覺得不爽。這根本就不是我們姐妹的問題,可是又沒有辦法。唉——」   我微笑著拿出婦科千金片,對在場的婦女大聲宣佈,「我娘子白素貞,是梨山老母的傳人,用天上九天玄女傳下的仙方,製成此藥『千金片』,醫治一切婦科雜症,月事不調、疼痛、紅腫、異味,全部包治,神效無比。姐妹們,有了千金片在手,還你一個十八歲的身體!」   林和靖從遠處看著我如此大膽的廣告,露骨的直白,驚得目瞪口呆,念著非禮勿聽,躲到松林裡去了。娘子也是捂著嘴巴輕笑,全場的婦女拿我徹底當成了知心人,根本不在乎我是男人了,大聲叫道,「許大夫,您說得太對了,白娘娘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製出『千金片』來拯救我們這些苦命女子!」   我又加上一記重磅炸彈,「姐妹們,千金片第一期發售,買一贈一,僅售十貫銅錢!保合堂真心回報廣大姐妹,跳樓價大甩賣,大家高興不高興?」   「高興!」海潮聲浪再次響起,我得意地看了娘子一眼,比劃一個V字。   「姐妹們,最後我奉勸大家一句,千萬要注意個人衛生。男人不洗澡,絕對不能讓他碰你的身子,否則即使有千金片,一樣容易得病。」我叮嚀道。   一個美貌妓女嬌聲問道「許大夫,男人都是猴急得不得了,哪裡肯乖乖洗澡啊?」   「你陪他洗鴛鴦浴不就行了?又有情調,又保持了衛生。」我隨口出主意道。   「鴛鴦浴?太棒了,我怎麼沒有想到。」   又有一個大嫂問道,「許大夫,我那死老頭子最不愛洗澡,還說臭男人臭男人,不臭就不是男人。我可怎麼辦啊?」   底下笑聲一片,我也被問這話的大嫂逗樂了,笑著回答,「大嫂,您可以試著讓他嘗嘗洗澡的甜頭。比如水火交融、貂禪三式什麼的,您身邊醉紅樓的姑娘都明白,讓她們教教您。讓男人知道水原來也有許多妙處,他自然就愛上洗澡了!」   一場教學大會在提問和回答中結束,我看差不多天快黑了,讓眾人散去。走到主席台後,三個夫子正在奮筆疾書,我陪笑問道,「多謝幾位夫子幫忙,剛才我說的,和聽眾的問題都記下來了?」   三個夫子點頭,「都記下了,許大夫請看,一字不漏。」   我拱手道謝,「麻煩各位將文稿記錄整理一下,編寫成書,書名就叫《玉女心經》!」呵呵,憑借此書,我要進軍杭州的出版業了!   就在我得意非常的時候,有官差來到萬松書院,大喊起來,「許仙大夫何在?知府大人有請!」   渾身一哆嗦,我心虛想道,「難道被人告到官府,說我傳播淫穢理論,誤導良家婦女,知府大人派人來抓我不成?」 第3章、錢塘觀潮現魚妖之第三話   第三話、無聊就去郊遊   知府大人還是老樣子,見到我之後,眉開眼笑,不像是公事公辦的意思。拉住我的手,往府衙大堂走,搞得我不明所以。   「大人,您找草民有何事啊?」我問知府說道。   知府神秘笑道,「翰文老弟,還自稱草民?以後我還要老弟多多提攜呢。是不是,功德侯爺?」   我聞言一愣,被封為西湖功德侯的事並沒有張揚,知府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到了府衙才明白,皇帝派人來下冊封詔書。司禮宦官展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知府和我連同滿堂的衙役全部跪下,口稱萬歲,磕頭足足九下,那個死太監才滿意點點頭,繼續念下去,「冊封杭州保合堂神醫許仙為西湖功德侯,許仙夫人白氏素貞為二品誥命夫人、慈孝神通娘娘,永世永祿,福鎮西湖!欽此——」   「謝主龍恩,萬歲萬歲萬萬歲!」我大聲山呼萬歲,又是一陣磕頭。來了古代,磕頭是最讓我覺得鬱悶的事兒,人格侮辱倒在其次,關鍵是疼啊。腦袋磕出聲音來,強度太大。   司禮宦官笑嘻嘻地走過來,卻沒有把聖旨交給我的意思,只是不停恭喜,侯爺侯爺加個不停。得,明白,要賞錢哪!我掏出一封飛錢銀子,一百兩整,偷偷遞給宦官,又掏出一張京城健身俱樂部的會員年卡,同時遞給他,說道,「多謝公公幫忙,這點小意思,請公公笑納。這張是京城健身俱樂部的會員卡,公公有空去玩,就說是我的朋友,全部八折。」   一百兩銀子還沒有什麼,那宦官看見我遞給他俱樂部的會員卡,簡直受寵若驚,連連稱謝,「侯爺就是氣派,打賞小的都給張會員卡。這東西,宮裡只有童太傅才有一張呢!這下雜家回去,在眾兄弟面前可有足了面子。多謝侯爺!」   我打哈哈說道,「公公叫我許仙就是,別侯爺侯爺的叫,生分了。」那宦官笑得嘴巴都裂開到後腦勺,點頭哈腰地走了。   知府大人過來見禮,衝我作揖道,「見過侯爺,還請侯爺多多關照啊。」   我拉住知府,假裝生氣道,「老父母,怎麼如此折我的壽啊?在您面前,許仙還是當年的翰文老弟,可不是西湖功德侯。要說功德,您老對咱們杭州才是大大的功德侯啊!」   知府大人哈哈大笑,拉著我的手一陣激動,「我就知道老弟最念舊,不是那嫌棄貧賤故交的人。來,咱們後堂去喝酒,今天老哥哥我從滇南找來幾瓶好酒,一起嘗嘗。聽說可是夜郎國的佳釀!」   酒桌上拉攏感情,從古至今都一個樣,男人之間就是個喝。喝得越多感情越深,喝死了就是親哥倆!知府大人哪裡像個文官,比個武將還豪爽,兩瓶一斤裝的白酒,讓他一個人干光一瓶半。嘗著這味道,頗有些茅台的感覺,夜郎國的佳釀?沒聽過。   喝得暈暈乎乎,踩著雲彩一般回了家,知府大人更是直接睡在後堂酒桌上,僕人們都睡著了,自然也就沒有人送我這個剛封的侯爺。我哼著《好漢歌》,回到家,傻笑著叫門,「慈孝神通娘娘白素貞,快來給相公看門。」   大門猛然打開,我一個狗吃屎跌進去,正撞在看門的小青腰上,一陣眼冒金星。小青的腰哪裡是腰,簡直就是一面鐵做的鋼板,我捂著腦袋大呼好疼,娘子罵了小青一句,連忙攙扶起我,「相公,怎麼喝得這麼多?快,青兒,去倒些熱水讓相公洗臉,再端醒酒湯來。」   「要什麼醒酒湯,一瓢涼水他就清醒了。要不我現原形嚇他一次,準保他以後不敢再喝酒耍酒瘋!」小青氣呼呼說道,就要衝到我面前施法。娘子死活把她推開,無奈招來五鬼幫忙,算是把我抬回了屋子。   「姐姐,男人都好無聊啊,天天喝酒。相公的師傅是個酒鬼,他也學壞了!」小青端來熱水,對娘子抱怨說道。   娘子將熱毛巾敷在我頭上,對小青溫言勸道,「青兒,相公今天肯定是遇到高興的事兒了,才如此忘形。你聽見他剛才叫我什麼了嘛?好像是慈孝神通娘娘,虧他想得出。」頓了頓,娘子忽然笑道,「青兒,皇帝的冊封詔書下來了,難怪他被知府大人招去,這麼晚才回來。」   小青哼了一聲,道,「知府也不是好東西,娶了好幾房的小妾,還愛喝酒,許相公天天跟著他學,肯定變成一個十足的大混蛋。我明天去把那知府吃了,不讓他再繼續害人。」   「胡鬧,小青,你怎麼能拿人命當兒戲呢?我們修道之人,慈悲之心片刻不可忘懷,嘴上說殺生,也是犯了戒的。」娘子怒斥了小青幾句,服侍我睡了。   恍恍忽忽之間,我看見娘子的面容,輕輕笑道,「親愛的,我愛你。我們永、永遠在一起……」   娘子看著我,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小青大搖其頭,端著水盆出了房門。   「死醉鬼,看我明天怎麼收拾你!」小青狠狠沖屋裡瞪了一眼,憤憤回房了。   日頭曬到屁股,我睜開眼睛,仰天打了個哈欠,「又是無聊的一天啊!」我已經是西湖功德侯,大宋的社會名流,家產豐厚,在京城都有自己的買賣,結交了一群高官顯貴,可以混得很成功了。可是我為什麼還是覺得好無聊呢?   和娘子的生活算是幸福、穩定,雖然我時時刻刻擔心法海找上門來,但是這種緊迫感還不是很強烈啦。對於娘子的愛情,雖然幸福而甜蜜,可是似乎除了愛情,我的生活就顯得單調了些。最近總是忙著事業,從來沒有好好休閒過。話說回來,創業不就是為了好好享受成功的碩果嘛?但是,在古代我能去享受什麼?   聽戲?好無聊,沒有興趣。騎馬?都騎膩煩了,一身的騷味。下棋?太費腦子。我好想好想唱卡拉OK!我好想好想吃奶油蛋糕和巧克力,和檸檬茶!我好想開碰碰車!還想去游泳,去打保齡球,去蹦極,去野營……可是,都無法實現,因為這裡是古代,是大宋,有宵禁啦。   等等,野營!晚上不行,白天總可以吧?而且我已經是功德侯,說不定可以破例晚上在江邊野營,一起享受一下篝火晚會和烤肉party!好,就這麼決定了,為了慶祝成功被封為功德侯,全家去野營郊遊,全體都去!   衝到院子裡,顧不上刷牙洗臉,就抓起一把土揚在空中,聯繫各方人馬。   「林和靖先生嘛?準備一下,今天帶孩子們一起去錢塘江邊野營,對,在江邊過夜,有篝火晚會,烤肉自助餐!」也不管林和靖聽懂聽不懂,我掛了土電話,又再次撥號聯繫松梅二老、費老、曲向陽師兄,看見小青氣勢洶洶向我走來,我趕緊抓住她,說道,「小青你來得正好,聽清楚了,我只說一遍!買二十斤牛肉、三十斤羊肉、一隻雞、兩隻鴨子、十頭大蒜、香料三斤;另外,買十斤木炭和一壺菜籽油。對了,把火鍋也帶上!叫五鬼兄弟來幫忙,快快快!我們要去野營啦,高興吧?哈哈哈——」   小青徹底被我一陣狂轟爛炸說蒙了,完全忘記了要秋後算帳的事情,結結巴巴問道,「買這麼多東西,哪裡記得住?而且,一次吃不完會壞掉的。又不是去逃難,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   我忙著聯繫費老,對小青擺手轟道,「別多問了,去買吧。快點,時間不早了。中午我們就要到江邊。壞了,還沒有帳篷!要定做十頂帳篷,完了,完了,要忙死了!」   小青怒哼了一句,唸唸道道著「羊肉、豬肉,不是,牛肉……」,出門走了。娘子端著早餐過來,看見我一身是土,坐在院子裡發呆,忍不住一笑。我回過神兒來,對師傅費老叮囑道,「師傅,記得來我家集合,有好酒給你喝。我們去篝火晚會,讓你嘗嘗徒弟我的手藝!」   不等師傅回話,我掛了土電話,對娘子笑道,「娘子,今天我們去郊遊,在江邊過夜,是不是很浪漫?」   「浪漫?」娘子一呆,搖頭道,「放心,晚上沒有浪,江水不會漫出堤岸的。」   我哈哈一笑,才反應過來,浪漫這個詞兒是外來語,古代人可不懂。呵呵一笑,解釋道,「浪漫,就是你愛我我也愛你,而且這種感覺就像我和娘子第一次在斷橋見面,永遠不會忘記的那種,明白?」   娘子搖頭笑道,「第一次在斷橋見相公,你就是低頭走路,我和小青叫了你好多聲都不理人家。害我施法降雨,才從你這兒借來一把油紙傘。那就是浪漫嘛?」   「這個,這個——嘿嘿,算是浪漫吧。」我暗罵許仙,眼前天仙一樣的娘子,他竟然視而不見,真是大煞風景啊。幸虧娘子會法術,否則要和許仙那呆子搭訕,還真是費功夫。不過,我是不會在讓如此煞風景的事重演的,將浪漫進行到底!   付出了五十兩銀子,製作了十頂大帳篷,一縷是竹子支撐的那種,帆布面加防雨內襯,十足的軍用產品,雖然醜了點,可是住起來舒服暖和。看著小青帶著一群孩子瘋瘋癲癲地跑向江邊,我心裡一陣高興,今天的郊遊野營計劃太成功了。古代雖然沒有了很多好玩的東西,可是自然風景別緻,沒有污染,多多出來野營,可是有益身心的好活動。小青帶著小燕兒去江邊玩水,要不是人多,估計小青直接就下江游泳了。似乎蛇也是喜歡水的種族,小青像蛇多過像人,見到水更是興奮之極。   我來到小燕兒身邊,對她笑道,「現在江水還不是最好看的時候,等到晚上漲潮,海水倒灌進江裡,大潮撲過來像山一樣高,才真壯觀呢!」   小燕兒高聲叫著,「校長,我要看大潮。自打我娘死了之後,沒有人帶我來看過大潮,我都忘了大潮是什麼樣了。」我聽小燕兒這麼說,鼻子一酸,背過身子去說道,「讓青兒姐姐帶你看,看個夠。校長給你去做烤肉,你好好玩兒吧!」我三步並作兩步跑掉,實在有些傷心。   娘子走到我身邊,拉著我的胳膊溫柔笑道,「相公是個心腸軟的好人,聽不得這些傷心事,這些孩子過去很苦,遇到相公是他們的福氣啊。」   曲向陽師兄也走過來,對我說道,「翰文,謝謝你。這些孩子多虧了有你照顧,否則可能已經餓死街頭了。」   我尷尬說道,「娘子、師兄,你們別這麼說,搞得我像個聖人一樣,多難為情啊。我的心腸可不軟!」說著,我做了一個凶神惡煞的表情,逗得娘子和師兄一起樂了。   費老那邊和松梅二老已經開始喝酒,費老大聲叫道,「徒弟,過來,給我烤肉吃!」   我鬱悶應了一聲,嘟囔道,「烤肉是晚上篝火晚會的節目,現在就吃有什麼意思?土包子,沒辦法。」   費老怒道,「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呢?什麼土包子?」   我嬉皮笑臉回道,「不是土包子,師傅您聽錯了,是土產和包子,我們今天的晚餐就吃包子。」   費老眉毛一擰,罵道,「臭小子,本來想教你一個厲害法術,你這麼消遣師傅,不教啦。」   我一聽,臉色大變,撲在師傅腳下,失聲痛苦,「不要啊,師傅,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藉著痛哭,對著費老的衣襟,我忍不住狠狠擤出一灘鼻涕!費老的一張臉,瞬間變成了茄子!   「乖徒兒,師傅不罵你了,快起來吧。師傅教你法術,『地靈接引訣』!」費老寒著聲音,一字一句從牙縫裡擠出來說道。   我傻乎乎抬頭,燦爛地笑著說道,「謝謝師傅!」 第4章、錢塘觀潮現魚妖之第四話   第四話、針鋒相對   『地靈接引訣』聽起來好牛的法術,仔細聽費老解釋完畢,我就覺得更牛,牛得簡直離譜。口訣咒文念道,「塵土成山,涓流納海,十地靈氣,四方接引。」心神溝通大地靈氣,就可以抽取地下靈氣暫時歸為己用。簡直帥呆了!   我興奮地問費老,「師傅,學了這個法術,豈不是不用辛辛苦苦去修煉,隨時可以招地靈之氣來施法?」   費老冷笑一聲,咕咚灌了一口酒,打嗝說道,「傻徒弟,你以為天底下有這麼取巧的事兒?地靈接引訣的使用,是有限制的。你吸引地下靈氣試試看!」   我聞言閉目凝神,念出口訣,心神沉入大地。說也奇怪,雖然閉著眼睛,可是我對周圍的一切卻看得清清楚楚,遠出江邊小燕兒和其他孩子們在玩老鷹捉小雞,曲師兄幫著五鬼在搭帳篷,娘子和林和靖先生在閒聊,可是林和靖的眼睛總是是不是偷看小青。太棒了,這豈不就是神遊?我再抬頭朝天看,結果發現頭頂灰濛濛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低頭看腳下,哇塞,太神奇了!   我的目光幾乎可以穿透地殼,看到地幔裡的岩漿流動,心神一陣晃動,我的目光被迫收回,將視線停留在腳下三丈左右的地層裡,一條好粗大蚯蚓正奮力挖土,從我腳下挺進。它的身子雄健有力,伸縮之間飛快地爬行著。我似乎看到這肥傢伙身上冒著絲絲的黃光,心念引那黃光到自己身上,肥蚯蚓如同高潮來臨,一陣身子急抖,黃色的靈氣一洩,軟軟趴在我腳下土層裡不動了。這時費老的聲音傳入我耳朵,「傻徒弟,知道了吧?地靈接引訣,可以將大地中所有靈氣接引暫借,不過花草蛇蟲在地底甚至在地面,也會被抽光靈氣,嚴重的話就會死。你睜眼看看。」   我聽話睜眼,驚訝地噫了出來。腳下的青草在這片刻間已經成為一片枯黃,眼看不活了。我急忙問道,「師傅,我借用完靈氣將靈氣再還回去,它們就能復原吧?」   師傅點頭,說道,「如果被你抽走的靈氣不是很多,還沒有死的話,可以復原。但是要是靈氣枯竭而死,還回去也沒有用了。」   聽費老這麼說,我有些擔憂說道,「那如果我使用地靈接引訣的時候,附近有人,會不會也被抽走靈氣?」   「當然,接引靈氣不看對象,是在範圍內所有靈氣一齊借過來,除非對方是修行者,可以鎖住自身靈氣,又或者離地三尺以上。」費老笑著道,「徒弟,記住,你要是離地三尺以上,也無法使用地靈接引訣,腳下有五金之物隔斷地靈,也不行。」   我一聽,更洩氣了,嘟囔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麼多限制。難道每次施法我得跑到深山裡人煙全無的地方?」   松梅二老笑著安慰我,松老說道,「小友,天下沒有不辛苦修煉便可得來的本領,靈氣要靠日積月累,接引而來的靈氣不過是暫時助長功力的法術,不能依賴過甚。不過費老神仙所授的地靈接引訣神妙無比,我兄弟二人也是頭一次見識,接引大地靈氣,實在高明啊。」   費老得意一笑,衝我露出一個更壞的表情,嘿嘿道,「徒兒,還有最後一個忌諱也告訴你,接引地靈之氣的範圍不能太大,雖然這法術練到極致可以接引整個大地之靈,讓你短時間內可以抗衡大羅金仙,不過事後引發的天變,也是非同小可。接引十里地靈氣,天降大雨;接引百里,天降雷劫;若是接引千里地靈氣,造成災禍,玉帝恐怕就要派天兵天將來捉你治罪嘍。」   不會吧?這麼聽起來像信貸消費一樣,要付利息的。雷劫?不會是閃電追著劈的那種恐怖效果吧?我又不是狐狸精,雷劫找我幹什麼?   看著我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費老咳嗽一聲,「徒兒,平時接引地靈,只要你不借用靈氣,還是很有用的嘛。就像你能神遊一般,雖然不能看大地以上三尺之外,可是地面和與地面相連的高山湖海,都能任你心念遨遊。為師給你的十二星象,你的靈氣根本不夠啟動,有了地靈接引,就能用了,你還不高興?」   對啊,還有十二星象!我連忙從手腕上摘下那串珠子,十二顆溜園的珠子發出琥珀色的光,很是漂亮。師傅傳給我口訣,讓有時間啟動十二星象認主。看著費老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我拚命壓住自己的衝動,千萬要研究明白了再啟動,不能在他面前出醜!   學會了一個限制多多的大招,以後遇到什麼妖魔鬼怪,只要我雙腳著地,哼哼,就打得它跪地求饒。學習時間過,要課間休息。好想打羽毛球,我對費老笑道,「師傅,幫我變兩樣東西出來吧?一副羽毛球拍和一個羽毛球。」   費老搖頭不已,「什麼鬼東西,沒空。」沒空幫我變羽毛球,他倒是有時間喝酒。松老是好人,聽我說了幾句羽毛球的樣子,抓起一塊鵝卵石,在手心搓成粉末,吹了一口仙氣,石末飛起凝成一副好漂亮的銀色羽毛球拍和一隻羽毛球。   「好神奇啊!松老您才是活神仙,不像某些人,自稱是神仙,就是不肯露兩手表演一下。」我接過松老的球拍和球,捎帶了師傅費老一句。他雙眼一瞪,嚇得我一縮脖,轉身要跑。   師傅伸手扯住我,罵道,「臭小子,你不上進,自己都幻化不了一些簡單小玩意兒,到處求我們老的幫忙,還好意思說。來,我教你一個幻化術,以後你就可以變東西出來了。」   「真的?太棒了!我要學變黃金。」我大聲說道。   費老瞇著眼睛,陰笑不已,「好,師傅就教你變黃金。」   聽了費老傳授的變化口訣,我高興之極,大聲念出,靈氣不夠,只能從地下再稍稍借一點過來。一陣黃光閃過,我成功消失,變幻成為一堆金黃色的——狗屎!看著自己的外形,我大罵不已,「師傅,怎麼變成狗屎了?」   費老哈哈大笑,「徒兒,你功力不夠,變黃金還要多多修煉,先變成顏色差不多的狗屎,將就一下吧。」   黃光再閃,我撤去變幻,氣得幾乎暈倒,變什麼不好,變一坨屎?拿起一塊鵝卵石,念出口據,我伸手一指,黃光微閃,石頭也變成了屎。果然不出所料,我現在是一個變狗屎的專家了。苦著臉求師傅再教個別的,師傅板著面孔教訓道,「不要貪多,先把這個變化練熟,過幾天我再教你複雜的變化法。」   松梅二老忍住笑,憋得面色通紅,難得說話的梅老都對我微笑著說道,「小友好福氣,學了仙家的幻化之術,須知我們妖仙幻化的器物,妖力散去就會恢復原狀。可是仙家法術卻不同,可以三千年不腐,三千年後化成飛灰。論起變化幻化的手段,仙術可以比妖術厲害得多。」   我看著手裡的一坨狗屎,歎氣道,「三千年不腐的狗屎,也算是寶貝了!」   就在我垂頭喪氣的時候,娘子已經叫眾人吃飯。一下午孩子們都是盡情瘋玩,我也摻和進去,教他們玩貼人、丟沙包、跳格子、踢球,娘子和小青在玩羽毛球,兩個人望著在空中飛來飛去的球,一個勁兒笑。   最恐怖的是,娘子和小青大球,從來不會掉在地上,那球就像是自動飛過去給娘子用拍打中一般,掉頭又往小青方向飛去。唉,兩個劍術超牛的女人,玩這個果然天份過人,不知道小青進了國家羽毛球隊,會不會成為頭號種子選手?不,應該讓她進網球隊,大滿貫還不是年年包攬!   唉,要是能帶娘子和小青回現代來看看多好,就是不知道她們願意不願意?   我正胡思亂想,就聽小燕兒和好多孩子大喊起來,「小青姐姐,校長,白娘娘,還有林老師、曲老師,快來看大潮!」曲師兄經常往希望小學跑,孩子們也叫他老師了。   果然一陣萬馬奔騰的震動傳來,如同天雷落地,滾滾席捲而來。江水急速翻湧,遠方天際一道白線沿著江面逆流而上,瞬間已經到了近前。此時不是八月,大潮還不是最壯觀,可是也有三丈上下,撲面而來。   小燕兒高興笑著,跑到江邊最近的地方看大潮,小青剛叫了一聲危險,讓她回來。小燕兒回頭笑道,「青兒姐姐我沒事兒!」   「啊,小心——」孩子們和小青一齊尖叫。大潮浪頭裡躍出一條好大的青魚,張開三尺寬的巨口,將小燕兒一口吞下肚子,逕直鑽進了江心。大潮潮頭掩過,小燕兒和巨型青魚都消失不見。小青厲聲長嘯,雙眼盡赤,渾身青氣爆發,縱身跳進大潮!   娘子大急,對我說道,「不好了,青兒急怒攻心,迷了本性,要大開殺戒了!相公,快想辦法救回小燕,才能阻止青兒。」   松老和梅老一齊哼聲道,「大膽的青魚,竟敢光天化日吞食幼童,好大膽子。」梅老一抖手,一溜白梅射入水中,滾滾大潮被這白梅硬生生截斷,江水一側頓時風平浪靜。松老射出無數青松針,水面下一陣抖動,青魚躍出水面,小青手持青鱗劍也追出水面,梅老抖手一枚白梅射向青魚額頭內丹之處,直攻其要害。   青魚半空掉轉身子,用巨尾扇落白梅,可是身子一震,尾上青鱗掉落,已經受了傷。只聽這青魚發出少女般的人聲,大叫道,「姐姐救我!」   松老的松針已經撲天蓋地籠罩向半空無處躲藏的青魚,小青的青鱗劍也刺向青魚後背。只見江水波光瀲灩閃動,一隻纖纖素手憑空伸出,捏住小青的劍隨手一抖,小青就這麼被扔上岸來。素手輕翻,萬根松針如同撞在水晶牆上一般,發出叮咚脆響,齊齊落下江心。   一位身穿金黃衣裙的美女踩在青魚頭頂,沖岸上眾人微微笑道,「小余不懂世事,並非想傷那孩子,只是寂寞難耐,才顯身和她玩耍。小余已經知錯,就請各位看在我的面上,放過我這傻妹妹一次。」美女腳下青魚一陣點頭,張口吐出小燕兒。小燕兒絲毫不害派,身子被一陣清風吹回岸上,咯咯笑個不停。   「小青姐姐,大魚的肚子裡也有個姐姐,長得好漂亮呢。」小燕兒對小青說道,看到小燕兒沒事兒,小青的雙目恢復了正常,摟著小燕兒一陣哭泣,說道,「你可嚇死我了,生怕你被那大魚給吃了。」   小燕兒撲在小青懷裡,也感到小青的緊張,眼睛發紅,「青兒姐姐別生氣,小燕兒不敢再不聽話了。」   我看小燕兒無恙,也送了半口氣,看著半空中的金黃衣裙的女子,腿肚子不禁發軟。她就是那個什麼碧波潭水府的小蓮,真是冤家路窄啊。我看她飛下來,心裡一陣緊張。松梅二老卻笑起來,招呼道,「蓮丫頭,你的本領是越來越俊了,我們的松梅合擊,你輕鬆就能破去。」   小蓮爽朗一笑,對半空中的青魚一揮手,那青魚變成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鬟模樣,也飛落小蓮身邊。小蓮對松梅二老拱手為禮,豪爽之極,「百年前二老助我對抗天兵,大恩還未報答,沒有想到今日不期而遇,實在是幸甚!」   她認識松梅二老?好,讓他們聊,我先躲開閃人。哪知我剛挪動腳步,小蓮就淺笑衝我招呼道,「許相公,上次畫舫上一別,此時你怎麼見了奴家也不打聲招呼,太見外了吧?」   小青聽到小蓮的話,立刻對我怒目而視。   松梅二老替娘子和小青等人引見小蓮,眾人紛紛見禮,一群孩子都在小蓮身後瞪大眼睛觀看。親眼目睹空中飛魚加飛人,就是小孩子也知道小蓮不是普通人。   「神仙姐姐?」孩子們不由得叫道,小蓮沖孩子們一笑,轉而面向娘子,妖嬈之極地走來,腳步所停之處,多多粉嫩蓮花破土而出。我看得發呆,娘子卻微微變色,淡淡說道,「前輩好功力。」   小蓮掩口笑道,「什麼前輩不前輩的,我可不敢當。倒是小白妹妹,真是個天仙般的女子,難怪這些年來名聲在外。今日一見,也算見識了。」   娘子的目光和小蓮的目光在空中對撞,一股寒氣迴旋,眾人腳下寒霜密佈,好像嚴冬到來一般。小蓮用袖子假意扇扇風,故意說道,「六月天就是熱,太陽快落山,還把人烤得難受呢。」   地面寒霜化汽,一陣白霧蒸騰,我感到一陣燥熱撲來,娘子身子後退,讓我大吃一驚,連忙過去扶住娘子,對小蓮怒道,「小蓮姑娘,今天是你妹妹有錯在先,你不去管教她,反而來找我娘子麻煩,難道以為我們好欺負不成?」   小蓮臉色不變,微笑對松梅二老說道,「敢問二老,可還記得張郎?唉,當年他離我而去,三生之約未踐,我心頭的結百年未解。可是,前幾日在西湖,我竟然發現了張郎的轉世,所以才留戀杭州不走,就是要再續百年前的一段情緣,還請二老成全。」   松梅二老面面相覷,同時說道,「蓮姑娘,張真負你,你有何必在執著當年的往事?」   小蓮搖頭,對娘子說道,「小白妹妹,女人對這情字最是看中,百年前為了張真,我獨立抗衡十萬天兵,不惜形神俱滅也要和他雙宿雙飛。可是,他竟然離開了我,去和那金牡丹拜堂成親。觀音大士讓我放棄張真,我答應了,可是我卻沒有答應他轉世之後不來找他。小白妹妹說,我是不是應該找張真的今世討個交待?」   娘子目光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前輩道行高深,素貞不敢以姐妹和前輩相稱,前輩還是叫我素貞好了。至於前輩的情事,晚輩不敢多言,不過那張真既然離開你,又何必苦苦糾纏?」娘子一口一個前輩,叫得小蓮似乎是個老太婆,氣得她也有些臉色轉金。   「素貞妹妹,真是好氣度啊。和你相比,我倒是落在癡情糾纏的下乘了。不過,我前世的情郎,今生轉世做了杭州的名醫,我可是來找他再續前緣的。他就是許仙!」小蓮一句話,讓我渾身發寒,完了,她果然有陰謀。   「素貞妹妹既然看得開,那麼許仙離開你,你也不會來糾纏,是不是?那我就帶許郎走了。」小蓮向我笑著走來,我心一橫,大罵道,「哪裡來的妖精,我不認識你!今生來世,生生世世,我只愛我娘子一個!你休想離間我和娘子的感情。」娘子臉色蒼白,抓住我的手露出一個淒美的笑容,轉頭對小蓮說道,「要想帶走我相公,先過我這一關。」雄黃劍在握,娘子擋在我的身前。   小蓮撲哧一笑,對娘子斜著看了一眼,說道,「好癡情的蛇仙啊,我們妖仙裡能有你這樣的人物,倒是對了我的脾氣。也罷,我就再退一步,嫁給許仙做妾,也算圓了心願,許仙,如此好事,你雙美兼得,總沒有意見了吧?」最後一句,小蓮衝我說道,嬌羞一笑,娘子的手心瞬間變得冰涼。 第5章、錢塘觀潮現魚妖之第五話 第五話、情場戰場費思量   使勁兒捏了捏娘子發涼的手,我對小蓮笑問道,「小蓮姑娘,你說我是百年前你的張郎轉世,先不談你有沒有證據。我只是問你,當年張真離開你,和金牡丹成婚,卻不肯娶你,你恨不恨他?」   小樣兒,一條鯉魚的智商你能有多高,我心裡暗笑道,要是回答恨,我就說你恨張真拋棄你,如今我要是變心娶了你,豈不是等於背叛娘子,將心比心,你願意你愛的人是個齷齪小人麼?所以,我不能娶你。要是回答不恨,那更好辦,既然都原諒了張真,那就沒有必要糾纏我這個轉世的新人,當然還是不娶,各走各路。   小蓮看著我冷笑不已,眼光中透出一股赤裸裸的怒意,我心一涼,冷汗嘩一下冒出來,忘了這個女人會讀心術!怎麼辦?她讀了我的心思,能不能破解我出的難題啊?我的手心也變得冰涼,看著小蓮,緊張不已。   小蓮忽然一笑,對娘子說道,「許仙對你的情意,真是讓我羨慕。不管當年張郎如何對我,都是過去的事了。可是自打前日西湖一別,我對許仙相公便思念不已,難以忘懷。世上的男人三妻四妾的多了,素貞妹妹就將許郎讓與我一半,小蓮感激不盡。」說著,小蓮竟然對娘子跪下,行了一個大禮。娘子被小蓮的舉動驚呆了,半晌沒有反應。   小蓮抬頭,眼睛裡已經儘是淚水。娘子的手心越發的涼,竟然將手從我的手心抽離,掩面背後身去。小青看得發急,拉著娘子大聲說道,「姐姐,我們姐妹聯手,還怕了這魚精不成?大不了一死,豈能受她要挾!」   小蓮看著小青,哽咽說道,「小青姑娘,我決無相逼之意,姑娘看在我和你姐姐都是癡情之人的份上,就圓了小蓮這個夢吧?」   一直一言不發的林和靖,突然一聲長歎,甩開袍袖走了。看著他的背影,竟然是一副和小蓮同病相憐的德行,我氣得幾乎要罵街。突然,一聲笑聲鑽進我的耳朵,小蓮傳音對我挑釁,「許相公,你的娘子傷心了!估計她已經懷疑我和你有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才會對你如此一往情深。呵呵,你不娶我,你娘子也對你心生芥蒂,你說是不是不值啊?」   我怒視小蓮,她緊閉著嘴,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只有眼睛裡閃著狡黠的光,氣得我發瘋,可是偏偏沒有辦法。我衝她大喊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耳邊小蓮的笑聲鑽入耳朵,又傳音道,「我偏偏不信世上又專情的好男人,就是要讓你愛上我,娶我!憑什麼我碧波仙子小蓮,魅力會不如一個蛇妖?」   「你、你、你——」我指著小蓮,無話可說,想打又不敢動手。松梅二老尷尬地看著小蓮,也是一副清官難斷家務事的樣子。這時候,費老說話了,幾乎讓我對他老人家感激涕零。   「別鬧了,」費老吼道,「許仙的事兒我做主,兩個丫頭聽我說一句。」   娘子和小蓮同時望向費老,小蓮輕噫一聲,問道,「你是土地?可是又不像啊,你身上怎麼會有天神的氣息?」   費老得意笑道,「小丫頭,見識不錯嘛。我看你的真身,難道你是那燭老怪的子孫?」   小蓮臉色一變,仔細看向費老,臉上的驚疑越發重了,費老呵呵笑著,「沒用的,省省力氣吧,憑你的修為還讀不出我的心思。」   謝天謝地,我還有一位超牛的師傅,我怎麼給忘了。我撲在師傅腳下,哭喊著,「師傅,您給我和娘子做主啊,趕走這個魚精!我給您老買一屋子的好酒供奉。」   費老搖頭道,「小蓮這丫頭給你做小你都不樂意,真是不懂享福喲。也罷,小蓮丫頭,你答應我,對許仙你不許用惑心迷魂的法術,只要他真心喜歡你,我就替你做主,嫁給他做小,他娘子的由我來勸解。」   小蓮大喜,向費老磕頭道謝。費老話鋒一轉,對小蓮說道,「可是我也不能單單向著你,那對白娘子不公。就給你限定一個月為限期,過了一個月許仙還沒有愛上你,就不得再糾纏他,速速離開。明白嘛?」   小蓮和娘子二人同時對望一眼,兩個女子之間的戰爭正式開始了。小蓮自信笑道,「一個月足矣。素貞妹妹,可要看好你的相公,別讓他偷跑出來和我幽會啊。呵呵——」小蓮對我拋了個媚眼,帶著那條青魚精小余走入江心,消失不見。   孩子們追上去,在江邊大聲稱奇,甚至有人探頭到水裡去看,小蓮和小余哪裡還有蹤影。娘子背對著我,低聲道,「相公,那小蓮姑娘道行高深,法力通玄,要是嫁入許家,對相公您是一大助益。許家三代單傳,娶妾開支散葉、、也是、也是應該。」娘子越說越哽咽,讓我的心都碎了。   扳過娘子的肩膀,我當頭罵道,「娘子,你好糊塗啊!難道你看不出那小蓮是在故意離間我們夫妻的感情嘛?你要是上了當,她就真的有機可乘了。她一定是有什麼陰謀,絕對不是喜歡我。娘子,你我真心可照天地,為什麼要說這些無情的話?」   小青也點頭附和道,「姐姐,我看到那魚精就來氣,我們邀集三山五嶽的朋友,和那魚精鬥一鬥!就不信她能搶了相公去,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說著,小青狠狠看了我一眼,我心裡一顫,這丫頭該不會是要把我當玉給碎了,來個不要都別要的無賴招法吧?我下意識躲在娘子身邊,警戒地看著小青。   娘子搖頭不已,對小青說道,「那鯉魚仙子和張真的故事,我也聽聞過,她也是個苦命的人。如果相公真是張真轉世,我、我便將相公讓她一半罷。」   我火大之極,氣憤說道,「娘子,你怎麼能將我就這麼送人呢?你樂意,我還不樂意呢?愛情是自私的,獨佔的,我心裡不能容下兩個人。娘子,今生今世,我的心裡只有你!就是來生來世,生生世世,我也只愛你一個,絕不喜歡那個小蓮!」   費老嘿嘿一笑,故意氣我說道,「男人都是嘴上功夫第一,見到美人腳軟。徒兒啊,能熬過一個月的期限,小蓮自然不會再來糾纏你,不過那之後你要是後悔了,也沒處去找她嘍。為師言盡於此,回家啦。」   我鬱悶說道,「師傅,你真是個烏鴉嘴。對了,您老回家?您哪裡有家啊?」   「樓外樓就是我家。」費老丟下一句,施施然走掉。   靠,老酒鬼,樓外樓的酒窖就是你的臥房吧?我花了這麼多銀子供養的師傅,怎麼關鍵時候就是和我唱對台戲,一點不幫忙,氣死我了。   松梅二老也走了,只剩下我、娘子、小青、曲師兄和希望小學裡的幾個雜役,帶著孩子們在江邊露營。娘子別有心事,早早睡了,小青拉著小燕兒給孩子們講故事,竟然是包公怒鍘陳世美!靠,小青那講故事的眼神、態度,根本就是拿我當陳世美在上鍘刀嘛。   曲師兄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道,「翰文兄弟,我不娶老婆,也不懂男女之間的情事,你自己保重吧。」   天哪,這是在勸解我,還是在刺激我啊?   天邊一朵青色的禮花綻放,曲師兄神情一變,淡淡說道,「翰文,我先回家,明天去保合堂找你。」   關鍵時刻,所有人都走了,我孤單地看著北極星,彷彿又回到了剛進大學的那個晚上,也是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四個陌生的兄弟躺在床上,同時看著北極星,想著家鄉。此時,連陪我看北極星的陌生人都沒有了。   忽然,一件長衫披在我的肩頭,我驚醒回頭,娘子憔悴地站在我身後,看著我,眼中神情複雜之極。   「娘子?」   「相公,別離開我,好嗎?」娘子鑽進我的懷裡,眼淚打濕了我的前胸。我摟著娘子,強笑說道,「傻老婆,我怎麼會離開你?小心肚子裡的寶寶,別哭了,我們睡覺吧。明天早上一醒,一切都會好的。」   杭州城北,一道黑色勁裝身影飛速在樹林間跳躍,背後十匹健馬上騎士彎弓搭箭,不停衝他射來。黑色身影一震,顯然是中箭負傷,從樹頂落下,十匹健馬瞬間將他圍上。   領頭馬上騎士喝道,「李校衛,查查點子身上有沒有圖?」   「是!」一個騎士翻身下馬,向黑衣人走來。異變突生,黑衣人後背刺入的那只箭竟然逆射而出,穿入李校衛的咽喉,血光一現,眼看不活了。帶頭的騎士怒吼一聲,搭箭射向黑衣人,可是此刻黑衣人和眾騎士距離已近,腰間一道銀光閃現,劍氣暴射,將十匹健馬瞬間切斷前蹄。騎士紛紛落馬,飛箭也失去了準頭。   可是此時黑衣人一聲咳嗽,隔著蒙面黑巾都噴出血沫來,按著胸口跪坐地上,拄劍和對面九個騎士對峙。九人落馬,卻沒有受傷,都翻身而起,虎視眈眈盯著黑衣人。頭領寒聲道,「大膽的遼狗,盜取行軍圖,傷我兄弟,今天任你狡猾勝過狐狸,也要死在咱們京畿神武營的手裡!」   黑衣人只是不住咳血,雙眼射出狼一樣的狠毒目光,口中卻喃喃念道,「娘親,兒子不能盡孝了。」   千鈞一髮之時,一聲陰森的笑聲傳來,如同夜梟之嘯,「神武營的幾個廢物就把堂堂大遼北院飛鷹衛傷成這副德行,看來你們這些不遼不宋雜種飛鷹衛,也沒有傳說中那麼厲害嘛!」神武營九個騎士身後,一個白衣人影走出,頭纏白布,耳戴金環,竟然是個美貌妖異的異族男子! 第5章、錢塘觀潮現魚妖之第六話 第六話、回家的誘惑   黑衣人和異族男子一前一後將九名彎弓搭箭的神武營騎士夾在中間,黑衣人嘴裡鮮血吐個不停,沒有再戰之力,頭領將官卻下令道,「格殺黑衣人!」不理異族男子的威脅,九隻利箭射向黑衣人的胸口。異族男子毫不在乎,看著利箭飛行的軌跡,竟然發出了笑聲。   一道劍氣橫空而來,曲向陽飄然落在黑衣人身前,九支利箭已經成了十八段,落在地上。黑衣人看到曲向陽的背影,身子一顫,低聲叫道,「向陽,我終於等到你來了。將行軍圖送回北院,救我娘親——」說完,黑衣人又是一陣咳嗽,噴出不少血沫。   曲向陽看著神武營的眾騎士將官,心裡矛盾之極。已經答應許仙不再當遼國奸細,可是面對同樣是北院飛鷹衛,身世和自己一模一樣可憐的黑衣人,他的心動搖了。   「向陽,救我的娘親,一定要將行軍圖送回北院,交給師尊。」黑衣人反覆念著這句話,曲向陽手中的軟劍一挺,已經做了決斷。   「落日,你放心,我定然替你送回行軍圖,救你娘親。」曲向陽斬釘截鐵說道,黑衣人落日得到這句承諾,低沉一笑,栽倒地上,斷氣了。   異族男子冷笑不已,「早就知道他望南方跑,是為了躲追兵,更是有人接應。沒有想到飛鷹衛裡還有你這樣的高手。唉,看來王爺派我協助你們飛鷹衛,是多此一舉了。」   曲向陽冷冷看著異族男子,忽然冷笑道,「雲五是你的族人吧?梁王手下,怎麼儘是一些南蠻小丑,裝腔作勢。你不救我的兄弟,看著他死在神武營手裡,這就是你們的協助?」曲向陽語氣冰冷,眼前包括妖異異族男子在內的十個人,都感到一陣膽寒。   神武營頭領大喊一聲,「殺!」九支利箭五支射向曲向陽,另有四支取向異族男子。曲向陽身體影子一花,羽箭穿過的他身體虛影而過,卻沒有傷到他一絲一毫。劍光閃耀,五具屍體倒在地上,喉頭都是一劍洞穿。另外四個攻擊異族男子的騎士,同樣是氣絕倒地,眉心插著一段奇異的黑色短鏢。   「行軍圖是我的,不想死就別動。」異族男子冷冷笑著,手裡拈著五枚烏溜溜的短鏢,毒蛇一般盯著曲向陽。曲向陽低頭在黑衣人身上搜出一個竹筒,緩緩塞進懷裡,一道烈焰憑空而生,吞噬了黑衣人落日的身體,瞬間化成了一堆骨灰。   曲向陽軟劍抖動,劍尖一溜火花夾在劍氣之中,刺向異族男子,喝道,「手下不死無名之輩,你是何人?道上名來。」火花落地,竟然轟然炸為一片火海,異族男子狼狽躍起,才逃開焚身之患。   神情緊張之極,異族男子嘴裡發出一陣急嘯,草叢中簌簌作響,無數山野中的毒蟲聞聽嘯聲聚攏而來,夜色中看不真切,可是曲向陽已經感到一陣汗毛直豎。遍地的毒蟲張牙舞爪撲向曲向陽,異族男子冷笑一聲,「夜郎國遺族雲七,領教閣下的高招!」   十支烏黑的短箭毫無徵兆,破空飛來,瞬間已經射到曲向陽的前胸,十支短鏢將他的躲閃之路全部封死,只有縱起躲避一途。曲向陽單劍橫掃,將短鏢盡數擋開,以力破巧,雙腳釘在地上不動一步。此時如果移動腳步,根本看不清腳下草裡是否有毒蟲,雖然被咬不會致命,可是卻在一瞬間出現破綻,難免為高手所乘。雲七,無疑是高手中的高手!   曲向陽擋開十支短鏢,剛要反攻的剎那,心中閃過一絲警覺,軟劍護身挽了三個劍花,噹噹噹數聲急響,磕飛的短鏢竟然劃個弧線又飛射向他的後背要害!無論他如何擊飛短鏢,鏢不落地,竟然如同活了一般圍著他急速飛行,尋找機會攻擊。   曲向陽額頭見汗,如此神奇的法術,他雖然可以抵禦一時,時間久了也是必然落敗。掠過雲七一眼,只見他也是汗流浹背,雙手不住變化,十指伸縮不停,彷彿在控制著什麼。曲向陽心中一凜,卻笑了起來,「以氣馭鏢!好手段,可惜你也堅持不了多久。」   劍氣猛然膨脹開來,曲向陽摧發凜冽的劍氣形成一個氣圈,向外撞開,只覺十道氣勁破入自己的劍氣圈內,雙方立即成了互拼功力。雲七臉色一變,一口鮮血吐出,口中厲嘯傳出,草蟲裡飛蟲鋪天蓋地飛起,淹沒了曲向陽的視線,更有無數毒蟲飛向他的身子所在。劍氣一漲一縮之間,毒蟲屍體盡數炸碎,紛紛落下。曲向陽嘴角流下一絲鮮血,縱身撲向山邊的竹林,青氣一閃,人影消失在青竹婆娑影中,赫然是木遁術!   一夜的露營,希望小學的孩子們個個興奮不已,可是我和娘子就是各有心事,初來的喜悅都沒有了。第二天一早,收拾好帳篷,草草回了家。我打定主意,就在家裡躲一個月,死活不出門也不出診,看那可惡的魚精小蓮怎麼來勾引我?   可是還沒有等我的如意算盤打響,保合堂外面就有人扯著脖子喊開了,「許大夫救命啊,許大夫救命啊,我家老爺出事了!」   來人是沈明堂家的管家,我認識,急忙問他出了何事。管家喘氣道,「許大夫,是晏老大人叫我來請您過去,我家沈相公,被官府拿了去,下了死牢!」   靠,沈明堂那混球犯什麼事兒了,怎麼突然被下了死牢?我和他雖然有些嫌隙,可是面子上我還是和他稱兄道弟,可不能袖手旁觀,再說生死大事,又怎麼能故意不理?我急忙問明原由,心裡更是迷惑起來。   沈明堂家裡的宅院頗大,門房裡有個多年的老佃戶,雖然不是沈家的家僕,可是一向替沈家看守大門。此人名叫沈老實,是沈明堂同宗的一個親戚,租種沈明堂的地,是他家的佃戶。前七八日,沈老實幫忙卸貨,不小心被馬車上掉下的東西砸折了右腿,沈明堂看他瘸腿,就想讓他回家,另找人看門。這沈老實上有高堂下有妻小,種地的收成除了交租,還不夠一家人生活,他老娘又生病,更是要錢治病,若是不能當沈家的門房,一家人少了這項收入,更是沒有了活路。沈老實百般懇求沈明堂,沈明堂心一軟給了他五十兩銀子,讓他回家養老,卻如何也不肯再讓他當門房。   哪裡知道,沈明堂還沒有找好新門房,今天一大清早,發現沈老實的身子被一根開石用的鐵釬穿透,釘在了沈家大門裡側,鮮血流了滿地。沈家的廳堂裡被翻得一片狼藉,似乎是鬧了賊。就在眾人猜測是賊子行竊,殺了沈老實的時候,沈老實的老婆卻死活不信,告到官府,說是那沈明堂殺了他丈夫,要知府大人給她孤兒寡母做主。知府大人派人到現場勘驗一番,竟然真的把沈明堂下了死牢,預定了個殺人嫌疑。   我聽完沈家管家的敘述,心裡納悶地思量,沈明堂杭州首富,知府大人並非包公在世,為什麼會如此秉公執法關押沈明堂?這很是奇怪啊。還有,沈老實的身子被釘在門板上,賊子不過是求財,如果能把人按在門板上釘死,根本也就有機會逃出大門,何必多此一舉,枉加自己的罪過呢?   「管家,家中丟了什麼東西?」我問道。   管家一呆,也是奇怪說道,「沈大官人被入了死牢,家裡亂成一團,並未清點。可是我知道,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丟,庫房的鑰匙是我保管的,門房沈老實死後,我還特意怕賊子偷了庫房,去查驗過。」   更是奇怪了,此案疑點太多,看來我要去現場看看了。我這半吊子的大夫,又要客串一次法醫了。站起身,我對管家說道,「走,去你家宅院看看。」   娘子看我出門,焦急追出,囑咐道,「相公,早去早回,有事通知為妻。」   我點點頭,和管家朝沈家趕去。娘子望著我的背影,久久不回。小青走出來,撇嘴說道,「姐姐你不放心,我去看著他就是了,管教那魚精沒有機會接近相公。」   娘子搖頭,「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那鯉魚妖仙也是和相公有緣,我有怎麼能橫加阻攔呢?一切都看相公的決定吧。」   小青氣得發火,不解說道,「姐姐,你既然喜歡許仙,為什麼要讓那魚精來搗亂?天下男人這麼多,何必死吊在許仙身上,他要是三心二意,我們就回峨嵋山吧!」   娘子再次搖頭,「相公對我有恩,我絕不能離開他。此生報答了他的恩情,我才能一心修道,飛昇成仙。」   「報恩,報恩,你整天說報恩,難道報恩就非要以身相許,替他生孩子嘛?哼,我不明白。」小青氣得回身進屋,剩下娘子站在街頭,不知在想著什麼。   我和沈家管家穿過大街,正要走去天仙巷沈家宅院,身子突然一緊,被人拉住。耳邊傳來小蓮的笑聲,「怎麼?這麼早就來街上等著見我。」   我心裡一驚,問道,「是你騙我出來?沈家沒有命案?」   小蓮揮袖在管家頭臉上一拂,笑道,「我沒有騙你,沈家當然有命案,放心,不是我殺的。不過,算出你今天出來去沈家,也並非難事。」那管家已經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傻站在我身邊。   我看著這個會讀心術的女人,心裡盡量不想任何東西,小蓮又是一笑,「許仙,或者我該叫你『許先』吧?」   我心裡早就掀起了驚天大浪,這個女人果然知道了一切,可是面上還保持著神色不變,裝傻問道,「小蓮姑娘,沈明堂是我的鐵哥們,他家裡出了命案,他又入了死牢,我可是趕著去救命的。你行行好,放我過去吧?」   小蓮展顏一笑,從衣袖裡逃出一包七星香煙,抽出一根,又掏出一隻ZIPPO火機,點燃叼在嘴裡,悠閒吸了一口,吐個眼圈到我臉上,說道,「聊聊天,別急。人都死了一夜了,又何必急在一時半刻。我可以幫你破案,讀讀沈家人的心思,誰是殺人犯自然明瞭。」   我已經聽不見小蓮的話,傻傻看著七星煙和拉絲銀殼火機,那熟悉的柴油火焰軟軟飛舞,太熟悉了!我顫聲問道,「這東西,你從哪裡得來的?難道你能去未來的世界——」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回家的希望第一次這麼強烈地佔據著我的心。   小蓮丟給我一根煙,笑問道,「會不會?來一根。」   靠,當然會,老子煙齡和年齡對半開的。七星雖然不過癮,也可以讓我回憶起太多太多的東西。小蓮看著我貪婪吸煙的樣子,撲哧又笑了,「怎麼樣?娶我對你沒有壞處吧?起碼我可以弄煙給你抽。」   我掐滅煙頭,爽爽地伸個懶腰,打著哈欠道,「吸煙有害健康,大姐有沒有口香糖來一塊嚼嚼?」   小蓮微笑看著我,似乎在等我開口,我一咬牙,問道,「大姐,別逗我了,你知道我心裡想什麼!怎麼樣你才會幫我回家,回一千年後現代的家。我只要看看我的父母,他們已經認為我死了,我偷偷看他們一眼就好,不會在那邊呆太久的。」說著,我的心也漸漸沉下來。   「娶我就幫你。」小蓮還是那句話,「地府的回光隧道,天宮的羅天寶鑒,都是可以送人穿越時空的寶物,不過,你是個活人,去不了地府,又不夠法力上天,要穿越時空就要有實力強大的妖或仙幫你。而我,恰恰就是實力強大的妖之一!」小蓮一臉奸計得逞的樣子,我十分不爽地看著她,久久不語。   「對不起,我寧可不回去,也不會求你。而且,謝謝你提醒,我又知道了一樣可以幫我回家的寶貝,羅天寶鑒!」我心裡打定主意,絕對不能向這個魚精屈服,何況,費老的實力超強,我求他幫忙,也是有希望的!   小蓮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冷笑一聲,「你去求你師傅吧,那些神仙都是死腦筋,才不會破壞那些所謂的天規戒律。想好了,過了一個月的期限,我是不會再幫你的。」   管家忽然清醒,對我說道,「許大夫,我們快走吧。」   我一回神兒,小蓮已經不見了,歎氣一聲,跟著管家向沈宅走去。耳邊小蓮的笑聲傳來,「歎氣什麼,想我了?」   「我是歎氣,有人這麼臉皮後,死纏男人!」我心裡惡狠狠想著。小蓮一陣嬌笑,毫不在意。   「我跟著你,就是看看大名鼎鼎的許仙神醫,是怎麼解開這沈園兇案的?」小蓮頓了頓說道,「何況,我沒有嫁給你前,可要保護你的安全,最近杭州里妖怪多,可不能讓別的妖怪先吃了你!」   我脊背發寒,聽她的意思,好像我已經是她預定的食物了。   沈園已到,一段鐵釬插出大門,一片殷紅滲出,想必那沈老實就被釘在門後了! 第7章、錢塘觀潮現魚妖之第七話   第七話、沈家門房死離奇   沈老實的屍體還釘在門上,他老婆沈王氏哭鬧不停,可是沈明堂的夫人沈馮氏夫人也是毫不相讓,公案沒有定奪清楚,誰也不許破壞現場。沈明堂被送入死牢,沈馮氏幾乎恨死了沈老實一家人,冷眼看著沈老實的老婆孩子,怒道,「我相公好心讓沈老實在沈家幫工,看守大門,可是你們居然恩將仇報,說我相公殺了他!我相公千金之好軀,會為一個門房殺人?虧知府老爺平日裡和我家明堂往來甚密,竟然如此不念情義,將他下獄。相公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是傾家蕩產也要給他討回公道!」   沈馮氏夫人這一番話,說得那沈老實老婆臉色慘白,看著門板上慘死的老公,只是大哭。知府大人就在沈家,可是他此刻卻臉色通紅,低著頭不敢看沈夫人。我進了大門,知府大人如同見了救星,拉住我訴苦道,「翰文老弟救我,這沈家兇案實在離奇,那沈老實被殺,我原也納悶。可是無奈,我家裡那母老虎竟然要為這沈老實的遺孀伸冤,非要我將沈明堂下死牢,你說我這不是左右為難嘛?」   我聽知府如此說,問道,「知府夫人難道和沈老實一家相識,為什麼要幫他鳴冤?」   知府訥訥不說話,小蓮的笑聲傳來,「知府老婆是在生氣,沈明堂安排知府尋花問柳,更送給知府一個美貌丫頭,養在府外!這次沈老實的老婆,正好給知府夫人的孩子當過奶娘,她就趁機教訓那沈明堂一番,出出惡氣。」   我在腦海裡問道,「你怎麼知道如此清楚?」   「知府大人心裡想著,我自然知道。」笑臉得意說道。   靠,又是讀心術,會這個法術可真方便啊,要衙門捕頭都沒用了,什麼惡人都逃不出讀心術的探測。我問道,「那大姐您幫忙看看,誰是殺人犯啊?」   小蓮笑道,「不管,我才不會幫你。」   「切,我才不希罕你幫忙。」轉過頭,我去仔細勘驗現場。對於血淋淋的屍體,我可不敢多看,用白布遮住。可是,屍體流出的血水,卻讓我覺得有些怪異。鮮血順著屍體流下,顏色由深轉淡,可是卻反而鋪開好大一片殷紅,幾乎將大門後的門洞下兩丈寬一丈長的青石板全部染紅。這怎麼可能?人不可能流出這麼多血液!門房下又不可能被雨水澆到,血液並沒有機會增多。   仔細檢查了死者身體周圍的木門,毫無發現,不經意抬頭,發現死者身體前方兩尺的門洞頂,竟然有火燒的痕跡。門洞頂離地有兩丈多高,什麼火能燒到那裡?看起來並非是以前的舊痕跡,明明是新近造成的。   我問驗屍的仵作說,「請問先生,可發現屍體附近有什麼古怪事物?」   仵作想了想,搖頭道,「死者被三尺長的鐵釬穿胸釘在門板上,鮮血橫流,除此之外,真的沒有什麼奇怪的事物。啊,有一段染血的粗麻繩,已經收在了證物裡。」   「拿來我看!」我讓仵作取來麻繩,果然麻繩有些異樣。繩子兩端都有燒焦的痕跡,可是繩子卻是潮濕的。   「仵作,沈老實的屍體,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仵作回答道,「今天早晨寅時過,卯時剛到,沈家人出門,發現了沈老實死在門板上,才去報案。」   「對了,那時大門是插上的。估計殺人的人,要麼跳牆出去,要麼就是沈家人!」仵作補充道。   跳牆出去?沒有必要。沈家人麼?是誰呢?他殺人是為了嫁禍還是報仇?一切都沒有頭緒。小蓮此時插嘴道,「唉,我讀了沈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心思,他們都沒有殺人。看來殺人的傢伙,果然是跳牆走了。」   我聽小蓮如此說,心頭一動,笑道,「原來你的讀心術也不是萬能的!」   繼續在沈家裡勘查,大廳內還是那一片狼藉,果然如同管家所言。沈明堂夫人對我哭訴道,「翰文兄弟,明堂的事就仰仗你幫忙了。你在梅園破奇案,蘇杭二州無人不知,嫂子在此替明堂向你下跪了!」   我連忙攙扶住沈馮氏,搖頭道,「嫂子不必如此見外,我努力找出真相,如果明堂兄是清白的,定然不會讓他含冤受屈。」   清點了財物,發現少了幾樣刺繡和一些沒用擺設,奇怪,這賊子偷東西,怎麼就偷了這些?而且為了這微不足道的財物殺人,顯然不合情理。那麼沈老實的死,就絕不是賊子所為!   六月天氣炎熱,我和知府大人在屋子裡已經急得大汗淋漓,沈夫人命人端來酸梅湯,我端起一碗隨口喝下,還在考慮賊子盜竊的怪異之處。一股冰涼入喉,我幾乎發了個寒戰,好冰的酸梅湯。回到古代這些日子,南方天氣炎熱,我還是第一次喝到如此冰鎮的飲料。   「冰酸梅湯?冰酸梅湯?冰、、」看著碗裡的冰珠化成水,消失在碗中,我的心裡一聲金鐘巨響,霍然打開一道門,似乎抓住了什麼!   娘子要藥鋪裡為病家診治,可是越發不能安心,對小青說道,「我去找找相公!」帶著大福出了門。大福自打成了太乙鬼仙之體,修行上一日千里,此時在陽光下走路影子濃黑,和真人絲毫無異。他的四個兄弟也和他一同修行,接著他的鬼仙之體,都是修為大進。大福從心底裡感激我,幾乎是日日夜夜在保合堂幫忙。   娘子帶著大福,大福也勸解娘子,說道,「白娘娘,不必擔心許相公。許相公是個重情重義的好人,不會背著娘娘做什麼的。」   娘子皺眉道,「我不是擔心相公變心,而是心中似乎有些警兆頭,有人要對相公不利!可惜我心卜失靈,否則就能算出對頭的方位來。」   大福一聽也是驚心不已,喃喃說道,「娘娘,該不是那蜈蚣精來報仇吧?」   娘子顧不得驚世駭俗,施展道法,喃喃念道,「神行百里,縮地成寸!」從保合堂到沈家,一瞬間而過,娘子穿過沈家大門,高聲叫道,「相公,你在哪裡?」   我聽見娘子呼喚,連忙出來相見。娘子吁了一口氣,說道,「相公,我怕你出危險,才急急趕來。我算到有人對你不利,可是算不出對頭的具體方位。」   我心裡想道,對我不利的人,就在旁邊隱身呢。   「娘子,不必擔心。我已經有了眉目,破了沈家的兇案,我們就回家去!」我轉身對沈夫人問道,「嫂子,敢問家中是否有冰窖?才能在盛夏吃上這冰酸梅湯。」   「是的,冰窖就在後園。」沈夫人不知道我問冰窖作什麼,還是領著我和知府去往冰窖。一路行去,我看見一口水井,似乎荒廢了,可是井口的雜草卻被人踩倒了幾根。我心裡一動,對知府大人說道,「派人查查此井。」   來到冰窖口,兩道車轍淺淺印在地上。我對沈夫人問道,「最近可是用車運過冰?」   「沒有啊,用冰不過是一碗冰珠,臨時來這裡取就可以。運冰還是冬天時候的事情了,從山里拉來的泉水之冰。」   冰窖口的車轍、那一灘遠遠多於正常的血跡、門洞頂的火燒痕跡、麻繩兩端的燒焦痕跡、透胸穿過的鐵釬,一切組合在一起,我似乎已經可以斷定沈老實的死亡經過!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娘子看見我臉有疑色,問道,「相公,有什麼想不通的,為妻幫你參謀參謀?」   我對娘子耳語說道,「我知道了沈老實的死因,他是自殺的。可是我不知道他自殺的原因是什麼,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沒有證明他是自殺的證據!」   娘子面泛奇色,問道,「自殺?可是他不過是個凡人,怎麼可能用鐵釬自穿胸口,還能透過大門將自己釘在門板上?太不可思議了。這可是需要很大力氣才辦得到。」   這時,奉命檢查井口的衙役報告,發現井地水中有異物。撈上來一看,竟然是沈家丟失的刺繡和擺設,包裹在一起,沉在了井底!沈夫人很是吃驚,不解道,「不是賊子偷去了麼?怎麼會沉在井裡?難道是妖邪所為?」臉色已然變了。   古代人怎麼動不動就想到妖怪,讓我太無奈了,雖然我已經認識了不少妖怪,可是還是習慣用理性解決問題。此時,小蓮諷刺笑道,「妖怪殺人也未嘗不可。不過,為了偷東西殺人的妖怪,還沒有過呢。」   「不用你插嘴,我已經知道兇案的真相了!」沒好氣對小蓮丟了一句在腦子裡,讓她去讀吧。我和娘子、知府、沈夫人還有沈老實的老婆說出了我的推理,不過我卻沒有證據。   「昨夜,沈老實先偷偷到大廳將刺繡和擺設偷出,此時宅子裡的人都已經安歇,前院偌大無人,自然沒有人發現。他腿瘸了不方便走路,就放在一輛車上推著往後園的冰窖走去。到枯井邊,將刺繡和擺設綁在一起,丟下井中。井邊枯草折斷如新,恐怕就是他昨夜所踩!」   我還沒有說完,沈老實的老婆就哭起來,「許大夫,我家老實明明被人殺了,你怎麼說他是偷東西的賊?就算他偷了東家的東西,難道東家就可以殺人嘛?」   「錯,我沒有說沈明堂殺人,因為沈老實根本就是自殺!」我一語說出,不但沈老實的妻子不信,就是沈明堂的夫人也是疑色重重,說道,「自殺?可是那鐵釬透胸而過,怎麼可能是自殺呢?」   我淡淡說道,「大家聽完我說的沈老實死亡經過,再一起來推敲一番,他為什麼要自殺吧!沈老實將刺繡、擺設丟入井後,從冰窖裡搬出幾塊巨冰,用車子運到大門口門洞裡,然後用繩子將冰塊綁在一起,吊在了門洞之下。一塊冰有幾十斤重,三塊就是上百斤的份量。他再將車子放回原處,拎著鐵釬回到門洞裡,先點燃懸著巨冰的麻繩,然後使勁推動巨冰蕩向前方,用鐵釬對準自己的胸口,巨冰蕩回足有千斤之力,將鐵釬毫不費力地透胸擊穿,同時將沈老實釘在門上。麻繩上火燒越來越大,最終燒斷麻繩,巨冰落地,六月天氣炎熱,自然融化消失,但是冰水沖淡了沈老實流出的血液,所以我今天才看到門洞裡大片殷紅,簡直比十個人流出的血還要多!門洞頂上燒焦的痕跡和仵作收取的染血麻繩,就是證據。」   「一派胡言!」我剛剛說完,背後就傳來一聲呵斥,眾人愕然回頭,一個矮胖的黃衣道士領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道童走進沈家,那道士長得腰圍比身高長,肥肥的腦袋,頭髮稀疏,顯得額頭寬大之極,道髻勉勉強強挽成□,用木簪子紮了。一雙眼睛大得出奇,向外鼓出,幾乎要掉出眼眶一般。胖道士單掌一立,底氣十足說道,「貧道王道陵!」   靠,不用你說也猜到了,這扮相除了蛤蟆精王道陵,還有誰是這個德行?可是他為什麼主動找上門來?而且,跟著他的那個道童,小小年紀稚氣未脫,卻盯著我和娘子看個不休,似乎哪裡見過一樣。   沈老實的老婆沈王氏看見王道陵,撲在他腳下一陣大哭,「道長真是神仙啊,前些日子算出我丈夫有災禍難躲,沒有想道今日就應驗了。道長,您要救救我們孤兒寡母,算出真兇在哪裡,給老實他報仇啊。」   王道陵得意一笑,挺著大肚子挑釁地看著我,說道,「貧道在門外就聽見了許大夫的推論,簡直荒謬絕倫!那沈老實不過是個本份的農人,平時在沈園看門,哪裡懂得這些陰險巧詐的伎倆?再說,許大夫所說的死亡過程,別人也同樣可以偽造!難道賊子就不能運出巨冰,晃悠而起,將沈老實釘在門上?!」   壞了,我沒有找到的證據,就是在這裡。別人也可以實施這個殺人過程,雖然他是自殺,但是怎麼證明呢???王道陵,可惡的死胖子,他突然出現來反駁我,肯定和此事有關聯!   王道陵剛得意起來,娘子淡淡說道,「王道長,我們夫妻和您素未謀面,您怎麼認識外子許仙的?剛才道長一口一個許大夫,好像早知道我相公會來此解答案情經過,看來道長還真是有心人啊。」   王道陵臉色一變,卻無從辯駁,知府大人冷眼看著他,哼了一聲,「道士不好好修行,摻和官府命案偵察,看來果然可疑,都給我帶回府衙!」   我剛要出言再調查證據,娘子在我耳邊說道,「相公,為妻已經有證據能證明沈老實是自殺無疑,我們去府衙解救沈明堂便是。」   「真的?娘子好聰明啊,是什麼證據,快告訴我!」娘子嫣然一笑,對我附耳說來。小蓮在我腦海裡悶哼一聲,說道,「一對奸詐夫妻,破了案又如何?沈老實還不是慘死,留下老幼家小,無人照顧。」 第8章、錢塘觀潮現魚妖之第八話   第八話、河東獅吼鬧公堂   王道陵一臉的自信,冷笑著隨同衙役去往知府府衙。我和娘子隨同知府大人一起動身,沈家的人也浩浩蕩蕩去往府衙。可是到了府衙,後堂僕人急找知府,他神色尷尬急忙進了後堂,半晌之後出來,竟然給王道陵賠禮道歉,恭敬請他入後堂用茶。   我看得雙眼發直,不明所以。小蓮冷笑著說道,「告訴你,知府老婆和王道陵關係不一般啊。知府又怕老婆怕得要命,拘捕沈明堂,釋放王道陵,全是他夫人的主意。」   我神色不動,對知府大人說道,「請大人容我拿出證據,就可以證明沈老實確實是自殺!」   知府大人雙眼一亮,趕快催促道,「翰文快講。」公堂上所有人都盯著我,緊張不已。我拉著娘子的手,說道,「這個證據是我娘子發現的,其實就是沈老實的一雙手!」   沈老實的屍體已經從門板上卸下,運來公堂,我掀開屍體上的白布,露出沈老實的手,雙手手心赫然都磨破皮肉,出血凝固成傷斑。眾人看得不明所以,我解釋說道,「如果是被殺,鐵釬刺入胸口,劇痛之下握住鐵釬,雙手不會出現這麼劇烈的摩擦所致的傷痕。但是,如果雙手握緊鐵釬,迎著巨冰撞擊,鐵釬在手裡高速擦過,就會將皮肉盡數刮破!穿胸之通,劇烈無匹,人肯定是忍不住全身緊張,雙手收緊,所以傷痕就是如此造成的。第二天你們發現他的屍體,恐怕雙手就是握緊鐵釬的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公堂上眾人恍然大悟,沈老實的老婆失聲痛苦,「老實,你怎麼這麼傻啊?為什麼要自殺啊?」   我搖頭歎息道,「他如此費盡心思,恐怕就是為了老婆孩子和高堂老母吧?此案離奇,如果不能找出兇手,沈明堂大官人擺脫不了干係,賠錢平息命案自是當然。這樣,沈老實的家小就能得到一筆巨資,可以安生過活了。沈老實瘸了一條腿,難以再做農活養家,所以才會走上這麼一條不歸路,真是個可憐的人!」   後堂一聲「胡言亂語」傳來,知府夫人和王道陵竟然雙雙走出,知府夫人將知府趕下公案,一拍驚堂木,罵道,「許仙,你休要胡說,沈老實不過是個本份農人,怎麼會想得出如此詭計敲詐錢財?要偷要騙,哪樣不行,非要陪上自己的性命?我看你是為了給沈明堂脫罪,故意歪曲事實,愚弄眾人!來啊,給我先打二十大板!」   娘子拉著我掩在身後,寒聲道,「誰敢打我相公?」   知府急忙對衙役吼道,「不許對功德侯爺無禮,你們不想活了!」轉過來對我陪笑不已,臉上神色古怪,衝他夫人叫道,「夫人,你別鬧了,許老弟是皇上欽封的西湖功德侯,怎麼能隨意責打?快快回後堂去吧,公堂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夫人柳眉倒豎,罵道,「老烏龜,閉嘴,我今天偏要來審這不公的命案!沈明堂殺人,許仙掩飾,都是一丘之貉,通通給我下死牢!」   小蓮的笑聲傳進我耳朵,哈哈笑個不停,「許郎,你碰上這麼個母老虎,算你倒霉。不過你的分析倒是有理,白素貞心思靈巧,我自愧不如。不過,有一件事,她卻疏忽了。那知府夫人雖然霸道,可是也是大家閨秀,怎麼能如此不顧儀態來吵鬧?她分明是中了王道陵那傢伙的迷心咒。」   「迷心咒?怎麼解?」我急著「問」道。   「偏不告訴你!你事事想著你娘子,功勞都不忘分她一份,我能得到什麼?除非你答應了我,我自然可以幫你。」小蓮坐地起價說道。   「我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救無辜的人出牢獄。何況,此案不結,沈老實一家人也不得安生,你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王道陵這個惡道張狂,將天下人都當成傻子來戲弄?」   「憑他還不配戲弄本姑娘!許郎不用言語激我,人家可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什麼都不懂。嘻嘻嘻嘻——」   「是,你不是小姑娘,你是千年的老妖婆!」我憤憤不理小蓮,苦思如何對付王道陵和知府夫人。事實已經明瞭,就看如何讓知府大人斷案了。   可是,知府夫人為什麼要針對我?沈明堂也許是因為給知府送美女,得罪了知府夫人。可是我發明避孕套,讓知府的小妾不能懷上知府的孩子,可是對她有利啊!她沒有理由恨我才對。而且,平時我和知府夫人走得還算親近,經常給她講一些化妝技巧,可以說沒有嫌隙。為什麼她會要對付我?   我的眼神轉向王道陵,他一臉奸計得逞的德行,我恍然大悟,肯定是他要對付我了。但是,我和他有仇麼?根本沒有見過面,為什麼死蛤蟆精要針對我?   我在腦子裡對小蓮說道,「大姐,幫幫忙,看看那死蛤蟆精腦子裡想什麼?多謝了,就算你嚇唬我那麼多次,當作賠禮道歉,幫我這一個忙,好不好?」   小蓮沒有回答,似乎人已經走了。我鬱悶之極,真的要她幫忙,卻不見了,還是靠自己吧。就是不經意間眼角一掃,王道陵身邊那個小道童此時正和一個小姑娘在公堂側裡的過道上玩耍,那小姑娘我認識,是知府大人的千金。小道童和知府千金在玩過家家的遊戲,裝作做飯吃飯的模樣。那小道童隨意一個動作,讓我的眼珠幾乎驚掉出來,竟然是他!   蘇州梅園梅家小公子!他不是掉進井裡淹死屍首全無,怎麼會和王道陵在一起?在聯想起梅園走脫的妖怪,潛伏井底,肯定就是王道陵沒錯了。難怪他會知道我是許仙,根本就是偷聽了我和李師師的對話,當然知道。可是,他既然殺了梅子豐,為什麼又要帶著梅家小公子,讓他當自己的隨身道童?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湧進腦子,我已經有些腦袋發漲了!   「娘子,你看看那邊的小道童,他是人是鬼?」我低聲問娘子。娘子看過之後,回答道,「相公,那道童有些奇怪,是人無疑,不過身上有淡淡的妖氣。不仔細看,真的難以發現。」   娘子又看了王道陵一眼,對我說道,「這道士也是可疑,難道他是妖怪幻化的不成?」   我點頭道說道,「梅園的那個!」   知府夫人越發咆哮起來,喊著要把我和沈明堂下死牢,知府勸也不是罵也不是,僵持在大堂之上。衙役們都掩著嘴笑,知府夫人的異狀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來,知府不停念叨著,「中邪了,中邪了——」   晏幾道老大人此刻恰好趕來,身邊還跟著一個氣度不凡的官員,晏幾道進了知府衙門,喘氣說道,「老夫請了刑部提刑官宋大人來,已經聽說許大夫破了沈家兇案,門房是自殺,還不快快放了沈明堂!」   我向提刑官說明了推理過程,又將娘子發現的關鍵證據指給他看,提刑官緩緩點頭。娘子趁眾人關注提刑官的當口,大袖一揮,一道白光射向知府夫人的眉心。我看見那是娘子亮出雄黃劍,劍身發出了一縷白光。嚇得我一驚,低聲問娘子說道,「你要殺知府夫人不成?不行啊。」   知府夫人被白光擊中眉心,彷彿大夢初醒,竟然不知處身何處,茫然看著知府,問道,「老爺,我怎麼在這裡?」   娘子微笑道,「雄黃劍至陽之寶,專破陰邪法術,迷心惑神的妖術,已經被為妻破了。」說完,冷眼看著王道陵,嘴角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氣得王道陵雙眼凸出,又不能發作。   知府夫人恢復了神智,知府大人下令釋放沈明堂。才關了幾個時辰,沈明堂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憔悴不堪,得知我救了他,嚎啕大哭,「多謝翰文相救,多謝翰文相救。」   我板起面孔,說道,「怎麼謝法,當著眾人說個清楚吧?」   沈明堂一愣,有些慌亂說道,「翰文但請開口,無不遵從。」   「好,千兩白銀謝儀,立即拿來!」我伸手向沈明堂,毫不遲疑。沈明堂臉色通紅,連忙派家丁去取。晏幾道笑著看我,似乎等著我的下文。娘子也是詫異之極,問我為何如此。銀子送到,我將千兩銀子的飛錢塞進沈老實遺孀沈王氏的手裡,歎氣道,「沈家大嫂,人死不能復生,這點銀子就算是替沈大官人贖罪了。他也不知道沈老實會走上這一步絕路,雖然他辭退沈老實,不講人情,但是大嫂得饒人處且饒人,讓沈大官人替沈老實披麻戴孝,贖了罪孽,就原諒他吧?」   沈明堂在旁面紅耳赤,我淡淡說道,「沈大官人,休怪我傷你的顏面。做人不能不留一絲情義,沈老實殘廢之人,你辭退他便斷了他的活路,再加上某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挑撥引誘,做出這等自殺的傻事,你心裡難道就沒有愧疚麼?」   沈明堂低頭,連聲向沈老實的遺孀賠不是,沈夫人也歎息不已。知府大人看到沈老實一案結了,也長出一口氣。知府夫人對沈老實的遺孀沈王氏說道,「以後就來府衙裡幫忙吧,乳娘對我家孩兒有哺乳之恩,我們也不能忘了恩義。」   王道陵突然接口對知府夫人說道,「夫人,此言差矣。沈老實之死,全是沈明堂為富不仁之過,怎麼能如此輕易放過他?還有這許仙,替沈明堂一味開脫,聽信他一面之詞就斷定沈老實是自殺,豈能服人?」   看著王道陵還不死心,我冷笑一聲,說道,「王道長,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吧。這小道童分明是蘇州梅家的小公子,失蹤了好些日子,他家人以為他墜井而死,為什麼此刻在你的身邊當起了道童?拐帶良家子弟,可是充軍發配的大罪!」   王道陵臉色慘變,小道童蹦蹦跳跳過來,指著我說道,「我認識你,你和你娘子到我家住過一晚上。」接著,他有對王道陵說道,「叔叔,這個姐姐好漂亮,比娘親還漂亮!」小道童指著娘子,對王道陵笑著說。   公堂上所有人都驚呆了,道童叫王道陵叔叔,而不是師傅。還有,道童的話已經證明,我的話完全屬實,小道童就是梅家小公子!王道陵袍袖一拂,狂風平地而起,公堂內眾人皆被吹得東倒西歪。娘子挺身護在我面前,一掌擊向風穴之中,清脆的對掌聲音響起,王道陵和小道童消失不見,娘子倒退三步,靠在我身上。   「娘子,你沒事兒吧?」我緊張問道。娘子搖頭,對我輕聲道,「此人好高的功力,為妻如今有孕在身,留不下他。要是青兒在就好了。」   「不用擔心,」我安慰娘子道,「我們還會再見到他的。」蛤蟆精,還是出現了。這真的是躲不開的宿命嘛?一陣隱隱的擔憂,爬上了我的心頭。 第9章、碧波金鯉斗白蛇之第一話   第一話、小蓮的惡性競爭   沈家兇案告一段落,王道陵雖然跑了,可是起碼我們也知道他就是梅園井底的妖精,目標鎖定之後,派出五鬼打探他的行蹤,一定要抓到他,順便解救梅家的小公子。那孩子父親被母親毒死,母親又被斬首,說起來也是我看破了他母親下毒的手法,才讓他小小年紀就雙親盡喪,我的心裡總是感到有些對不起他。但是,她母親為什麼要毒殺他父親?難道,和那蛤蟆精王道陵有關?種種疑團,也只有等抓到王道陵才能解開。   大早晨,正是睡覺的好時候,娘子要去做飯,我拉住她笑道,「娘子多多休息,我去做!」不過嘛,做飯之前一定要給娘子做一個保健按摩,對胎兒和娘子都有好處喲。娘子最近是喜歡上我的按摩了,沒有了羞澀之情,反而倒是上癮一樣,我一碰她的身體,就覺得她體溫上升,嘴裡也含含糊糊發出呻吟聲。男人能讓女人滿足,不論用什麼方法,都是很自豪的事情,不是麼?所以,我開始了自豪的按摩功課,雙手伸進了娘子的小衣裡,先去關照一下兩團玉乳。嘿嘿。   轟隆一聲巨響,要不是在古代,我還以為是恐怖分子引爆汽車炸彈呢!緊接著又是一陣辟啪脆響,鞭炮和銅鑼的聲音把半條街的街坊都吵醒了。此時放鞭炮,難道有人結婚娶媳婦,可是也太早了吧?   披上衣服出門,竟然就是保合堂對面,一家名叫「同仁堂」的藥鋪開業,我看見同仁堂三字,險些沒一跤跌倒,太離譜了吧?同仁堂開在北宋,那百年老店豈不是變成了千年老店?更讓我氣憤的人出現了,小蓮艷光四射地從同仁堂裡走出,對我微笑招呼道,「對面的相公,就是許大夫吧?小女子來杭州開同仁堂,特意選在許大夫保合堂對面,就是要多多向許大夫請教呢?有空過來喝茶!」小蓮扭著身子走回,突然轉身說道,「幾乎忘了,同仁堂開業酬賓,免費義診一個月,開藥也免費!另外接生、接骨、針灸、拔罐、推拿、拔牙,一律免費!」   大大的免費兩個字掛起來,我呆呆看著無數老百姓衝進同仁堂,有事沒事都開了一劑消食散帶回家,紛紛說同仁堂的小蓮姑娘,簡直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靠,盲目的群眾,免費送藥就是活菩薩啊?你們的立場太不堅定了。   小蓮的同仁堂不知道有什麼吸引力,一大早到下午,沒有一個病家來保合堂看病,全部鑽進同仁堂裡。我實在耐不住氣憤,對小青叫道,「抄傢伙!」   小青大喜,亮出寶劍,笑道,「是不是要到對面的魚精那裡打架?」   娘子急忙攔住小青,對我說道,「相公,不可魯莽,萬萬不能動武啊。」   我笑道,「娘子誤會了,我是去偵察一下,她搞什麼鬼,怎麼把看病的人都吸引到她家去了?平時的熟客都不來,我這心裡真不是滋味。到底要看看,她的同仁堂有什麼好?」   小青撇嘴道,「你不是要打架,喊什麼抄傢伙?」   「笨,讓你抄傢伙保護我啊!還有,交上大福他們五兄弟,不是免費送藥麼?我們就去領,看她能撐到幾時?」我帶著小青和五鬼,雄赳赳氣昂昂向同仁堂進發。   進了門,一陣香風傳來,中人欲醉。我警覺地捂著鼻子,生怕是迷魂香。小蓮笑聲入耳,說道,「這是法國香奈爾,是我托朋友弄來的,不錯吧?唉,千年之後的東西,就是不同凡響。」   我沉著臉,小青他們都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可是我在腦子裡已經和小蓮大戰起來。   「大姐,你隨意拿未來的東西回古代,已經干擾了時空平衡,別以為用這些東西就能刺激我,只會讓我對你更反感!利用別人的心理最軟弱的地方,要挾別人就範,你覺得有意思嘛?無聊——」我一陣狂罵,臉上不住閃出陰狠的神色。小青一邊看著我,小聲問大福,「許相公沒事兒吧?怎麼臉上直抽筋啊?」   大福猜測道,「這可能是許相公師傅傳授的什麼仙法,可以對抗魚精小蓮的迷惑!」   小蓮在我腦海裡大笑道,「許仙,你真是個嘴硬的鴨子,就是煮熟了你,嘴也不軟。想不想知道台灣局勢現在怎麼樣了?聽說開戰了,你家所在的市,被導彈照顧了一下喲。」   我的心咯登一聲響,台海戰爭還是打響了麼?我家在北京,爸爸媽媽不會受到戰火波及吧?心裡越來越亂,恨不得立即答應小蓮,讓她帶我回去看看。哪怕只是看一眼,不孝的兒子,對不起雙親二老,你們還好麼?不要出事兒啊!   「唉,我的爹爹也是對我寵愛有加,可惜我當年不懂事,總是惹他生氣。如今我悔改了,可是他老人家卻已經對我傷透了心,再也不肯見我。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憐——」小蓮淡淡說了一句,轉而笑道,「許郎,前生你我就是一對冤家,今生相聚,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一句許郎,叫得我心神一顫,我驚道,「小蓮,你忘了費老的話嘛?不許對我用迷心惑神的法術,否則約定無效!」   小蓮得意笑道,「放心,我可沒有違反約定,不過,不迷心可以催情,讓你的慾望膨脹,心智卻不迷失,也非難事。就看你如何取捨了?是要我,還是要那個大肚子的蛇妖?呵呵呵呵——」小蓮的聲音從腦海中退出,可是一股熱流卻從胯下升起,寶貝豎得筆挺,簡直讓我寸步難行。古代穿的又是長衫,裡面根本沒有內褲約束,此刻隱隱約約就能看出下身的異狀。   我憤恨地弓著身子,艱難地夾著雙腿,回轉保合堂。小蓮故意穿著暴露,靠在同仁堂招牌下,揮著手絹說道,「好熱的天氣,真想一絲不掛地在湖裡洗澡,那才痛快。」   靠,死女人,你夠狠!我扶著大福,艱難說道,「兄弟,扶我回去,我又腳軟了。」   回到保合堂,我到後院脫鞋站在地面,運起師傅所傳授的地靈接引訣,接通大地靈氣,對抗體內的蠢蠢欲動的慾望。這個可惡的魚精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體內一股熱流東竄西竄,就是無法抓住它。我乾脆吸引地靈,將體內變成一個高密的靈氣場,小蓮的所佈的那股靈氣,在地靈之中如同陷入泥潭,跑得變慢,終於被我成功抓獲!靈機一動,我將小蓮的靈氣從體內順著地靈之氣送入大地之中,渾身的燥熱緩緩解除,我鬆了一口氣。   就在我的心神隨著靈氣沉入大地,驀然發現地下有幾十顆種子,已經發出小小的新芽。靈氣緩緩在我的引導下包裹過去,就是我當初種下的玉米!試著將院子裡其它樹木花草的靈氣導入玉米的種子裡,小芽緩緩破土,肉眼看見的速度長出,青色的小苗茁壯成長起來,簡直像是青帝顯靈,青苗瘋長!   「哇塞,有了地靈接引訣,種莊稼豈不賺翻了?」我看著已經結出青青玉米的高壯玉米株,高興得樂開了花。可是再看一眼周圍的花草,就忍不住要哭了,花園裡的牡丹、芍葯全部枯死,一地青草變成枯黃,兩棵大樹也到了冬天一般,生機全無。看來這是拆了東牆補西牆,有得必有失。不過,我奸奸一笑,心神再次沉入大地,向著對面同仁堂的院子延伸過去。   「好漂亮的花園啊!」看到同仁堂後的花園,不由得欽佩魚精小蓮的審美眼光,庭院設計合理,院子中間種著無棵鐵樹,形成梅花之形,外圍配以紅鳶花,紫色的小灌木,烘托出極為神秘的氣息。花園西北角,還放了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也散發著絲絲靈氣。我就不客氣了,全部接引過來,引回自家院子。只見本來已經枯黃的草葉,瞬間發出聲響,恢復了青綠。大樹重新長出了葉子,樹皮也有了光澤!   嘿嘿,小蓮看到她的花園,一定大吃一驚,大大的一驚。多餘的靈氣修補院子之後,還有剩餘,乾脆都用來催生玉米。劈劈啪啪一陣響,成熟的玉米棒子掉了一地,第二茬玉米已經結出。   我歡喜地看著玉米成堆,對娘子喊道,「娘子,小青,來收玉米,吃爆米花嘍!」   「許仙,算你狠!不過別忘了,我也是不是好欺負的。嘿嘿,你盜取我花園的靈氣,我就偷走你的全部藥材,當作買靈氣的錢啦。」小蓮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驚得我一聲慘叫,跑去藥鋪櫃檯一看,所有的櫃子都空空如也!   娘子聞聲趕來,看著藥櫃空空,藥渣都沒有剩下,皺眉道,「好高明的五鬼搬運術,難道是她?」   我恨恨罵道,「不和她計較!大不了再去買藥材,有什麼了不起。」   曲師兄正走進來,聽到我說的話,問道,「不和誰計較啊?翰文,我今天來找你幫忙,幫我看幾天店面,我有事要離開杭州半個月。」   「師兄要出門啊?好,我幫你看店面。而且師兄,和你商量商量,先把你藥鋪裡的藥材借我周轉一下吧?等我買回藥材,就還你。」   曲師兄豪爽道,「儘管拿去用就是了。」   娘子神情一動,眼角掃向保合堂外大街,一道人影匆忙避開。可是娘子何等眼力,已經將他收入眼內。投給我一個詢問的眼神,沒有挑明。我暗暗示意,不用聲張。曲師兄交待了一些事,把他的地契都拿來給我保存,說是怕不在家的時候會遭賊,丟失就不好了,乾脆拜託我保管。   師兄啊,你到底又什麼事瞞著我?一副交待後事的樣子,還以為不露痕跡,真是太小看我的智商。小蓮的聲音有鑽進腦袋裡煩我,「想不想知道你師兄的秘密?我可以告訴你!」   「不想,那是別人的隱私,拜託你不要隨意窺視。」我訓斥小蓮說道。她倒也乖,沉默不言語了。   就在我想找個藉口打聽一下師兄的去向,看能不能幫他的時候,門口來了一對吹吹打打的儀仗隊,沈明堂進了保合堂,對我和娘子拱手道,「翰文、弟妹,在下來登門道謝,請二位吃酒!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呵呵。」   曲師兄告辭走了,我剛要跟上去,卻被沈明堂攔住,死活拉去樓外樓。看著曲師兄遠去的背影,我的心中越發不安起來。沈明堂拉著我進了樓外樓,我一心放在曲師兄身上,哪裡注意到沈明堂和堂倌之間的眉來眼去,他奸笑著替我斟酒,看我喝下,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 第10章、碧波金鯉斗白蛇之第二話 第二話、嚇破色膽告金山   「好熱,好熱——」我伸手抓著胸口,把衣服扯掉,這古代的長袍就是麻煩,穿也費事脫也費事。奇怪,我這是在哪裡?看著頭頂上的紅花床帳,這裡似乎不是我家的床啊。   緩緩回憶起來,沈明堂請我喝酒,我的心裡一直擔心著曲師兄,不知道怎麼就醉了,他沒有送我回家麼?掙扎著要起身,可是一陣天旋地轉傳來,我的魂兒似乎都要晃出身體,就這麼暈了過去。   保合堂藥鋪的生意清冷之極,沒有人看病,也沒有人抓藥,全部跑到對面同仁堂去了。同仁堂裡不時傳出陣陣笑聲,就連大福去偵察一番後,也是帶著笑容回來。   「青姑娘,對面的小蓮姑娘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奇妙寶貝,黑黑的框子裡似乎有個小世界,裡面有人有物還能說話唱戲,神奇之極。我剛才看了一個叫《唐伯虎點秋香》的故事,就是那奇怪的寶貝裡演出的,所有人都在同仁堂看呢!」   小青聽著大福說黑框子裡有個小世界,也覺得神奇無比,強忍著才沒有過去看個究竟。白素貞看著天色已晚,月掛中天,對小青說道,「相公和沈大官人去吃酒,怎麼良久不回?我去沈家問問。」   就在白素貞才要動身的時候,沈明堂卻自己上門,拱手道,「弟妹安好,我特來通知你一聲,翰文喝得大醉,恐怕要留宿我府上了。不過,他醉得實在厲害,我特來請小青姑娘過府去幫忙照顧。翰文是有家室的人,要是讓我府上的丫頭伺候,恐怕會惹非議。」   白素貞聽得許仙喝醉,擔心道,「相公有喝酒喝過了頭兒,太不懂愛惜身子了。小青,你就和沈大官人去一趟,接相公回來吧。」   小青嘟著嘴巴不樂意,沈明堂勸道,「青兒姑娘,你不去難道還讓白氏弟妹去不成?她身懷有孕,不方便啊。弟妹放心,我府上空房甚多,就讓青兒照顧翰文,明日一起回來就是!」   小青隨同沈明堂到了沈宅,穿過重重房舍,來到一間大屋裡,屋內點著一盞燈火,可是卻沒有看見許仙。小青詫異問道,「沈大官人,我家相公在哪裡?」   沈明堂笑道,「青兒姑娘別急,翰文老弟正在酣睡,我有事相求,才和姑娘單獨說話。姑娘,可能聽一聽我的肺腑之言?」   看著沈明堂一臉痛苦的樣子,小青不明所以,痛苦道,「你說吧!」   沈明堂大喜,請小青入座,倒茶給小青,緩緩說道,「當年白氏娘子嫁給翰文老弟,在下本已經是艷羨不已,慨歎翰文老弟好福氣啊。可是自打我見過青兒姑娘,心裡就再也容不下一個女人,整日裡眼前都是青兒姑娘的影子。可是我向翰文老弟試探過口風,他竟然不願青兒姑娘下嫁於我。可是,我怎麼能忍受那日日夜夜的情火煎熬?為了你,我甘願得罪我家娘子,也要迎娶你進門。我和娘子說過,翰文救我性命,我卻無以為報,青兒姑娘和白氏娘子情同姐妹,我娶了你過門,豈不是和翰文就成了連襟兄弟?」   沈明堂大著膽子抓住小青的手,眼中慾火升騰,說道,「青兒,你就答應了我,做我沈家的二夫人吧!」   小青聽了沈明堂的這番話,本來是會立即翻臉,可是她身子一陣發燙,似乎有些不妥,臉上也飛起紅霞。小青調動體內真氣和靈氣,果然真氣流動緩慢,茶裡有古怪!小青淡淡沖沈明堂一笑,問道,「你要怎樣?」   沈明堂大喜笑道,「青兒,今夜你就留在沈府,我們成就好事,翰文自然不會再阻攔你我的婚事。青兒,你看。」手裡托著一對明珠墜成的耳環,沈明堂送到小青面前,一臉希冀望著她。   小青嫣然笑道,「你去關門,我上床等你!」   沈明堂瘋狂點頭,閃掉外衣,急急插上房門,回頭看小青已經放下床帳,吹燈入內。沈明堂掀開床帳,脫衣就要雲雨一番,可是帳裡一條青幽幽的大蛇盤在中心,吞吐蛇信,兩盞紅燈一樣的眼睛盯著沈明堂,巨口中發出絲絲之聲。   「啊——啊——救命啊——」沈明堂嚇得跌在地上,屎尿齊流,白眼珠一翻,活活嚇暈了過去。青蛇晃動蛇頭,似乎對這臭味難以忍耐,挺身撞破窗戶,游出大屋。碩大的身子在沈家房屋上飛速游動,探頭往各個屋子裡看去。一時間驚叫聲四起,沈家徹底成了恐怖樂園,無數僕人嚇得跌倒在地,口裡只會叫著,「蛇、蛇、蛇——」   小青所化的巨蛇,三丈多長,水桶粗細,游身到我所在的屋子,看清我在床上,巨口一張向我咬來。我昏睡中似乎覺得胸口一緊,騰雲駕霧一般飛了起來。瞬間離開的沈家,向保合堂飛馳而去。   小青彷彿是一道青色的閃電,穿街過巷,回到保合堂。進院子之後,小青巨口鬆開,把我摔落地面,疼得我醒了。伸手一按,一片冰涼,竟然想躺在牛皮沙發上一樣,軟軟的感覺。我回頭一看,小青巨大的蛇頭對準我,不住搖晃,我只感到苦膽一陣發酸,忍不住嘔吐出來。   太可怕了!好大蛇啊!!我的理智告訴我,那是小青。可是我的身體還是忍不住發抖,手按在小青身體上不停地哆嗦。忽然,小青也轟然倒地,竟然暈了過去。娘子聞聲趕來,看到我和小青這般模樣,小青原形畢露,我是嘔吐不停,大半吐在小青身上!   「相公,你、你沒事兒吧?」娘子此刻的臉色慘白到極點,生怕我像端午節一樣掛了吧?   我緩緩搖頭,說道,「娘子,我沒事兒。恐怕是小青有事才對,她的身子忽冷忽熱的,你快來看看。」   看著小青的身子發呆,第一次親密接觸這麼大的巨蛇,娘子的真身恐怕比小青還要大上幾倍吧?忽然,我有了一種恐懼,一種對於陌生事物的恐懼,怔怔地難以還神。   腦海裡小蓮的聲音傳入,「你家裡好熱鬧啊,唱得是哪一齣戲?怎麼還弄了條大長蟲來助興,呵呵。」   我的神智一醒,對自己罵道,「有什麼可怕的?人怕蛇,蛇不一樣怕人?又是手又是腳,比蛇可醜陋多了。恐懼這種情緒不過是對陌生事物的一種認知狀態,只要克服了心理障礙,恐懼就不藥而癒。」   果然,想通了這點,我看小青的身子多了些好奇,恐懼感漸漸沒有了。我試著抱起碩大的蛇身子,問娘子道,「我幫娘子把小青拖回她臥室裡,可好?」娘子驚訝地看著我,機械點頭。   「相公,你不怕嘛?」娘子遲疑問道。   我呵呵一笑,「開始有些怕,不過我吐了小青一身,也算報仇了。但願她明天醒來,別找我算帳啊。」   小蓮在腦海裡罵道,「真是個怪物,你就不怕她們嘛?她們可是妖怪!」   「你呢?」我反問道,「還不是一條鯉魚,也高明不到哪裡去。而且你還靠鰓呼吸,想想就覺得呼吸不暢。」   小蓮幾乎抓狂,主動斷線離開了我的腦海。我鬱悶想道,我的大腦是不是公共綠地啊?怎麼誰都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費老是這樣,小蓮是這樣,以後還有誰能這樣?能不能用法術裝把鎖一類的東西,保護一下隱私?   顧不得想這些了,把小青的身子弄回臥室,我和娘子已經累得一身是汗。娘子替小青輸入了一些真氣,皺眉說道,「青兒體內有迷藥殘留,什麼人竟然對青兒下這樣下作的東西?」   我想了想,問道,「青兒怎麼會叼著我回來?」   娘子說道,「半個時辰前,沈大官人來找青兒去伺候你,說是相公酒醉難以回轉。我讓青兒去,可是——」   娘子沒有說下去,我已經明白,沈明堂一定有問題!想起這傢伙對小青是有過非份之想,可是他剛剛逃脫死牢,就有這心情了?迷姦小青,生米煮成熟飯,然後逼我將小青嫁給他?這種低劣招數虧他能想出做出。   「可惡的沈明堂,早知道我就讓他冤死在死牢裡,也不救他出來!」我恨恨說道。   娘子擔憂不已,「相公,小青顯露原形,不會傷了沈大官人吧?他雖然可惡,還罪不致死。要是青兒迷糊中傷了他,就造了殺孽,可憐的青兒,豈不是道行盡毀?」娘子看著青兒的身子,低低垂淚。   我安慰娘子,摟著娘子肩膀說道,「放心,青兒心底善良,還是一個純潔之極未染人間污濁的蛇仙,老天爺不會如此對待她的。娘子,相信我,好人一生平安。」   逼得我拿廣告詞來安慰娘子,她還是擔憂,本來就嘴巴笨的我,徹底沒有了辦法。小青,你可千萬別出事啊,家裡已經是多事之秋,你再出事的話,我和娘子就沒有活路了。   守著小青,我和娘子都是一夜未眠,第二天小青身體閃過一陣綠光,重新化成人形,大叫道,「好臭啊,我身上怎麼會有臭味?是酒的味道!許仙,是你——」   看到小青又活蹦亂跳地找我麻煩,我安慰笑道,「是我,是我。對不起,青兒,我向你道歉!」   小青誇張地一聳肩,斜眼看著我說道,「別叫我青兒,還是叫我小青或者瘋丫頭吧。你的語氣太噁心了,讓我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暴怒之極,指著她鼻子大罵,「不知好歹的東西,懶得理你!」   娘子聽見我和小青吵架,從睡夢中醒來,欣慰一笑,「沒事兒就好。」   小青沒事兒,不是說沈明堂就沒有事兒。昨天晚上昏倒之後,沈夫人和眾僕人也是過了半個時辰才發現他,一陣搶救才把沈明堂救醒。醒來第一句話,他就大喊道,「蛇啊——」   一夜不能成眠,第二天沈明堂帶上千兩銀子直奔鎮江府!一步一磕頭,拜入金山寺山門,對看門的小沙彌哭訴道,「在下杭州沈明堂,求見金山寺主持高僧!我遇到好大一條蛇,不對,是妖怪,好大的妖怪!求主持救命啊。」   小沙彌笑著說道,「施主別急,請跟我來,法海師傅在禪堂裡講授早課,此時也該結束了。」   沈明堂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上金山寺,進入禪堂,猛然聽見一聲獅子吼傳來。   「悟到了沒有!」   滿地都是抱頭呼痛的和尚,一個身穿黃衣的僧人手持巨棒,當頭擊落向最後一個端坐的和尚,鮮血橫流,木棒應聲而斷。最後一個和尚也艱難地倒在地上,掙扎道,「弟子愚鈍,還沒有悟到……」   黃衣僧人回頭衝著沈明堂的方向大叫,「天亡我禪宗不成?三百弟子竟無一人有慧根!」   沈明堂嚇得跌坐在地,褲襠裡又發出了一陣異味。   小沙彌說道,「沈相公,這位就是法海師傅,有什麼事請向禪師說吧。」   法海定睛觀看沈明堂,放聲大笑,「妖氣?來得好!」 第11章、碧波金鯉斗白蛇之第三話 第三話、錯請瘟神疫蘇杭   法海禪師定睛觀看沈明堂的心神,只見他眉心一股黑氣盤踞,顯然是中了迷心法術。不過,又有另外一股陰煞之氣附體,看來就是撞妖所遇的邪氣了。法海摘下自己的頸下佛珠,喃喃念了幾句佛經加持,遞給沈明堂,洪聲說道,「施主請回,老衲佛珠交與你護體,諸邪不侵,可保你無恙。至於妖邪嘛,嘿嘿,老衲自然去收伏它!不過時機未到,不能急在一時。」   沈明堂帶上佛珠,只覺得身心通泰,恐懼和焦慮都減輕不少,略帶擔憂說道,「法海禪師,我那翰文老弟,會不會被妖怪害了?我看那蛇妖就是小青所化,她在許家當丫鬟,莫非就是要圖謀翰文老弟?還是說,翰文老弟也是妖怪?」   想到許仙也可能是妖怪,沈明堂的臉色灰暗之極,膽子又小了起來。法海笑道,「那許仙既然被你灌醉,都沒有顯露原形,看來不是妖怪。否則他是法力高強的妖怪,又怎麼會輕易被你在酒裡下迷藥而不自覺?」   沈明堂臉色一紅,訥訥說道,「大師,我並沒有害翰文老弟的意思,不過是垂涎他家丫鬟的美色,想生米煮成熟飯,逼他答應將小青嫁給我。哪裡知道,小青竟然是妖怪。」   法海口宣佛號,對沈明堂喝道,「七情六慾,不可陷入過深。須知紅粉骷髏,百年而衰。即便那小青不是妖怪,施主的作為也是錯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沈明堂點頭不已,「大師,我回頭,您就是我的慧岸。求求您讓我住在金山寺裡,等您收伏了妖怪,我再回家吧?」   「施主,魔由心生。老衲送你佛珠震懾心魔,沒有什麼可怕的!放心去吧,蛇妖不敢害你,自有老衲對付她!」法海袍袖一揮,沈明堂身子踉蹌後退,景物恍惚之間,他已經跌出了金山寺,坐在山腳的路邊。沈明堂張大嘴巴,不敢相信瞬間就出了金山寺到此,半晌才跪地磕頭,大叫,「活佛在上,沈明堂多謝活佛護佑。度過此劫,定然再塑金身,弘揚佛法,絕不食言。」   沈明堂不住磕頭,身後傳來一聲冷笑,「沈官人,不過是些障眼法的小伎倆,就騙得你團團轉,現在的和尚可真是奸詐啊。」   沈明堂回頭一看,一個矮胖道士帶著個小道童走到身後,正嘲諷地看著自己。   「道長,休要胡言亂語,惹惱了活佛法海禪師!」沈明堂趕緊沖金山寺拜了拜,對道士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道士哈哈大笑,沈明堂看著他有幾分眼熟,似乎哪裡會過。   「你、你是那天公堂上的王道陵道長?你要幹什麼?」沈明堂終於認出了道士是誰,有些害怕地問道。沈明堂雖然不知道王道陵是蛤蟆精,但是這個道士鼓動知府夫人來對付他,他還是明白的。此刻見到冤家對頭,豈能不怕?   王道陵不理沈明堂的驚懼,口中唸唸有詞,頃刻間風雲變色,天上五道雷電擊落,落地化作五個金甲神人,手持刀槍劍戟,好不威風。沈明堂看著如此神通,驚得目瞪口呆,王道陵沖路邊一堆亂世印出一掌,五雷法發動,石堆炸成粉末,平地驚雷,更是震撼絕倫。   「貧道的法力,比起金山寺的和尚如何?金甲神人比之你脖子上那一串佛珠有如何?」王道陵一臉傲然,問道。沈明堂不住點頭,跪在王道陵腳下,說道,「道長救我!求求道長抓拿妖孽,保我沈家平安啊。多少銀子我都願意出!」   王道陵嘿嘿笑道,「沈大官人,你好糊塗啊。那許仙、白素貞、小青三人,都是妖怪,他們害得你受牢獄之災,再假意解救,為了圖謀你沈家的這副大好家業!可是你還拿他們當知心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喲。要不是你淫心難耐,恐怕還發現不了小青的秘密,她可是一條修煉千年的蛇妖。你以為憑借一串佛珠,就能保你不被她一口吞下?」   沈明堂被王道陵說得面如土色,哪裡還會仔細分析話裡的對錯,只是不住磕頭,求王道陵搭救。王道陵冷笑一聲,對沈明堂道,「你信和尚不信道士,貧道是不會幫你的。」   沈明堂看看佛珠,發狠摘下扔到草叢裡,對王道陵磕頭道,「道長慈悲,派金甲神人護佑於我,弟子願意為道長起一座道觀,立法相金身!」   王道陵哈哈大笑,「孺子可教!貧道賜給你三道靈符,回家之後貼在門楣之上,朝東南方向焚香禱告,自然可以請來趙公元帥,替你捉拿妖孽!這靈符嘛,就賣給你千兩銀子一張,如何啊?」   沈明堂毫不猶豫,立即應道,「好,好,弟子買了,弟子買了。還請師傅隨同弟子一起回家降妖啊?」   王道陵臉色微微一頓,搖頭道,「不行,請趙公元帥,我不能在場。你只要照我說得做,保準萬無一失!靈符給你,靈驗之後,我自然會去找你收取銀子。」王道陵遞給沈明堂三張靈符,帶著小道童騰雲而走。沈明堂看著飛走的王道陵,欣喜若狂,揣起靈符向家裡趕回。   王道陵卻在天上繞個彎,由落回原地,撿起沈明堂丟掉的佛珠,露出一絲陰笑,將佛珠揣進了自己懷裡。佛珠上靈光閃動,似乎感到了王道陵的妖氣,可是王道陵喃喃念了幾句咒語,身上竟然湧出純而又純的道家仙氣,佛珠再也沒有動靜。   且說保合堂,我一早起來到同仁堂去偵察了一回,聽大福轉述那會演戲的黑框子小世界,我已經猜測了一個大概,果然一見之下證實了我的判斷,小蓮從現代弄來了一台筆記本電腦!我用一個憤怒的眼神表達了我的不滿,離開同仁堂回家。小蓮的聲音在腦海裡笑道,「怎麼樣?是不是佩服我啊?」   「大姐,你的手段高明,許仙佩服。不過我想明白了,老天爺既然安排我回到古代,就自然有我回來的理由。我會努力適應這個時代,更要盡力讓中國的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用我的知識、我的醫術造福一方。我不回現代去了!你休想再用這些東西勾引我,等到我修煉到大羅金仙,照樣也能穿梭時空!」我對小蓮正式說道,表達了我的堅決態度,徹底斷絕她的念頭。哪知道小蓮更是笑了,「許郎,你就是修成大羅金仙,也是無法穿越時空的。實話告訴你,功力高低和能不能穿越時空沒有關係。天下的妖怪實力超群著不在少數,可是能如此自由穿越時空的,除了我之外,還沒有第二個。時空之力和讀心術,都是我與生俱來的能力,靠修煉是修不來的。靠著自身修為深厚穿越時空,除了佛祖和三位三清祖師,便只有我父親和我才行。怎麼樣,知道娶我的好處了吧?」   穿越時空真的如此艱難嘛?不對,我記得師傅給我法寶十二星象時說過,這件法寶就能滿足我穿越時空的願望啊!小蓮,我不會受你要挾的。對,馬上研究十二星象,解開法寶的秘密,老子也一樣能縱橫古今!   小蓮讀到我的想法,大吃一驚,「十二星象?你竟然有十二星象?怎麼可能!」   顧不上和小蓮繼續扯皮,我帶著大福向沈明堂府上趕去。昨天小青顯形,恐怕把他嚇得不清,我得去撒撒謊掩飾一番才好,就說那蛇是他的幻覺?可是估計沈家很多人都看見了小青,幻覺不能全家都出現吧?說是大蛇過路,小青被嚇暈,後來自己跑回家,其實她和大蛇沒有關係?這個說法似乎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真是傷腦筋,怎麼辦呢?實在不行就抹去沈明堂的記憶?可是我也不會這類法術啊,只能讓大福動手了。一路想著應付沈明堂的方法,來到沈家,正看見沈明堂也剛到門口,沈明堂看到,嚇得一驚,嘴角抽搐笑道,「翰、翰文,你來了?」   「沈大官人,昨夜我醒了,怕娘子著急,就自己回家了,沒有和沈大官人辭行,今天特意上門告罪。」我抱拳沖沈明堂說道,偷眼看他的表情,他一隻手僅僅縮在袖子裡,似乎攥著什麼。不會是刀子匕首一類的東西吧?我也有些緊張,離他遠了點兒。   「沈大官人,昨夜府上好像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啊?我走的時候,聽到宅子裡似乎有喊聲。」我試探問道。   沈明堂身子一僵,搖頭道,「沒有,沒有,一切正常。今早我還去金山寺進香還願,多謝佛祖保佑我沈家平安呢!又去了老君祠還願,多謝太上老君保佑沈家福壽綿長!多謝趙公將軍、哪吒三太子……」沈明堂神經質地叨念著神仙名字,額頭上冷汗淋漓。我聽到金山寺三個字,驚問道,「你去金山寺,是不是見到了法海?」   沈明堂嚇得一驚,結結巴巴不敢回話,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帶著大福回身就走。壞了,沈明堂這個混蛋,驚動了法海!宿命啊宿命,躲過法海一次,還是躲不過第二次。沒有時間了,我要回家早早準備,以防法海殺上門來。十二星象必須馬上研究明白,有了強力法寶,才好和法海有得一拼。還有小蓮,最好把她當墊背的,讓她和法海先對上一場,消耗一下法海的實力,能幹掉法海最好,最差也能拖延時間,讓我和娘子的贏面加大。   沈明堂看到我走了,嚇得一身虛脫,扶著大門顫巍巍走進家裡,顧不得喝水壓驚,立即焚香禱告,請神除妖!   「有請趙公元帥下凡,助弟子降妖伏魔,急急如律令!」沈明堂念著王道陵教的咒語,向天際磕頭。可是他此刻頭暈眼花,根本沒有看清方向,沒有朝東南磕頭,而是朝向了西南。天際烏雲陣陣翻滾,一道金光射向三道靈符,轟然一聲巨響,一個陰森森的聲音笑道,「幾百年沒有人向本座發過請神符,今天本座終於可以下界來遊玩一番,爽快啊,哈哈哈哈——」   沈明堂看著眼前身穿麻衣,臉色發綠的一尊神靈,嚇得哆嗦問道,「趙公元帥,請替弟子降服妖魔,那妖魔就是杭州保合堂許仙一家三口!」   麻衣神靈冷冷笑道,「小子,我不是南天門降妖伏魔趙公元帥,本座是瘟神趙元帥!哈哈哈哈,算你倒霉,就讓本座附體在這花花世界玩幾天吧!有本座附體,什麼妖怪也傷不了你。」   一陣陰森的笑聲過後,沈明堂雙眼泛出綠光,氣質瞬間轉變,昂首挺胸,走出屋子,高聲喝道,「來人,本相公要去游西湖,隨行伺候。」   沈明堂,應該是瘟神元帥,坐著軟轎悠悠閒閒朝西湖而去。王道陵遠遠望見天神降臨,正等著金光射向保合堂,讓許仙和白素貞好看,哪裡知道天神之氣消失,就這麼不了了之,沈明堂竟然坐著軟轎出門去遊湖。王道陵氣得大罵,跳出去就要揪起沈明堂一頓好大,可是他的身子剛接近沈明堂,沈明堂雙眼綠光一閃,怒道,「真有不開眼的妖怪,敢來騷擾本座,活得不耐煩了?」   大袖一揮,王道陵胸口中招,一口鮮血噴出,慌忙遁走。伏在草中中,王道陵險些現出原形,驚詫萬分,「怎麼回事?沈明堂被神仙附體了?那股陰森的仙氣,難道是瘟神不成?」   王道陵此時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歎氣一聲,夾起趕來的小道童梅公子,縱身飛出杭州。   瘟神降世,杭州百姓大難臨頭了! 第12章、碧波金鯉斗白蛇之第四話   第四話、十二星象初解封   回到家中,對著娘子欲言又止,到底怎麼和她說呢?可是時間緊迫,也顧不得許多,我將沈明堂去金山寺的事告訴娘子,提議道,「娘子,你和小青先避一避吧?到樓外樓去找費老,他好歹是個神仙,能庇護你們。我來對付法海,他不敢對我如何!」   娘子搖頭道,「相公,沈大官人就算去金山寺求佛法庇護,也不一定是什麼法海禪師親自來,相公你怎麼如此肯定?再說,為妻和青兒的修為,還不懼什麼驅魔除妖的和尚,相公放寬心便是。」   我暗暗焦急,總不能對娘子說,我從千年之後來,早就知道你我和法海必然有一場大戰,那豈不是全部露餡?我左右為難,一咬牙對娘子說道,「也罷,娘子不避,我們就靜觀其變。不過,曲師兄行為異常,我擔心他出事,請娘子讓小青去暗中保護他,可好?」這次娘子答應了,我也暗吁一口氣,好歹支開小青,保一個算一個吧。娘子有身孕在身,按說此時法海還奈何不了娘子。要知道,娘子懷的可是文曲星君,來頭大得很!   不行,我要馬上修煉十二星象法寶才行。叮囑大福照顧娘子,我駕起「指嘯雲」,一聲嘯聲過後,已然飛出杭州城,向東南海外飛去。我的目標是台灣島。此時台灣島上居民頗少,而叢林密佈,正是施展地靈接引訣的好地方。   落下雲頭,腳踩在台北土地上,不由得一陣感慨,小蓮說台海戰爭開打,不知道父母怎麼樣了?她說的是真的麼?我倒寧願是她騙我,一想到屍橫遍野的戰爭景像,我的心就開始亂了。   「不能胡思亂想,為了娘子和小青,要努力修煉好法寶,對付法海,這才是緊要的事情!收攝心神,靜氣凝神——塵土成山,涓流納海,十地靈氣,四方接引。急急如律令!」我念出口訣,將手腕上的十二星象手串夾在掌心,調集大地靈氣輸入其中。心裡叫著,「寶貝啊寶貝,快快開啟吧!」   十二星像是十二顆淡黃色的珠子穿成一串,靈氣輸入其中,一顆接一顆亮了起來,靈氣彷彿注入無底洞一般,根本沒有止歇的跡象。我心神暗查,大地十里方圓內的靈氣都被我抽取過來,如果超過十里,就會引來暴雨傾盆,這是師傅叮囑過的。顧不得那許多,我對寶島的居民歉意想道,「對不起,讓你們挨一場大雨,可是為了救娘子,也只能連累你們了。」   靈氣繼續接引而來,我的身體一陣顫抖,巨大的靈氣流彙集在身體周圍,我如同一隻小魚潛入深海一般,骨頭發出喀嚓喀嚓的響聲,快被這壓力擠爆了。可是十二星象還是沒有動靜,光是閃爍光芒而已,並沒有開啟的徵兆。我念了一遍又一遍師傅教的口訣,「厚土無疆,地支星象,奉吾詔令,現身聽命!」   費老,您不會坑我,故意少告訴我一句吧?我心裡這個叫苦啊,此時靈氣聚集已經快突破百里限制,雷劫快來了!不要啊,我的小身板一個雷就要了命,那個雷劫更是受不起啊!   就在我嚇得快哭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傳入耳朵,「地皇陛下,是您召喚屬下麼?」   我激動地大叫,「是十二星象嘛?是我召喚你們!」   那個清脆聲音奇道,「噫,你不是地皇陛下?難道、難道、難道你偷了陛下的法寶,想召喚我們?兄弟們,抓賊啊!」   十二星象手串上十二顆珠子一齊閃爍,轟然散開,再次聚合到我的脖子上。小小的手串狠狠勒緊,那個清脆聲音叫道,「小偷,快點把我們送回陛下身邊,要不就勒死你!」手串收緊,我一陣眩暈,靈氣擠得我要死,此時脖子有被勒住,我頭一陣缺氧,眼前金星亂冒。被十二星像這麼一勒,我的地靈接引訣倒是散去了,靈氣散回大地,雷劫在萬分關鍵的當口還是沒有降下。天上烏雲滾動,暴雨傾盆而下。   我抓緊十二星象,掙扎著喘氣說道,「別誤會,這十二星像是我師傅費三清給我的。估計他和你們說的地皇是朋友吧,地皇送東西給我師傅,我師傅再送給我,我不是小偷啊!」   清脆的聲音恍然道,「啊,你早說嘛。我說一般小偷也不該會召喚口訣才是,地皇陛下的名諱就是費三清,你是陛下的弟子,那就是少主了。少主好,我是十二星象中的子鼠!」   靠,一個白癡法寶!我捂著快被勒折的脖子,呻吟道,「子鼠?你出來讓我看看吧,既然有子鼠,必然還有其它的星象對不對?」   黃光閃耀,一隻白色的小老鼠出現在的我的肩膀上,烏溜溜的黑眼睛看著我,露出一個微笑。真的是老鼠的微笑,很怪異,但是也好可愛。白白的老鼠鬍鬚,看上去一點沒有老鼠的噁心感覺,反而覺得很機靈調皮。   「少主,我就是子鼠。少主的靈氣太弱,目前只解開我的封印,其它兄弟還不能現身。少主有什麼事,差遣我就行了。我可是十二星象裡的老大喲!」子鼠剛說完,剩下的十一顆珠子在我的手腕上一陣搖晃,似乎拚命抗議。子鼠尷尬笑道,「它們都不服我當老大,可是我的老大地位是玉帝欽封的,沒有吹牛喲!」   我看著小白老鼠,問道,「你都有什麼本事?說說看。還有十二星像其它的、其它的、那個——」我一時找不到形容它們的詞語,叫動物?似乎不合適。叫妖怪?似乎更不合適。   小老鼠看出我的難處,呵呵笑道,「少主就叫我們十二星吧。我是子鼠星!」   「嗯,十二星,很好。你也別叫我什麼少主,多彆扭。就叫我許仙或者老大,都可以。」我對子鼠說道。   子鼠在我身上竄來竄去,說著,「許仙!老大!老大,許仙。我以後就叫你老大吧,當了這麼多年老大,我還沒有試過叫別人老大呢!」它剛說完,其它十一星又是一陣激動地搖晃。   子鼠將十二星象的本領對我說了一遍,讓我簡直樂得合不攏嘴,這次真是撿到了一等一的超級法寶!十二星象,各有奇能。   子鼠:搬運術、隱身術   丑牛:移山術、破邪術   寅虎:呼風術、神威術   卯兔:天媚術、煉藥術   辰龍:行雨術、龍吟嘯   巳蛇:陣圖術、化龍術   午馬:神行術、六陽功   未羊:迷魂術、結界術   申猴:神算術、幻化術   酉雞:時空術、解百毒   戌狗:辨神術、天視地聽   亥豬:瞌睡蟲、千斤墜   聽完子鼠的介紹,擁有了十二星象,幾乎就等於有了一支全能術士衛隊,凡是神奇的法術,定然有個星象擅長。我聽到酉雞星有時空術,激動得幾乎跳起來,我回家有希望了!   「子鼠星,我什麼時候才能將十二星象全部召喚出來?」我激動問道。   子鼠笑道,「老大,你的靈氣太弱,勉強解開我的封印而已。要想招呼其它兄弟,起碼要再強大十倍的靈氣才行。要是召喚龍、虎兩個傢伙,就要更多靈氣才行。」   「不會吧?那豈不是鐵定被雷劈!」召喚子鼠,已經幾乎耗盡了百里靈氣,要是召喚酉雞星,雷劫肯定臨頭,我還沒有回家,就先英勇安息了。   對了,回家讓娘子幫忙,有了娘子和小青相助,應該有希望能再解開一個星象的封印。接下來解開誰的封印好呢?要好好想想才行。   我端詳著子鼠,歎氣道,「本來想解開十二星象來增加實力,對付強敵,可是子鼠你會的東西都不是實戰類型啊,那個搬運術和隱身術,用處不大。」   子鼠不幹了,咬著我的頭髮,抗議道,「老大,你有沒有搞錯?我身為十二星象之首,可是憑借實力登上首位的。你竟然說我的法術沒有用?氣死我了——」   子鼠用它的長尾巴,對準我的鼻孔一陣氣憤地狂插,插得我狼狽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子鼠最厲害,饒了我吧。」   子鼠聽我道歉,滿意笑道,「老大,你以後缺錢少酒,只要告訴我一聲,都給你立即偷來。嘿嘿,我的搬運術就是神仙也難防,我可是神偷的祖宗、盜跖的恩師!」   靠,原來我解開了一個仙界小偷的封印,那隱身術不用說也明白了,配合偷東西,搬運術加隱身術,誰能逃過子鼠的魔爪?可是,我難道要它去偷法海的東西不成?   這想法一閃念,也未嘗不可。法海的那個紫金缽盂很是厲害,是仙器法寶的級別了吧?要是偷來毀掉,法海的實力馬上打個對折!我興奮之極,帶著子鼠飛向杭州,找機會去偷東西嘍!   剛進保合堂,還沒有來得及把好消息告訴娘子,娘子已經憂色忡忡對我說道,「相公,不好了!杭州城的百姓莫明都得了急病,個個腹瀉發熱,更有昏厥猝死之人。全城的醫館藥鋪都滿員,對面同仁堂已經堆不下病家,很多人來我們這裡看病,可是眼看也容不下了。」   我吃驚說道,「難道又是蜈蚣精搗亂?大家吃了有毒的水不成?」   娘子搖頭,「不是,所有人眉心黑氣盤繞,如同被詛咒一般。不知道何人有如此大的法力,能詛咒一城十數萬百姓。街上人丁稀少,沒有幾個健康人了。」   這場急病來得好怪異,也好迅速,我離開杭州去修煉法寶,前後不過一兩個時辰,就惡化到全城!娘子皺眉道,「相公,解這詛咒之法,恐怕要去一趟華山。華山絕頂峭壁之上,生有秦桑,桑葉可解詛咒之毒!」   「事不宜遲,我和娘子去華山采秦桑救人!」我安排大福五兄弟照顧病家,和娘子進了後院,駕雲沖天飛起,向華山而去。   急著救人,全沒有在意身後有人追蹤而來。華山險峻,駕雲飛行於絕壁之下,心頭都不禁碰碰亂跳。山峰壁立,彷彿要壓過來一般,讓我的手心汗水直冒,遠遠看見一處陰面峭壁上生滿秦桑綠葉,心情微微一鬆。杭州老百姓有救了!   娘子抖出一條白練,捲向峭壁上的秦桑葉,可是白練還未觸及桑葉,一道水色光芒閃過,將白練絞成漫天絲縷,隨風飄散不見。   金黃色衣裙的小蓮雙腳站在峭壁上,手扶秦桑,嬌笑道,「秦桑歸我了!二位想要秦桑,拿銀子來買好了。」   我和娘子一起變色,娘子肅容道,「小蓮姑娘,此時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杭州百姓危在旦夕,請快快採桑回轉,救治百姓!」   小蓮還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杭州百姓好可憐啊,沒有了秦桑,他們可要去見閻王嘍。無辜枉死,要入枉死地獄受苦吧?唉,更是可憐了。」   我怒火上升,吼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答應娶我為妻,就給你們秦桑,否則一片葉子也別想得到!」小蓮毫不講理,叉腰攔在我和娘子身前。她眼睛裡精光閃爍,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時間緊迫,我和娘子對望一眼,都是焦躁萬分,同時叫道,「搶——」 第13章、碧波金鯉斗白蛇之第五話   第五話、采秦桑華山鬥法   娘子和我默契出手,我的戰鬥力太低,當然是負責繞開小蓮去懸崖峭壁上採桑。娘子雄黃劍在手,劍氣縱橫織成一張巨網,當頭罩向小蓮。雄黃劍至陽之寶,是妖怪的剋星,小蓮功力雖高也頗為忌憚。   我手才摸到一片秦桑,猛然一痛,指尖竟然被咬了一口,流出鮮血。再看峭壁上的秦桑之葉,盡數變成口生尖牙的食人花怪物,張著嘴巴向我咬來。不會吧?秦桑葉這麼變態?   娘子纏鬥小蓮,看到我被秦桑傷了手,關切問道,「相公,不要緊吧?那是幻化術,你只要將葉子割下樹枝,法術自然破去。」   小蓮嬌笑不已,「許郎,我的幻化術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小心幾千張利口把你吃得骨頭都不剩!」   娘子揮劍急攻,小蓮連連敗退,空手不是娘子的對手,我加油喊道,「娘子必勝,娘子必勝!」   看著娘子武藝精湛,我別提多自豪,可是不能採桑,娘子不是白纏住小蓮了?我正在鬱悶,子鼠星咬著我的頭髮說道,「老大,怎麼忘了我子鼠星?採桑葉有什麼難,看我給你採下來。」   子鼠星身形隱去,我感到肩頭一輕,它已經不在了。再看秦桑樹枝上一陣亂顫,無數桑葉根部被咬斷,飄散飛落。我駕雲一陣急追,慌手忙腳地抓住下落的葉子。好幾片飄落都沒有抓到,我趕緊叫道,「慢點采,別浪費!」   小蓮和娘子本來是隨意纏打,可是看到我居然能破了她的幻化術,立即著急,對娘子展開急攻。娘子的功力遜小蓮半籌,仗著寶劍壓制住小蓮,已經是最大能力,何況娘子身懷有孕,不能久戰,此消彼長,更難以抵擋。小蓮看我採了幾十片桑葉,急得雙袖揮舞,兩股勁風吹開娘子,身形飛上高空,雙手虛抱,一把琵琶憑空出現在她手裡!   娘子凝重說道,「相公,您先走,我攔住她。回杭州城,用秦桑煮水,給病人喝下,可解瘟疫!」   我摧動口哨雲要飛,小蓮冷笑一聲,「想走?沒那麼容易。留下秦桑!」   五指輪動,一縷音波綻開,空氣中的震動肉眼可見,將我和娘子全部籠罩在音波之下。娘子大驚,擋在我身前,橫劍蕩出一道劍氣,和音波撞擊在一起。空氣中發生大爆炸,衝擊波向兩邊山壁炸開,華山峭壁上頓時多了幾十道深深刻痕,如同刀斧鑿出。小蓮彈起一曲破陣子,馬蹄聲聲戰鼓急,千萬音波亂射而下,我和娘子作躲右閃,狼狽不堪。   娘子雲鬢凌亂,邊飛邊傳音入我耳朵說道,「相公,我用三昧真火破她音波功,你從我身後突圍,繞個圈子飛回杭州!」   「娘子,我不能丟下你,要走一起走!」我拉著娘子,想一同突圍。可是小蓮的音波功無孔不入,就是身邊三尺外,都佈滿了恐怖的音波,肉眼可見,高頻震動著。小蓮這傢伙,要是到現代去開搖滾音樂會,非火死不可,絕對夠震撼!   娘子雙眼中紅光一閃,伸掌抵在我後背,吐力將我送出。同時一個火球從娘子口中吐出,替我開路,所有音波被火球驅散,開出一條通向娘子背後的窄路。我被娘子推得飛出,只見音波瞬間彌合,我已經無法再衝進去和娘子回合。娘子更不給小蓮機會再將我圍住,張口吐出三個碩大火球,飛舞衝破音波之網,朝小蓮攻去!   火球將空氣驅散,音波沒有媒介傳播,威力頓失。小蓮皺眉不已,我大聲喊道,「娘子加油,我把秦桑送回杭州,馬上回來!小心啊——」娘子聽到我的話,神情一振,仗劍撲向小蓮,逼得她節節敗退。   我繞個圈子,朝杭州方向猛飛,不住叫道,「快點,快點,要去找救兵!」突然,我額頭狠狠撞在空氣裡,悶聲一響,撞得我七葷八素,幾乎五臟翻出來。一道透明的氣牆擋在我的身體前,再回頭發現後面也是氣牆,頭上腳下全部沒有退路。   小蓮獻身在我面前,哈哈大笑,「許仙,你以為我真的是和你們搶秦桑?傻瓜,我是麻痺你和你娘子的。猜到你必然先趕回杭州救人,我此地提前布下結界,果然捉到你!你娘子以為我敗走,此刻還在華山採桑葉呢。要破我的幻化術,再趕回杭州,至少要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卻可以做很多事呢!」小蓮露出一個標準色狼的笑容,進了氣牢裡,抓住我拖到腳下一座不知名的山峰頂上。   「你要幹什麼?」我捂著胸口,羞怒問道。小蓮在我的臉上捏了兩下,仰天大笑,「得不到你的心,先得到你的人!俗話說好,生米煮成熟飯,還怕你反悔?哈哈哈哈——」   瘋子,真是個瘋子,這個魚精竟然想霸王硬上弓征服我?靠,沒有天理了!我屈辱地反抗著,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小蓮的力氣太大,我被她制住穴道,靈氣運轉不靈,身體更是無力,轉眼間褲子已經被她扒掉。   「不要,你不能這樣,這是耍賴!」我氣急敗壞地叫道,「說好一個月為限,我不愛你就算你輸,你不能用這種卑鄙方法!」   小蓮冷笑道,「放心,我對你做了男女之事,也不會賴著你,只要你能還對我死心不動情,我自然認輸!」   「無恥,下流,女淫賊!我有貞操權,你不能這樣——啊——放開我——」我的下身一涼,寶貝居然被她抓住。娘子,你在哪裡?快來救我啊。   天上一道金光閃過,我興奮叫道,「娘子,救我!」   小蓮大驚,回頭道,「不可能!白素貞還在華山才對。」   子鼠星還是隱身的,跳到我耳邊說道,「老大,你要是不想被這女妖搞,我可以救你。」   「靠,不早點說,想急死我啊。快救我離開啊!」我對子鼠星大叫道。可是小蓮看不到子鼠星,驚訝看著我,問道,「你和誰說話?」   小蓮剛要施展讀心術看我的心思,那道金光已經飛臨頭頂,一位帥得不像樣子的金甲神人立在雲端,一條純種黑貝狼狗目光炯炯盯著我和小蓮,陪在他身邊。我誇張大叫起來,「二郎神???!」   二郎神楊戩!仙界第一高手!此時看到小蓮和我的樣子,當然想歪,破口罵道,「妖孽,百年前你勾引張真,如今又和男人在這裡苟合?本神今日要抓你回天宮,將你二罪並罰,斬妖台上管叫你萬雷穿心!」   小蓮被二郎神干擾了計劃,氣得花容變色,張口罵道,「手下敗將,今天你就帶著一條狗,也想贏我?還是滾回天宮,多帶些酒囊飯袋一起來群毆,還有點希望能贏本姑娘!」   二郎神勃然大怒,亮出三尖兩刃刀,當頭就是一刀刺向小蓮。子鼠星看見機會難得,竄到我肩膀上,一陣黃光從它身上閃耀出,我和子鼠星身形隱去,消失不見。   小蓮和二郎神大驚,二人閉目凝神用神念掃視,都無法發現我和子鼠星,更是驚訝。二郎神倒吸一口涼氣,「好高明的隱身術,閣下何人,為什麼和這魚妖在一起苟合?」   傻瓜才回答你?我捂著子鼠星的嘴,這小傢伙差點得意的就叫出來。我看小蓮和二郎神對峙,我輕手輕腳退到山頂邊上,隨時準備閃人。小蓮看我隱身,索性不找,冷笑著對二郎神道,「楊戩,今天索性分個勝負,百年前你輸得不服,今天就叫你見識見識本姑娘的本事!」   楊戩冷冷說道,「魚妖,此地沒有方寸之水,你難起波浪,看你還靠什麼對抗本神!看刀——」   小蓮抱起琵琶,翻身躲過,飛向高空,素手輪彈,一陣音波攻向楊戩。可是這傢伙太強了,根本避都不避,開山裂石的音波打在他的身上,就和清風吹沒有區別。我瞪大雙眼,神仙的身體都是鈦合金的嗎?太牛了吧!   小蓮看到音波功無效,也是暗暗心驚,喃喃唸咒,找來雨雲助戰。可是楊戩冷哼一聲,那隻大黑貝狼狗,也就是哮天犬,仰天狂吠,雨雲竟然被絲絲驅散。哮天犬可以驅散雨雲,這狗不是風伯雨師家裡長大的吧?   小蓮在楊戩和哮天犬一人一狗的夾攻之下,險象環生,好幾次那雪白的腳踝差點被哮天犬咬中。我對子鼠星小聲說道,「哮天犬會不會有狂犬病啊?」   子鼠星呆呆問道,「狂犬病是什麼病?會讓狗發狂嘛?」   我搖頭解釋道,「不是讓狗發狂,而是讓被它咬中的人發狂。」   子鼠星很肯定地點頭,「嗯,它肯定有狂犬病!不管神仙或者妖怪,被它咬一口,立即就會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失去戰鬥力。這頭惡犬當年還想爭當十二星象,可惜它咬過的神仙太多,決賽資格都沒有,在地區分賽裡就被PK陰掉了。」   我聽得一愣,「PK?不會吧?」   子鼠星點頭道,「是PK,為了公正起見,十二星象比賽請了幾個外國神仙,他們說要PK賽,就PK嘍。」   原來如此。   此時小蓮已經敗相明顯,裙角被那條大狗都咬成了草裙一樣,一絲一絲的。小蓮怒聲長嘯,縱身閃到高空,身上金黃光芒暴漲,光華斂去,一個上身比基尼,下身敞口近身褲的飛天女仙形象出現在我和二郎神面前。動物不會欣賞,還沒有什麼反應,我卻看得幾乎要有衝動,連忙罵自己色狼,狠狠掐大腿,才把目光從她的關鍵部位移開。這丫頭果然是個尤物,太惹火了。二郎神這個神仙,竟然也微微失神,瞬間恢復之後,臉色凝重起來。   「迷魂術?」二郎神楊戩戒備說道。   小蓮穿著雖然暴露,可是臉上寶相莊嚴,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慈悲莊重神態。緩緩扭動腰肢,肘彎裡墜著長長的絲帶隨風飄動,小蓮將琵琶背到身後,雙手反彈,更顯得身材迷人之極,玲瓏起伏,錯落引人。   一曲悠揚的佛經從小蓮口中唱出,如同天籟中落下,直入心魂。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唱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時,小蓮眉目由莊嚴變得嫵媚銷魂,瞬間又恢復莊嚴,看得我神魂迷失,子鼠狠狠要了我的脖子一口,劇痛之下我才回神。   「老大,這是『般若佛舞』,專迷人心性,就是神仙也怕!你不要再看了,捂著耳朵也不要聽。」子鼠星焦急告誡道。好厲害的法術,我嚇得閉眼捂耳,可是那誘惑的聲音還是會鑽進心裡,讓我難以忍受。   二郎神此刻閉上雙眼,額頭上的單眼睜開,凝視小蓮,舉刀劈去。小蓮扭動身體躲開,悠閒如閒庭信步,段段心經從她口中飄出,飛入楊戩耳朵,干擾他的心神。   「呔!——」楊戩一聲厲嘯,單眼中射出一道金光,狠狠擊中小蓮,雖然小蓮轉身用琵琶擋住了金光,可是依舊一口鮮血吐出,栽落雲頭,正好掉在我的腳邊不遠。   二郎神額頭汗水涔涔,緩緩飛下,舉刀對準小蓮,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之色,「妖孽,留你不得!」   小蓮眼看就要死在楊戩的刀下,我終於可以解脫了!可是,我卻有一種罪惡感,為我的想法羞恥。小蓮雖然數次戲弄我,剛才還要強姦我,可是一個主動追我的女孩子,雖然我不喜歡她,就這麼看著她死在我面前,絕對不是一個男人該幹的事兒!我要救她,必須救!   顧不得隱身,我急吹一聲口哨,「指嘯雲」飛掠而來,我就地一滾抱起小蓮,往山頂的懸崖外滾去,直落下山腰雲海。楊戩飛身追來,可是指嘯雲已經接住我和小蓮,我在這緊要關頭拼了命,發動指嘯雲的極限速度,大喊一聲,「流光飛遁!」   彷彿身體被撕裂,我痛得大叫,可是聲音卻被拋到腦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只覺得一雙手摟住了我,輕笑在我耳邊說道,「許仙,謝謝你。」 第14章、碧波金鯉斗白蛇之第六話   第六話、小蓮本是傷心人   睜開眼睛,渾身疼痛欲裂,我努力用眼睛向身體掃視一遍,何止欲裂,更本就是全裂了。剛才的高速飛行,雖然沒有真的流光速度,恐怕也是超越人類極限了。幸虧我現在好歹也不是正常人類,才能倖免沒有被高速氣流撕成碎片。   小蓮坐在我身邊,笑著點頭道,「唉,許仙,如果你不救我,雖然會讓我失望,可是也會我硬起心腸對付你。可是你這麼有君子風度,勇敢搭救我這個妖精,讓人家心裡真是捨不得再強迫你了。」   我瞪著小蓮,她哪裡還有一絲受傷的樣子,根本沒事兒。我怒道,「你是假裝受傷的?靠,知不知道會害死人的?」   小蓮撇嘴道,「二郎神楊戩不過是個白癡,全靠他那條狗帶路才能追上咱們,不過嘛,我對他的狗單獨照顧了一下,此刻二郎神應該急急帶著哮天犬回天宮了。」   「你把哮天犬狗腿打折了?也沒有看見你出手啊。」我奇怪道。   「不是打折狗腿,而是用音波功將狗鼻子震傷,讓它一直流鼻血!哈哈,好厲害吧?」小蓮手舞足蹈地瘋笑,眼睛又朝我的身體掃瞄開來。   此刻我的身子僵硬,哪裡躲得開,大叫抗議道,「大姐,你不能恩將仇報,快送我回杭州救人!」   小蓮搖頭不已,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對我說道,「許仙,求求你,人家真的好想嫁給你。我會好好服侍你,聽你的話。還有,人家可是魚妖,魚喉之妙,你們男人可是都喜歡得緊哪。」小蓮貼近我的身子,竟然強吻過來。   我覺得一陣反感,不知道小蓮所作所為和她的神情為什麼似乎有些不符,我內心一急,喊道,「你怎麼這麼賤!」揚手就是一記耳光,小蓮右臉清脆一響,我和她都怔住了。小蓮眼中一滴眼淚垂下,可是她還是微笑著。   我頓時慌了手腳,打女人的行為,是我最不恥的卑劣行徑,可是我竟然打了女人?小蓮雖然是魚妖,但是也是女人啊,看著她流眼淚,我內心自責不已,張口結舌解釋道,「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剛才揮手趕蒼蠅,不小心打到你的。不、不是,不是趕蒼蠅,是扇風、扇風!我、我對不起——」   小蓮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可是她還是笑顏不變,笑著說道,「百年之前,張郎也這麼說,他說我好賤!我確實賤得很啊,該打。」   「不,你一點都不賤,追求自己的愛情,在我的那個時代非常正常,你是個勇敢的姑娘!」我無力解釋著,忽然靈光一動,張口問道,「你能說說你和張真的事情麼?難道我真的是張真轉世?還是說真許仙是張真轉世?」   我的問題讓小蓮一呆,也似乎減輕了傷心,我長吁一口氣,她卻說出一句讓我震驚的話,「你哪裡是張郎轉世,他和金牡丹那賤人,在天上當神仙正快活得很,又怎麼會去轉世!」   我大驚問道,「張真在天上當神仙?那你為什麼來纏我,還口口聲聲叫我張郎?」   小蓮臉色蒼白,慘然一笑,「要怪就怪我的性子,太執著了吧?當年是那樣執著,才會遇上張真,自陷泥潭難以自拔。為了張真,我和天宮為敵,和父親反目,可是張真卻拋棄我和金牡丹成仙而去!我好恨啊——」   這次小蓮是真的嚎啕痛哭起來,趴在我的肚子上一陣嗚咽,我的肚子被折磨得幾乎快炸開一樣劇痛不已,我只能咬牙苦忍,冷汗直流。   小蓮哭夠了,收起眼淚,緩緩說道,「張郎可比你有風度得多,溫文儒雅,才子風流。他進京趕考,夜宿碧波潭邊,對月吟詩。我在水裡悠閒遊動,聽到他念那些款款深情的詩句,一顆心就已經是他的。」我聽到這裡,鬱悶想道,這種才子基本都不是好東西,虧你修行千年,還是一個白癡少女,活該上當。聽幾句詩文就愛上人家,簡直是花季文學少女,幼稚!   「我走出碧波潭,一路跟著他上京。他到金尚書府,提親被拒,金尚書不招白衣女婿,他氣得離開金府,我怕他心灰意冷,化成金牡丹模樣去追上他,贈他夜明珠,鼓勵他考取功名。哪裡知道,我和他日夜纏綿,紅袖添香侍奉他夜讀詩書,考取了狀元,那金牡丹又對他示好,要嫁給他為妻。那日,真假金牡丹站在堂內,別人分不出,可是張真他不可能分不出我和金牡丹誰是真的!他竟然選了那金牡丹而沒有選我!」   小蓮的臉上怒氣橫生,高聲道,「世上的男人,都是情話連篇,有了高官厚祿、名利吸引,立刻就將海誓山盟丟到腦後!可恨那包黑子,竟然引誘張郎,說他命中注定和金牡丹雙雙成仙,姻緣天定。張郎聽了,更是死心和金牡丹結婚,對我再不理睬。我上門去搶他過來,卻引得包黑子請下天兵天將,十萬天兵圍攻碧波潭。當年我也是交友遍天下,看在我爹爹面上,四方妖仙紛紛來碧波潭助陣,十萬天兵剎羽而歸。二郎神楊戩就是那個時候敗給我,才耿耿於懷至今。」   我聽得緊張,連忙問道,「那你和張郎為什麼還是分開了?」   小蓮撫摸著臉龐,木然道,「當年我逼他離開金牡丹,他竟然打我,罵我是賤人!渾然忘了當初他對我說過的海誓山盟,更不記得碧波潭邊的對月之言。觀音這管閒事的不難不女的傢伙,親自來碧波潭救走張郎,我不是她的對手,眼看就要死在她手裡,可是我爹爹還是顧念父女情意,救了我。他老人家向觀音求情,又將我送到千年之後,離開張郎。」   我聽到觀音竟然出手對付小蓮,和傳說中的版本不一樣啊?正鬱悶著,又聽小蓮說她被爹爹送到千年之後,那豈不是現代了?   小蓮看了我一眼,笑道,「我和地府裡的孟姨是朋友,經常去她的賭館消磨時間,你猜我遇到了一個鬼魂,是誰?」   我瞪大眼睛,猜測道,「難道是正派的許——」   小蓮笑道,「那個鬼魂叫許先,因為從山崖上摔下,便是枉死。要在枉死城裡受盡刑罰五百年才能投胎。可是孟姨救了他,不過也有條件,就是要給孟姨當賭館雜役一千年,什麼髒活累活都得干。哈哈,那許先在賭館裡呆得久了,無意中聽說一段公案,就是那白娘子和許仙的故事,聽到後來兩人的兒子中狀元,白娘子和許仙雙雙成仙飛昇,竟然發瘋一樣說他才是真正的許仙,那陪伴白娘子的許仙是個冒牌貨!你說是不是很可笑啊?」   我的額頭已經出汗,果然,還是穿幫了。可是小蓮說道,「許先的話沒有鬼相信,可是我卻有了興趣,和孟姨說起這些男人的嘴臉,不過知道了成仙飛昇,立即就對拋棄的妻子又生念頭。世上的男人都是如此,沒有一個是真心實意愛女人,都是好色貪財的偽君子,只要有了更大的甜頭,就馬上忘了海誓山盟的妻子,另結新歡!」   「你就是為了證明許仙對白娘子也是虛情假意,所以就來勾引我?」我對小蓮問道。   小蓮搖頭,苦笑道,「孟姨和我看法不同,她說天下男人都變心,許仙也不會對白娘子變心。我不服氣,恐怕也是有些嫉妒和不甘吧?此時想來,和孟姨打賭,真是愚蠢!我用一半的功力當賭注,賭你會對白娘子變心,為期三月。可是費老干預,只給我一個月時間,我已經沒有勝算了。再過半月,我就徹底輸了。」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不解問道。告訴我她勾引我的目的,豈不是更沒有了機會。   小蓮神秘笑道,「我可能是等著奇跡出現,你心軟之下娶了我,既保全了我一半的功力,也多了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何樂而不為?」   看著小蓮的笑意,我徹底迷惑了,她這次是不是又在騙我呢?   忽然,小蓮伸指點在我的身上,一股靈氣輸入我體內,身上的傷口竟然快速癒合,小蓮飛上天空,悠悠說道,「謝謝你聽我說這些話,快回去幫你娘子治瘟疫吧。」   小蓮飛走,子鼠星竄到我的耳邊,叫道,「老大,老大,我們快走,那女妖怪回來就糟了。」   我緩緩搖頭,她既然說明了一切,還會再留在杭州麼? 第15章、碧波金鯉斗白蛇之第七話   第七話、送瘟神白衣救難   和子鼠星飛回杭州城,只見府衙前娘子白衣勝雪,穿梭於無數百姓之間,手裡端著藥碗,給眾人灌下秦桑水。娘子看到我,大喜過望,跑到我跟前眼淚打轉,問道,「相公,你急死為妻了。回到杭州城裡,看見你竟然沒有回來,我的心都成了一團亂麻,要不是百姓危急,我恨不得上天入地去找你!相公,難道回來的路上你遇到危險了不成?」   看著娘子自責又關切的眼光,我幸福地摟著她,輕輕說道,「我愛你,娘子!我沒事兒,倒是你像個白衣天使一樣,讓我看呆了。注意身體,別累壞了。」   娘子哪裡知道天使是什麼,可是她聽我說得溫柔,也臉色紅潤地說道,「相公,你不怪為妻就好。快,我們一起救治百姓吧!」   「嗯,好大。一起加油!」   秦桑水有奇效,喝下就可以活動,許多百姓已經無礙,紛紛跪地對娘子磕頭,「多謝白娘娘救命,多謝白娘娘救命——」喊聲連成一片,震得知府衙門都在晃悠。娘子急忙擺手,窘迫道,「鄉親鄰里們,大家都是杭州人,怎能不互相照應呢?快快起來,不要折殺素貞了。能給眾鄉親父老治病,是我和相公的榮幸,更是我們保合堂的責任!大家快快請起!」   看著跪地的病家互相攙扶散去,娘子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和我溫馨對望,同時笑了。就在娘子和我一笑之時,王道陵的身影竟然出現在我和娘子面前,他衝我和娘子一揮手,轉身就走,娘子對我說道,「相公,我去劫下王道陵!看他耍什麼花招?」   「娘子小心啊,不要中計!」我大聲提醒,娘子和王道陵已經追逐遠去。可是片刻之後,娘子卻抱了一個孩子回來,竟然是小道童梅家小公子。   「娘子,這是怎麼回事?」我驚異問道。   「剛才我追過街角,發現王道陵不見,這個孩子躺在路邊,臉色發青,顯然是中了瘟疫之咒,再不解救就來不及了。」娘子急忙端來一碗秦桑水,給梅家小公子灌下。那小孩子醒轉過來,開口叫道,「叔叔,叔叔?」   「小朋友,記得我麼?」娘子微微一笑,摟著梅家小公子問道。那小孩子點頭微笑,說道,「記得,漂亮姐姐,你看到叔叔了麼?」   「叔叔是誰啊?姐姐看見你躺在街上,生了病,帶你回來治病。沒有看見什麼叔叔呢。」娘子溫聲說道。   梅家小公子笑著形容王道陵,「叔叔就是胖胖的叔叔,眼睛好鼓,可好玩啦。叔叔帶著我在天上飛,叔叔吐血,我心疼。可是,我的身子發熱,頭暈,就忘了之後的事情了。」梅家小公子斷斷續續說了一些話,我和娘子互看一眼,都是覺得不可思議。安頓好梅家小公子休息睡下,讓大福照顧他,娘子和我將治病的任務交給衙役,姐夫李公輔也來幫忙,我和娘子抽身到一旁詳談。   「娘子,此事怪異啊。那蛤蟆精不但沒有傷害梅家小公子,還把他帶在身邊,小公子似乎無意感染上了瘟疫,蛤蟆精為了救他,才現身引娘子去追他!為什麼他要如此做?想不通。」我邊搖頭邊思索,一無所得。娘子卻不是為這件事費心,而是對我說起瘟疫之事。   「相公,這場瘟疫來得突然,必然有瘟毒根源,雖然秦桑可以抑制瘟疫,可是不除根源難以根治!我們要想辦法根治瘟疫才行。」   「娘子有什麼方法麼?」   娘子搖頭,也是一籌莫展,說道,「身孕在身,心卜不准,難以測出瘟疫的根源。這可如何是好?」   一聲風嘯聲傳來,娘子伸手拈住空中射來的一團紙卷,打開一看,裡面赫然寫著七個字:瘟疫根源沈明堂!   投這紙卷的人不見了,娘子皺眉道,「還是王道陵,他看來知道瘟疫的根源,特意來通知我們。」   「為什麼王道陵要幫我們?他和我們不是敵人們?」我不解說道。   娘子若有所思,道「可能是感謝我們救了小道童梅家小公子吧?不要想那麼多,馬上去找沈明堂要緊。」   可惡的沈明堂,惹禍的根苗,法海被你惹出也就算了,還搞出個瘟疫來,我真是恨不得把他打一頓,讓他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和娘子趕到沈家,居然聽說沈明堂去西湖遊湖了。我對娘子說道,「有問題,沈明堂剛被小青嚇得半死,哪裡有心情去遊湖?難道是騙我們?」   娘子搖頭,「去西湖看看再說。」   西湖之上,人跡稀少,往常熱鬧的西湖現在如同一潭死水,只有一艘大大的畫舫漂在三島旁,上面傳來沈明堂的大笑聲,「來啊,給我再唱一曲!」   我和娘子看到畫舫上青氣繚繞,說不出陰森詭異,對望一眼,一齊飛過湖面,落在畫舫之上。哪裡還有一個活人?所有的歌妓和樂師都伏屍船底,個個身體發青,慘不忍睹。沈明堂坐在酒桌後,自己自斟自飲,一派逍遙。   「哪裡來的妖孽,敢光天化日之下下毒殺人?」我沖沈明堂怒喝道。一看就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沈明堂,自大張狂的德行,看得我心煩。捋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教訓他。   娘子拉住我,亮出雄黃劍,皺眉道,「相公,沈明堂被人附身控制了肉身,附身他身上的是個正神!這青氣雖然陰森詭異,卻是仙氣無疑。俯身的神靈,為妻沒有猜錯的話,是瘟神元帥!」   靠,不會吧?瘟神可是有名的難纏之神,請神容易送神難,說得就是這位仁兄。我看看娘子,她肯定之極地點頭,看來今天真是難辦了。娘子沖沈明堂一抱拳,恭敬說道,「梨山老母門下白素貞偕夫君許仙拜見瘟神趙元帥!」   沈明堂白眼一翻,陰笑道,「好漂亮的小娘子,可惜是個妖精。噫,你夫君是個凡人?可知天條有令,不許人妖結成眷屬,你好大的膽子啊!」   娘子淡淡笑道,「謝趙元帥提點,觀音大士指點小女子西湖報恩,為了了卻凡間一段塵緣,我想天宮也會諒解小女子的報恩之心。」   沈明堂再次陰笑起來,說道,「也罷,你搬出觀音來壓我,我也沒有話說。不過,你怎麼知道本君是趙元帥?瘟神可不止一個,為什麼單單猜我?」   娘子笑道,「趙元帥大名人間何人不敬畏三分,何況此時六月天氣,正是夏瘟神趙元帥您當值之際,下界行瘟布疫,非趙元帥莫屬。」   沈明堂點頭不已,「好,猜中本君身份,可見你是個聰明人。也罷,你和你夫君速速離開。他是凡人,可受不了我的瘟疫之氣。」   娘子抱拳道,「神君在上,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請神君聽取!」   沈明堂冷笑道,「既然是不情之請,就不要說了。」   我忍不住,脫口罵道,「姓趙的瘟神,你看看你害死了多少人?我娘子的請求不是不情之請,根本就是合情合理的請求,你快快離開沈明堂的身體,回天上去!」   娘子點頭道,「神君見諒,我夫君出言頂撞。可是我夫君所說都是實情,請神君回歸天宮,還杭州百姓一個太平。」   沈明堂霍然站起,冷冷說道,「本君今日應招下界,不願回天宮,你們能耐我何?白素貞你不過是小小蛇妖,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還輪不到你當救世觀音,來趕本神!」   娘子看瘟神動怒,對我輕輕說道,「相公,我們走,青兒不在,我們鬥不過瘟神附體的沈明堂。回去慢慢再想辦法。」   我和娘子剛要走,沈明堂眼珠一轉,哈哈笑道,「幾乎被你們給騙了!想回去找幫手對付本神,是不是?你們沒有機會了。」   袍袖猛然一抖,十道青色的瘟疫之氣射向我和娘子,沈明堂身子頂破畫舫,衝向半空,凌空雙掌擊落,我和娘子在畫舫上被上下夾擊,無處可避。娘子口吐火球,三枚真火護身將毒氣驅散,可是頭頂沈明堂雙掌已到,娘子只得拚個兩敗俱傷,舉劍刺向沈明堂頭頂。   連續使用三枚真火,娘子的氣力減弱,這一劍根本沒有力道。我咬牙也是朝天一拳,聚集身體全部靈氣,替娘子分擔壓力。轟然一聲巨響傳來,我的右臂劇痛,拳頭發出喀嚓聲,骨頭斷裂,右臂骨折。娘子雄黃劍被沈明堂肉掌拍偏,肩膀也中了沈明堂一掌。   我和娘子雙雙落入西湖,湖水灌進嘴裡,一陣咳嗽。娘子拉著我向湖底潛去,避開沈明堂。可是沈明堂雙掌按入水中,一道肉眼看見的青氣擴散開,直向我和娘子追來。   娘子青叱一聲,湖水分開一道縫隙,將瘟毒隔斷。身體周圍的水避開,我的身體在湖底飛起,踩著指嘯雲,大口呼吸,右臂疼得卻是冷汗直冒。娘子使用避水咒,也頗為費力,剛才受那一掌,娘子也已經受傷。   「相公,我纏住那沈明堂,你快快飛走去找費老,只有他能救你了。否則,我們都要死在沈明堂的手下。」娘子交待一句,就要破水出擊。我拉住娘子,死也不放,堅決道,「死也死在一起,我絕不丟下娘子獨自逃生!」   靈機一動,我拉著娘子往湖底最深處潛去,娘子勉力破開湖水,我雙腳站在湖底污泥中,一陣興奮。   「好了,交給我吧!地靈接引訣!」我手拉娘子,接引地靈之氣,替娘子療傷,我的右臂傷勢也自然而愈。靈氣越聚越多,沈明堂發出的瘟毒已經侵入湖底,就在頭頂三尺之外。   「娘子,什麼法術能破這瘟毒?」我雖然一身強大靈氣,可是會的法術屬實有限,只好請教娘子。娘子思忖片刻,說道,「火!火能破毒,煮開西湖,水中瘟毒自然煉化。」   好,就來個西湖火鍋,活涮瘟神沈明堂!哈哈哈——   我和娘子同時唸咒,將靈氣合在一處,發出三枚真火,一團直徑十丈的巨大火球在湖水中生出。三枚真火不懼水,熱力猛漲,西湖湖面陣陣白煙升起,湖水熱了起來!瘟神附體的沈明堂大驚,落在湖面之上,腳踩水面如履平地,怒哼一聲,單掌按在水面,陰毒透入,西湖表面竟然被冰封起來。   湖底火球加熱,湖面瘟神製冷,我和娘子與瘟神鬥上了功力。借助地靈接引訣,抽取百里範圍內的靈氣,短時間還是可以對抗瘟神的,可是如果長相對抗,不但杭州城裡大地靈氣抽乾,就是花草魚蟲也都難逃一死,那就算戰敗瘟神,也沒有意義了!   就在我和娘子焦急之時,一聲琵琶聲從湖面傳來,無數手雷爆炸一樣,湖面冰層紛紛炸開。娘子壓力驟鬆,和我同時呼出一口氣。娘子淡淡道,「多虧了小蓮姑娘相助!」   我心神觀察湖面,搖頭道,「不止小蓮,還有人來相助,娘子猜猜是誰?」   娘子一愣,說道,「莫非是費老?」   我搖頭,「師傅估計還在樓外樓喝酒買醉,來助我們趕瘟神的,是王道陵!」   我和娘子一齊衝出水面,娘子挺劍加入戰團,小蓮、王道陵、娘子三人大戰瘟神。沈明堂的肉身已經泛出青色,我在旁歎息道,「就是趕走瘟神,沈明堂的命也去了半條了。」   瘟神的有利武器就是瘟毒,小蓮和娘子都十分忌憚。王道陵卻不怕,大口將瘟毒吸入腹中,十分受用的模樣。可是他的法力最低,根本不能對瘟神造成什麼傷害,主要靠娘子的雄黃劍和小蓮的音波功。   三人配合,也是一物降一物,失去瘟毒對三人的威脅,瘟神力敵不過,恨恨叫道,「你們這些妖孽,本神必報今日一箭之仇!」   一道沖天青氣從沈明堂的印堂射向天空,化作金光不見。小蓮手抱琵琶,看了娘子一眼,笑道,「素貞妹妹好功夫!」   娘子也笑著回禮,稱讚小蓮道,「小蓮姐姐的音波功神妙之極,素貞大開眼界。」   王道陵轉身要走,我叫住他說道,「王道長慢走,今天謝謝你相助。不過,你殺了梅子豐,這筆帳恐怕你也逃不掉。」   王道陵回頭,怒氣沖沖看著我,罵道,「梅子豐是個禽獸不如的畜生,他親手將小寶蟾推進井裡,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恐怕小寶蟾已經死了!難道他不該死?」   「寶蟾?梅家小公子叫梅寶蟾?」我愕然問道。   王道陵冷笑一聲,閃身不見,一句惡狠狠的話從空中飄落,「許仙,你多管閒事,害死寶蟾他娘,讓寶蟾成了無母孤兒,差點死在梅子豐手裡!這個仇我一定會報!」   靠,口口聲聲報仇,他今天來幫我又是為了什麼?我徹底糊塗了。   娘子和小蓮剛才還是一副惺惺相吸的模樣,轉眼間不知道小蓮說了什麼,兩人又是劍拔弩張!只聽娘子說道,「小蓮姑娘,相公不喜歡你,你求我根本是白費唇舌,不用再多言了。」 第16章、碧波金鯉斗白蛇之第八話   第八話、爭許郎金鯉斗白蛇   杭州的疫病傳到了蘇州和附近的州縣,幸好瘟神已經被趕走,有了秦桑水的奇效,蘇杭的瘟疫得到遏制,老百姓雖然受苦,可是並沒有死太多人。白衣娘娘的美譽實至名歸落到娘子頭上,好多百姓家裡都供上了娘子的生牌,日夜燒香。說起來,我也沒有少出力,可是一來外形不如娘子,二來給百姓治病餵藥有些粗野,不那麼受歡迎。反正娘子出名,我也不嫉妒,還纏著她要簽名。   小蓮和娘子之間的事,我是個局外人一樣,兩個人都不對說她們之間那天在湖面抗敵後,到底說了些什麼。只是小蓮已經兩天沒有找我,娘子也是努力治病,沒有對我說過關於小蓮的話。   算起來小青也是幾天不見,不知道她去追曲師兄暗中保護,有沒有消息?法海還沒有動靜,我也不希望小青急著回來。起碼,要等我有了萬全之策能應付法海,再回家才好。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那天小青聽了許仙的建議,去暗中保護曲向陽!可是她卻不知道,還有個人暗中牽掛著她,看到她白天御風飛出杭州城,那人也悄悄跟上去,一路隨同她追著曲向陽北上。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林和靖。   在到了揚州府之後,曲向陽住進客棧,小青赫然發現跟蹤曲向陽的不止自己一個,有個神秘的白衣人,看起來不像中原人氏,也投店在對面,監視著曲向陽。還有一人,小青簡直要驚叫出來,梁王世子也單人獨劍來到揚州,入住了曲向陽所在的客棧。   當夜,小青伏在曲向陽的屋頂上方,保護著他,一邊哈欠連天,埋怨許仙給自己找的這苦差事。不過小青知道曲向陽此時身邊危機重重,不敢怠慢,雖然睏倦還是打起精神監視。過了子時,只聽悉悉簌簌的爬行聲音入耳,一隻隻蜈蚣、蠍子五色斑斕,爬上曲向陽房間的窗戶和門,鑽將進屋,向睡夢中的曲向陽爬去。小青渾身發寒,她最討厭蜈蚣,看到這麼多蜈蚣毒蟲怎麼能不身子難受?撿起一片碎瓦丟進院子裡,一聲清脆響聲,足以驚醒曲向陽這等高手。   可是曲向陽竟然睡在床上紋絲不動,小青生氣想道,「還以為你是個高手,原來是個膿包!唉,親自叫醒你吧。」小青伸指射出一道勁風,直刺曲向陽身上的被子,這一下打實,棉被鐵定穿孔。   撲一聲響,被子穿孔,曲向陽竟然還是死睡。小青晃身飄進屋裡,一拉被子,叫道,「壞了,人不在!」金蟬脫殼,竟然可以瞞過小青的耳目,實在高明。小青打量木床一眼,靈氣殘餘其上,是用木遁法術離開的。小青顧不得許多,追攝曲向陽的氣息而去。   揚州北的一座山腳下,曲向陽此時正和梁王世子苦戰在一起。梁王世子武藝勝過曲向陽一籌,曲向陽這些日子苦學松梅二老的術法絕藝,奇技異能傍身,和梁王世子鬥個旗鼓相當。吳鉤劍霜雪通明,曲向陽運起火雷法,劍氣中夾帶團團烈火,還是奈何不了世子。   小青趕到,看見世子控制劍氣已經達到大乘入微之境,將曲向陽發出的火雷法震散,沒有絲毫火星漏過,小青忍不住就要喝彩!   可是轉眼她就沒了主意,一邊是得意的好徒兒梁王世子,另一邊是許仙的師兄,自己幫誰呢?小青焦急萬分之時,世子和曲向陽也到了生死一線之際,小青背後林和靖的話音傳來,「青兒姑娘,再不出手阻止,就是兩敗俱傷的結果了。」   小青一驚,回頭問道,「林、林先生,你怎麼來了?」   林和靖淡淡笑了笑,「那天我給青兒姑娘送我自製的綠鬆糕品嚐,看見姑娘急忙出城,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就跟來了。如今天氣炎熱,綠鬆糕可以祛暑氣,回頭姑娘一定吃上幾塊才好。」   小青看著林和靖,追自己幾天幾夜,就是為了送綠鬆糕給自己吃麼?林和靖看著小青,淡淡一笑,幸福地舉頭望月,一副才子癡情的樣子。小青寒了一記,回神衝向曲向陽和梁王世子,揮劍擋開二人的生死搏鬥,大聲道,「別打了,你們都給我停手!」   小青看著二人無計可施,渾然不知道杭州的變故,此時,杭州錢塘江邊,一場真正的大戰才剛剛上演!   白素貞背著許仙,偷偷來到江邊,她和小蓮約好在此見面,有話當面說清。小蓮姍姍來遲,見面沖白素貞一笑,「素貞妹妹,你真是個守信之人,對不起,我來晚了。」   白素貞搖頭,開門見山問道,「小蓮姐姐,你找我到底何事,挑明說吧。我已經說過,相公對你並無絲毫愛慕之心,我也不會替你說情,讓相公娶你的。」此時白素貞話音毫無好惡情感,但是手裡拎著雄黃劍已經表明了態度。   小蓮悠悠說道,「白家妹妹,許郎沒有告訴你吧,我之所以要嫁給他,是因為一個賭注!他不是張真,我承認。可是如果我不能嫁給他,就要輸掉辛苦修來的一半功力,你認為我會甘心放棄麼?」   小蓮將和孟姨打賭之事簡略說給白素貞聽,卻略過了真假許仙一段,白素貞皺眉聽完,歎息道,「小蓮姐姐,張真辜負你在先,是他有眼無珠。可是你不能因此就懷疑天下男子都是虛情假意之輩,這豈不是對天下所有的男子不公?我家相公對我情深似海,我又豈能負了相公的一片深情?小蓮姐姐,你不用再說。」   小蓮冷冷笑道,「白妹妹,我絕對不會輸掉一半功力的。許仙不喜歡我,雖然我無法獲勝,可是我如果殺了他,這個賭約沒有了他,自然就無法兌現,我也可以免去賭輸的結果。你不答應幫我嫁給許仙,就是逼我殺他!你仔細想清楚。」   赤裸裸的威脅,白素貞面色發白,劍尖直指小蓮,怒道,「你敢?我雖然功力不如你,可是加上青兒相助,我也能和你拚個玉石俱焚!」   小蓮冷笑道,「是麼?那許仙死了,你就是玉石俱焚,還有什麼意義?再說,憑你還不配和我同歸於盡。」   雙方一陣怒視,火藥味十足,小蓮一聲歎息,說道,「對不起,白妹妹,我不該說這些威脅你的話。我也是病急亂投醫,亂了方寸。其實,我心裡對許仙,也是有一點點喜歡的,看他不像起初那麼蠢鈍,倒是個托付終身的良伴,說殺他不過是氣話罷了。」   聽到小蓮如此說,白素貞身子一顫,總算沒有立刻動手,只要她不傷害相公,白素貞的性子溫和,又怎麼會和人生死相拼?小蓮看著白素貞的臉色,笑問道,「白妹妹,聽說你嫁給許仙不過是報恩罷了,一千八百年前,許仙還是小牧童的時候,無意中救過你一命,自此你種下心結,雖然修道千年,也無法飛昇。你不過是為了報恩還願,順利飛昇,才入凡間報恩,嫁給許仙。難道你忘了你最初的目的麼?糾纏於七情六慾之中,對許仙的癡戀,會阻礙你的修仙大道!」   白素貞身子輕顫,修仙大道,這是她追求了千年的夢,真的就不要了麼?還有青兒,她陪伴自己千年,如果放棄修仙大道,難道也拋棄和青兒的情意,姐妹從此分離?白素貞心裡亂成一團,小蓮暗暗得意,目光連閃。   「白妹妹,你要是離開許仙,他一定會傷心的。你想想看,他如今修道已經有所小成,不是凡人百年之壽,難道你要陪他一直這麼下去不成?心有牽絆,大道不成,永無成仙之日。異類修行,天劫重重,難道你不怕麼?何況,就算你和許仙一同成仙,天宮戒律森嚴,你們還不是要分開?」   小蓮話鋒一轉,淡淡笑道,「但是,如果我能和你共同服侍許仙,就算你成仙而去,還有我陪伴他,你也不用擔心,豈不是兩全其美的法子?那時,你腹中孩兒產下,替許家傳宗接代,也對許仙有了交待,恩情報答完畢,又何必留戀凡間虛像?我一定會當親生孩兒一樣,照顧你的孩子,你放心便是。我嫁給許仙,對許仙有百利無一害,對妹妹你也是大有幫助,為什麼妹妹不成全我呢?」   白素貞心亂如麻,雙眼看著江潮,怔怔出神。小蓮越發暗笑,看來白素貞的心已經動了。可是,猛然間小蓮神色大變,白素貞回頭微笑,眼中沒有了迷惑,淡淡說道,「小蓮姑娘,謝謝你說出了我心中一直想不通的事情,讓我終於明白了。從前我的心結是報恩,想要報了相公的恩情,專心大道修仙。可是,相公對我今生的情,我卻難以報答,我真是太傻了,恩情又豈是報得完的?如今,我對相公已經不存報恩之心,我對相公,只記情不記恩。為了相公,無緣仙道,又有何妨?」白素貞笑道恬淡,心中的疑慮和迷惑一掃而空,對小蓮微笑對視,幸福之極。   小蓮臉色發青,沒有想到費盡心思,還是沒有達到目的。長吁一口氣,小蓮淡淡說道,「白素貞,實話告訴你,如今你的相公許仙,根本就不是——」   「夠了,小蓮姑娘不必再多言,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幫你的。」   小蓮忍住怒氣,低聲下氣說道,「也罷,我只求你給我一個晚上,我變成你的模樣和許仙雲雨一夜,抵償我的一腔相思,然後我便離開他,絕不回頭。就給我這一次機會,好不好?」   白素貞搖頭,斬釘截鐵道,「不要糾纏我的相公,我不會給你機會的。相公他根本不喜歡你。」白素貞一臉幸福,小蓮徹底大怒,抽出琵琶憤怒一彈,一波江潮怒起,泰山壓頂般撲向白素貞!   「來得好,今夜就見個勝負輸贏,我白素貞絕不怕你!」白素貞柳眉倒豎,也動了真怒,一團烈火飛騰,迎著江潮擊去,大浪轟然飛散,水霧瀰漫江岸。   般若心經梵唱傳來,小蓮身穿飛天神女裝,反彈琵琶,將功力摧動到極點!和楊戩相鬥,小蓮還隱藏了實力,此刻全力施法,漫天曇花飛落,香氣瀰漫,中人欲醉。揮手之間,一串蓮花打出,撞向白素貞。   白素貞雄黃劍祭起,劍身光華流動,一聲龍吟從劍身中傳出,化作一條百丈白蛟,頭頂無角,可是頸下卻已經生了明珠,離真正的龍形不遠。蛟龍飛天,白素貞踩在蛟龍頭頂,雙袖抖動,引起大江之水,化成一條幾十丈長的水龍,護在身邊,兩條龍一齊夾攻向小蓮!   龍形是佛門聖物,小蓮的般若佛舞卻是佛門之力和妖邪秘術結合的奇法,一時間曇花如雨,蛟龍舞爪,鬥得難解難分。   雄黃劍所化白蛟天性至陽,口吐烈火,將曇花朵朵燒焦,可是曇花飛落不停,落在白蛟身上,便腐蝕出一塊巴掌大的傷口,冒出絲絲黑煙。白蛟痛得身子擺動,白素貞將靈氣不斷輸入蛟身,額頭大汗淋漓。   小蓮得意笑道,「白素貞,你懷有身孕,不是我的對手,還是罷手認輸吧。我可不想傷了許郎的孩子,他會怪我的。」   「就是死我也不會認輸!」白素貞咬牙說道,雙手結印,口中念頌咒語,天空烏雲滾滾暴雨傾盆落下!江潮翻湧,百丈巨浪而起,小蓮看得暗暗心驚,大叫道,「你瘋了嗎?江水失控,杭州城會被你毀了的。」白素貞一聲清叱,幾十丈的水龍猛然鑽進江潮,大浪倒捲上天,向小蓮攻去。整條錢塘江竟然變成了一條水龍,張牙舞爪飛天而起,小蓮第一次露出懼意,自信的笑容頓時僵硬。   「瘋女人,住手!」小蓮躲開龍頭第一次猛攻,收起琵琶高叫道,「我認輸就是!」   白素貞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從白蛟頭頂一頭栽落,直向江潮中落去,滿天大浪回落,眼看就要將她砸在江底!小蓮嘴角一撇,露出一絲笑意。 第17章、碧波金鯉斗白蛇之第九話   第九話、來世與君結連理   送走瘟神,沈明堂的性命勉強保住,可是也躺在床上形同死人。沈家同族同宗的兄弟,無不覬覦沈明堂的財產,探病的少,鬧事的多,沈夫人不勝其煩,只好央求我去給沈明堂治病,順帶替她撐腰解圍。別看我這個有名無權的西湖功德侯,關鍵時刻還是很有份量的,站在沈夫人身邊,沈家子弟果然不敢再鬧。但是,也僅僅是我在的時候不鬧,我一走馬上就恢復了猙獰嘴臉。於是,每天只能早出晚歸呆在沈家,希望沈明堂早日清醒吧。   入夜回了家,娘子竟然不在,大福也不知道娘子去了何處。小青還是在保護曲師兄,也是不在。家裡只剩下我一個,孤零零的好不難受。我現在有些明白師傅費老為什麼整天醉生夢死了,無聊嘛!沒有人說話,沒有人陪伴,一個孤零零的老頭想不發瘋,除了喝酒還能幹什麼?呵呵,把師傅都想成一個孤寡老人,太對不起他老人家了。明天看來要去給他再送銀子,盡盡孝心才是。   心神一陣不寧,好像感到大地輕顫,遠方靈氣劇烈爆發,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舉步出門,卻看見小蓮走進來,懷裡橫抱著昏迷的娘子!   「娘子?你怎麼了?」我大驚失色,對小蓮怒視質問,「你對我娘子做了什麼?」接過娘子,她身子溫熱,並無大礙,我才稍稍放心。小蓮眨眼笑道,「唉,你娘子身子虛,走路摔倒,我抱她回來卻遭一頓懷疑!好人難當啊。」說完,小蓮轉身走了。   我哪裡肯信她的鬼話,也顧不得追究,抱起娘子進了後院臥房,倒熱水來給娘子敷額頭。沖了參茶端進屋裡,娘子已經悠悠醒轉,對我輕聲叫道,「相公,小蓮姑娘呢?」   「啊,她走了。怎麼,是不是她對娘子做了什麼?」我憤憤地放下茶杯,捋起袖子就要出門找小蓮算帳。娘子叫住我,搖頭不已。   「相公,我出門摔倒,一時氣血虛弱,要不是小蓮救我回來,恐怕為妻真出了危險呢。」娘子臉色漸漸恢復紅潤,喝下參茶,長喘一口氣。對我說道,「小蓮真的是個好姑娘,她此次救我,更讓我對她好感大增。相公,我已經想明白,你娶了小蓮進門,對你對我對她都有好處,還請相公不要推辭了。你心裡是喜歡小蓮的,對不對?」娘子一陣輕笑,走到我身邊,膩進我懷裡,一陣撒嬌,「你就娶小蓮過門吧。」   我皺眉看著娘子,試探道,「娘子,你真的不嫉妒?」   娘子溫柔搖頭,「相公,我一心修仙大道,有小蓮幫我照顧你,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嫉妒呢?其實我早就想尋個女子給你做妾,小蓮的事你只管放心好啦。到時候,我們二女共事一夫,那種滋味相公還沒有嘗過吧?」   我冷笑一聲,輕輕推開娘子,說道,「你不是娘子,到底是誰?小蓮,我猜是你變化成娘子來騙我,對不對?還我娘子來!」   娘子的身子一顫,神情緊張道,「相公,你怎麼了?為妻怎麼會是小蓮?」說著娘子又一笑,「難道你想小蓮姑娘想出了魔症不成?」   我搖頭不已,看著這個假娘子,淡淡說道,「小蓮,你就別再演戲了。露出破綻太多,我說給你聽聽。娘子昏迷,你送她回來,以你的個性,豈能不爭功表現一番?何況娘子昏迷,你沒有留下糾纏,而是急著走了,證明剛才的小蓮不是真正的小蓮。第二,娘子即使受你感動,也不會說那些修仙大道,找女子給我做妾的話。娘子如果心中把修道看得比我重,又怎麼會懷上許家的孩子?第三,一個女子談論情敵,即使是自己最親的姐妹,也不會如此笑靨如花吧?你忘記了女人的心理。」我分析一句,小蓮假裝的娘子就僵硬一分,等我說完,她輕輕歎氣一聲,金光閃過恢復了小蓮的裝扮。   小蓮指著床上說道,「許仙,你看那裡!」又是一陣金光閃過,娘子竟然躺在床上,一雙眼睛裡淚水漣漣,可是卻開心微笑看著我。   「一點障眼法的小伎倆,騙你是足夠了。沒有想到,你的眼睛不靈,可是心思卻太靈了,被你識破了妙計。」小蓮苦笑一聲,走到我面前,「白素貞讓我很佩服,做女人我不如她!」突然,小蓮拉住我的衣領,狠狠吻在我的嘴上,我嚇得一驚,跳後一步怒道,「你要幹什麼?」   小蓮淒然一笑,「今生與君無緣,我認命了。輸掉一半功力,我也認了。只希望你好好待白素貞,不要負她。」   小蓮走到床邊,揮袖解開娘子的禁制,我趕到娘子跟前仔細檢查,娘子微笑道,「相公,我沒事兒。小蓮姑娘救我是真的,否則為妻就葬身錢塘江底了。」   小蓮突然一笑,對娘子道,「白妹妹,你的性子真是讓我嚇了一跳,看起來文文靜靜的,你發起瘋來,真是比我還恐怖!就沖這一點,許仙我讓給你,不搶了。」   娘子和小蓮竟然如同多年的好姐妹一般,擁抱著大笑,我莫名其妙,只得一旁睜眼發呆。娘子拉著小蓮的手,非要她留宿一夜,還說要和她聯床夜話。我只好捲起鋪蓋到書房去睡覺了。   我鬱悶說道,「娘子,你小心小蓮大姐使詐騙你,她可是一肚子花花腸子,娘子千萬別上當啊。」   小蓮叉腰罵道,「許仙,我對你沒有想法啦,和白妹妹說話,觀你什麼事?白妹妹是感激我幫她試出了你對她的情意,你這個呆頭鵝怎麼時精時傻,真是氣死我了。」   我被小蓮趕出臥室,祈禱她千萬別對娘子做出什麼不軌行為。天啊,她不會打不動我的主意,對娘子產生了非份之想吧?這念頭剛起我就趕緊搖頭,小蓮笑著在我腦海裡說道,「許仙,你真是個齷齪的癡心漢!」   一夜無話,轉眼天明。我起床刷牙,聽見院子裡小蓮低聲念著一首詞,「堆來枕上愁何狀,江海翻波浪。夜長天色怎難明,無奈披衣起坐數寒星。曉來百念皆灰燼,剩有離人淚。一鉤殘月向西流,對此不拋眼淚也無由。」   聽到這首詩詞,由小蓮念來,似乎那一副堅強外表下的脆弱表露無遺。唉,她也是個苦命的人,遇到張真讓她感情受挫,這個心結不解,她是永遠快樂不起來的。   小蓮回頭看見我端著一碗鹽水,傻傻看她,忽然一笑,「許仙,我送你一副牙刷,好不好?這裡可是買不到的。」   我哪裡有心情和她開玩笑,淡淡說道,「希望你看開一些,有些事情不能勉強。也許初戀最美妙,但是初戀卻不一定是最牢固的。放開懷抱,你會找到一個知心人的。我衷心祝福你!」   「我也祝福小蓮姐姐。」娘子也出了門,拉著小蓮的手,輕輕說道。   小蓮一側頭,嗔道,「別招我哭啊,你們這對夫妻,都是想讓我出醜不成?」說著,小蓮跑進屋裡,大叫起來,「快吃飯,然後送我去江邊。」   大江入海,小蓮也要回歸大海,去找她的父親。站在江邊,小蓮對我和娘子說道,「它日如果你們找我幫忙,就來北海龍魚陵!」   娘子聞言驚訝不已,對小蓮問道,「姐姐難道真身是龍魚?」   小蓮點頭笑道,「我父是鍾山之神燭陰,我母為北海龍魚。我算是半龍半魚,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店!」   娘子欣然點頭道,「難怪姐姐法力高強,原來是天生靈種,它日證成仙道,必然輕而易舉。」   小蓮呵呵笑起來,「豈不聞只羨鴛鴦不羨仙?成仙有什麼好,要是有人像許仙愛你一樣對我,我寧可永不成仙。」   說道永不成仙,娘子和小蓮一起笑了,好像又有什麼秘密一般。就在小蓮入江水之時,一道陰氣從地底鑽出,小蓮的臉色猛然一變。   好醜的女人!我看到從地下冒出來的醜女,一陣似曾相識的作嘔感湧上心頭,聽小蓮叫道,「孟姨,你來找我追要賭注了麼?」   孟姨,竟然是地府裡開賭場的那個孟婆的女兒,小蓮說的是真的,她竟然真的用一半功力打賭!   孟姨的聲音像殺豬一樣尖利,刺耳喊道,「小蓮,把你的一半功力拿來吧!」小蓮面如土色,身子一陣發抖。可是孟姨似乎吃定了她一樣,手裡揚著一張契約式的東西,滿是得意奸商的表情。   我高聲叫道,「且慢,我能不能看看你們的約定,當個中間人,省得有人吃虧有人佔便宜!」娘子和我走向孟姨,她不悅地將契約遞給我。仔細看完,我自信笑道,「小蓮大姐,麻煩你把你的全部功力輸給我!約定上寫了賭注是你一半功力,可是沒有限制是什麼時候什麼狀態的功力,所以你輸給我之後,把剩餘的一星半點再分一半給這位大姐就可以了。」   孟姨和小蓮聽完我的話,臉色徹底掉個兒,小蓮大喜,孟姨臉色鐵青。   「小蓮,看來這男人對你不錯嘛!」孟姨尖酸說道,斜眼看著我不住打量。小蓮哼了一聲,走過來對我說道,「謝謝你,許仙。」   我運起地靈接引訣,將小蓮的功力暫時導入地下。笑話?我直接承受她千年功力,直接就爆炸而死,還怎麼再回輸入她身體?小蓮雙掌貼在我背心,功力緩緩通過我導入大地,費了半個時辰,才將功力輸完。小蓮身子虛弱,又勉強輸入了一點靈氣給孟姨,孟姨恨恨地撕碎契約,鑽入地下消失不見。   我將小蓮的功力再還給她,小聲偷問道,「那個孟姨不是在千年之後嘛?怎麼能追到這個時代向你要賭注?」   小蓮說道,「她在地府裡手眼通天,回光隧道雖然是禁區,她使用一兩次也正常得很。你以為那些香煙、筆記本電腦是哪裡來的?都是她走私賣給相識的妖精和神仙,狠賺了不少好處。」   功力再次回到小蓮身上,可是一番折騰,她也是汗水涔涔,臉色蒼白。這次小蓮再無牽絆,腳踩波浪,走到江心,揮手衝我喊道,「今生無緣,來世與君再結連理!白妹妹,看好許仙,別讓旁人搶了去。」   腦海裡,小蓮幽幽說道,「剛才,我差點忍不住想殺了你,就可以再世投胎與你相會了。可惜,我真的有點喜歡上你,下不了手。許仙,再見了——」   生死之間走了一遭,我還渾然未覺,看著小蓮順流出海,我和娘子摟在一起,目送小蓮。   「一切都結束了吧?」我喃喃說道。   冥冥一個聲音告訴我,還早著呢!靠,不會吧???   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化成巨大的紫金色缽盂,罩住小蓮。她身子正是虛弱之時,哪裡反抗得了,一陣扭動,顯出原形是一條渾身金色的鯉魚模樣,痛苦地被吸入紫金缽盂內。缽盂飛過對面江岸,落在一個黃衣和尚手中,他口宣佛號,洪聲道,「鯉魚精,你違反天條,在逃百年,今日落在老衲手裡,要替天行道,嚴懲於你!」   我和娘子大急,雙雙飛過江面,搶救小蓮。   「賊和尚,放了小蓮!」我怒聲罵道。   那黃衣和尚看著我和娘子,冷冷說道,「施主就是許仙許相公吧?你妻子是條白蛇妖,你可知道?老衲金山寺法海,今日就替杭州城除害!」   法海!我渾身寒毛倒豎,怎麼辦?娘子卻不顧許多,抽劍攻向法海,解救小蓮。法海手托缽盂,躲閃開去。腳下紅光一閃,飛天投向北方。   娘子急道,「相公,小蓮被那法海和尚抓了,我們要救她啊!」   看著法海不戰而走,我心裡苦笑道,娘子啊娘子,法海是布好圈套在引你我上鉤! 第18章、救魚仙水漫金山之第一話   第一話、假借皇威困金山   小蓮雖然捉弄我,又和娘子鬥法,可是我和娘子都已經忘了舊怨,把小蓮當成了朋友。沒有想到冰釋前嫌才不到一天功夫,小蓮就被法海捉了去。娘子總覺得對不起小蓮,一定要立即招回小青,邀集三山五嶽的朋友,搭救於她。   我何嘗不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小蓮,拒絕她的情意固然應該,但是畢竟這段時間對這個瘋丫頭也有了些憐憫和同情,此時看法海竟然多事,算百年前的舊帳,替天宮捉拿小蓮,我氣就不打一處來。人家天宮都不著急,你這死和尚多什麼事!但是,法海既然有恃無恐捉了小蓮,必然有準備,不能冒然去金山寺救人,否則小蓮救不出,倒把娘子、小青也陷進去,豈不失算?   我讓娘子先招集人手,並且通知松梅二老前來助戰。前陣子小蓮和娘子針鋒相對,二老不好幫忙,可是如今有外人欺負了小蓮,恐怕二老就不能袖手旁觀了吧?果然,松梅二老聽說法海和尚捉了小蓮,齊齊震怒,梅老寒著臉就要去救人。我和松老勸住他,仔細推敲一番,決定雙管齊下。松梅二老去邀集朋友助拳,小蓮交友遍天下,招集百八十個千年妖仙不在話下。我則親自跑一趟杭州府衙和杭州將軍府,親自告狀!   知府大人聽我誣陷完法海,大驚失色,說道,「什麼?翰文老弟你說金山寺住持法海禪師,搶走了皇上的貢品北海龍魚?」   我憤怒點頭,胡謅道,「龍魚是我尋來送給皇上的極品靈物,可以延年益壽、祛病強身。法海老禿驢竟然見寶起意,半路劫奪,知府大人請看!」我捋起衣袖,露出自己打青的胳膊,呼痛道,「他不僅把我一頓毆打,還污辱皇上,不配佔有如此通靈的神魚!」   知府大人也是勃然大怒,拍案大罵,「好禿驢,竟然敢對皇上不敬!來人,三班衙役聽令,給我上金山寺鎖了法海,搶回龍魚!」   衙役轟然應聲,帶著水火棍就要出發。我特意謝道,「各位大哥,辛苦了。小心法海那禿驢狡猾抵賴,信口搪塞。那金山寺僧人頗多,各位大哥千萬別吃了法海的暗虧。等各位搶回龍魚,我在樓外樓擺酒相謝!」   衙役歡喜道謝,有人問道,「請問許官人,那龍魚什麼樣子,可別認錯了才是。」   「龍魚外形如同金色鯉魚,不過金光閃耀,一眼便知不是凡物!」我心裡暗道,你們不過是去探探法海虛實,讓他入我的圈套的過河卒,靠你們能救出小蓮,是沒有指望了。   向知府大人告狀之後,我又往杭州將軍府一趟,求將軍出兵奪寶。那將軍面露難色,不過我奉上五千兩銀子的銀票,立即答應派兵兩千,外帶弓箭手五百,包圍金山寺。我和知府大人一同趕往金山寺,一路上刀劍生寒,老百姓還以為是哪裡出了流寇,官兵去剿匪。   金山寺在鎮江府,按說杭州知府去鎮江辦差,有些越權。可是皇上的貢品豈是小事?鎮江知府聽說了法海搶劫貢品龍魚,也是大驚失色,對我懷疑問道,「敢問侯爺,真的是法海禪師盜取了龍魚?老禪師法力無邊,德高望重,應該不會如此吧。」   我臉色一沉,怒道,「大人,您是在懷疑本侯所說的話嗎?」頓了頓,我低聲對鎮江知府道,「當今皇上重道輕佛,那法海心中不忿,搶奪龍魚,還出言侮辱皇上,鐵定是個誅九族凌遲之罪。大人早早捉了他,搶回龍魚,皇上必然有嘉獎。如果耽誤了,被法海搶先將龍魚吃下肚子,你的烏紗帽也就難保嘍。別怪許仙沒有提醒大人!」   鎮江知府恍然大悟,額頭冒汗,對我一陣作揖道謝,「多謝侯爺提醒,下官糊塗,下官糊塗。鎮江府馬上一同派人,捉拿妖僧法海!」我緩緩點頭,心裡樂翻了天,當今皇帝迷信道教,天下皆知。法海又是佛門高僧,不忿之下搶劫貢品龍魚,官府很容易就信以為真。法海,我看你還怎麼在金山寺立足?   浩浩蕩蕩的軍馬圍困了金山寺,可是金山寺背靠大江,扼守山門,軍馬也只能堵在山下,無法強攻而上。山門大開,最先出發來鎖拿法海的杭州府衙衙役們,個個被打得鼻青臉腫,趕下山來。法海飛上半空,渾身金光四射,一陣洪亮如獅吼的話聲傳出,震得我心神亂抖。   「各位大人,老衲捉拿金鯉妖孽鎮壓在中冷泉下,此妖根本不是貢品,休聽有人中傷胡言!圍困金山寺的軍馬,速速退去吧。」法海這老傢伙出場極為炫目,搞得佛祖顯靈一樣,嚇得官軍齊齊跪下,口稱活佛。   就連兩位知府大人和杭州將軍,也嚇得面如土色,不住哆嗦。我怒罵道,「官軍各將士,不要被妖僧迷惑,弓箭手放箭,射死老禿驢法海!」   杭州將軍遲疑之極,試探問道,「侯爺,法海禪師得道高僧,他說那龍魚是妖孽,不能放啊。」   「什麼妖孽?是他妄圖霸佔龍魚,捏造謊言。將軍別上當,派兵攻打金山寺,搶回龍魚。皇上定然大大有賞,將軍的前途就在此一仗了!」   杭州將軍對法海法力的敬畏,遠不如對功名利祿的嚮往,怒喝一聲,「兒郎們,不要被妖僧迷惑,弓箭手放箭,破了他的障眼法!」   弓箭手們面面相覷,雖然害怕,還是彎弓搭箭射向法海。五百雕翎箭氣勢磅礡,呼嘯射向法海,老禿驢面不改色,任憑羽箭撲天而至。彷彿頭頂身前有透明的牆壁阻擋,羽箭撞在他身前三尺之處,全部彈落。   法海目光凝聚,直視我的雙眼,嚇得我一跳,只聽他說道,「施主被妖精迷惑了心神,快快苦海回頭,否則性命難保!」   呸,這一套神棍騙錢的口頭禪,就想騙我上當?沒門兒。可是杭州將軍看到法海的神通,已經嚇破了膽,不敢再戰。我看軍心士氣已散,無奈回兵。不過,法海你躲過這一招,我還有第二計!   對鎮江知府拱手,我低聲說道,「大人,妖僧邪法厲害,我們只能暫避其鋒芒。不過,金山寺的僧人可不是人人有這等邪法,總要吃飯喝水不是?請大人派人出一道榜文,就說金山寺妖僧謀反,劫奪貢品,對抗官兵,不許任何居士再給金山寺香火錢,商家米行一律不准賣給金山寺吃食。我看這些妖僧能堅持多久不下山?」   鎮江知府點頭不已,笑道,「侯爺妙計,我派人把守金山寺通往各路的要道,見到落單的和尚就抓。逼法海妖僧交出龍魚!」   杭州將軍卻皺眉道,「侯爺,妖僧如果渡江去往對岸,可如何是好?」   「渡江?嘿嘿,各位大人放心,江上我自有安排!」露出一個得意微笑,娘子的本事,翻江倒海,長江大水正是施法的絕妙所在,金山寺的和尚,等著嘗嘗水漫金山的滋味吧!   我趕回杭州,娘子已經會同松梅二老邀請了無數妖仙助陣!四海龍宮蝦兵蟹將、洞庭龍女三千水勇、崑崙山歲寒三友、北邙山鬼王屍兵、青峰山十八碧魔、黑龍潭千年蛟神、更讓我意外的是,梁王世子竟然也來助戰!   「世子,你怎麼到了杭州?」我驚訝問道。   娘子笑著解釋,「小青剛剛回來,帶著世子一同來了杭州。還有曲師兄,安然無恙,也一起回來了。」   看著世子和小青在一起,我本來有些擔心,可是又看到林和靖先生陪在小青身邊,我呵呵一笑,看來有人替我監督小青丫頭了。   「大哥,嫂夫人說有位朋友被惡人扣住,找了這許多朋友去解救,我也出一份力幫助救人吧。」世子對我說道。   我搖頭笑道,「多謝世子好意,世子身份尊貴,此事不宜插手。放心,我們人多勢眾,定然能救回我那朋友!」   世子聽我這麼說,也不好再堅持,小青跟著去是一定的,世子臉上的失望油然而生。可是他還沒有說話,林和靖忽然道,「世子殿下,眾人皆去辦事,我來陪世子閒談幾句,打發時光,可好?」   世子對林和靖多看了幾眼,眼中閃過奇異之色,淡淡說道,「正要向先生請教!」   我看看世子和林和靖兩人眼神都能撞出火花來,歎氣一聲,百年老鬼對王孫劍仙,這對兒情敵可是有得拼了。   集合了人馬,我作了動員發言,首先感謝妖仙們百忙中抽出時間來搭救小蓮,對這份江湖義氣,他日必定回報!然後,把法海進行了一次從頭到腳的污辱,激起大家對他的蔑視和鄙夷,士氣高昂之際,夜幕降臨,我指著金山寺方向叫道,「眾位前輩,法海欺負我們妖仙無人,竟然捉了小蓮姑娘,向天下群妖示威!我們今日不還以顏色,怎麼對得起小蓮?怎麼對得起生養我們的父母雙親?」   黑龍潭蛟神腦子比較慢,性格粗直,大聲問道,「怎麼會對不起我爹娘了?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我痛心疾首道,「妖怪的爹媽也是妖怪,法海看不起妖怪,是不是就是看不起我們的爹娘?是可忍孰不可忍?」   蛟神一聽,怒吼一聲,「法海,我要吃了你!」一聲龍嘯,帶頭飛向金山寺!   烏雲滾滾,壓臨長江,電閃雷鳴,大浪滔天。   娘子祭出雄黃劍化成百丈白蛟,我和娘子踩在白蛟頭頂,排兵佈陣。洞庭龍女領水勇引來海水,蝦兵蟹將趁大潮撲向金山寺打頭陣!蛟神行雨,助長水勢,松梅二老同歲寒三友控制金山寺草木靈氣,圍困寺中僧眾。十八碧魔飛空投擲陰雷,北邙山屍兵從山路強攻,分散寺中僧人力量。   妖氣沖天,金山寺豈能沒有舉措?法海老禿驢帶領寺中八百僧眾,端坐大雄寶殿,齊聲頌讀降魔咒和六字大明咒。聲聲佛音傳出,我絲毫不受影響,只是覺得有些吵而已。可是娘子和眾位妖仙卻眉頭緊皺,似乎痛苦之極。   娘子摧動白蛟,噴出三丈大一個火球,砸向金山寺!信號發出,大江中狂潮頓起,一陣喊殺震天,「交出碧波仙子小蓮,否則踏平金山寺!衝啊——」   「交出小蓮——」   「交出小蓮仙子——」   金山寺如同海中孤島,被漩渦飛轉的江潮徹底包圍。可是金山寺上,道道佛光冒出,金光中彷彿由經文金字組成的屏障,罩在金山寺通體之外,大潮雖猛,卻無法突破金光一步!   就在群妖無計之時,金山寺佛光大漲,法海反攻了! 第19章、救魚仙水漫金山之第二話   第二話、仗義妖仙齊助拳   金山寺護寺的佛光暴漲,點點金色的光箭暴射而出,直接大範圍攻擊所有的助戰妖仙鬼怪。蝦兵蟹將的功力最低,頓時丟下幾千螃蟹爪,慘敗回大江之中。北邙山屍兵皮糙肉厚,被光箭擊中還有還手之力,一起發動個巨大的青綠色衝擊波,打在金光護罩上,還是淡淡消散,沒有瓦解金山寺的防護。   娘子和我駕雲飛起,白蛟張牙舞爪向金山寺的金光罩撲去,烈火吞吐,無數火球流星般砸在金光護罩上,猛烈之極。小青祭起青鱗劍,劍化百丈青蟒,身形游動,飛空配合白蛟,口吐寒氣,凝水成冰,交替攻擊金光護罩。法海這老禿驢的護罩怎麼如此變態?大潮沖不垮,烈火寒冰炸不開,難道真要用核武器才行?我鬱悶想道。   蛟神發起狠來,飛身到金山寺上空,甩起巨尾,狠狠向金山寺抽擊下去。蛟神的尾巴血肉模糊,點點蛟血滴落在護罩上,可是金光更盛,一尊佛祖虛像映在護罩裡,更有無數飛舞的小佛祖坐像盤繞不休,看得人眼花繚亂。如果不是在古代,我幾乎懷疑自己看到了激光投影!   松梅二老見識最廣,驚道,「恆河沙數如來法相?這是佛祖親傳弟子才有的護身大神通,法海老賊竟是佛祖親傳弟子不成?」   靠,聽起來後台很硬啊,佛祖親傳!妖仙大軍此時已經陷入苦戰,人多勢眾的洞庭龍女手下水勇,幾乎都被金色光箭擊傷,一時沒有再戰之力,屍兵的攻擊無效,佛家法力正是它們的剋星。十八碧魔就是十八個美貌的女孩子,除了會丟一些動靜大、效果小的陰雷,就只是純配合作戰了。   真正主力只是娘子、小青、蛟神還有松梅二老!歲寒三友發動天變,寒霜罩地,六月飛雪,我凍得直哆嗦,可是金山寺裡一片雪花也沒有落進,那些蝦兵蟹將卻高叫起來,「歲寒三友,別再下雪了,江水結冰,我們都游不動啦!」   我無力地閉上雙眼,配合太失敗了。小蓮啊小蓮,當年你就靠著這些人擊敗十萬天兵?太僥倖了吧?娘子看出我的疑慮和焦急,安慰道,「相公,各方妖仙都是各擅勝場,對於這等攻城略地的硬仗,卻不在行。看來,要攻破金山寺的防護,還要再想辦法!」   松梅二老動了怒氣,叫歲寒三友停止降雪,合力一處,一道粗大的草木靈氣沖天而起,化作青綠色的巨人,手持巨棒,踏著江潮走向金山寺,高舉巨棒狠狠砸下,金光護罩在巨人的敲擊下,終於發生了震動。   金光護罩驟然縮小,一道沖天金光射向半空,光華斂去,一個怒目金剛手持降魔杵,渾身金光閃耀,攔在青色巨人身前。降魔杵對巨棒,一擊之下,巨棒中斷,青色巨人一聲痛叫,半邊身子被擊碎。青色巨人轟然解體,化作無數綠氣纏繞在金剛身上,變成長籐死死收緊,捆住了金剛。   我剛要喝彩,哪知道金剛怒目圓睜,渾身燒起了烈火,長籐紛紛燒斷,松梅二老齊齊噴出一口鮮血,歲寒三友趕緊幫二老療傷。娘子、小青指揮白蛟、青蟒助戰,金剛揮舞降魔杵,白蛟腹部被劃了一道口子,娘子身子一顫,我大驚失色,連忙叫道,「娘子不要硬撐,快快收回雄黃劍,我們再想辦法!」   雄黃劍、青鱗劍飛回,我向金剛望去,他此刻用降魔杵往江潮中猛打,蝦兵蟹將也是狼狽不堪。我歎氣說道,「撤兵!」   蛟神寧死不退,我無奈飛到他的大腦袋旁,說出下一步計劃,一根筋的蛟神想了好久,才笑道,「好計策!」   我連忙示意他禁聲,率領眾人退回大江下游。洞庭龍女和四海龍宮將士等先回去給水勇和蝦兵蟹將療傷,我留下蛟神、十八碧魔、松梅二老、崑崙山歲寒三友,商量下一步對策。   「敢問松老,可有什麼法術,能破法海老賊的金光護罩?我們衝不上金山寺,再多的本領也用不上啊。」我鬱悶問道。   松老沉吟道,「這金光護罩按理說也是結界術的一種,只要力量足夠大,是可以破開它的。關鍵是金山寺的八百僧眾,佛性堅定,他們齊聲頌念降魔咒,加持在護罩上,使得護罩堅不可破!」   僧人唸經?佛性堅定?我忽然有了一點想法,對娘子說道,「如果我們用疲敵戰術,日夜強攻,讓那些和尚不睡覺不吃飯,累死他們。你說他們的佛性會不會減弱些?唸經都念不動,看他們怎麼發動護罩?」   娘子搖頭道,「金山寺的和尚雖然是肉體凡胎,但是修持經年,也遠勝常人。個個都是靈氣充盈,一時間恐怕難以累得他們脫力。但是法海捉住小蓮,向上天奏報,不出三日天兵必然下界押送小蓮上天受刑,過時再救,也於事無補了。」   三天嘛?時間太緊迫了。我打定主意,對眾位妖仙作揖道,「許仙不自量力,想試試能不能將金山寺僧人的靈氣耗上一耗,這樣可能對攻山有幫助,請各位前輩助我一臂之力!」   松梅二老猛然醒悟,大笑道,「好,許小友的法術,說不定能奏功!」   眾人紛紛圍住我,替我護法,娘子叮囑道,「相公,千萬小心,不可貪功,適可而止!」   我點頭答應,心神沉入大地,念動口訣,「塵土成山,涓流納海,十地靈氣,四方接引!急急如律令——」   眼前豁然開朗,金山寺地處江邊,背靠金山,靈氣彙集,正是施展地靈接引訣的好地方。心神從地脈潛入金山寺中,只見林木繁茂,百草蔥蘢,果然是個佛家修行的勝利。法海老賊,霸佔這麼好的地方,不知道好好參悟佛法,天天去管閒事,一定是佛心不穩,嫉妒成性,變成了佛門變態!我一邊辱罵著法海,一邊向大雄寶殿延展心神。八百僧人端坐蒲團上,都閉目頌經。我心神在寺中盤旋,赫然發現山腰一眼泉水中,小蓮處身資金缽盂內,困在泉底,無法脫身。我心神才一接近資金缽盂,缽盂上就發出一道金光,生生把我給擊飛。   好容易穩住心神,看來打資金缽盂的主意還是免了,先把僧人的靈氣抽乾再說!只要和大地三尺範圍內的生靈靈氣,都可以強行吸引,我先聚集了大地靈氣和金山寺草木之靈,將靈氣化成幾百隻尖銳的氣針,給金山寺的禿驢們來個集體臀部注射!   為了試驗效果,我先找了一個最胖的和尚,他坐在大殿的角落裡,有什麼不妥也不會馬上被發現。地靈之氣凝成尖針,朝著他的會陰穴狠狠扎過去。會陰穴,顧名思義,就是控制下陰的穴位,又稱男性的第二性敏感區,絕對觸摸不得!否則,後果可是很嚴重喲,嘿嘿嘿嘿——   胖和尚盤腿坐在蒲團上,會陰一痛,他的身子猛地一哆嗦,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我控制靈氣,狠狠一吸,他的體內精氣血氣靈氣被我一古腦全部吸出,胖和尚如同洩氣皮球一樣身子發軟,就要暈倒。我和他無冤無仇,不想害他的性命,一看吸多了,趕緊給他回注靈氣。這下他這個胖皮球又鼓起來,面紅耳赤,渾身哆嗦,興奮之極,但是大殿之上他不敢交出聲音來,死死忍住,身子顫個不停。我看著他的樣子,簡直和高潮的樣子一模一樣!   一時好奇,我一會兒吸一會兒注,將靈氣再胖和尚體內來來回回抽送不停,胖和尚忍著這難以言說的快樂感覺,簡直快被折騰瘋了。嘴裡的經文早不知道該怎麼念,臉色潮紅,雙手緊緊抓著大腿,享受這種「大快樂」。   「啊,佛祖——」胖和尚再也忍不住,高叫一聲,腰肢猛顫,讚美了一聲佛祖,徹底丟盔卸甲了。我得意收回靈氣針,一個和尚成功破戒,佛性再也沒有了!哈哈   胖和尚此時還在回味那一生難忘的滋味,我控制幾百枚靈氣針開始依樣花葫蘆,對所有的和尚展開針灸!那銷魂的叫聲此起彼伏,法海心性再好,也注意到大殿內的異常,弟子們臉色異常,個個發春似的看著殿外明月,第一次覺得月亮如此迷人!   法海心神沉入大殿各個角落,立即發現了地下靈氣流動異常,我得意之下有些忘乎所以,氣針朝法海的會陰穴也狠狠扎去,想看看法海發春的樣子。法海目光射入地面,我心神巨震,彷彿他的雙眼目光射入我的心臟一般,窒息不已。法海單掌按地,一股龐大的金色佛力透入地面,我的心神和大地靈氣相連,同時被狠狠擊中。靈氣渙散,我的心神被打回體內,胸口憋悶,一口鮮血哇地吐出。   娘子嚇得花容失色,急忙點了我胸口穴道,可是我的頭痛欲裂,根本無法忍受,伏地大口噴血。松梅二老齊聲清叱,劃開腕脈,兩道靈血射出,灌進我的嘴裡。只覺得一陣冰涼浸透五臟六腑,我的心神漸漸平復,也不再憋悶,吐血也止住。   「謝謝二老相救,又讓二老流血了,嘿嘿,不好意思。」我撓頭道謝,松梅二老爽朗一笑,毫不在意。   松老笑道,「許小友為就小蓮如此拚命,我和瘦梅出幾滴血算什麼。倒是那法海,竟然對你下如此重手,難道他想殺生破戒不成?」   娘子面容緊繃,盯著金山寺,冷聲道,「法海傷了相公,我必不與他善罷甘休!」   小青更是誇張,天生好戰狂一樣,大笑道,「太好了,姐姐,我們再去打一架,剛才都沒有過癮!」   我阻止小青,說道,「兵法有雲,上兵伐謀。我們回去好好計劃,不能蠻幹。時間不多了,各位前輩,小子大膽僭越,請聽我安排!」   夜色更深,我拜託十八碧魔留下監視金山寺,她們飛空能力超強,做斥候偵察兵最合適。至於蛟神和松梅二老,一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他們,幻化身形,去往醉紅樓執行秘密計劃!我向娘子說了我用靈氣針讓和尚破了淫戒,娘子聽得面紅耳赤,小青卻連連稱好。   「娘子,明日我們看能不能白天混進金山寺,如果不能,就晚上再來一次水漫金山,我用『地靈針』刺那些和尚,保準他們心神大亂,佛性全無!嘿嘿。」   娘子仔細想想,也同意了我的計劃,不過娘子對我百般叮囑,一定要小心,不能再被法海擊傷。我聽話點頭,安撫娘子和小青休息,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繼續營救小蓮。走到院子裡,我抓起三把土,運起飛塵咒,聯繫了蛟神、松老和梅老,問道,「三位前輩,計劃進行得如何?」   蛟神嘿嘿大笑,回應說道,「我們已經到了醉紅樓,這裡的女人可真是不一樣,個個花枝招展,有意思!」   我心裡道,蛟神前輩還是性情中人啊,看來救出小蓮後,要請幾個花魁伺候伺候蛟神前輩才好。不過辦正事要緊,我指點著蛟神和松梅二老,他們三人大步走入醉紅樓!   西子湖畔,紅粉堆中,雖然夜色已深,買醉的客人依然不減,笙歌聲傳五里,入耳心癢難眠。可是三個和尚不合時宜地闖進煙花巷口的醉紅樓,讓滿樓滿園的客人無不驚愕。   領頭一個和尚,身穿黃衣,斜披袈裟,手拿九環錫杖,洪聲大吼道,「本座金山寺主持法海,今日醉紅樓的姑娘,我全部包下了!」   身邊一胖一瘦兩個和尚,向前一步,大袖一抖,百十根金條從胖和尚袖口飛出,百十錠金元寶從瘦和尚袖口飛出,落了滿園都是。老鴇看見如此多的黃金,雙眼幾乎迷翻了,尖聲叫道,「姑娘們,快來伺候佛爺啊!哈哈哈哈——」 第20章、救魚仙水漫金山之第三話   第三話、風月無邊亂佛性   「人間道路江南北,地上風波世古今;春日客途悲白髮,給園兵燹廢黃金。」   人世間匆匆過客多如過江之鯽,唯不變的是那黃澄澄的金、白花花的銀!煙花女子薄倖郎,露水姻緣回頭忘。只要有錢,管你和尚道士,還不是迎來送往?   「法海」高僧帶著數不清的金銀財寶,瞬間征服了醉紅樓姑娘們的心。什麼知府下的文書,什麼妖僧亂世劫奪貢品,哪個姑娘在意?一群脂粉圍住法海和隨行的胖瘦和尚,這個摸頭那個捶背,將法海當成了真佛來服侍。如果真的是法海到此,遇到這陣勢,恐怕也是佛法無功,落荒而逃吧?可是此法海非彼法海,蛟神幻化成法海模樣,正爽得高興。   蛟神雖然有些性子直腦子慢,但是並不誤事,看功夫差不多,往園子中間一站,大聲道,「姑娘們,給本座脫衣服來看!」   眾姑娘們雖然都是春宮老手,可是當眾脫衣服的事情,可還沒有試過,哪裡肯幹。蛟神摸著光頭,大笑道,「脫一件衣服,賞黃金一錠!」   有個姑娘此時剛好身子熱,脫了外衣下來,瘦和尚立即拋了一錠黃金到她腳下,喜得這姑娘連聲道謝。   「謝謝法海禪師,我繼續脫!」姑娘帶頭這一脫,全園子的姑娘紛紛效仿,綵衣飄飛,鶯聲燕語,更有些姑娘攀比起身材來。蛟神看著眾姑娘們如此放得開,目的達到,對兩個和尚使了個眼色,大笑道,「今日玩得痛快,明日眾位姐妹如到金山寺來,本座定然還有打賞!記得,穿得少些,漂亮些,我們金山寺的僧男,可壯實得很!」   蛟神大搖大擺走出醉紅樓,杭州城此夜徹底轟動,妖僧法海夤夜狎妓,一擲千金。竟然邀妓上山,荒淫之尤!不過,這是道學先生們的說辭。妓女行內,幾乎得了天上掉下的財運,齊齊約好共赴金山寺,好好釣一次金龜僧!   轉天早晨,天才濛濛亮,姑娘們梳洗打扮停當,僱車的僱車,騎驢的騎驢,更多的是撐一把油紙傘,向鎮江金山寺出發。消息傳得快,鎮江府的娼妓得知如此好事,豈能不歡喜,也集結了大軍向金山寺去「進香」。   我和娘子在金山腳下,看到脂粉香客絡繹不絕,金山寺門口堆了無數女人。更有的女人膽子大,從山上密林中穿行,爬到圍牆上去招呼金山寺的僧人。我和娘子隨同松梅二老上山,隱在人群裡,毫不起眼。娘子修為高深,可以隱去妖氣,一時間法海難以察覺。加上山上人頭攢動,眾女喧嘩,廟裡的和尚們早就炸開了鍋,哪裡有心思監視妖怪探山?   金山寺地勢險要,上山之路被金光護罩截斷的話,更無其它路徑攻進寺中。山體雖然結實,但是一股佛力鎮壓,難以使用五行遁術。除非是我的地靈接引訣,可以將靈氣透入金山寺,其它妖仙是無法潛入的。如果想要破了金光護罩,必需要讓金山寺僧眾佛性大亂,無心唸經,使不出那金光護罩才行!   杭州的煙花女子趕到,幾個醉紅樓的姑娘看見法海不來開門,有人動腦子想道,難道是和尚怪癖,脫衣服才准進入?這一想不要緊,她爬上金山寺圍牆,騎在牆頭,脫了外衣,只剩一件月白內衣,叫聲呼喚道,「法海禪師,我是小蝶啊,和尚哥哥快搬梯子來,接我下去!」   寺內的和尚雙眼圓睜,看著這小蝶姑娘騎在牆頭表演脫衣秀,昨日裡拿個爽得發昏的胖和尚也在,當時就中了定身法一般,失魂落魄動彈不得,眼睛裡只剩下小蝶的月白內衣和一副傲人的玲瓏身材。   「胖哥哥,你別盯著人家看嘛,快給我拿梯子來!」小蝶這一叫,胖和尚口水直流,訥訥道,「女施主,寺裡沒有梯子啊。」   「那你接著人家,我跳下去了!」小蝶縱身跳進寺裡,胖和尚慌忙接住,軟玉抱滿懷,身子立即開始顫抖起來。眾女有樣學樣,紛紛跳牆,金山寺的僧人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又怕她們摔壞,只得硬著頭皮來接。幾十個女子跳進去,有的衝向大門,開了寺門將大軍放入,眾女集體高聲叫道,「法海禪師,我們來了,法海禪師——」   一群蝴蝶般的女子,衣衫招展,衝進頭一進大殿,法海站在大殿前雙眉緊鎖,運起獅子吼,洪聲吼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紅顏色相,百年成空。咄——」興奮的女人們彷彿被雷擊一般,個個身子震動,眼中出現了敬畏之色,法海渾身佛光冒出,映得大雄寶殿金光燦燦,有些女子竟然嚇得跪下磕頭朝拜起來。   忽然,一陣金元寶雨下,叮咚跌落在地,滾到眾煙花女子的腳下。看到黃金,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脫衣服,法海禪師有賞啊!」   眾女再次瘋狂了,紛紛脫起衣服,大聲叫著法海的名號,「法海禪師,活佛高僧,求求你賞我金子吧——」   「法海禪師,我喜歡你——」   嬌滴滴的呼喊聲充斥山寺,法海錯愕之極,不知道這些金子從何落下,為什麼這些女人見到金子就脫衣服?撿起一錠元寶,法海定睛觀看,猛然怒道,「何方妖孽,趕來金山寺迷惑眾生!」   法海老傢伙束手無策,我和娘子已經潛入中冷泉邊,準備展開營救。泉水表面泛著一層金光,娘子剛剛走近就有些難以抵受,艱難說道,「相公,這金光好不難挨,為妻實在難以前行半步。你快快救出小蓮姐姐,我們速速來開!」   我看著一潭金光四溢的泉水,紫金缽盂就在泉底,肉眼可見。我擔心道,不會有放射性吧?死就死,得癌症也拼了!我一個猛子扎進中冷泉,泉水冰寒刺骨,我不禁一個機靈。這就是天下第一泉的感覺嘛?太他媽不爽了。我狠罵了一句,努力向困著小蓮的紫金缽盂游去。使勁想把缽盂拿起來,卻是如同蚍蜉撼樹一般,絲毫挪不動分毫。想伸手進缽盂撈出小蓮的真身,可是手伸進缽盂,竟然如同伸進一片幻影,從小蓮的身子上透過,也無法碰到她的身體。   小蓮的聲音入耳,喜悅說道,「許仙,你來救我了?我猜你就會來的。別白費力氣,還是快走吧。紫金缽盂內裡乾坤,不是你能破去的。法海和你與白妹妹命中注定有一劫,你千萬小心。走吧,你能來我已經很滿足,就是死也無怨了。」   我大急,罵道,「別說廢話,不能放棄!告訴我,怎麼救你出來。」   小蓮悠悠說道,「除非法海解開缽盂封印之咒,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捨生訣,找一個修為和我彷彿的妖仙,替我入內受苦,救我出苦海。捨生,捨生,救了我卻要犧牲另一人,你明白嗎?」   我聽了小蓮的話,氣得大罵法海,竟然用這麼變態的封印!捨生救人?可是誰能為小蓮捨生?張真嗎?即使是他,恐怕也不會為了小蓮捨生。看著紫金缽盂內的小蓮,我在水中淚流不已,嗚咽道,「大姐,對不起,我沒用,救不了你。」   小蓮淡淡笑道,「快走吧,如果你有朝一日去往北海,記得通知我的父親。小蓮對不起他——」再無聲息,小蓮在紫金缽盂內衝我點頭,要我快走。我毅然道,「大姐,你放心,不救出你,許仙誓不為人!」   中冷泉外打鬥聲起,我鑽出泉底,娘子和松梅二老正苦苦抵擋法海的進攻。娘子手握雄黃劍,被法海攻得節節倒退,看到我從泉底上來,娘子甩出一道白練捲住我的身子,扯上泉邊實地。   「相公,小蓮姐姐呢?」娘子問道。   我頹然恨道,「我們走,再想辦法!那缽盂有古怪,救不出小蓮。」   法海揮舞著九環錫杖,耀眼金光冒出,松梅二老的身上淡淡冒出白煙,都是苦苦支撐。我偷襲一記地靈針,兩道地靈氣直刺法海腳底湧泉穴。法海一頓,娘子和我拉著松梅二老一起飛出金山寺。   我對娘子說道,「娘子放心,今天雖然沒有救出小蓮,也不是一無所獲。金山寺和尚凡心大動,入夜我們再攻金山寺,抓住法海逼他解開紫金缽盂的封印!」   回到家中,我鬱悶地在屋子裡打轉,思量該如何營救小蓮。師傅!只能去求師傅費老了。我直奔樓外樓,進了雅間,發現師傅竟然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知。我搖晃著費老的胳膊,央求道,「師傅,小蓮被金山寺的和尚法海捉去了。百年前的舊帳,天宮都不追究,法海多管什麼閒事?師傅,你發發慈悲,幫忙救出小蓮吧!攻打金山寺的事您不用插手,只要幫我從紫金缽盂裡救出小蓮就可以。師傅,師傅,您倒是說話啊……」   費老還是人事不知,醉得一塌糊塗。我心裡焦急,對堂倌喊道,「給我端一盆冷水來!」   堂倌端來,不解問道,「許相公,您要冷水來鎮酒不成?雖然是夏天,喝冷酒也對身體不好啊」   我沒好氣說道,「不是鎮酒,是鎮人!」轟走堂倌,我拿涼水沾了雙手,輕輕給費老往額頭上擦了幾下。居然還是毫無反應!我一發狠,心道,「對不起了,師傅,得罪您老一次!」端起冷水盆,當頭澆下。   一盆冷水撲向費老,哪知道突然半空轉向,全部淋到我的身上,一頭一臉全被澆濕,嗆得我咳嗽。費老怒罵道,「不孝的逆徒,為了一個女人,就拿涼水來澆師傅!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我也氣憤道,「師傅,您老好歹也是個神仙,怎麼能裝醉糊弄徒兒呢?救人是火燒眉毛的大事,我除了澆涼水,還能有什麼辦法叫醒您?」   費老老臉一紅,硬著嘴說,「為師什麼時候裝醉了?昨夜多喝了幾杯而已。徒兒啊,你們小孩子胡鬧,去金山寺救人也罷打架也罷,天宮還能袖手旁觀。我老人家介入,可不合適啊,畢竟我有個土地的官位在身,不能不守天規。」   我急得哇哇大叫,扯著師傅說道,「您老不幫忙,小蓮就死定了!師傅,你怎麼這麼鐵石心腸,見死不救啊?」   費老突然大怒,揚手給了我一記耳光,大罵道,「混蛋徒弟,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師傅?為師教你本領,給你法寶,到頭來自己救不出小蓮,還好意思來找我求救。你真是給師傅丟臉啊!為師都後悔給你法寶!給我滾!」費老拎起我的脖領子,一腳踹在我屁股上,把我從樓外樓扔了出來。   狠狠摔在地上,我的心裡卻樂開了花,對師傅磕頭喊道,「謝謝師傅指點!」我真是一頭笨豬啊,十二星象的子鼠星號稱搬運術天下第一,它可以救小蓮!我怎麼竟然把這麼有用的法寶給忘了,真是該打。   回去和娘子商議,眾人知道子鼠星能幫忙,都覺得偷出小蓮,確實有希望!我心裡安定下來,才發現梁王世子已經一天沒有看見。我問小青道,「青兒,還沒有問你,梁王世子怎麼和你一齊回來了?不是讓你去保護曲師兄嘛,難道你——」我盯著小青,促狹之極地望著她。   小青一聽,立即開始抱怨,「都怪你!你的那個曲師兄和梁王世子生死相拼,要不是我阻止他們,這時候兩個都是死人了。世子說曲師兄偷了什麼行軍圖,曲師兄死活不交出來。我沒有辦法,只能帶他們回來交給你處置。哪知道回來就發現你們都忙著救魚精小蓮,我一時高興跟著去打架,忘了和你說。」   行軍圖?我無力呻吟一聲,曲師兄你怎麼還做這種間諜工作啊?難道你親口答應我的話,都是騙我的不成?難怪梁王世子不在,肯定是監視曲向陽去了。   小青笑道,「說也奇怪,曲向陽、世子、林先生三個大男人,天天纏在一起,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我鬱悶地看著小青這個白癡丫頭,哀歎一聲,世子知道了曲師兄的身份,難道朝廷已經注意到曲師兄了?通敵叛國,可是十惡大罪,會連累九族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的心徹底被折磨瘋了。   「顧不得那麼多,先救小蓮要緊!」我快刀斬亂麻,會同妖仙大軍,再次進發金山寺。煩擾金山寺的妓女們都被趕出了山門,可是官軍依舊封鎖路口,不讓和尚下山。但是昨夜一場大戰,那些官軍早就嚇破了膽,此時哨卡還在,卻見不到一個兵。我搖頭不已,這樣的士兵,怎麼和大遼、大金對抗啊?   天色入夜,蛟神前輩一聲長嘯,飛上天空。長江大潮逆湧,撲向金山寺。金山寺的和尚感到妖氣沖天,立即趕到大雄寶殿裡唸經,發動金光護罩。我冷笑一聲,就是讓你們發動護罩,我才有機會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召喚出子鼠星,小白老鼠竄上我的頭頂,笑道,「老大找我何事?金銀珠寶、古玩玉器,老大喜歡什麼,子鼠都給你弄來。」   我呵呵一笑,摸著子鼠柔軟的身子,指指金山寺,「今天不偷別的,只偷一條龍魚!」 第21章、救魚仙水漫金山之第四話   第四話、救小蓮子鼠頭功   子鼠星趴在我的頭頂,使出隱身術,我和它一齊消失在娘子面前。娘子驚訝不已,不但看不到我,就是她閉目用心念搜索,也毫無發現。猛然娘子一驚,我隱身摸了她的胸部一下,貼著她耳朵笑道,「娘子好身材,小生有禮了。」   娘子啐道,「相公,休要胡鬧。救小蓮姐姐要緊!」   我笑道,「放心,師傅既然指點我子鼠星能救出小蓮,一定沒有問題。」   此時蛟神和洞庭龍女指揮大潮,已經將金山寺圍了個鐵桶一般,我在娘子幫助下,念動避水訣,潛上金山。走到金光護罩前,我硬著頭皮往裡一鑽!   身子一陣猛震,穿過了金光護罩,我已經置身金山寺山上。子鼠星吱吱叫道,「老大,這種佛光護罩對凡人無效,只能降妖伏魔。放心吧,你沒事兒。」   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抱怨道,「早知道就帶幾千官兵配合攻山,看法海怎麼應付?」   子鼠笑道,「老大,別說幾千官兵,就是幾萬也攻不上金山寺。我感到大殿之內有一道強大之極的靈氣,再多的凡人,只要一個法術就全部定住,隨意使個障眼法就能讓他們上不了山。老大,還是我子鼠最厲害,只有我能幫你喲!」   我笑道,「放心,老大不會忘了你的功勞。回頭獎勵你蠶豆吃,好不好?」   子鼠星高興得點頭,直叫道,「我要老大夫人親手煮的,還是放糖的那種!」   轉眼來到中冷泉,我運起地靈接引訣,再次向大殿的和尚發起襲擊。我發明的地靈針,此時已經使用得純熟無比,破了和尚的佛性,金光護罩威力大減,法海就不得不全力維護金光護罩的運作,也可以為我和小蓮一會兒逃生創造有利條件。   心神進入大殿,又看見那胖和尚。他此時哪裡在唸經,雙眼直勾勾看著大殿外,一會兒笑一會兒愁,看得我忍不住想笑。呆和尚,既然你如此春情寂寞,我就再幫幫你吧!地靈針刺出,胖和尚竟然臉色一喜,享受之極地閉上眼睛,感受著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大殿裡的和尚,被我輪番照顧,一次就有上百個和尚被地靈針搞得慾火焚身,難以安座。法海頓時發現不妥,又要故技重施對付我,我見好就收,退出了大殿地下。   蛟神前輩豁出去,對準金光護罩一陣猛攻,娘子和小青祭出白蛟、青蟒雙雙配合,法海心神震動,不得已閉目全力以赴對抗著眾妖仙的攻擊。   子鼠星和我跳進中冷泉,夜晚的泉水冰寒刺骨,子鼠星尾巴纏繞在我的脖子上,小小身子竟然跳進紫金缽盂,向小蓮游去。我看得神奇無比,子鼠星的尾巴繞在我的脖子上,卻不斷延長,好像拖著一條繩子樣,將它垂入缽盂之內。子鼠星笑道,「什麼內裡乾坤,不過是個簡單的須彌芥子法陣加上一些障眼法,簡單簡單。」   只見子鼠星圍著小蓮一陣急爬,越來越接近。我伸手去摸子鼠星,卻從幻影上穿過,沒有夠到。這個紫金缽盂還真是神奇!要不是子鼠星這個偷盜的大行家在此,要救小蓮恐怕真是難如登天。   小蓮知道我來了,焦急道,「許仙,你快走吧。上次法海沒有抓住你,這次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我安慰小蓮,笑道,「放心,大姐,我帶來了資金缽盂的剋星,救你出來!」   小蓮不信,問道,「什麼剋星?在哪裡?」   此時,子鼠星已經爬到小蓮身邊,叫起來,「就是我啊!大金魚,你跟著我,順著我的尾巴游出去!」   小蓮驚訝不已,半信半疑跟著子鼠星,一路掩著子鼠星的尾巴,在缽盂裡左轉右轉,最後子鼠星趴在小蓮的頭上,喊道,「鯉魚躍龍門,跳啊——」   小蓮金身魚尾一擺,從紫金缽盂裡直躥出來!   「我自由了,我自由了!」小蓮摟著我的脖子,哈哈大笑,子鼠星跳上我的頭頂,吱吱叫道,「老大,我厲害不厲害?」   「子鼠星最厲害了!等你修成人形,我當你的女朋友。」小蓮忘形地摟著子鼠星,狠狠親了一下。子鼠星小眼睛睜大,色瞇瞇說道,「好啊,好啊,要一定修成人形,你可別說話不算數!」   小蓮沖子鼠星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發洩了心中的興奮,突然說道,「法海老賊,趁我不備暗算我,今天本姑娘不能輕饒他!」   原地身形一晃,小蓮已經消失,飛向山頂金山寺大雄寶殿。抽出琵琶,小蓮一身飛天神女的戰鬥裝,冷冷呵斥道,「法海,碧波潭小蓮在此!出來受死——」   琵琶弦急速掃動,一道又一道肉眼可見的音波攻向大殿,只見殿頂琉璃瓦片如同融化一般,瞬間塌陷。大殿的柱子道道龜裂的細紋綻開,眼看大殿就要被震塌。小蓮天生龍魚靈種,半神半妖,在金光護罩內竟然絲毫不受影響,脫身紫金缽盂後,瘋狂向法海展開報復!   我著急喊道,「大姐,快走吧,我們就兩個人,在和尚的主場不佔便宜!」   彷彿印證我的話,幾十個和尚衝出大殿,個個雙掌合十,金光護罩上投下光柱射在這些和尚身上,他們個個皮膚泛出金色,雙腳離地飛昇上天,攻向小蓮。   小蓮笑道,「肉身羅漢?有意思!」抱著琵琶飛舞不停,和這些金色的和尚捉起迷藏來。我聽到她說肉身羅漢,更是吃驚,羅漢都搞出來了?還不快閃!兩個羅漢看見我在地面上躥下跳,一齊朝我撲來。   靠,撿軟柿子捏啊?我駕起口哨雲,飛快躲開,飛到小蓮身邊,求道,「大姐,快走吧,再晚就出事兒了!」   小蓮又狠狠彈了幾十記琵琶,音波狂暴掃過金山寺的山體,綠樹山泉頓時面目全非,變成了喀斯特地貌,好像被狂風寢室了幾千年一樣,滿目瘡痍。我心裡笑道,地理學家看到金山寺這個模樣,想破腦袋也不明白江南怎麼會出現如此的地貌吧?   雙雙撞破金光,小蓮和我衝出金山寺,蛟神第一個看到,長嘯一聲,充滿了喜悅。眾助拳妖仙飛上天空,向小蓮而來,小蓮作揖笑道,「累各位為小蓮奔波,大恩不言謝,他日小蓮登門拜訪。」   洞庭龍女嫣然一笑,對小蓮說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有人為了救你奮不顧身,我可是很羨慕呢。」說著,龍女還對我特意瞟了一眼。我剛要解釋,小蓮已經說話了。   「龍女姐姐誤會了,許仙和白家妹妹真情不渝,和我沒有任何男女之情。」小蓮看著我,笑道,「我們之間,只有朋友之情,對不對?許仙小弟!」   我和小蓮開心一笑,娘子握著小蓮的手,感動不已。小蓮定睛望向金山寺,擔憂道,「今日不除法海,眾家兄弟散去,他定然找許仙和白家妹妹報復。我豈能替朋友留下禍根不顧?眾家好朋友,請助小蓮一臂之力,將法海老賊除去!」   眾妖仙轟然叫好,我心裡高興得簡直要大呼小蓮萬歲,你可是替我和娘子除去一塊心病了。小蓮衝我一笑,手持琵琶第一個衝向金山寺。金光護罩早就晃動不穩,眾妖仙合力攻擊,加上小蓮這一大高手助陣,護罩轟然解體,大潮湧向金山寺頂。法海拋出袈裟,護住大雄寶殿,可是大殿之外全部是一片汪洋!   「妖孽,休得猖狂!」法海手持九環錫杖,飛上天來,喃喃唸咒,九環錫杖化作一根巨大的降魔杵,當頭向大潮中插落。眾水族一聲慘叫,大潮飛退,圍困金山的潮水退回長江消失。小蓮恨聲罵道,「降魔杵很厲害嘛?看我般若佛舞!」   滿天曇花落下,法海皺眉道,「邪魔外道,竟然辱我佛門聖物,該死!」降魔杵凌空撞向小蓮,同時一記萬字佛印在法海眉心亮起,中冷泉下的紫金缽盂凌空飛起,回歸法海手中。小蓮硬擋降魔杵,可是法海紫金缽盂已經入手,又要再收小蓮。   娘子小青摧動白蛟青蟒,雙雙從側下攻擊法海。法海金身佛光護體,和白蛟青蟒狠狠對撞了一記,法海臉色一白,看來受傷了!小蓮口吐金光,對準法海的心口射去,法海也是將缽盂對準小蓮,一道金光射出。天空爆開金色光閃,我的眼睛幾乎被金光晃瞎。   良久之後,金光熄滅,小蓮口吐鮮血落在金山寺山腳下,娘子小青也雙雙落地。滿天滿江的妖仙,被剛才的金光爆炸全部擊傷,摔落在地,個個都是動彈不得。法海老賊居然沒事兒,蹣跚站起,一步步逼近小蓮。我心裡一急,猛然衝到法海面前,吼道,「不許你傷害小蓮!」   法海神情一怔,轉而怒道,「生身為人,與妖為伍,不知自愛,該死!」舉起降魔杵,當胸衝我打來。只聽一陣胸骨碎裂的聲音,我的靈魂一陣發飄,鮮血難以抑制地噴出。   「相公——」娘子撕心裂肺地叫起來,我回頭看著娘子,勉力微笑道,「對不起,我沒有聽娘子的話,又受傷了——」   法海揮起降魔杵,向我頭頂落下,娘子奮起全身力氣,化身一條巨大的白蛇,蛇頭擋在我身上,替我硬挨了一記降魔杵。娘子同時擺動巨尾,狠狠抽在法海胸口,法海一聲驚叫,被遠遠擊飛十幾丈。   原來我噴出鮮血落在他的降魔杵上,竟然讓法器暫時失靈,娘子才硬挨那一記無事,給了法海一記重創。娘子變回人形,摟著我哭泣道,「相公,你不能有事啊。」雙手靈氣不住輸入我的身體,眼淚更是不住落在我的臉上。   「娘子,小心別動了胎氣。」我淡淡說了這一句,一陣天旋地轉,徹底昏迷了。   法海站起身子,又再次倒下,剛才白素貞一記巨尾抽擊,讓他已經身受重傷。白素貞看到法海,怒氣填膺,握緊雄黃寶劍,飛身刺向法海!法海閉目等死,寒光劍氣已經刺破他的咽喉。   金光閃耀,一隻白玉般的手掌從虛空中伸出,拈住白素貞的雄黃劍,抖手輕彈,劍柄反撞在白素貞胸口,化解了法海的危機。白素貞鮮血狂噴落在許仙身邊,頓時昏死過去。白玉般的手掌不饒,向許仙和白素貞拍落。   許仙身前大地上一陣黃光湧出,另一隻枯瘦蒼老的手掌伸出,和白玉般的手掌對上,打得對方一顫。費老身形從黃光中現出,冷冷說道,「你救你佛門子弟我不管,可要想欺負我的徒兒,也休想!」   白玉般的手掌輕輕三指撮成一束,一朵曇花出現在三指之間。手掌的主人出現,一個看起來像是印度人的美男子沖費老微笑,「原來是地皇陛下,娶妖怪為妻的凡人竟然是您的徒兒?」印度美男看著許仙,一陣冷笑。   費老翻個白眼,裝傻看看四周,「地皇是什麼東西?我不認識。」   拈著曇花,印度美男冷笑一聲,「地皇陛下真是風趣啊,摩呵迦葉有禮!」頓了頓,印度美男指著許仙和白素貞說道,「人妖畸戀,違反天條,難道地皇陛下要庇護他們不成?」   看著摩呵迦葉得意的神情,費老久久不語。 第22章、救魚仙水漫金山之第五話   第五話、拼靠山佛道爭鋒   費老沉默著,一張佈滿皺紋的老臉,讓摩呵迦葉看不出深淺。費老翻著白眼,看了摩呵迦葉一眼,裝傻說道,「你這個印度和尚,是不是得了失心瘋?口口聲聲叫什麼地皇,誰是地皇?本神乃是錢塘縣的土地公費三清,得知有人欺負我徒兒許仙和他娘子,特意趕來幫忙打架啊!」   摩呵迦葉不住冷笑,費老拄著土地公的招牌枴杖,往前走了幾步,反問道,「印度和尚,就是你欺負我徒兒,是不是?我中原世界,被你們這些和尚傳教建廟,霸佔大片土地,也就罷了。難道還要被你們印度和尚趕上門來欺負不成?」費老一番夾纏不清,半真半假地發怒,讓摩呵迦葉難以和他溝通下去。   「看來閣下是成心與我為敵,包庇此二人了。」摩呵迦葉淡淡一笑,指尖曇花泛出光華,他目視曇花會心微笑,費老戒備後退。佛祖親傳弟子,禪宗開山祖師摩呵迦葉,明心見性頓悟佛法,冠絕天竺!靈山弟子中第一等智慧,法力無邊。此時他動了無名火,先一步動手,費老心裡絲毫不敢大意。   「久聞地皇陛下掌管萬物枯榮,法力通玄,摩呵迦葉領教一二。」雖然是對費老說話,可是摩呵迦葉的眼神一直盯在指尖曇花之上,笑意更濃。   費老雙腳釘在地面,寸步難移,彷彿身子已經化成摩呵迦葉手中曇花,被他三指掌握。費老冷哼一聲,「你佛門有『明心見性』的禪功,難道我道門便沒有『道法自然』的神通?就讓你見識見識天師張道陵所創的冥功大法,也不輸你的拈花微笑。」費老雙手陰陽互映,在胸前緩緩轉動,兩團白霧在手心生成,凝結不散。摩呵迦葉之間曇花,瞬間被一團迷濛白霧籠罩。   「霧裡看花,似花還似非花!」費老長吟一句,腳下踩著兩團白霧,淡淡退回許仙和白素貞身邊,揮手兩道靈氣輸入二人體內。許仙身子一激靈,被靈氣激醒,和娘子相互扶持,看到對面的印度美男摩呵迦葉,齊聲驚叫!   剛一醒過來,我就看到一個印度美女,手裡拈著一朵花,白癡地傻笑。再看費老,手裡兩團白霧,打太極一樣在胸口比劃來比劃去,那印度美女臉色越來越差,她手裡的花被一團白霧包裹,越發看不清晰。   我問道,「師傅,對面的女人是誰啊?」   師傅罵道,「看清楚,對面的是公的,不是母的。」   我仔細一看,果然沒有胸部,喉結也能隱隱看見,不由得驚訝道,「印度人妖嘛?」   師傅哈哈大笑,娘子也不解看著我,一齊盯著那印度「人妖」看。師傅告訴我他是法海的師傅,摩呵迦葉!   靠,不是吧?豈不是西遊記裡那個貪財鬼?佛祖要給唐僧真經,就是這小子索要賄賂,孫悟空不過,他就用假經書騙唐僧!後來硬是把唐僧的紫金缽盂給討了去,才給唐僧真經。這個三八,竟然是法海的師傅!再想想法海那變態的紫金缽盂,威力超猛,立即就證明了果然是如此,摩呵迦葉把唐僧的紫金缽盂給了法海,把集體的東西私授徒弟,這簡直就是貪污公物!   摩呵迦葉拈著花,已經笑得不是那麼愜意,漸漸變成強顏歡笑,驀然他手裡曇花碎裂成塵,摩呵迦葉又會心笑道,「花歸寂滅,霧無可隱。」   費老掌心的白霧漸漸飛散,似乎少了生命力一般,費老嘿嘿一笑,「有點本事,不愧是靈山第一智慧尊者!不過和我一個老土地公過招,都使出了萬物寂滅法心,似乎也太小題大做吧?」   摩呵迦葉不理費老的貶損,舉步向我和娘子走來,淡淡說道,「此二人傷本尊弟子法海,就妖孽鯉魚精脫困,干犯天條,本尊要抓他們上天宮理論!你既然是個土地公,就躲到一邊,不要多管閒事。」摩呵迦葉反將師傅一軍,氣勢逼人,雙手向我和娘子抓來。   費老單章一圈,白霧封鎖了摩呵迦葉的前進路線,可是我和娘子背後赫然又出現一個摩呵迦葉,同樣伸手抓來。費老又是一道白霧逼退他,第三個、第四個摩呵迦葉接連出現,不到一盞茶功夫,已經有幾百個摩呵迦葉將費老和我與娘子圍在中間。   「化身萬千,法身無限。」摩呵迦葉得意一笑,臉上又露出那種曖昧的神情,幾百個摩呵迦葉一齊三指輕輕拈起曇花,費老的壓力驟增!   「天地冥冥,乾坤借法!」費老用冥功大法化出漫天白霧,將金山寺和長江全部納入白霧範圍,天地茫茫,唯見一片純白。費老出現在我和娘子身邊,皺眉道,「這印度和尚的本事不小,為師用張道陵這娃娃的冥功大法只能打個半斤八兩,破不了他的法身無限。你和你娘子速速離開,為師拖住他。」   我一聽師傅不是對手,急道,「師傅,我們一齊走吧。您老不是他的對手,徒兒怎麼留下您挨打呢?我們一齊逃吧。」   拉住費老要跑,費老氣得摔脫我的手,怒道,「誰說我打不過他?混球徒弟,別以為為師不知道你的激將法!」費老將土地公的枴杖抓起,喃喃念了幾句咒語,那枴杖竟然變成摩呵迦葉的模樣,雙腳長出無數根須,扎入大地之中。幾百個摩呵迦葉拈著曇花包圍過來,在白霧中雖然走得緩慢,可是也形成合圍,我和娘子戒備看著這麼多人妖逼近,不禁臉色蒼白,擔心不已。   費老伸指在枴杖變的摩呵迦葉眉心一戳,假人雙眼一亮,全部包圍上來的摩呵迦葉身形頓時止住,艱澀說道,「地縛傀儡術?」   費老此時懶得再裝傻,高聲罵道,「小王八蛋,就是如來親自到了,也要敬我老人家三分。靈山的小兔崽子,你以為仗著如來寵信,你就能在天下隨意撒野不成?今天就教你看看太乙三清地聖的手段!」費老說完,對我招手道,「好徒兒,給我打這摩呵迦葉的嘴巴!」   我一看周圍幾百個摩呵迦葉,可打誰好呢?娘子笑著指點說道,「相公,你去打費老幻化出的假摩呵迦葉就是。」我聽娘子的話,對準枴杖變的摩呵迦葉一陣猛抽嘴巴,左右開工,打得我手心手背一齊紅紅的發燙。別說,假摩呵迦葉的臉可真有肉感,抽起來還挺舒服。   幾百個摩呵迦葉,在我打假人的時候,齊齊腦袋顫動,俊美的臉上同時出現血痕。我玩得不亦樂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隔山打牛神功?壞壞看了假人的下陰一眼,一腳踹去,讓摩呵迦葉徹底禁慾算了。費老卻攔住了我這一腳,緩緩搖頭,歎道,「不要下黑手,否則吃不了兜著走,為師也護不住你了。」   看那摩呵迦葉也被侮辱得夠嗆,費老收回枴杖,千百個摩呵迦葉同時消散,只剩下一個真身晃悠了一下身子,險些摔倒。他狠狠沖費老瞪一眼,撂下一句狠話,「摩呵迦葉他日再領教地皇的神通。嘿嘿,地縛術,下次我雙腳離地,看你還有什麼辦法?」夾起法海,摩呵迦葉化身一道金光飛走。   我氣得大叫,「師傅,你看那小子輸了還嘴硬,您就不應該放他,讓我再賞他幾個嘴巴,打掉他幾顆門牙才好!」   費老佝僂著身子,哼了一聲,獨自走遠,緩緩說道,「徒兒啊,為師喝酒去了。也不知道這酒還能再喝幾天,小人難惹啊。」費老丟下一句話,就這麼消失了。我琢磨著費老的意思,小人肯定就是指法海和摩呵迦葉了。難道他們會使陰招報復我和娘子?   眾妖仙漸漸都恢復了法力,小蓮剛才目睹了摩呵迦葉和費老鬥法,佩服得五體投地,抱著琵琶,對我和娘子說道,「今日一別,再會無期,許仙和素貞妹妹,保重了!」   天空中裂開一道窄窄的縫隙,小蓮化身成金鯉龍魚,躍過那道縫隙不見。我透過縫隙,竟然恍惚看到了一艘遊艇,難道這就是時空之門?小蓮回到一千年後去了。   天上飄落曇花,這是小蓮的告別吧?我摟著娘子,歎息說道,「娘子,雖然救出了小蓮,可是我們的麻煩惹得更大了。」   娘子溫柔地依偎在我懷裡,喃喃說道,「相公,只要和你在一起,天大的麻煩我也不怕。世上的夫妻再恩愛也有一死,我最怕的就是會和相公分開,相公,你說我們也會有分開的一天嗎?」   「也許吧,所以我們更要珍惜現在。娘子,我們一同努力,無論命中注定怎樣,我們都不能服輸,永遠相伴!」   「永遠相伴!」   小青跳過來,也把手搭在我和娘子手上,大聲說道,「我也要永遠相伴!」   「嗯,沒問題,」我故意說道,「反正正好缺個傭人!」   小青大叫,「我不當傭人,許仙你敢拿我當傭人,我就吃了你!」   我沖小青做個鬼臉,引得這丫頭一陣發飆。一家人向杭州城飛去!雖然小蓮救了出來,可是我的另一塊心病還沒有解決。曲師兄,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呢?   回到保合堂,大福急著對我報告,「不好了,許相公,曲相公失蹤,世子急忙追出去,半天不見回來。還有林和靖先生,給青兒姑娘來送綠鬆糕,聽說世子不見了,也急著追出去。我不敢離開保合堂,沒有跟去,相公快想辦法找到他們吧,別出了意外才好。」   杭州城四通八達,三個人不見,我怎麼找啊?   就在我著急的時候,保合堂外傳來一聲急呼,「有人嗎?救命啊——」 第23章、自古忠孝難兩全之第一話   第一話、鐵血男兒兩相惜   門外世子寶劍拄地,蹣跚進門,滿身血污。背上背了林和靖先生,此時林和靖身影發虛,竟然要散魂的徵兆。曲向陽師兄攙扶著世子和林先生進門,同樣是一身血污,右臂更是軟軟垂下,似乎傷了筋骨。   我看到林先生渾身靈氣大亂,連忙叫娘子救人。不對,應該是救鬼才對!小青聽說林先生出事,急得飛奔而來,看見林和靖奄奄一息的樣子,眼淚在眼睛裡打轉,著急問道,「林先生,你怎麼傷成這樣?誰害了你,我殺了他給你報仇!」小青咬牙切齒,咒罵傷害林和靖的人。林和靖微笑看著小青,高興問道,「青兒姑娘,你是在為林某擔心、著急,對麼?看來姑娘心中還是有我的。」說完這句,林和靖身影越發淡了。娘子顧不得多說,大袖一掃將林和靖裝入袖內,轉入內堂醫治。此時林和靖鬼體虛弱,見不得光,娘子才施法收了他。   曲向陽師兄還可以理解法術的玄妙,世子則是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娘子背影,瞠目結舌。我尷尬笑道,「障眼法,娘子她從小和梨山老母學習道術,總愛搞這些故弄玄虛的虛張聲勢,見怪不怪!哈哈。」   世子心性遠勝常人,聽了我的解釋,漸漸鎮定下來。他和曲向陽對望一眼,緩緩講出了林先生受傷的經過。曲向陽一心要替同為飛鷹堂間諜的朋友送回行軍圖,孤身上路,哪知道世子盯得他好緊,根本沒有機會離開杭州,就在郊外被世子截住。曲向陽送圖心切,拔劍和世子鬥在一起。兩人幾番交手,對對方的武功路數都有個大概瞭解,一時半刻難分勝負。世子看在小青面上處處留情,只是纏住曲向陽,逼得回轉杭州。曲向陽又何嘗不是看著我和世子的關係,處處留情。   就在二人膠著不下時,草叢裡突然人立而起一條三丈長的蜈蚣!世子、曲向陽和這蜈蚣精都是老朋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蜈蚣精要報世子一劍之仇,曲向陽看到蜈蚣精攻擊世子,思量再三,還是沒有獨自逃離,而是加入戰團,雙戰蜈蚣精!可是世子和曲向陽的實力,加在一起還不足以克制蜈蚣精的力量,不出百招,二人劍氣減弱,蜈蚣精噴出毒煙,眼看世子就要死在蜈蚣利爪之下。   關鍵時刻,曲向陽和世子將真氣連成一氣,合力摧發劍芒,傷了蜈蚣精的氣穴。可是重創蜈蚣精,二人已經耗盡真氣,無再戰之力。蜈蚣精野性大發,張開血盆巨口,狠狠咬向世子!   早就偷偷跟著世子的林和靖,挺身而出,他雖然是百年老鬼,執念深重,但是本是一介文人隱士,不懂法術武功,用自身的鬼氣硬擋蜈蚣精的攻擊,雖然震退了蜈蚣精,他自己也是自損八百,離散形不遠。   世子不解問道,「林先生,你絲毫不懂武功,為什麼要捨身救我?」   林和靖臉色蒼白,淡淡笑道,「我不是救你,而是救青兒的心上人!我知道你喜歡青兒,而青兒也應該喜歡你多一點吧?我沒有什麼能為她做的,只能盡力保護她喜歡的人而已。」   世子臉色瞬息萬變,林和靖如此癡心人,天下少見。曲向陽在旁,都無奈歎息一聲,為了林和靖,世子和曲向陽罷鬥,一起趕回杭州城救治林和靖。   我聽完世子訴說此事經過,心裡也覺得有些異樣滋味。林和靖這樣的男人別說古代少有,就是在現代,恐怕也找不出幾個吧?為了所愛的人,他的愛甚至超越了嫉妒和佔有,一心為了小青,甚至為了救一個小青都不知道是不是喜歡的人,就去拚命。   小青此時正忙著和娘子給林先生輸入靈氣續命,沒有聽見世子的話。還是讓她不知道為好,小青一片純潔的心思,讓她不要為了感動去選擇,而是真的聽從自己的心去選擇,這也是林和靖的願望,不是麼?   我望著曲向陽和世子,淡淡說道,「林先生有娘子救治,應該無礙。倒是師兄你,怎麼能出爾反爾?」我看著曲向陽,等待一個解釋。   曲師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低頭說道,「翰文,我知道此刻你一定認為我是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可是,有些事我必須去做。」   「曲師兄,枉我拿你當親大哥,可是你卻沒有拿我當兄弟!」我憤怒地對曲師兄說道,「你有什麼苦衷,為什麼不能告訴,非要去再當遼國的走狗?」忍住怒氣,我對世子深深作揖,澀聲道,「世子,許仙有個不情之請,請世子放過曲師兄這一次,就請回報朝廷,曲向陽已死,許仙向你保證,從今往後,曲向陽絕不會再為遼國賣命。」我看著曲師兄,等待他的答覆。   曲向陽冷冷看著世子,對我說道,「翰文,你不必求世子替我保密。要告密,梁王爺早就告了,還輪不到世子。」   聽到師兄這麼說,我腦中一轉,忍不住顯出震驚神色,望著世子和師兄,想詢問又不敢開口。世子臉色灰白,慘然一笑,對我說道,「大哥,小弟也不瞞你,這次來江南,我父王並不知情。殺曲向陽,取回行軍圖,是我自己決定的。我要替父親贖罪!」   曲師兄淡淡說道,「翰文,梁王爺是北院巫薩滿大國師的盟友,暗通遼國多年,我回到中原曾經數次遵師命和梁王爺聯絡過。不過,近年來梁王爺拉攏上了南荒夜郎國遺民,對大遼也不是那麼誠心結納了。此次盜取行軍圖,王爺還派人協助,不過用心卻也狠毒之極。梁王手下見死不救,和我一同長大的飛鷹堂兄弟,死在神武營箭下,梁王手下想藉機劫走行軍圖,交給國師。如此一來,既剔除了飛鷹堂在中原的勢力,也多了和大遼談判的籌碼,一切黑鍋卻是大遼飛鷹堂來背!」   曲師兄憤怒之極,提到他一同長大的兄弟慘死,臉上悲憤毫不掩飾,對世子怒目而視,冷笑道,「世子沒有想到,我在杭州,及時接應了我那慘死的兄弟,把行軍圖搶了出來。梁王爺手下夜郎武士不是我的對手,世子就親自出馬來殺我,果然是好快的消息。」   世子搖頭,痛苦說道,「曲向陽,你出賣大宋行軍圖給大遼,無論如何都是不該。我此次來,並非是我父王的授意。他一心聯絡大遼,不過為了那虛無飄渺的皇帝夢,嘿,身為人子,我雖然不恥父王暗通遼國的行徑,可有能如何?我只能想盡辦法,誅殺飛鷹堂的侍衛和父王手下夜郎國的武士,和父王暗裡作對。你為了你的兄弟報仇,儘管來找我便是,但大宋行軍圖一定要交出來!」   曲師兄面罩寒霜,說道,「休想!我兄弟的娘親在北番,沒有行軍圖,她就會被活活折磨致死。除非我死,否則行軍圖必然要送回大遼。」   兩個憤青又劍拔弩張對峙在一起,世子對我說道,「大哥,小弟知道你是世外高人,不屑於世俗名利。可是大哥也是大宋子民,怎能眼睜睜看著大宋積弱,無動於衷?行軍圖絕對不能送到大遼!」   一個忠心為國,一個一心盡孝,我這個夾在忠孝之間的中間人,實在是難辦啊。在現代社會,遇上這類間諜案,也是苦惱之極。曲向陽為了兄弟的老媽,出賣國家情報。世子大義滅親,親手去暗殺自己老爹的反動組織成員。一個犯了間諜罪,一個犯了殺人罪,都是國法難容,又都是情有可原。我的天啊,教教我該怎麼辦?   曲師兄對世子點頭道,「能與你一戰,雖死尤榮!來吧。」   世子抽出吳鉤劍,寒光閃閃,劍刃映出身影,落寞說道,「好男兒,義氣為先。可惜生不逢時,不能為國盡忠。可惜——」   我看著兩個人,忽然大吼一聲,「英雄不能殺英雄!改劇本!!」莫名其妙,我都不知道再向誰發脾氣。曲向陽和世子喃喃念道,英雄不能殺英雄,兩人的殺氣竟然沖淡了不少。   我腦筋飛轉,一拍大腿,對世子說道,「梁王爺圖謀當皇帝,無可厚非,自古有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有抱負並非壞事。」世子看我這麼說,臉色微變。我繼而一笑,道,「但是古往今來多少英雄好漢,為君王捨命?為什麼不是今天你謀反,明天他謀反,世子可想明白了其中道理?」   世子眼睛一亮,說道,「大哥是說君勢強,則臣勢弱。即使梟雄野心,也必須要壓制。當今皇帝好道,不務國事,才讓父王萌生野心?當今之計,助皇上整頓朝綱,讓君勢變強,才是救父王的正途!」   我點頭笑道,「韓非子當年早就說明白了這道理,世子關心則亂,才一直沒有找到正確有效的辦法去挽回梁王爺的錯誤。今後別在忙著四處殺人,入朝為國家效力才是報國忠君的正路!」   搞定憤青世子,我看著曲向陽,歎氣道,「師兄,對不起,我不知道這其中許多原委,剛才說了幾句重話,你別放在心上。我有一個計劃,三天後邀集人馬幫手,我們共赴北番遼國救伯母!到時,一古腦將所有如同師兄一樣被賣到北番的朋友家人,一同搭救出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曲師兄遲疑道,「翰文,此事本來與你無關,北番北院龍潭虎穴不足以言其險惡,我怕連累翰文你。弟妹就要生產,你還是不要為為兄冒險。」   哈哈,龍潭虎穴?我真龍真虎都見過不知道幾隻了,還怕它們住的地方?我就不信遼國北院也有一個法海坐鎮?傲然一笑,我拍著師兄的肩膀說道,「師兄,心放到肚子裡。我們去遼國,救人是主要的事兒,順帶旅遊觀光!有我在,一切OK!」   娘子和小青從後堂出來,聽到我的話,娘子問道,「相公,北番奇人異士頗多,不可掉以輕心。為妻和青兒陪相公一起去救人!」   曲向陽連忙搖頭,「怎麼能弟妹涉險,萬萬不可!」   小青嘻嘻笑道,「曲相公,你放心好了。姐姐武功勝我十倍,不會有危險的。要擔心,還是多擔心你自己才是。」   我瞪了小青一眼,這丫頭說話,從來不考慮別人的自尊心。難道蛇沒有自尊心嘛?我鬱悶啊。曲師兄可是見識過小青的恐怖武力,驚訝地看著娘子,又看看我,低頭作揖,真心道,「翰文和弟妹的大恩大德,曲向陽替眾多身不由己的兄弟們謝過了!」   世子也跟著要去,我心想多一個高手總是好的。哪知這時候,後堂林和靖先生緩緩走出,說道,「在下也隨同大夥一齊去北番救人吧。」   我苦笑道,「先生身體重傷未癒,還是好好修養吧!」這個林和靖,這時候死不了,馬上又展開監視情敵的戰略了不成?看他盯著小青,含情脈脈的樣子,我的心裡也是不忍拒絕他。但是,他又能幫什麼忙呢?   林和靖先生淡淡一笑,說道,「去北番救人,當然有明有暗分兵行動。曲先生在明,吸引北院人馬的注意力,翰文在暗,潛入北院救人。如此一來,曲先生不能陪伴你們身邊,可有人通曉契丹語,能應付千變萬化的局面?」   這麼一說,果然我想得簡單了。林和靖先生自告奮勇道,「在下研習契丹語已有三十餘年,正好為各位當個通譯!」   這次世子又瞪大眼睛,問道,「先生研習契丹語三十年,可是看先生不過三十許年紀,難道從出生就開始學習契丹語了?」   眾人一齊哈哈大笑,世子被蒙在鼓勵,不明所以。正式決定,三天後整裝出發,目的地遼國南京——幽州燕京城!   解決眾人的心頭病,我也終於可以好好休息。自打從金山寺大戰回來,一身疲憊,還沒有舒舒服服泡了熱水澡。剛從浴盆裡洗得香香的,躡手躡腳上床,想要去「調戲」娘子一番,耳邊想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師傅,我是師師,我已經當了京城牡丹樓的頭牌花魁!是不是很厲害?」   我沒有好氣說道,「師師,現在幾更天了,這個時候聯繫我,難道我不睡覺嘛?」   那頭,師師使用飛塵咒的功力不足,一陣吱吱拉拉的響聲,她的聲音又傳來,撒嬌道,「師傅——,人家都是晚上工作白天睡覺,聯繫您當然也是在晚上了。師傅,我向您匯報一個大消息,聽說遼國特使來到京城,替大遼皇帝向大宋向戰書!」   「戰書?什麼戰書?要打仗了嗎?」我急忙問道。   師師神秘說道,「不是打仗,是打擂!聽說邀集天下五國八蕃高手出戰,各國拿出一座城池當賭注!老百姓都叫這次的比武擂台是『傾城之擂』!」   傾城之擂!遼國到底在搞什麼鬼? 第24章、自古忠孝難兩全之第二話   第二話、仙雲飛渡故鄉來   大遼特使入大宋,五國八蕃開什麼「傾城擂」,想起來就是陰謀的味道。不過我不是朝廷裡的大臣,更不是皇帝,沒有機會去分析應對,也懶得思量。但願這傾城擂,別影響替曲師兄救母才好。京城師師的發展一帆風順,看來她和宋徽宗相會的日子也臨近了。只要師師入宮,憑借美女的影響力,再配合世子的努力,應該可以影響皇帝往國事上轉移一些精力吧?唉,大宋啊大宋,危機四伏,不能再沉迷在一派祥和煙霧之中了。   準備去北番,三天時間籌備衣物錢糧,小青則是和五鬼去搜索蜈蚣精的下落,要替林和靖報仇雪恨。我抽空去看費老,他老人家冒著犯天規的危險,幫我和娘子打退印度阿三摩呵迦葉,我今天特意買了一瓶十八年的女兒紅,去送給費老品嚐。   進了樓外樓雅間,發現費老竟然沒有喝酒,而且是清醒的模樣,端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塊桃木牌子發呆。   「師傅,徒弟來看您了。您瞧,女兒紅,真香啊!」我逗師傅,故意解開酒瓶的封口,假意要喝,引師傅來搶。哪知道師傅還是呆坐著,苦笑一聲,對我說道,「徒兒,師傅就要走了。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花你的銀子,也沒有機會喝酒了。」   師傅不花我的銀子我當然高興,可是師傅說要走,我心裡卻是有些不捨,笑著說道,「師傅,您老放心,就在杭州城住下吧。我幫您把那土地廟從錢塘縣遷過來來還不成?這樣您就不用走了。」   師傅苦笑道,「徒兒,師傅陞遷了。被調往瑤池蟠桃園就任土地公,看守蟠桃園仙土。」師傅嘿嘿笑著說,「幾百年沒有陞遷,可是為師替你擺平了摩呵迦葉,馬上就陞遷調走,天宮的人真是好骨氣好奴才啊!」   我聽到師傅的話,大驚問道,「師傅,難道您陞遷,是個陰謀不成?天宮要對付您,把您騙去瑤池?」   師傅哈哈大笑,敲了我一記,罵道,「傻徒弟,天宮要對付的是你才對。調走為師,你沒有了靠山,法海、摩呵迦葉再找上門來,你怎麼辦?嘿嘿,摩呵迦葉這混帳王八羔子,一定是上天宮告狀,玉帝那軟骨頭,自然言聽計從,才把為師調走。徒兒,以後你自己小心了。」   費老顫巍巍站起來,我上前攙扶,他老人家終於走出了樓外樓,不再醉生夢死。可是費老就要上天當蟠桃園土地公,再見之日,遙遙無期。想起來,費老對我的恩情,真是難以報答,我這個徒弟除了供他老人家喝酒之外,真的再沒有盡過什麼孝心。   「師傅,徒兒不孝順,一直惹您生氣,占您的便宜,您老別生氣。將來我一定好好用功,絕不丟您老的臉!」我扶著師傅費老,邊走邊說道。   費老笑了笑,對我說起他當年在天宮喝酒鬧事的往事,我一愣,不知道師傅怎麼分別在即,卻說這些往事?忽然手心一緊,費老在我手心裡寫道,「地皇訣!」我看費老還是絮絮叨叨說著天宮裡的事情,可是手指卻緩緩在我手心裡寫起一句句咒語,我的手扶著師傅,正好被他的大袖子蓋著,外人不知道他此刻在我手心寫字。   我一路送費老出杭州城,費老走得慢,卻寫得快,我使勁背誦,勉強記住了費老寫給我的口訣。費老又寫了一句話,「王母壽誕,桃園相見!」寫完,費老大聲說,「徒兒,為師給你講的這些往事,都是教訓啊。你可都記住了?」   我點頭道,「都記住了。師傅,以後我還能再見到您嗎?」   費老呵呵笑著,拍拍我的肩膀,「緣分到了,自會相見。師傅還欠你一樣法寶,沒時間教你怎麼煉製,不過你可以托天下任意一個土地公教你。他們要是不會,就讓他們來找我問。好了,為師要走了,你和你的小娘子都保重!」   一陣黃光閃過,費老消失在大地之中,我衝著錢塘縣方向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心裡默念道,「師傅,您老保重!」   辭別費老,就如同辭別了我的一位親人長者,讓我心裡一陣失意。從今往後,再有人欺負我和娘子,師傅就管不了了,只能一切靠自己。回到家,看見娘子溫柔的笑容,我暗暗發誓,要努力修煉本領,從今往後沒有了師傅這個靠山,就要靠我來保護娘子保護這個家!   三天搜索,小青一無所獲,蜈蚣精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不見。世子為了北番之行,特意去選馬,我笑著阻止,神秘說道,「我們不騎馬,也不坐車,到時候世子就知道我們如何去北番了。」世子迷惑不已,問道,「大哥,北番不靠海,坐船無法到達啊?」   等到第三天,林先生設計好眾人的衣服,我滿意點頭,一行人來到杭州城外,準備出發!一行人裝作西域戲班賣藝人!娘子白紗蒙面,扮作班主夫人,我自然是班主。背著松老幻化出來的吉他,很有幾分流浪藝人風采。世子扮作英俊的武師,林先生是變魔術的法師,小青穿著露肚皮的短襖,下穿綠色燈籠褲,扮作舞孃。曲師兄還是一身黑衣,外罩青衫,單獨行動。林先生偽造了一份假的行軍圖,讓曲師兄帶在身上。   世子看到眾人打扮,擔憂說道,「大哥,我們胡人打扮,如何在大宋國境內行路?豈不受人懷疑?」   我笑著搖頭說道,「世子,我們可不是在地上走,而是要在天上飛!沒有人看得見,放心吧。」   世子初窺劍仙之境,身輕氣純;曲師兄修煉道法,也是靈氣充盈。雖然兩個人都不會飛行,但是我和娘子帶著曲師兄,小青和林先生帶著世子,卻可以輕鬆駕雲御風,直達幽州。一聲口哨響徹雲霄,「指嘯雲」從天而降,托起我和娘子,曲師兄試探著站上雲彩,好一陣緊張。   我笑道,「師兄別怕,將全身靈氣運轉,自然和雲結成一體,不會失去平衡了。」   那邊世子更是狼狽,小青臨時指點他馭劍飛行的法門,也不指望他能飛行,只要能馭劍飄起來就夠了。世子像狗熊踩皮球一樣,晃晃悠悠踩著吳鉤劍,虛空漂浮起來。小青拍手大笑,「好徒弟,真聰明。」   我看大伙都已經雙腳離地,沖小青使個壞壞的眼色,高叫道,「風緊,扯呼!」摧動腳下指嘯雲,向北方飛射而去。小青駕起一陣狂風,捲起平衡不穩的世子,沖天而起。在世子的大叫聲中,代號「拯救」的北番特別行動組出發了。   大風呼嘯從耳邊吹過,娘子和我手挽著手,凌空漫步,指點江山。可是曲師兄和世子就慘了點,一個有些恐高症,另一個被小青的妖風吹得暈頭轉向,蹲在吳鉤劍上一陣嘔吐。林和靖先生最是瀟灑,輕飄飄跟在小青身邊,吟哦著莊子的《逍遙游》。   娘子問我說道,「相公,曲師兄和世子會不會身子受不了?」   我搖頭道,「放心,他們的武功那麼高,身體素質遠勝常人,沒有問題的。等他們習慣了飛行,就不會再恐高嘔吐了。」   幽州,也就是千年後的中國首都北京,我的故鄉。此時就要回到故鄉,我的心情忍不住激動起來。可是,這份激動卻無法和娘子分享,我只能興奮地大喊,「幽州,我來了——」   燕山山脈包裹平原,形成碗形的格局,八條大河從四方流入,如群龍聚首。看著腳下的幽州,我心中感到一陣親切。雖然地貌沒有變化,可是建築卻和北京絲毫不同。城池雄險,卻少了富貴之氣。看著腳下的大遼南京燕京城,我淡淡感歎一句,「神州龍脈之眼,注定了此地不會平凡。」   林和靖先生淡淡說道,「我們從燕京城西門進城,曲相公從南門進城,分頭行事!」   曲師兄落下雲頭,踩在實地上,一陣享受地感覺著土地的結實,我看得偷笑,他對駕雲看來是有了心理恐懼。等曲師兄進城後,剩下的眾人飛到西門,魚貫入城。守門兵勇登記了姓名,發給了通行的號牌,這就相當於暫住證。如果沒有這號牌,要被官府抓的。   剛進城,就看見一圈人圍著一張佈告爭相觀看。我不認識契丹文,托林先生來解釋。林先生看畢,微笑道,「班主,遼國太宰大人出榜文,求天下名醫醫治眼疾!他說近日來,雙眼看物模糊,不能及遠,辦公不便,求遍名醫無人能解。」林先生這一聲班主叫得我一愣,繼而笑道,「嗯,照榜文看來,太宰大人得的是近視眼。這個病倒是不難治,看來我們的機會來了。」   娘子眼睛一亮,笑道,「相公,你是說住進太宰府?」   捏了娘子小手一下,我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替太宰醫治眼疾,住進太宰府……豈不是省了住店錢?哈哈哈哈。」   在城門口眾人的驚愕表情中,我縱聲大笑,將榜文一把扯下,喊道,「我能治太宰大人之病,誰來引路?」   燕京城地處宋遼邊界,會說漢話的人反而比會契丹話的人多。當即有人叫道,「有神醫揭榜!快快通知太宰大人!」   幾名大遼官名上前一步,抽出腰刀,大聲道,「揭榜之人,報上名來。」我嚇了一跳,縮脖說道,「這個,我叫仙、、許!我叫仙許,是西域以西的英格蘭第一神醫!」   我心道,自報英格蘭人,到時還能說幾句英語充數。再說,大遼能不能知道歐洲有個英格蘭,還是個問題呢,絕對無從查證我的真實身份!   跟著官兵,行路小半個時辰,終於來到雄偉的太宰府門之前。一聲雄渾的話音傳出,竟然說得是漢話,道,「神醫何在?耶律南人有禮。」   我鬱悶想道,「耶律男人?好怪的名字啊。」 第25章、自古忠孝難兩全之第三話   第三話、挖水晶一探房山   曲向陽進了燕京城,直奔行宮。拿出腰牌,自然有人引領他入宮。行宮並非大遼皇帝居住之地,而是他臨幸燕京時下榻的宮城。平時是北院的秘密聯絡點,專門接受情報。曲向陽是派入大宋內部的北院情報機構飛鷹堂主要成員,有秘密腰牌可以直入行宮,面見北院聯絡人。   偌大的宮殿,兩隻飛鷹展翅怒視,曲向陽單膝跪倒飛鷹銅像前,沉聲道,「屬下飛鷹衛曲向陽,見過統領。落日戰死杭州,屬下替他送回行軍圖!」   高高的台階上,一條長案上堆滿文書,一個陰騭面目的男子冷笑道,「曲師弟,少見啊。你不在大宋享福,怎麼回到這苦寒的燕京城了?難道就為一個死了的廢物送情報而已?」這個統領是契丹人,此時大遼也是江河日下,實行種族歧視主義。曲向陽雖然是巫薩滿的徒弟,和這統領份屬同門,不過漢人身份,又是奴隸出身的曲向陽,在統領眼中只不過是賤民一個,隨意侮辱不過是常事。   曲向陽雙手掐進肉裡,忍住怒意,低沉說道,「屬下想見見我娘,還有落日的娘,我也想見見她,替落日轉告一句遺言。請統領開恩!」說完,曲向陽緩緩雙膝跪地,向統領磕頭。   那統領哈哈大笑,對曲向陽說道,「你們漢人就是這樣,動不動就要下跪。看在你這一跪上,讓你見見那老奴隸又何妨?落日的老娘可不比師弟的娘,身受大國師照顧,可以在上京宮裡當差。落日的老娘可是在房山山裡給開山運石的奴隸當奴隸,苦得很啊,哈哈哈哈。是不是還活著,我可不保證!」   曲向陽身子顫抖,忍住沒有立即翻臉,靜靜走出大殿。背後統領一聲冷哼,低罵一句,「漢狗!」   曲向陽忍住一腔殺意和苦悶,走出行宮,用飛塵咒聯絡許仙,痛苦說道,「落日娘親在房山石場!」   我見到耶律南人,對方竟然是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年輕人,二十出頭,一身遼人的剽悍氣息中卻透出一股讓人熟悉的文人儒雅。林和靖先生也是暗暗稱奇,隨意聊天才知道,他竟然是太宰的公子!   耶律南人笑道,「在下本名耶律延楓,南人這個名字不過是我欽慕大宋文風,給自己起的漢名。在下對蘇東坡學士的詩詞最是喜愛!本來以後群醫束手,此次揭榜的一定是漢人神醫,哪知道迎來各位英格蘭的客人!剛才脫口說了自己的漢名,倒是錯表了心思。」   呵呵,這個太宰公子原來是個中原文化迷,南人非男人,原來如此。我裝作老外說中文的怪腔調,和他交流著,一齊去給太宰看病。   太宰大人和蔡太師那老頭兒差不多,都是年紀不大,身板卻先不行了,估計是國事房事雙重操勞所致。他看人的眼睛瞇縫著,一見便知是標準的近視眼!   「太宰大人,容我給您測測視力,然後再進一步治療眼疾。」我恭敬對太宰說道。   「嗯,善。」太宰說話倒簡練,不過顯然對我先測視力一說也較為好奇,看著我在紙上畫視力表,湊過來想看個明白。我攔住他笑道,「大人,這是一會兒給您看的,現在不能看。」   娘子看我在紙上畫滿了字母E,大大小小,顛倒不一,十分奇怪。   「相公,你這是做什麼?」娘子問道。   「呵呵,娘子,這是國際標準視力表,用來測太宰的視力。放心,以後這張表會風靡全世界的!」我嘻笑著說道。娘子早習慣了我的奇思妙想隨意創造,也沒有多問。汗,我把視力表盜版過來,但願不要引起後世考古學的另一大難題。   讓太宰站在三米外,我指著視力表上最大的字母E,問道,「大人,這個符號,開口衝向哪個方向?麻煩您用手指出來。」太宰向右指了指,我滿意點頭,測視力正式開始。   一行行向下,當指到腐乳豆腐塊大小的字母時,太宰就開始迷糊了,一會兒指上,緊接著搖頭,說道,「不是不是,該是朝另一邊才對!」有僕人不忍看太宰著急,出言提醒。我怒道,「不許提醒,測錯了大人的視力,你來負責嘛?」   太宰勃然大怒,沖那僕人喝道,「好大的膽子,干擾本官治病,給我痛打二十棍!」   多嘴僕人被拖下去用刑,我也嚇了一跳,這太宰也太火爆脾氣了吧?太宰衝我大叫道,「大夫,快點測!老夫還要趕時間批改公文!」   慌忙著給這位心急的老爺子測好視力,左眼和右眼還比較統一,都是4.0的視力。這種情況,這種年紀,除了給他配眼鏡之外,沒有其它辦法了。曲師兄聯絡上我,通知落日的娘在房山石場。看來正好藉機去探一探房山石場!   我對太宰說道,「大人,此病好治。不過,小人需要和夥伴們替大人找到一種特殊的水晶石才可以。聽說燕京城外有座房山石場,不知道大人可否恩准我們入山尋找水晶石?」   太宰立即發話,「延楓,你帶這幾個鷹什麼國來的大夫,去一趟房山,挖水晶回來。要快!」   耶律南人得了他爹的命令,帶著我們出發,我心裡暗笑,看來救人還是蠻輕鬆啊。   房山在幽州西南,永定河,此時還應該叫無定河,就在房山腳下流過,著名的盧溝曉月勝景便是此地。不過我和娘子一行沒有心思看風景,匆匆進山。耶律南人拿著一把紙扇,指點沿路風光,不停介紹。他是真的把我們當成英格蘭來的外國人,此刻正充滿自豪感地介紹大遼國的風土人情,時不時吟一句詩詞,和他滿臉大鬍子的形象反差極大。看來這耶律南人恐怕也是大遼國的異類啊!   房山石場,有官軍把手,耶律南人亮出腰牌,帶著我們進入。我和娘子看到石場的景像,這裡簡直是人間地獄!瘦骨嶙峋的漢子,個個腰間僅僅圍一塊碎步,黑色的皮膚毫無光澤,每個人肩膀上都是傷疤纍纍,不知道是拉石頭的繩子勒成的,還是皮鞭抽打所致。   遠處一間草棚裡,幾個老婦人端著笸籮,裡面裝著滿滿的窩頭,看來是今天石場奴隸們的伙食了。一個老婦人蹣跚走向遠處,腳下趔趄,一笸籮窩頭都掉在地上,嚇得她身子一顫,跌坐地上。監工的官軍大怒,持鞭衝過去,狠狠抽老婦人,罵道,「老豬狗,敢故意浪費糧食,看我不打死你!」   我看著官軍虐打老婦人,氣得咬牙不已,可是也不能去管,此刻不能亂了方寸。靈機一動,明裡不能動手,暗地裡給那官軍一點教訓!地靈針在我心念一動之時,悄然從地下向官軍腳板襲去,那官軍一聲大叫,抱著腳跳起來,罵道,「跳蚤?老子昨天才洗澡!」   我問林先生那官軍說什麼,林先生翻譯過來,我肚子快笑破了,「跳蚤,老子讓你嘗嘗掉到跳蚤窩裡的滋味!」   地靈針瘋狂刺出,那持鞭的官軍一聲慘叫,跌倒在地,地靈針從地下刺出,不能超過地面三尺。可是他倒地之後,地靈針已經足夠把他刺個對穿了。無意取他性命,只是朝他命根子和手腕上狠刺了幾十記,估計以後他是掄不起「鞭子」打人了!   耶律南人莫名其妙看著那個官軍滿地打滾,自言自語道,「羊角風不成?這樣的人怎麼讓他當兵呢?唉——」   「請問仙許大夫,你要的水晶石要到哪裡挖呢?」耶律南人問道。我裝模作樣對娘子嘰裡咕嚕說了一些話,娘子雖然聽不懂,也只好配合我假裝哼唧了幾句,我一副了然模樣,對耶律南人說道,「耶律公子,水晶石要最大最純的,恐怕要一陣好找。公子能不能讓石場裡沒有活兒干的那些老婦人,幫我們一齊找呢?」   耶律南人一愣,哈哈笑道,「這有何難?傳太宰之令,全部工人停工,一起幫仙許大夫找水晶石!」   我暗罵一句,以權謀私,鄙視你!給娘子和小青她們一個眼色,大家分頭開始行動。這時,赫然看到曲向陽師兄進入了石場,似乎朝剛才挨打的那個老婦人走去。我心裡一動,看來她就是落日的娘親了。本來我還要藉著讓她們這些老婦人幫忙之機詢問清楚她們的身份,既然曲師兄到了,就不必麻煩。   趁眾人不備,我抓起一把土,使出飛塵咒,聯繫曲師兄問道,「師兄,我們到了。這些老婦人是不是都要搭救?」   曲師兄同意道,「她們都是飛鷹堂裡兄弟的親屬,當年無數人都是被人販子賣到北番為奴,很多資質平庸的孩子慘死在這樣的奴隸營裡,像我一樣的有習武能力的,則被飛鷹堂訓練成密探和殺手。落日的娘親在此,另外幾個兄弟的娘親也是在這裡。不過,我已經認不出這許多人了。」   「沒有關係,師兄。我們一古腦全部救走就是。不過,最好是先想好撤退的辦法,再行動!對了師兄,哪位是伯母?」我追問道。   曲師兄話音一頓,澀聲道,「我娘親不在燕京,而在上京臨潢遼宮之內!」   「嗯,那要先救了伯母,才好拯救石場的裡的各位,否則會打草驚蛇!」我緩緩說道。   曲師兄沉默不語,看來他是不願讓落日的娘再在這裡受苦,我靈機一動,說道,「師兄,能不能把落日的娘要走幫忙,豈不一舉兩得?」   曲師兄有些遲疑道,「恐怕石場不能放人,這些人都是要犯,看守得頗嚴。」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來只有晚上來劫人一條路了。不過,得做成一個假象,讓石場以為落日的娘已經死了,才好帶著她從容逃脫。   一個計劃在腦海中成形,我對娘子悄聲說道,「拜託娘子幻化一塊水晶石出來,我們立刻回太宰府!」   娘子大袖輕揮,地上一塊石頭立刻光華閃閃變成晶瑩剔透的水晶石,我沖娘子一伸大拇指,暗讚一聲好本領!   耶律南人看到如此容易找到水晶石,詫異不已。我哈哈笑道,「太宰大人洪福,山神看我們找水晶石給大人治病,特意送了一塊到山下。真是天祐大人啊!」   耶律南人樂得找不著北,真的以為他老爹是皇天保佑,高高興興命人把水晶石抬回太宰府。我們假裝和曲師兄不認識,先一步離開,我用飛塵咒對他說道,「今夜三更,石場外會合,黑衣蒙面,救人!」 第26章、自古忠孝難兩全之第四話   第四話、露馬腳被困房山   回到太宰府,太宰大人看到水晶石已經挖到,急不可耐地叫道,「快快配藥,治我的眼疾!快、快、快,老夫等不及了!」   真不知道,遼國的大官怎麼這麼愛著急,說話快得像機關鎗掃射,林先生聽得發蒙,良久才翻譯給我聽。我呵呵笑道,「大人,這水晶石是用來做眼鏡給大人戴,矯正近視眼用的,不是用來配藥吃下去的。」   太宰大人也精通漢語,聽到我如此說,大驚失色,問道,「做眼睛?難道你們要用石頭做成眼睛給老夫換上?萬一失誤,老夫豈不是雙目失明?」   小青哈哈大笑起來,「什麼做眼睛啊,是給你做眼鏡!鏡子的鏡!」   太宰大人還是一頭霧水,耶律南人也不明所以,父子二人等著我的解釋。我拿起水晶石,解釋道,「大人,水晶石是透明的,將它打磨成原形,做成凹透鏡,大人戴在兩眼前,自然就可以清晰視物,不會模糊了。」   太宰大人驚訝不已,讚歎道,「如此精巧的工藝,要多久才能製成?仙許大夫,我可非常著急啊!」   靠,太宰大人急著投胎啊?怎麼除了急,就是急。我苦著臉歎道,「大人,我加緊趕工,也要整整三天時間。大人給我們一間密室,只送三餐不要打擾,我們日夜趕工,應該可以製成近視鏡!」   太宰大人當即喊來僕人,下令道,「將北園書房騰空,馬上請仙許大夫等人入內製作近視鏡,不得有誤!要快!」僕人嚇得慌忙去辦,似乎太宰大人的大棍子已經高高揚起,隨時準備打人了。   我和娘子及其它人進了北園書房,研究晚上如何救人。林先生建議製造一個假象,帶落日的娘往石場高山上跑,然後用法術引起山崩,這樣遼兵以為落日的娘和劫獄的人死在山崩之下,便是發現有假也是幾日後的事情,可以悠閒赴臨潢救曲師兄娘親出來,趕回大宋。   娘子皺眉提出一個難題,「相公,凡人無法駕雲,如何帶著兩位老人家回大宋呢?如果行陸路,恐怕關卡眾多,難以通過。」   我笑道,「娘子說得對,不過我們可以取道大金國,乘海船回歸揚州。從上京臨潢到南京燕京城,不過千里不到的距離,我們日夜兼程,就是帶著曲師兄的娘親,三日也可以趕回。救了落日的娘親,就躲在房山裡,我知道一個絕妙的藏身地點,就是十萬大軍搜山也難以找到!等我們救了曲師兄娘親,再回房山匯合,一同東行去金國。如何?」   林和靖先生沉吟道,「如果許相公所說的那個所在真的如此神奇,可以藏身而不被發現,我和世子可以陪著落日的娘親,許相公會同曲相公去臨潢救母,關鍵就是個快字,速戰速決!」   我信心滿滿說道,「放心吧,那個所在就在房山之中,叫做石花洞!裡面巖洞四通八達,藏上萬人都可以。」北京房山的旅遊名勝之一,鐘乳石洞石花洞,此時還沒有被發掘,用來當避難藏身所在,絕對一流!   入夜時分,娘子在書房裡布下一個障眼法,眾人悄悄離開太宰府。所幸眾人都是身手高明,太宰府高牆大院,卻也攔不住我們。到了房山石場,曲師兄一身黑衣,早已經等待多時。和曲師兄定好計劃,決定飛到石場山頂,然後放下繩子,救人後從山頂逃走。娘子使用法術,讓山石崩塌,將幾個幻化的假人摔下去,讓山石壓住,自然就可以掩人耳目。   曲師兄連連稱好,一干人等輕鬆飛上山頂,俯視山下。常年採石,山體斜坡變成了斜四十五度的坡,只有最高處幾十丈是陡立而起。不過憑借這幾十丈,足以甩開追捕的官軍了。   娘子和小青、林先生留在山頂上,我和曲師兄、世子下山救人。曲師兄和世子二人施展輕功,飄落在地面。我可不會輕功,老實駕著我的寶貝口哨雲落地,三人一起進入了營地。女犯和女奴都是關押在一起的,曲師兄輕撬開女犯營房門,門口連個守衛都沒有。娘子傳音入耳對我說道,「相公,為妻感到一陣不安,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要小心!」   我應了一聲,娘子第六感可是非常敏銳的,到底哪裡不對勁兒呢?曲師兄輕輕叫醒落日娘親,輕言道,「落伯母,我是曲向陽,來救您離開。」   落氏醒來,看著曲向陽,激動不已,「向陽,你真的來救我離開嘛?落日呢?他怎麼沒有來?」   曲向陽一陣沉默,攥緊拳頭,緩緩低聲說道,「伯母,落日他已經去了。臨終前,他拜託我照顧伯母,從今往後您就是我的娘親!伯母,我們走吧?」   落氏聽說兒子死了,頓時呆住,失魂落魄一般。我心裡暗急,曲師兄這個人怎麼一根直腸子啊,先離開險地再告訴她落日已死的消息才對,這個時候說,不是讓事情越來越棘手嘛?落氏醒來,營房裡其他的女犯也都醒來,看見曲向陽要救人,都哭喊著,「救救我們吧!恩人,壯士,求求你們救救我們。」打眼看去,都是一群白髮蒼蒼、面黃肌瘦的老婦,看起來都是在奴隸營裡吃盡了苦頭。一共十幾個人,曲師兄看著我,滿眼期待。我一發狠,低聲道,「一起走吧!小點聲音,到石場山峰下匯合。」   帶著十幾個老婦人,躡手躡腳走出營房,石場裡安靜得怕人,一個官軍沒有。此時曲師兄雙眉緊皺,軟劍已經持在手裡。世子斷後,護著一群老婦人向石場山峰快步走去。就算有埋伏,也只能硬闖了。   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石場頓時亮起無數火把,從四面飛速包圍上來。我們背後是山峰,剩餘三面全部被官軍所圍,個個彎弓搭箭,有數千人之數,為首一個面目陰騭的男子騎在馬上,緩緩摧動坐騎上前,冷聲道,「曲向陽,本座料定你心懷不軌,你果然來救這些人質女奴。哼,難道你要背叛飛鷹堂,背叛大遼不成?別忘了,你娘可在臨潢宮裡特別關照著,小心她人頭落地!」   曲師兄低聲對我說道,「翰文,連累你了。」   「別說這種話,師兄你快想辦法,將這些老婦人送到山頂突圍而去。我和世子斷後,拖住這些官軍!」我大喝一聲,地靈接引訣發動,雙掌平伸,靈氣彈飛速射出,向官軍的火把掃去。頓時狂風大作,無數火把熄滅。世子可沒有我這麼平和,吳鉤劍氣縱橫,當時就有數十遼兵殞命。   十幾個老婦人看到官軍勢大,嚇得跪地求饒,更有五六個跑向對面的陰騭面目的統領,大叫道,「饒命啊,我們投降。」   我暗罵一聲,真是賤骨頭,此時投降和找死有什麼區別?那統領獰笑一聲,「本座賞罰分明,你們逃走有罪,此刻投降卻無功,都去領死吧!」揮手之間。數道鷹形氣勁發出,直奪幾名老婦的頭顱。腦漿迸濺,幾名老婦全部伏屍在地。   我心頭一顫,不忍再看。曲師兄怒火中燒,就要撲過去拚命。我死死拉住他,喊道,「救人要緊!」曲師兄一聲痛吼,收起軟劍,背上落氏老夫人,拉著繩子向山峰頂上攀去。   「放箭!」統領一聲令下,萬千雕翎齊射,鋪天蓋地射向我和世子以及師兄。看著滿天箭雨,我頓時慌了手腳,一沒有武器二沒有輕功,我可怎麼躲啊?   「相公小心,為妻助你!」娘子在峰頂一聲清叱,如同九天仙女般盈盈飄落,此時娘子身穿白衣,大袖招展,袖口猛然擴大數倍,「袖裡乾坤,收!」一聲咒語念出,滿天箭雨如同倦鳥歸巢,紛紛被牽引著飛入娘子的袖口,消失不見。那統領看到娘子神通,大驚失色,連連叫道,「放箭!」   箭雨一撥又一撥,娘子連連發動袖裡乾坤收箭,額頭已經見汗。我運起地靈針,刺弓箭手的腳底,無數人痛叫,弓箭射得失去準頭。那統領抽出一柄彎刀,躍向半空,摟頭劈向世子。世子回手一劍,本以為輕鬆取他性命。哪知道那統領身子一旋,如同飛鷹一般在空中轉向,單掌發出一道鷹形氣勁,襲向世子胸口。世子揮劍拍散氣勁,震得寶劍顫抖不已。   「好輕功!」世子大聲喝道,劍氣縱橫,交織而出,封鎖了統領的躲避之路。那統領武功確是不凡,鷹形氣勁接連發出,和世子的劍氣拼得旗鼓相當。   娘子不願傷人,大袖一擺,喝道,「袖裡乾坤,放!」剛才收取的羽箭,同時倒飛而出,從空而降,射在官軍腳前三尺,形成一道寬六尺長數丈的箭跺荊棘圈,官軍一時難以接近。統領看自己獨木難支,怒喝一聲,飛身躍出箭圈,恨恨發出威脅,「曲向陽,等著給你娘收屍吧!」   娘子和我飛上峰頂,此刻也用不著什麼障眼法了,直接奔石花洞逃去。我對曲師兄說道,「師兄不必著急,我們安置好落氏夫人,馬上趕往臨潢救人。那統領傳信臨潢,再快也沒有我們的速度快!」   曲師兄此刻心思已經亂了,點頭道,「一切聽憑翰文安排。」   眾人和我在山裡打轉,找到石花洞。平平無奇的洞口,裡面竟然另有乾坤。世子看到石花洞裡鐘乳石的雄偉之景像,半晌才回神道,「鬼斧神工,造化神奇。人間帝王宮殿和這裡比起來,都是草屋瓦捨罷了。」   林和靖先生也感歎起來,「許相公竟然知道如此神奇的所在,難怪說可避十萬追兵。此洞直通地下,分路無窮。要是不做上記號,恐怕迷路其中,經年也難以走出。」   我顧不上和他們感慨大自然的神奇,分配任務道,「世子和林先生留守此地,保護落氏夫人。我和娘子、小青,帶曲師兄馬上趕往臨潢救人!」   駕起雲來,向北方飛去。曲師兄此刻站在雲頭,臉色低沉,顯然是擔憂不已。披星戴月一陣急飛,似乎看到地面上草海翻波,一片壯觀的草原出現在眼前。小青還是第一次來到草原,驚叫道,「你們看,那麼多草,會像大海一樣翻起波浪!」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牛羊似乎就是草海裡的魚兒,風吹才能露出身子。大遼如此富饒的疆域,有燕京城之繁華,又有臨潢城之古樸,如同草海上的巨舟,氣勢雄渾,真不愧是草原霸主之都!   曲向陽師兄哽咽道,「五年沒有見到娘親了,不知道她老人家變成了什麼樣子。」   臨潢城裡一片燈火輝煌所在,應該就是皇宮了。我拍著師兄的肩膀,打氣說道,「師兄,伯母就在下面,我們去接她老人家!」   落下雲頭,才發現皇宮是如此龐大。毀掉這裡容易,用地靈訣引發一個地震就可以了。但是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娘子撒出六枚銅錢,凝神卜卦,忽然說道,「人在西北方向,快!」   曲師兄身子如同一支利箭,直射西北方向,皇宮殿堂樓宇在腳下飛逝,遠遠看到一處園子,一盞孤燈下頭髮斑白的老婦人正在搗藥,身邊還有幾個太監和宮女忙碌著。娘子指風射出,太監宮女紛紛倒下,昏睡過去。曲師兄拉下面巾,哽咽叫道,「娘,向陽來救您了。」   那老婦人看著曲向陽,良久才緩緩笑道,「向陽兒,真的是你?娘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你了。」   「娘,我們馬上離開這裡,兒子帶您回家,回杭州!」師兄眼淚撲簌而下,強忍著跪在娘親面前,請她伏上自己的脊背。   曲氏老婦人欣慰笑起來,伏在師兄背上,幸福地把臉貼在師兄後背上。我看到曲氏伯母的幸福表情,心中一酸,鼻子也氣息不通,眼淚在眼睛裡一個勁兒打轉。娘子挽著我的手,輕輕說道,「相公,快走,遲則生變。」   曲師兄背著伯母,跳上宮牆,投向宮外。我和娘子跟上,小青斷後,一起飛出皇宮。曲師兄還沒有落地,一支冷箭從斜裡射出,快如閃電。我和娘子、小青只來得及驚叫,無暇阻止。曲師兄生怕傷了背上的伯母,身子擰轉,利箭從曲師兄右胸穿透而過,帶出一蓬血雨。   曲師兄穩穩落地,卻跪倒在地,臉色瞬間蒼白如雪。曲氏伯母心疼地摟著曲師兄,哭道,「兒啊,是娘連累了你!放下娘,你快快逃走吧。」   黑暗中,一個身穿黑袍的瘦高男子走出,他身後跟著十二個帶著牛頭面具的黑袍男子。曲師兄見了此人,身子一抖,低聲道,「師傅!」   黑袍人冷冷說道,「曲向陽,我本來以為你不是一條狗,拿你當個人看。沒有想到你連狗都不如,不但愚蠢,連忠誠都沒有。」   一股陰冷的煞氣從黑袍人身上發出,我和娘子頓時渾身冰涼,如墜冰窖。 第27章、自古忠孝難兩全之第五話   第五話、救曲母薩滿逞兇   娘子和我被黑袍人的氣息壓制,娘子對我凝重說道,「相公,此人就是巫薩滿,一身邪功傲視天下。他背後十二個帶著牛頭面具的,應該是薩滿教的靈巫,也不好應付。」娘子眉頭緊皺,對付巫薩滿這類邪派妖人,她又不能對人類開殺戒,十分棘手。小青抽出青鱗劍,大喝道,「姐姐,殺出去就是,何必和這些黑袍子怪人糾纏。」   我對娘子說道,「護師兄和伯母先走,我和小青斷後。」從師傅和摩呵迦葉一戰之中,我也琢磨發明出一個法術,雖然沒有師傅地縛傀儡術那麼牛,可是也能將人定在地上。大地靈氣被我操縱,如同長草一般瞬間鑽出地面,纏繞在巫薩滿和十二個靈巫身上。巫薩滿神色一變,身子一掙,我的心口如同被寒冰巨柱撞中,難受不已。十二靈巫更是可怕,身上滲出鮮紅如血的霧氣,蠶食我的地縛靈氣,轉眼就要破開靈縛。   小青縱身躍向巫薩滿,青鱗劍劍芒暴射。娘子大叫道,「青兒,萬萬不可傷人性命!」小青老大不高興,劍芒收縮,劍氣掃向巫薩滿的雙臂,狠罵道,「你這個壞蛋,欺負老太太,我砍了你的雙手!」   巫薩滿張口吐出一道霹靂,「呔——」電光和小青的青鱗劍撞在一起,小青翻身落下地面,難以置信一個妖人竟然可以將她擊退。巫薩滿此時徹底掙脫了地靈縛,我實在困不住這麼恐怖的人類,只能用地靈針瘋狂紮了十二靈巫一陣,他們竟然沒有疼痛神經一樣,絲毫不叫不跳。只是每個靈巫的眼睛,都狠狠盯著我,變成了血紅色!   娘子替曲師兄療傷,發現傷口居然無法癒合。無論施展什麼回春法術,傷口就是鮮血汩汩不斷湧出,束手無策。娘子著急向我求援,「相公,曲師兄的傷口有古怪,無法止血!」   小青抽劍和巫薩滿打在一起,十二靈巫已經將我和娘子、曲師兄、伯母圍起來,緩緩逼近。娘子抽劍對敵,我連忙查看師兄的傷勢。看到鮮血流出,毫無凝固跡象,我暗罵一聲,箭上有毒,血液不凝,法術無效!   賭一賭,中西合璧來試試看吧。地靈針發動,刺入止血大穴,封閉了主動脈。我伸手將師兄的傷口前後堵住,靈氣灌入,將血管封閉。扯下衣衫捆上傷口,我對娘子叫道,「娘子,師兄傷勢危機,必須馬上手術!我們要馬上趕回,否則就來不及了。」   巫薩滿哈哈大笑,「背叛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想救他,癡心妄想!十二靈巫佈陣——」   十二靈巫團團困住我們,繞著圈子急走,嘴裡發出奇怪吼聲,像是莽牛喘氣一般。娘子大急,眼看就要陷入重圍,曲師兄又危在旦夕,關鍵是曲師兄受傷靈氣潰散,曲伯母肉體凡胎,根本無法帶他們飛行,這該如何是好?   巫薩滿徹底激怒了小青,小青雙眼赤紅,青鱗劍收入體內,獠牙刺出嘴巴,雙手指甲寒光閃爍,吼道,「我殺了你!」巫薩滿眼中精光閃耀,邪氣陣陣,笑道,「妖孽,本國師收了你,正好煉成一件法器!」   娘子拍了一記符咒入小青體內,小青的狂暴暫時壓制。隨後娘子大袖一拂,曲伯母昏睡暈倒。娘子沖小青叫道,「青兒,顯形!」   小青聞言,化身巨蟒,身長三丈,粗如巨樹,二人難以合抱。娘子抱起曲師兄和曲伯母,縱身踏上小青的背,我也連忙摟住小青的脖子,狼狽躲開十二靈巫的攻擊。此時十二靈巫身上血霧噴湧,像硫酸一樣腐蝕地面。娘子對小青喊道,「青兒,突圍!」   小青身子微盤,化身一道青虹閃電,躥入高空,橫過百丈距離,跳出了十二靈巫的包圍。巫薩滿冷笑一聲,飛上天空,手扯一面黑幡,陣陣血霧從幡中發出,罩向我們頭頂。小青身子游動,如同高速火車,呼嘯著穿越臨潢城,進入草原。   長草高達三尺,青兒的身子雖然巨大,可是卻輕飄飄浮在草尖上飛速游動,速度越來越快。娘子心疼地摟著青兒的脖子,溫言說道,「好青兒,你受苦了。」   青兒身子微微顫了顫,悶聲說道,「姐姐不用說這些見外的話,下次讓我殺了巫薩滿,就讓我解氣了!那個妖人,氣死我也。」   娘子莞爾一笑,拍著小青巨大的蛇頭說道,「青兒,整天想著殺人,你救人的功德都被磨光了。」   天上巫薩滿追來,十二靈巫竟然也飛著追來。每個靈巫腳下踩著一塊血雲,恐怖之極。半邊天都已經被染紅,十分妖異。我鬱悶問娘子道,「遼國不是禮佛之地嗎?怎麼會有薩滿教這種邪教的教主當國師?太奇怪了。」   娘子也搖頭不知,看著越來越追急的巫薩滿,娘子皺眉道,「即使趕回燕京城,巫薩滿死追不放,我們也無法擺脫,怎麼回合世子和林先生他們呢?」   我看著曲師兄的傷勢,再不開刀手術,就來不及了。對娘子說道,「如今只能兵分兩路,拜託娘子引開巫薩滿等人的追兵!」我說出此言,一陣難受,握著娘子的手,愧疚道,「娘子千萬不能出意外,要安然回來和我回合。否則,許仙定然自刎追隨娘子,絕不獨自偷生!」   娘子捂著我的嘴巴,微笑道,「相公,你的心意我明白。生死之事,何干你我之情?我去了,你照顧好青兒!」   娘子借來青兒的青鱗劍,青鱗劍化成和青兒一樣的巨蟒,飛速躥向右邊。娘子站在青鱗劍所化巨蟒上,幻化出三人幻影,吸引巫薩滿向西南方向而去。我召喚出子鼠,將青兒和一干人隱身,向東南燕京城而去。娘子看著我,嘴角露出微笑,我強忍著眼淚,對昏迷的曲師兄說道,「你不能死,否則對不起娘子九死一生為你冒險!挺住,絕對不能死——」   小青千里之速,趕回燕京城,直奔太宰府。藥箱和手術用具都在書房裡,巨蟒入園,已是深夜,無人發覺。小青變回原形,身體上衣衫破爛,滿是傷痕,一張如花玉顏上也不滿細細的傷口。我感動說道,「小青,苦了你了。」   「別廢話,快救人吧!」小青扶起曲向陽,我拿出手術刀,心一橫,開始了有生以來第一次肺部出血大手術!   曲師兄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我單掌頂在他大包穴上,靈氣輸入心脈,死死為他續命。一陣虛脫感襲上心頭,我叫道,「不能死,不能死,為了娘子,你不能死!」   太宰府中一陣哭喊聲傳來,窗外火光沖天,小青從書房外跑進來,色變說道,「不好了,那石場伏擊我們的遼軍統領,殺入太宰府,太宰大人和他兒子都死在了他手裡。」   我神色劇變,狂喊道,「怎麼可能?難道我們落腳太宰府,走漏了消息不成?太宰位高權重,一個領兵統領怎麼敢殺他?這其中有陰謀!」   火光沖天,屋外喊聲傳來,「大宋奸細殺了太宰大人,搜捕奸細啊!」   我的心頓時一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難道這次真的要全軍覆沒在燕京城嘛?   顧不得許多,我對小青說道,「青兒,又要讓你受一次苦了,變身帶我們衝出太宰府,去房山石花洞!」   小青點頭,身子疲憊,已經手指輕顫不已。我看在眼裡,心痛不已,可是強迫自己硬起心腸,否則大家都要死在這裡。巨蟒撞破窗欞,我將曲師兄和曲伯母放在小青背上,此時搜捕奸細的人馬已經衝過來。我施展地靈針刺倒一片追兵,對小青急道,「快走!」   小青身子一顫,躥出太宰府,在平民房頂上飛速游動,向房山飛馳。明顯感覺到青兒的速度減慢,只是和奔馬速度相仿。追兵越來越多,那統領竟然騎馬在身後追趕,怒喝道,「大宋奸細仙許,看你能逃到何處?」   我心中一涼,落腳太宰府的身份揭露,難怪他找上太宰府,可是他為什麼要殺太宰大人?我心中一動,吼道,「你殺了太宰大人,還想嫁禍給我?你逃不過遼國朝廷嚴懲,看誰才真正逃不掉!」   統領縱聲長笑,「殺了你們一干賊子,自然用你們給太宰抵命。還要謝謝你們大鬧房山石場,讓我可以有名目殺入太宰府緝捕奸細,順手結果了那老東西。他一向親宋,最是契丹人的恥辱,殺了他正和本座之意!哈哈哈——」統領單人匹馬追趕而來,毫無顧忌承認他的行為,我聽得寒毛倒豎,此人陰險狡詐,手段殘忍,要是在大遼掌權,恐怕又是一個戰爭狂人,給兩國帶來兵禍!   心中壓抑不住一股衝動,想要殺了他。可是,殺了他就能挽回麼?此人是曲師兄的同門師兄,估計不過是巫薩滿手下一條咬人的瘋狗罷了。巫薩滿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最可怕的野心家。   想到此,我反而不想再殺這統領,地靈針刺馬腿,狠狠摔了他一個跟頭,故意笑道,「口出狂言,你不過巫薩滿手下一條狗,也配來和本侯為敵?巫薩滿都不是我的對手,你這條惟命是從的哈巴狗就給我滾遠吧!記住,本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你十八代的祖宗,西湖功德侯許仙!」   看著統領趴在地上咬牙切齒的德行,我暗歎一句,但願這些從電視劇裡學來的挑撥離間手段好使,給巫薩滿身邊埋下一顆定時炸彈!   小青拼盡力氣,飛馳到房山石花洞前,可是洞前景像讓我的心徹底掉入寒冰地獄。一片火把海洋包圍洞口,巫薩滿和十二靈巫竟然已經在此。娘子難道出事了?   我心中氣血翻湧,幾乎暈倒在小青身上。小青悶聲叫道,「姐姐沒事兒,我能感覺她正趕來!」這一句話,總算把我從暈倒邊緣拉回。娘子沒事兒,我就還有再戰的勇氣。   洞口,世子單人仗劍,渾身浴血,無數屍體堆成小山,將洞口幾乎掩去一半。林和靖先生站在世子身後,雖然沒有助戰,但是也目不轉睛盯著戰場。   世子肩膀上已經插著一隻利箭,和曲師兄所中的一模一樣。世子提劍,對林先生歎道,「先生,大事已去,你獨自逃生吧。落氏老夫人蹤影全無,看來也是凶多吉少。」   林先生皺眉不語,我和小青從山頂游身而下,我大聲道,「不到最後關頭,不能放棄!世子,我來助你!」林先生看到曲師兄重傷,搖頭歎息,「許相公,今日之事,恐已不可為,早早突圍而去吧。」   我急道,「落氏夫人呢?」   世子面色愧疚道,「老夫人如廁離洞,至今未歸,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娘子從天而降,彷彿白衣救世的觀世音,巫薩滿手下兵將和靈巫都看得雙眼一陣發呆。娘子面罩寒霜,對我說道,「相公,我們被內奸出賣了!」   我淡淡苦笑一句,「娘子,我已經知道了。」   內奸,此刻正跟在巫薩滿身邊,愧疚地低著頭,不敢正視洞口一眼! 第28章、自古忠孝難兩全之第六話   第六話、誅仙陣落氏變節   落氏老夫人低著頭,跟在巫薩滿身後,身子顫抖不停。世子聽到娘子和我的話,朝敵方望去,看到落氏老夫人,又驚又怒,「難道、難道是落老夫人出賣我們?將石花洞所在告訴了遼人!」   娘子淡淡點頭,對我說道,「巫薩滿半途忽然掉頭而去,我就猜到必然出了問題。來此看到大軍包圍石花洞口,若無人變節投敵,遼軍應該大舉搜山才對,為什麼單單圍困了此處?」   我對娘子苦笑一聲,「娘子,對不起。我太看得起自己的智慧,以為天衣無縫的營救妙計,不過是一坨狗屎一樣的計劃,漏洞百出,更識人不深,讓娘子和我一同陷入險境。許仙該死——」我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吐出一口鮮血,胸中的氣悶卻有增無減。娘子沒有攔著我,而是抽劍對外,輕輕說道,「相公不必自責,為妻何嘗不是被騙了?怪只怪我們的心思太善良吧,不知道這世上還是有惡人的!」娘子的語氣充滿了憤怒,和往常她柔順的性格大不相同,盯著落氏,娘子厲聲問道,「我相公和曲師兄拚死救你,為何要出賣他們?遼人囚禁你幾十年,難道你還要替遼人當奴隸當一輩子嘛?」   落氏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掩面大哭,巫薩滿冷冷看著落氏,陰沉說道,「有功則賞,有過則罰。你做得很對,本國師會好好賞你。跟著這些大宋的奸細回到大宋,你兒子已經死了,又靠誰照顧你?落氏,你做的沒有錯,哭什麼?難道你此刻又動心了,想和這些大宋的奸細一起回南朝不成?如果這樣,本國師可以成全你。」最後一句,巫薩滿陰陰一笑,嚇得落氏磕頭不已,狂呼道,「大國師明鑒,我和這些宋人奸細沒有半點關係。我是遼人,我是遼人!」   「你、你——」看著匍匐在地向大國師磕頭的落氏,我氣得說不出話來。世子為了她浴血殺敵,曲師兄為了她被巫薩滿打得生死不知,可是她竟然偷偷跑去向遼人告密,變節投敵,徹底背叛了大宋,背叛了自己宋人的身份。我雖然知道大宋、大遼之分,不過是一時之事,可是身處杭州馹久,身邊的朋友也都是大宋人,雖然故鄉燕京城是遼人疆域,我卻早已經把自己當成宋人,恨這巫薩滿和那草菅人命的契丹統領!   「落姐姐,你真的不當宋人,要當遼人了麼?」一聲輕呼從我和娘子背後傳來,曲老夫人竟然醒了。看著對面掩面哭泣的落氏,曲氏夫人一臉震驚,難以置信地看著落氏。落氏低著頭,不敢看向我們。   巫薩滿冷冷對曲夫人說道,「曲夫人,還記得當年你和你兒子被賣到大遼,是誰救了你們嘛?是誰收了你兒子為徒,教他一身本領?又是誰安排你入宮搗藥,免去了奴隸營的飢寒交迫之苦?」   曲老夫人一笑,淡淡施禮,對巫薩滿說道,「妾身記得,是巫先生救了我們母子。那時,先生還不是今日的國師之尊,您的恩德我們母子是不會忘記的。」   「你們不忘記我的恩德,就是用背叛來報答不成?」巫薩滿冷冷喝道。   曲老夫人看著巫薩滿,絲毫沒有愧疚之色,坦然問道,「請問巫先生,當初你救我們母子何嘗又不是別有用心?你教向陽武功,不過是利用他當你手裡的棋子。我雖然明白你的目的,可是為了向陽,我裝作不知,讓他好好隨你習武。為得就是有一天,等他學好本事,可以脫離你的掌握,回到家鄉。沒有想到,這些年我再也見不到向陽,我生怕他助紂為虐,來不及回頭。看到他來救我,我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向陽他還是一個大宋的男兒,沒有忘本。巫先生,你沒有想到費盡心機,還是讓向陽離你而去吧?呵呵,這就是天理循環,強求不得。」   巫薩滿怒極而笑,「好,好,我小看了你這個南蠻子刁婦!你兒子有反骨,你也是個奸詐的東西!本座悔恨當初,為什麼沒有殺了你們。」   曲老夫人慷慨道,「小恩不可滅大義,身為宋人,豈能忘本背祖?落姐姐,你死後對得起列祖列宗麼?」落氏被曲老夫人這一說,身子更加顫抖得厲害,痛苦不堪。巫薩滿狂笑道,「死後的事情,死後就知道了。本座現在就送你們下地獄!」   十二靈巫齊齊飛上夜空,飛舞著籠罩在我和娘子頭頂,將眾人全部罩在一片血雲之下。十二靈巫每個人的手中血氣噴湧,凝成一把血光流動的長劍,十二把長劍射出十二道血光,天地頓時變色,一片血霧瀰漫,憑空壓力驟增,世子單劍拄地,勉強站直身子。娘子臉色連變,巫薩滿縱聲笑道,「上古誅仙劍陣,乃通天教主所傳,看爾等妖孽如何脫困?背叛我的人,全都都要死!哈哈哈哈——」   瘋子,徹底一個法西斯幻想症患者。我苦苦支撐著身體,血氣紅雲壓下,地面上都滲出了絲絲鮮血,地靈接引訣溝通大地靈氣,對抗血雲,也是效果甚微。娘子祭出雄黃劍,放射至陽之光,將血雲逼開丈許開外。可是白光的範圍越來越窄,眼看就要被血雲全部蠶食而光。   「退往石花洞裡!」我大聲喊道,小青夾起重傷的世子,林先生面色蒼白,這誅仙陣對他厲鬼之體壓制頗大,幾乎走路都走不動。娘子喘息道,「相公,進入石花洞,血雲煞氣灌入,我們更是無處可逃。唯今之計,翻過大山,才能擺脫十二靈巫的壓制,逃出生天。」   回望一眼高聳的山脈,連綿起伏,如同一道屏障攔在身後。此時小青失去了戰鬥力,勉強能帶著世子行動。林先生自顧不暇。曲伯母和曲師兄已經是最大的累贅,我和娘子再大的法力也不可能帶著凡人駕雲飛過山峰。巫薩滿這個超級大高手虎視眈眈,隨時準備給娘子致命一擊,我們該怎麼辦?   曲伯母站起來,走到曲師兄身邊,眼淚流下,撫摸著他的頭,說道,「向陽兒,從小娘就沒有讓你過上一天好日子,被賣到北番為奴,多少次娘都想自盡,可是為了你,娘忍辱偷生活著。能看到你長大成人,懂得氣節二字,沒有黑了心腸給遼人賣命,娘親已經知足了。就是死後,也對得起曲家的列祖列宗,對得起你那沒有良心的爹。」   曲伯母背對我和娘子,幽幽說道,「謝謝各位仗義相助,救我這個老婆子出苦海。我兒拜託各位照顧,老婆子我就在此和恩人道別,請千萬救救向陽!救救向陽——」曲伯母聲音漸小,娘子大驚,扳過曲伯母身子一看,一支木簪子刺破喉嚨,曲伯母已經斷氣了。   娘子眼淚奪眶而出,伏在曲伯母身上痛哭起來,「老人家,您何必自尋短見?我們一定能衝出去的。」   我靜靜走到娘子身邊,沉聲道,「曲伯母不是尋短見,而是為了救兒子。她自殺是怕給我們突圍填累贅,更以死相求,拜託我們救曲師兄脫離險境。曲伯母,你將我許仙看得輕了,就是你不以死相求,我也一定會護你和曲師兄周全。……伯母,你、你安心去吧。」我的眼淚已經流乾,此刻曲伯母的屍體伏在我面前,讓我只覺得天地一片血色,頭頂上十二靈巫張牙舞爪撲來,我身體靈氣外漲,將他們生生撞飛!   大地的靈氣被我瘋狂抽取上來,天雷劫?儘管來吧。上天不救曲伯母,也不救千千萬萬的可憐人,卻造出什麼雷劫來限制我?我不服!就是引來萬劫不復的天雷,我也要帶娘子和曲師兄離開。   「誅仙陣,你攔不住我!」   對天狂吼,一股沛然正氣忽然衝入我的身體,腦海裡曲伯母的聲音響起,「救救向陽,拜託啦。」曲伯母竟然以凡人之力,摧發了靈魂的力量,注入我的身體。我感到千百倍的靈氣湧入,娘子也是一樣,體力恢復,神采奕奕。小青、林先生、世子,都覺得精神一振,一股強大的力量注入身體,如同吃了興奮劑一般。曲師兄,重傷待斃的身子,居然緩緩癒合,臉上恢復了血色。曲伯母用魂飛魄散的代價,將一股對兒子的愛,轉化成力量和靈氣,輸入了我們的體內。   十二星象中的一顆珠子發出奪目的光華,子鼠星的聲音傳入腦海,高興叫道,「老大,丑牛星醒了!」   天地一陣震顫傳來,大地如同被千萬鐵蹄踐踏,高亢的牛吼響徹雲霄。丑牛星現出身形,丈長的身軀,強壯如山。兩支寒光四射的牛角,如雙刀般插在頭頂,威武不凡。丑牛星鼻子噴著白氣,雙眼血紅,大聲鳴叫,對我說道,「老大,待丑牛替你移山開路,衝出誅仙陣!」   丑牛哞一聲長叫,雙角狠狠撞向山腳,轟隆隆的巨響傳來,連綿不絕的山脈竟然生生被挑開一道縫隙,一座山峰被丑牛雙腳挑起,離地三丈飛懸半空,露出山下一條康莊大道!   十二靈巫在高空恐懼大叫,「牛神降世!牛神降世!」   我將曲師兄和曲伯母屍體放上丑牛的寬闊後背,讓娘子、小青等人上了牛背,一鼓作氣衝過大山,消失在高山屏障對面。懸空的大山轟然落下,追兵們傻傻看著煙塵飛起百丈高的大山,目瞪口呆。巫薩滿臉色鐵青,恨聲道,「牛神?我不信牛神會幫助這些妖孽,我不信——」薩滿教篤信牛神,此刻神牛開山救走我們,薩滿教徒已經沒有了鬥志,巫薩滿眼睜睜看著我們逃走,毫無辦法。   丑牛一路狂奔,見山就一角撞開,穿山而過,跑了足足一夜,東方發白,進入一片莽林之中。丑牛力氣用盡,狂勁全無,又變回了十二星象的珠子。娘子和我回望燕京城方向,一陣寂寥茫然襲上心頭。我們的拯救行動,究竟是成功了,還是徹底失敗了?   曲師兄性命已經無礙,可是曲伯母自殺,曲師兄要是知道了,他能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我不敢再想。娘子摟著小青,此時小青已經累得睡著。世子拔下肩膀上的利箭,痛哼一聲,草草裹了傷口,對娘子問道,「青兒姑娘無恙吧?」   林和靖卻已經找來一件長衣,替青兒披在身上遮寒。雲氣蒸騰,天亮了。我拉著娘子的手,淡淡說道,「我們回家吧——」   就在此時,一枚羽箭擦著我的耳邊飛過,釘在身後大樹上,顫抖不已,有人高聲叫道,「何方奸細,敢來我大金國窺探?快快束手就擒!」   林先生沒有翻譯,我也已經明白了,麻煩又找上門來。 第29章、自古忠孝難兩全之第七話   第七話、避強敵寄身女真   一隊穿著獸皮的金國兵勇包圍了我們,射箭的金國勇士看到我和世子,發出一聲驚叫,「是你們!」我也覺得萬分驚訝,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出使大宋的金國特使兀朮!此時金兀朮背配一壺羽箭,斜挎長弓,頭上纏著一條不知名的獸尾,說不出的原始剽悍。   金兀朮哈哈大笑道,「山和山不聚頭,人和人能會面!沒有想到遇到了大宋國的朋友,我還以為是遼國的狗奸細又進山來騷擾我們呢。幸虧留了個心眼,要不剛才那一箭就射錯了朋友。哈哈」   一群金國士兵一齊大笑,有人大聲說道,「兀朮大人可是我們金國第一神箭手,曾經一支箭射下天上的海冬青!那海冬青落地,咽喉中箭,不偏不倚,可是封喉神箭!」   部下的吹捧讓金兀朮大為得意,沖世子說道,「你兵刃功夫勝過我,嘿嘿,這箭法敢不敢和我比比?看看是你大宋的箭法厲害,還是我大金的箭法厲害?」   金兀朮真是個武癡,自從認出了世子,就記起汴梁城他輸給世子的恥辱,非要拉著世子比箭法。娘子笑道,「金兀朮將軍好箭法,自然是有得一番龍爭虎鬥。不過我們連日趕路,口渴飢餓,此時和將軍比試箭法,將軍勝了似乎也不光彩?何不等世子休息充足,再好好較量一番?」   金兀朮點頭道,「小娘子說得有禮,請到大帳休息。我們喝酒去!」   金人好客,加上他們此時還是漁獵為生的原始部落式文明,雖然建國,可是比起遼國來卻是大大地不如了。我感歎不已,此時金宋兩國還是同仇敵愾,共同抵抗大遼,見面如同兄弟,等到大遼滅亡,金國國主掠去徽欽二宗,靖康之恥讓金宋成仇,就再無和睦可言。國家和國家之間的關係,一夜之間就可能翻天覆地變化。   看著金兀朮,不可否認此人氣度不凡,光明磊落,的確是條猛將材料。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屢敗屢戰,和岳飛將軍僵持數十年,堪稱岳飛一生真知己。金兀朮喝酒簡直可以和費老有得一拼,可是費老是神仙,他不過是個凡人,所以我更佩服他。一皮囊的酒,足有三升上下,不到十口就喝得精光。趁著酒勁,金兀朮大叫道,「來人,拿我的落雁弓來!」   開弓如滿月,金兀朮坐在大帳正中,笑道,「早聞三國時候,中原有個呂奉先,轅門射戟,箭法無雙。俺兀朮確托大一回,給各位大宋的朋友表演一次轅門射金錢,只中金錢方孔!」   此時,大宋的銅錢在大金也是自由流通,金兀朮掏出一枚銅錢,用紅繩繫了,命人掛到大帳外百步之遙,金兀朮凝神搭箭,單眼瞄準銅錢,只聽弓弦一聲脆響,錚地一聲羽箭飛出,恍若流星閃過,銅錢一聲清脆鳴響,箭尖穿過銅錢方孔,震得銅錢一陣鳴叫。世子讚歎道,「神技也,在下自愧不如。」   金兀朮大笑,「看來中原的箭法,是不如我大金了?哈哈哈哈。」   看著金兀朮小孩子一樣得意地大笑,戰勝世子彷彿是天下最興奮的事情。我心想,不知道小青能不能贏這金兀朮?   林和靖先生一言不發,站起走到金兀朮跟前,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落雁弓,從箭壺裡抽出五支箭,回身衝著百步外金錢連環發箭,每一箭射出的軌跡都不相同,劃過五道曲線,竟然同時射入金錢方孔內,發出一聲響徹雲霄的清鳴,五支箭成梅花之形在銅錢方孔內散開,華麗神奇到了極點。小青拍手大叫道,「林先生好厲害的箭法,當得天下第一。」   金兀朮和全部的金國士兵,全部看傻了,死死盯著銅錢裡的五支羽箭,難以置信世上有如此箭法。金兀朮撩起下衣,半跪沖林先生誠心拜倒,說道,「先生箭法當得天下第一!簡直就是傳說中的箭神!請先生收我為徒,傳授我神箭之技。」說著,金兀朮就要按照中原禮節,大禮參拜。   林和靖先生攔住金兀朮,笑問道,「你學射箭多少年了?」   金兀朮一愣,想了想道,「從六歲開弓,至今也有十七八年了!」我一聽,暗歎道,這金兀朮好年輕,就有如此功力,堪稱是個習武的天才啊。如果他身在中原,得遇明師指點,恐怕武技也不會輸給梁王世子。   林先生聽了金兀朮的話,淡淡說道,「我學射箭,已經五十年了。儒家六藝,禮樂書數射御,都是君子必修之道。我練得久,自然勝過你。只要你練得勤練得久,總有超過我的一天。明白麼?」   金兀朮聽罷,大笑點頭,「師傅,我明白了。您交給我這個道理,遠勝教導我如何射箭。從今往後,俺什麼事情都會練得最勤最久!」   林先生放下弓箭,回轉座位。世子再一次瞠目結舌地看著林先生,不可思議地眼光表露無遺。我暗自苦笑,幸虧林先生沒有把他死後練弓箭的時間也算上,否則那豈不有一百幾十年?世子不知道林先生的身份,當然會吃驚。就算從娘胎裡開始練,林先生的樣子也不像已經練了五十年的樣子。金兀朮這個大腦粗神經的傢伙不在意,可是世子卻著實又吃了一驚。林先生讓他已經有太多的驚訝了吧?二人作為情敵,可真是時刻都互相「關心」著。   看到林先生出采,小青笑靨如花地誇讚一番,世子當即也不謙讓,對金兀朮說道,「在下獻醜,還請兀朮將軍指教!」   金兀朮大喜,將落雁弓遞給世子,世子抽一支箭,吐氣凝神,開弓蓄力,全身的精氣神都聚成一線,鎖定在百步外銅錢上。我此刻依稀看到世子身上淡淡的靈氣流動,整張弓箭上都隱隱佈滿了靈氣。娘子湊近我的耳朵笑道,「世子在作弊。他用自身真氣貫注箭上,這樣射出箭後,就可以像馭劍飛行一般,御使羽箭飛入銅錢方孔!」   我張大嘴巴誇張道,「不會吧?用這麼費力的馭劍術去射箭,太小題大做了吧?年輕人,就是好面子喲。」娘子被我說得樂起來,輕聲道,「難道你就不是年輕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我乾笑幾聲,看著世子表演真氣馭「箭」!金兀朮是凡人,雖然能感到世子真氣流動,可是不明所以,他的境界還沒有達到劍仙馭劍的境界,是看不破其中奧妙的。世子一箭射中方孔,金兀朮拍手叫好,「好箭法!不錯,不錯——」   世子有些汗顏,他用這個方法得勝,小青是一定能看出的。不過,剛才一股熱血上湧,就忍不住來顯示一番。但是他蓄力良久,用真氣鎖定百步外的銅錢,頗為費力,比起金兀朮談笑間發箭的本領,已經是輸了半籌。   小青呵呵笑道,「徒兒也好厲害,活學活用,這一箭射得漂亮!」我偷笑道,小青這傢伙倒是兩邊一起哄,不知道她是故意還無心,這下林和靖和世子之間有得比了。   剛才世子用真氣馭箭,給了我一點啟示。走到金兀朮面前,我笑道,「兀朮將軍,在下也想射一箭,不知可否?」   金兀朮笑道,「神醫先生也會射箭?太好了,請先生射來。」   我接過弓箭,仔細研究了一下構造,比起我曾經在射箭俱樂部裡玩過的國際比賽用弓要差很多。雖然此弓力量遠勝,但是做工畢竟原始,精度和瞄準都不夠先進。我站在大帳口,引地靈之氣加持在身上,緩緩開弓。   靈氣盤繞上弓身,一道靈氣凝化成瞄準器,又用一道靈氣校正弓箭的弧度,讓它精確無比。靈氣灌入羽箭箭桿,微微彎曲的箭桿被逼得筆直。最重要的步驟來到了,我用靈氣模擬狙擊槍的槍管,在弓前端延伸出長長的靈氣管,羽箭箭尖納在管中,瞄準百步外的金錢方孔。   娘子看著我的弓箭莫名其妙地長出了長鼻子,不知道我弄什麼玄虛。小青更是直接笑出來,指著怪模怪樣的弓箭大笑不已。其它人看不見靈氣管,都是一臉詫異。   弓弦一鬆,羽箭在靈氣管中高速旋轉,如同子彈在槍管中運行一般,發出刺耳的尖嘯,射向金錢。我的技術是無法同金兀朮、林和靖相比的,羽箭差之毫釐沒有射中,呼嘯著撲向金錢後的樹林。金兀朮剛要惋惜一聲,突然驚得目瞪口呆,眼看我那支沒有中標的羽箭徑直穿透一棵合抱粗的大樹樹幹,射向樹林深處。被射穿的樹幹表面,如同瞬間爆炸,洞開一個碗口大小的洞,透過小洞能看到羽箭深深釘在第二棵大樹樹幹之中。   金兀朮驚叫一聲,「穿雲箭!天下竟然真的有裂石穿雲的神箭!」此時金兀朮看我的眼神已經不像看人類了,崇拜說道,「中原人物果然不同凡響,林先生箭法之精巧,神醫您的箭法之強霸,大金國無人能比。兀朮服了——」金兀朮舉起酒碗,一飲而盡,豪爽笑道,「敬神醫箭神!」   我還沉醉在那才那一箭的威力之中,心道,用靈氣加持配合狙擊槍的技術,竟然有這麼變態的威力!我的心思又開始抓住什麼,似乎就要呼之欲出。   小青誇張地對娘子說道,「許相公什麼時候會射箭了?還射得這麼霸道!」   林先生都禁不住讚歎道,「當年飛將軍李廣夜引神弓,射入石稜,比起許相公這一箭,也有所不如。」   自打射箭比賽完畢,金國士兵對待我們立即親熱起來,個個眼睛裡都明顯寫著「英雄,我崇拜你!」的字樣,我一陣好笑。大金的士兵,看來個人崇拜之風很濃啊。   酒宴散去,金兀朮摒退手下,忽然對我問道,「神醫許先生,你能射出如此神箭,想必定然是個英雄,心胸坦蕩。俺有幾句話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告知。」   我心道,金兀朮畢竟不是傻子,此刻才追問我們一行人的來意,已經算是很夠朋友了。我淡淡笑道,「將軍,我們是來旅遊觀光,你信麼?」   金兀朮哈哈大笑,「俺雖然魯鈍,也不是眼睛不頂用的瞎子,你們來遊山玩水,怎麼還帶著一個受傷的人?如果說是猛獸傷了他,打死俺也不信。」   曲師兄傷勢痊癒,可是並沒有甦醒,自打見到金兀朮的時候,他就是昏迷的。何況,還有曲伯母的屍體在側。金兀朮沒有想到曲伯母竟然是死人,以為她也是重傷罷了。我知道再瞞下去也沒有意義,索性開門見山,說不定還能得了這金兀朮的好感,請他幫忙送我們一程。   「將軍,實不相瞞,我們是從遼國救人之後,逃到此處,巧遇到將軍。哪位曲伯母已經慘死在遼兵手下,我們只能帶著她的屍體突圍。沒有明言,萬望將軍贖罪!至於曲師兄,此刻重傷初癒,還在昏迷之中。」   金兀朮聽完我的話,點頭道,「和我猜得不差,除了遼國的狗才,也難有人能傷得你們!」看了看世子,金兀朮驚訝道,「世子的劍法,俺是佩服的。何人能讓你也掛綵?就是萬軍之中,憑借你的武功,也是來去自如才對。」   世子苦笑,「不必萬軍,只是五千軍馬強攻,我要苦守一地,阻擋遼兵,就已經狼狽不堪,險些被冷箭取了性命。」   我將世子獨守石花洞,阻擋遼兵的史跡告訴金兀朮,聽得他熱血沸騰,大喊道,「好漢子,夠仗義!就衝你不顧性命替朋友救娘出虎口,俺是交定你這個朋友了!遼國的狗才,千刀萬刮不足以洩憤。他們欺負我們女真人,不是一天兩天,總有一天俺要衝進大遼皇宮,砍下遼帝的腦袋當尿壺!」   痛罵一陣,金兀朮靜下心來,沉聲說道,「世子、神醫,你們放心在此休養,明日俺傳令拔營,送你們去山海關海邊搭乘海船,一入大海,遼狗就抓不到你們啦!」   就要回杭州了,我看著娘子,激動不已地高叫起來,「回家啦,回家嘍——」   大帳外金兵飛報,金兀朮臉色立變,我不解看著林先生,他皺眉翻譯道,「三十里外,斥候發現煙塵漫天,遼國大軍壓境!」 第30章、自古忠孝難兩全之第八話   第八話、鎮遼藩眷侶飛仙   金兀朮鎮定調遣兵將,分出一個百人隊去前方偵察敵情,大軍拔營,立刻退回金國內境。這次出來圍獵練兵,金兀朮只是帶了五千兵勇,都是輕騎簡裝,沒有厚甲,雖然帶了大量羽箭,但是面對遼國大軍,五千人根本難以抵擋。   金兀朮派人飛報金國國主,派人增援。林和靖先生輕扯了我的袖子一記,拉我到一邊,說道,「許相公,我們不能繼續和金國人一起,否則被牽入兩國兵戎戰事,更加無法脫身。」   「可是,金兀朮為人仗義,剛才他還說要護送我們去海邊。此刻他和部下遇險,我們棄之而去,是不是太翻臉無情?」我遲疑說道,林先生面無表情,我生怕惹惱了他。   良久,林先生道,「我陪相公留下助金兀朮退敵逃生,讓青兒、世子他們護送曲相公先走吧。」   林先生看著我,眼神中有了一絲懇求之色。我暗歎一聲,為了小青,這個百年老鬼真可謂用盡了心思。讓小青和世子護送曲師兄突圍,不過是要保全小青吧?我還沒有答應,小青已經過來,對林和靖說道,「林先生,你和世子帶曲相公先走,我要留下幫姐姐和許仙抵抗遼兵!」   林和靖臉色一變,搖頭道,「不行,兩軍對壘太危險了。何況青兒姑娘不比、不比那些士兵,不能傷害常人的性命,豈不更是危險之極?刀劍無眼,姑娘不可任性。」   小青搖頭,堅定說道,「無論如何,我也要和姐姐一起。」   娘子緩緩說道,「大家共同進退就是。隨著金國騎兵撤退,不一定會有危險。」   大伙為了是去是留爭論,曲師兄此時悠悠醒轉,我看到他的臉色,心中登時一緊。曲師兄掙扎坐起,抱起曲伯母的屍體,走向樹林之中。眾人跟著他來到林中,曲師兄臉色土灰,怔怔看著曲伯母的身體,眼淚未曾流下,可是我卻感到一陣天地同悲的鬱悶,讓我壓抑得難以忍受。小青實在受不了,急得頓足飛走。娘子挽著我的胳膊,也是一聲歎息。   曲師兄抽出軟劍,劍尖一點火星飛射,落地化作熊熊烈火,將曲伯母的屍體包裹起來。曲師兄一言不發,盯著烈火,一動不動。我知道此時他的內心已經到了臨界點,如果不能挺過來,恐怕就會徹底成為一個廢人。可是,此時對他的勸解,恐怕他一句也聽不進。怎麼辦呢?   氣氛越來越壓抑,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曲師兄的意志就會徹底沉淪,必須要激起他的生機和鬥志才行!拿出臨來遼國之前松老所送的吉他,我重重撥動琴弦,低沉唱道,「烽煙滾滾唱英雄,四面青山側耳聽,青天響雷敲金鼓,大海揚波作和聲——」   雄渾的樂聲,似乎將人們帶到了鐵血征伐的戰場,就連林先生也禁不住身子一震。曲師兄無神的雙眼中,爆發了一絲光彩。   我繼續唱道,「英雄母親驅虎豹,捨生忘死保和平!為什麼戰旗美如畫,英雄的鮮血染紅了她。為什麼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開鮮花!!!……」   一曲改編的《英雄讚歌》,迴盪在深山莽林之間,金國的士兵雖然聽不懂歌詞,可是也被這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征服,面對大軍殺來的遼兵,毫無懼意。   曲師兄喃喃念著那句,「英雄母親驅虎豹,捨生忘死保和平」,眼淚終於流下,撲在地上對著烈火中的母親遺體,痛哭不已。   「娘,兒子明白了,兒子在此發誓,流乾一身熱血,也要保大宋安寧。兒子沒有忘記,我是一個宋人,我們永遠都是宋人!」曲師兄雙手抓住軟劍,真氣摧發,將百煉精鋼之劍生生震成碎片,大喊道,「從今往後,曲向陽和遼國藩狗誓不兩立!」   我鬱悶之極,彈這首曲子的原意不過用旋律激發曲師兄的鬥志,讓他從喪母之痛裡解脫出來,可是沒有想到他走向了民族主義的極端。我呆呆看著曲師兄,不知道自己是救了他還是把他推進了更深的火坑。   曲伯母的骨灰燒成灰燼,曲師兄收集了母親的骨灰,收在懷裡,神色間一股戾氣盤繞,對我說道,「翰文,連累了你和弟妹,為兄也不多說感激的話。遼國,我和遼國誓不兩立,一定手刃巫薩滿,替我娘親報仇。」   把個人仇恨升級為民族仇恨,雖然有些過激,但是我此時也不能勸曲師兄,只是轉過話題道,「遼兵大軍壓境,曲師兄如今醒來,我們一起助金兀朮退敵,突圍返回大金。」   金兀朮全軍已經整裝待發,偌大的營地已經全部收拾完畢,他對我們說道,「各位和俺一起回大金,還是向山海關方向去?遼軍勢大,各位和俺一起走,可能危險更大。但是,俺要和遼軍周旋,恐怕不能送各位去山海關了。」   我對金兀朮說道,「將軍見外了,我們隨同將軍,一同回大金。路上遇到遼兵,還可以殺個痛苦!」世子不多言,亮出吳鉤劍,金兀朮大喜,「有各位相助,突圍的時候更容易許多。」   遼軍大軍已經在十里之外,如此急行軍,不由得我不欽佩遼軍的神速。金兀朮派十個百人隊,在林間騷擾遼軍的先頭部隊。金兵箭法精準,更配有毒箭囊,只需將普通弓箭箭頭在箭囊裡一沾,立即變成見血封喉的毒箭。靠此種厲害武器,一千人就可以在莽林中拖住萬人難以前行,為後方部隊贏得時間。   金兀朮調遣有方,可是娘子卻神色憂慮,急急對我說道,「相公,不好了。這些遼軍是衝我們來的!」   我一愣,不可思議問道,「娘子,不會吧?巫薩滿雖然貴為國師,也難以調動大軍圍捕我們幾名奸細吧?再說這也太小題大做,難道他不惜向金國開戰?」   娘子皺眉道,「雖然不知道巫薩滿的用意,可是十二靈巫已經在附近,為妻已經感到了一股漫天血氣封鎖了後方退路,我們被前後夾擊,無處可退。」   十二靈巫?難道又是誅仙陣?一想起那個可怕的血光亂射的大陣,我的心頭就一陣蓬蓬亂跳。就在此時,林間森森鬼氣冒出,無數的黑白無常手拿勾魂索、哭喪棒,臉色嚇人之極,一群群地向金兵大隊人馬圍過來。   娘子大驚失色,迎上其中一對無常,抱拳問道,「神君有禮,不知道今日為何無常神君出動如此多的人數來到此地,有何公幹?」   黑無常冷冷說道,「白素貞,你又多管什麼閒事?本神君出來,自然是接引要死的人入地府。」   白無常說道,「白素貞,你是妖,跳出生死輪迴,我們管不著你,可是你也別來煩我們。看好你的相公,要是刀劍無眼,讓他枉死了,別再來地府鴰噪!」   娘子被無常奚落,我心裡生氣,罵道,「不過是兩個芝麻綠豆大的地府小官,神氣什麼?我娘子問你,是給你面子。」   黑白無常看見我出言不遜,大吃一驚,「凡人怎麼能看見我們?」   懶得理這兩個白癡無常,我對娘子擔憂說道,「不好了,金兀朮和他手下難逃這一劫!如此多無常來索命,定然是生死簿上這五千兵馬已然到了大限。」   娘子也是憂心不已,自責道,「相公,巫薩滿是為了追我們才發兵的,十二靈巫此時逼近,讓這些金人死在誅仙陣裡,豈不是受我們牽累?相公,要想法子救救他們才行。」   無常大隊人馬站在林間,等著拘魂,天邊的血氣已經壓過來,十二靈巫逼近!我對金兀朮大吼一聲,「將軍,集合人馬,向東北方向突圍!」   金兀朮不解道,「東北方向是進山之路,俺部下兒郎們軍糧有限,入山豈不是活活困死?」   我指著東邊天際壓過來的血雲,大聲道,「不瞞將軍說,那是遼國國師巫薩滿派來追捕我和世子等人的十二靈巫,邪法高明,普通士兵根本無法對抗他們的誅仙陣。西邊大軍壓境,就是要和十二靈巫將我們合圍在山中。將軍是受了我們的連累,才陷入險境。如今,只有向東北山中撤退,依靠山勢險要對抗遼軍和十二靈巫的邪法!」   金兀朮半信半疑,我低聲叫道,「得罪了!」伸手拿住了金兀朮的臂膀,靈氣湧入他體內,封住了他的經脈。跳上金兀朮的戰馬,我摟著他的脖子,抽出彎刀,大喊道,「聽我命令,向東北方向突圍!」不理金兵聽不聽,縱馬帶著金兀朮就跑。林先生將我的話翻譯後高喊出來,金兵看見我劫持金兀朮,哪裡還能坐視不理,紛紛追著我朝東北方向下去。   娘子、小青、世子、曲師兄、林先生紛紛騰空飛起,朝東北方向而去。此時我們飛走,在天上和十二靈巫對陣,未必沒有逃走機會。可是遼兵勢大,金兀朮和五千部下難免死在遼人手裡。黑白無常看到我引走金兵,紛紛大怒驚叫,「怎麼回事兒?生死簿上不是寫明五千金兵死在此地嘛?」   縱馬狂奔,金兀朮怒道,「許先生,你到底要怎樣?」   我對金兀朮喝道,「放心,我不會害你性命的。不逃進東北方向深山,恐怕你的五千部下就都死定了。」娘子此時飛下雲頭,在奔馬邊上飛行,問道,「相公,已經進山,十二靈巫似乎向這裡逼近了。」金兀朮看到娘子飛行,驚駭之極,長大嘴巴說不出話。我知道他此刻已經對我相信了幾分,畢竟見到非正常的神仙伎倆,沒有人不心虛。   解開金兀朮封閉的經脈,我飛起和娘子朝山腳而去,對金兀朮喊道,「列陣抗敵,我和娘子會幫你阻截遼兵的。」   金兀朮精通戰法,不需我多言,和娘子落在大隊金兵之後,看到塵頭翻滾,遼兵向著山上追來。我雙腳踏地,念動口訣,「塵土成山,涓流納海,十地靈氣,四方接引!……」地靈接引訣發動,整座山的靈氣和大地靈氣被我調動在身前,碗口粗細的樹木鑽地破土而出,一棵棵緊緊挨在一起,長成了天然的樹牆。一排樹牆成形,綿延三四里,擋在山下,金國士兵看到如此神跡,大呼山神顯靈!我心裡笑道,山神還要繼續顯靈呢。   靈氣化成尖錐,在地下飛速鑽過,山腳土地大片塌陷,形成天然屏障。靈氣蔓延向遼兵所在的平地,抽乾那裡的靈氣,樹木瞬間枯死,紛紛砸向遼兵。滿地青草瞬間枯黃,遼兵被嚇得慌亂一團,就是領兵的將官也以為觸怒神靈,降下神罰。   「火攻!」曲師兄看到滿地青草變黃,林間正是用火的好所在,抄起樹枝運起火雷法點燃,使勁投到山下遼兵陣營裡。滿地枯草見火就燃,瞬間成就燎原之勢。由於有樹牆隔斷,大火沒有燒上山來。遼兵哭爹喊娘,逃下山去,不戰自敗。   巫薩滿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如尖針刺入我的心房,獰笑道,「好計謀,好法術。本座多年未逢敵手,今日倒遇上一個旗鼓相當的妖孽,可以讓本座放手施為,也算痛快!」   黑雲籠罩頭頂,巫薩滿的身形顯出,娘子抽劍和他搖搖對峙。天空黑雲後,血光迸現,血雲飛速壓向我和娘子頭頂。我對娘子說道,「拜託娘子和小青托住巫薩滿,我去救金兀朮和金兵離開!」   曲向陽不管巫薩滿功力通玄,雙手挺一把長矛,衝向巫薩滿,怒吼道,「還我娘的命來!」長矛尖上,火星迸射,一溜火星瞬間變成碩大的火球,攻向巫薩滿!巫薩滿滿臉鄙夷,冷哼一聲,「背叛師門的東西,也配來本座面前張牙舞爪。破!」   一聲怒叱,曲師兄的身子被一道血光擊中,翻滾著落地,臉色煞白,已經無再戰之力。巫薩滿任憑火球及身,黑袍如同無底深潭,竟然將火球吞噬,毫髮無傷。   娘子和小青雙劍合璧,齊聲清叱,「化形,破邪!急急如律令!」白蛟和青蟒同時發出一聲長嘯,沖天而起,向巫薩滿攻去。巫薩滿看到白蛟、青蟒,不敢怠慢,也揮開大袖,放出一件法寶,是一支骷髏頭法杖,慘白的骷髏頭裡似乎有兩道青綠色火焰燃燒,如同雙眼一般。骷髏頭下的杖身,似乎也是白骨製成,說不出的詭異,散發綠色的陰森氣息。骷髏杖飛出,瞬間化成一團慘綠的霧氣,霧氣中一隻白骨飛鷹展翅而出,飛鷹背上卻踩著一個人身牛頭的骷髏戰士,手拿巨斧,仰天狂吼!   「靠,組合變身嘛?」我正努力召喚丑牛星出來,此時看到巫薩滿對付娘子和小青,召喚出這麼變態另類的怪物,大吃一驚。我對丑牛星催促道,「丑牛、丑牛,一個牛頭人殺過來,再不出來,你就被你的那個牛頭『表兄』給比下去了!」   一聲哞聲長叫,丑牛星的珠子發出沖天黃光,怒吼道,「誰敢向我醜牛挑戰?氣死我了!」   丑牛獻身,怒視四方,渾身氣勢沖天而起。十二靈巫圍困著五千金兵和世子、林先生等人,此刻見到丑牛,又是驚叫連連,大喊牛神。   我對丑牛星道,「丑牛最厲害,快撞開大山,開出一條路來!」   「看我老牛的!」丑牛雙角撞向山體,轟隆隆巨震,整座山峰被它挑飛到半空。我扯著脖子沖金兀朮喊道,「快走,從山下突圍!」   金兀朮帶領士兵縱馬狂奔,我叫世子、林先生帶著曲師兄也從山下撤退,約好在山海關碰頭!丑牛努力移起大山,哞哞怒叫,天上十二靈巫渾然忘了摧動誅仙陣,凌空匍匐,向丑牛星叩拜不已。   巫薩滿氣得大叫,「那不是牛神!殺了這些大宋奸細,破了他們的障眼法!」十二靈巫面面相覷,還是動手攻向我。看到金兀朮帶人已經成功逃脫,丑牛星力氣耗盡,縮身成珠,回到十二星象手串上。   我縱聲長笑,吸引大地靈氣,瘋狂突破百里之限,此時誅仙陣已經布成,罩我和娘子、小青的頭頂,我陰笑著對十二靈巫罵道,「十二個乖孫,你們不孝順爺爺,是要天打雷劈的!」   一道天雷落下,正劈在十二靈巫頭頂,他們成了我的防雷罩。天雷之威,震動天地,一道接一道的雷電劈下,十二靈巫的誅仙陣本就是殘缺不全的陣法,他們的功力又有限,如何抗拒天雷威力?不七八下,就陣法碎裂,十二個靈巫集體噴血,摔落在地。巫薩滿心疼手下,顧不上和娘子、小青糾纏,飛快去救治十二靈巫。   我見好就收,早散去靈氣,天雷緩緩隱去。我拉著娘子和小青,駕雲祥雲,緩緩升入天空,對巫薩滿笑道,「大國師,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要多積德啊!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雙手各狠狠伸出一根中指,和巫薩滿揮手告別,我和娘子小青,朝山海關飄然飛去!滿山的遼兵被火燒得狼狽不堪,此時坐地紮營修整,看到山中祥雲升起,我和娘子、小青天仙一般飛昇而去,全體遼兵跪倒在地,喊道,「神仙顯靈,神仙顯靈!」   「上仙恕罪啊,我們不敢冒犯神仙啦——」   我和娘子站在雲頭,小青更是嬌聲大笑,滿山遼兵看到娘子和我仙氣繚繞,親密攜手飛走,竟然全部看得癡了,山谷中一片靜悄悄,目送我們消失在白雲之間。 -------------------------第二卷終------------------ 第三卷、閻王有請 第1章、閻王有請禍福兮第一話   第一話、好漢做事好漢當   山海關,天下第一關,奇雄險峻,可稱萬關之首!此時山海關已經不是大宋地界,金遼對峙,以此分界。我和娘子站立船頭,看著萬古第一雄關在船舷邊緩緩而過,想起此次北番之行,實在感慨良多。曲師兄在船艙裡,靜靜不發一言。小青座著海船,興奮不已,可是因為曲師兄的關係,無人和她一起興奮,都是默默期待回到杭州。   「娘子,如果這次行動事先計劃周密一些,多考慮一點意外情況,說不定曲伯母就不會慘死。曲師兄一定恨我吧?」想到曲師兄落寞的神情,我心裡更加不好受起來。   娘子知道此時無論怎麼開解我,都是於事無補,只淡淡說道,「相公,以後我們加倍善待曲師兄,彌補過失,尤未晚也。何況,人智不足以料事機先,相公並沒有太大的錯漏,只是我們對人心太不瞭解了。」   是啊,我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落氏竟然會變節投敵出賣我們,否則巫薩滿不會那麼快找到我們藏身的石花洞,曲伯母也不會死。可是這一切,誰又能逆料?   海船漂泊多日,揚州港靠岸,曲師兄下船後淡然向眾人告別,世子也北上汴梁。我對曲師兄愧疚萬分,顫聲說道,「師兄,你千萬別憋在心裡。如果想罵我,就痛快地罵;想打我就使勁打;打完罵完,以後我們還是兄弟,好不好?」   曲師兄滄桑一笑,拍著我的肩膀,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溫暖,淡淡說道,「翰文,你多心了。你我兄弟之間,何必說這些話。生死之事小,情義之堅大。保重,以後我會來看你和弟妹的。」   「師兄,你不回杭州,要去幹什麼?」我叫住曲師兄,著急問道。   曲師兄望向北方,淡淡說道,「做一些該我去做的事!」   別了曲師兄,回到杭州,我心頭的包袱總算卸下一些。娘子對我說,「曲師兄的武功高明,天下罕有其敵。加上他向松梅二老學了不少法術,遇到強敵,自保之能是有的。相公不必太過擔心。」   我苦笑一聲,擔心得就是他憑借那些半吊子法術,會去找巫薩滿的麻煩。看曲師兄那一副躊躇滿志報國殺敵的神情,徹底變成了民族主義者,太危險太極端了。可是,我又能怎樣?只能替他多多求神拜佛,讓他能平平安安吧。   林先生回萬松書院希望小學繼續教書,小青也繼續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回到杭州之後,似乎一切都恢復了平靜。最讓我興奮的,是奶牛們都健康地成長起來,從皮包骨頭變成了壯實的胖墩兒。三頭母牛已經開始產奶,我拎著大木桶,興奮地給娘子表演擠奶過程,看得小青一陣笑。   「許相公,你去捏母牛的奶頭,好奇怪啊!」小青滿臉通紅,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我嘿嘿淫笑著,逗她說道,「又不是捏你的奶頭,幹什麼替母牛抱怨?」   小青滿臉通紅,狠瞪我一眼,飛快跑掉。我哈哈大笑,終於在我和小青的戰爭中完勝一次!娘子搖頭苦笑,一起來幫我擠奶。   我笑著對娘子說道,「娘子擠奶,我來擠娘子!」   「討厭,相公,再沒有正經的,為妻可要生氣了。」娘子臉色一板,我連忙求饒道,「娘子別生氣,是不是我剛才逗小青,娘子吃醋了?」我嘿嘿笑著,摟著娘子的腰發笑。   娘子媚眼一翻,啐罵道,「相公你再敢風言風語,我就讓小青把你吞下肚。」   我耍賴道,「那可好,讓小青壞肚子,拉稀整整一個月。」   小青忽然從遠處叫道,「鬼才吃你,又髒又臭的爛許仙!」   我呵呵大笑,對娘子說道,「看,小青不吃我,娘子沒有辦法了吧?」   娘子急道,「她不吃,我就吃了你!」   我吃吃笑道,「娘子想吃,隨便啊。從哪裡先開始,這裡如何?」撩起長衫,用敏感部位頂了娘子的肩膀兩下,娘子羞得面紅耳赤,伸手借了一捧牛奶,灑在我臉上,笑道,「不理你這個風言風語的傢伙,我去刺繡,你自己慢慢調戲奶牛吧。呵呵——」   娘子一笑,我的骨頭一酥,對奶牛笑道,「寶貝兒,我來了。」   第一次擠奶,收穫不小,足足有五升牛奶。我不敢過份壓搾寶貝奶牛,只是每隻淺嘗輒止,看樣子它們都還沒有擠爽呢。看著牛奶,我忽然有個主意,給娘子做冰淇淋吃。六月末的天氣越發炎熱,所謂七月流火,最熱的時候要是能吃上軟軟甜甜的冰淇淋,豈不是對娘子最大的照顧?我打定主意,開始做冰淇淋。   從最簡單的做起,先做原味的,然後再逐步開發草莓、菠蘿、巧克力味道的品種,爭取讓冰淇淋成為杭州最有名的小吃甜點!   先準備牛奶一升,白糖三錢,麵粉一兩,還有一些植物膠,也就是松球啦。把松球去油,提煉出植物膠,待用。將牛奶熬開,發出誘人的香氣,加入麵粉和白糖,然後加入一些簡單的香料,等待冷卻。植物膠最後均勻加入,用筷子瘋狂攪拌,不能片刻停歇!   我端著奶鍋,對小青大喊道,「小青,救命啦,過來幫忙!」小青懶洋洋磨蹭過來,嘟囔問道,「什麼事兒啊?我好困的,沒大事兒別煩我。」   「給你做世界上最好吃的甜點!快,用個寒冰術,給牛奶冷卻一下。」我端著鍋子,送到小青面前。小青狠狠吹了一口氣,滾燙的牛奶瞬間結成冰砣,鍋子發出一陣喀嚓脆響,碎成了一地的鐵片。我拎著鍋把手,怒視小青。   「小青!你怎麼這麼敗家??一個鍋要三十文錢的,知道不知道?不會溫和一點兒降溫,這麼猛降溫,鐵都被你凍碎了。」   小青老大不願意,嘟著嘴巴,氣道,「誰讓你不早說,讓我放什麼寒冰術,不懂就不要亂說!寒冰術就是這個樣子的。」   娘子聽到許青戰爭再次開始,連忙出來「調停」,對我說道,「相公,小青又怎麼了,你生這麼大的氣?」   小青向娘子惡人先告狀,娘子莞爾一笑,指著地上的冰砣緩緩念動法術咒語,冰砣飛起來,外層的冰渣掉了一層,瞬間變得乾乾淨淨。娘子又指著碎片鍋子,碎片瞬間合在一起,變成了嶄新完好的鐵鍋。   「好了,相公,現在可以繼續做你的甜點。好不好?」娘子將鍋子遞給我,我大喜,連忙再去化開牛奶冰砣,重新做冰淇淋。這次我從娘子那裡學了比較溫和的寒風術,自己慢慢給冰淇淋降溫,直到它凝成粘稠的糊狀,看起來柔軟蓬鬆,大功告成。   「娘子,小青,來吃冰淇淋啦!」   小青賭氣不來,我只是把一碗冰淇淋放到她背後,轉身走開。不到一會兒功夫,小青就衝到我和娘子身邊,大叫,「還有冰淇淋嗎?太好吃了——」   我得意大笑,對娘子說道,「有些人就是會吃不會做,唉,沒辦法,只好我這個聰明人自己多受累啊。」   小青瞪我一眼,抱起冰淇淋鍋就要大口吞下。娘子卻攔住小青,說道,「青兒,此物性涼,不可食之過量。留下一些,給姐姐和姐夫送去,也算一份消暑的孝敬心意。相公,你說好不好?」   娘子時刻記掛著我的親人,我這個許仙都把自己還有一個姐姐給忘了,我連忙點頭,說道,「好好,姐姐是好人,我最喜歡她和姐夫了!」想起李公輔那個老粗,雖然有些呆,卻十分可愛。確實該上門去看看他們,算起來已經有月餘沒有去登門看望,姐姐會想我這個弟弟許仙了吧?   娘子和我挎上小籃子,往姐姐家走去。一路行向靈隱寺方向,杭州城裡的百姓紛紛向我和娘子打招呼,我和娘子的名人效果可真是不比現代的著名歌星差,幾乎杭州城無人不識。好多受過娘子救治的病人,都對娘子作揖大呼白娘娘,我也偷偷對娘子喊道,「白娘娘,我崇拜你喲。」   娘子偷偷掐了我一把,「相公,正經點。好多人在看你呢!」   我指著娘子身後,驚叫道,「有妖怪!」   娘子愕然回頭,我馬上親了她臉蛋一下,飛快跑掉,哈哈大笑,「上當啦!」   娘子回頭又氣又笑,剛要罵我,猛然眼睛中神光閃過,驚叫道,「相公,不好了,姐姐、姐夫家裡有妖氣!」   「哈哈,娘子你也騙人,用的招數太遜了,抄襲我的創意!」我呵呵笑道。   娘子身子一旋,拉著我的胳膊,急道,「相公,是真的!姐姐、姐夫有危險!」   我一聽不敢怠慢,和娘子一路飛馳趕往姐姐家,我心裡擔憂道,為什麼就不能過幾天安生的日子呢?姐姐可千萬不能出事兒啊。   衝進姐姐家門,看見姐姐、姐夫就在客廳裡,我長喘一口氣,總算放下心來。娘子卻大驚失色,失聲叫道,「靈魂出竅?」   我定睛一看,客廳裡竟然有兩對姐姐、姐夫,一對兒躺在地上,肉身已經沒有呼吸,如同死人;還有一對兒就是我看到的,竟然是姐姐、姐夫的靈魂!他們看見我和娘子,一起急著喊道,「翰文、弟妹,快跑啊,有妖道害人!」   王道陵陰笑著從旁邊走出,對準姐姐、姐夫靈魂頭頂各自一拍,他們二人瞬間身子抖動,痛苦之極地掙扎起來。我大怒吼道,「王道陵,你有什麼都衝著我來,別難為我姐姐、姐夫!」   王道陵滿臉戾氣,獰笑道,「許仙,你也嘗到親人受苦,心如刀割的滋味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害了小瑛子,又差點害死小瑛子的兒子寶蟾,這筆帳你怎麼還?」   小瑛子?一定是梅子華的老婆梅夫人的閨名。這蛤蟆精和她到底什麼關係,為什麼一直和我作對,口口聲聲要替她報仇?   我對王道陵說道,「梅夫人下毒害死她丈夫,受了斬刑也是罪有應得。你殺死驛丞梅子豐,已經犯了天條,你又怎麼交待?王道陵,我問心無愧,你找我報仇根本就是無理取鬧,快放了我姐姐、姐夫,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王道陵勃然大怒,雙眼凸出,青筋怕滿額頭,恐怖之極地尖叫道,「小瑛子殺那梅子華根本就是應該的,梅子華他罪有應得!你不知好歹,讓小瑛子死在那些糊塗官的刀下,該死之極!許仙,那梅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些人面獸心的禽獸,你就是他們的幫兇。今天我就叫你嘗嘗親人慘死的滋味!」   我看著王道陵發瘋,心裡緊張不已,盡量不露聲色,說道,「我姐姐、姐夫和我無關,你放了他們,我和你單打獨鬥,有什麼仇你儘管向著我來報。」   「你關心他們,是不是?」王道陵冷笑著看姐姐、姐夫,眼睛裡神色不善。我趕緊說道,「王道陵,你休想用他們要挾我。李公輔這個人,臭脾氣、沒本事,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你拿他要挾我,沒有用的。」   姐姐一愣,忽然也大聲說道,「對,翰文,別管你姐夫,一個沒用的東西,看了就心煩。要不是懷了他的孩子,我早就改嫁了。那個臭道士,你快把他扔出去,別讓他的倒霉臉耷拉在我眼前。」   姐夫瞪大雙眼,看著我姐姐和我,怒道,「娘子,翰文,你們怎麼這麼說我?娘子,我對你可是一心一意啊,官衙裡的兄弟們去喝花酒,次次我都推辭,回家來伺候你。你竟然說見到我心煩?你說,你是不是心裡有別人啦?你說!」李公輔氣得大罵,死活要姐姐解釋清楚。兩個人互相對罵,姐姐更是不停叫道,「把他踢得遠遠的,別讓我看見他這個倒霉鬼!」   姐夫忽然一臉悲傷,嚎啕大哭,王道陵只是不住冷笑,絲毫不為所動。我歎氣對嚎啕大哭的姐夫說道,「算了,姐夫,姐姐是說假話騙那道士放你,心裡是愛你不是煩你,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別哭了,盡讓這妖道看了笑話。」   李公輔一聽姐姐罵他原來是苦肉計,當即破涕為笑,「原來如此,我說老婆你不會嫌棄我的。」   姐姐眉頭皺起,罵道,「真是個沒腦子的白癡,唉,你就陪著我們許家人一起死吧。」   王道陵冷冷開言道,「許仙,不用想什麼苦肉計來騙我。給你三條路選擇,一是你姐姐、姐夫萬劫不復,形神俱滅。二是你想辦法讓小瑛子還陽復生,讓寶蟾再回小瑛子身邊。三就是如果你辦不到讓小瑛子復生,就自殺謝罪,我可以放你姐姐、姐夫一馬,讓他們去投胎,小瑛子的魂魄就附在你姐姐的身體上!你選吧——」   娘子聽到王道陵的無理條件,出言怒道,「王道陵,你為了救梅夫人,不惜殺生違犯天條,難道你和梅夫人犯下姦情,梅寶蟾就是你的兒子?王道陵,你奪了梅子華的妻子,還教唆梅夫人殺人,更殺了梅子豐,難道此時天遣已來,還不覺悟嘛?」娘子一番話,也是我心中猜測,我怒視王道陵,鄙視這個淫賤的蛤蟆精。   哪知道王道陵大怒道,「胡說八道,小瑛子和我清清白白,寶蟾是她和小石頭的孩子,根本和我沒有關係!」這時,梅家小公子寶蟾竟然從姐姐家後院來到客廳,招呼王道陵,「叔叔,陪寶蟾玩過家家!」   娘子飛身射向梅寶蟾,就要扣下他當人質,換取姐姐、姐夫。哪知道娘子的手一沾寶蟾的身子,他脖子上帶著的一串佛珠突然發出三尺金光,將娘子彈了回來。王道陵冷笑道,「白素貞,寶蟾所戴的是金山寺法海佛光加持的念珠,你想扣寶蟾當人質,沒有那麼容易。」   王道陵拉過寶蟾,擋在身後,對我吼道,「許仙,選一條贖罪的法子,否則我立刻殺了你姐姐、姐夫!」   姐姐、姐夫同時對我喊道,「翰文,快走!」我緩緩搖頭,對姐姐說道,「姐姐,對不起,是翰文連累了。」   雖然我知道,她不是我的姐姐,但是此事因我而起,不能讓無辜的好人受難。我對王道陵淡淡說道,「我任憑你處置,放開我姐姐、姐夫。」緩緩走到王道陵身前,閉目等死,娘子顫聲拉著我的胳膊說道,「相公,不、不要——」   我使勁捏了捏娘子的手心,「娘子,等著我,來世我還要娶娘子為妻,我們的約定不要忘記,生生世世,永為夫妻!」   王道陵舉起手掌,對準我的頭頂,冷笑道,「許仙,殺了你就算替小瑛子報仇了!」   娘子喊道,「住手,我想辦法讓梅夫人重生,這樣你總可以放過相公和姐姐、姐夫吧?」娘子急得眼淚汪汪,摟著我哭道,「相公,你不能死啊。」   王道陵雙眼放光,急道,「你說的是真的?你能讓小瑛子復活,你我恩仇一筆勾銷,就是讓我報答你都可以!」   王道陵激動之極,不自覺已經和娘子距離頗近,娘子嫣然一笑,翻掌按在王道陵胸口,將他肥胖的身子擊飛,大袖一展,對準姐姐、姐夫,叱道,「袖裡乾坤,收!」姐姐、姐夫的靈魂瞬間進入娘子袖中。   我和娘子緊密配合,地靈氣包裹住姐姐、姐夫的肉身,遁入土中不見。王道陵氣得哇哇大叫,口吐一塊精光四射的玉珮,漂浮半空,一道青光從玉珮上發出,將我和娘子罩在青光下,竟然難以動彈。王道陵目眥欲裂,怒吼道,「貧道和你們同歸於盡,也要為小瑛子報仇!」   王道陵變成蛤蟆原形,坐地一丈高下,渾身金光四射,血眼圓睜,就要撲向我和娘子。   「蟾公公,不要——」一聲淒涼的女生從蛤蟆肚子裡發出,我和娘子俱是一愣,蛤蟆精張開巨口,吐出一個乳白的光球,飄飄然落地,竟然化成了梅夫人! 第2章、閻王有請禍福兮第二話   第二話、豆蔻年華君記否   梅夫人的魂魄,竟然被蛤蟆精王道陵吞在肚子裡?!娘子見到梅夫人,驚訝問道,「梅夫人,你被這惡道妖孽鎖住魂魄,無法投胎嘛?」   梅夫人淡淡搖頭,對現出原形的王道陵說道,「蟾公公,別再為了我去殺人了。小瑛是個不祥之人,連累了石頭哥,也連累了蟾公公。」寶蟾看見梅夫人,笑著叫媽媽,撲過去抱她,卻撲了個空。可是寶蟾似乎很高興,一直在梅夫人靈魂虛影裡撲來撲去。我和娘子看得神情一黯,默默不語。   王道陵看到梅夫人現形,馬上金光一閃變回了道士模樣,整理好衣服,怒視著我,對梅夫人道,「小瑛子,那梅子華虐待你,更虐待寶蟾,你殺他有什麼錯?何況,那梅子華指使人殺了小石頭,毒死他是他罪有應得!」   梅夫人對王道陵淡淡說道,「蟾公公,謝謝您從小一直照顧我,這麼多年一直在梅家陪伴我,否則,我可能早就自盡追隨石頭哥去了。但是,我不能再讓您為了我殺人,那樣您千年的修行豈不為我一朝喪盡,小瑛不能如此自私。至於許仙大夫,他是個光明磊落的好人,蟾公公就不要記恨他了。要怪就怪我當初不該嫁入梅府,更不該私會石頭哥,生下寶蟾。這一切,都是我的罪過。」   我聽得一頭霧水,怎麼莫名其妙又冒出一個石頭哥?梅夫人轉過身子,幽幽講起了自己的故事,也請求我和娘子不要再難為蛤蟆精王道陵。   錢塘縣鄉下,有個青田鎮,一戶姓林的人家生了個女兒,名叫小瑛。這人家世代務農,家門離田地不過幾十丈遠,小瑛經常到水田里玩耍。隔壁鄰居家的男孩兒石頭,比小瑛大一歲,經常帶著小瑛四處捉蟲子、鬥蟋蟀,兩個人是青梅竹馬的玩伴。   這天,一隻修煉千年的蟾蜍出關,眼看到了化形的關頭,突然一陣靈氣湧動,將它引到一片農田里。水田中赫然有一塊玉珮,發出淡淡青光,一看便知是道家至寶。蟾蜍精大喜,一口將玉珮吞下肚子,助長功力。可是玉珮上的青光性寒之極,凍得蟾蜍精運起全身功力抵抗,還是難以抗拒,被凍得發僵,四肢無力,動彈不得。   就在蟾蜍精叫苦不迭的時候,石頭下田玩耍,順手捉了它。石頭帶著蟾蜍給小瑛子看,笑道,「小瑛子,我把這蛤蟆扒皮烤了,給你吃好不好?」   小瑛子心地善良,搖頭道,「石頭哥哥,我娘說了蟾蜍公公是替田里捉蟲子的好人,不能傷害它們。石頭哥哥,求求你,放了它吧。」   石頭看著小瑛,又看看肥肥的蟾蜍,眼珠一轉,笑道,「小瑛子你親我一口,將來當我的媳婦兒,我就不吃它。」   小瑛子臉紅答應,親了石頭,兩個人高高興興把蟾蜍放生了。蟾蜍精逃得一劫,對小瑛子感激之極,每天都要到水田里來看望小瑛子和石頭。漸漸地,小瑛子和石頭居然和蟾蜍精成了朋友,和它聊天玩耍,一晃就是十年過去。和蟾蜍精的交往,一直是小瑛子和石頭之間的秘密,誰也不知道。   石頭出賣做小買賣,兩年未歸,林家人卻答應了梅府梅子華老爺的求婚,收了聘禮,將小瑛嫁入梅家。梅子華的頭一任夫人沒有留下子嗣就死了,如今梅子華也是一把年紀,再娶不過是貪圖小瑛的美色,也不指望能生孩子續香火。可是梅子華年老體衰,根本不能滿足小瑛的需要,少女初為人婦,閨中的寂寞,又有誰知?   蟾蜍精知道小瑛子嫁入梅家,就跟著到了梅家,藏身井底,修煉之餘,陪伴小瑛子說話解悶。有一次,小瑛子無意說起想念石頭,蟾蜍精記在心裡,竟然使用法術接石頭入梅府,和小瑛子幽會!兩個當年的戀人乾柴烈火碰在一起,還能有什麼事?梅夫人就此懷上了孩子,梅子華大喜,可是梅夫人知道,那是石頭的孩子,和梅子華根本沒有關係。   紙裡包不住火,梅子華到底是發現了梅夫人和石頭的姦情,對梅夫人打罵相加,梅夫人為了孩子忍辱偷生,直到生下了孩子,給他起小名寶蟾,就是為了感激蟾公公的恩德。蟾蜍精看梅夫人和孩子日夜忍受梅子華的打罵,心中難受,想出手教訓梅子華,但是小瑛子自覺得對不起梅子華,總是苦苦哀求蟾公公不要動手。   可是,有一天傳來噩耗,石頭在田里幹活回家時,被一群潑皮無賴活活打死。梅夫人如遭五雷轟頂,梅子華冷嘲熱諷,暗裡竟然透露,就是他指使人殺了石頭。   「姦夫淫婦,就是這個下場!生下來的賤種,也不得好死!」梅子華瘋狂地辱罵梅夫人,在一腔怒火的摧動下,梅夫人拔下了金簪,狠狠將金粉刮進梅子華每日喝的茶裡,想要毒死他。   可是金粉數量有限,重金屬中毒不是一日顯露的,梅子華半年後癱倒床上,梅夫人外面頂著賢惠之名,內心則倍受煎熬,直到梅子華病逝的當天,她又驚又怕,忍不住痛苦,被許仙聽出了破綻,一番巧合下,查出了她下毒殺人的真相。   梅夫人講完她的淒慘遭遇,我默默無言,本來就是包辦婚姻對純潔愛情的踐踏,又加上虐待妻兒梅子華,這件官司徹底成了一鍋漿糊,說不出誰有理誰無理。梅夫人除了選擇殺死梅子華,似乎沒有第二條自保和保護孩子的辦法。離婚?別逗了,這個年代只有休妻,哪有女方提出離婚的可能。梅夫人娘家也不能答應,梅家這棵搖錢樹,他們能捨得麼?   我看著梅夫人,澀澀說道,「對不起,你的身世這麼可憐,我實在不知道。但是,你用殺人的方法解決問題,總是不對的。」   梅夫人低頭認錯,王道陵大叫道,「小瑛子沒有錯!梅家的人都該死!梅子豐為了獨吞家產,將年紀幼小的寶蟾推進井裡,差點就淹死了他。嘿,這也是天意,不是寶蟾掉進井裡,我還在閉關修煉,不知道小瑛子出了事。可惜,還是晚去一步,小瑛子已經被狗官殺了。」王道陵喪氣之極,頹然看著梅夫人,不住搖頭。   梅夫人沖王道陵拜倒,磕頭說道,「蟾公公,您照顧小瑛這麼多年,是您對小瑛有恩才對。求您照顧寶蟾,將他撫養長大,讓他當個好人,莫要像我。石頭早就去了地府投胎,小瑛也不指望還陽,蟾公公不必費心,就讓我去吧。在地府裡,就能看見石頭哥哥——」   王道陵眼淚流出,看著小瑛,肥肥的手掌撫摸著她的頭頂,悲傷道,「蟾公公捨不得你啊,小瑛子——」   娘子和我看到蛤蟆精原來也是報恩之人,不禁對他的敵意減輕不少,娘子緩緩說道,「王道長,生死有命,梅夫人轉世之後,還可再見,你又何必執著呢?這一輩子她已經夠苦了,就讓她解脫吧。」   王道陵緩緩點頭,我運起地靈接引訣,黃色的地靈氣包裹住梅夫人,我淡淡說道,「梅夫人,我送你一程,抄近路去陰曹地府。但願下一生,你能找到一段好姻緣。」   梅夫人向寶蟾揮手道別,輕輕抱著了寶蟾一下,心疼說道,「娘走了,寶蟾要聽蟾公公的話!」   寶蟾笑嘻嘻答應,根本不懂梅夫人要轉世離開他,笑著對王道陵叫道,「叔叔,蟾公公,呵呵。」   梅夫人沉入地下,消失不見。王道陵失聲痛哭,坐在地上,雙眼失神,喃喃道,「下輩子,小瑛子就不記得我了,就不記得我了。」   我看著王道陵,搖頭不已,他到底是報恩還是心中對小瑛子有了感情?誰能說得清楚。娘子取出給姐姐、姐夫帶來的冰淇淋,對寶蟾說道,「寶蟾乖,吃些甜點心。」   寶蟾乖乖說了聲謝謝,高興吃起來,娘子看著寶蟾,一臉愛憐,歎氣道,「可憐的孩子啊——」   王道陵攔腰抱起寶蟾,縱身飛出院子,厲聲叫道,「許仙、白素貞,今天看在小瑛子面上,貧道饒了你們,別在讓我看見你們!」王道陵飛走了,不知道他是惱怒,還是怕被我們看到他的心事。   娘子將姐姐、姐夫的肉身移到床上,將他們的魂魄拍入體內,使用一個法術將家裡復原,扯著我退出去,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   姐姐和姐夫一齊驚醒,大叫,「翰文、弟妹,快跑!」猛然發現,兩人都是只穿內衣躺在床上,姐夫愣道,「娘子,難道我做了一個夢?」   姐姐沒有說話,看著姐夫,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娘子拍門叫道,「姐姐、姐夫在家嘛?弟婦和翰文來給姐姐、姐夫請安。」   姐姐此時回神,高興叫道,「在家,在家,翰文、弟妹你們快進來,想死我了!——」   天目山地處杭州西北二百里,東臨東海,北依黃山,人稱江南第一奇秀名山。天目山主峰仙人頂,山高千丈,險秀合一,端的是人間勝景。天目山中有個傳承三百餘年的武林門派,人稱天目劍派。可是天目劍派中人卻自稱是竹劍門,只因此門派中的弟子,人人都使用一支竹劍,由此得名。   天目山飛瀑之下,一名老者撚鬚而笑,看著弟子們在水霧中飛騰跳躍,往來刺擊,盡得天目山竹劍門劍法精髓,不覺甚是欣慰。陪伴在老者身邊的是個妙齡姑娘,梳著簡單的辮子,斜斜紮在肩膀左側,鬢角插著一朵紫色山花。   老者對少女說道,「阿嬌,去和師兄們過招對練,讓爺爺看看你的功夫進展如何?」   阿嬌搖頭道,「不,我只和大師兄對練。」   老者不悅道,「阿嬌,大師兄下山歷練,不知何時回山,難道你就永遠不和其他師兄對練了?」   阿嬌傲然道,「爺爺,阿嬌只和天目山竹劍門的第一高手比試,大師兄不在,我就和爺爺你過招!」   老者失笑道,「我的阿嬌好狂妄的口氣啊,徒弟們,你們可都被大師兄給比下去了。」   眾弟子轟然笑道,「師傅,大師兄的功夫可是遠遠勝過咱們,小阿嬌不願意和弟子們對練,也是應該。我們哪裡有大師兄那麼英俊瀟灑,能吸引阿嬌的心呢?哈哈哈——」   眾弟子都和阿嬌感情篤厚,出言揭破她對大師兄的心思,老者也不以為忤,微笑著對阿嬌說,「好孫女,做爺爺的支持你。可是作為天目山竹劍門的掌門,我還要命令你和師兄們對練!」   阿嬌鼻子一皺,露出一個可愛俏皮之極的表情,身子如同鵝毛般輕飄飄飛起,御風攀上竹林數丈高的頂端,對老者抱拳說道,「竹劍門第十九代代弟子阿嬌辭別掌門,下山助師兄方臘尋找絕世好劍,阿嬌去也——」   少女阿嬌展開輕功下了天目山,老者哈哈大笑,望著孫女的背影對眾弟子道,「這丫頭劍法一般,可是這輕功,真是咱們天目山第一啊。」   阿嬌向山下急馳,心裡喜憂參半,想著大師兄方臘,喃喃說道,「大師兄,你現在在哪裡啊?那柄紫薇劍,你尋到了麼?」   皇榜傳檄天下,於七月十五在杭州城外月輪山六合塔前,擺下五國八蕃傾城擂,各國國主以一座城池為賭注,爭奪天下武功第一之名!得勝之國,可得七座城池。大宋朝廷出榜文,邀集天下武林高手,共聚於此擂。替大宋贏得頭名,獲勝者可得萬金之賞,更可受封一方侯爵,為七城封底之主。   天下各路豪傑,聞風而動。有人為了出名成為天下第一,有人為了贏得七城城主之尊,更有人為了揚大宋武林之威,震懾番幫小丑。千萬武林人氏,向杭州雲集。   然而此時,杭州虎跑泉邊一個粗豪漢子,手持竹劍,凝視泉水,對面兩個人,成犄角之勢,三人合圍著虎跑泉似乎在等待什麼。   手持竹劍的漢子鬚髮未理,卻不顯得邋遢,反而一股天生的霸氣透頂而出,對另外兩人說道,「名劍當歸明主。咱們三人都想得此劍,不如先比試一番,勝者得之。你們可敢?」   粗豪漢子斜右方,一個戴著斗笠的男子,手持一柄黑沉沉的寬大巨劍,只說一字,「敢!」   再看粗豪漢子左斜方,竟然是曲向陽,負手站在虎跑泉邊,淡淡說道,「在下取劍為國事而非己欲,此劍志在必得。」   粗豪漢子目光中閃過一絲異色,笑道,「哈哈,能文爭便不需武鬥,手下見真章!」   手中竹劍一挺,凜冽的劍氣色若青龍,直撲曲向陽胸前! 第3章、閻王有請禍福兮第三話   第三話、地府有請功德侯   虎跑泉邊三人對峙,粗豪漢子揮竹劍攻向曲向陽,劍氣如青龍破空而至。曲向陽單手沖泉邊竹林一晃,萬千竹葉抖動,掙脫竹子飛起,千萬道肉眼看不見的木靈之氣也聚集向曲向陽的手掌中心。竹葉飛舞形成巨大的漩渦,青龍形劍氣刺入漩渦內,頓時化解無形。   粗豪大漢高聲喝彩,「好本事!再接我一招。」   曲向陽雙手向空中躍過來的大漢一按,萬千竹葉如飛刀,呼嘯射向他,那大漢終於變色,此等手段已經不是武功真氣的範疇,更像是奇門法術。萬千如尖刀般的竹葉臨身,曲向陽眼中閃過不忍,避開粗豪大漢的要害,只向他四肢射去。   「多謝留情!」那大漢哈哈大笑,雙手在身子前劃了兩個圈子,曲向陽驚訝看到空氣似乎產成了奇異的扭曲,竹葉飛刀被巧妙地引歪,紛紛射向那沒有動手的戴斗笠漢子。粗豪大漢此時竹劍插在腋下衣帶中,翻身回落泉邊,歎道,「在下輸了,兄台能以自身之力,控制如此凌厲的竹葉攻擊,佩服佩服。」   曲向陽淡淡說道,「我用得是法術,並非武功。若比武功劍術,你未必會輸。」   此時粗豪漢子望向那戴斗笠的漢子,大笑道,「該咱們比比了!兄台你的功夫也是好俊,方臘在此誠心請教!」   剛才竹葉被粗豪漢子方臘引歪,攻擊那戴斗笠的漢子,只見他手中三尺巨劍橫斬,萬千竹葉全部被擊碎,齊齊落了一地。方臘是個嗜武成癡的人,見獵心喜,又要同戴斗笠的漢子交手。   戴斗笠漢子冷冷道,「已輸,走。」方臘一愣,瞬間明白,笑道,「兄台是說我已經輸了,要我退出爭奪泉下紫薇軟劍的比鬥?好,我退出。但是和兄台較量一番,卻是志在必得!請賜招。」   方臘縱身如蒼鷹下擊,抽出竹劍,點落戴斗笠漢子的頂門要穴。黑光一閃,那戴斗笠漢子巨劍揚起,迅疾之極刺向方臘胸口。曲向陽不耐煩看二人動手,逕直走向虎跑泉,單掌一劈,氣勁破開泉水,一柄劍鞘鑲有七星的紫薇軟劍露出水面。曲向陽伸手虛抓,紫薇劍凌空倒飛入手中。戴斗笠漢子見狀,怒吼一聲,揮劍劈向方臘,想逼開他,找曲向陽較量。方臘大喝一聲,手中竹劍朝黑色巨劍迎擊,一聲巨響如同平地炸雷,生生震退方臘和戴斗笠漢子。   方臘大笑,手中竹劍已經碎成齏粉,「痛快,痛快,兄台好功夫——」   戴斗笠的漢子巨劍拄地,淡淡說道,「劍輸,人贏。」說罷,轉身就走。方臘奇道,「兄台怎麼不和那位兄台過招,就認輸放棄?」   戴斗笠漢子道,「我不如你,你不如他。」   曲向陽聽到戴斗笠漢子如此說,也佩服此人磊落,拿得起放得下,衝他說道,「兄台,此劍輕軟薄利,和兄台武功路數不合,兄台得了也是無用。如兄台喜歡,可以借兄台一觀,知我言非虛。」說罷,曲向陽將紫薇軟劍拋給戴斗笠的漢子。方臘點頭不已,似乎對曲向陽很是欣賞。   戴斗笠的漢子拔出軟劍,輕輕揮了幾下,雖然劍氣縱橫,但是他眉頭卻皺起,點頭道,「不錯,我功力尚未精純,用此劍對劍術修為有害無益。多謝——」   曲向陽接回軟劍,轉身要走,方臘大聲挽留,「兩位且慢!兩位武功本領皆是在下生平僅見的高手,這一身本領難道就棄之草莽,默默無聞而終不成?在下明教方臘,出身天目山竹劍門,尋覓天下同道,為民謀福,救民苦難。二位英雄,可否共坐一談?」   戴斗笠的漢子悶聲道,「如何謀福?如何救難?」   曲向陽也神情嚴肅,看著方臘。方臘正色道,「當今天下五國八蕃虎視各方,大宋皇室無能,花鳥皇帝禍國殃民,我華夏子孫當自救於將傾。在下和一群過命的兄弟欲舉義旗,推翻無能皇帝,揮兵一統天下。什麼大遼、西夏、吐蕃、西域,通通納入華夏版圖,男兒慷慨馳騁沙場,建功立業,此生無撼矣。大宋百姓從此不必擔憂遼兵之擾,更可以開疆拓土,與民田地,天下安康!」   曲向陽的眼光已經亮了起來,看來方臘這個大宋最著名的宗教領袖和農民革命家,已經征服了曲向陽的心。戴斗笠的漢子搖頭道,「造反?否。告辭。」   方臘不死心,對戴斗笠漢子叫道,「兄台尊姓大名?日後相見,我們就是朋友了。」   戴斗笠漢子點頭道,「獨孤求敗。朋友!」說罷,背負巨劍,飄然而去。曲向陽看著戴斗笠漢子離去,對方臘笑道,「方兄,你一番話好厲害,如今這柄紫薇劍和我,都是你的了!但願你能完成大業,揮軍北上,統一天下,讓百姓不再受苦。」   方臘單掌和曲向陽握在一起,朗聲大笑,「好兄弟,以後我們共打江山,何愁天下不定?」   「曲向陽,三十二歲。」   「方臘,三十三歲。」   「方大哥……」   「曲兄弟……」   方臘望著六合塔方向,傲然一笑,「曲兄弟,七月十五月輪山六合塔前,天下第一擂賭賽七城,兄弟和哥哥我一齊去會會天下高手如何?結識英雄人物,入我明教,如果能得那皇帝老兒所封的七城之主,豈不痛快?哈哈哈哈——」   曲向陽望著六合塔方向,沉聲道,「傾城擂嗎?天下高手雲集,大遼國會派那個人來參加吧?」為了那個人,曲向陽決定參加天下第一擂!   從姐姐家回來,心神不安,到了深夜都無法入睡。娘子也是心事重重,雖然勸解我,可是我明白她也在擔心。王道陵臨走前恨意未消的語氣,讓我和娘子都怕他再來糾纏。為情所困,人也罷妖也罷,都是不能用常理去猜度的。   正在我心思煩亂,師師竟然聯繫我,又開心向我報道消息,「師傅,師師要回杭州了!你高興不高興?」   「什麼?你要回杭州?」我驚訝問道,「怎麼,你在汴梁發展得不順利麼,為什麼要回杭州?」   李師師嬌聲道,「哪裡,是杭州要開傾城擂大會,天下英雄雲集,來看熱鬧的富商巨賈、王侯公子更是不計其數,我當然要來湊湊熱鬧了。」   我生氣訓斥道,「師師,你忘了你的目標是皇上嘛?那些王孫公子,讓他們去吃大便好了,不要理睬。」   李師師又是一聲嬌笑,問道,「師傅,你是不是在考校師師的《玉女心經》心得如何啊?欲擒故縱的技巧,我可是已經學會了。借助那些王孫公子,把我的艷名傳遍京師,害怕那皇帝不來?師傅說是不是?」   靠,師師現在對男性心理的把握,已經有青出於藍的趨勢,我喟然歎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師師,你讓我很欣慰啊。」   「師傅,你別這麼說,師師能有今天的成就,還不是您的功勞?回杭州,我要上門拜見師傅、師母,感謝師傅對我的栽培大恩。師傅,你可要等人家啊——」師師故意拖長腔調,嗲聲嗲氣地賣弄,我撲哧一笑,「師師,省點力氣去睡覺吧,不用整天想著和我鬥法,你迷惑不了我的。」   那邊師師呵呵一笑,「師傅就是師傅,果然厲害。我洗澡去了,拜拜!」   「拜拜——」每次和師師聊天我都用拜拜收尾,現在她倒學會了,也和我拜拜起來。教出這麼一個交際花女徒弟,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啊?嘿嘿。   洗臉刷牙之後,摟著娘子上床睡覺,渾渾噩噩之間,似乎看到了黑白無常來到我的面前,兩個最愛裝酷的地府小神,今天看起來和善很多,衝我拱手道,「許相公,醒醒,請隨我們走一趟!」   「嗯、嗯、好好,等等啊。」我迷迷糊糊應道,忽然醒悟過來,黑白無常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連忙嚇得清醒,顫聲道,「我不去,我不想死!難道我的陽壽到了?不可能,劇本不是這樣寫的,你們搞錯了。回去查清楚再來!」   黑無常黑著臉說道,「許相公你別怕,我們兄弟是奉閻君之命,來請許相公去地府商量一些事情,並非是你的陽壽盡,來找你拘魂。」   白無常點頭道,「就是就是,許相公快隨我們走吧。」   我猶豫不決,總覺得活人去地府,不是什麼好事。突然,我腦袋裡靈光一閃,嚇得我冷汗頓時出了一身。難道、難道我的身份敗露?閻君顧忌面子,想把我騙回地府,用真許仙偷梁換柱再放回這個身體裡,而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受苦去?   現在我已經全面接受了自己就是許仙的身份,此時想到真許仙,總覺得他是個陰謀家,隨時要奪走我的東西一樣。是啊,明明是他貪生怕死,偷襲我之後將我裝扮成他,陰錯陽差被地府陰兵帶回古代,附身許仙身上。此時事情敗露,也不該是我有罪啊?   腦子越想越多越想越亂,幾乎暈過去。黑白無常看我不回答,對望一眼,朝著我的肩膀抓來,就要強行帶我走。忽然一道白光閃過,雄黃劍從我的肩膀上方刺出,黑白無常手腕中劍,紛紛退回,劇痛無比,齜牙咧嘴罵道,「何人偷襲本神?」   娘子手持雄黃劍,走到我身邊,擔心問道,「相公,他們沒有傷害你吧?」   「娘子,你來了?」我看著娘子,又喜又憂,拉著她的手,欲言又止。黑白無常看見娘子,似乎很是顧忌,嘟囔道,「白素貞,是閻君命我們帶許仙下地府問話?又不是不送他回來,你不要橫加干涉。小心閻君定你一個擾亂地府陰規的罪名。」   娘子皺眉道,「凡人陽壽不盡,地府不得招魂。我相公平平安安,閻君為何召喚他?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讓你們帶走相公的。」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冷笑道,「凡人?你相公許仙還算是一個凡人麼?嘿嘿。他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他自己知道!」   娘子望向我,目光裡也是疑惑之極,不知道我做了什麼。我張口結舌,心裡痛苦之極,掙扎道,「我要說麼?怎麼說?老天爺啊,你難道要逼死我嘛?」   看著娘子,我痛苦說道,「娘子,其實我——」 第4章、閻王有請禍福兮第四話   第四話、攪亂生死五千魂   我正準備向娘子坦白,要死要活,聽天由命。哪知道我還沒有說出那句「其實我不是許仙!」,黑無常插了一句,道,「許仙,你在金國邊境擾亂生死簿安排,擅自救了五千金兵逃出死地,還想抵賴不認嗎?白素貞,你也參與了此事,難脫其咎!哼——」   我長喘一口氣,撫著胸口,狠狠白了黑白無常兩人一眼,罵道,「原來是這件事啊?靠,嚇死我了。」娘子神色凝重,對黑白無常問道,「生死有命,固然不得擾亂。但是我相公救得五千人命,功德無量,閻君竟然不講道理,要橫加追究處罰不成?我相公積德反得處罰,怎能讓天下人心服?」   黑白無常語塞,尷尬道,「這些大道理去和閻君當面講,我們兄弟只負責請人。」   娘子拉著我的手,緩緩道,「相公,閻君有請,我們不得不去一趟。為妻陪你去,斷不會讓他們傷了相公。」轉頭對黑白無常說道,「二位神君,小女子白素貞要陪夫君許仙同下地府陰曹,請二位引路!」   黑白無常面面相覷,估計是考慮要不要讓娘子隨行,我擔憂道,「娘子,你懷了身孕,地府陰氣森森,不會對孩子不好吧?我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自己能照顧自己,娘子毋須擔心。和小青作伴,等我回來吧!」   娘子搖頭,堅定要跟我同下地府。黑白無常無奈,點頭道,「到時對閻君說明,是你自己跟來,不是我們哥倆同意的!」   我哼了一聲,「膽小鬼,怕擔責任就讓女人頂罪名,鄙視!」   黑無常氣得臉發白,白無常氣得臉發黑,帶頭一陣急飛,入地而去。我拉著娘子的手,地靈氣包裹身體,如同水融入海一般沉入大地,跟著黑白無常向一片幽幽的青光飛去,眼前景物飛逝,來到了當年曾經走過的黃泉路!   這條路真是條文物古路,幾千年都是一成不變,千年後的模樣和千年前毫無二致。黑白無常腳不沾地,神經質地雙手緊貼大腿兩側,幽幽飄行。我看得撲哧一樂,哪裡像無常,簡直一對得道殭屍!白無常吐著血紅的大舌頭,回頭怒視,我也扒下眼皮,作了鬼臉回敬。   娘子扯著我的衣袖,輕輕道,「相公,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不要得罪他們,省得麻煩啊。」   我點點頭,對白無常媚笑一下,捏著嗓子唱道,「無常哥哥,慢些走,你慢些走——」   無常渾身一僵,渾身陰氣四溢,顫巍巍飛向前方,我笑得捂著肚子,都快堅持不住了。好容易到了豐都城,白無常入城就消失不見,黑無常帶著我和娘子去見判官。   「小白呢?」我拍著黑無常的肩膀,親密問道。   黑無常臉上抽筋,嘴裡迸出幾個字,「吃、藥、去了!!」   「啊呀,要注意身體啊,身體可是拘魂的本錢!你們是晚上八九點鐘的月亮,要好好努力啊,小鬼——」我拍拍黑無常的肩膀,和娘子走入第一殿閻君殿,去面見判官,等待秦廣王召見。黑無常如逢大赦,一聲慘叫,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判官是個胖子,眼睛如同兩道肉縫,使勁睜大看著我和娘子,笑道,「歡迎功德侯和慈孝娘娘駕臨!」判官一笑,眼睛頓時消失在皺起的肥肉裡。   挺會甩官腔啊!我也學著樣子,拿起侯爺架勢,對判官抱拳拱手道,「判官大人有禮,本侯還要請大人多多照拂,在閻君面前多多美言啊。」   「哪裡,哪裡,侯爺請!」胖子判官引著我和娘子來到大殿中,一片黑暗的大殿突然亮起幽幽鬼火,青慘慘的光四射,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閻羅殿!   秦廣王一臉威嚴,鬍子濃密如織,雙眼炯炯神光放射,對我和娘子大聲說道,「下面來人,可是杭州西湖功德侯許仙和慈孝神通娘娘白素貞?」   明知故問,我還是得恭恭敬敬答道,「閻王爺爺,在下正是您的忠實崇拜者,杭州許仙!偕同娘子白素貞,恭祝閻王爺爺功德無量,壽與天齊!」說完,我匍匐在地沖閻王磕頭。剛跪下閻王就趕緊說道,「不必多禮,功德侯請起。」   我心裡一樂,看來閻王如此禮遇,有貓膩啊!扶起娘子,我和娘子都是標準式微笑看著閻王,等著他發話。秦廣王身為十殿閻羅之首,見多識廣,手腕靈活,看我們以靜制動,也絲毫不慌,好整以暇說道,「功德侯許仙,你可是有麻煩了!」   閻王拿起一本帳冊樣的東西,忽然厲聲說道,「許仙,你知罪嗎?」我連忙搖頭,搖得又快又穩。   閻王冷冷說道,「地府掌管人間生死,六道輪迴,皆在地府監管之下。人死魂魄入地府清算功德,該賞的賞,該罰的罰,莫不有定數!可是你許仙,擅自救了五千金兵,讓黑白無常空手而歸,沒有拘到一個魂魄!你知道,多少孕婦生產不下孩子?多少牲畜產不下幼崽?陰間生死簿大亂,前因後果顛倒,你說本王該怎麼辦?」   我聽了閻王的話,鬱悶之極,反問道,「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為什麼別人救人命是積德,我救人命就成了蓄意搗亂一樣?閻王爺爺不能說話不講理啊。」   閻王雙眼一翻,淡淡說道,「別人救人,要麼是因果有報,要麼是機緣巧合,加上人數不多,地府自然可以容忍。可是你許仙,明明知道黑白無常受命拘魂,為什麼還要帶那五千金兵突圍?明知故犯,和那些凡人積德當然不同!」   我據理力爭,強調說道,「閻王爺爺,我也是個凡人!再說,我怎麼知道黑白無常就是去拘五千金兵的魂?他們也可以拘遼兵的魂,拘巫薩滿的魂,為什麼非要拘金兵?哼,我看是閻王爺爺因為生死簿亂了,故意找我們夫妻來撒氣吧?」   閻王大怒,對我說道,「許仙,你不懂地府規矩,本王原諒你這一次。不過,你也要知道,頂撞本王,要受地火煎熬之刑!許仙你來看——」閻王大袖一揮,閻羅殿的一面側牆變成投影大屏幕一般,上演著凡間畫卷。金國境內,赫然是金兀朮帶兵縱馬圍獵的場景。一個金兵彎弓搭箭射向遠方,猛然一支冷箭射出,正中這金兵的胸口,他仰頭栽倒。眾人大喊,「敵襲——」   就在金兵倒地的之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竟然緩緩坐起,從胸口拔出羽箭,毫無所覺。羽箭穿心,竟然可以不死?我盯著幻影中的金兵,似乎明白了什麼。閻王怒道,「五千金兵本來要死在山中,可是如今他們沒有死,生死簿亂,五千人成了不死的怪物。這還罷了,將來他們怎麼辦?何時安排他們死?從你擾亂生死簿後的那段時間,功德如何清算?這些問題複雜之極,地府中的判官、主簿要清理幾百年才能理清這些事情,一切都是你攪亂生死定數所致。許仙,你準備接受處罰吧!」   「處罰?不會吧,閻王爺爺,我是無心違犯地府規矩的。再說不知者不罪,您事後追究我的責任,這不合理!」我對閻王抗議,可是閻王陰著臉,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許仙,就是本王處罰你,地府裡的一團糟還是無法挽救。而且五千魂魄短缺,我手頭根本調配不開這麼巨大的魂魄缺口,那些急等著魂魄投胎的人家和牲畜可怎麼辦?這些都要你去彌補。」閻王淡淡說道。   「啊?我怎麼彌補啊?」我哭喊道,難道讓我去給生不下孩子的產婦們剖腹產?   閻王道,「你要想辦法找五千魂魄來,頂上你所救的五千人,這樣地府輪迴才能勉強正常運行。明白嘛?至於那五千人的生死,地府判官自然會重新設計,你絕不能再插手!」   娘子聽閻王如此說,變色道,「閻君,難道是讓我夫君去殺五千人來湊足地府所要的魂魄不成?」   閻王冷笑道,「那是你們的事。殺人造孽,到時候自然會記在你的功德簿上,不關本王的事。」   我勃然大怒,指著閻王罵道,「好一個官僚,只顧著你自己方便,全然不管別人的生死。我到玉皇大帝那裡去告你,就說你自己無能,讓地府生死輪迴大亂,還逼著我殺人幫你殺人堵缺口!哼哼,想當閻王的神仙可有不少吧?難保誰不會落井下石一番。」   閻王聽了我赤裸裸的威脅,滿臉怒氣,騰一下站起,就要發作。胖子判官突然從後邊出來,拿著一件東西給閻王看,又耳語幾句。閻王臉上神色一變,鎮定下來,淡淡點頭道,「許仙,本王怎麼能讓你去殺人呢?也罷,本王就指點你幾條路,你自己選擇吧。」   一聽不用殺人,娘子和我都鬆了一口氣。閻王盯著我,不懷好意地打量幾眼,我心裡一陣發毛。閻王緩緩說道,「第一的辦法,你可以用你的陽壽贖罪,一個魂魄一年陽壽,公平之極。這樣自然有人會為了一年陽壽替你去捉魂魄,就和你無關了。不過,五千年的陽壽,嘿嘿,可是你輪迴五十次的代價啊。沒有了五千年陽壽,將來你死後,就要在地府裡當五千年的苦差!」   靠,這麼慘的辦法,我堅決不幹。閻王看著我的臉色,淡淡一笑,說第二個辦法道,「第二,就是你到西方地獄門前,將他們入地獄的魂魄偷偷拐帶回來,送入豐都城抵帳。不過,偷五千個魂魄,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兒,弄不好惹惱了西方的地獄之神,你也就永遠不用回來了。」   「閻王爺爺,您出的招數,不是自殘,就是去偷,就沒有正經點的辦法嘛?」我淒苦問道。娘子也是搖頭不已,上面兩個辦法都不能接受。   閻王想了想,說道,「第三個辦法簡單,你肯定辦得到。」   靠,簡單還不快說,調什麼胃口。閻王在我殺人的眼光下,陰笑說道,「世上的美味佳餚,猴腦堪稱第一啊。我知道有很多人殺猴子來吃,第三個主意就是去殺猴子!你知道天下所有猴子都不在生死簿中記錄,所以它們是最適合拿來應急的魂魄。殺猴子對於凡人來說,不算殺孽,你大可放心。」   聽了閻王的話,我心裡有些不忍,可是轉念一想,「天天吃豬肉、羊肉、牛肉,不也一樣是殺生?殺豬和殺猴沒有區別,殺五千猴子,總比殺五千個人要好些。」剛要答應,娘子攔住我搖頭道,「閻君休要陷害我夫君!」   閻王不悅道,「什麼叫陷害,我幫你們想辦法,彌補罪過,怎的倒成了陷害。」   娘子淡淡說道,「天下猴屬,都是齊天大聖勾銷生死簿救下的同類,你讓相公去殺五千猴子,豈不是觸怒了孫大聖?他老人家西天成佛,可是也不容有人傷害猴族吧?閻君,殺猴子頂帳的主意,恐怕不是您的意思吧?」娘子冷冷看著旁邊那個胖判官,嚇得那胖子一縮脖。我恍然,原來是這個狗頭軍師在搞鬼,幸虧娘子聰明,否則我可就要被孫悟空的金箍棒砸扁了。   閻王大怒,拂袖而走,「許仙,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湊不到五千魂魄交到地府,就等著被罰五千年陽壽吧!」   閻王走了,判官一臉笑容,對娘子和我點頭道,「侯爺,下官送侯爺和娘娘出殿,返回陽間。」   我和娘子無奈,在閻王強權之下,只得忍氣吞聲,回去再作商議。就在出了大殿後,一份加急公文送到秦廣王手裡,秦廣王打開看罷,面露不可思議之色,驚訝道,「許仙?難道他竟然是——」   和娘子在豐都城裡一路走過,猛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我靈光一閃,問娘子道,「娘子,想不想去賭兩把?試試手氣!」 第5章、閻王有請禍福兮第五話   第五話、引落天雷贏賭局   引路的陰兵鬼卒帶我和娘子出豐都,可是看見了「她」,我的腦子裡閃過一絲靈光,五千魂魄的解決方法,找她一定可以解決!她不是別人,正是連閻王的影響力都遠遠不如她的地府賭場當家——孟姨!   我扯開喉嚨叫道,「孟姨?孟姨——!」一城的鬼魂莫名其妙看著我,眼光都往我的胯下打量,我呵呵一笑,指著大步走過來的孟姨道,「我叫她。」所有鬼看見孟姨,嚇得哧溜全部溜走。難道都欠她賭債不成?   此時的孟姨還不認識我,可是我和娘子對她可有印象。上次小蓮的事情,根本就是這個孟姨好賭成性,陰錯陽差之下造成的。我對她拱手說道,「孟大姐好,在下許仙!」   孟姨的尊容實在不敢恭維,說她是天下第一醜女可能有些侮辱女人這個詞兒,說是最醜的雌性,比較合適。裂開一張巨口,露出滿口黃牙,孟姨問道,「小子,你怎麼認識本姑娘?」   我狠狠被這句本姑娘噎了一下,艱難道,「在下和小蓮姑娘是朋友,聽她說起過孟姨孟小姐的事跡,對小姐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有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啊。今日一見,忍不住就像和孟小姐賭上一把!」   一聽到賭字,孟姨兩眼放光,巨靈神一般的手掌拍在我肩膀上,哈哈大笑,「有品味的小子!本姑娘賭術、賭品皆是地府一流,包你滿意!想賭什麼?牌九、骰子、雀兒牌,還是刀槍劍戟,詩詞歌賦,我孟姨手下有得是能人,都接著便是!」   娘子對孟姨施禮,淡淡問道,「不知道孟小姐,可否讓我們定下賭注?」   「賭注多大都行,你隨便開口。就是天上的月亮,本小姐也能借來三天。不過,賭注越大,你們要是輸了,輸得東西可就越珍貴啊。」孟姨一臉貪婪地看著娘子,嚇得我把娘子藏到身後,緊張問道,「你要幹什麼?」   孟姨訕訕笑道,「沒什麼,好久沒有看到如此標緻的小妞,比起小蓮那丫頭都俊俏,還這麼文縐縐、軟綿綿的,真招人喜歡。」   靠,我罵一聲女玻璃,言歸正傳,問道,「在下想問一個找來五千魂魄又不傷天害理的方法,當作賭注。可好?」   孟姨雙眼一翻,笑道,「許仙,杭州西湖功德侯?嘿嘿,我知道了,你就是在大金國擾亂生死簿的半仙半凡的那個人,閻王如今快被你氣死倒是真的,焦頭爛額也補不上那五千缺口!嘻嘻,不過,我卻真的有辦法能幫你。」   我雙眼一亮,大聲問道,「好,我就和孟小姐賭一把,賭注就是要孟小姐的那個法子!孟小姐要什麼條件,儘管說出。」   孟姨低頭思忖良久,緩緩說道,「我出的那個主意,也少不得我親自幫忙,很是一件棘手的差事,雖不能事先對你言明,你可相信我的話?」   我點頭道,「孟小姐的賭品,我是知道的。絕對相信你!請說出你要的賭注——」   孟姨忽然臉泛潮紅,看得我幾乎要噁心得吐掉,這麼醜的暴龍級雌性,也敢發春?難道她的要求是嫁給我,或者但求一宿之類無理恐怖的要求?那我死也不能答應。   孟姨緩緩道,「我要她陪我一百年,形影不離。」她居然指著娘子,眼睛裡春光湧動,明顯在意淫娘子。我大怒道,「胡說,我娘子又不是我,不能當賭注!」   孟姨冷哼一聲,「她不當賭注,就休想我和你賭。」   「你、你——,簡直可惡。」我氣得不知道說什麼,碰上一個女同,誰能想到孟姨居然是個性取向特殊的陰神!我拉著娘子反身要走,大不了去殺猴子。娘子卻掙脫我的手,對孟姨說道,「好,我答應你!但是我要加個條件。」   「娘子,你不能——」我著急不已,娘子要是被這醜陋的孟姨佔有,簡直快讓我發瘋了。而且是一百年,作牛作馬都不知道,一百年會折磨死人的。娘子對我示意,她已經心中有數,緩緩對孟姨說道,「孟小姐,我相公許仙不過是個凡人,你身為地府陰神,和他賭已經是以大欺小,既然如此,請孟小姐給我夫妻一個優惠,共賭三場,只要我們勝一場就算我相公贏了,如何?」   孟姨皺眉思考,娘子對我安心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我自然相信娘子,不再反對。孟姨咬牙道,「好,三場就三場!」   娘子微笑著對我說道,「相公,你必然有一個必然能贏一場的法子,對不對?否則剛才你也不會拉為妻找孟小姐來賭賽,對不對?」   簡直想親娘子一口,就是聰明啊。我呵呵笑道,「也不是必贏,不過是有些心得而已。」娘子傳音入耳,對我說道,「相公,你放心大膽和孟姨去賭。我和她說賭賽三場是有玄機的。你第一場或者第二場只要能贏一次就好,如果兩場都輸了,我們就不比第三場,她便沒有法子贏我們。反正又沒有說三場必須一口氣比完,過個千年萬年再比,看她怎麼辦?」   我驚叫道,「娘子好聰明!你簡直是我的偶像,太崇拜你了。這麼厲害的賭賽圈套,娘子都能想出!」   孟姨聽到圈套兩字,猛然一驚,忽然臉色劇變,指著娘子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這次賭賽,你們豈不是有贏無輸?」   娘子淡淡笑道,「孟小姐誤會了,我相公還急於贏得五千魂魄難題的解決之法,怎麼會和你使詐?我們三場見輸贏,孟小姐不是怕了吧?」   「誰怕這個小白臉了,嘿嘿,小姑娘,等著陪我在地府裡快活一百年吧!」孟姨淫笑起來,我暗暗生氣,對她說道,「第一場,我想和孟小姐賭一賭,你無論用什麼結界困住我,在下都能輕鬆破解!」   孟姨瞪大眼睛看著我,忽然哈哈大笑,指著我的鼻子說道,「你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竟然和本姑娘比結界術!哈哈哈哈,就讓你見識見識『九幽冥界』的厲害!」   一道灰色的氣罩從孟姨手中升起,緩緩向我頭頂罩下來,娘子擔心,陪在我的身旁。孟姨毫不在乎,笑道,「你們夫妻合力,也是破不了本姑娘的九幽冥界,此界乃是取九幽黃泉陰氣凝練而成,除了天帝神力,無人可破。你認輸吧,許仙,哈哈哈哈——」   「是麼?聽起來很吊的樣子,我來試試看。」我在九幽冥界內冷笑一聲,地靈接引訣溝通大地靈氣,方圓百里的精純靈氣狂湧而來。這次純是為了引天雷,我刻意擴大範圍,已經將豐都城方圓千里範圍內的地靈之氣全部吸納導引過來,實在凝聚不住,就引靈氣刺出地面,瞬間長出青草綠樹,生機勃勃,讓孟姨錯愕不已。   地府所在,沒有生靈之氣,不用擔心過量吸取靈氣,會造成萬物凋敝,釀成天災人禍,徒增殺孽。這次我可以痛痛快快將地靈接引訣發揮到極限,心神瞬息遨遊千里範圍之內,努力朝千里之外突破。我心裡也有擔心,師傅說引靈過千里會招來天雷劫,可是地府之中,天雷打得過來嘛?我祈禱著,天雷啊,你一定要打下來才行喲!   恐怕用地靈接引訣,有史以來我是第一個用它的副產品天雷劫當武器的吧?天雷劫雲凝聚在地府上空,陰沉的虛空中善良的劫雲飄動,閃電直劈而下。孟姨看得目瞪口呆,大呼不可能。   「天雷?還是天雷劫!地府裡怎麼會有天雷劫?神仙都傻了嘛?」孟姨扯著嗓子大喊,可是天雷劫不理會她,只是一個勁兒朝『九幽冥界』內的我狂劈。本來是困住我的九幽冥界,變成了我的保護殼。孟姨為了贏得賭賽,沒有辦法,拚命灌注功力到九幽冥界中,對抗天雷劫。   我猛吸一道靈氣,成功突破兩千里大關,天雷劫雲瘋狂劈下閃電,連環閃電激得九幽冥界表面灰色霧氣飛濺,眼看就要被劈開。孟姨臉色灰白,搖頭道,「我認輸,讓天雷散去吧!」   聽到孟姨認輸,我哈哈一笑,散去靈氣,天雷劫雲找不到目標,漸漸消散。孟姨收起心愛的法寶九幽冥界,惡狠狠盯著我,好像要吃人一般,良久才恨恨道,「我輸了,方法告訴,其實很簡單。六道輪迴,閻王發愁的只是人間道的魂魄不夠調度,你去修羅道殺死五千修羅魂,帶回地府,自然就可以交差。」   娘子聽了孟姨的法子,搖頭道,「六道之間,人間道易行,修羅道有仙佛之力封印,難以穿越,如何去獵殺修羅魂呢?」   孟姨冷冷說道,「這個不難,我給你們一道修羅令牌,可以使用一次,進出修羅道。記住,只能進一次,出一次!」   接過孟姨丟過來的修羅令牌,我簡直是欣喜若狂,五千年陽壽保住了。閻王那麼變態,要是落在他手裡,不知道要被怎麼虐待呢。   孟姨忽然冷笑起來,「許仙,比了一場,你贏了,我也兌現了賭注。可是剛才你娘子說要共比三場,她可沒有說你贏了一場,其它兩場就不比了!就是沒有賭注,我也要和你繼續比!」看著孟姨殘忍的笑意,我心裡打個突,勉強笑道,「下次再比,我趕時間,就先回陽間了。孟小姐,再會。」   拉著娘子飛向陽間,孟姨在背後陰森叫道,「許仙,記住,你還欠我兩場賭賽,遲早是要比過的!哈哈哈哈——」   我和娘子消失在陰曹,胖子判官從秦廣王殿中飛出,見到孟姨,行禮問道,「小姐,可看見一男一女不是鬼魂,從這裡過去了?」   孟姨抬頭道,「飛走了!」   判官拍腿道,「還是晚了一步,剛才來了一道公文,是千年後發來的。有人轉告杭州西湖功德侯許仙,是假冒的!閻君叫我攔住許仙詢問,晚了一步讓他走了!這可怎麼辦?」   孟姨喃喃道,「許仙是假冒的?這從何說起?」   判官撓頭道,「千年後有個叫許先的書生,那個時候要叫大學生才對,公文裡是這麼寫的。他說他才是許仙,如今的許仙應該是許先才對!」一陣夾纏,孟姨聽到莫名其妙,搖頭不已,「什麼狗屁不通的公文,本姑娘懶得聽,對了,胖子,記得還錢啊!否則加你一成利息。」   孟姨撂下一句話,轉身走了。判官身子一顫,苦著臉回秦廣王殿中,沒有想到積極向孟姨通報消息,不但沒有得減賭債,還被催交,冤枉啊。   孟姨溜躂向自己的賭場,邊走邊笑,「許仙?假冒的?有意思,有意思——」 第6章、閻王有請禍福兮第六話   第六話、真假許仙露端倪   離開陰曹地府,我和娘子駕雲回家,娘子神色黯然,低頭不語。我輕輕問道,「娘子,我們已經拿到修羅令牌,可以湊足五千魂魄還給閻羅王,你怎麼還是悶悶不樂啊?在擔心什麼?」   娘子幽怨自責道,「相公,為妻一時耍心計誆騙了那孟姨姑娘,沒有想到她也鑽了我話裡的空子,還是要與你再賭兩場。我怕她出什麼詭計報復,怎麼能不擔心?」   我哈哈一笑,「放心,娘子,再賭兩次也不怕,反正我們輸了也不會輸什麼賭注,不是講明三場勝一場,就算我們贏嘛?以後就當陪她玩玩,賭兩次我馬上認輸,不就得了?」   娘子淡淡點頭,可是還有些不安。我拿出修羅令牌,讓娘子分心,別再想著孟姨的事情。   「娘子你看,這修羅令牌樣子好奇怪!」黑□□的令牌,上面雕刻著一個雙頭騎士,手拿大刀,一副衝殺戰場的模樣。   娘子說道,「相公,我也沒有去過修羅道中的殺場之獄,聽說那裡整日都是互相廝殺的修羅大軍,不分晝夜,不死不休。」   「真的?要是修羅道裡死人多,那魂魄也肯定多吧?我們豈不是不用費力,就能收夠五千魂魄!」我高興說道。娘子卻搖頭,淡淡說道,「恐怕還要有一番麻煩,那修羅道中的受苦之魂,個個都是凶悍無比,要降服他們,並非易事。」   回到家中,我思量著是不是要去請松梅二老幫忙,可是又放棄了。我自己惹出的禍事,雖然我心裡還不服氣,但是畢竟是我個人的事情,去麻煩松梅二老涉險總覺得欠人情,乾脆還是和娘子、小青三個人去修羅道,不求外人。   對於小青,我一向本著自己人不客氣的態度,拚命使喚,嘿嘿。小青的意見大了,聽說又要去修羅道抓魂魄,她的懶毛病發作,哼哼唧唧地提條件,要吃爆米花和冰淇淋才肯幫忙。我一口答應,不過等從修羅道回來,什麼時候做給她吃,就得她再求我一次才行了。哈哈——   祭起修羅令牌,念動口訣,「六道輪迴,修羅道開!」黑色的霧氣從令牌上飛散出,形成一道黑漆漆的走廊,延伸入另一個空間。我和娘子、小青不敢怠慢,連忙走入。要是不抓緊過去,被修羅道裡的那些冷血修羅逃出幾個來,我們的罪過可就更升級了。   穿過黑霧走廊,進入了一片紅與黑的天地,四極之內,儘是陰煞之氣!遠方兩三里外,一片愁雲慘霧之中,兩隊人馬正在廝殺,左方領頭的是個鐵塔般的巨漢,身高一丈,怒目如環,掄起兩把巨斧劈向對手。右方領頭的將領,穿著一身血紅戰衣,瘦如枯竹,手使一柄尖細的長劍,劍刃只寸許寬,可是卻有一丈來長,抖將起來白練閃過,便有七八顆人頭飛起。   鐵塔巨漢和紅衣劍客戰在一起,雙斧轉如雪花磨盤,密不透風,丈長細劍恰似游龍出穴,刁鑽狠辣,棋逢對手,打得難解難分。小青見到打架的,立即興奮非常,喊道,「我們也殺過去吧!」   娘子拉住小青,急忙說道,「青兒,修羅道陰煞氣重,你切不可起殺戮之心,小心墮入魔道。」   小青耷拉著腦袋,鬱悶問道,「不殺人,怎麼收魂魄啊?」   娘子皺眉看著戰場,說道,「等他們自相殘殺後,我們從旁收取魂魄,就住千萬不能親自殺生啊!」   娘子施展袖裡乾坤,將戰場上新死的靈魂吸附過來,裝入袖子裡。小青更是直接,像用吸管喝可樂一樣,撮唇一吸,遠方戰場上漂浮的魂魄不住飛入小青肚子裡。她用肚子裝魂魄,我擔心不已,問道,「小青,你把魂魄裝在肚子裡,會不會消化不良啊?」   小青撲哧笑出來,瞬間噴出幾個魂魄,「相公,你別逗我笑。真不知道你是傻還是聰明,魂魄被我吸進來禁止在肚內,又不是吃了,怎麼會消化不良呢?」   我看著在地上掙扎的幾個修羅魂魄,搖頭歎氣道,「好醜的魂魄啊,這些魂魄要是投胎到人間道,都會成為強盜、流氓、黑社會吧?」   小青呵呵笑道,「喝了孟婆湯,什麼魂魄都一樣變成一張白紙,何來好壞之分?這些修羅魂是因為心性惡毒,受罰才墮入修羅道,等到對他們的懲罰完畢,就會放他們重新輪迴做人。所以,我們來劫修羅魂去地府,可是等於在救這些修羅魂出苦海呢!」   原來如此,看來偷東西也是有功德的啊,起碼偷修羅魂就是在救他們。我正陶醉於自己的功德行為,娘子高聲叫道,「相公,快走!」此刻我正用地靈氣纏住一個魂魄,向身邊拽過來,聽娘子一叫,我回頭看去,數十完的修羅大軍,衝過來了!   「殺——殺啊——」紅衣劍客抖起細劍,領兵殺向我和娘子、小青,那個鐵塔一般的巨漢竟然也衝向我們。難道他們打膩煩了,換著對手玩玩?可也別向我們來啊。地靈針發動,修羅戰士紛紛被刺倒地,戰馬也是嘶鳴絆倒,大軍前鋒一滯。娘子駕雲而起,我不甘地看了一眼縛住的修羅魂,也只得飛走。   算算看,娘子收了七百個魂魄,小青五百個,我成績最差,只收了十個。最後還放跑一個,鬱悶。娘子將魂魄集中,收入羊脂玉淨瓶,封印瓶口,對我笑道,「相公,還差三千八百個魂魄,很快就收集齊了。」聽到娘子這麼說,我的臉更紅,我抓的那十個魂魄直接被省略不計了。   「娘子,我太笨了,讓你和小青勞累,真對不起。」我愧疚說道。小青哈哈道,「算了,你笨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我和姐姐都習慣了!」   娘子瞪了小青一眼,急忙對我安慰道,「相公,你我是夫妻,還分什麼彼此,這點勞累不算什麼,只要能還了地府五千魂魄,了斷了陰曹之事就好。」   「嗯,努力,我們收集齊魂魄,就回家!」我興沖沖落地,遠方又是煙塵一片,看來修羅大軍又在廝殺了,趕緊用地縛術去抓魂魄。   「何方鼠輩,躲躲藏藏,偷盜本座手下兒郎的魂魄?」一聲霹靂般的吼聲傳來,我身子一顫,險些被震得暈厥。娘子色變道,「不好,是修羅王!」   「修羅王?很厲害麼?」我連忙問道。   娘子點頭道,「修羅王有很多,我們遇到的不過是修羅一族的部落首領,法力同地仙彷彿。相公,我們快走,要是碰到更厲害的血修羅王,恐怕想逃都逃不掉了。」   駕雲剛剛飛起,萬千吼聲從天空傳下,無數巨鷹背馱修羅武士,彎弓搭箭瞄準我和娘子、小青,地下的修羅王縱聲笑道,「本王乃翔天部的哈趺羅,何方鼠輩,仗著小小修為,敢到修羅道掠魂?兒郎們,給本王拿下。」   天空如同下了一場箭雨,當頭一片箭雲壓向我們頭頂。娘子厲嘯聲起,叱道,「袖裡乾坤!」娘子的袖口擴大,迎向箭雲,勉強將數萬隻修羅之箭收入袖內。娘子臉色蒼白,身子已經顫抖,如此眾多的箭雲收入袖中,耗費太多靈氣。我雙腳踏實地面,地靈接引訣全力發動,單掌貼在娘子命門要穴,另一隻手掌貼在小青背心,喝道,「合力突圍!」   娘子、小青齊齊一聲清叱,祭出雄黃劍和青鱗劍,白蛟、青蟒矯矯飛空,向天空中的巨鷹咬去。蛟、蟒長尾抽擊,巨鷹翩然躲開,數以萬計的巨鷹圍著白蛟、青蟒,更有無數巨鷹翱翔下擊,鷹背上武士射箭襲擊我們。娘子苦苦支撐,好要用袖裡乾坤收箭護身,已經漸漸不支,雖然我輸入源源不絕的靈氣入娘子和小青身體,但是她們心力有限,獨鬥上萬的巨鷹和修羅箭陣,哪能不敗?   修羅王縱聲笑道,「不過是兩個蛇妖,也敢在本王面前賣弄?當年天帝座下雲將八千,也被我翔天部打得狼狽而逃!」   娘子奮起餘力,對我和小青說道,「相公、小青,你們快快突圍,我頂住修羅大軍!」   「不行,要走一齊走!」小青吼了一句,身子猛然掙脫我的手心靈氣輸入,沖天而起。一團綠色靈氣從體內爆出,小青化成了身長五十丈的青色巨蟒!青鱗劍所化青蟒和小青糾纏在一起,竟然合體,身子又增長了幾十丈,小青此時化身近百丈的青蟒,巨尾抽擊天空中的巨鷹,口吐白色寒氣,死死衝向一角,意圖破開修羅巨鷹之陣。娘子喘氣道,「相公,小青拚命闖開一絲縫隙,你再不走就枉費了她的努力。快走吧!」   小青的身子中了何止萬箭,此時她身長百丈,處處都沒有防備,被修羅武士肆意用箭攻擊,已經傷痕纍纍難以支撐。可是她離撞開巨鷹之陣,還差一絲。娘子看到,頓時也要現出原形,強行突圍。我拉住娘子,罵道,「不行,娘子,你會被那些修羅武士射死的!快救小青回來,我們再想辦法。」   十二星象,子鼠、丑牛解印!我念動咒語,子鼠星跳出,趴上我的額頭,叫道,「老大有什麼吩咐?」   「快點救回小青!」我焦急說道。丑牛此時也現出身形,一聲牛吼,雙角射出萬丈豪光,破邪之術發動,修羅大軍一時難以近身。子鼠飛入空中,趴在小青頭頂,將其隱身。巨鷹失去小青的目標,忙亂合圍,小青和子鼠已經安然飛回我和娘子身邊。小青就地一滾,變回人形,可是青鱗劍已經殘跡斑斑,幾乎斷裂。小青笑道,「幸虧和青鱗劍人劍合一,否則我就被射成刺蝟了。」   我長出一口氣,說道,「幸虧你聰明,剛才嚇死我也,真怕你這瘋丫頭就這麼掛了。」   丑牛星雙角放射破邪光,良久之後,丑牛一聲哞叫,「老大,我的力氣用光了。」轟然倒地,變成十二星象珠飛回手串之上。修羅大軍沒有了破邪光阻擋,再次殺來。我哀嚎一聲,難道今天真的要死在修羅道裡不成?   千萬陰煞之氣逼近,娘子和小青妖身都已經禁受不起,我的胸口如同被冰針刺入,一絲絲陰煞之氣進入身體,好不難熬。接引地靈對抗,哪裡知道地靈之氣和陰煞之氣竟然合流,在體內瘋狂竄動。   此時簡直就是雪上加霜,不能停下地靈接引訣,否則自己就會被陰煞氣活活殺死。可是不停下地靈接引,這種二合一加倍的痛苦,更是讓我快發瘋。將靈氣無法繼續再體內積蓄,拚命導入十二星象,總算暫時解脫。可是十二星像一旦吸入靈氣,大範圍的靈氣聚集,天雷劫雲就要降下了!此時可沒有九幽冥界罩在頭頂,我和娘子豈不要活活挨雷劈?   劫雲成形,第一道雷電轟然劈下,我絕望地閉上眼睛。就在此時,娘子的腹部突然放射出沖天紅光,當頭迎擊上天雷閃電,將閃電擋偏。娘子一聲痛叫,捂著肚子倒在地上。我心中大急,可是身子卻絲毫移動不得。我瘋狂喊道,「靈氣快散去啊!」   「吼——」一聲虎嘯驚天而起,十二星象中的寅虎星解開封印,躍然傲立,仰天長嘯!靈氣散去,劫雲消散。我摟著娘子,總算放下了心。娘子捂著肚子,面色慘白笑道,「相公,是孩子救了我們。」   小青額頭大汗淋漓,此時也喘氣道,「姐姐肚子裡的小寶貝好厲害,竟然可以擋開天雷!」   此書,巨鷹之陣再次集結,向我和娘子籠罩而來。寅虎星慢悠悠走到我跟前,問道,「嗯,老大,是將這些巨鷹殺了,還是教訓一下了事,請老大示下。」   我看著大老虎頭在我面前,心裡緊張得怦怦跳,可是真的吊睛白額猛虎啊!聽到寅虎星這麼吊的口氣,我大喜道,「不用殺了他們,趕走他們就OK了!最好再找三千八百個修羅魂魄,完工回家。」   寅虎點頭,回身沖天上圍困而近的巨鷹長嘯一聲,肉眼可見的音波從寅虎口中散出,大地瞬間龜裂,漫天的巨鷹紛紛身子一顫,麻袋一般死死落下。   「吼——吼——」寅虎星上癮一樣巨吼不止,漫天巨鷹可是遇到了對頭,辟里啪啦地往下掉,修羅王哈趺羅都看到雙眼突出,幾乎眼珠迸出眼眶。   「神、神威術?」修羅王慘呼一聲,喊道,「撤退——」   巨鷹全部飛走,掉頭而去。寅虎冷冷道,「想走?沒那麼容易。」寅虎星渾身花紋毛髮抖動,天空巨風憑空而起,粗如山峰的龍捲風席從天及地,狂暴橫掃,巨鷹武士紛紛被捲進龍捲風裡,哭爹喊娘,丟盔卸甲。   巨風呼嘯,無數散落修羅道各處的修羅魂魄,被巨風捲起,壓成一團,丟到我和娘子面前。娘子大喜,將魂魄收入羊脂玉淨瓶,連連說道,「夠了夠了,已經快六千數目,足夠了。」   寅虎星停下呼風術,淡淡衝我和娘子一點頭,「寅虎星告退!」化作珠子回歸了十二星象。我心裡爽得難以形容,大叫道,「太酷了,寅虎星太酷了,我愛你!」   這次絕處逢生,而且滿載而歸,我和娘子、小青開啟修羅道通往人間道的同道,急速飛出。片刻不停,我向地府趕去,趕緊辦完這件事,心裡就塌實了。   胖子判官見到我和娘子再回豐都,樂得笑起來,對我說道,「許侯爺,下官正要再派人去請侯爺,不想侯爺自己來了。閻君有請,有要事通報侯爺知曉。」   我此時身有五千修羅魂魄,底氣十足,說道,「我也正要見閻王爺爺,判官請帶路!」   見到閻王,我剛要說話,閻王拍案而起,指著我怒道,「好個大膽的賊子,膽敢冒充許仙,擾亂地府倫常綱紀,你可知罪?」   這一句話無異於五雷轟頂,我大腦一陣空白,旁邊的娘子和小青都是神色突變,娘子更是身子抖動,臉色瞬間蒼白。我嘴唇發紫,強迫自己不能害怕,問道,「閻王爺爺,在開玩笑吧?什麼冒充許仙,我不就是許仙嘛?」   閻王冷笑,丟下一本卷宗,讓我撿起觀看。   「許仙,千年後地府賭場中一個叫許先的書生,狀告你冒名頂替,附身許仙肉身,佔了他的一切,卻害得真許仙千年後替你在地府中受枉死之苦,淪為奴隸。千年後的地府官司,通過回光隧道將案卷送來本王審查。許先,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真許仙竟然頂替了我?而且在現代受苦。嘿嘿,活該,他當初害我,卻不知道我是從山上摔下慘死的枉死之人,要受枉死之苦。他懼怕娘子是蛇妖,就讓我去當替死鬼。如今怎麼又不服氣來告狀了?難道是他在千年後聽說了這段佳話,後悔了不成?我心裡思量許多,不過瞬間之事,我決定死撐下去,絕不認罪。如果認罪,我就要和娘子分離了,絕對不行。我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娘子,朗聲笑道,「閻王爺爺好糊塗啊!」   閻王一怒,我拱手道,「閻王爺爺請想想看,我向您告發那秦始皇乃是假冒,我才是嬴政,那秦始皇乃是北宋一個潑皮盜了我的軀體,將我誆騙來大宋,這又該如何?千年後的人,根本就熟悉歷史,心生僥倖想用這種離奇法子謀個出路,真是笑掉聰明人的大牙。憑什麼他說我是假冒,他是原裝貨?他有什麼證據?」   閻王一頓,確實被我說得心中一動,地府惡魂不勝其煩,說不定真的有人惡意搗亂。我繼續說道,「閻王爺爺,不可聽信一面之詞,請向千年後的地府官司要來證據,再審許仙不遲!」   我一陣侃侃而談,手心早是汗如漿出。娘子聽了我的話,眼中也是一亮,小青哈哈笑道,「奇怪事,千年以後有人嫉妒相公,來誣告了。我保證,相公肯定是如假包換的傻許仙!呵呵——」   我沖小青一笑,看著娘子,悠悠說道,「娘子,我對你的心意可鑒日月,你相信我!」   娘子看著我的雙眼,堅定點頭道,「相公,為妻永遠相信你——」   閻王沒有證據,放我回轉陽間。出了地府,我讓娘子和小青先回家,說道,「娘子,我去萬松書院看看,好幾天沒有過去,不知道孩子們怎麼樣了。」   娘子點頭道,「相公,早去早回。」   我駕雲飛去萬松山,不過在山腳,我卻沒有上山,而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第7章、閻王有請禍福兮第七話   第七話、閻王小心烏紗帽   別過娘子和小青,獨自去往萬松山,可是我並沒有去希望小學,而是在左右無人之時,沉入大地,朝地府而去。豐都城的守門兵卒看到我再次光臨,眼熟之極,也不阻攔。我徑直來到秦廣王殿前,對一名守門陰兵說道,「勞煩神君通報,杭州功德侯許仙求見秦廣王!」   胖子判官得到通報,笑瞇瞇走出來,對我行禮道,「侯爺去而復返,卻是為何?」   我沖判官一笑,淡淡說道,「天機不可洩漏,否則有大禍臨頭,判官老爺命硬,聽聽也無妨。我告訴您如何?」   判官臉色一變,苦笑道,「侯爺就別逗下官了,您是半仙之體,事關天機的大事,還是和閻君當面說吧。」   見到秦廣王,我作揖道,「請閻君借一步說話,可好?」   閻王冷冷道,「許仙,事無不可對人言,本王不會躲躲藏藏和你私下有什麼勾當,經管當面言明。」   甩官腔?好啊,我也不急,只是恭敬回道,「閻王爺爺果然公正廉明,遠勝那青天包公爺爺,本侯十分敬佩。可惜,王爺您入了一個圈套,這個為萬魂做主的閻君,恐怕是當不長嘍。」   閻王大怒,寒聲道,「侯爺是在詛咒本王嘛?本王的閻君之位,為什麼做不長?」   我淡淡說道,「因為閻王爺爺不但政務疏漏,讓五千魂魄生死大亂,更用非法手段彌補,從修羅道裡偷來五千魂魄頂帳。這是小事,起碼只是工作上的方法問題。可是有一件事,是閻王爺爺最大的失職,事關天庭和命中注定成仙的一個大人物。王爺的錯誤已經犯下,木已成舟,該如何是好呢?」   閻王的臉色難看,揮退手下陰兵,大聲叱道,「許仙,你滿口胡言,看本王如何罰你。來呀,都給本王退下去,本王要親自教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許仙!」   判官歎息一聲,用憐憫的眼光看著我,帶著手下陰兵鬼吏走出秦廣王大殿,大殿之門轟然關閉。我手心冒汗,強自努力站著,腿已經輕輕發顫。   秦廣王閉目良久,突然走下寶座,繞過書案,到我面前,作揖而拜!   秦廣王此刻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奸商模樣,在面對一個工商幹部,小心謹慎地對我說道,「侯爺,不,上仙!上仙請告知,到底小王哪裡犯了疏漏,犯下事關天庭和天仙的大錯?上仙提醒,小王一定感激上仙的恩德,永不敢忘!」看著秦廣王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我簡直快神經錯亂。隨即我便釋然,地府高層的烏紗帽值錢啊,秦廣王也是老官僚了,自然知道官場生存的艱難,難怪他不惜屈尊叫我什麼上仙,向我討教,真是笑死人!上仙?哈哈。   我擺出一副上仙的模樣,淡淡點頭道,「嗯,閻王爺爺不必如此,折殺許仙了。其實那個閻王爺爺所犯的錯誤嘛,您也已經知道了大概。」我指著自己的鼻子,緩緩說道,「那個注定成仙的人,就是許仙我!可是不巧得很,我又偏偏是假冒的!」   這次換成閻王五雷轟頂,頓時傻了。他突然厲色道,「好大膽子的妖孽,強佔許仙身體,還敢向本王炫耀,本王結果了你!」他伸手要打,我嬉皮笑臉說道,「小心啊,許仙注定肉體飛昇成仙,千年後人人都明白,你要是打壞了許仙肉身,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閻王生生收住手,眼珠飛轉,問道,「你到底是誰?要怎麼樣?不妨直說。」   「好,痛快!」我伸出大拇指,沖閻王比劃了一個「你牛」的姿勢,大聲說道,「實話告訴你,我就是千年後的許先不假。可是,並不是我要來冒充許仙,而是那個膽小無能的傢伙,害怕他娘子白素貞是蛇妖,畏懼不願還陽。他偷渡回光隧道,跑到千年之後的陰曹地府,因為我和他長相相似,就打昏我將我扮作他的模樣,被追捕的陰兵帶回大宋。他則冒充我留在地府等待投胎!可是,他沒有想到我是枉死之人,要受苦百年,何況他聽說了許仙、白素貞飛昇成仙的故事,當然後悔不甘心,此刻來告我假冒,什麼目的不言自明瞭吧?」   閻王睜大眼睛,看著我,良久才說道,「這、這都是真的?怎麼可能?陰兵怎麼會把你和許仙搞混?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奇聞——」   我陰陰一笑,對閻王說道,「閻王爺爺,我雖然冒名頂替,可是在下拜師太乙三清地聖為師,又結交天下眾多妖仙,修煉得此半仙之體,也算是在仙班定了位子的。如果此刻查出許仙是假,你這閻王瀆職罪恐怕是徹底坐實了。據我所知,地府裡覬覦十殿閻羅寶座的陰神可不少啊!」最後一句,純屬瞎猜。可是閻王臉色微變,我就在心裡大喊一聲,蒙准了!   「你向本王坦白這些,難道不怕本王抓你嗎?」閻王面目猙獰,衝我惡狠狠問道。我退一步,低頭道,「閻王爺爺明鑒,我並非是向您挑釁,實在是我對娘子白素貞割捨不下,我二人海誓山盟,生生世世願為夫妻。可是那許仙,他憑什麼再來和我爭奪娘子?是他放棄了自己的妻子,如今我對娘子之愛,情比金堅,絕不容許許仙來破壞我和娘子的幸福。閻王爺爺,你我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的身份敗露,你也難逃處罰,小心烏紗不保!」   閻王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我暗暗祈禱著,閻王一定要被我說動啊。除了這個辦法,我已經沒有能繼續在紙裡包火的法子。閻王猛然回頭,冷冷道,「許仙,本王現在就拿下你,將功贖罪,不怕天庭會處罰!」   我盯著閻王,沉聲道,「拿下我恐怕也並非說得那麼容易,閻王爺爺想清楚!打壞了許仙的肉身,您的麻煩也同樣不小。」靠,唬我啊?要真的想抓我,你根本就不會說出來。   「哈哈,果然是英雄人物,本王一試之下,就知道許仙許侯爺你是人間龍鳳,他日必然是天庭仙班有名,還望侯爺到時多多提攜啊!」閻王大笑拱手,向我親熱說話。我長吁一口氣,微笑回禮。   「許仙拜託閻王爺爺多多照顧,必有厚利酬謝。」   秦廣王叫住我,從大袖中拿出幾個小瓶子,尷尬笑道,「請侯爺化化妝,裝作被我打傷的樣子,地府的陰兵們看了,才不會起疑心。」   我按照秦廣王的吩咐,把臉塗抹青紫,長衫撕碎,一副被非禮強暴之後的模樣,離開了秦廣王殿。陰兵們看了,都竊笑不已,我低頭暗笑,秦廣王裝備如此豐富,看來演這種苦肉計的戲碼,不是第一次了。   告辭秦廣王,我急急飛回陽間,還要去學院裡看看學生、孩子們才行。   許仙離開地府,秦廣王坐在長案之後,皺眉提筆,在卷宗上寫下鑒定,證明大宋的許仙如假包換,那千年後的許仙一定是個無事生非的惡鬼刁魂,請千年後的秦廣王將他下油鍋、上刀山,好好修理一番!   送走公文,秦廣王雙眼空洞,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但是他知道,寫下了這道公文之後,他徹底和許仙是一條繩子的螞蚱了!   公文送過回光隧道,千年後的地府接到秦廣王的答覆公文,當即駁回「許先」的告訴,差點定了一個誣陷准仙人的大罪,將他下油鍋。幸虧孟姨的面子,把他保下來,只是狠打了三千白骨鞭。   許先,也就是真許仙,在賭場的角落裡趴著,身上傷口劇痛,那是直接傷害靈魂的刑罰,這種傷痕除非法術治療,否則永遠不可能消除。正在許仙恨得咬牙切齒大罵陰曹地府不公時,一個渾身黑布罩體的人影走到許仙面前,陰森問道,「你就是許仙,對不對?」   真許仙慘笑道,「對,我就是許仙,我就是許仙——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冷冷說道,「你恨這世界不公,你怨這蒼天無眼,可是卻沒有能力反抗。可悲啊,本是仙班有名的好命,卻淪落到成為地府中賭場裡一條可憐蟲。許仙,你難道就不後悔?」   許仙面目猙獰,嘶吼道,「我恨,我恨當初怎麼昏了頭。我恨地府的陰兵都不長眼睛,換了人都發現不了?我恨這天下一切人,更恨那賤人白素貞,難道沒有發現有人假冒我??她不是要向我報恩嗎?就是陪老子的仇人睡覺,這就是報答?」   黑衣人看著憤怒的許仙,掏出一顆黑沉沉的珠子,說道,「吃了它,你就可以擁有力量,搶回你的娘子,殺了許仙!甚至可以稱霸天下,成為世界的主宰。怎麼樣?」   許仙聽到這致命的誘惑,忽然笑了,盯著黑衣人冷笑不已,「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你以為我是傻子,會被你愚弄?」   黑衣人淡淡說道,「機會只有一次,你如今這副德行,還怕再上一次當嘛?」   許仙滿臉戾氣,身子顫抖,忽然抓過黑色的珠子,吞下肚子。閉上眼睛,他決定賭這一次!狂暴的黑色靈氣充滿全身,許仙的靈魂瞬間漲大一圈,黑色的氣息盤繞,靈魂上白骨鞭的創傷痊癒,一道黑色的大鵬鳥虛影從許仙背後升起,沖天鳴叫,地府裡盡皆可聞。許仙的靈魂竟然藉著這股強大的力量凝成實體,血紅的靈氣從黑色珠子裡透出,化成血液一般,在許仙的靈體裡流動!   黑衣人笑道,「靈山腳下大鵬鳥,喜食毒龍,死後劇毒侵染內丹,形成這天下絕無僅有的大鵬毒丹!你吃下它,憑空增長大鵬鳥的萬年修為,縱橫人間道,所向披靡。記住,讓那假許仙嘗嘗你的手段!」   許仙睜開雙眼,黑色的電光在瞳孔裡一閃而沒。黑衣人丟改許仙一本書,說道,「此乃玄天九變心法,記載了不少奇門法術,一併送你。」   許仙接過,冷笑一聲,「不謝了。最後一件事,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助我闖過回光隧道,回到大宋!陰曹地府不受理我的冤案,我就親自去搶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大鵬鳥毒丹的氣勢膨脹,早驚動了賭場裡的孟姨,她趕到許仙所在的角落,罵道,「怎麼回事兒?許先你又搞什麼鬼?」在孟姨身邊,有個美貌少女陪伴,赫然是鯉魚仙子小蓮!   許仙不說話,掉頭就跑。孟姨飛身追去,許仙回身一拳,黑色的靈氣透體而出,如同一道黑色旋風衝向孟姨。   「九幽冥界!護——」孟姨展開防護,九幽冥界正是黑色靈氣的剋星,全部接下了真許仙的攻擊。孟姨卻大吃一驚,一向毫無本事的賭場下人,怎麼突然有了如此功力?黑衣人出手,對許仙說道,「你先走,我攔住她們。」   許仙逃向回光隧道,守隧道的陰兵哪裡是他對手,紛紛被打得形神俱滅,許仙成功闖入隧道內。黑衣人纏住孟姨,氣得孟姨哇哇大叫,小蓮笑道,「孟姐姐,我助你一臂之力!」   琵琶聲響,肉眼難見的無形音波包裹住黑衣人,小蓮的音波功更上一層樓,越發凌厲無形。黑衣人被擊中,幻化的障眼法頓時解開,露出一身黃色僧衣,大紅袈裟斜披,手持九環錫杖,手托紫金缽盂,和孟姨、小蓮對峙。   「法海禿驢,是你!」小蓮目眥欲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忽然,小蓮失聲叫道,「好個賊和尚,你救走那個人,就是要對付許相公和白妹妹!我絕不饒你——」小蓮飛身上前,和孟姨夾攻法海。   法海托起缽盂,射出一道金光逼開孟姨、小蓮,哈哈大笑,身子漸漸黯淡消失,無影無蹤。小蓮心神一陣,她感覺到,法海竟然穿越時空離開了地府,回去大宋了。   「怎麼可能?法海禿驢的修為,不可能穿越時空,是誰在幫他?」小蓮喃喃念道,「許郎,你千萬小心——」 第8章、閻王有請禍福兮第八話   第八話、孰仙孰魔困白蛇   自打從地府回來,我和娘子悠閒過著日子,我心裡估摸著,秦廣王是會幫我擺平此事的。在大宋這個時代,我畢竟才是「真正」的許仙,受皇封為西湖功德侯,又修得一身仙術道法,閻王他當然要籠絡眼前的利益,千年後的許仙,即使他幫他平反又如何?許仙只會感謝千年後的閻王,不會感謝此時的他。所以,我信心十足,秦廣王一定會幫我掩蓋。為了他的烏紗帽,也為了他的前程,許仙的身份絕不能出問題。   轉眼過了四五天,娘子好像已經淡忘了地府裡的事情,大中午我正在和娘子、小青扇扇子納涼,吃著可口涼爽的冰淇淋,好不逍遙快活。我心裡尋思著,要是能發明一個空調就更爽了!   沒有電,空調是不用想了,不過設計一個可行的冰製冷風扇還是沒有問題的。如今我的幻化術也小有成就,雖然自己變化依然是老樣子,只能變成費老故意害我才教的那種變大便的功夫,但是將平常竹木磚石幻化成其它物品,也勉強可以辦到。   到院子裡砍下一棵竹子,把竹片分開,聚集靈氣將其幻化成風扇扇葉的模樣,再用竹子做軸,將三片扇葉組合在一起,一個風扇頭瞬間做好。接下來就是做動力裝置,切下竹片細長一條,幻化成皮帶,製作一個簡單的腳踏裝置,將力傳動到風扇葉的軸心,風扇輕輕轉動,涼風自然吹出。再將一盒冰塊放在風扇葉後,冰塊製冷空氣,自然送來涼風習習,舒服之極。   只要雇個人來踩踏板,風扇就可以自如工作,很聰明合理的設計,而且經過皮帶和齒輪的傳動,產生的風大,費力卻比扇子要小,同時可以給一間大屋所有人供風,非常適合大戶人家使用。我滿意地欣賞自己的發明,對娘子道,「darling,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又可以進項一筆銀子了!娘子給風扇起個名字,我們好去做廣告。」   娘子微笑地看著我,淡淡說道,「相公,真是心思巧妙,設計如此靈巧的機關送風製冷,夏天就不再難熬了。我看,就叫安樂扇,如何?」   「嗯,有了安樂扇,一家都安樂!好名字,娘子起的一定最棒,就叫安樂扇。」   大門外,傳來一聲嬌笑,「什麼安樂扇,快讓我開開眼界!」師師走進家門,衝我笑盈盈走過來,行禮一福,嫣然笑道,「師師見過師傅、師母和小青姑娘!」   娘子看見師師來了,臉上閃過一絲笑意,看了我一眼,才說道,「師師,不必客氣,請坐。前幾天就聽說你要回杭州,我和相公都挺惦記你的。在汴梁還習慣麼?那裡的風沙可比杭州大多了。」   師師手撫髮髻,擺個S型身段,幽幽歎道,「背井離鄉去汴梁討生活,這其中的苦楚何其多啊。師母最體貼人,才明白師師的心思。汴梁雖然好,我心裡卻無時無刻不想著杭州,想著師傅、師母。今天剛回杭州,就來拜訪,沒有帶什麼禮物,請師傅師傅恕罪。」   師師這一番叫苦加獻媚,讓娘子都有些招架不住,說是沒有帶禮物,可是兩名貼身僕婦手裡至少拎著二十斤的禮物。京城所產的蜜餞、小吃、簪飾、水粉、胭脂、絲綢、繡鞋,樣樣都是精緻之極,女人最愛的小玩意兒。小青孩子心性,初時還對師師不理不睬,可是等師師替她帶上簪花,誇獎她長得美如天仙之後,小青就拉著師師叫好妹妹了。   我鬱悶低頭,這個小青變節也太快了點。師師對小青笑道,「青兒姐姐真是好靈巧的人兒,只看你梳的髮式,就是現今最流行的樣式呢!一張迷死男人的臉,真是讓師師嫉妒!」   小青高興問道,「師師,我的頭髮髮式真的是現今流行的?我隨意亂梳的。」   師師故作驚訝,「亂梳的?天啊,隨意亂梳就能梳出如此精緻的髮式,那姐姐精心梳頭,還不氣死天上愛美的七仙女!」小青笑得得意非常,恨不得和師師結拜了姐妹。我哼了一聲,對師師說道,「好了,別再逗小青這丫頭玩了,她不識好賴,不許騙她。」   師師低頭,小青可不幹了,瞪大眼睛威脅我,「不許欺負師師妹妹!」   師師偷眼觀瞧,對我一笑,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說,「師傅,我的功力如何?」   我回敬了一個鄙視的眼神,轟走被師師迷得不知東南西北的小青,對師師說道,「此次回杭州,有沒有什麼計劃?」   師師正色道,「有,還請師傅、師母帶我進入六合塔,觀戰『傾城擂』!」   傾城擂就要開始,我身為西湖功德侯,自然可以入塔居高臨下觀看比武。師師身份低微,借助於我,就可以入塔觀戰。不過,她觀戰事小,其它的目的才是大。到時候寶塔七層,頂層是皇帝陛下派人親臨,二層就是各國使臣,三層就是大宋的高官顯貴,逐層向下排去。我雖然爵位僅是侯爺,但是弄個三層的席位,還是易如反掌的。不說和皇帝及京師王孫們的交情,就是靠著地主父母官杭州知府的幫襯,也是三層有位。   娘子笑著對師師說道,「放心,到時一定帶著師師一起去六合塔觀戰。相公愛熱鬧,如此有趣的比武他可不會錯過的。」   師師大喜,千恩萬謝一番,衝我拋個媚眼,告辭而去。我對娘子苦笑道,「收了李師師這個徒弟,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當初我想靠她來影響皇上,如今光是一個她就已經讓我頭大難辦,怎麼能指望她能將皇上帶上正路喲。」   娘子輕笑道,「萬事隨緣,相公不必強求。」   算起來,今天已經是七月十號,錢塘江畔月輪山的比武擂台已經搭好,就等著五國八蕃的高手來到。大宋、大遼、金國、西夏、吐蕃,再加大理國、西域高昌國、高麗國以及一些西南、東南部落,共是五國八蕃。五大國俱出一座城池為賭注,大理、高昌、高麗也出一城參加,爭這天下第一的名號!   若論軍隊武力,恐怕大遼當仁不讓居於第一。金國實力強大,雖然建國不久,可是無人感輕視於它。西夏、吐蕃休養生息,實力超群,加上佔地利優勢,於大宋、大遼分庭抗禮,也不落下風。此次傾城擂,是大遼提出,邀集天下高手,卻雲集大宋杭州比武,其中深意民間猜測紛紛,莫衷一是。不過,八座城池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天下的高手聞風而動。   大理、高昌等國,論武力不能與宋遼爭鋒,可是比武是看個人實力,大理、高昌垂涎這七城賭注,自然也不肯放棄。大理國天龍寺高手如雲,高昌國西域武功神秘莫測,都有問鼎天下第一高手的實力。傾城擂共設擂一月整,會盡天下英雄,生死勿論。一場龍爭虎鬥勢在必行,大宋武林人士都為之熱血沸騰。多少年大宋積弱,被遼人欺侮,這次的傾城擂,大宋武人可要好好出一口惡氣。   我和娘子等著傾城擂開始,就當去看電影武打片,還不用交門票,何樂而不為?   杭州城外,一道黑色的身影衝出地面,身後追擊的陰兵鬼卒吶喊道,「何方妖孽,擅闖出回光隧道?快快束手就擒。」   黑影落地,正是那正牌許仙,一身陰毒戾氣纏繞,冷笑道,「束手就擒?簡直癡人說夢。有本是就來抓我,沒本事趁早滾蛋!」   陰兵大怒,合圍而上。許仙衝出得突然,一時間只有幾百守隧道的陰兵追出。許仙雙眼黑色電流射出,陰兵的靈體竟然被生生解體!只靠目光之力就如此霸道,眾陰兵驚懼交加,一哄而上。許仙砍瓜切菜一般,將眾陰兵全部殺死,手裡拎著最後一個陰兵,當著他的面,將全部陰兵屍體大口吸入體內,猙獰笑道,「不想魂飛魄散,就老實告訴我,如今是什麼時日?這裡可是大宋了?」   那陰兵嚇得連連點頭,「是、是大宋,如今是那花鳥皇帝當政,年號政和。上仙饒命,放了小的吧——」   許仙手心一緊,將陰兵抓到眼前,獰笑道,「政和幾年?」   「政和三年,上仙……咦,你是許仙許侯爺!」陰兵看清許仙的相貌,脫口叫出。許仙冷冷道,「我是許仙,但不是什麼侯爺。」單手一緊,陰兵頓時被捏得魂飛魄散。   正牌許仙看著杭州城方向,陰狠笑道,「政和三年?原來此時還是政和三年。我死是是五月端午,此時的天氣,怕是到了七月吧?許先,你當了三個月的我,很自在嘛!」   一道煞氣從這個許仙身上發出,直射杭州城。此時我和娘子正在西湖閒遊,吃藕粉看荷花,突然娘子臉色一變,手裡的藕粉打翻在地,面色頓時蒼白如紙。   我大驚挽住娘子的手,問道,「娘子,可是身體不適?快坐下歇歇,別動了胎氣。」   娘子呆滯應道,「嗯,相公,我沒事兒。」   無心遊湖,我和娘子回家,剛進家門,一道金光裂縫從空中裂開,一尾金色鯉魚躍出裂縫,瞬間空中一翻化成人形。我吃驚道,「小蓮大姐,是你?」   小蓮看到我,著急說道,「許仙,不好了,真——」忽然,小蓮住口,看著娘子,又是焦急又是窘迫,無法繼續說下去。娘子臉色更是蒼白,對小蓮點頭打過招呼,對我說道,「相公,你陪小蓮姐姐慢慢聊,我回房休息一會兒。」   「娘子,你別誤會,我——」我剛要和娘子解釋,小蓮的出現我並不知情,讓她別誤會,哪知道娘子急急走入後堂,好像在躲什麼一樣。   小蓮的聲音傳入我的腦海,焦急道,「不好了,真許仙逃跑,通過回光隧道回來大宋了!還有,法海那禿驢不知道用什麼法子,傳給真許仙一身詭異霸道的邪功,你可要小心應付!」小蓮擔憂地看著我,不再言語,破開金色的空間裂縫,躍身返回了現代。   「許仙,不管你是真是假,我明白你對白妹妹的深情,但願你逢凶化吉、好自為之,我要走了!」小蓮匆匆走了,消失不見。我怔怔看著空蕩蕩的客廳,頹然坐倒在椅子裡。   娘子的異狀,到底是因為什麼?難道她已經知道了——   一陣陰冷的氣息逼近,我驚懼抬頭,發現一模一樣的許仙如同照鏡子一般站在家門口,冷笑著對我說道,「許先,我們又見面了。」   忽然,他臉色猙獰吼道,「無恥的賊子,還我娘子來!」   我心底一股怒火上升,大罵道,「你才是無恥之徒,此時娘子是我的娘子,和你沒有關係!」   「相公——」娘子一聲幽幽歎息,從後堂走出。小青陪在娘子身邊,驚奇地看著我和許仙,嘴巴張大,問道,「你們到底誰才是相公啊?」   許仙冷笑道,「小青,我才是許仙,那個傢伙是冒充我的惡鬼!」   我勃然怒道,「胡說八道,我才是許仙!我才是心裡愛著娘子的許仙,你不過是個負心薄倖的膽小鬼,憑什麼來和我爭娘子。」我轉頭對娘子說道,「娘子,還記得我們的約定麼?相信我,我愛你,絕沒有一絲欺騙。」看著娘子,我急切等待著娘子的承認。可是娘子卻避開我的目光,看著對面的許仙,久久不語。   許仙冷冷道,「娘子,你莫非是和這假冒的賊子有了情意,不願認為夫了?別忘了,你是向我報恩,不是向他。」   「你混蛋!」我破口大罵,對許仙指著鼻子怒斥道,「你憑什麼要挾娘子?夫妻二人要有愛情,不是用報恩來要挾。娘子根本不愛你,你憑什麼逼她要和你在一起!」   許仙冷冷對娘子說道,「當年我不救你,恐怕你已經是一條死蛇,不知下了誰的肚子。你能修成蛇仙,都是我恩惠,你還沒有報恩,就對別的男人動了春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難道還不知道羞恥,還不快回我身邊!以往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念在你懷的還是我的孩子,我還是認你這個娘子的。」許仙看著娘子的肚子,譏誚對我問道,「怎麼樣,我老婆我的孩子,你卻忙著照顧,當二相公的滋味挺舒服吧?」   我的拳頭已經攥得卡卡響,一口牙幾乎生生咬碎,強忍著許仙對我對娘子的侮辱。我對娘子哀求道,「娘子,不要聽信他的話,我們離開杭州,到海外去,到埃及去找你兒時的夥伴金王蛇仙,好不好?」   娘子看著,眼睛裡眼淚隱隱可見,可是她還是和小青緩緩走向許仙,對他說道,「相公,奴家心裡一直猜測,此人不是相公你。今日相公回來,奴家終於證實了。如今回到相公身邊,請相公念在奴家懷著許家骨血,請相公不棄收留。」娘子跪倒在許仙面前,怔怔流淚。小青大急,道,「姐姐,你這是幹什麼?這個許仙陰陽怪氣的,我不喜歡,我還是喜歡那個相公。」小青指著我,要拉娘子起身。娘子不肯,許仙冷笑對小青說道,「賤人,看來你和那冒充我的惡鬼頗有情意啊,敢替他說話。」揮手一掌,小青被許仙一個嘴巴抽飛,落在我腳下。我心疼之極,連忙扶起小青,此時小青臉上一道青紫,氣得狂怒,就要和許仙拚命。可是娘子死死攔在小青身前,哭訴道,「青兒,不要傷害相公,姐姐求你了。你如果氣不消,就打我出氣吧。」   小青一聲仰天長嘯,大聲質問道,「姐姐,你瘋了嗎?放著好好的相公不要,非要跟著這個惡許仙!我受不了,回峨眉山去了。」小青飛上天空,頭也不回地走了。   娘子掩面哭泣,許仙冷冷說道,「跟我走吧,這保合堂被你們整日裡胡天胡地折騰,我是不會再住的。對面的同仁堂我已經租下,以後娘子就和我住在對面。」許仙冷冷看著我,說道,「許先!我不會放過你的。」   娘子和許仙走出家門,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跟著他們出門,看著許仙拉著娘子進入同仁堂,心如刀絞,恨不得立刻衝過去找許仙拚命。可是,娘子她寧可許仙痛打小青,都要護著他,如果我殺許仙,娘子一定會和我反目成仇吧?   我幾乎將頭髮扯斷,沒有好辦法解決這個死劫。小青飄然飛落,看著我,淒然說道,「姐姐五百年來和我形影不離,為了那惡許仙,竟然捨得讓我獨自回峨眉山,也不來追我。」   我看到小青,向她跪拜說道,「青兒,算是我求求你,雖然往日裡我總是和你作對,你也該明白我對娘子是真心的!那許仙是真的,我承認,可是他對娘子根本無情,此時他心裡不知道再想什麼,說不定就會傷害娘子!青兒,我求你回到娘子身邊,保護她。求求你了!」我對小青不住磕頭,額頭上血跡沁出,依然不停。小青一把拉住我,沉聲道,「不管你是不是真許仙,就衝你對姐姐的癡情,我幫你!」   小青摸摸臉上的傷痛之處,笑道,「我就去找姐姐,就是我死,也不會讓那惡許仙傷害姐姐一根頭髮。」   小青走過街面,進入同仁堂。我看著小青的背影,眼淚緩緩留下。   「青兒,娘子就拜託你了。」   駕起指嘯雲,一道流光飛過,我閉上眼睛朝著未知的方向飛去。極限的速度,讓我的身體幾乎被壓碎,胸中的壓抑和痛苦難以發洩,我拚命地飛,哪怕粉身碎骨,衝向天邊。   劇痛襲來,我徹底昏死過去,痛苦依然填充我的胸口,難以派遣。   「娘子,對不起——」淡淡說了句,眼前流光閃動,我從雲頭上翻身栽倒,飛速落下。 第9章、仙凡大戰傾城擂第一話   第一話、媒神點醒癡心人   身子落下雲端,我心裡想道,是要死了嗎?要是這麼死了,也許就不會痛快了吧?本來以為娘子對我的情意,無論何時都不會變,可是我卻明白,娘子她心地善良,心中對一千八百年前許仙的救命之恩銘記不忘,在恩情和愛情面前,她還是選擇了前者。離去的時候,她的身子沒有一刻不在痛苦地顫抖,可是她還是跟著許仙走了。   我的靈魂一陣輕空,彷彿身體裡被掏空一般,心中空蕩蕩充滿了失落。娘子,我們的約定,生生世世的誓言,就這麼消散了麼?   身子劇痛,耳邊傳來水花飛濺的響聲,我好像掉進了一潭湖水,竟然沒有摔得粉身碎骨。一個清脆的女聲帶著微微惱怒,說道,「何人如此大膽,敢來騷擾娘娘沐浴?」   我朦朧間看到一個女子,面容美勝天仙,她的身子竟然是半人半蛇,腰以下的金色蛇身足有幾十丈長,盤繞在一塊湖心岩石上,而這美貌端莊的女子身邊兩個侍女,都對我怒目而視。   「娘子?是你麼?」我看到那金色的蛇身,迷糊問道。轉瞬間我就明白了,她不是娘子,娘子原形是白蛇,怎麼會是金色呢?天旋地轉襲來,我徹底昏厥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香氣入鼻,我幽幽醒轉,看到自己竟然置身一片雲霧之中,頭頂是五色祥雲,腳下是一片白色雲海,如同白色的地毯,托著我緩緩波動漂浮。猛然腰間一緊,粗如大樹的金色蛇身捲住我,直拉入頭頂的五色祥雲中去。   我被吊在半空,目瞪口呆地看著祥雲上的一切,簡直太華麗了。李白有詩雲,天上白玉京,五樓十二城,也不過就是如此了。祥雲上一座富麗堂皇的廟宇,連天而去,望不到邊際。在廟宇前,一尊金光淡淡的女神懸空,她的巨大蛇尾此時正捲著我,提到她的面前。   「大膽的凡人,闖入大荒西海神山,冒犯本皇,你可知罪?」蛇身美貌的女神對我威嚴說道。我點點頭,毫無生機地點頭,「我此時生不如死,請蛇神女皇賜我一死吧。」   蛇神女皇身邊的一個侍女撲哧笑道,「娘娘,都說凡人貪生怕死,怎麼這人卻不怕死,還求娘娘賜死呢?這是怪異。」   美貌的蛇身女神對侍女說道,「觀此人心胸中一股鬱結之氣,氣色青赤,定然是心上人離他而去,鬱鬱寡歡,才不思活命。唉,此等愚人,毫不知姻緣天定,卻也要自己努力爭取才行,逆天改運又有何難?只是學那等懦弱之輩,輕言生死,不過是個最要不得的酸腐文人,比那不識字的莽漢還要低劣三分。死了倒乾淨!」   這淡淡幾句揶揄的話,如同一記驚雷炸進我的腦海,天啊,我怎麼就這麼放棄了?娘子隨許仙走了,我為什麼不搶回娘子?說不定娘子心裡就是等著我去搶回她,可是我竟然自暴自棄,像那沒用的焦仲卿,豈不是要害死娘子?一身冷汗漿出,我大聲叫道,「放開我,我要去救娘子,我要把她從許仙手裡搶回來!她是愛我的,只有我才能給她幸福!」   美貌的女神收緊蛇身,勒得我胸口氣悶,骨頭喀嚓作響,我咬牙頂住,艱難說道,「求求你放我去救娘子,多有冒犯,許仙容後一定負荊請罪!」   女神笑著把我捲到她眼前,問道,「憑你肉體凡胎,如何能搶回你的娘子?你的對手,可是厲害得很啊。沒有想到費三清的開山弟子,如此不繼,真是給費老頭丟臉喲。」   我心神一震,看著美貌的蛇身女神大叫道,「我知道了,你是女媧娘娘!女媧娘娘,求求你發發慈悲,放了我吧,我要去救娘子!請您看在我師傅費老面上,饒過我的冒犯之罪。」   女媧冷冷看著我,問道,「你知道當年商紂王昏君無道,題淫詩侮辱於本皇,本皇是如何懲罰他的嗎?」   我背心發涼,想道,不會吧?女媧娘娘難道是天生愛記仇的大神?當年紂王調戲她幾句詩詞,就滅了人家商朝,搞得紂王妻離子散、國破家亡。如今我卻更近一步,乾脆衝撞了她在湖中沐浴,豈不是要比紂王還慘十倍?   光棍不怕千刀萬刮,我豁出去,對女媧叫道,「看在女媧娘娘和我師傅相識的份上,我叫您一聲阿姨。女媧阿姨,我無心冒犯,不過是飛得脫力,掉下湖底,根本沒有冒犯您的意思。你要是硬要處罰,就儘管朝著我一個人來,我父母和娘子、朋友鄰居,不要牽連他們!」   咬著牙,我心裡想著娘子,痛苦道,「娘子,素貞,我們來世再見吧。也許我直接就形神俱滅,永遠見不到你了。但願你離開許仙,去尋找自己真正的幸福!」   良久,我胸口的蛇身沒有繼續收緊,反而是身子不疼,碎裂的骨頭好像癒合了一樣。我睜開眼睛,哪裡有什麼祥雲、宮殿,哪裡有什麼侍女,眼前只有一個穿著金色衣裙的女媧娘娘,長長的蛇身從裙下深處,探入水中攪動不已,而我此時正坐在湖邊一塊石頭上,呆呆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女媧娘娘的容貌和剛才一樣,可是穿著卻隨意了許多,少了一份莊嚴,多了一份活潑。她對我笑道,「剛才用錦繡幻鏡和你開個玩笑,如今是真實的世界,不用再猜疑了。」   「開玩笑?」我張大嘴巴,不敢相信。女媧娘娘不是一個小心眼的女神,最是睚眥必報嗎?怎麼會和我開玩笑?   女媧娘娘笑道,「許仙,你真是一個糊塗蟲。那不過是世人誤傳,商紂王那個無賴,對他娘子不忠,拈花惹草,惹是生非,我才教訓教訓他罷了。至於商朝滅亡,是運數所定,我才懶得去禍害它。唉,要真說我對紂王生氣,也是因為他辜負原配的姜皇后,背叛誓言。對於男人負心,我是最生氣的。」   「女媧阿姨,您原來和傳說中不一樣啊!看來謠言真的可怕,把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忽然,我拍腿大叫道,「對啊,世人都說許仙對白娘子一往情深,可是實際上的許仙卻是個懦弱無恥的小人,根本不愛白娘子。可是我和娘子情深似海,卻被許仙活活拆散,我不服氣!我一定要把娘子搶回來,不讓她受那許仙的惡氣。」   女媧娘娘咯咯笑道,「有志氣,對我的脾氣。許仙,費老輩分高,我又對你很有好感,乾脆我們兩個平輩論交,你也別叫我什麼阿姨,聽起來好老。叫我姐姐吧,我認你當個弟弟。」   我高興地沖女媧拜道,「姐姐在上,受小弟三拜!姐姐,求你幫忙救救我娘子啊——」   女媧搖頭道,「弟弟,不瞞你說,姐姐我乃是媒神,總管天下男女情愛婚姻,原是能撮合你和那白素貞成婚。可是,如今天宮將男女姻緣歸於月老安排,我已經無權插手。天宮戒律頗多,我雖然不懼,可是也不能公然和天庭對抗。對於你的事情,只有你自己去努力了。記住,人定勝天,感情的事天庭是管不了,也定不了的。」   「謝謝姐姐指點,我明白了。這就回杭州,一定讓娘子回到我身邊!」駕起指嘯雲,我沖天飛起,女媧姐姐的聲音傳來,「向東飛,就可以回歸大陸。許仙小弟,搶回你娘子,記得來大荒看望姐姐啊——」   「一定,姐姐等我的好消息吧。」   有了媒神女媧的指點,我已經想通了一切,既然我和娘子相識相戀,情意已定,就不必管它什麼報恩,什麼命中注定白許飛仙,只管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就是了。娘子,我來救你了!   許仙進了同仁堂,端坐在客廳裡,冷冷看著白素貞,身上似乎有種衝過去吃掉眼前女子的衝動。白素貞是得道蛇仙,而許仙吃了法海給的萬年大鵬毒丹,已經有了大鵬之性,和蛇、龍之類份屬天敵,氣勢上互不相容。   許仙壓制著這種衝動,冷笑對白素貞說道,「怎麼?擔心那個冒牌貨了?才不見了一盞茶的功夫,你就受不了,對他的情意可真是深啊。當初,你對我恐怕沒有這麼癡心吧?」   白素貞身子顫抖,輕輕道,「相、相公,奴家並非思念那、那人,而是擔心相公你。你身上一股陰煞邪氣,太過凌厲,對你的心性恐怕有影響。讓奴家想辦法幫你祛除這股邪氣吧?」   「賤人,休想騙我!」許仙罵道,「這是我的力量本源,你祛除了它,我的力量就會消失,靈魂在陽間恐怕頓時就灰飛煙滅了!你想謀殺我,也不用如此假惺惺。」   「相公,你誤會了。」白素貞想要解釋什麼,許仙冷冷擺手道,「你不用多嘴,只要聽我的話,老實呆在我身邊就可以了。時機一道,我們雙雙飛仙入天庭,到時就算你還了我的恩情,你我再無關係。至於你肚子裡的孩子,愛要不要隨便你,是誰的孽種還不一定呢!」   許仙的話,讓白素貞眼中怒氣閃過,漸漸化成一股悲涼神色,默默不語。小青衝進同仁堂,來到白素貞身邊,說道,「姐姐,我不走了。我要陪著你,以防這惡許仙害你。」   白素貞拉著小青啜泣不已,許仙冷笑看著小青,說道,「青蛇妖,我警告你,老實安分一點。如今我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是天下無敵的魔神,只要我樂意,隨時可以扭斷你的脖子!」許仙站起,拂袖離去,臨走前陰險笑道,「我不殺那冒牌貨,就是要保存我的肉身。等我修煉好拘魂的法術,就抓來那冒牌貨,讓他嘗嘗地火焚身的滋味!你如果可憐他,不妨去通知他,還可以和他幽會通姦一番。嘿嘿。」   小青氣得大叫,白素貞對許仙的諷刺毫不表情,木然拉著小青說道,「青兒,等生下這孩子,我們就回峨嵋山去,好嗎?凡間的日子,我膩了。」白素貞眼神空洞,望著窗外,忽然想起「相公」曾經唱給她的歌,「你問我愛你有多深?你問我愛你有幾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天上此時沒有月亮,而那溫柔體貼的相公也不知所蹤。白素貞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點點落下。   小青不解問道,「姐姐,你明明就在想那被你傷透心的好許仙,為什麼不去找他呢?要在這裡受這惡許仙的氣,真是快氣炸我也。」   白素貞看著小青,溫柔問道,「青兒,你也覺得以前的相公是個好人,對不對?可惜,他不是我的恩人,這一輩子我欠他的情,只能來生再還了。」   「什麼來生再還?今生還未過完,姐姐你就想什麼來生,好不讓人煩惱!」小青抓狂道,「走,我們去找月老,查查看姐姐你今生的姻緣到底屬誰,不管他是許仙還是許先,只要喜歡就跟他走,有何不可?」   白素貞的眼睛中閃過亮光,喃喃道,「月老——」   白素貞和小青二人飛出杭州,向著月老所居住的月老祠飛去。恰在此時,西方一朵白雲飛來,和她們僅差一步錯過,落在同仁堂裡,正是從女媧處回來的我!   「娘子,小青,你們在哪裡?我有話對你們說!」我興沖沖跑進屋子裡,大喊娘子、小青,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帶走她們。   許仙走出,一股驚天的氣勢散發出來,如同巨石一般壓向我的身體,我苦苦支撐,怒道,「許仙,娘子她根本就不愛你。我要向你宣戰,將娘子從你手裡搶走!我才能給她幸福,而不是給她痛苦!」   許仙面目突然猙獰之極,吼道,「本來要留你保護肉身,看來要提前送你下地獄才行,不知死活的東西,膽敢破壞我飛仙大計,受死吧!」   我大笑看著許仙,覺得他實在是個可悲的人。   「飛仙?就比那對你情意深似海的白素貞重要嘛?娘子她報恩,委身下嫁於你,你卻不知道珍惜,還要用刻薄之言侮辱她。你根本不配承受娘子的愛!」我冷笑看著許仙,第一次我如此肯定地覺得,只有我才能讓娘子幸福!許仙,他根本不配和娘子在一起。   來吧,地靈接引訣瘋狂運轉到極點,我心中對娘子笑道,「親愛的娘子,就是不能勝過許仙,我也會和他同歸於盡,還你自由之身。了卻了許仙的恩情,你就可以無憂無慮生活下去了吧?有小青陪伴,你不會寂寞的吧?如果可以,請在月圓的時候,叫一聲我的名字,想起我的樣子,對我說一句,我愛你——」 第10章、仙凡大戰傾城擂第二話   第二話、卯兔迷神敗真許   白素貞和小青飛往月老祠,求見月老。天下人都以為月老住在月宮,其實不然,他所在的月老祠座落西極光華島,雲路飛渡,不消一個時辰已經飛到。白素貞挽著小青的手,在月老祠前下跪,恭敬磕頭道,「月老公公有靈,弟子梨山老母門下、峨嵋白素貞、小青求見月老公公,望星君可憐,賜見我姐妹二人。」   月老祠裡踩著雲團,飄出一個七八歲的仙童,看著白素貞笑道,「好漂亮的妖精,你們找月老公公什麼事?」   白素貞叩拜道,「請仙童幫忙通報,白素貞想查看和一個人的姻緣!求月老憐見,賜告弟子。」   仙童搖頭不已,臉上顯出為難神色,「漂亮的妖精,你雖然是個得道的蛇仙,但是天規森嚴,姻緣之事份屬天機,就是大羅神仙也不能來過問。你的法力若是夠高,自己去掐算心卜便是,如果法力不夠,月老公公也是愛莫能助。」   白素貞聽仙童如此說,神色低落無奈,可是依舊不死心,繼續道,「請仙童引我去見月老公公一面吧!我當面求他老人家開恩——」   仙童只是搖頭不允,小青怒道,「一個小毛孩就在這裡擋駕,姐姐我衝進去自己看姻緣簿就是!」   仙童一聽,臉色突變,怒道,「大膽!莫非你們就是上次闖月老洞的妖孽?快來啊,有妖孽要闖月老洞!」   瞬間三四個仙童飛出月老祠,手裡都拿著一條紅線,當頭就朝白素貞、小青纏去。白素貞神色焦急,拉著小青躲開,提醒道,「青兒,這紅線乃是神奇仙器,萬萬不可被纏住,否則難以脫身。」   小青笑道,「一群毛孩子玩紅繩,怕什麼?看我的本領!」小青口吐青光,化作滿天飛舞的青蛇,飛竄向仙童,張開蛇口咬去。仙童們齊齊清叱一聲,紅繩驀然一化數百,滿天的紅繩飛舞,結成一張大網將青蛇全部罩下,小青臉色一變,看著當頭罩下的紅網,難以躲避。   白素貞祭出雄黃劍,劍尖斜指,一團烈火飛出,布成一道火牆,擋住紅網下落。紅繩被三昧真火焚燒並不損壞,可是仙童們功力淺薄,禁不住這麼熱的火焰,紛紛往後退去。就在這一退的剎那,紅網一滯,白素貞拉住小青身化白光穿出紅網籠罩範圍,鑽進月老祠。   供奉男女瓷娃娃的大殿上,月老姻緣簿就在長案上擺放,白素貞飛身抓向姻緣簿,激動不已。就在她打開姻緣簿的剎那,一道沖天金光從姻緣簿裡發出,生生將她打了個跟頭,姻緣簿重新掉落長案上。   白素貞和小青大驚,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一聲歎息從背後傳來,月老公公拄著枴杖,緩緩走來,說道,「天機不可洩漏,你們費盡心思,也是看不到的。」   白素貞拜伏在月老腳下,哭訴道,「月老公公,弟子求您指點迷津。一個是我前世的恩人,一個是我今生的冤家,弟子到底該如何抉擇?弟子道心已亂,毫無決斷,公公可憐可憐弟子,就將弟子的姻緣告知吧!」白素貞對月老不住磕頭,小青也陪著磕頭,說道,「你告訴姐姐和好許仙的姻緣,我寧可陪上我一半的功力修為,當謝禮送你!」   月老被小青逗得一笑,搖頭道,「一半的功力?好慷慨的小姑娘啊。不過,你就是把你和你姐姐的功力全都送給我,也是不能洩漏天機。不過,——」月老一頓,對白素貞說道,「白蛇啊白蛇,情字為物,豈關道心之事?你道心亂,難道情心也亂了嘛?姻緣最是無定處,半由天定半由人。」   白素貞聽著月老的話,眼中似乎有了靈光,可是她遲疑道,「月老公公,當年觀音大士指點弟子西湖報恩,得遇許仙。這段姻緣又該如何瞭解?」   月老聽得笑起來,「你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又何必問我?」月老忽然神秘一笑,說道,「其實,姻緣簿上的記載,我也不能看。」白素貞和小青詫異之極,月老不能看姻緣簿,那誰才能看呢?月老神秘對白素貞、小青揮揮手,道,「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白素貞、小青告辭月老,飛出月老祠,向東方而去。月老緩緩走出姻緣殿,身子淡淡變化模樣,竟然是費老!殿外那些仙童都臉色通紅,被地靈傀儡術縛在地上,不能言不能動,費老嘿嘿一笑,「小兔崽子們,平日裡仗勢欺人慣了,也讓你們受些懲罰。回頭告訴月老,就說想報仇去瑤池找王母要人,哈哈哈哈——對王母說找費官人,她就明白了——」費老臨走還拿仙童們開涮,月老哪裡敢去瑤池找人尋仇,就是真的去了,費官人是誰,王母想破頭也猜不到,就是蟠桃園的土地公吧?嘿嘿。   費老剛走,月老竟然湊巧回來,看見洞裡仙童個個癱在地上,大驚失色之下,連忙詢問怎麼回事兒。一個仙童說道,「公公,有兩個妖孽入洞偷看姻緣簿,她們的一個同夥制住我們,後來也走了。」   月老怒道,「往何方逃了去,可看真切了?」   仙童道,「兩個漂亮的女妖去東方了,那個老頭子同夥鑽進地下,不知道去了何方。」   月老怒氣上湧,駕雲直向東方追去,心裡罵道,「何方妖孽,敢來月老祠搗亂,本星君定然給你們些顏色瞧瞧!」   在同仁堂裡,我和許仙對峙在一起。許仙身上的恐怖力量,爆炸一般發出,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散開,同仁堂瞬間夷為平地。我大駭之下,急忙飛起,說道,「有本事跟我來!」將許仙引出杭州城再決勝負,否則保合堂和周圍的鄰居恐怕都被他害死,杭州城也會毀在我和他的決戰之中。飛落在錢塘江入海口,我和許仙隔江相望。許仙冷冷說道,「假慈悲做戲給我看,我也不會饒你不死。冒牌貨,受死吧!」   黑色的一隻大鳥沖天飛起,羽翼張開遮天蔽日,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大鵬不成?大鵬雙眼黑光四射,衝向我的身體,我根本躲閃不開,接引地靈之氣,狠狠和大鵬撞在一起。大鵬斜翅飛開,我的身子如同被火車撞中一般,五臟六腑、渾身骨節瞬間寸斷。幸虧地靈之氣源源不斷輸入,身體瞬間復原。可是大鵬鳥的第二次攻擊到了!   內臟、骨節、皮膚碎後續生,又再次被擊碎,許仙在江面對岸冷冷笑著,問道,「如何?這滋味比上刀山下油鍋也不差吧?你的修為不錯,靈氣修補肉體的速度,剛好能好好享受每次的痛苦!哈哈哈哈——」   我口吐一口血沫,笑道,「許仙,我的肉體就是你的肉體,自己打自己,你很歡喜嘛。來,再讓你打!」   許仙臉色僵硬,寒聲道,「還我的肉身來!哼,你以為不傷肉身,就沒有法子對付你?」許仙的身子散發陣陣黑氣,那隻大鵬鳥同時發出淒厲的叫聲,似乎也在經歷某種痛苦一般,黑色的毒氣從它的雙翼發出,捲起一陣颶風吹向我。江岸上的花草瞬間被毒氣殺死,枯萎殆盡,我將靈氣飛速繞著身體旋轉,想擋開毒氣。可是這毒氣竟然可以侵染靈氣,我眼看黑色的靈氣如清水染墨,瞬間變得灰暗,鑽進我的身體。   「不,——」一陣尖刀剔骨般的疼痛鑽入腦海,身子不禁顫抖著跪下,大口大口吐出綠色的苦水。我此刻內視身體,不但肉體被毒氣所侵蝕,就是靈魂也在毒氣及體下,漸漸發出灰暗顏色,顯出死亡的氣息。   許仙冷冷笑道,「毒龍之毒,猛烈陰寒,就是大鵬鳥天生靈物,都克制不了,最終死在毒氣之下,你一個不仙不凡的雜種,就安心等死吧!等你的靈魂死透,我自然可以得回肉身。」   我掙扎回話,譏諷道,「是啊,你這個無情無義的歹毒許仙,正好有一具劇毒透頂的肉身——」咳出一口黑血,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住了。   十二星象的手串,被我一口黑血濺上,一顆珠子發出奪目光芒,雙眼血紅白毛長耳的卯兔星出現,對我說道,「老大,你中毒了?」   我驚喜加詫異說道,「卯兔星?我沒有唸咒召喚你,怎麼你竟然能解開封印出來呢?」   卯兔星笑道,「老大你那一口黑死毒血,就已經解開封印了。我和其它星象不同,最會搗藥煉藥,擅解百毒療千疾,看不得人受苦,當然要出來給老大解毒!」   卯兔星邊說邊用爪子從地靈氣中攫取有毒的靈氣放進嘴裡,不停咀嚼,我擔憂道,「小心,有毒。」   卯兔的一張三瓣嘴不停翕動,微笑道,「老大放心,什麼毒也毒不死我的。來,張開嘴!」我依言勉強張開嘴巴,一股黑氣從嘴裡流出。對面許仙看一隻兔子在我跟前,也不在意,冷笑道,「怎麼?你的本事就能變出一隻兔子來餵我的大鵬法身填牙縫不成?」   卯兔星跳起來,嘴對嘴將一顆丹藥吐出餵進我的肚子,笑道,「倉促煉成的解毒丹,效果比較猛一點,老大忍住啊。」果然,一股更霸道的疼痛傳遍全身,我恨不得立即就死了才好,這股疼痛讓我的靈魂劇烈顫抖,已經沒有了戰鬥能力。此時天上大鵬鳥俯衝而下,向卯兔星和我襲來。   「卯、卯兔星,快跑!」我艱難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昏死過去。   卯兔星仰身躺在地面,一副等死的害怕模樣。大鵬鳥雙爪快抓到卯兔星的肚皮時候,卯兔星突然身子彈起,一雙後腿狠狠踢在大鵬鳥的前胸之處,清聲喝道,「裝死神功——兔蹬鷹!」   大鵬鳥被卯兔全力這一擊,身子轟然碎成黑色靈氣,消散回歸許仙的身體。等我再次醒轉的時候,只看到卯兔蹲在我腦袋邊喘息,對岸許仙半跪在地上,捂著胸口,一副心臟病發作的德行。   「卯兔星,發生了什麼?」我問道。   「沒什麼,踢死一隻貪嘴的老鷹而已。」卯兔淡淡說道,「這可是我們兔子的看家本領!」我恍然大悟笑道,「兔蹬鷹?!好厲害啊,卯兔,你是我的偶像。」   卯兔歪頭道,「聽寅虎說,它是老大你的偶像啊。怎麼我也是你的偶像了?偶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哈哈笑道,「偶像不是東西,而是寶貝,你和寅虎還有所有的星象,都是我的寶貝!」十二星像一陣發亮,看來都是激動不已。卯兔提醒道,「老大,那對岸的傢伙緩過來了,我們要準備跑路才行。」   我鬱悶道,「再踢他一腳,送他歸西,不就行了?為什麼要跑。」   卯兔搖頭道,「不行,人類不比大鵬鳥,我的計謀得逞不了。他已經上過一次當,怎麼能再上第二次。」   許仙冷笑一聲,哼道,「不錯,我不會上第二次當了。」一步跨過錢塘江,許仙一拳迎面打來,我撤步讓開,但是沒有躲過第二拳,被他狠狠打中左肩膀,飛出十丈落地,又吐出一口鮮血。   靠,許仙竟然會幾手功夫?我可不會啊。肉搏豈不很吃虧!早知道就和娘子、小青學些劍術,或者向世子學幾招也好啊。許仙又衝過來,我滾身爬起,擺開拳擊的架勢,不住跳動,左右勾拳還擊。許仙只看了一眼,一個掃堂腿橫踢,我雙腳幾乎折斷,被打翻在地。   「媽的,拳擊打不過中國功夫!我怎麼忘了——」狠狠罵自己一句,正要用大學時學的軍體拳對付許仙,他已經一腳踩落向我的腦袋。   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卯兔星雙眼放射淡淡紅光,罩住許仙。許仙一愣,竟然抬頭發呆。彷彿滿天仙花飄落,天宮眾神出現在許仙面前,對他說道,「許仙,你功德圓滿,吾等接引你上天,官封一品天蓬元帥!」   我看著許仙,他竟然傻乎乎興奮地衝我和卯兔跪下,磕頭道,「多謝玉皇大帝陛下封賞,哈哈哈哈,我成了神仙了,我成了神仙了——」   卯兔冷笑道,「他中了我的天媚術,中做成仙飛昇的春秋大夢。老大,給他一下狠的,然後跑路!」   我點頭,聚齊渾身靈氣,忍住身體劇痛,一拳狠狠打在許仙的右眼上,他倒飛出二十丈,落地砸出一個大坑。駕起指嘯雲,我帶著卯兔飛走。回頭看去,許仙竟然被打醒,瘋狂怒吼著,全然沒有受傷。   太變態的許仙了,他變得這麼強悍,我到底如何才能勝過他,搶回娘子呢?就在此時,心中突然一陣不安閃過,我望向西方,竟然感到娘子在西邊方向有危險!   摧動腳下白雲,飛掠向西方,心裡急道,「快點飛啊,娘子有危險!」 第11章、仙凡大戰傾城擂第三話   第三話、一腔情意早傾心   月老追上白素貞和小青,二女還沉浸在情結解脫,心中一片喜悅的情緒裡,看到殺氣騰騰追來的月老,都紛紛施禮招呼,「月老公公,您老有何事追來?」   月老面露獰色,怒道,「大膽妖孽,闖我洞府,傷我童兒,竟敢問我為何追來?受死吧!」月老袖子中一條鮮艷的紅繩射出,直取白、青二人,紅繩上烈烈燃燒起紅色的火焰,空氣在火焰的灼燒下竟然造成瞬間的真空狀態。白素貞識得厲害,驚道,「情火焚心?月老公公,剛才還點化弟子,為何此時要下毒手?」   小青被情火掛上了身子,一角一群燒成飛灰,皮膚被情火一燎,頓時痛叫椎心,摟著白素貞,「姐姐,好痛,這火燒得我心裡疼。」   白素貞給小青輸入一道靈氣,鎮壓情火燎心的痛苦,對月老皺眉道,「月老星君,青兒她修為尚淺,受不了情火焚燒,請星君手下留情。」白素貞叫出月老的官名,無異提醒他身為上仙,豈能對下界妖精下毒手,枉造殺孽。可是月老毫無所動,冷冷道,「妖孽,受死吧!」   白素貞咬牙橫心,亮出雄黃劍,大聲叫道,「月老星君,為了救青兒,弟子得罪了。」雄黃劍至陽之寶,發出三昧真火,對抗情火。月老紅繩乃是天下奇寶,一旦纏身神仙難解,比捆仙繩還要神奇。平素裡只是用來捆綁有情男女,讓他們終生廝守一處。可是用來對敵,紅繩纏體再加上情火焚燒,除非修為達到大羅金仙境界,滅情滅欲,否則就是天仙也燒死了。   白素貞不過是妖仙,被情火擦過幾處皮膚,已經心中情火高熾,難熬之極。幸好她已經解開對真假許仙的心結,一心想著重回愛著自己的相公身邊,對報恩之事再無執著。即使如此,情火也將她對相公的一腔癡情點燃,瞬間侵入心脈,已經快讓白素貞吐血身亡。   天邊紅雲翻滾,我駕雲飛臨,遠遠望見一個老頭在用一根著火的繩子抽打娘子和小青,氣得我大吼一聲,「老色狼,住手!娘子別怕,我來救你——」   娘子看到我,忽然一聲痛呼,身子顫抖落下,小青更是不繼,都顯出了原形。也幸虧她顯出原形,接住娘子,才讓我放下一顆心,專心對付白鬍子老頭。   「嘿,不要臉的老傢伙,你是誰啊?為什麼欺負我的娘子!」我沖老頭大罵,卯兔星在我身邊蹭我的腿說道,「那是月老星君,管姻緣的神仙。沒什麼本事!」卯兔星的定義,我立即理解,原來是月下老人啊。   「靠,你個死月老,不好好在月亮裡捆紅繩,來這裡幹什麼?還敢欺負我娘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我將剛才被許仙打的一腔怨氣都撒在月老身上,看卯兔正在給娘子喂解火毒的丹藥,我放下心來,召喚寅虎星對付月老!   此時身在半空,我索性落地,到娘子、小青身邊站定,大地靈氣被我抽取,寅虎星虎吼一聲,顯身而出。我指著天上追下來的月老叫道,「寅虎星,對付那個老頭!」   寅虎星懶懶抬頭,看了一眼月老,打個哈欠,猛然張開虎口,仰天長嘯,粗大的音嘯聲波衝出,月老的衣服如同被萬把剪刀同時剪碎,頭髮鬍子更是飄飛不已,活活被震得倒飛回去。他顫抖指著寅虎星,怒道,「好畜生,竟然敢傷本神!」   畜生?寅虎星聽到這個詞,雙眼神光一湛,肌肉繃緊,躍到半空,冷冷道,「瞎眼的東西,竟然管本星君叫畜生。就讓你知道畜生的本事!」一道足有一里粗細的龍捲風從天而降,把衣不蔽體的月老吸入,月老淒厲的呼救聲傳出,瞬間切斷。寅虎星懶洋洋回頭,走過我身邊,說道,「老大,下次遇到這種無良的老不正經,交給我處置就好。」說罷,化成星象珠回到手串上。我激動地看著天上緩緩消失的龍捲風,自語道,「剛才要是召喚寅虎星出來,準能把許仙那個雜碎打成殘廢!」   卯兔星治好娘子和小青,跳到我身邊笑道,「老大,大鵬鳥是天上王者,寅虎星是山中王者,二王相鬥,誰也奈何不了對方。寅虎星的神威術和呼風術,大鵬鳥都能輕鬆破解。要對付大鵬鳥,恐怕要巳蛇星出來,用陣圖困住它才行。」   卯兔星說完,也隱入十二星象不見。娘子醒來,小青化成人形,拉著我笑道,「好相公回來了,太好了。姐姐你看,好許仙來了!」   「娘子,對不起,我終於想通了。無論如何,我也要把你從許仙身邊搶走!我不是許仙,可是我比他更愛你,你也不愛許仙,只是要報恩,不是麼?我幫你一起報恩,瞭解和他的干係,我們以後永遠不分開,雙宿雙飛,做一對快活夫妻,娘子,你相信我!」一口氣說了心裡話,我拉著娘子的手,死死不放,只等著她答應。娘子望著我,眼淚流出,喜極而泣說道,「相公,我明白,我明白。為妻也想通了,報恩不是忘情,相公你才是我今生的所愛,寧可負了天下人,為妻也絕不負你。」   「真的?娘子,你願意跟我走了?太棒了!」我摟著娘子,擁她入懷,身體高興得顫抖。娘子撲在我的懷裡,輕輕道,「相公,以前為妻糊塗,你不要記恨我。」   「傻瓜,我怎麼會恨你?」我看著娘子,對小青說道,「娘子,要請求原諒,是該請青兒原諒。她對娘子的情意,比我只深不淺。那許仙打在青兒身上,我的心都碎了。」想到許仙怒打青兒的情景,我就恨得牙根癢癢。娘子愧疚看著青兒,揉著青兒的臉頰,說道,「妹妹,姐姐對不起你。拖你入凡間,耽誤你的修行,還累你受了委屈,姐姐給你陪不是了。」娘子對小青行禮賠罪,我沒有攔阻,畢竟這是娘子真心的,也是小青應得的。   小青托起娘子的身子,衝我笑道,「許仙?我還這麼叫你吧。你要對姐姐比從前更好才行,如果你敢欺負她或者再有其它事騙她,我就把你吃了!」   娘子破涕為笑,摟著小青說道,「青兒,動不動就要吃人,真是讓我擔心啊。」   我沖娘子笑道,「放心,小青不敢吃我,否則讓她拉肚子整整拉一年!」   娘子和小青都捂著鼻子,一副問道臭氣的樣子,我樂得哈哈大笑。三人又恢復了往日的快樂,可是娘子眉宇間隱憂仍在,我淡淡說道,「娘子,別擔心,許仙的恩德,我們一齊報答他就是。娘子的心病要解開,天下沒有闖不過的難關,我們一家人齊心合力,定然可以克服所有的難題。」   娘子堅定點頭,「相公,我明白。有些事我要向那個許、許仙當面說清!」   我和小青同時說道,「娘子(姐姐),我陪你去!」   娘子緩緩點頭,三人駕雲御風向杭州飛回。入城之後,許仙的蹤影全無,我和娘子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回到保合堂,娘子和小青入廚房做飯,我依然來到前面鋪子抓藥看病做生意,突然,我覺得幸福竟然離我如此之近。老天爺讓我從現代枉死,卻陰錯陽差送給我一段好姻緣,雖然坎坷不斷,可是幸福就在我的手邊,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如今娘子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雖然她和小青不知道我具體的情況,但是我會一一告訴她們。最重要的是,娘子心裡愛的是我,而不是許仙的這個身份!我太高興了,簡直是欣喜若狂。就像我愛上了娘子的溫柔和智慧一般,並不因為她是白素貞、是法力高強的蛇仙,我才愛她;她也愛上了我的靈魂,而不是許仙的外表。   「娘子,我發誓,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絕不辜負你的深情!」我在心裡幸福地自語道。   娘子做好飯菜,在後堂喊道,「相公——,吃飯嘍,你最愛吃的西湖醋魚——」   我笑答道,「好,我去打二兩酒,就回來吃飯。」   門口金黃色影子一閃,有人進來笑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吃魚!看我怎麼替族人報仇。」門口進來的赫然是小蓮,我一呆後大笑,「小蓮大姐來了,那給你加個菜,清炒蝦米,如何?」   「吝嗇鬼,我要吃龍蝦!」小蓮一聲輕笑,跑進後堂找娘子、小青去聊天,喊道,「白妹妹,你看我給帶什麼來了?是口紅喲,包你喜歡。」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喝,小蓮的聲音傳入我的腦海,問道,「那真許仙怎麼樣了?我放心不下,還是忍不住來看你,怎麼樣,要我幫忙替你掩飾一下?」   我對小蓮笑道,「大姐,謝謝你。那真許仙的事,已經解決一半了,就剩下找到他,娘子和他說清楚,就沒有問題了。」   小蓮一口大蝦吃到嘴裡,幾乎噎住,咳嗽著吐出,目瞪口呆看著我和一臉笑意的娘子,難以置信道,「許仙,你、你說什麼?」   娘子微笑道,「小蓮姐姐,我都知道了。相公是誰不要緊,最要緊的是他心裡有我,我心裡有他。」   小蓮呆呆看著娘子和我,忽然神色落寞歎氣道,「許先啊許先,你果然是天下難尋的極品男人,白素貞為了你竟然打破宿命,跟了你這個冒牌貨!唉,我認輸了,論看男人的眼光,我比起白妹妹差太遠了。」   娘子幸福一笑,看著我兩頰飛起紅暈,小青在旁邊嘻嘻偷笑,對小蓮說道,「小蓮姐姐,你看相公和姐姐多奇怪!又沒有喝酒,莫名其妙臉紅。」   小蓮吃吃笑道,「小青,等那梁王世子和林和靖先生來陪你吃酒,恐怕你也會臉紅呢!」小青一下子慌了,聽到世子和林先生的名字,慌忙搖頭道,「千萬不要,和他們喝酒,簡直是受罪,兩個都是怪人。我那徒弟最近也是怪得很,總問我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煩死了。」   小蓮施展讀心術,對小青一陣取笑,我連忙叫住她,說道,「喂,大姐,隱私權要尊重一下。」   小蓮哼道,「不服氣,去官府告我啊?誰能管本姑娘?」一聽本姑娘,我想到孟姨,笑問道,「大姐,你和那孟姨是好友,不會是因為你曾經賭輸給她,被迫當她的朋友吧?呵呵。」   小蓮聽到孟姨的名字,輕輕歎氣道,「她是個苦命的人,休要取笑她。世上的凡人都以美醜取人,孟姨的心地再善良,又有幾人能知?就是地府、天庭的神仙,又何嘗不是以貌取人?你幾時見神仙法相金身是個醜漢?」   小蓮幾句話說到我心坎裡去,我淡淡歎氣道,「是啊,男人開始認識一個女人,總是會注意她的容貌。對於娘子,又是美貌又是賢淑,真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小蓮看著娘子,壞壞問道,「許先,如果你娘子是個醜八怪,你當初會喜歡上她麼?再問你,你娘子和我誰更漂亮?」   娘子笑道,「小蓮姐姐,別為難相公了。」小蓮不幹,說道,「哼,許先你說,否則我用讀心術,照樣能知道。」   我大方道,「好,回答你又有何妨。當初娘子的容貌醜陋,我也許不會那麼快愛上她,但是我依然會愛上她。娘子的魅力,美貌在其次,她的智慧和慈悲心腸才是最讓我愛慕的。對於千年前的救命之恩念念不忘之人,縱觀天地人間,又能有幾個?」娘子聽了我的話,幽幽歎氣,看來是想起了許仙對她的無情,心中有了哀傷之意。我安慰娘子道,「有我對娘子好,娘子就不要再想著不快樂的過去。我們的明天才是幸福的,是不是?」   小蓮大聲喊道,「不要再這麼肉麻啦,被你們搞得我都想大哭,太感動了。快回答第二個問題,誰更漂亮?」   我呵呵一笑,執著娘子的手,說道,「娘子之美,若白衣仙女入世,慈悲善良,讓人見之如沐春風。小蓮大姐的美,卻是天上的明月,讓群星無光、長河泛輝,給人高不可攀的一種巨星風采。如果用現代人的審美,小蓮大姐你更漂亮!」   小蓮奸計得逞一般,笑道,「白妹妹,你相公不老實啊,竟然說自己的老婆不如我漂亮,豈不是對我有了歪念頭?」說著,小蓮對我笑道,「許先,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抓住啊!」   我裝傻道,「機會?什麼機會?是能帶娘子和小青去現代觀光一次麼?太好了。」   小蓮賭氣不理我,嗔道,「唉,你這個呆子,明明說我漂亮,為什麼還裝傻?」   「漂亮固然是漂亮,但情人眼裡出西施,大姐難道沒有聽說過麼?娘子怎麼看都讓我覺得親切舒服無比,比小蓮大姐的艷光四射要讓我安心喲。呵呵,小蓮大姐將來的相公,一定也要是位大人物才行,才配得上你的一身高貴明星氣質!」   我的馬匹功夫小蓮不受用,只是搖頭道,「你這個只會說嘴的傢伙,既然已經說開了前因後果,我便走了。我的相公,若能有你八成相似,我就滿意了。」小蓮沖娘子、小青一笑,道,「看住許先,否則我會搶走他的!」   娘子笑道,「一定,天荒地老,小妹也要把他栓在身邊。」   小蓮破開空間,化魚飛躍而過,消失在空間裂縫的另一頭。我把身子湊到娘子身邊,笑道,「請娘子拴住我吧,越緊越好!」   嘻嘻鬧鬧入夜,我在飯廳裡給娘子和小青講現代的故事,聽得娘子、小青都入迷了。   「相公,那個泰坦尼克沉入水底,Jack和Rose就這麼死了麼?太可惜了。」娘子歎息道。小青搖頭不已,「不行,我要到地府把他們救出來!」   我笑道,「小青,那是外國的故事,而且是虛構的電影。就算有這兩個人,也在外國的天堂、地獄裡,不會在咱們中國的地府。」   小青纏著我給她講飛機和宇宙飛船,我也有很多不懂的東西問娘子,比如宇航員登上月球,怎麼沒有看見嫦娥和吳剛砍桂花樹呢?   娘子笑道,「相公,月宮有陣法遮蔽,就是仙人不懂開啟陣圖的法子,也無法入月宮的。當年廣寒仙子入月宮,可是受盡了苦頭,很是孤單寂寞呢。」娘子幸福地笑著,似乎在慶幸她比嫦娥幸福。我曖昧地摟著娘子,貼著她耳朵問道,「那嫦娥沒有了后羿在身邊,要是到了春情寂寞時,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呢?」   娘子捶打我的胸口,紅著臉罵道,「相公,休要不正經。」   「咦,我是正經向娘子請教啊,如何不正經了呢?」裝作一副無辜樣子,我大聲問道。小青連忙追問是什麼事,大喊著,「我知道,問我吧!」娘子失笑,對小青道,「青兒,天色已晚,睡覺去吧。這個問題你不知道,是相公他使壞,難為我的。」哄走小青,我和娘子同入臥房。   摟著娘子,我安心地入睡,輕輕說道,「娘子,以後我們永遠像這樣一起睡覺,好不好?」娘子沒有說話,只是翻過身子,雙手交纏我脖子後,摟得更緊。 第12章、仙凡大戰傾城擂第四話   第四話、救太傅撥雲見日   許仙被卯兔星天媚術迷惑,誤以為天宮接引自己成仙,欣喜若狂,哪裡知道一切都是幻象,被狠揍一記,跌落在地。起身之後,他找不到我這個「罪魁禍首」,自然氣得發狂。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追上來,就被旁人攔截住。   回光隧道被人強行闖出,追捕陰兵全軍覆沒,閻君秦廣王立即得知了許仙逃回千年之後的事情,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心裡大罵,「功德侯,你簡直是缺德侯,騙我幫你對付真許仙也罷,他怎麼自己竟然能跑回來?不是告訴千年後的地府陰司整治他一番,怎麼會出這種意外?」秦廣王越想越怕,可是木已成舟,容不得他回頭了。召見黑白無常勾魂使者中兩名元老人物,定下的計劃。   黑白無常見過秦廣王,秦廣王親切道,「二位使者,今日請你們出馬,追捕一名從千年後逃回此時的妖魂,二位務必將他抓捕帶回。此妖詭計多端,偽裝成為西湖功德侯的樣子,口口聲聲說他是真許仙,實在叫人著惱。兩隊陰兵追捕他,看來都是凶多吉少,遭了他的毒手。二位如果可以,儘管放手去對付他,替魂飛魄散的陰兵部下們報仇!」秦廣王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黑白無常領命出動。此黑白無常二人可不是等閒的拘魂小吏,而是地府中修煉五千年的兩個無常統領,武功法術俱是無常中的翹首。   一出地府冥界,二人展開搜魂大法,方圓五百里內的無體遊魂和厲鬼邪魄盡入心底。真許仙借助大鵬毒丹已經將陰魂凝實,但是畢竟還是魂體,當即被鎖定。黑白無常從許仙身上氣息隱隱可覺察出陰兵死後的怨氣糾纏,二人大怒,立即攔截下許仙,就要拿他回地府問罪。   「大膽的妖魂,偷渡回光隧道,殘殺陰兵鬼卒,今日碰見我兄弟二人,還不乖乖束手就擒,入十八層地獄贖罪!」黑白無常這一喊,許仙想起在地府受罪的情景,勃然大怒,二話不說就動手。   「地府的狗奴才,爺爺此時可不是好欺負的!」許仙猙獰大笑,大鵬鳥再次凝形,衝向黑白無常,他自己則雙拳緊握,擊在地面,丹毒如同水銀洩地,湧向無常腳下。黑白無常二人飛起,冷笑道,「無知妖魂,以為此等彫蟲小技就能傷害本神君不成?」   許仙也同時冷笑,「就怕你們不離開地面,在天上可是大鵬顯威的地盤!」大鵬鳥厲聲長鳴,剛才被卯兔星踢散的怨氣全部撒在黑白無常身上。巨大的尖喙左戳右啄,雙翅如同兩把黑色長刀,斬擊黑白無常,兩個地府神君被打得狼狽不堪。若是比法術神奇,他們並不輸給許仙,五千年修行豈是白費?可是大鵬的速度實在太快,哪裡給黑白無常時間施展法術,身影團團圍住無常二人,將他們啄得衣衫破碎,千瘡百孔。   黑無常怒吼一聲,身體化成黑霧,團團裹在白無常身體外,死死抵抗大鵬的攻擊。大鵬雙翅一斂,猛然再扇,一股巨風憑空而起,如尖刀般插入黑霧,將黑霧驅散。只是這片刻空隙,已經讓白無常完成了法術,白色的招魂幡飛出,化成一張大網,罩向大鵬。大鵬雙翅黑色的毒氣發出,如同飛騰的火焰,燎上白網,毒氣瞬間腐蝕得白色網繩腐朽斷裂。   黑無常祭出拘魂索,黑色鐵鏈如同一條黑龍,飛向天空中的大鵬,死死鎖在它的腳上,猛力一拽,大鵬向低空地面方向落下。白無常的招魂幡徹底裹上大鵬身體,二人合力總算制服了大鵬鳥的飛行。可是大鵬金剛之體,無常的法器絲毫傷害它不得。   許仙見狀,冷冷一笑,撮唇長嘯一聲,和他心神想通的大鵬頃刻化成一團黑灰相雜的毒氣,通過縫隙溢出鐵鏈和白網的包裹,躥向黑白無常。   「不好!」無常一聲驚叫,二人同時被毒氣擊中,栽倒在地不動。許仙哈哈大笑,走到二人身前,「兩個無常惡鬼,讓我送你們上西天吧!」收起大鵬鳥的法身,許仙雙手扼在黑白無常咽喉間,將二人生生抓起。   此時,奇變陡生,黑白無常二人四掌齊齊印在許仙胸口,後者被打得倒飛,直撞入半里外一座小山中,砸出一個深深的巖洞。黑白無常雙手逆抓,許仙從山洞裡倒飛回二人手心,已經是呼吸急促,受了重傷的模樣。   「嘿嘿,無知妖魂,我兄弟二人天生陰體,豈會怕你什麼鳥毒?」黑無常縱聲大笑,白無常恨聲道,「這妖魂實在可惡,乾脆在此地讓他魂飛魄散就是。」   黑無常搖頭道,「老弟,你可糊塗了。秦廣王托咱們來對付他,定然是此妖事關重大,帶回去親自交給秦廣王,也讓他欠咱們一個人情,豈不更好?」   許仙冷冷笑道,「兩頭純豬,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乃是杭州許仙,命中注定的天仙。秦廣王不分是非黑白,以假為真,縱容那假許仙冒我名欺世盜名,將來天庭降罪,你們就是幫兇!」   黑白無常一愣,齊齊對望一眼,「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兄弟豈不是得罪了一位將來的天仙?」二人眼中厲色閃過,對許仙陰笑道,「謝謝提醒,看來不能把你帶回地府,直接就在此讓你魂飛魄散吧。」   許仙神色淒厲,不甘叫道,「你們敢?我乃命中注定的天仙,你們誰敢傷我,小心天庭把你們打入無間地獄,永不超生!」   有個聲音傳入許仙耳朵,淡淡說道,「玄天九變,真陽變化!」許仙心頭一震,這不是救自己脫離孟姨賭場的神秘黑衣人嘛?他依言運起黑衣人所贈秘笈上的心法,純陰鬼體瞬間成為一團飛騰烈火,至陽至烈,黑白無常雙手抓在許仙胸口,瞬間被燒得哇哇亂叫,身受火創。   許仙化成一道烈焰,飛射向西方天際消失不見。黑白無常無奈,只得恨恨先回地府療傷。   今早起床,我和娘子出城,想尋那許仙,和他當面說清楚。以後我可以不當許仙,讓他來做回自己。但是,娘子要跟我在一起,和他再無干係。最難辦的問題,恐怕就是許仙的肉身被我所佔據,難以還給他。娘子微笑解開我的擔憂,道,「相公,海外仙山蓬萊島上,有千年朱果,可以凝形化體,我們找來朱果自然可以替許仙凝化身體,不必再為肉身的事情發愁。」娘子此時叫起許仙名字,自然之極,再無遲疑,我心裡甜蜜,摟在娘子道,「娘子,到時候我重新凝化肉身,將這個肉身還給許仙就是。為了娘子,何惜一具皮囊肉身?給他無妨。」   正在我們恩恩愛愛逛街閒聊時,不覺走到城外錢塘江邊,只見一隊儀仗軍馬沿著江邊向杭州城而來。當頭大旗上繡了個大大的「童」字,我暗暗猜測道,莫非是那童太傅?   「娘子,這童太傅到底何方神聖?我只是知道北宋末年有權臣高俅、蔡京,對這在朝廷裡隻手遮天的童太傅卻無印象啊。」   娘子笑道,「相公,童貫此人,天生異稟,雖是太監,卻魁梧高大,面下生須,最受皇帝賞識,被破格任用,委以重任,更封為千古第一宦官太傅。就是那蔡京蔡太師,也要巴結他呢。」   我誇張地說道,「原來是他!童貫!童貫這個太監,竟然是太傅!天啊,我和他認識這麼久,從來沒有想到他是太監。此人說話聲音洪亮,行路龍行虎步,而且好像還是武功高強的樣子,真是讓人想不到他是太監啊。」   娘子點頭道,「人間有如此人物,也是千古奇事。唉,可惜這童貫生就一副好相貌,入宮為奴,卻借皇帝寵信欺壓百姓,民間對他的怨聲載道,可惜難以上達天聽。」   我對娘子淡淡說道,「即使上達天聽又如何?皇帝會為了百姓,去處罰自己的心腹愛臣麼?嘿,娘子,我們還是不要想這許多,回城去吧。我可不想和那童太傅見面,無趣得很。」   就在此時,遠方童貫儀仗大亂,兩道人影沖天而起,飛擊向大旗下馬上的童貫!其中一人手持一把銀光閃閃的寶劍,遠隔百丈,我和娘子也能將劍上反光看得清清楚楚。此人身形武功,讓我心頭一震,是曲師兄!   「娘子,咱們暫時不能回城了。」我對娘子歉意說道,娘子只看了儀仗的混戰一眼,笑道,「相公放心,曲師兄武功已入化境,另外的那個持一段竹劍的身影,武功也高明之極,他二人取童貫性命易如反掌。你倒是想想,要不要救那童太傅呢?」   既然是曲師兄要殺的人,又是童貫這個大奸臣,我原是不想救。可是又想起童貫在聯金抗遼的歷史中,可是個不可或缺的人物,如果曲師兄殺了他,會不會改變歷史的發展呢?蝴蝶效用這種東西,一向最讓人頭疼生厭,我不怎麼相信,可是看到那童貫在兩大高手夾擊之下,縱身躍入錢塘江,消失不見,我的心裡隱隱一動。   念動飛塵咒,我聯繫師師說道,「快來錢塘江邊,你大紅大紫的機會來了!」   娘子聽到我聯絡師師,已經明瞭我的心意,淡淡一笑,揮袖朝天上施法,烏雲滾動,大雨傾盆而下。儀仗的官兵見童貫落江,發一聲喊,都連忙營救。曲向陽和另一個人影知道事不可為,縱身飛遁消失。   我鬆一口氣,對娘子道,「我去救童貫,娘子等著師師一到,引她來江邊!」   運起地靈接引訣,心神自然入地,暢遊入錢塘江底,地水相連,童貫在江底的樣子看得一清二楚。他左肋下受傷,創口湧血不斷,懼怕曲師兄的追殺,不敢浮出水面。我運起靈氣將他傷口止血,眼看沒有了性命之危,也算放下心來。可是,為了師師的大計,就要童太傅受些苦頭了。嘿嘿。攪動江水,大潮無風自起,任童太傅武功高超,也禁不起十幾下摔擊,頓時昏死過去。我得意地收起法術,笑道,「這算是對你害民的薄懲,以後多積德,否則你的苦頭還多著呢。」   師師一路狂奔來到江邊,興奮叫道,「師傅,我來了。」   我和娘子將童貫從江水中救起,交給師師,說道,「此人來頭大得很,可是當朝太傅童貫,師師你從江水中救了他,之後的事情你就明白了吧?」   師師何等聰明,一聽就懂,面露喜色,向我道謝不已,「師傅,是你把他扔進江裡,特意成全我,是不是?謝謝師傅。」   我狂暈扶住娘子,搖頭道,「師師,師傅還沒有你想得那麼瘋狂,他是被追殺,幸好我救了他而已。」   娘子用一個法術,將師師送過江面對岸,說道,「童貫手下來救他了,快帶他走。」   師師在江對岸雇了一頂轎子,帶著童貫悠然而去。大江寬闊,根本無人注意對岸的情景。看來師師去錢塘縣暫避,那裡馬上就有一場美人救英雄的故事上演!我忽然惡俗地想道,「太監和美女之間,能發生什麼呢?」師師,看你的手段了。 第13章、仙凡大戰傾城擂第五話   第五話、杭州城三方大戰   錢塘縣一處小園,荷花香氣透窗而入,童太傅躺在床帳內,悠悠醒轉,深吸一口氣,肋下隱隱作痛。微微呻吟一聲,伴著荷花香氣,一股更濃的藥香越發濃烈,由遠及近。童太傅掙扎起身,卻身上一涼,竟然是一絲不掛躺在床上,肋下包紮了棉布裹傷,餘下衣物全部不見。   童太傅大驚失色,自打淨身入宮,幾十年來從未在人前裸露過身體,這次落難竟然被人脫去全身衣物治傷,他怎麼能不羞愧驚怒交集?門口竹簾晃動,師師身著白繭綢小襖長裙,端著藥碗進來,低頭對童太傅說道,「吃藥了。」   「你、你是何人?是你救了、、我?」童貫本來想說本太傅,可是對面的女子如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稱呼不敬,才頓而改口。李師師淡淡笑道,「我乃是個江湖中的苦命女子,不足掛齒。今日正好到江邊散心,碰見你從江裡浮出,救了你回來。看來這是天意,你無須介懷。」   師師端起藥丸,用瓷勺餵藥給童貫,眼睛只是看著童貫胸口,不看他的眼睛,淡淡說道,「此藥是找杭州名醫許仙大夫配製的,藥效神奇,喝了它保準你生龍活虎好起來。」   童貫一聽許仙的名字,神色一振,說道,「姑娘,你說的許仙大夫,可是西湖功德侯許仙?」   師師淡淡點頭,說道,「嗯,他也是我的師傅。」   童貫目露詫異之色,仔細打量著師師,奇道,「姑娘也是杏林中人?」   師師眼中露出一絲淒涼,搖頭苦笑道,「叫相公你見笑了,我不是杏林中人,而是風月場裡討生活的一個苦命女子罷了。師傅和師母可憐我,收我為徒,教授一些人生道理於我。今日救你,與其說是我救,倒不如說是師傅、師母救你妥當些。」師師如此自謙,童貫心中甚是異樣。師師忽然臉紅道,「一直顧著說話,倒忘了請教相公的名姓?此地可有親友,我代為通知也好。」   童貫搖頭,「在下並非此地人士,現在京城為官,辦差來到此處,鄙姓童名貫,乃是宮中的……宦官。」說出宦官兩字,童貫的眼睛裡竟然閃過一絲愧色,攥緊了拳頭。師師恍如沒有發覺,點頭道,「童大哥,看你年紀恐怕比我父親都大,可是萍水相逢我們就平輩論交吧。童大哥既然是京城裡的大官,怎麼會掉進錢塘江裡,難道遇到強盜不成?」   童貫歎道,「嘿,童某仇人滿天下,能活到今天,已經知足了。姑娘既然叫我大哥,我也叫你一聲妹子,敢問救命恩人的芳名?」童貫沖師師微笑發問,師師輕輕答道,「師師,李師師!」   「師師妹子,麻煩你去給我找一身、、衣服,可好?」童貫囁嚅道,臉已經紅到脖子根。師師暗暗偷笑,「世上的男人,只要不穿衣服面對一個女人,總是會不自在。太監又如何?畢竟還是半個男人。」   替童貫找來衣服,師師淡淡說道,「大哥的衣物盡數濕了,師師將它們晾曬在外。大哥不嫌棄,就穿上師師買來的粗布衣服吧。」   童貫接過衣服,肋下帶得疼痛,師師皺眉道,「小心傷口,小妹幫大哥穿衣!」童貫推脫,師師言道,「大哥儀表堂堂,並非凡人,師師亦不以俗禮相待。大哥莫非覺得師師是個下賤之人,不願讓師師伺候麼?不錯,師師出身風月場,至今還是個人人輕賤的紅倌人。童大人嫌棄我,也是自然的。」師師說完這些話,丟下衣服,轉身走了。童貫一時心急,連忙拉住師師的手,解釋道,「妹子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童貫被師師幾番伎倆給搞得又急又羞,心中又覺得虧對恩人,傷了師師的心,完全掉進師師的陷阱裡。看架勢拿得差不多,師師溫柔低頭,撿起衣服,替童貫穿好,端起藥碗繼續給他喂完。童貫訥訥問道,「妹子,此地是何處?離杭州城有多遠?」   「過江行個三里便是,此地錢塘縣,份屬杭州知府管轄。大哥若是急著入城,我雇一頂小轎陪你進城便是。反正我也正要去見師傅許仙!」師師如此說,童貫反而搖頭道,「不可,刺殺我的賊子武功頗高,你孤身陪我入城,太危險。要想個辦法通知杭州知府和我的手下來此地接應,才是萬全之策。」   師師點頭道,「那我獨自入城,去求師傅幫忙。他和杭州知府是故交,定然可以幫大哥的忙。」   師師救走童貫,估摸時辰也差不多,我向錢塘縣師師所租下的小園行去。此時童貫和師師獨處,萬一曲師兄找到她們,可是大大不妙。所以留足了師師對童貫施展手段的時間後,我還是打算把他們先接進城來。正行到師師所在小園外,卻看見曲師兄和一個滿臉鬍鬚的粗豪男子先我一步到了小園牆外,蒙面之後縱身入內。   「壞了!曲師兄怎麼可能找到童貫?難道是——」我大呼糟糕,曲師兄定然是用劍刃上童貫的血液,施展追蹤法術,找到了他。此刻師師和童貫一處,豈不危險之極!   我站在牆外,來不及進去,接通地靈氣鎖定整個園子,一草一木盡入心底。師師看到兩個蒙面人闖進園子裡,先是一呆,繼而嘴角輕笑,擋在童貫身前,大聲道,「何方賊子?光天化日,擅闖民宅!」我鬱悶想道,師師的腦子沒有問題吧?見到強盜還笑。   曲師兄抽出軟劍,他身邊的粗豪漢子掌中一根竹條,斜指師師,卻開心笑道,「你和那狗官閹宦是何關係?為何護著他?」   師師正色道,「盜亦有道,你們對個受傷待斃之人,刀劍相加,算什麼英雄?若有真本事,就等他傷好痊癒光明正大地比武鬥個生死輸贏。我李師師不過是個風塵女子,卻也看不起你們這等卑劣行徑,便是一死也要護他周全!」師師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我看得幾乎感動,用飛塵咒聯繫師師道,「師師,師傅實在是為你感到驕傲,臨危不懼,膽色超人,就是鬚眉男兒也不如。」   師師心中回道,「師傅,師師還要佩服你,特意找來這兩個蒙面人,演戲演得逼真之極,如此一來,童貫對我更是感激了!」   我一愣,答道,「你誤會了,他們不是我找來的。他們是真的刺客!」   此言一出,師師立即跌坐在童貫床頭,牙齒咯咯打顫,死死盯著粗豪大漢和曲師兄,眼睛裡驚恐萬分。師師在心裡拚命對我喊道,「師傅,救我啊。」   「別擔心,那兩個刺客不會傷害你的。」我安慰師師,心裡也矛盾之極,不知道是否該幫童貫。曲向陽師兄單劍一挑,掠過師師的鬢角直刺童貫,師師猛然挺身擋在曲師兄身子前,怒視罵道,「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心裡卻用飛塵咒向我狂喊,「師傅,師師豁出去賭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我啊!」   師師雙手抓在軟劍上,鮮血淋漓而下,童貫眼角抽搐,寒聲道,「賊子,休傷害師師姑娘,童某的性命,你自取走便是。」   那粗豪大漢出竹劍輕點師師雙腕,替師師止血,笑道,「好個巾幗英雄,衝你的面子,留這狗官閹宦多活幾日又有何妨?」   曲向陽目露詫異之色,粗豪漢子深深看了師師一眼,拉著曲師兄穿窗而走。我長吁一口氣,這個結局算是皆大歡喜了吧?師師昏倒在床上,童貫看著師師,神色瞬息萬變,雙手顫抖著將師師扶上床,撕下衣服布條替師師裹上雙手傷口。看著童貫細緻小心的動作,我輕輕歎氣,師師費盡心思騙童貫入局,已經成功了。可是,騙了童貫,他的一片心若真是放在師師身上,是福是禍?   我穿過園門,進門喊道,「師師,為師來看你了。你不是說救了個人嘛,為師來替他親自療傷。」一陣大喊,估計童貫也聽見了,我才推門進入師師的房間。童貫一臉窘迫,看著我又看看床上昏倒的師師,艱難道,「許大夫,我們又見面了。」   我假裝一呆,叫道,「童太傅?你怎麼在這裡?還是師師姑娘,你們——」   童貫連忙一口氣把剛才的事情連同他遇刺落難都講給我,生怕我誤會。我偷笑不已,抽出銀針,在師師人中學紮了一針,靈氣透入她體內,師師悠悠醒轉。看到我,師師驚喜叫道,「師傅,我沒有死,太好了!」   童貫長出一口氣,笑道,「妹子沒事兒就好。師師妹子是許大夫的徒弟,如此說來,我豈不是成了許大夫的晚輩?哈哈——」   我擺手道,「太傅此言差矣,你我論交,我敬太傅為父兄輩。師師於我,也是半徒半友,我們都各自論交,不必忌諱。」   師師去倒茶,童貫看她的眼神中摻雜了很多讀不懂的東西,但是我知道那絕對是一種很強烈的感情。對童貫和師師的驚險經歷,我表示了大大的一番吃驚,連忙要接他們入城。童貫也同意,此地早被刺客知道,師師都不再安全,當然要立即離開。雇了兩頂轎子,我只是安步當車,向杭州城行去。   剛到渡頭,一個身影閃過,朝我走來,不禁讓我臉色大變,竟然是他!許仙此刻出現,我雖然急於找他,可是讓童貫、師師看到許仙,豈不是無故填了麻煩?我急急對師師說道,「為師有事先走一步,你帶童太傅徑直去保合堂就是。」   說罷,我轉身朝錢塘縣走去。許仙從遠處朝我襲來,速度奇快,瞬間即至。師師和童貫過江,我才放下心來,對許仙說道,「正要找你,你自己找上門來正好!娘子已經不會再跟你在一起,你的恩情我們會報答,但是從今往後娘子是我一人的娘子,與你許仙無關。你的身份,你的肉身,我都還給你,讓你去成仙了道,只求你放過娘子,如何?」   許仙冷笑看著我,搖頭道,「放過你的娘子?許先,你太天真了。白素貞是我的娘子,在我成仙之前,她必須是我的娘子。我對她有恩,她還我的恩情,作牛作馬都得聽我的安排!還有你,欺騙了我的肉身,又勾引走我的老婆,我是不會輕饒你的。」   聽許仙如此混淆是非,我不禁怒道,「當初是誰膽小懦弱,不敢回陽間和娘子相見,打暈我偽裝成許仙,還陽附身頂替你?許仙,你這個懦夫,此時知道了成仙之命,又回來爭娘子,簡直武癡之尤!告訴你,娘子已經不愛,休想她會回心轉意回到你身邊。」   許仙冷冷道,「那賤人變心變得倒快,也罷,她心裡有你,我就用你引她來送死!」此時,許仙背後一個老和尚光頭露出,法海緩緩走出,對我說道,「施主,你被妖孽所迷,已經分不清是非黑白,實在可憐。我佛慈悲,普渡眾生,隨我走吧!」   法海!我的腦子轟然一響,指著許仙怒道,「你竟然和法海勾結?難道你要害娘子和小青不成?」   許仙冷冷笑道,「白蛇永鎮雷峰塔,十八年後我就可以成仙。這是不變的宿命,也是白素貞的宿命。她既然要報恩,就替我去受十八年的塔底之苦,當作報答好了。至於她肚子裡的孽種,我可以送給你,反正你當慣了便宜相公,再當個便宜爹也不嫌多!」   「你這個混蛋!」我簡直要活活氣炸,可是此刻不能亂了陣腳,我聚集靈氣,丟出一個靈氣彈在法海和許仙面前,炸起一陣煙塵。許仙大笑,「你就這點本事麼?」   我可不會傻到和法海、許仙硬拚,趕緊駕雲飛回杭州,通知娘子、小青快跑。法海大叫一聲,「攔住他,小心他通知二妖遁走!」   許仙冷笑道,「他走不了!」黑氣閃耀,他化身成大鵬鳥,振翅追來。大鵬鳥金翅一振九萬里,是天下第一等的速度。口哨雲更是仙雲中的絕品,天下最快的雲術,比起大鵬鳥更快三分。我掠向杭州城,渡過大江的瞬間,瞥見官道上一隊煙塵起處,金國使團浩浩蕩蕩朝杭州而去,當頭大旗上繡了一個巫字,正是巫薩滿國師來到杭州。心生一計,我飛在巫薩滿儀仗頭頂,狠狠丟下兩個靈氣彈,炸得儀仗東倒西歪,大聲罵道,「巫薩滿,記得爺爺我麼?在大金國打得你落花流水,怎麼你又來找爺爺我討打不成?」   巫薩滿聞聲飛上天來,我身子斜飛,向杭州城外飛去。巫薩滿一聲怒吼,十二靈巫隨同他追我圍捕而來。許仙所化大鵬鳥速度更快,先一步追上我。可是我已經降落在杭州城裡,落地拐過街角,運起費老所傳的幻化術,變成一坨狗屎蹲在牆角。許仙轉過街角,找不到我的身影,正在奇怪,巫薩滿已經帶著十二靈巫圍上了許仙,猙獰道,「好個小輩,數次挑釁本國師,今天就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許仙不認得巫薩滿,莫名其妙被圍,二話不說就朝十二靈巫和巫薩滿一拳搗去。巫薩滿伸手擋下,被震翻一個跟頭,大驚失色,怒吼道,「佈陣!」   十二靈巫圍著許仙狂飛旋轉,誅仙陣布成,血紅的劍氣血光從天而降,死死困住許仙。一陣天變驟然發生,血紅的雲霧遮天蔽日,杭州城百姓嚇得慌亂逃離,大街上頓時一空。許仙身子抵抗誅仙陣的血雲壓頂,艱難用雙手撕開血雲,要強行破陣。巫薩滿一聲冷笑,喃喃念道咒語,血雲中無數血色光芒利箭一般射向許仙,他頓時魂體顫抖,眼看受了創傷。   我蹲在牆角,雙方都沒有看破我的化形,我樂呵呵看著許仙,心道,「讓你們狗咬狗,最好同歸於盡!」突然,我想起法海不在此處,說不定去對付娘子了,急得我連忙向家裡跑去。可是一坨屎在大街上飛速移動,就是傻子也會發現異常。巫薩滿發覺了我,可是他全力對付許仙,無暇分神。我冷笑道,「許仙啊許仙,你就再當一次我的替死鬼吧。」   就在許仙頂不住壓力的時候,一道白影縱身進入誅仙陣,此時陣形殺氣盡數集中許仙身上,白影毫無阻礙撲到許仙身邊,替他一同抵抗誅仙陣壓力。   我一看之下,大驚失色,竟然是娘子!   「娘子,你為什麼要去送死啊?」我解除變化,瘋狂大喊。娘子在誅仙陣的壓力下,臉色蒼白道,「相公,許仙對我有恩,為妻不能見死不救!」   「嘿!——」我一拍大腿,也衝入陣中,和娘子並肩抵住血雲,發狠道,「要死一起死,娘子報恩,我幫你一起報!」   娘子眼淚流下,可是血雲壓力倍增,已經壓得她說不出話。許仙冷笑一聲,「你們一起報恩,就一起去死吧!」猛然鬆手,我和娘子壓力劇增,我的骨頭一陣喀嚓脆響,盡數碎裂。許仙化身大鵬,閃電一般飛出誅仙陣,消失不見。   巫薩滿看見兩個許仙,一個走一個留,心中詫異,可是手裡卻絲毫未停,血雲一寸一寸壓近,我吐血望著娘子,苦苦笑道,「娘子,許仙根本不值得你捨命報恩,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眼前一片血紅,劇痛中我已經人事不知。 第14章、仙凡大戰傾城擂第六話   第六話、巧脫身童貫報恩   疼痛會讓人的神經主動切斷聯繫,這是一種自我保護。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起人體醫學常識課上的內容,似乎我的思維沒有隨著暈厥而消失,反而更加清醒。娘子在我的身邊,死死頂住血雲,我焦急不已要幫忙,可是身體一絲也動彈不得。忽然,地下一道土黃色的靈氣包裹住我的身體,似乎有個聲音和我說話,「杭州城土地,見過許相公!費老臨走時交待,要我等照顧相公,小老兒來遲了。」   我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矮矮的長鬍子老頭,長得很是慈祥,他對我笑道,「恭喜相公,不靠地靈之助,已經達到神遊物外的逍遙境界。」   「神遊?」我此刻無心關係自己的修為境界,只是急急作揖問道,「公公行行好,救救我娘子吧。」   土地公面露難色,說道,「這妖人所布誅仙陣,雖然殘破不全,但是威力也是驚人,血煞封閉,難以逃出。小神功力淺薄,難以相助。不過,相公在陣中,雖然無法逃出,難道不能騙一騙妖人的眼睛,來個假金蟬脫殼!」   土地公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我大喜回禮,心神急急回歸身體,一陣劇痛襲來,我知道自己已經靈魂歸位。接引土地公引來的地靈之氣,身體頓時傷痛大減,我對娘子悄悄說道,「娘子,我數一二三,你施法讓巫薩滿和十二個死牛頭一瞬間看不見我們,可有辦法?」   娘子淡淡點頭,辛苦不已。我對巫薩滿大笑罵道,「巫薩滿,以為你這破陣就能困住我,爺爺和你奶奶馬上就破陣離開,乖孫子不用送啦!」我輕數一二三,娘子勉力祭起雄黃劍,劍身發出萬丈白光,一時誅仙陣中白茫茫一片,巫薩滿和十二靈巫都捂著眼睛摧動陣法,生怕我和娘子逃了。   在這一瞬間,我召喚出子鼠星,道,「子鼠,幫我和娘子隱身!」   白光散去,誅仙陣中空空如也,巫薩滿目瞪口呆,十二靈巫茫然不知所措,怎麼可能有人無聲無息逃出誅仙陣?就在此時,兩道地靈之氣湧動,在大街另一頭向遠方湧去,巫薩滿大怒,喊道,「十二靈巫,追!」帶頭追攝靈氣飛走不見。   誅仙陣撤去,過了盞茶功夫,我和娘子及子鼠星淡淡在原地顯出身形,子鼠累得幾乎脫力,趴在我的頭上喘道,「老大,那個巫薩滿真是個傻瓜!」   娘子微笑對子鼠說道,「不是巫薩滿傻,而是子鼠星的隱身術高明,讓他發現不到一絲氣息,才誤以為我們破陣出去了。」   我顫巍巍站起,渾身骨頭酸疼不已,我暗歎一口氣,但願老來不會做了病根,陰天下雨疼三次,更別影響性功能才是。娘子笑著攙扶我,一齊向保合堂家裡走去。剛才巫薩滿急急飛走,估計也是土地公公幫忙引走了他。我對娘子說,改天一定要去土地廟好好謝謝土地公公才行,給他老人家帶一壺好酒。   連日來折騰不休,回家之後懶得吃飯懶得喝茶,我撲在床上直接呼呼大睡。童貫和師師也暫時住在家裡,見到我如此模樣,兩人雖然驚詫,也沒有多問。小青和師師關係好,整日裡說說笑笑。其間,杭州知府親自登門,接童貫入住知府後衙,童貫拒絕,依然住在保合堂。不過,童貫的手下將保合堂周圍的民房全部徵用,派兵保護。這一切我都是事後知道,因為一覺就整整睡了三天才起!   睜開眼睛大聲打了哈欠,我端著瓷碗和牙刷出門,看見童貫正在院子裡打拳,虎虎生風,凌厲之極,不由得叫好,「童太傅好功夫!」   童貫回頭看見我,像看個希罕寶貝一樣嘖嘖道,「侯爺真是個奇人也!不僅醫術神奇,就是睡覺也神奇得很,一睡就是三天!」   我尷尬笑笑,擺手道,「在下這個覺,是偶爾為之,不經常如此。讓太傅見笑了。」   娘子和師師都出來,今天娘子穿一身鵝黃衣裙,肩頭紮了一朵牡丹絹花,很是好看。師師倒一身純白,髮髻簡簡單單梳成斜壓式樣,插了一根白梅簪子,夏日中給人一絲清涼之感。童貫停下拳路,對師師招手笑道,「妹子好標緻一個冰美人!慈孝娘娘也是容貌端莊,二美同行,杭州的百姓有眼福嘍!」   「童大哥儘是說笑的話,師師哪裡有師母的風采萬一,要是說美人,師母是美人,小青姐姐是美人,我只是個黃毛丫頭罷了。」師師在童貫面前,總是一副自謙又自卑的樣子,讓童貫心底的一種情緒被極端引發,總是要護著師師。聽師師如此說,童貫搖頭道,「妹子卻是美人,無須自謙。」   「哈哈,我的徒弟怎麼可能不是美人?師師,你可要戴上一塊紗巾遮住面孔,否則那些番幫武士無心比武,中原豪傑爭睹芳容,一場傾城擂會變成招親會的。」我對師師一陣調侃,童貫朗聲道,「師師隨我坐在二層,看哪個登徒子敢來鴰噪?」   嘿嘿,有了童貫這個護身符,今天我和娘子、小青也收拾停當,去月輪山六合塔觀看傾城擂。巫薩滿估計也會到,不過我此刻的身份是西湖功德侯,諒他不敢當眾發難。還有那日和曲師兄一起的粗豪漢子,一身霸氣當斷則斷,似乎對師師也有好感,他會不會來參加傾城擂呢?   跟隨童貫儀仗來到月輪山下,大江潮平,寶塔清靜,真是個人間平和的勝景,可惜選作了比武場,血腥場面是在所難免了。五國八蕃的高手,分成十個陣營,團團圍著二十丈方圓的三級高擂台,八根粗大的巨木豎立在擂台旁,上纏紅布,迎風招展。忽然,在西側的遼國陣營裡彎角吹響,嗚嗚聲如泣如訴,讓眾國武士俱都是一驚。如此悲涼之聲,豈不是象徵著死亡和殺戮的悲哀?   「請各國貴賓入六合塔觀戰!」司儀官用各國語言喊道,請各國王孫公子入塔。大宋的最高代表,是皇子趙桓,看到他我不由得一陣唏噓,多好的小伙子啊,將來可別落入金人的手裡,受苦到死。   各國王子級別的人物,都入頂層觀戰。像我這等身份的侯爺,本來是去三層的,但是由於童貫和師師的關係,我和娘子小青上了二層。巫薩滿就在隔座位子上,看到我和娘子的剎那,巫薩滿臉色立變,司儀官唱道,「童太傅、師師姑娘、西湖功德侯、慈孝娘娘到!」我沖巫薩滿輕輕一笑,打個拱手。巫薩滿臉色鐵青,對我陰笑道,「西湖功德侯,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國師客氣,在下愧不敢當!」淡淡說了一句,我和娘子不再理他。可是心裡卻時時不敢放鬆,防備著巫薩滿偷襲。不過,我相信他也一樣不輕鬆。   童貫似乎發現了我和巫薩滿之間的敵意,起身走過巫薩滿身邊,拱手道,「國師有禮!」巫薩滿一愣,笑道,「童太傅安好!」童貫淡淡點頭,對巫薩滿輕輕說道,「國師看在我的面子上,請勿為難許仙許侯爺,他是我的朋友,更是皇帝陛下的欽封功德侯,在我大宋朝人人景仰,萬民感恩!若是有人傷害了許侯爺,恐怕江南百姓都不會答應!」   童貫這幾句話說得聲音很低,我和娘子並非常人,才能聽到。巫薩滿臉色僵硬,看著童貫,冷冷道,「童太傅是在警告本國師不成?你別忘了——」巫薩滿話沒有說完,童貫冷哼一聲,「童某話盡於此,國師自重!」轉身回了座位。   師師拉著童貫笑道,「童大哥,你認識遼國那個陰陽怪氣的黑袍人啊?他長得真是可怕,渾身陰氣逼人。好像他和師傅也認識呢!」   童貫對師師笑道,「放心,他長得兇惡,卻不敢對我們如何。剛才我已經警告了他,不許他傷害你師傅。」說完,童貫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侯爺和巫薩滿的恩怨,我不便過問太多,能做的也僅僅是如此了。」我淡淡點頭道,「童太傅有心,許仙多謝了!」一股疑團升上心頭,遼宋不和,巫薩滿卻為什麼要買童貫的帳呢?好奇怪——   傾城擂正式開始,第一輪是各國獻技,從東方方位開始,依次輪轉。東方的是大金國,西方是大遼,南方吐蕃,坐北朝南的是地主大宋國陣營;西北方向為高昌國,西南方向為大理及南方蠻夷部落,東南方為高麗國,東北方為西夏國。大理和南方幾個部落合在一處,陣營最大,可是勢力卻最小。大宋、大遼、大金分別佔據一方,看來最慘烈的龍爭虎鬥要在此三國間進行了。   當先上台演武的是吐蕃國武士,手拎一把長刀,展開刀光霍霍舞動,刀風撲面,二十丈外的擂台下,都能感到凜冽的寒氣。看來此人雖然未入先天刀氣境界,可是也離之不遠。純由外門功夫戰場拚殺練成如此高強本領,不知道刀下有多少亡魂獻祭?   吐蕃武士練罷,命人抬巨木、條石等上擂台,當眾表演刀劈巨木和條石的功夫。童貫冷笑一聲,「街頭賣藝雜耍不成?要不要再來個胸口碎大石?」   吐蕃國的使臣不悅,可是也不敢說什麼。那吐蕃武士輕鬆劈斷巨木,引得擂台下一陣喝彩。我看得索然無味,尋思著這場要進行一個月的擂台賽,即使真的有人獲勝,難道其它的七個國家當真會輸掉一座城市當賭注嗎?皇帝雖然是天下之主,但是用城池當賭注這種事情,除了古之商紂、周幽還有誰能做出?策劃這場傾城擂的人,恐怕另有目的!關鍵癥結在於,明明知道有問題,為什麼大宋會答應,其它各國也紛紛響應呢?   各國武士輪番獻藝,我和娘子輕輕說出我的疑慮,娘子也一時難以想通,只是靜觀其變。我對娘子說道,「那日娘子捨命救了許仙出誅仙陣,已經算是報恩了吧?以後我們是不是就可以真正自由自在,不必掛懷此事。」   娘子淡淡搖頭道,「相公,許仙對我的恩情,如何報答法,為妻實在沒有一個定數。但是,他既然一心成仙了道,為妻便助他一臂之力,完成他的心願好了。」   我暗急道,「娘子,那許仙心腸急壞,勾結法海老禿驢,要把你壓入雷峰塔底下!娘子,他如此對你,你又何必苦苦記掛當年的恩情?這樣的人渣,救他一次不死已經是對得起他。」   娘子默然不語,我心中一軟,歎氣道,「也罷,就助許仙成仙,可是娘子,你可不能傻到犧牲自己去成全他啊!」   娘子聽我這麼說,眼圈一紅,淡淡點頭道,「相公,我明白。凡人成仙若非積功德飛昇,便只有修煉內丹渡過天劫一途,許仙不知道有了什麼奇遇,功力高強卻偏陰險毒辣之性,為妻幫他化解了這股戾氣,假以時日,他就算不能飛仙天界,得個長生不老也是容易。到時,為妻就算還了他的恩情,可以毫無掛礙和相公廝守一起!」   我摟著娘子,歎息說道,「娘子,你實在是個善良過頭的好人。人家無心救你一次性命,你卻回報他長生不老、天界飛昇!這樣的恩人,世人恐怕都要搶著當吧?」   娘子淡淡笑道,「若是世人皆如此,這蘇杭之地便真的是勝過天堂了。為妻修仙,追尋的也正是這人間之道。」   我輕輕繞過娘子肩頭,用手摟著她的腰肢,輕輕一掐,曖昧笑道,「娘子早就是人間的白衣觀音、救世菩薩。白天救百姓,晚上專救我一個!」   娘子擋開我的手,臉紅道,「看比武,休要放肆。」   偷眼觀看師師和童貫,童貫的眼角餘光從來沒有離開過師師,而師師卻恍若未見,一雙眼睛在二層塔樓內東張西望,尋找凱子。我暗笑一聲,幸虧梁王世子沒有來,否則師師立即就會鎖定他當第一目標吧?   此時,演武賽過去,擂台比武正式開始!   司儀官大聲叫道,「比武開始,第一場大宋國天下第一劍,梁王世子殿下,挑戰各國高手!」   我心中一驚,梁王世子竟然參加了大賽?而且第一個上場!這場傾城擂的火藥味也太濃了,開場就是超級高手對決不成?隱隱地,一絲不祥的預感爬上心頭。小青卻興高采烈到塔樓邊上喊道,「徒弟,加油,要得第一喲!」   世子聽見小青的加油聲,沖六合塔一笑,吳鉤劍斜指天空,朗聲沖擂台下各國群雄說道,「哪位英雄上台賜教?」 第15章、仙凡大戰傾城擂第七話   第七話、奇功異術群英會   世子挑戰天下各國英雄豪傑,無異於代表大宋向天下各國挑戰。吐蕃國第一個上場演武的武士,跳上擂台,亮出長刀抱拳用漢話說道,「在下吐蕃王座下一等侍衛,旋風刀松贊!請教高招!」   世子微笑,擺一個丹鳳朝陽的起手式,等待松讚的進攻。松贊雙眼凝視世子的雙肩,緩步繞著他拖刀行走,如同一隻雪狼獵食前觀察獵物一般,氣息已經鎖定了世子全身。世子微微一笑,眼光輕瞟一眼六合塔上,我知道他肯定對小青眉目傳情。這個傢伙,生死關頭,還玩泡妞浪漫。果然,松贊抓住這個機會,狠狠一刀直劈,快如閃電,已經拿世子當成一根巨木來下刀了。   世子劍走偏鋒,在松贊刀身斜側一撥,沉猛的刀勢改變,瞬間松贊被自己的力氣帶出三尺開外,打個趔趄。   「好——」金國陣營裡,金兀朮哈哈大笑,翹起大拇指讚道,「世子好劍法,吐蕃的漢子,你不是對手,下來吧!」   松贊目露不甘之色,狠道,「偷巧的招數,算什麼本領!有本事和我硬碰硬來一記,看誰更厲害?」   世子微微一笑,對這種以蠻力較技的吐蕃武士,要想打服他,只能用雷霆手段,比他更狠更烈才行。單手放開吳鉤劍,世子負手面對吐蕃武士松贊,吳鉤劍自己繞著世子的身體飛行,拖著長長的虛影軌跡,全場一片震驚嘩然!   「馭劍之術!」吐蕃武士雖然魯莽,可是畢竟也是見多識廣的一方豪傑,怎麼能不知道劍術中的至高境界馭劍術?看到世子輕鬆馭劍繞體飛行,速度還如此緩慢,拖出絲絲劍影,松讚的一股銳氣頓時折了七分。   緩緩後退,松贊退到擂台邊,正當眾人都以為他怯戰的時候,松讚一聲大吼縱身半空,長刀刀背貼著脊背,身子團成一團,高速旋轉,長刀隨勢轉成一團白光,如一道旋風朝世子急速撞擊過來。這種打法,簡直就是兩敗俱傷的拚命招式。世子右手劍指輕揚,吳鉤劍氣如同清風托柳絮一般,將勢不可擋的一團刀光連同松贊一起吹飛,落在擂台之下。轟然一聲巨響,地面被松贊轟擊出一個三尺深的大坑,松贊也摔得灰頭土臉,失去平衡落地。   世子淡笑道,「吐蕃的朋友,可服氣了?」   松贊拍大腿站起,抱拳一笑,「在下服了,天下第一劍,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世子談笑間敗吐蕃武士於劍下,已經讓五國八蕃眾多高手心涼之極,這等武功,已經是武道顛峰,若是沒有達到同等境界,就是車輪大戰也難以消耗世子的力量。畢竟不在同一級別的戰鬥,如同大漢戲嬰兒,一百個嬰兒也不可能擊敗一個大漢!   高昌國一位鷹勾鼻子的藍眼漢子站起身子,高昌國全體低頭向此人致敬,喃喃說些什麼。司儀官喊道,「高昌國國師奧斯曼大人,欲與世子一戰!」   我坐在高塔二層,搖頭苦笑對娘子說道,「剛剛第一天擂台賽,就已經是高昌國師對世子這種重量級高手對決,用不了七天,這擂台賽就打完了吧?」   娘子看了高昌國國師一眼,忽然一笑,「相公,世子可是遇到對手了。那人一身靈氣充盈,似乎練有奇門異術,有一場精彩之戰可看了。」   我點頭不已,「是要好好看看,上一次因為不懂武功,被許仙一陣肉搏胖揍,我可記下了。這次在擂台賽學幾招,下次打還給他!」娘子聽了一笑,只是繼續看台下繼續比武。我偷偷看了一眼巫薩滿,心裡隱隱有些擔憂。曲師兄此刻就在杭州,身邊還有一個武功高強的朋友,如果師兄他一時衝動行刺巫薩滿替母親報仇,卻是如何是好?曲師兄報仇,我定然是要相助的,可是即使加上我,也不是巫薩滿這妖人的對手,豈不平白送了性命?   心裡左右為難,只能求曲師兄不要衝動了。就在這時,我隱約看見塔下,曲師兄和那粗豪漢子以及一個妙齡女子來到擂台左近,負手觀戰。曲師兄淡淡看了六合塔這裡一眼,我相信他已經看見了我和娘子,更看見了巫薩滿!   師兄對我微微笑了笑,低頭和身邊的粗豪漢子說話。我拉著娘子下塔,逕直去找曲師兄,此時一定要讓他不能衝動啊。曲師兄看見我和娘子來到,對我笑道,「翰文,就知道你會下來找我。放心,為兄不會再衝動不知進退找那廝報仇。國仇家恨一起報,若是只殺了那廝,倒是便宜了他!」   我總算放心,點頭道,「師兄的見識不錯,小弟倒是白擔心了。」   「來,我替翰文引見。這位是天目山竹劍門方臘大哥,這位是他的師妹阿嬌!他二人可都是劍道高手,比起梁王世子也不差!」曲師兄笑著介紹,我心裡卻翻起了滔天波浪。方臘?明教教主!天下第一高手!未來的反賊領袖!看著一臉正氣的方臘,粗豪中帶著三分俊秀,果然是人中龍鳳的長相,不由得我一陣羨慕,像和明星握手一樣抓著他的雙手,捨不得放開,說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你是我的偶像啊!不過,你記得小心一個叫武松的人,他也是個英雄,最好別和他起衝突。」   方臘被我說得一愣,他哪裡知道命中注定他會死在武鬆手下,我此時提醒他,實在是出於一片私心,當初看水滸,最喜歡就是方臘老兄呢!跟在方臘身邊的女子阿嬌不樂意說道,「為什麼要小心那個叫武松的人?難道你是說我師兄武功不如那武松嘛?」   「阿嬌,不得對許公子無力。」方臘低聲訓斥一聲,對我做了一個無奈神色。我呵呵笑道,「阿嬌姑娘恰恰猜錯了,是那武松不如方臘大哥,我才求方臘大哥將來不要和他衝突。」   阿嬌低頭思量,忽然開心說道,「我明白了,你怕我師兄失手殺了他,所以預先替他求情,是不是?那武松一定是個武癡,專愛找高手比武,對不對?」   我微笑點頭,娘子笑著拉過阿嬌的手,溫柔道,「妹妹真是個天真爛漫的姑娘,我好生喜歡。你和青兒簡直是一個性子,見了就叫人心裡高興。」   阿嬌見了娘子,也是欣喜非常,一口一個姐姐叫起來,「姐姐,你懷了寶寶?太好了。」   娘子看了看方臘,忽然低聲問阿嬌,「妹妹將來也會懷上寶寶的,何必羨慕我呢。妹妹,我看你的神色,是不是對你師兄方臘很是中意?」娘子什麼時候有了這種癖好?愛窺探小女孩的感情隱私?呵呵。我心裡一笑,任憑娘子去逗阿嬌。可是那阿嬌竟然點頭承認,毫無愧色,說道,「師兄是天目山竹劍門第一高手,阿嬌最喜歡師兄了。在門裡,我只和師兄對練,爺爺逼我和其它師兄對練,我氣不過,就下山來找師兄了!」   方臘聞言,尷尬笑道,「我這師妹就是任性,拿她沒有辦法。讓眾位見笑了!」   我看方臘和曲師兄關係非同一般,忽然大著膽子問道,「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這是金老《倚天屠龍記》裡一段經典台詞,我當年都是背爛了的,此刻說出,不光方臘臉色大變,就是曲師兄也是身子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翰文,你怎麼知道我們、明、、的往生咒文?」曲師兄奇異地看著我,等待我的解釋。方臘眼中戒備之色暗暗透露,可是並沒有敵意。我微笑道,「在下當年曾經碰到過一位聖火教中的前輩,傳得這一段咒文,深深受其感動。雖然未入明教,但是聖火焚身救難的精神,已經深深刻在我的心裡!」   方臘聽完我的解釋,面露喜色,興奮道,「原來是自家兄弟,在下如今忝為教主,正籌謀教中幾件大事,若能得功德侯如此賢德之人入教,是我明教大幸也!在下甘願讓出教主之位,奉許兄弟為尊!共商大事!」   對於方臘這種赤裸裸的引誘和勸說,我是不感冒的,雖然我很崇拜他,但是一股小資情調作祟,我還是無法認同自己參加黑社會性質的暴力社團。不過因為我和明教前輩的那層關係,方臘對我明顯親近了不少。   此時,高昌國師奧斯曼已經和世子鬥得難解難分。方臘好武,不僅向台上看去,我們也同時給世子掠陣,替他加油。那高昌國師的輕功,簡直是超級棒,像只大鳥一樣在世子頭頂飛來飛去瀟灑之極,他腳底淡淡有一絲雲氣繚繞,我和娘子對望一眼,此人已經離騰雲駕霧飛行的境界不遠,難怪有此等輕功!奧斯曼國師手中一對奇門月輪,左為滿月輪,右為弦月輪,陰陽相錯,寒光閃閃,在他操控下也是迴旋飛舞不休,兩輪一人如同分身為三,夾擊世子。   世子還是老樣子,吳鉤劍繞著身體飛行,右掌劍指指揮吳鉤劍,放射劍氣阻擋奧斯曼的攻勢。奧斯曼厲聲作嘯,滿月輪刺入擂台之下,瞬間從世子腳下擊出,逼得世子躍起躲過。弦月輪如同閃電,半空劃向世子的咽喉要害,世子馭劍擋開,胸口出現一絲空隙,奧斯曼飛身欺近,雙爪如同鷹爪抓向世子胸前。   世子的身子凌空倒退,奧斯曼如影隨形,兩人一個倒飛一個正縱,瞬間斜斜上升近二十丈,目力難以看清。各國武士震天般爆出叫好聲,此等輕功已經是武道極限,所有武人都如同目睹神跡一般仰頭觀望。   良久,奧斯曼落下擂台,雙手隱隱顫抖,似乎是吃了暗虧。世子腳踩吳鉤劍緩緩飛落,高昌國師一臉黯然,喃喃道,「馭劍飛行?馭劍飛行?佩服——」   奧斯曼作個佩服認輸的手勢,蹣跚走下擂台。世子手持吳鉤,朗聲道,「哪位英雄,再來賜教?」   連勝兩場,世子之鋒芒畢露,眾人面面相覷,自思忖都不是對手,一時間無人應戰。六合塔上巫薩滿冷冷哼道,「本國師倒要會會中原第一劍的本領!」   童貫看巫薩滿應戰,臉色不豫,師師察言觀色,卻不言明,只是笑道,「童大哥,你說遼國國師和梁王世子,誰能贏呢?」   童貫搖頭道,「世事難料,大哥猜不到。」可是他的臉色,分明是憤怒之極。難道他和巫薩滿有什麼約定,為什麼巫薩滿應戰他會如此不悅?   飛下六合塔,巫薩滿立身擂台之上,看著世子,低聲陰笑道,「小輩,在大遼房山石花洞前,你殺了我手下幾百衛士,今天本國師要給你些顏色看看!原來你是梁王世子,嘿嘿,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我不會要你的小命。」   巫薩滿如此說,世子不得不萬分小心,謹慎凝視巫薩滿。他心知肚明,自己絕非巫薩滿對手,可是此時不得不全力施為。   「來吧,小輩!」巫薩滿一聲獰笑,不屑於先動手。就在巫薩滿張狂之極,世子危機的時刻,司儀官喊道,「時辰已到,對陣雙方下場休息,午後再戰!」   巫薩滿冷哼一聲,瞪了六合塔上一眼,憤憤而走。世子持劍走下擂台,向我和娘子處走來。   「大哥,嫂夫人,一向安好。」世子向我問好,方臘更是一驚,不知道我怎麼又是世子的大哥了。一番解釋,大伙都是學武之人,很快相談融洽。阿嬌對世子說道,「世子殿下,我聽說過你的大名,早就想找你較量一下!不過,如今我們同仇敵愾,都來對付遼國的國師,就先不自己人內鬥。」   世子笑道,「那遼國國師忒也厲害,我恐非其敵,只有盡力而為。若是我敗了,好要靠曲兄、方兄替大宋會一會那遼國巫薩滿!」   方臘微微一驚,道,「世子說那巫薩滿,真的有那般厲害?如此倒真是要會一會他。」   我擔憂地看著世子,他和巫薩滿也是有過節的,如果巫薩滿下黑手,可如何是好?想讓世子棄權,還沒有說話,世子已經對我傳音入耳道,「大哥,毋須擔心,那巫薩滿不會傷我性命。」   世子看起來有些神色悲涼,隨即我便明白,他是在感傷自己的父親暗通遼國,所以那巫薩滿看在梁王面子上,就算教訓他一頓,也不會傷他性命。我拍拍世子肩膀,鼓勵道,「盡力而為,敗而不餒!」   就在眾人散去各自午飯,準備午後繼續擂台賽之時,一個面目冷冷的漢子來到我身邊,說道,「許侯爺,我家秦員外有請您過去說話。」   看到眼前的黑臉漢子,似曾相識,再順著他的目光方向往遠處月輪山下望去,那個秦員外正看著我,不是秦廣王更是何人!娘子和我對視一眼,我安撫娘子一句,獨自向秦廣王走過去。   「侯爺,你惹出禍事了!」秦廣王傳音入耳,對我叫苦抱怨道,「許仙逃回來,還將黑白無常統領打傷,此事已經敗露。如果不速速將他擒獲,恐怕天庭降罪,你我都要受牽連!」   看到秦廣王焦急的模樣,我心裡也是一陣無奈,許仙如今功力奇高,又心腸歹毒陰險,我又能有什麼辦法?秦廣王低聲又說道,「許侯爺,這是黑白無常二位神君的通訊飛符,只要你有了許仙的消息,捏碎此符,地府援兵立即趕到。務必要將許仙抓獲,明白嗎?」   我苦笑對秦廣王說道,「閻王爺爺,我也有我的難處,娘子要向許仙報恩,我不能背著娘子傷害許仙。也罷,算我欠您一個人情,只求您抓住許仙,別讓他魂飛魄散,立即讓他投胎,投生在王侯將相之家,富貴一生,也算是我和娘子還了他的恩情,閻王爺爺可能答應?」   閻王額頭青筋皺起,低聲怒道,「那許仙差點讓你我同受天庭之罰,你還如此婆婆媽媽不能快刀斬亂麻,豈不是自留苦果?也罷,本王答應你不殺許仙,只要你配合黑白無常二位神君快快抓住他,本王親自送他投胎!」   秦廣王拂袖而走,我拿著黑白無常的通訊飛符,回到娘子身邊。娘子淡淡點頭道,「相公,謝謝你。」   「娘子說哪裡話來?為了你,我和那許仙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但是,我不能容許他傷害娘子,抓他入地府投胎,來生讓他富貴一生,已經算是替娘子報答了他吧?」   娘子點頭,靠在我的肩頭,低聲道,「相公,為妻的心好亂!但願早日了斷了這些糾纏,可以和相公過平平安安的日子。」   「是啊,但願能早日了斷。」   靈隱寺旁,午後的陽光溫暖之極,一個黑色身影躲在街邊陰影下,朝李公輔家中望去。此時李公輔正和娘子在家中用飯,李公輔對老婆疼惜不已,自己親自下廚給老婆做飯。   「公輔,湯裡不能放太多鹽,我嫌太鹹啦。」許仙姐姐挺著肚子,喘氣指揮道。   李公輔大急,低聲罵道,「小聲些,被鄰居聽見我一個堂堂捕頭在家裡下廚做飯,豈不笑掉大牙?」   「給老婆做飯天經地義,你要不做,我就雇個傭人,還不是花你的銀子。」   李公輔臉色豬肝色,連連求饒,「娘子,休要喊叫,我不放鹽就是。」   正在這時,飯廳裡多了一個人,嚇得李氏一驚,看著來人忽然驚道,「翰文?是你嗎?」   一身黑衣的許仙,冷冷看著姐姐,點頭道,「是我,如假包換的許仙許翰文!」   李公輔端著湯碗出來,看到許仙不禁嚇得一呆,手中湯碗落地,摔得粉碎,湯汁四濺,一片大亂! 第16章、仙凡大戰傾城擂第八話   第八話、念情意甘入圈套   用過午飯,世子持劍上擂台,巫薩滿凌空虛步,從六合塔頂上第二層飛落,傲然四顧,牛比哄哄地裝酷耍帥。我和娘子一同在心裡鄙視他,可是巫薩滿功力深厚,在場的眾多高手屬他最厲害,有狂的本錢,大家就是心裡不爽,也是敢怒不敢言。有個高麗國的高手不信邪,高聲對巫薩滿叫道,「遼國的國師,還不趕快開始比武,磨蹭什麼?遼國人離開了馬背,就不會走路了嘛?哈哈哈——」   巫薩滿冷然望向高麗國說話諷刺的武士,對方聲音一滯,栽倒在擂台下看台中。相隔幾十丈,就算最強的硬弓也難以如此迅速射去,巫薩滿竟然可以身子不動傷人於無形,端的厲害。我看到那高麗國武士身上一道黑色邪氣纏繞,透出絲絲紅絲,最終纏繞在他的喉頭,如同一隻鬼爪扼住他的喉嚨。如果不解開法術,恐怕熬不過一盞茶功夫,就成了冤魂。   娘子廣袖輕搖,一道純白色的至陽靈氣飄飛到那武士身上,解開巫薩滿的詛咒。巫薩滿冷笑不已,哼聲道,「蠻夷小國,在我大遼上邦面前犬吠,是要吃苦頭的。」   整個擂台上下鴉雀無聲,各國高手驚懼地盯著巫薩滿,不知道這個妖人到底使了什麼手段,竟然可以隔著幾十丈距離暗算於人。世子此刻的修為,已經勉強能發現巫薩滿手段,但是卻無法解開,更別提抗衡,眉頭緊皺,思量如何對付巫薩滿的邪術。   司儀官大聲宣佈比武開始,世子人劍合一,化成一道流光,繞著巫薩滿飛速旋轉起來。既然無法破其邪術,就用速度強攻,這是以力破巧的不二法門。我暗中替世子祈禱,一定要狠狠教訓巫薩滿,讓他吃些暗虧才好。   巫薩滿畢竟身在擂台,不能使用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法術,只能用身子和世子的神劍硬碰硬招架。可是他不知道練有何種奇功,世子的劍氣及體,就如同水入黃沙,滲入不見,絲毫刺不破巫薩滿的一身黑袍。世子轉而攻擊他的頭臉,可是巫薩滿大袖一擋,也讓世子無功而返。   巫薩滿要攻擊世子,也頗為費力,世子馭劍飛行,滿場飛轉,就是想看到他都難,方圓二十丈的擂台,足夠兩人捉迷藏了。巫薩滿臉上不耐煩的神色越來越濃,我偷偷對娘子笑道,「用不了誅仙陣,巫薩滿空有一身邪術,也無處使用。要論武功修為,他可是大大不如世子高明。」   娘子點頭道,「巫薩滿的武技雖然不如世子,但是他一身功力強橫,普通劍氣傷他不得。要想奏功,非用靈劍法術不可!」   娘子剛說完,世子已經停在半空,腳下踩著一把吳鉤劍虛影,凌空而立,手中持一把吳鉤劍,雙眼鎖緊巫薩滿,渾身真氣調動到極限,背後青龍虛影緩緩游動,宛如神龍天降,龍氣沖天!小青的青蟒劍法教給世子,竟然能顯出青龍虛影,看來世子的悟性和機緣,確是不凡。   青龍一現,巫薩滿也不敢怠慢,獰笑著雙手散發黑色煞氣,絲絲如縷纏向世子。黑氣之網凡人看不見,可是世子卻能看到,像曲師兄和我都習過法術,自然看得見,那方臘也模糊似乎有所感應。我偷眼看見方臘身邊的小師妹阿嬌身子一僵,她竟然能看得見黑色氣網!   正當我為阿嬌的修為感到疑惑,世子的青龍劍靈和巫薩滿的黑色煞氣狠狠撞在一起。黑色煞氣中,一雙粗大的巨手一閃,扼住了青龍的頭頸,只有三丈長的青龍虛影不堪扼殺,身子軟軟無力垂下,一對尖利牛角從黑霧中伸出,在青龍腹部一劃,青龍虛影徹底飛散,世子臉色慘白踉蹌落地,吳鉤劍拄地,嘴角掛著血絲慘然道,「我輸了!」   我大聲給世子打氣,喊道,「世子,你還年輕,有得是機會。怕什麼?倒是你的敵人,行將就木,沒有發展前途,你將來鐵定比他強!」   巫薩滿氣得嘴角抽動,強自忍住沒有發作。世子拄劍下擂台,對我苦笑道,「大哥,青龍劍靈和吳鉤劍還未合體,不能化龍。否則,小弟還有機會一搏。」   我拍著世子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氣餒,青兒的青鱗劍可以化蟒,照樣不是巫薩滿那妖人的對手。他修煉了不知道幾百年,比你強是應該的。要是給你一百年,十個巫薩滿也是咱們天下第一天才劍客的對手!」   這種行為等於體育比賽裡的直接進入總決賽吧?巫薩滿吊夠了,自然不屑於和一群小蝦米再爭。各國武士看到如今這個局面,就算再決出一個高手技壓群雄,能否有和巫薩滿一戰之力?金國的金兀朮大聲咒罵,「娘的,這算什麼比武擂台?和神仙妖怪打架不成?」   巫薩滿肯定不是神仙,那句妖怪倒是罵的貼切,他是人妖!小青躍躍欲試,對我和娘子求道,「我去和那巫薩滿較量一番如何?上次在臨潢輸給他,我不服氣!」   我搖頭道,「小青,話不能這樣說。如果你走路被一攤狗屎沾到腳心,就一定要去打狗屎一頓報仇麼?就當巫薩滿是一灘狗屎好了,不必理睬他。」   小青哪裡明白我的阿Q理論,暈暈地問道,「當他是狗屎?好噁心啊。說起來,他身子能吸收劍氣的法術,真的很像身體表面都是一層軟軟粘稠的……」小青噁心地捂著嘴巴說不出口,我樂得幾乎岔氣。巫薩滿的護身法術,黑氣流動護身,真的很像一灘流動的黑色大便!無論什麼法術攻擊,陷入其中就消匿無形。   娘子忽然對我說道,「要是小蓮姐姐在此,定然可以贏得了巫薩滿!」   「娘子不說我倒忘記了,我們還有朋友可以求助嘛!小蓮不在,松梅二老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對付巫薩滿應該沒有問題吧?」娘子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和娘子不敵巫薩滿,不意味著整個大宋天下無人能對付他啊。   娘子輕輕搖頭,「松梅二老是得道妖仙,世俗之事不能涉入太多,否則對仙道大業不利。何況為了救小蓮姐姐,二老已經身受重傷,一直在閉關修養,我們去驚擾他們是否不太合適?」   左也無人右也無人,到底如何對付巫薩滿這個妖人呢?正在我彷徨無計之時,姐夫李公輔呼哧帶喘跑來六合塔下,外層境界的知府衙門官差和杭州將軍手下兵勇得識得李公輔,放他進來。姐夫遠遠看見,焦急喊道,「翰文,你姐姐出事了,快幫忙救人啊!」   我一聽姐姐出事,連忙擠開人群來到姐夫跟前,追問道,「姐夫快說,姐姐怎麼了?」   李公輔臉色難看,支吾道,「你姐姐她、她得了急症,口吐白沫,只會叫你的名字,我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只好來找你救命!」   我心裡大急,不由得怒道,「姐夫你糊塗啊,怎麼不馬上找大夫救治?姐姐出了意外怎麼辦?!快,回家救人!」我正要駕雲先走一步,搶救姐姐,李公輔竟然拉住我說,「你姐姐不在家裡,她在、、南屏山!」   我看到李公輔滿臉通紅的模樣,不由得心中生疑,姐姐到底怎麼樣了?按照李公輔對姐姐上心的程度,若是姐姐出了意外早就急成一團,方寸大亂,哭喊不已才對,此刻他為何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而且話裡漏洞百出,姐姐生了急病,怎麼可能讓她一個人留在南屏山,姐夫卻跑來找我去救治?   姐夫攥緊拳頭,看著我,眼睛裡眼淚都快掉下來。我心一橫,對姐夫說道,「姐夫快帶路,救治姐姐要緊,耽誤不得!」姐夫狠狠點頭,轉身的功夫,分明看見他眼淚已經掉了下來,一陣急奔,向南屏山跑去。遠遠望著南屏山上的雷峰塔,我對娘子和小青說道,「娘子、小青,我去去就回,你們好好待在此地,不要離開!」   跟隨姐夫向南屏山奔去,我暗暗心道,就算是龍潭虎穴的陷阱,為了姐姐和姐夫這一對兒天上地下都難尋的好人,我也要闖上一闖!娘子,你也要小心啊。上了南屏山,李公輔忽然停下腳步,問我道,「翰文,還記得你小時候,姐夫經常帶你來南屏山玩麼?」   我被李公輔問得一愣,呆呆點頭,沒有想到李公輔卻笑了,對我說道,「你果然不是翰文!」   「姐夫,你——」我驚訝地看著李公輔,有些慌亂。李公輔神色間一陣茫然,最後堅決對我說道,「不管你是誰,下山去吧。」   我搖頭道,「不行,不救姐姐脫離險境,我是不會走的。」李公輔知道我不是許仙,但是那又如何,救人一定要救到底。李公輔卻苦笑道,「我本以為今天晌午來家裡綁走娘子和我的那個,才是假的翰文。他口口聲聲說他是真的,又說你是假冒的,更說弟妹是條蛇妖。我和娘子不信,他卻偏偏知道很多翰文小時候的事情。你知道麼?翰文小時候和我關係不好,別說出來玩,就是和我說話也甚少。直到你、你出現之後,咱們這個姐夫和內弟的關係,才算好起來,你姐姐也高興得很。哪裡知道,你原來是個假的,嘿——」姐夫蹲在地上,抱頭苦惱不已。   我擔憂說道,「姐夫,那個、那個許仙綁你和姐姐來,就是要你將我引上南屏山?」   姐夫點頭,「那個翰文,我寧可他不是真的翰文。他太瘋狂了,腦子裡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整個人陰森之極,還說弟妹是蛇妖。嘿,弟妹是個菩薩心腸的女人,就算她離開翰文跟了你,我從心裡也是願意的。不管你是誰,快走吧,否則翰文如今性子失常,會傷害你和弟妹的。你們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杭州了!」   我心底感動,追問道,「我走了,姐夫你和姐姐怎麼辦?他會不會遷怒於你們?」   李公輔見我還叫他姐夫,微微一愣,說道,「我畢竟是他姐夫,娘子更是他親姐姐,翰文他不會對我們如何的。」   「是麼?你倒清楚我的心思啊,姐——夫——」許仙一聲冷笑,拖著姐姐從南屏山上走下,揮手一道黑色的靈氣刺入李公輔後背,李公輔一聲慘叫,跌倒在我家下。   「公輔!公輔——」姐姐李氏瘋狂抓打許仙,瘋狂叫道,「為什麼殺了我相公?你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鬼、妖怪!」忽然,姐姐對我大喊,「翰文,快跑啊!不要管我,你快跑——」   我摟著屍體已經冰涼的李公輔,看著他的魂魄飛出身體,隨風飄遠。許仙扼著姐姐的脖子,冷笑道,「姐姐,李公輔幫著外人對付咱們許家人,你難道沒有聽見麼?他活該死。這樣的老公,你找他就是瞎了眼。」   姐姐面色通紅,卻說不出話,喘息困難,我對許仙怒吼道,「放開姐姐!有什麼手段,你向著我來。李公輔一家人和你我之間的事情無關,你不要為難他們!」   許仙冷冷看著我,啐道,「呸,冒牌貨你此刻激動什麼?我的姐姐、姐夫,干你何事?他們不相信我是真的許仙,竟然還敢違抗我的吩咐,想讓你逃走,難道不該死?你要想我不追究李公輔,那也容易,只要你自殺讓出我的肉身,然後讓我將你的魂魄抽上一萬白骨鞭,然後再過萬次油鍋,解了我心頭之恨,自然你我的恩怨就兩清了。不過,我懷疑你能不能熬得住一萬記白骨鞭刑,哈哈哈哈——」   「不要再和他廢話,抓他上山,到雷峰塔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山上傳下來,我聞之大驚,失聲叫道,「法海老賊,是你在搗鬼?」   法海手持九環錫杖,手托紫金缽盂,看著我冷冷笑道,「許先,你本和這一切是非無干,奈何你執迷不悟,要替白蛇出頭,改變宿命,妄圖逆天行事,此時你的劫數已到,認命吧。」   「法海你這個混蛋!為什麼縱容許仙殺人,李公輔無辜慘死,你怎麼不管?娘子慈悲為懷,救苦救難,你為什麼非要與她作對!你算什麼普渡眾生的佛門弟子,只不過是個偏執的王八蛋,你的腦子是神經病——」我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一陣大罵,罵得自己身子幾乎虛脫,李公輔的屍體越來越涼,我忍住傷心,看著幾乎暈倒的姐姐,哽咽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   姐姐眼淚潸然,只是一個勁兒對我說道,「翰文,快跑吧,別理我——」   法海舉起紫金缽盂,狠狠罩向我的頭頂,一陣靈魂搖動,似乎我的魂魄要離體飛出。 第17章、仙凡大戰傾城擂第九話   第九話、天雷洗濯碎心人   「娘子,我就要死了麼?」感到靈魂就要出竅飛出,我絲毫沒有反抗之力,任由法海獰笑著施法,眼前的金缽越來越大。猛然間,我聽見娘子的呼叫聲,她和小青還是沒有聽我的話,悄悄跟來了。娘子,這裡是陷阱,不要過來啊!   我掙扎著抵抗法海的拘魂,娘子急切想救我,可是許仙死死纏住她,小青的功力在法海面前毫無威脅可言,無法撼動金缽罩在我頭頂的光。娘子悲嘯一聲,滿含怒意盯著許仙,瘋狂叫道,「讓開!」許仙被娘子的氣勢竟然嚇得退了半步,隨即也是勃然大怒,化身大鵬法身,就要對娘子下毒手。   「蛇妖,竟然對我不敬!」此時的許仙怒吼衝向娘子,性子暴躁之極,根本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暴怒的猛禽!小青咬牙轉身,顯出巨蟒原形,纏住許仙的大鵬法身,緊緊纏住他的身體,對娘子低聲吼道,「姐姐,快救相公!」   娘子衝向我,手碰金光屏障,如同被電擊,瞬間彈開。娘子不甘心,狠狠用力擊向金缽,一道佛力冒出,將娘子狠狠摔出。法海縱聲大笑,「蛇妖,收了此人就輪到你,何必著急。」   「相公,你不能離開我啊——」娘子撲在金缽光芒之外,雙手按在金光上,皮肉被燒得焦黑,雙眼卻怔怔盯著我的眼睛,似乎露出一個訣別的笑容。   我的心裡閃過一絲不祥,瘋狂想大叫,可是娘子抽出雄黃劍狠狠向自己的胸口刺下去,鮮紅的血液噴出,高高噴灑而出,如同一陣血雨落下,紫金缽盂被娘子的鮮血侵染,金光衰減,我的靈魂猛然沉入身體裡,娘子胸口的雄黃劍絲絲作響,侵蝕著娘子的肉身。雖然雄黃劍是娘子的法寶,可是蛇類天生懼怕雄黃,雄黃入體,痛徹心肺!娘子的鮮血不止,我摟著娘子,瘋狂聚齊地靈之氣,輸入娘子傷口。傷口癒合,抽出雄黃劍,娘子的臉色白如霜雪,淡淡對我笑道,「相公,素貞對不起你。今生欠你的恩情,來生再還於你吧。」   「娘子,你不欠我的恩情,你更不能死!你入地府,我就攪翻陰曹也要把你搶回來!娘子,我們還要作生生世世的夫妻,你不能死啊——」娘子不停地笑,不停地微微點頭,身子軟軟倒在我的懷裡。   「娘子!」我看著娘子,眼淚已經乾涸,眼前的法海和許仙都如同木偶人一般動作著,他們的聲音我絲毫聽不見。小青的青蟒肉身被許仙化身的大鵬啄下大片皮肉,痛得左右扭曲,可是依舊死死纏著許仙的身子。   我慘然一笑,對小青招手道,「青兒,快過來!」小青看到娘子倒在我的懷裡,忍痛放開許仙,化身人形衝到我身邊,「相公,姐姐怎麼了?」   「姐姐睡著了,你照顧她,別讓人吵醒她。明白麼?」我對小青淡淡笑了笑,撮唇一聲長嘯,九天之上指嘯雲飛落我的面前,它似乎也在傷心,繞著娘子的身體不停轉動。我對小青說道,「帶著娘子回峨眉山吧,她是屬於仙境的,雷峰塔不能成為她的墳墓,永遠不能!」   不等小青說話,我拍出一道靈氣進入小青身體,將她暫時封住行動,和娘子一同放上指嘯雲,心念一動,二人朝著西方峨眉山飛去。許仙和法海齊聲吼道,「休走!」   「放心,我不會走的。」我冷冷笑著,看著許仙和法海,他們此刻已經驚懼發現,寸步難行。我用地靈縛已經將法海和許仙死死困在地面,眼見娘子和小青飛走,他們卻無法追趕。法海大怒,九環錫杖凌空刺向我,瞬間穿透我的胸膛,鮮血濺出,我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這一刻似乎真的達到了神遊物外的境界,山風吹動,百鳥鳴叫,還有西湖波光瀲灩,都一一入眼。   「娘子,別了。我為你報仇之後,我們在地府裡相見吧!」我對法海和許仙笑道,「你們是抓不到娘子的,更不可能讓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永遠不可能!哈哈哈哈——」身體在地靈氣大量湧入下,傷口瞬間癒合,我鼓起一道巨大的靈氣,衝向雷峰塔,大地搖動,青山顫抖,雷峰塔生生被我震塌!磚石飛落,寶塔坍塌,法海目眥欲裂,指著我痛罵,「大膽,竟敢毀我佛寶塔!」   「這無情無義的雷峰塔,毀了更好,省得你用它鎮壓天下有情的善良妖怪!」我冷冷笑著,「法海,不光雷峰塔毀,你也和我一同入地獄吧!」   手裡捏碎秦廣王給我的黑白無常傳訊飛符,黑白無常顯身,看到我和許仙、法海三人相對,無法動彈,他二人不知所措,問道,「侯爺,哪個是你?」   我淡淡笑道,「麻煩黑無常神君借我拘魂索一用,將我和許仙、法海鎖在一處!」   法海臉色一變,大怒斥道,「本禪師乃是佛祖親傳弟子,大膽陰神,若敢冒犯,小心本禪師告上天庭!」   黑無常一愣,面露怯色,我淡然笑道,「放心,他沒有機會去打小報告了。」天空中天雷劫雲滾滾而來,我淒然笑道,「神君,在下臨死前的一點願望,請神君成全!」黑無常猛然一頓足,拘魂索將法海許仙和我緊緊捆在一起,我沖黑白無常點頭笑道,「多謝成全!」   地靈之氣被我瘋狂抽取著,西湖之水漸漸乾涸,杭州城緩緩搖動,隨時都要坍塌一般。地震隆隆,錢塘江水逆湧大潮襲來,南屏山上草木枯萎,所有靈氣盡數集中在我的身上!   「天雷萬劫,法海、許仙,你們害死娘子,我和一起死給娘子陪葬吧!哈哈哈哈哈——」我此刻望著天雷劫雲縱聲大笑,許仙竟然被嚇得呆了,怔怔望著滾滾劫雲出神,法海拚命掙扎,可是中了地靈縛豈能如意脫身?我衝他狠狠罵道,「禿驢,害人終於害己,你受死吧!」   第一道天雷轟然擊落,拘魂索精鋼寒鐵所製陰神法器,閃電劈在其上,瞬間將狂暴的電流傳遍我的身體。許仙的身子顫抖,黑氣四溢,法海更是苦忍煎熬,額頭汗水瞬間被雷電蒸發!   天雷一道接一道劈下,我的身體已經逐漸碳化,看著許仙和法海在天雷下苦苦掙扎,我的心頭閃過一絲報復的快意。娘子,我為你報仇了!   大地的震動越來越強烈,南屏山已經在地震中漸漸坍塌,一道道岩漿躥出山體,遠處的西湖底裂開,渾濁的泥漿噴湧而出,杭州城中一片愁雲慘霧,無數百姓在生死邊緣哭喊著。我的心猛然一痛,百姓是無辜的,不能如此。   猛然將護身的靈氣散入杭州城,大地搖晃減弱,可是天雷對我的傷害卻越發大了起來。身體一次次被雷電烤得焦黑,又一次次在地靈之氣的滋潤下恢復,但是恢復的速度越來越慢,身體的疼痛越發強烈。許仙的身體被天雷次次劈中,電流走遍全身,他身子不停顫抖,一絲絲黑氣丹毒從身體裡冒出,被雷電解離不見。法海倚仗袈裟護體,天雷的威力一時還傷害不了他,可是他的眉毛鬍子也都捲曲,雙眼無神,苦苦支撐。   「許先,你引發天災異像,天庭懲罰降下,你的靈魂永世不得超生!」法海惡狠狠地詛咒我,我淡然笑對,答道,「永不超生麼?那也不錯,永遠可以記著今生的快樂,永遠可以不忘記娘子,對我很合適。可是你呢?法海!你一輩子的宿命,就是拆散許仙和白娘子,如今你做到了,又能怎麼樣?」   法海難以開口,我面朝蒼天,大喊道,「天雷!劈下來吧!」   巨大的天雷劫化成粗如十丈的藍色光柱,從雲端落下,狂暴的能量撕碎一切阻隔,降落在我的身體上。法海和許仙同時被雷光吞沒,束縛住他們的黑無常拘魂索在瞬間碎成粉末消失,地靈縛也同時解去,在這種天雷劫無匹的威力下,就是神也難以存活。   我感覺著靈魂淡淡消失,就連記憶似乎都在流失。難道,這就是魂飛魄散的感覺麼?忽然,耳邊遠遠傳來娘子的呼喚聲,「相公,相公——」   恍惚間,一條巨龍和一條金色巨蛇騰空而起,截斷了藍色的雷劫光柱,那巨蛇張開巨口,竟然將雷劫吞進肚子消失不見。巨龍仰天長嘯,滿天的雷劫烏雲頓時消散,露出一片開闊藍天。巨龍和巨蛇盤繞縮小,飛舞在我身邊,齊聲道,「老大,醒醒!」   「你們是?」我靈魂虛浮,看著龍、蛇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辰龍星、巳蛇星見過老大。」龍蛇開口,我恍然明白,它們是十二星象。我苦笑搖頭,「辰龍星、巳蛇星,你們不用救我。娘子去了,我也無心獨活。我不屬於這裡,此時走了,也正是時候。」   巳蛇星忽然笑道,「老大,你的娘子是得道蛇仙,不會死的。肉身雖然死去,只要你找到千年朱果,自然可以復活她的肉身。她的靈識,此刻應該入地府,還來得及搶救回來。否則過了奈何橋,就來不及了。」   娘子還有救?我的靈魂激動得顫抖起來,巳蛇星和辰龍星對望一眼同時噴出一股粗大的靈氣柱。靈氣入體,我僅存的焦黑肉體在靈氣摧發下,緩緩還原,靈魂入體,重新甦醒。剛才巳蛇星攔截藍色雷劫光柱正是時候,否則我的肉身就徹底灰飛煙滅了。   睜開眼睛,發現許仙此刻正蹲在地上,一臉恐懼的表情,身子顫抖,看見我醒來,忽然哭訴道,「饒命啊,饒命啊,我不是要和你們作對,是這和尚唆使我來的。」許仙一把鼻涕一把淚抱著我的大腿哭訴,指著法海咒罵不已,磕頭謝罪。我一時間接受不了,再仔細看許仙,他的身子如今已經若隱若現成為靈體的初級模樣,再無凝陰成實的功力,剛才的天雷劫竟然將他的陰毒功力全部廢去!   此刻的許仙,沒有了大鵬毒丹的支撐,又失了當初一腔怨氣,完全變成了我第一次遇見他時的懦弱膽小模樣。我冷冷看著許仙,吐了一口痰在他身體邊上,輕蔑道,「軟骨頭,我不會殺你的。滾吧!」   許仙千恩萬謝磕頭,連滾帶爬想走,法海艱難喊道,「不許走,許仙,你還有宿命未完,你不想成仙了嗎?」   許仙搖頭恐懼叫道,「我不想成仙,你放過我。你們都放過我吧,我什麼都不想,只想過正常人的生活!」黑白無常從地下鑽出,招魂幡一引,將許仙擒住,對我抱拳道,「許侯爺,我兄弟押送此人回地府覆命,告辭了。」   法海看到許仙被帶走,怒喝一聲,身子就地一滾,化作一道金光飛走。我顧不上對付這個禿驢,急切想去找娘子!   天邊一朵五色祥雲飄來,娘子和小青躺在祥雲上,竟然全都睡著了,祥雲上幾顆朱紅的小果子溜圓滾動,一道爽朗的笑聲傳入我耳朵,「姻緣未成,弟弟怎麼就要尋死覓活的?姐姐送你的小媳婦回來,你如何謝我?」   祥雲後,女媧娘娘的蛇尾人身法相露出,衝我俏皮眨眼一笑。我心中感動不已,撲在娘子身上,痛哭大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此刻的感情。   「娘子,太好了,你沒事兒。太好了——」   女媧娘娘看看天空,忽然微微皺眉,「弟弟,姐姐要走了。你小心,你的麻煩真的不少,又是一樁麻煩上門了!」 第18章、仙凡大戰傾城擂第十話   第十話、趙公元帥法容情   女媧娘娘一聲輕笑,消失不見。我急忙摟起娘子,將一枚朱果放進她的口中,朱果入口即化,娘子的腹部發出萬道紅光,娘子的魂魄竟然從腹部升起,回歸泥丸宮。我心中一喜,原來是腹中的孩兒救了母親,真是個好孩子啊。娘子已經沒有大礙,我又將一枚朱果塞進小青嘴裡,還剩下一枚,順手丟進自己嘴裡。朱果入口化成一道冰涼的氣,遊走全身,疼痛和酸澀瞬間消除,覺得身子如同新生一般。   小青醒過來,看見先是一笑,忽然怒道,「臭相公,你怎麼敢封我的穴道?讓我不能打法海那個惡和尚,氣死我也。」   我呵呵笑道,「小青不用著急,下次讓你敲破他的腦殼還不行?」只要人沒事兒就好,看著小青發怒的樣子,我的心裡卻安定不少。轉頭看著遠處山路上的姐夫李公輔屍體,已經被天雷餘波燒得焦黑,我走過去餵他吃了一枚朱果,又給姐姐餵了一枚。姐姐吃下朱果,神智從迷亂驚駭中恢復,看著我久久不語,眼睛望一眼姐夫,眼淚辟里啪啦落下。   「姐姐不用擔心,我一定將姐夫救活!」我對姐姐保證說道。此時姐夫的肉身在千年朱果的靈效下,已經恢復得完好如初,但是姐夫的靈魂已經入地府,看來要找秦廣王通融一下才行。   就在此時,天空中一片火燒雲飄來,還未到晚上,怎麼出現如此天象?娘子輕輕呻吟一聲,醒轉過來,我摟著娘子,笑道,「總算解決了,娘子再也不必擔心報恩的事情。」   娘子有些黯然,搖頭道,「他死了,是不是?」   我知道娘子誤會了,淡淡說道,「他沒有死,而是隨黑白無常入地府投胎,我會求秦廣王通融,將他投胎到富貴人家,享福一生,就算是娘子對他的交待。如何?」娘子聽到許仙沒有魂飛魄散,微微一愣,轉而對我感激說道,「相公,你對為妻太好了,謝謝你放過他,還了我的心願。」我摟著娘子的肩頭,溫柔道,「傻瓜,說什麼謝,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多好啊。」   天空中,一聲豪邁大笑傳來,「好一個皆大歡喜,你和你娘子歡喜了,本元帥可歡喜不起來!」   娘子一驚,掙扎站起,望向天空,對著滿天紅雲微微一愣,隨即微笑施禮道,「南天門趙公元帥親臨,梨山老母門下弟子白素貞恭迎神君雲駕!」   紅雲翻捲,趙公元帥騎著老虎露出身形,紅光萬丈,凡人難以直視。姐姐接連遇到震驚之事,此時吃了千年朱果,被紅光一照逕自昏睡過去。我將姐姐和姐夫的屍身放在乾燥之處,戒備看著趙公元帥,他此刻帶領約三千天兵,佈陣困住南屏山,微笑看著娘子,不時打量我一眼。   「嘿,那個叫許仙的!本神君接到南天門飛報,下界地仙有人擅自引發天變,災禍蔓延杭州城,造成劫難。更引得天雷劫放鞭炮一樣打個不停,是不是就是你做的好事?」趙公元帥的問話,讓我著實為難,想照實說,但那簡直是自找死路。   我整整衣裝,對趙公元帥作揖道,「元帥明鑒,地仙之稱,愧不敢當。在下的修為不過是學過兩三個法術的術士之輩,怎麼敢當地仙?那剛才的天災異像,在下也奇怪得很。剛剛我陪娘子、姐姐、姐夫來南屏山遊玩,看到一個形跡可疑的和尚,一言不合雙方發生衝突,那和尚又是噴火又是吐毒,估計是個妖僧!天雷劫一定是來打他的!」   趙公元帥瞪著我,忽然大笑,問道,「天雷劫且不說,你再編一編那西湖水干、杭州地震的緣故?」   我心中一寒,編一編?趙公元帥話裡的意思明顯暗示我他什麼都知道嘛。娘子卻不緊張,抱拳道,「元帥明鑒,弟子聽聞有惡人奸雄當道,湖水乾涸、大地震動,是上天愛民之警兆!如今杭州城外月輪山五國八蕃傾城擂,多少奸雄當道,意圖一統天下,稱霸九州,更有大遼國師巫薩滿,信奉邪教,妖術邪異,若說上天降下警兆,實在是不足為奇!趙公元帥體察黎民百姓疾苦,親來拯救,元帥定然已經明察。」娘子說完,一副崇拜眼光看著趙公元帥,小青竟然也機靈之極,拉著娘子,對趙公元帥一陣溜須道,「元帥,我在峨眉山就聽說您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丰神俊朗,氣宇不凡,將來一定可以當上天兵總元帥,接替李天王!」   小青這麼胡扯一說,趙公元帥哈哈大笑,點頭道,「說得好,說得好。」回身問身後的天兵道,「兒郎們,你們說這白娘子和許仙所說是不是真的啊?」眾天兵轟然道,「是——」   趙公元帥笑道,「既然如此,收兵回天!」紅雲翻滾而走,趙公元帥獨自留下,對我頗有深意地點頭道,「許仙,本帥放過你這一次,一是因為你沒有造成殺孽,杭州百姓無恙。但是你要出錢修繕城池房屋,與民安樂!明白嘛?」   我連忙點頭答應,這點彌補措施我還是辦得到的。   「第二嘛,嘿嘿,上次你和你娘子痛打瘟神趙的時候,我和兄弟們都在南天門觀戰。打得不錯,那傢伙和我搶趙公元帥四個字,一向在天宮裡四處惹人討厭,幸好有你能教訓他一次!哈哈哈哈——」趙公元帥大笑中,起著白虎飛天而去,朗聲笑道,「向費老問好,就說趙公明向他老人家叩首請安。三日後乃是王母誕,若能上瑤池,記得來找我喝上三杯!」   趙公明化作一道紅光消失不見,我和娘子手挽著手,手心已經出汗濕潤不已。娘子長吁一口氣道,「幸好是南天門趙公元帥當值,否則換了旁人,相公的罪名是問定了。」   我暗自思忖道,「趙公明?難道是封神榜裡那個衰人?沒有想到此人名聲不好,卻是個仗義又聰明的傢伙,懂得處事之道,無功即無過。否則他強行拘捕我和娘子,恐怕未必能討了好處。」   忽然,想起趙公明臨走前的一句話,我不解問娘子道,「王母誕不是三月三嗎?怎麼變成了三天後,那不是七月十八?」   娘子微笑道,「王母乃是天下女仙之首,按例女仙皆受其管轄,我和青兒也是拜王母福佑的。每年七月十八瑤池仙會,仙界皆知。倒是那三月三,只因春暖花開,凡人誤以為是瑤池送暖,王母壽誕,一直誤會了這許多年。」   王母壽誕,桃園相見。師傅費老臨走時在我手心寫下這兩句話和地皇訣,難道三天後就是和師傅相見之時?我心裡淡淡有些溫暖,想起師傅那張老樹皮一樣的臉來,竟然像想起爺爺一樣覺得慈祥。師傅,三天後就能機見到你了,不知道沒有了女兒紅,你平日裡看守蟠桃園是如何度日的?難道是偷瓊漿玉液喝?嘿嘿。   娘子施法將姐姐、姐夫送回家中,西湖水緩緩蓄滿,錢塘江潮平復,杭州恢復了平靜。我親自跑一趟地府,將姐夫接了回來。秦廣王很是通融,命人給姐夫施法,讓他忘記地獄裡的情景,還對我叮囑如何還魂之法。   一切停當,收起姐夫李公輔的魂魄,我對秦廣王一揖到底,謝道,「多謝閻君相助,許仙大恩不言謝。」   秦廣王嘲弄一笑,「許仙?嘿嘿,許仙。無論你是誰,今後我是徹底和你栓成一根線上的螞蚱,不由得不幫你了。」   我嘻嘻笑道,「閻王爺爺您是幫理不幫親,天道自有公允。對了,三日後瑤池仙會王母誕,閻君可去吃酒啊?」   秦廣王搖頭道,「小神職位低微,不夠資格。恐怕地府裡也只請地藏王菩薩一人而已。」   我一愣,心道,「閻王的職位還低微?那我這種連半個地仙都算不上的閒人,怎麼去瑤池,又怎麼見師傅呢?」   出得地府,將姐夫還魂,我和娘子趕回傾城擂。此地已經是一片狼藉,擂台震散,六合塔裡空無一人。聽說地震之時,皇子趙桓嚇得大叫,童貫命人護他下塔避難。師師柔弱,無法和眾人搶樓梯逃避,童貫橫抱師師,從塔頂縱身躍下。童貫武功之高,不在當初曲師兄之下,一身陽剛真氣猛烈之極,如天神一般落下,師師依附在他懷中,更顯得嬌弱可憐!   只是這驚鴻一瞥,無數公卿王侯目睹師師的絕色容顏,盡數被師師迷了魂魄。方臘手按竹劍,看著師師和童貫落地,和官軍會合走遠,竟然久久不動。阿嬌拉著方臘的手,將他拖下山,嗔道,「師兄,地震了,再不走就被埋在山下當蚯蚓啦!」   方臘一笑,挽起阿嬌的手,雙雙沖天躍起,消失在月輪山林際。   傾城擂短時間是修葺不好,估計擂台比武要延後。可是當晚傳來消息,擂台賽繼續,在西湖三塔中心設立水上擂台,移到西湖上來比武!如此一來,杭州百姓觀戰更方便,各方王侯都乘船觀戰,也舒服不少。   第二日,我和娘子依舊與童貫、師師一起,觀戰水上。高麗國幾名劍道高手表現不俗,接連擊敗吐蕃、大理的高手,最後金兀朮出手,才將高麗高手戰敗。我心裡偷笑,金兀朮份屬五千金國兵勇,在地府生死簿上亂了生死之序,此時就是拿萬箭穿心他一樣不死,小小的擂台賽更是不再話下。就沖金兀朮悍不畏死加真的不死的勇猛之風,配以一往無前的彎刀武技,無數武功和他伯仲之間的高手紛紛敗北,都是互拼刀劍的時候被金兀朮所傷,落下擂台。而金兀朮傷口流血,隨即自止,他估計還以為是對手手軟未盡全力呢!   原本以為要一個月才能決出天下第一的傾城擂,當巫薩滿獨佔鰲頭之後,上台比武的人顯然都心氣不高,金兀朮贏得更是容易。眼看晌午,擂台上清清冷冷,金兀朮打個哈欠,罵道,「好沒意思的擂台,都是一群廢柴。怕了那妖人,就不敢來比武,娘的,俺最看不起這等膽小之輩——」   金兀朮話裡明著諷刺巫薩滿和各國高手,有人羞愧有人憤懣,可是方臘卻是一聲長笑,「好漢子,說得有理。方臘陪你過上兩招!」   話音未落,方臘如同一片落葉般輕輕飄到西湖三塔間的水上浮擂,用腳跺跺浮板,笑道,「若是落敗,就掉進水裡,兄台可會游泳?方臘不想措手誤傷兄台啊。」   金兀朮怒目道,「當然會游泳!怎麼,你說俺一定會敗不成?」金兀朮大怒,提刀摟頭就剁,猛然刀身擰轉,斜向上撩,如同羚羊掛角,刀出無形。方臘右手從背後翻轉,露出竹劍,輕輕一點金兀朮彎刀,引落一邊,淡淡笑道,「雄沉有過,靈巧不足!」   金兀朮怒氣收斂,靜靜退後,忽然問道,「你和梁王世子認得不成?為什麼你二人的武功招式如出一轍?」   方臘一愣,轉而笑道,「想必世子也用此以巧破力的法子贏過你吧?天下武功劍道本是一體,練到極致,殊途同歸而已。」   方臘毫不掩飾自己的武功比金兀朮高,但是聽得金兀朮的疑問,不由得對世子再次佩服起來,心道唯有世子能在劍道之上和自己爭鋒。可惜世子敗在巫薩滿手下,不同同台較技,實在可惜。   金兀朮雖然敗了,可是彎刀在手,依然繼續進攻。不落擂台之下,就還有機會。金兀朮身子貼擂台浮板掠過,彎刀斬落,方臘身子輕輕移開半尺,金兀朮的彎刀力道發出,無法收回,狠狠用力收起,可是方臘的竹劍已經透過縫隙點在金兀朮身上,劍氣入體,封閉其穴道。金兀朮嘴角一笑,「上當了!」彎刀回斬,狠狠劈在方臘竹劍之上。彎刀脫手震飛,而竹劍也碎成齏粉,隨風飛散。   方臘神色一愣,繼而笑道,「閉穴法?某家倒是小看天下英雄了,沒有想到金國的英雄竟然懂得閉穴功夫。高明,高明!」   金兀朮搖頭歎息不已,「你的竹劍碎了,我的彎刀也飛了。俺的計謀只成功一半,接下來俺可要佔你一個便宜,對不住了。為國而戰,顧不得許多規矩。」金兀朮從背後抻出一張尺長的短弓,右手五支短箭從右腿皮囊中抽出,瞄準了方臘!   「擂台比武,刀槍劍戟、暗器毒藥,都可使用,嘿嘿,金兀朮得罪了。」金兀朮臉上有些發紅,可是身外大金國的代表,取得勝利最重要,此時用弓箭對付方臘,他雖然不願,也是逼不得已。   方臘凝視金兀朮,身形緩緩走向擂台邊,金兀朮以為方臘要認輸,送一口氣剛要說話,哪知方臘伸手向西湖水中一招,一道水線飛入其手,竟然懸空形成一柄水劍!   方臘洪聲道,「請賜招——」   金兀朮豪氣上湧,大吼一聲,「看箭,五箭穿雲!」短弓如同霹靂聲響,五聲弓弦連成一聲急響,箭射方臘。水光展開一道孔雀屏,方臘手控水劍,迎擊五支短箭。哪知五箭在水屏斜上方竟然匯合一處,五支箭尖齊齊撞在一起,瞬間又變向分開射落方臘雙肩、頂門、心口要害,相隔一尺,方臘已經無處可躲!金兀朮此時的箭藝,竟然是學自林和靖先生的五箭歸一,而且青出於藍,更勝一籌!   湖邊阿嬌發出一聲緊張的驚叫,「師兄——」 第19章、仙凡大戰傾城擂第十一話   第十一話、瑤池仙會地皇臨   五支穿雲箭眼看射中方臘的頭頂和雙肩要害,方臘矮身側扭,身體奇異扭轉了四十五度,身天表面竟然隱隱有一層氣膜一般,將五支短箭引歪,順著身子滑下,深深釘入腳下擂台浮板中。我隱隱看到方臘臉色瞬間紅藍變換五次,奇異之極,不由得吃驚道,「乾坤大挪移第五層心法!」   果然是乾坤大挪移,超越人類極限開發潛力,可以擁有類似斗轉星移法術的攻擊轉移效果,練到第五層會臉色變換五次,金老在《倚天屠龍記中》明確寫明,原來是真的!幸虧我博覽群書,此刻才能認出此西域奇功。金兀朮本以為這穿雲五箭必然建功,哪知道功虧一簣,方臘有如此奇功護身,飛箭難傷。   方臘也是驚得一身冷汗,久久之後才會心一笑,點頭道,「勝負生死一線之間,痛快痛快!」水劍散去,方臘負手面對金兀朮,金兀朮搖頭道,「嘿,俺已經黔驢技窮,不獻醜了。」縱身躍過西湖湖面,落在岸邊,已然認輸。方臘獲勝,轉頭向官船中的師師方向望去,師師也看到了他,兩人目光相撞,方臘的身子一緊,被我全部收盡眼底。男人啊男人,一切勝負輸贏,不過是為了女人的關注。方臘的頭側開,面向它方,可是一雙腳尖還隱隱對著師師的方向,從心理學角度分析,他已經對師師入迷了!   男人的腳會洩露他心中的秘密,此時我低頭一看,不禁失笑,我的腳尖竟然對著娘子,而世子亦步亦趨跟在小青身後,腳尖緊對小青的後背,明顯富於進一步的侵略性。官船上,童貫的右腳也是隱隱對著師師,不知道他對於師師又是何種感情?   我盯著大家的腳分析,娘子發現,一問之下也大奇不已,纏著我解說明白。對於心理學的東西,本身就是個設想推論,並完全準確。娘子此時信以為真,看到許多娘子的腳無意對著她,氣得臉色發紅,施法向眾人一撒,很多腳尖對錯方向的男人都一齊犯了痔瘡一般,怪叫一聲,抽筋站起,神色古怪互相對望。   方臘獲勝,今日的擂台也沒有可看的了,我和娘子回轉保合堂。想著王母誕臨近,我是越發著急,到底如何去瑤池看費老呢?和娘子商量,她也是沒有去過瑤池,對於天界的東西所知甚少。   「娘子,你的師傅梨山老母會不會去瑤池參加瑤池仙會,替王母祝壽呢?」我問娘子說道。   娘子淡淡點頭,「老母份屬下八洞神仙,是地仙中的八位有名仙人之一,仙法高超,慈悲救世,就算是王母對師尊也是禮敬三分。可惜,老母門下異類修真無法隨同老母上瑤池參加仙會,除非能成仙飛昇,才可到達瑤池,歸入王母統轄。」   「靠,還搞種族歧視,鄙視天庭的臭規矩。娘子不用氣餒,將來總有一天我們要讓王母親自下請帖來請我們去赴宴!」我信心十足對娘子說道,逗得娘子一笑。   等到入夜時分,我對娘子和小青說了一聲,飛到杭州城外鳳凰山腳下去修煉,想看看師傅傳給我的地皇訣到底有什麼秘密。師傅讓我在王母誕之時念動此訣,我心想反正已經快到王母誕,提前演練一下總沒有問題吧?   「十地靈氣皆來朝,地皇法身任逍遙!」詩不詩詞不詞的咒語念出,還沒有來得及念急急如律令,一串靈氣團從四方飛入體內,瘋狂爆炸開來,嚇得我大驚不已。照這樣爆炸法,雖然我的身體經過天雷洗練和千年朱果塑形,也難以支撐!靈氣持續爆炸,接連炸一百零八下,全身筋脈盡數斷裂,我剛要引地靈之氣修補,哪裡知道地靈氣自動補充過來,地靈如同活物鑽入身體,橋接經脈,搭成靈脈,我的外衣盡數粉碎,一襲土黃色卻閃爍光華的袍子憑空出現,裁剪合身之極,自動套在身體上,金色的壓眉冠罩頂,雲靴登足,我錯愕地發現自己被強制換裝,成了一個古怪的官僚模樣,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官職。   一朵祥雲從腳下升起,托著我向天空飛去,我心中大急,不明所以。這雲不是我的指嘯雲,真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念了地皇訣,就出現這麼奇怪的變化?   眼前的景物飛速後退,我感到自己的速度越來越快,已經如同一道流光衝向天際。眼前忽然一黑,繼而像電影膠片反轉一樣,景物奇異倒流,時光似乎在我的眼前發生了倒流。   「這個、、」看著眼前難以理解的異像,我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只能傻傻看著,靜觀其變。就在我癡呆了足足一個時辰左右,眼前又是一陣發黑,繼而一亮,一座天宮出現在眼前,十二玉樓矗立,左瑤池右翠山,眼前一派輝煌仙境,驚得我目瞪口呆。   綵鳳雙飛,一位美貌仙女飛來,看見嫣然笑道,「敢問是哪位土皇陛下來臨?瑤池仙會還沒有開始,陛下稍待。」   「土皇?陛下?」我徹底呆住,不知道如何回答。明明是地皇訣,怎麼變成了土皇。不過,我機智應變之才也不是浪得虛名,派頭十足說道,「嗯,既然如此,麻煩仙女引我去會一會故人,帶本皇去蟠桃園土地公費三清處。」   仙女捂著嘴笑道,「土皇陛下,你們地仙一脈的人真是感情好,所有人來了都要去看費老。呵呵,來吧,我帶您去——對了,還不知道您是哪位土皇陛下,三十六位土皇,我總是記不清呢。」   靠,三十六位土皇,這個皇不會比閻王還不值錢吧?閻王有十個,怎麼土皇有三十六個呢?我支吾著說道,「我姓許,你知道我麼?」   仙女呆呆想了好久,搖頭道,「不記得了,土皇陛下贖罪。要不是認得您這一身土皇朝服,我還真的不認識您。」   靠,碰上這麼一個癡呆仙女真是福氣,轉眼來到蟠桃園,仙女對我福了福,飛天而去,臨行時還叮囑我道,「土皇陛下,費老可能在蟠桃林中最大的那棵數下喝酒,要是喝醉了,麻煩您幫忙送他回土地廟啊,嘻嘻——」   師傅啊師傅,真是本性難移,到了瑤池還是如此貪杯,連仙女都知道你的毛病了。我走進蟠桃園,發現遠方有喧嘩聲,朝著喧嘩所在走去。沿路的桃林都結滿了大大的桃子,這就是傳說中的蟠桃啊!要是吃上一口,就能活上個萬八千年,一會兒一定要向師傅討幾個帶回家,給娘子、小青嘗嘗。   正在我垂涎蟠桃美味之時,一聲巨響炸翻蟠桃園的土地,巨大的土浪鋪天蓋地壓向我的頭頂,嚇得我抱頭蹲下駭然道,「地震嘛?仙界也不太平啊——」   巨大的土浪過後,蟠桃園裡桃樹翻到無數,仙桃落地,無數桃樹已經折斷,根須露出土地,眼看不活了。我駭然想道,此等威力,能傷害仙樹之根基,簡直不可思議。連忙往前方飛去,驀然發現三十六個和我穿著類似朝服的人,東倒西歪散在地上,個個都是氣息斷絕,竟然都死了!   費老就靠在一株最大的蟠桃樹下,目光呆滯,身體顫抖不停,雙手狠狠刺進土地之中,大地靈氣絲絲不斷湧入他的身體,似乎在艱難對抗什麼壓力。費老危機,我顧不得什麼自不量力,連忙招呼十二星象,看誰能幫忙。巳蛇星閃耀而出,化成一字長蛇陣依附費老身體上,護住費老的身子,費老長喘一口氣,冷笑道,「好徒兒,來得正是時候,快幫為師——」費老還沒有說完,一口鮮血忽然噴出,落地成紅,嚇得我面色遽變,摟著師傅不知所措。   「兜率宮——」費老牙縫裡擠出三個字,再無力氣說話,閉上眼睛和那股神秘的力量對抗著。   兜率宮,兜率宮!在哪裡啊?費老危機,顧不得那麼多,我徑直飛出蟠桃園,想找人問路,快到兜率宮。忽然我心中閃過一絲靈光,當年齊天大聖孫悟空盜太上老君金丹,不就是在兜率宮嘛!難道師傅要我去找太上老君求援?   正當我焦急之時,一聲虎吼入耳,嚇得我雙腿一軟,一隻白色吊睛白額猛虎攔在身前,衝我大吼一聲,嚇得我心膽欲裂,難道是暗中對付師傅的仇人派老虎來吃我不成?就在此時,十二星象劇抖不止,寅虎星現形而出,和白虎滾在一起,互相撕咬,看得我觸目驚心,連忙喊道,「寅虎星,我幫你!」   寅虎星咬了一會兒,哈哈大笑道,「老大放心,白虎兄弟是我昔年的好友,如今它可是王母座下西方白虎使者,威風得很。剛才我們是打招呼而已!」   靠,老虎打招呼也太可怕了,簡直就是互相撕咬,要是換了我,此時已經是八片了。白虎使者笑道,「寅虎星說,你們要去兜率宮?正好我去向老君下請帖,送你們過去就是。」   我心中大喜,連忙催促白虎使者帶路,寅虎星和白虎使者一路打鬧,向兜率宮而去。我心裡祈禱不已,師傅你可不能有事,我馬上就到兜率宮去搬救兵,您老要挺住啊。   兜率宮門口,仙童擋路道,「何人來此?老君有令,閉關百日,不見外客。」   白虎道,「在下西方白虎使者,奉王母之命,來請老君參加瑤池仙會,還請仙童通報!」兩個仙童只是搖頭,我可顧不得這許多,連忙叫道,「家師費三清,他是太上老君的師弟,快請老君師伯救救我師傅啊!他老人家不知道被什麼人暗算,如今在蟠桃園裡,十分危急。」   仙童聽了我的話,撲哧笑道,「您是何方土皇陛下,真會說笑,費三清是蟠桃園的土地公公,怎麼成了我家老君爺爺的師弟?休要欺騙我等。」   師傅危急,這仙童還拒不通報,我一發急就要闖進去,可是寅虎星咬住我的衣袖,拉到一旁道,「老大,強闖不如偷入。讓子鼠星幫忙,易如反掌!」   「好主意!」忙中出錯,我一拍額頭,連忙找子鼠星幫忙。隱去身形,飛入兜率宮中。寅虎星和白虎使者告別,隨我一同隱身入內。落在兜率宮中,清冷一片,無論怎麼走,都如同置身一片清冷宮殿之中,找不到一個仙人,更別提太上老君。   子鼠星沉聲肅容道,「老大,我們陷入了一個可怕的陣法!」   「陣法?」我對這個東西一竅不通,可是子鼠星卻滿臉嚴肅,額頭上大滴的汗水湧出,點頭道,「此陣難破,恐怕要巳蛇星才能破陣。它的陣圖術高明,也許識得此陣!」   可是巳蛇護著師傅費老,不在此地,該如何是好呢?我一咬牙,喚出辰龍星,對辰龍和寅虎說道,「為了救師傅,顧不得許多禮數,拜託你們用最強的攻擊破陣!」   辰龍和寅虎對望一眼,雙雙飛身躍起,龍行雲虎行風,陣中風雲突變,我興奮大喊,「太上老君,快出來見見我吧,費老有難,要你相救!」   辰龍星仰天長嘯,龍吟嘯摧發到極致,虛空裡一波又一波的波紋綻開,地面和天空的幻想紛紛裂開。寅虎星猛然睜開綠色的雙瞳,虎嘯一聲,颶風憑空而起,撕裂龍吟嘯破開的幻想,陣法搖搖欲墜。我大聲喝道,「就差捅破最後一層紙,窗戶就透亮了,加油啊!」   子鼠星叫道,「老大動手!」   我為了救師傅,橫心駕起指嘯雲,衝向陣法的裂紋最多處,流光速度摧動,眼前一陣金星亂冒,我已經撞破了陣法,眼前一亮,赫然進入一個好大的丹房。   眼前端坐一個老者,鬚髮皆白,臉色更白,對著我一口鮮血噴出,栽倒蒲團之下。我嚇得一驚,他難道是太上老君,怎麼也吐血了?   耳中傳來費老一聲低低的笑聲,「徒兒,好、好、、樣的——」   「師傅,——」我大聲呼叫,費老不回答我,好像也暈去一般。站在丹房中,我徹底懵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看著巨大的丹爐,三色光芒籠罩,似乎一爐丹藥就要出爐! 第20章、仙凡大戰傾城擂第十二話   第十二話、盜金丹天地同壽   辰龍星和寅虎星也隨後進入丹房,看到吐血昏倒的老頭,皆是大驚失色,叫道,「太上老君!」   果然是太上老君,我皺眉看著丹爐,仔細分析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頗為疑惑。太上老君法力無邊,沒有理由煉丹煉得走火入魔,見到一個神仙闖進自己的丹房就嚇得吐血。還有師傅費老那一聲低笑和誇獎,似乎對我闖進太上老君丹房,逼得他吐血這件事,很是滿意。難道說暗中和師傅較力鬥法,逼得師傅說不出話的惡人,就是太上老君?我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瘋狂,可是種種跡象都表明我的猜測是大有可能的。為什麼太上老君不見外客?為什麼要用陣法防護丹房?這些還可以說是小心謹慎,不足為證。關鍵是破陣之後他吐血暈去,按照太上老君這種大BOSS的實力,對付我和辰龍星、寅虎星還不是手到擒來,除非有一種可能就是他的力量被另一個大BOSS級別的人物牽制住,實在無力維持陣法,而又要分心煉丹,所以才會心力交瘁,吐血暈倒!   分析了這些,我越發不敢去救醒太上老君,和辰龍星、寅虎星說了我的猜想,二星點頭道,「地皇陛下與太上老君有隙,但是會生死相鬥,還是想不到。我們還是趕快回去救地皇陛下要緊!」   我點頭同意,辰龍星、寅虎星、子鼠星全部回歸十二星象,腳底指嘯雲飛來托起,正要出丹房,猛然發現丹爐白、青、黃三色光芒劇熾,射得我雙眼難睜。兩道粗大的天地靈氣灌入丹爐,引得腳下宮殿顫抖不休,我看著這兩道天地靈氣,驚詫得合不攏嘴。天之靈氣至清至純,地之靈氣至厚至濃,兩股靈氣交匯,丹爐中的白、青二色光芒越發強烈,可是黃色的光芒卻相比黯淡下去,我駕雲被晃得暈頭轉向,一頭撞在丹爐上,額頭出血,染了丹爐。黃光卻猛然大漲,眼前萬丈光華同時斂去,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倒掛在丹爐頂上,透過一個丹爐上孔洞,恰好看到爐內三顆金丹煉成,在爐內飛轉。   一時好奇,打開丹爐蓋,三顆金丹飛出,各是白、青、黃各一粒,看著三顆金丹我心中想道,「這三顆丹豈不是正應了娘子、小青和我?白丹給娘子,青丹給小青,黃丹自己滋補!嘿嘿——」貪心一動,我抄起三顆金丹,先把黃丹扔進嘴巴裡,好好揣起剩下的白丹和青丹。黃丹入口,化成一絲溫暖的水流般,瞬間浸滿全身,感覺每個毛孔、每個細胞都如同洗了土耳其浴一樣舒服,比床上運動還讓人興奮百倍,我不由得想道,難道神仙就靠吃金丹來找快感不成?難怪太上老君的金丹名氣大,原來有這個功效。   吃了金丹,忽然有些後悔,剛才太上老君看到了我的模樣,不會時候來找我追債吧?不過他吐血昏倒,應該眼花繚亂看不真切才是。從金丹丹爐上跳下,發現丹房一角有個紫金葫蘆,看來是裝金丹的寶貝。反正已經當了賊,就索性當到底,我拿起金丹葫蘆,倒出一顆金丹,撬開太上老君的嘴巴,餵了他一顆。   「不論是不是你暗中傷了師傅,餵你一顆金丹保命,也算對得起你了。師伯,拜拜了——」我對昏迷的太上老君交待一句,駕雲飛出兜率宮。   趕回蟠桃園,師傅費老微笑看著我,可是已經沒有力氣說話。我倒出一顆金丹給師傅吃了,費老的眼中神光淡淡恢復,點頭道,「好東西啊,難怪太上老君那廝總是愛煉丹,真是奇效無比。」   我將金丹葫蘆遞給師傅,說道,「師傅,我臨走前也餵了太上老君一顆金丹吃,看他吐血昏倒,怕不救治要出危險。畢竟他也是一把年紀了,可憐可憐老人嘛。師傅,我做得對麼?」看著師傅,生怕師傅罵我。師傅卻點頭笑道,「他不仁,我徒兒卻有義,難得難得!」   真的是太上老君暗算師傅!聽師傅的口氣,我的猜測完全正確。師傅倒出三十六顆金丹,抖手射入三十六個氣息斷絕的土皇嘴裡,土皇們都悠悠醒轉,茫然四顧。費老低聲道,「都散去吧!」土皇們雖然心中疑惑,還是行禮退下。   「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滿腹疑團,不禁問道。師傅將葫蘆裡的金丹一古腦倒出,放在手心碾碎,用嘴吹向蟠桃園,死傷的蟠桃樹都恢復生機,重新立起,落地的桃子也重新回到樹枝上,絲毫看不出受過損傷。   費老緩緩走到一株桃樹下,歎氣說道,「師兄他一心要煉成『天地同壽丹』,意圖憑借此丹和西方佛界如來爭一日之短長。須知,宇宙萬物莫不有數,神仙又如何,照樣逃不過生滅大劫。然後師兄逆天行事,煉這天地同壽丹,服下可壽同天地宇宙,更不受興滅之劫所困,比起西天諸佛更是高明。此丹一成,師兄他就是仙中之仙、佛中之佛,真的達到與天地同壽之境。這也是他暗中假傳我的諭旨,命三十六土皇上天來見的目的。」   我傻傻聽著,這種高層秘辛可不是經常有機會親身經歷的喲!師傅費老淡淡說道,「煉成天地同壽丹,要采天地至純靈氣。天之靈氣那兜率宮所在大羅天有得是,可是地之靈氣卻受我掌管,分佈三十六土皇控制,師兄難以收集。於是,他假傳諭旨招土皇來見,再偷襲我引得土皇出手相助,一一引去他們體內的土靈之氣,用以煉丹。嘿嘿,卻沒有想道好徒兒你今日上得天宮,破了師兄的千秋大夢,當時他的功力全部用來壓制我和煉製天地同壽丹,被你衝破丹房前的陣法,破了護身的最後一線,難怪他心中急火攻上,吐血暈倒。」師傅冷笑不止,手裡不停揉碎金丹,復活桃樹。   忽然,師傅手中一頓,尷尬笑道,「好徒兒,忘了給你和你的小媳婦留下幾顆金丹。唉,為師的腦子被師兄那廝氣糊塗了,待為師摘幾個蟠桃你帶回去,一樣可以頂金丹的效果。」我想告訴師傅偷了三顆金丹的事兒,轉念一想,還是保密吧,省得給師傅惹麻煩。   「師傅,您給我蟠桃,算不算監守自盜啊?查出來要受罰的吧?」我擔心問道。   師傅哈哈大笑,「幾個蟠桃算什麼,別忘了為師掌管大地靈氣,結這蟠桃還要靠我的栽培呢。」師傅從最高大的桃樹上摘下八個蟠桃,裝進棉布口袋遞給我,對我說道,「天庭不太平,徒兒你還是先回凡間吧。」   「師傅,本來想給您帶幾罈女兒紅,哪知道我預先演練地皇訣,就飛昇上天了,買好的禮物全都沒有拿。要不過幾天我再給您送來?」   師傅笑著搖頭,「徒兒你來救了我的命,就是最好的禮物了。幸虧你提前演練,否則師傅就被人搾乾靈氣,變成黃土嘍。」   我聽師傅說得嚴重,心裡擔憂道,「師傅,太上老君醒來,會不會找您的麻煩?這裡是他的地盤,您勢單力孤,還是和我一起下到凡間吧。」   師傅搖頭道,「他不敢對我怎樣,何況為師豈是任人宰割之人?今天是大意了,沒有想到他真的敢煉天地同壽丹,須知丹成之日,三界劫生,凡間免不了要大亂一場,就是地獄、天宮靈氣紊亂,也要出亂子的。」   我心裡想著那三顆白、青、黃三色丹,會不會就是天地同壽丹?不過隨即又推翻了這個想法,天地同壽丹怎麼可能是三顆呢?那種高級寶貝,能煉出一顆就是萬幸了。   辭別費老,帶著蟠桃晃晃悠悠飛回杭州,這次我勉力記路,還是搞不清天宮瑤池到人間的雲路如何行走。不由得感歎,瑤池的設計者簡直是個毫無人性化的理念的神仙,這麼複雜的道路,多麼難走啊!   一個多時辰之後,昏頭昏腦的我降落在家門口,進門拉著娘子躲進臥室,又叫小青進來,神秘兮兮笑道,「你們猜,我帶回什麼好東西?」   小青嗤道,「切,還不是油炸臭豆腐一類的街邊小吃,你的品味最差勁了。」   我腦袋發蒙,難道自己平時品味真的如此差勁麼?打開布袋,露出蟠桃,我得意笑道,「這次可是天宮瑤池的上等貨,蟠桃!」   小青一聲尖叫,抓起一個蟠桃大笑不止,「真的是蟠桃?天啊,太美的桃子了。」   被小青的形容詞逗得我一樂,對娘子說道,「等我把桃毛洗乾淨,大家吃桃子。還有更好的東西給娘子和小青,你們等著!」   娘子攔住我,微微興奮地搖頭道,「相公,蟠桃乃是仙家寶貝,如何能用凡間之水洗滌?我作法招來無根水,用來清洗蟠桃。」   用金盆放在院子裡,娘子作法招來烏雲降雨,無根水就是雨水,我一直懷疑它的清潔程度,可是娘子執著用雨水洗桃,我也沒有辦法。洗好桃子,娘子、我和小青一人抱著一顆大桃,香甜吃起來。   「嗯,就是比凡間的桃子香,入口即化,可是咬起來還清脆無比,真是神奇啊。對了,桃核留下,咱們自己也種幾顆蟠桃樹等著明年吃新桃。」我含糊說道,滿嘴都是桃肉。   娘子失笑道,「相公,這蟠桃最少也要三千年一結果,我們自己種,如何等得起?」   「嗨,上點化肥,估計能讓生長速度加倍。」我點頭分析道,「天上種桃子,光有水和陽光,養分不夠。難怪要三千年!等我來伺候蟠桃,不出十年,準保讓它結出桃子。」   桃子吃下,還剩五個,我看小青意猶未盡,又遞給她一個,再給娘子留下一個,將剩下的三個收起,準備用來送禮。地府秦廣王對我格外照顧,這三個桃子就送給他吧。   從懷裡逃出白丹和青丹,我對娘子、小青神秘笑道,「猜猜看,這是什麼?」   娘子感覺到丹上溢出的靈氣,吃驚不已,「莫非是——」   我點頭道,「娘子猜得對,就是金丹!」   小青今天算是吃驚到家了,問道,「相公你剛剛出門幾個時辰,到底去了哪裡?怎麼又有蟠桃又有金丹?」   簡略和娘子、小青講了我的天宮瑤池經歷,娘子皺眉歎氣,也沒有更好的法子,畢竟費老和太上老君之間的矛盾,不是娘子和我這個級別人物能管得起的。娘子托著白色金丹,微笑道,「難怪相公挑選這三顆金丹,真是與我們三人有緣。白丹之靈氣,讓為妻很是親切。」娘子將白丹放入口中,身體頓時放射出一縷白光,天之靈氣引入娘子身體,娘子臉色發紅,估計也是和我當時的感覺一樣,有了強烈快感。   小青有樣學樣,也吃了青色金丹。可是小青卻扼住喉嚨,艱難痛苦地叫起來,「疼——」小青的身子皮膚綻裂,滿頭烏絲變得雪白,轉而又變黑,渾身冒起清煙,扭曲不已。   「吼——」小青發出一聲震天撼地的吼聲,身子化成巨蟒,遊走在臥室之中。巨大的青色蟒身,青鱗掉落,化成絲絲靈氣歸入小青的真身之內,只見她的雙眼露出痛苦之色,艱難朝我點頭。我心裡大急,自責道,「對不起,我真不知道這金丹會這樣!小青,快吐出來,別吃了。」   小青哪裡還能吐出青丹,身子上竟然爆裂出血洞,瞬間從中長出一隻青色巨爪!我嚇得臉色發白,小青變異了!不會那青丹是生化武器,讓小青感染了依波拉病毒吧?   小青的身子總共爆開十三個血洞,瞬間長出十三個青色巨爪,緊接著小青又是一聲慘呼,巨大的蛇頭上爆開血洞,兩支寒光閃閃的角鑽出,瞬間長成三尺長的龍角!小青此時十足化成了一條青龍,身體上青鬃低垂,閃爍青光,龍淋細密,龍爪虯結有力抓著地面,大口喘氣,「相公,疼死我了。這是什麼破丹,吃得我要活活痛死一般!」說完,小青歪頭栽倒,昏了過去。巨大的龍頭將桌子砸得四分五裂,我心裡一驚,連忙扳起她的龍頭細看,幸虧沒有被木片刺傷。   此時娘子更是身子顫抖,艱難說道,「相公,為妻所吃的金丹也有古怪!」我大驚失色,再看娘子,臉色已經紅得不能再紅,身子顫抖,雙手已經掐入床板,死死抵抗著金丹效力。   「娘子,你哪裡痛?我幫你輸入靈氣對抗疼痛。」我急得慌亂不已,又想起還有蟠桃,忙拿起遞給娘子,「咬一口蟠桃,可能會緩解疼痛。」   娘子身子突然彈開,痛哼一聲,化成巨蟒之形,悲嘯道,「相公,為妻實在忍不住,也要化成原形了。你快離開房間!」娘子原來是不堪忍受,強自抵抗化形,不願意被我看見。我心裡罵道,傻瓜,被我看到原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強自忍者憋壞身體,我豈不更是心疼?   娘子和小青一模一樣,瞬間化龍,仰天長嘯,房頂瞬間被震成粉末消失不見。娘子卻沒有暈倒,而是又恢復人性,臉色緋紅坐下調息,我摟著娘子,擔心問道,「娘子感覺如何?都怪我,不改給娘子和小青吃那金丹。可是,我吃的時候卻沒有異狀啊,只是會興奮而已。」   娘子搖頭笑道,「相公的金丹可是好寶貝啊,為妻此刻已經借助丹力化形為龍,算是證了仙道,此刻已經是龍神了!」   「娘子成了龍神?太棒了——」金丹的效果原來這麼強大,我知道蛇化成龍,可是非常巨大的修為飛躍,十二星象裡的巳蛇星就會化龍術,可是不能持久,此時娘子成功化龍,就再不是妖,而是仙,法海再也沒有理由來拆散我和娘子!   看著昏睡的小青,我和娘子不由得齊聲笑起來,一家人看著空洞洞的房頂,今晚是無處睡覺了。 第21章、仙凡大戰傾城擂第十三話   第十三話、薩滿詐敗為哪般   屋頂破了,娘子要修,我攔住她,索性一晚看天過夜。星光下,摟著娘子幹些特別的事情,滋味很是不凡呢。說也奇怪,娘子和小青吃了金丹都有了變化,化成十三爪巨龍,級別飆升得很高。可是我也吃了金丹,怎麼效果幾乎沒有?除了身體很舒服,各項能力有所上漲外,我明明確確知道自己還是一個人,什麼東西也沒有長出來。   靠,那黃色的金丹不會是劣質產品吧?師傅說太上老君煉天地同壽丹阻力重重,肯定是失敗了,於是一顆丹分成三顆,我吃的那顆效力最差。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歎息一聲,還是和娘子、小青繼續去西湖看傾城擂解悶兒吧。反正娘子和小青已經變得厲害,我對如今的狀況還算滿意,不升級就不升級好了,無須掛懷。   娘子一夜嬌羞不已,總是擔憂地看著房頂漏洞中的星空,好像那星星是眼睛一樣,盯得娘子不自在。早晨剛起身,娘子就去找木匠來修葺,小青那丫頭昨夜在我和娘子臥房裡昏睡一晚,不知道有沒有偷聽到什麼。大早上她醒來,眼睛充滿曖昧地盯著我看,嚇得我捂著胸口,惡狠狠把她一陣狂罵趕出屋子。   來到西湖之上,童貫和師師坐在官船上看比武,師師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可是官船附近的王侯公子卻個個雙眼緊盯著她,或偷瞄或明視,想盡辦法打聽師師的身份。童貫雖然是太傅,但是他的身份是不可能有妻室的,如果師師是童貫的妹妹、侄女之類,那些公子哥們恐怕立即就要展開攻勢。但是童貫會允許有人對師師有非份之想嗎?這個問題我只能苦笑,回答不了。   今天方臘正式向巫薩滿下戰書,挑戰這個被視為最有資格奪得傾城擂第一高手稱號的遼國大國師。巫薩滿爽快應戰,雙方站在浮板擂台上,西湖水波蕩漾起伏,似乎湖水都在為這場比賽緊張。   要是巫薩滿勝,無疑大遼贏得七座城池,大宋所輸的不僅是城池的問題,更有面子和國際地位。雖然大宋積弱,但是百年來北方藩國從未能夠攻下大宋一城一地,如果此次遼國取得大宋城池,西夏、吐蕃還有高麗等國如何自處?是向遼國臣服,還是與大宋結盟,共同討伐大遼?   遼國稱霸草原多年,一直欺壓西夏和吐蕃等國,高昌國地處西域,都遭受契丹人的無情驅逐,難以安生。高麗與金國偏處東北,一向貿易交往繁密,關係不同尋常。靠這層關係,高麗對遼國的親近恐怕就有了障礙,須知金遼交惡不是一日,如今大金建國,大遼更是視之如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後快。天下時局正是大亂端倪初現,傾城擂的結果無疑將是一條導火索!   反觀大宋,江浙一帶富庶,可惜明教勢力侵入,方臘此時結交天下豪傑,更有曲師兄這等奇人異士相助,揭竿造反就在眼前。梁山水滸之中,宋江等人又是何等情況,我毫無情報,但是按照歷史上的時間推測,宋江此刻應該已經上了梁山吧?嘿嘿,大宋時局也是一觸即發的危險時刻,宋徽宗不能掌好舵,大宋覆滅只不過轉眼間事情。可是此時,皇帝下詔遍搜天下道典,編寫道藏三千,進呈大內,我們的皇帝還做著成仙了道的大夢,對於天下不如對畫筆和經書熟悉,可如何是好?看那趙桓皇子,也是一個草包,梁王雖然老謀深算,可惜沒有兵權卻圖謀造反,自己也是在走鋼絲的一顆危卵,搞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命運。大宋的興亡,到底應該由誰來擔起責任?   想著這些,我的頭越來越疼,看來我是沒有當一個政治家的天賦。看著台上的方臘,我心中喃喃道,「要麼幫助宋徽宗振興華夏,要麼就助方臘統一全國改朝換代,都是不錯的辦法。宋江嘛?膽小懦弱,一心想著招安,利用之可以,倚靠他救國於危難,卻是不能。」   娘子輕輕噫了一聲,引起我的注意,問道,「娘子,何故驚訝?」   娘子低聲道,「相公,巫薩滿有古怪!」   果然,他明明功力高強,可以以力勝巧,但是此刻巫薩滿偏偏和方臘斗巧,手中一支短杖舞得密不透風,和方臘的竹劍對攻。方臘劍術已至化境,無招勝有招,輕輕鬆鬆破解巫薩滿的攻擊,數次戳中巫薩滿的身體。可是巫薩滿雖然滿臉怒氣,但是我卻心裡疑團升起,只要他使用法術,早就震斷了方臘手中的竹劍,但是他佯裝不敵,遲遲不反擊,目的何在?   兩人一個劍術高明、一個功力深厚,打得難解難分,我卻越看越是無趣,巫薩滿分明在作戲,而且是只有深深熟悉他功力底細的人才能分辨出的暗戲。恐怕方臘此時都以為自己真的勝過巫薩滿,暗暗得意吧?   方臘久攻之餘,也是心中驚訝,巫薩滿受了他百餘下竹劍刺擊,就是一塊頑石也被方臘的功力震碎了,可是巫薩滿卻絲毫無恙。看來不出絕招是不行了!方臘縱身而起,青色劍氣閃現,如天降青虹直劈而下,巫薩滿滑步躲開,湖面上的擂台被劍氣一分為二。方臘得理不讓,劍氣縱橫落下,轉眼間擂台被切成幾十塊,巫薩滿站在一塊一丈方圓的浮板上,皺眉持杖凝視方臘,眉宇間有了一絲怒色。方臘揮劍刺出,劍氣入水,激起水花無數,像銀色的子彈一般射向巫薩滿,勁力十足。   巫薩滿大袖一揮,水彈如同撞上一堵氣牆,生生頓在半空,緊接著猛然反彈向方臘。方臘大驚,此時他腳踩一塊浮板,無處躲避鋪天蓋地的水彈回擊,只能運起乾坤大挪移神功硬抗!千萬水彈繞著他的身子飛行半圈,盡數被他撥開,射入湖底。還有一小半水彈被他引得又射向巫薩滿,方臘身子同時躍起,竹劍發出辟啪一聲脆響,青色劍氣粗大十倍於前,當頭罩向巫薩滿的頂門。巫薩滿冷笑不止,任憑青色巨龍般的劍氣盡數打在頂門,衣衫凜冽飛舞,湖面激起滔天巨浪,淹沒了巫薩滿的身形。   方臘落在浮板上,被大浪推向岸邊,已然無再戰之力。巫薩滿的身形緩緩露出,腳下浮板已經碎裂,他站在水面之上,淡淡說道,「本座輸了。」說罷,轉身走向岸邊,腳踩湖波,哪有一絲敗象?   方臘獲勝得莫名其妙,眉頭緊皺,可是氣力虛弱,無力再置疑什麼。阿嬌飛身落在方臘身邊,攙著他躍回岸上,各國高手靜靜看著方臘,忽然彩聲雷動,金兀朮更是大聲喝道,「方臘好樣的!擊敗巫薩滿,方臘是天下第一高手!」   我心中狂震,天下第一高手!不錯,方臘確實是天下第一高手,然而這第一高手竟然是如此得來的美譽!歷史太諷刺了,虧我從小崇拜方臘,沒有想到北宋末年的天下第一高手,竟然是政治擂台上產生的一個陰謀產物。巫薩滿含笑退場,餘光不經意掃了童貫一眼,似乎在交流什麼信息。童貫神色不變,對於大宋方臘獲勝似乎早就心中有數。   我明白了!我的心中抓住了一絲亮光,拚命不讓他溜走,飛快下官船去找金兀朮。   「兀朮將軍,在下冒昧問一句,你們金國人信奉什麼宗教?」面對金兀朮,我幾乎有些聲音顫抖,等待他的回答。   金兀朮豪爽笑道,「我們大金人不信佛也不信道,我們信奉薩滿教!」   果然是薩滿教!我頓了頓,婉轉問道,「可是將軍,巫薩滿似乎也是薩滿教的,而且還是什麼教主,怎麼成了遼國的國師?」   金兀朮臉泛怒色,斥道,「巫薩滿這妖人,侮辱我們信奉的薩滿神教。他自封教主,可是我們金人信奉的薩滿,根本沒有什麼教主,我們只是信奉牛神、馬神和薩滿大巫師,大巫師都是善良和藹,能除魔降妖的靈人,絕不像巫薩滿這般嗜血好殺,毫無人性!」   是了,是了,巫薩滿是薩滿教的教主勿庸置疑,他和金國也絕對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然而他能當上遼國國師,靠得是什麼手段呢?以他的妖術邪法,恐怕當大遼國師易如反掌吧?有了國師的位子,他就可以完成他的更深一步計劃。這個計劃,絕對與大遼和大金相關!說不定大宋也在他的算計之中。   可是如果巫薩滿是金國安插進遼國的棋子,巫薩滿為什麼要讓大宋贏得傾城擂,而不讓金國贏得天下第一,得到七城賭注。這說不通啊!還有童貫,他和巫薩滿又是什麼關係?   我苦苦思索著歷史,宋金合併滅遼,這是歷史的發展大方向,難道童貫和巫薩滿就是進行著滅遼的圖謀?一切似乎揭開了謎底,又似乎變得更模糊。方臘獲勝,天下無人能出其右,皇子趙桓大喜,親自召見方臘,賜以爵位。我冷笑看著皇子的愚蠢行為,幫助將來自己的敵人擴大勢力,可是還無法自知,真的是局中人的悲哀。   我對娘子問道,「娘子,你的心卜之法,能算出天下運勢和個人興衰,當你知道了一切會如何發展,再身處其中,是個什麼滋味呢?」   娘子明白我此時的心境,淡淡開解我說道,「知大運,難以知細節。何況運數之說,並無一定,只要機緣巧合,逆天轉運都是有可能的。所以,相公無須對世事索然,未必就會一如所知而行,說不定會讓相公有驚喜呢!」   娘子一句話點醒我,是啊,我來到這個時代已經是個意外,雷峰塔倒,西湖水干,哪樣不是歷史上的意外?大宋滅亡的宿命,說不定也會改變。想道大宋不滅,我的心裡一陣激動地澎湃,會不會由於我的介入,讓大宋強大到可以統一全世界,稱霸地球呢?這個念頭像一條毒龍鑽進我的心裡,不停撕咬挑逗著我。一個令人激動的設想,不是麼?   「不行,不能那樣做。世界的發展是多樣性的,如果強行借助我和娘子的力量征服世界,難保我不會走上獨裁者的位置,也許會是一場新的浩劫。西方的科技文明也許就被扼殺在搖籃裡,無法萌芽。人權、自由、民主這些美好的制度都將枯萎,被東方古老的文明吞沒,世界將會成為一個大中國。」我靜靜思索著,對自己的野心一時氾濫感到後怕。   讓中國統一世界,未嘗不可,關鍵是不是在大宋時代。這個年代皇權深入人心,統一了世界等於是將世界送給一家一姓,而不是交給中國人全體。所以,還是讓歷史沿著他本來的方向運行吧。   也許,我可以試著改變亞洲的命運,讓大宋少些苦難,多些幸福。讓八國之間少點征戰,多些融合,用一些特別的方法,來達到目的。   身為一個中國人,我自有我的熱血抱負。而巫薩滿呢?他並無中國的概念,恐怕還執著於宋、金、遼天下爭霸之中吧?如果要讓中國統一,百姓幸福,必須將巫薩滿剷除,這個野心家的手段無疑是瘋狂的,絕不會對宋、金、遼三國有利。   解開這一切難題的突破口,就是童貫。讓他說出一切,道出巫薩滿的陰謀,道出他的計劃,我從中調和一番,一派新景像不難產生。我看著在座的五國八蕃使者,已經在幻想著第一次五國八蕃峰會,各國使臣簽訂國際和平條約,舉杯慶祝的場景。就讓歷史為了百姓在此刻改寫,我來做一個引路人。   巫薩滿退場離去,方臘恢復了體力,繼續上台迎接挑戰,可是眾人皆有自知之明,無人挑戰,方臘眾望所歸成為擂主。方臘得勝,逕直來到師師所在的官船,衝我抱拳為禮打了幾句招呼,就徑直走向師師,大聲說道,「在下方臘,見過姑娘。」   滿船的官員都錯愕震驚,這個年代如此大膽追求女子,除非是在妓院,否則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向陌生女子表白,太過失禮。師師卻不顧這些俗禮,笑道,「方臘大哥,真乃大宋英雄,贏得傾城擂,替我大宋揚眉吐氣,更得七座城池,實實壯哉!小女子敬方大哥一杯酒,了表心意。」   師師舉杯一飲而盡,對童貫笑道,「童大哥,你說方臘大哥算不算我大宋第一英雄?」   童貫冷冷看著方臘,緩緩點頭道,「當然算,方臘兄弟贏得天下第一高手之美譽,何止是大宋,放眼天下,方臘二字也是舉世無雙。」   方臘看定童貫,豪爽笑道,「童太傅誇獎,方臘愧領。青山綠水,自會相逢,二位,後會有期!」方臘躍身出得官船,大笑聲遠,已經和阿嬌、曲師兄消失在湖邊竹林之後。我隱隱看到官兵在湖邊調動,看來童貫也早發現方臘就是刺客,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讓方臘悠閒脫身。臨走前方臘對師師直白地表達好感,恐怕已經快將童貫的肺氣炸。   師師絲毫沒有看出方臘的身份,依然我行我素勾引西湖上的公子哥,拚命展現她的魅力。我心裡苦笑,有的時候真的不知道師師是傻還是聰明,這恐怕就是幸福女人的特點吧。   我和娘子告辭童貫、師師,逕自回家。師師要隨同童貫上京,我自然放心。傾城擂聲勢來得大,卻如此草草決出天下第一,未免讓人覺得有些失落,不能觀盡天下奇功絕藝。但是這場傾城擂本身就是一個陰謀的序曲,序曲太長,幕後的人要不耐煩的。我笑對娘子說道,「七城賭注兌現之時,恐怕就是好戲上演的時候了!」   就在我和娘子說笑時,杭州東邊城外妖氣沖天、靈爆連連,顯然有人在用法術大戰,我和娘子同時訝然望向東方,那邊正是方臘和曲師兄離去的方向! 第22章、無相靈山有相僧之第一話   第一話、一對金鈸稱法王   白雲天,綠竹林,英雄捨命,美人傷心。   方臘竹劍拄地,嘴裡鮮血淋漓,大笑而咳,對著曲向陽說道,「兄弟,不得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結拜誓言今日就要應驗了。」   阿嬌扶住方臘,眼中淚水打轉,搖頭道,「師兄,你別說這些喪氣話,我們突圍離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曲向陽手捂胸口,對阿嬌沉聲說道,「帶方臘大哥走,快!我來拖住巫薩滿。」   掙扎而起,曲向陽手中紫薇軟劍指著巫薩滿,一身靈氣集於劍尖,聲聲靈爆的脆響震顫劍身,劍氣吞吐不定,醞釀著拚死一擊。巫薩滿大袖擺開,身子飛上半空,避開曲向陽的鋒芒,冷冷笑道,「你想纏住本座,讓這姓方的漢子逃生?沒有機會的,你們都要死在此地。曲向陽,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本座今日就結果了你的性命。還有這姓方的,本座一生不輸於人,雖然無奈詐敗,可是他也不能活在世上!」   巫薩滿獰笑向方臘飛去,阿嬌雙眼怒火燃燒,抽出一支竹劍,面對巫薩滿厲聲叫道,「你這妖人,休得傷我師兄!」巫薩滿右掌成爪刺向方臘的頭頂,絲毫沒有拿阿嬌當回事兒。阿嬌靜靜看了方臘一眼,低聲道,「師兄,今生阿嬌不能和你再練劍了。」   阿嬌的身體迎著巫薩滿飛去,竹劍晶瑩翠綠的劍身發出璀璨的光芒,阿嬌的眼淚飛舞在空中,身子也發出同樣璀璨的光芒,萬千竹林靈氣被阿嬌吸引,似綠色的鳥群歸巢,化作一支巨大的綠色劍尖,刺入巫薩滿的掌心,直貫右臂。   巫薩滿一聲淒厲慘叫,難以相信阿嬌這一劍竟然破了他的血煞之氣,廢了他一條右臂,苦痛鑽心,巫薩滿被擊落在地,曲向陽怎麼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把紫薇劍穿心而過,巫薩滿一口鮮血吐出,回掌印在曲向陽心口,兩人俱是鮮血狂噴落地不動。   「阿嬌,阿嬌——」方臘狂呼阿嬌的名字,可是可人的小師妹如羽毛落地,一頭青絲化白髮,隨風碎成粉末,嬌嫩的皮膚已經皺成乾澀的枯皮,漸漸碎裂。   「師、師兄——」阿嬌低沉呻吟,明亮的雙眼光澤漸漸隱去,整個人隨風化成粉末散去,飄散在方臘的身前,方臘雙目血淚橫流,雙手抓入大地,痛苦嘶吼,「師妹,師兄對不起你。師兄對不起你。師妹,你為什麼這麼傻?師兄不值得你如此犧牲——」   巫薩滿艱難撐起身子,吐出一口鮮血,冷冷嘶吼道,「嘿嘿,好一個天下第一高手,原來是靠師妹保護的男子漢!好得很!沒有想道,這賤丫頭竟然練成了捨身劍氣,嘿,她才配成為天下第一,本座認輸,心服口服。」巫薩滿對於阿嬌捨生忘死擊敗自己的舉動,很是震驚,可是對於方臘的恨意不減,顫巍巍站起走向方臘,要親手結果他。   方臘看著一地飛塵,師妹阿嬌撒嬌的話語彷彿就在昨日,「師兄,我只和你對練!」,「師兄是天目山竹劍門第一高手,阿嬌一定要和師兄練劍!」   方臘面容枯槁,澀澀低語,「師妹,原來你才是竹劍門第一高手,為了師兄我的面子,你從來都是輸給我,纏著我教你劍法。原來,方臘一直都錯了,都錯了——」方臘無視巫薩滿逼近,閉上雙眼,靜靜回憶著阿嬌的好處,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彷彿看見阿嬌的魂魄向他招手,方臘輕輕點頭,喃喃道,「阿嬌,保重了,來世再見——」方臘霍然睜開雙眼,身子充氣一般漲大,渾身肌肉虯結而起,臉色青紅變換,瞬間六次,最後歸於無形。在生死一線關頭,他竟然悟通了乾坤大挪移的至高境界,激發了生命的最高潛力,身形竄動直撲巫薩滿,雙臂掄起,雙峰貫耳擊向巫薩滿太陽穴,胸前空門大開,和巫薩滿同歸於盡。   巫薩滿冷笑一聲,大袖輕翻,黑氣流動,方臘雙拳擊在黑袍上如中泥潭,力陷其中無形無跡。方臘大喝一聲,雙手反向撥去,想要引開巫薩滿的雙臂,可是巫薩滿的一身功力運起何止萬斤之力,乾坤大挪移雖然神奇畢竟還是人間之法,難以對抗邪法妖術,方臘雙臂骨節喀嚓脆響,盡數折斷。雙腿、腰腹、脊柱都傳來碎裂聲,乾坤大挪移調動全身潛力,此刻方臘已經是強弩之末,自損八百卻未傷敵,無力頹然倒下,不甘地怒視巫薩滿,恨不得撲上去用嘴咬死對方。   巫薩滿踉蹌坐下,沖方臘拍出一道黑氣,晃晃悠悠飛向方臘面門,中者立弊。就在這緊要關頭,一道白光破去黑氣,娘子和我已經及時趕到。看著雙方兩敗俱傷,我和娘子大吃一驚,娘子給方臘輸入一道靈氣續命,我替曲師兄醫治。巫薩滿臉色鐵青,寒聲道,「許仙許侯爺,我們又見面了。」   我看著巫薩滿,忽然笑道,「大國師,你太也托大,以為一個人就能對付曲師兄和方臘大哥嘛?如今十二靈巫不在你身邊,你又身受重傷,落在我手裡,你想怎麼個死法,我可以考慮給你個痛快,如何?」   方臘狠狠叫道,「許侯爺,殺了巫薩滿替阿嬌報仇,方臘作牛作馬也會報答您的恩德!」方臘鐵般的漢子,提到師妹,眼淚流下,泣不成聲。我輕歎一聲,那阿嬌姑娘燃燒了肉體和靈魂之力,救了方臘,像當初曲伯母一般,已經是魂飛魄散,救治不得。   娘子走向巫薩滿,要制服這個妖人,一陣腥風刮起,我大叫一聲,「娘子小心!」巫薩滿的衣袖中一道黑氣飛出,化成巨大的蜈蚣直鉗向娘子的咽喉。竟然是蜈蚣精!   巫薩滿怎麼和蜈蚣精遇到一起,我和娘子來不及細想,蜈蚣精急攻向娘子,巫薩滿也同時出手,襲擊娘子下盤。我引發地靈縛,死死捆住巫薩滿的身體。可是蜈蚣精飛在半空,地靈縛只能高出地面三尺,無法企及。娘子身體避過,一條白練持在娘子手中,畜力抽在蜈蚣精身上,一道三昧真火引燃白練,化成一條火練纏繞蜈蚣精,燒得蜈蚣精瘋狂痛叫,瞬間不動掉落地上。   巫薩滿見機不好,咬破腕脈,一道黑血噴出,化成滿天血霧,他的身子溶進血霧消失不見,地靈縛一輕,巫薩滿蹤影全無,只餘一地黑血。娘子呆呆看著蜈蚣精,臉色蒼白道,「相公,我、我殺生了。」我看娘子臉色慘白,嚇得連忙摟著娘子安慰道,「別怕,蜈蚣精吃了好多可憐的孕婦,它死了是娘子替天行道。」   娘子的臉色還是黯然不樂,一千八百年的修煉,從未殺生過,此次出手竟然失了輕重,失手殺了蜈蚣精,也是她始料不及。化龍後的娘子,功力提升,卻沒有想道隨手招出三昧真火,威力竟然百倍於前。對於天敵蜈蚣精,只用了一招就將它活活燒死。   蜈蚣精的屍體上,一道陰氣騰空而起,向北往鳳凰山投去,娘子心中大亂,我又急於安慰,都沒有注意。這道陰氣飄飄蕩蕩來到鳳凰山中,落向一處幽深古洞,匍匐在地化成蜈蚣精的魂魄人形,沖洞府裡嚎啕大哭,「父王,救命啊。」   古洞內震天響起一聲雷鳴,一對金光閃耀的金鈸飛出,紅綢繫在金鈸之上,閃耀絲絲妖異紅芒,兩隻金鈸如同兩隻眼睛,望著蜈蚣精的魂魄,大怒道,「何人敢傷我兒性命?」   蜈蚣世子哭訴道,「父王,孩兒冤枉。到錢塘縣尋覓吃食,遇上杭州的許仙和白素貞,這一人一妖專門針對孩兒,三番五次傷我,幸虧遇上遼國國師巫薩滿救了孩兒一命!還有白素貞手下一個妖婢小青,也幾次傷孩兒,五百年修行一朝全廢,父王要給孩兒做主啊!」蜈蚣世子對著浮空的一對金鈸磕頭不已,金鈸震顫不休,發出驚雷般的對撞,鈸聲傳遍鳳凰山嶺!   「王兒休要傷心,本王梵音天輪大法已成,此番入杭州誅殺許仙、白素貞,揚我鳳凰山金鈸法王之威,替王兒報仇!哈哈哈哈哈——」   鳳凰山是杭州成為一處靈山寶地,山中精怪無數,盡數修行以求長生。五百年前金鈸法王來到此處,自稱鳳凰山之王,群妖拜伏。收一條蜈蚣為義子,授以秘術奇法,蜈蚣世子不可一世,橫行鳳凰山。哪裡知道五百年道行化形在即,卻被破去一身邪術,金鈸法王震怒,駕起滿天烏雲,壓臨杭州城上。   我坐在書齋裡看醫書,看到窗外烏雲滾滾,皺眉道,「鬼天氣,又要下雨嗎?」一聲驚雷劈下,房頂再次洞穿,我手拿醫書,渾身毛髮直立,這個閃電驚雷的威力可真是不小。如果不是往日裡被天雷劫劈得習慣了,今天這一下真夠我喝一壺的。   我抬頭望天,烏雲中一對金鈸閃耀,瞬間相擊,一道電光從金鈸間射下,當頭劈來!眼前白光一閃,娘子大袖從眼前閃過,袖裡乾坤收了閃電,皺眉問道,「何方道友,為何與我相公為難?」   金鈸在烏雲裡時隱時現,我歎氣道,「娘子,不用問了,我們殺了蜈蚣世子那壞蛋,壞蛋爹找來了。」   我縱聲喝道,「金鈸法王,你兒子蜈蚣精傷天害理,吸食孕婦精血,死有餘辜。我為民除害殺了他,你還敢來報仇,難道不怕天庭降下處罰,收了你這一對兒破鑼!」   金鈸法王氣得大怒,飛速繞行,金光罩體,化成一尊紅衣金冠的威嚴大神模樣,嚇得我膽氣一弱,不僅氣勢降低。靠,一對金鈸有什麼可吊的,再修煉也是一對鈸,就是升天也頂多在天宮樂團裡被人打!嘿嘿。   金鈸法王現形,娘子神情凝重,抽出雄黃劍擋在我身前,沉聲道,「法王,在下梨山老母門下白素貞,蜈蚣世子乃是我失手所殺,與我相公無關,你儘管找我報仇就是。相公說得不錯,蜈蚣世子吸食孕婦精血,天怒人怨,死有餘辜,你為他報仇,本就無理在先,我勸你還是早早回鳳凰山去吧。」   「哈哈哈哈,蛇妖,以為憑你幾句話就能嚇退本王?受死吧,許仙、白素貞——」金鈸法王手中出現一對金鈸,嗆嗆對撞,金屬刺耳的噪音像銼刀一樣刺入心裡,我覺得渾身汗毛冷豎,耳朵麻痺,竟然聽不見聲音了。可是,身體依然能感覺到金鈸的撞擊,一陣陣煩悶噁心湧上心頭。   「相公,金鈸法王所用也是音波功,用靈氣護住雙耳!」娘子在我手心飛速寫下應對之法,仗劍飛入空中和金鈸法王對戰。我靜心接引地靈之氣,耳朵漸漸恢復了聽覺,氣得我牙根癢癢,對娘子呼喝道,「引這金鈸去城外,我們扁他一頓,把他打成廢鈸!」   娘子聞言往城外飛起,金鈸法王哈哈大笑,「好個自不量力的凡人,你以為靠你的蛇妖老婆,就能勝過本王?哈哈哈哈——」   「一對爛鈸,你少不要臉,還自稱什麼本王,你算哪門子的王,玉皇大帝封的,還是閻王爺爺封的?金鈸,今天我和娘子就為民除害,索性將你這個大魔頭一齊收拾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兒子蜈蚣精不幹好事,你這個老子也不是好東西!」   我和金鈸法王對罵,罵得他張口結舌,等著我大吼衝下。我心頭偷笑,就是讓你下來,在半空我的地靈縛夠不到,落到地上就是我的天下了。金鈸哪裡知道我是故意引他下來,飛落在地,右手金鈸衝我狠狠砸下來!   「停——」看著金鈸砸倒頭頂,我悠然一笑,金鈸法王身形猛頓,被地靈之氣緊緊束縛在地面上,動彈不得。娘子仗劍從天而降,刺向金鈸法王頂門。   一聲金屬交擊的脆響,雄黃劍彈起,金鈸硬受一劍毫髮無傷,冷笑道,「想傷本王,再多修一千年吧!」雙鈸狠狠撞在一起,強大的音波如無形之刀刮過身體,我的五臟六腑一陣劇痛,鮮血噴出,整個人如同浴血般傷口密佈,踉蹌倒在地上。可是地靈縛不松,金鈸法王也無法夠到我,狠狠衝我吼叫,不住撞見手中金鈸發出音波攻擊。   勉強提起地靈氣防護,我遠遠退到百步之外,娘子落下雲端看著金鈸法王,對我說道,「相公,金鈸渾身堅硬如鋼,難以傷他。如何是好?」   此時,小青也趕來,手提青鱗劍助陣。我對娘子、小青說道,「用三昧真火和寒冰術對付他,先火燒再冷凍,鈦合金也整碎它!」   金鈸法王聽到我的話,哇哇大叫,娘子和小青祭出雄黃劍和青鱗劍,雄黃劍化成一條百丈白龍,青鱗劍化成百丈青蛟,矯矯飛空,神態威猛。   小青大喜叫道,「青蟒化蛟,白蛟化龍,太棒了!」   我看到娘子和小青的法寶都同時升級,心中更塌實不少,沖金鈸法王陰笑道,「小樣兒,還整不死你!」 第23章、無相靈山有相僧之第二話   第二話、大肚彌勒尋寶來   白龍在娘子的指揮下,盤旋繞在金鈸法王頭頂,張開巨口,一團接一團的巨大火球噴出,火焰顏色已經不是橘紅色,而是駭人的熾白!如此的熾烈的火焰如同巨石一般擊打在金鈸法王頭臉之上,雖然他用金鈸擋開,依然烈焰及身,燒得眉毛鬍子一同捲曲。金鈸法王痛得哇哇大叫,小青控制青蛟已經降下第二波攻勢,青蛟吐出一陣凝視寒珠,都如拳頭大的冰寒之珠劃過空氣,光線似乎一滯,我倒抽一口涼氣,驚訝道,「絕對零度?竟然可以將光線都凍得凝滯,太可怕了。」   剛剛被娘子的三昧真火招呼,此時劈頭蓋臉的寒珠爆炸,寒氣籠罩金鈸法王,他渾身罩滿寒霜,如同一個雪人,發出痛苦的嚎叫,聲如刮鐵裂金,刺耳之極。我摧動靈氣護耳,也準備給他一擊。地靈針是沒有用了,他的身子堅硬,雄黃劍都刺不穿,地靈針也不行。可是金國比箭之後,我自己琢磨出一種靈氣箭,可以將弓箭速度變得比狙擊槍還快,而且威力提升百倍,正好用金鈸法王來試驗試驗。   念動咒語,祭出松梅二老幻化出送給我的弓箭,我喜滋滋瞄準金鈸法王,對娘子和小青喊道,「看我來表演百步穿鈸!」   松老所幻化的松紋弓和梅老所化的梅花箭,都是人間絕品,堪比仙器,拉開松紋弓運起千斤之力,梅花箭自動出現在弓弦上,我接引地靈氣盤繞弓身,從箭頭前方用靈氣虛擬三尺長的「箭管」,直直對準金鈸法王,對他露出一個微笑,「接箭!」   弓弦聲響,梅花箭如同閃電一般旋轉到極致,從靈氣箭管中飛射而出,直逼金鈸的眉心。金鈸法王看到流光貫目,嚇得舉起金鈸擋在眉心,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巨大的爆炸聲將他生生向後撞倒在地,因為雙腿被我的地靈縛纏著,才沒有飛出去。梅花箭撞碎,箭碎時的靈氣爆炸讓他狠狠受了一記。我大笑跳起,作了個V字,大喊道「成功,耶——」   娘子和小青都露出微笑,我們看著倒地的金鈸法王,剛才還牛氣沖天要殺我們替兒子報仇,此時倒成了松包,軟在地上像堆無骨之肉。小青嗤鼻笑道,「什麼法王,名字叫得嚇人,原來是個草包!被相公一箭都能射倒,太稀鬆的功夫了。」   我假意怒目道,「小青,你是說我的弓箭絕技太稀鬆,還是說金鈸法王太稀鬆?你這話裡的意思不對啊。」   小青俏皮一眨眼,躲在娘子身後道,「都稀鬆,你比金鈸強那麼一點點!」小青手指掐著半寸的長度給我看,證明我到底比金鈸厲害多少。我無奈一笑,拿小青也沒有辦法。   就在以為金鈸是個廢物,準備清掃戰場的時候,金鈸動了,金光四射,晃得我心中一顫,地靈縛竟然失效,被他強行掙脫!   「不可能!」我心中失聲叫道。目前為止,除了巫薩滿那個妖人還無人能掙脫地靈縛的限制,就是法海也不行。巫薩滿是要腐蝕性的妖氣侵蝕地靈氣的腐蝕,第二次我心中有了防備,他也是無法掙脫地靈縛的。可是金鈸法王,竟然在我努力維持地靈縛的情況下,憑實力掙脫的。   金鈸法王飛天而起,大紅法袍放射萬丈紅光,金冠更是靈氣沖天、祥雲罩頂,顯出一派超級大BOSS登場的氣勢。娘子臉色有異,對我和小青急道,「相公、青兒快逃,金鈸法王有佛光護體,我們不是對手!」   金鈸瘋狂笑道,「來不及了,大膽蛇妖還有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凡人,膽敢觸怒本王,今天本王要你們形神俱滅!」   巨大的金光虛影從金鈸法王雙手的金鈸上化出,漸漸凝實,變成丈許方圓的巨大金輪,鋒刃寒光四射,飛空急速旋轉,向娘子和我當頭斬落。兩隻金輪襲來,另兩隻金輪漸漸成形,眼看又要飛砸過來。娘子勉力控制白龍擋開金輪斬擊,可是白龍身子扭曲,兩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見骨綻開,估計用不下十幾下就會被金輪斬成十幾段,這可如何是好?   小青的青蛟更不繼事,才一擊就痛吼一聲,跌下地面伏地喘氣,頭頸上鮮血淋漓,眼看是無再戰之力。小青大急,眼看第二輪金輪攻勢向她落下,難以招架。金輪上佛光四射,壓得娘子和小青極為不舒服,雖然娘子和小青已經化龍,但是畢竟仍是妖身,對於至正佛光的抵受力仍然不高,漸漸不支退到我身邊。娘子急道,「相公快走,金鈸法王佛光厲害,我和青兒抵敵不下,相公快走!」   我安撫娘子笑道,「莫急,娘子忘了佛光對我無用。看我來為娘子分憂!」抽出松紋弓,搭上梅花箭,我大喝一聲,「看我來打飛碟!」   射!射!射!三箭中的,碩大的金輪想不射中也難,高速旋轉的梅花箭和金輪撞擊一處,爆炸聲傳來,金輪被震得粉碎成一片金粉,隨風飄散。我射得興起,大喊道,「金鈸法王,你撇飛碟太慢了,我還沒有射盡興呢。快點往外撇!」金鈸法王氣得鼻子歪在一邊,哇哇大叫,巨大的金鈸合而為一,當頭斬落向我和娘子。   「連珠快箭!三箭合一!」我也拿出新練的絕活,雖然不能像金兀朮和林和靖先生一樣五箭連發,可是三箭連發合成一箭,威力倍增,將金鈸法王的巨大金鈸依然擊成粉末。   金鈸法王狠狠盯著我,我回敬他一個更狠的眼神,娘子和小青齊聲叫好,小青更是誇張笑道,「相公果然比金鈸法王強那麼一點點,把他的金鈸都射成點點碎片了,呵呵」   娘子還是個大好人,走上前對金鈸法王說道,「金鈸法王,我夫妻傷你兒子在先,此時你來復仇,我們看在你喪子之痛的心情上,放你回去,但願你安分在鳳凰山修煉,休要再來人間滋擾生事,否則我夫妻不出手,天庭自有懲罰。」娘子給金鈸一條生路,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哀歎除惡務盡啊,娘子當好人,會給自己埋下定時炸彈的。   可是金鈸竟然不領情,瘋狂大笑,指著娘子辱罵,「蛇妖,何時輪到你來放過本王?今天本王就拿出真本領,叫你和你的男人一齊當一對亡命鴛鴦,嘎嘎嘎——」金鈸法王陰聲笑起,臉轉向西方觀望一陣,似乎有些猶豫,咬牙吼道,「大梵天輪,千佛聖力!」   天地轟然巨震,一道金色的氣罩從天而降,將方圓百丈的地域全部罩入金色氣罩中。我望著頭頂金色的天穹,訝然對娘子說道,「娘子,這難道是金鈸放大後的樣子?我們被罩在金鈸下面了!」   娘子臉色微變,雄黃劍插向大地,地下傳來一聲金鐵交擊聲音,娘子變色道,「不好,地下也被金鈸罩住,我們被困在一對金鈸之內了。」   我連忙接引地靈之氣,召喚十二星象助陣,可是靈氣枯竭,絲毫沒有匯聚的跡象。猛然想起費老的警告,五金隔絕地靈,萬萬小心。沒有想道,今天碰上金鈸法王,他的金鈸罩地竟然是我的剋星!   金鈸法王怒吼一聲,金色的空間裡千萬計的金鈸旋轉飛出,從四面八方攻擊向我和娘子、小青,巨大的金鈸數量奇多,根本無暇去一一射落,轉眼間娘子的雄黃劍所化白龍被斬回原形,小青的青蛟也變回青鱗劍,娘子、小青護著我,死死抵抗滿天飛舞的巨大金輪,小青的身子被金輪擊中,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我心中焦急,此時可怎麼辦?   金鈸法王的神色好像比我們還緊張,不時回望西方,加緊摧動金鈸攻擊。我心中一動,看來他在擔心什麼事情發生或什麼人發現,利用他的心理,只好冒險搏一搏了。調集身體中全部靈氣,瘋狂注入十二星象,身體裡一股清涼的靈氣生出,讓我的心神一陣舒適,子鼠星的聲音傳入耳中,「老大,我出來了!」往常召喚子鼠星,所需要的靈氣可是今日的幾十倍還要多,為什麼那股清涼靈氣出現,子鼠星就立即出來呢?來不及想那麼多,我對大家喊道,「還記得怎麼闖出誅仙陣的麼?娘子,我喊一二三,破陣!」   娘子冰雪聰明,聽我提及誅仙陣,面上喜色閃過,已然想到了那個假金蟬脫殼的計策。娘子摧動雄黃劍,我大喊一二三,萬丈白光發出,熾烈得可比太陽。金鈸法王瞇著眼睛,看不真切,子鼠星發動隱身術,將我和娘子、小青隱去身形。就當我和娘子、小青身子擠在一起時,一道清涼靈氣在我的體內產生,流入娘子體內,小青的體內一道靈氣流入我的體內,似乎我們三人之間的靈氣產生了貫通。這股靈氣越流越快,讓人幾乎忍不住舒服得大叫出來。   金鈸在白光散去後,赫然發現我們消失不見,驚詫得張大嘴巴,連呼不可能,「怎麼回事兒?人在哪裡?」金鈸發瘋一樣大喊,眼神四處搜索,我和娘子、小青手拉著手輕輕壓低呼吸,盯著金鈸,看他如何辦。   「不可能,當年孫悟空都逃不出我金鈸法相的禁錮,兩隻蛇妖一個凡人怎麼可能逃出去!不可能——」金鈸的自信心竟然被我的一個小伎倆打擊得支離破碎,像瘋了一般喃喃自語,此時西天一朵祥雲飛速飄來,金鈸法王見了,臉色遽變,收起金鈸氣罩化作一道金光鑽進地下,消失不見。   祥雲落地,一個胖胖的大和尚落地,我看見了不禁吃驚得張開嘴巴,竟然是大肚彌勒佛!從小就在廟裡看到他塑像,很是慈祥歡喜,此時看見,雖然我對和尚沒有好感,還是覺得很親切。   彌勒佛向金鈸逃竄的地面看了看,搖頭歎氣道,「又晚了一步。」他回身看著隱身的我和娘子、小青,淡淡笑道,「三個小朋友,顯身來說說話,如何?」   我心裡驚駭之極,子鼠星的隱身術高明之極,就是大羅天仙都發現不了,彌勒佛怎麼發現的?難道他比大羅金仙還厲害?這次死了——我和娘子對望一眼,淡淡顯身,我將娘子、小青護在身後,沉聲道,「彌勒佛?我娘子和小青雖然是妖,可是我和娘子真心相愛,娘子更是菩薩心腸救人無數,求你大發慈悲,不要為難娘子和小青!否則,我——」我能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對面可是一尊佛啊!我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可是我心裡知道,要是他要收了娘子,我就是拼了形神俱滅也不能讓他得逞!   大肚彌勒佛微笑看著我,奇怪問道,「這位小相公,你說得話怎麼這麼好笑?貧僧為什麼要收你的小媳婦,我們和尚可是四大皆空,不能娶妻的啊。」說罷,彌勒佛大笑看著我,一臉促狹。我愣住不解,難道西天來的彌勒佛不是法海的靠山麼?為什麼看見娘子和我在一起而不管?我這種想法簡直是犯賤,可是這都是法海逼出來的,見到和尚我就會緊張。   彌勒佛搖頭笑道,「世人皆是癡,修仙修長生,到頭看不破,修成一身癡!哈哈哈哈——」   我聽了彌勒佛的佛偈,呆呆不解,娘子的道行可比我這個半路出家的門外漢強得多,跪下對彌勒佛拜倒,說道,「多謝彌勒佛如來指點迷津,弟子受教了。」小青和我一樣,迷迷糊糊,可是看見娘子下拜,也跟著下拜。我正要下拜,只要彌勒佛不收娘子,我拜一拜也樂意。可是彌勒佛側身避過,對我神秘笑道,「貧僧受不起你這一拜,不拜也罷。相公遇到了貧僧座下的一對金鈸,也是緣法,沒有傷在那孽障手下,可見相公心機聰慧,並非常人啊。呵呵,貧僧贈與相公一道靈符,待得再見那孽障,勞煩相公通知貧僧,多謝了!」   彌勒佛揮出一道靈符,貼在我的右手手背上,隱入皮膚不見。我看得眼睛發花,彌勒佛笑著飛走,傳音道,「相公是與我佛門有緣之人,擅自珍重。靈符啟用,心念即可。」   望著彌勒佛飛走,我心裡擔憂道,難道是法海的陰謀,找個人來冒充彌勒佛,對我施展懷柔策略,騙我上鉤?不可能啊,金鈸明明被這彌勒佛嚇得奪路而逃,如果彌勒佛不來,我和娘子說不定還是會被金鈸法王發現,那個金蟬脫殼的計策未必可行,豈不是死在金鈸手裡,還省了法海一番手腳?心中疑團重重,娘子拉著我的胳膊,輕輕說道,「相公無須費神,須知癡念最傷神,得放開時須放開。」   「得放開時須放開?」我喃喃念著這句佛家的禪機之語,更陷入了一片迷惑。 第24章、無相靈山有相僧之第三話   第三話、懾青女鬼千屍案   別過彌勒佛,一夜無話,第二天天光放亮,我起身刷牙,看著手背上隱隱的金色佛印靈符,總是心裡彆扭。想除去這個監視器一樣的東西,又怕金鈸法王上門,沒有能呼叫彌勒佛幫忙的手段。不除去,睡覺都不安生,生怕和娘子的親暱動靜全被無良佛爺偷聽去。   我正鬱悶著,門口沈明堂家管家來請,去給沈明堂治病。這個可憐又可氣的傢伙,神智還是昏昏沉沉,有時能認出我叫一聲翰文,有時又嚇得大叫如同瘋狂野獸,生人勿近,典型的精神分裂症,可如何治療呢?沒有藥物,也沒有儀器診斷,實在撓頭。我答應了晚上去給沈明堂治病,白天還有另一件事要做,就是去一趟地府,給閻王送禮。   三顆蟠桃,說貴重也不算貴重,上等大仙們年年都能吃到。可是閻王這種權力大級別低的地方官員,就沒有機會享受蟠桃美味了,對於他來說,蟠桃無異於天大的寶貝。那可是身份的象徵!   當我將三顆蟠桃遞到閻君秦廣王面前,鐵面的閻王竟然眼淚在眼圈裡打轉,揮退手下陰兵,哽咽說道,「侯爺,謝謝侯爺的厚禮!蟠桃,我這一輩子也沒有指望能吃上一次,今天竟然可以嘗到三顆,簡直是老天厚待我秦廣啊——」   我呵呵笑道,「閻王爺爺可別這麼說,像您這樣有膽有識有謀有略的閻君,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說不定過個三五十年,您就可以去瑤池名正言順地喝瓊漿玉液,吃蟠桃仙果。」   秦廣王不住點頭笑道,「借侯爺吉言。嘿嘿,結交侯爺,果然是我秦廣這一生最英明的決斷,以後還要侯爺多多照顧啊。」   我趕緊低頭作揖,回笑道,「哪裡,還要閻王爺爺多多提點才是。對了,在下一事不明,請閻君賜教。」   秦廣王微笑說道,「請講,小王必定知無不言。」靠,給你三個桃子,立即從本王變小王,我心裡一笑,緩緩說出沈明堂的病情,說出自己的疑問,「這精神分裂症,是不是魂魄出了問題,該如何醫治呢?」   秦廣王聽了呵呵一笑,指點我說道,「侯爺不識此小技,也是難怪。凡人魂魄缺失,秩序招魂鎮魂,自然可以解除精神分裂的徵兆。還有就是邪靈入體,也會導致侯爺所說的精神分裂狀況。都是只需一些茅山小術,就可治癒。」   「原來如此,多謝閻王爺爺指點,我這去給沈明堂招魂、鎮魂。」   我大喜之下告辭閻王,這下沈明堂的病有救了。閻王好人當到底,傳了我幾手閻君獨門的招魂、鎮魂之法,比起茅山道士的法術可高明多了。就是神仙的魂魄,此法也可招鎮,真是牛比得沒商量。   晚上我獨自一人去給沈明堂治病,特別交待娘子小心,別中了金鈸法王的暗算。不除掉這個金鈸法王,我們的日子總是有些隱憂,這也是命,難以躲避,該來的總是要來。我心裡自己安慰自己說道,「也好,早日除了金鈸,就不會有將來孩子仕琳出生後,被白兔精胡媚娘迷惑,更不會有三番五次的劫難,就讓他一生平平安安吧。不過,堅決不能給他定娃娃親,和表妹近親結婚太難以接受了!」我一路想著娘子腹中孩兒出生後的事情,心裡高興不已,自己也快要當爹了。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可是將來仕琳能高中狀元,有如此一個孩兒,也是不錯嘛。不能因為他爹許仙是個可惡的傢伙,就虧待了孩子,這對他不公。   進了沈家大宅,給沈明堂診脈,我勸沈夫人迴避,將屋子門窗關嚴,給沈明堂「治病」。招魂法一出,陰風陣陣,吹得我毛骨悚然,不知道閻王的法術為什麼搞得氣氛大於實質,一陣吹風。只有幾十絲若隱若現的靈氣絲伸向遠方,從牆壁外晃晃悠悠拉入一個虛影魂魄,進入沈明堂身體。他的雙眼漸漸有了神采,看著我叫道,「翰文!」忽然,沈明堂神色突變,顯然是想起了什麼,臉色難看之極,身子打顫,似乎很是怕我。   我歎氣道,「沈大官人,你好糊塗啊。此刻還以為我是妖精要害你,你也不仔細想像看,僧道妖言皆是騙人錢財,你白花了那麼的銀子,最後是誰治好你的病?」   沈明堂一呆,他雖然魂魄離散,可是這段日子我日夜為他治病,他的娘子無微不至照顧他,家中兄弟奪產,我仗義相助,他都是有記憶的。此刻想起,沈明堂嚎啕大哭,撲在我腳下,抽泣道「翰文賢弟,功德侯爺,沈明堂有眼無珠,視真朋不見,反而聽信妖僧妖道的胡言亂語,賢弟不要記恨為兄,為兄一定改過。謝謝賢弟救我的大恩,賢弟受我三拜。」沈明堂這一哭,我是最受不了有人服軟認錯的,當即也就消氣笑道,「沈大官人請起,在下怎麼會記恨大官人呢?雖然那法海給我填了不少麻煩,不過如今他畏罪潛逃,已經離開鎮江金山寺,無須掛懷了。」   沈明堂聽得法海逃走,更堅信了我的話,大罵妖僧害人。我淡淡說道,「沈大官人,那日你灌醉我,小青來接我回家,也被你灌醉,後來聽說沈家出現大蛇,驚擾了內眷。唉,你是誤會了!小青和那大蛇沒有絲毫關係,事後她醒來找到我,攙扶我一同回家,對大蛇之事全不知情。你因為這個就懷疑小青是妖,上金山寺求援,實在是荒唐啊。」我替小青撒謊,此時沈明堂對我是絕對相信,自責不已,「翰文賢弟,那日一定是我眼花,要不就是裝邪,還懷疑小青姑娘和翰文賢弟及弟妹,為兄實在汗顏。」   說開了話,一天雲彩過去,沈明堂又開始心思活動,笑著說道,「不知道青兒姑娘可說了婆家?」   我哀嚎一聲,天哪,早知道就不治好這個要色不要命的色情狂,他竟然又開始打小青的主意!我故意歎氣道,「小青現在和梁王世子過從甚密,我和娘子都指使不動這丫頭了,唉,女大不中留啊。」   沈明堂聽得世子之名,洩氣皮球一般蔫了,我正色對他說道,「大官人,夫人對你一片癡情,在你病榻邊日夜伺候,對沈家可是第一等的大恩人啊,沒有了夫人,你的家業此刻不知道姓了誰家姓氏呢!大官人不要再三心二意,應該對夫人多多關心才是!」   我說完此話,窗外傳來一聲抽泣,竟然是沈夫人在窗下偷聽,她不放心沈明堂,即使我讓眾人離去,她也沒有走。此刻聽到我為她說話,竟然感動得哭泣起來,恐怕也是一腔委屈憋得,此時一併發洩了。沈明堂臉色愧疚,低頭不語,忽然走出房間,對屋外的沈夫人一揖到底,低聲道,「娘子,明堂知錯了,多謝娘子的大恩大德,明堂絕不敢忘。」   黑暗裡,我看見沈夫人臉色嫣紅,扭頭道,「你只要少花心些,時常陪陪我也就夠了。就是你去醉紅樓喝花酒也不要緊,可是你的身子千萬不能出事啊,我和這個家可是離不開你的。」說著,沈夫人神色落寞,又有些失意。沈明堂摟著沈夫人,保證說道,「娘子,從今往後,我絕不做出對不起娘子的事,如違此誓,猶如此指!」沈明堂一發狠,竟然將左手的小指咬下來,當場發了血誓。   沈夫人大驚,我卻心裡歎息道,但願一根手指能換浪子回頭!   明月高掛,沈園東角內眷之所,沈夫人的一個遠房表妹來看表姐,此時已經睡下。黑暗中,一個黑衣人影跳進她的閨房,嚇得她大叫起來。   「表姐,是你麼?別嚇唬月茹,人家的膽子小!」   「嘿嘿,小姐的膽子小,正好我來陪你過夜,給你壯膽!」一個陰冷的男人聲音響起,黑衣人走近月茹,掌中金光閃過,月茹的貼身內衣碎成寸縷落下,嚇得月茹尖聲大叫,卻發現發不出一點聲音。   黑衣人獰笑撲在月茹身上,三五下將月茹按在牙床之上,掌中金光劃過,月茹的四肢筋脈盡數被挑斷,痛徹心肺。黑衣人掏出男人那活兒,對準月茹處子的身子,挺身而入,月茹下體傳來撕痛,身子在黑衣人狂暴的動作下顫慄抖動,渾身痙攣。黑衣人如同一隻野獸,用牙齒和手掌將月茹的身體幾乎撕成血肉模糊的一塊血葫蘆。月茹睜大雙眼,死死盯著黑衣人,一股怨氣沖天而起,臨死前月茹衝破黑衣人的禁制,瘋狂叫道,「我作鬼也不會饒過你!」   黑衣人冷笑摘下遮面的黑巾,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好啊,我是杭州城名醫許仙,你作鬼儘管來找我報仇!啊哈哈哈——」月茹的脖子被一道金光劃開,生機斷絕,臨死前月茹死死記住了這張臉,還有這個讓她痛不欲生的名字——許仙!一道黑影從黑衣人身上飛出,瘋狂吸收月茹流出的處女之血,輕輕顫抖著,緩緩縮回黑衣人體內。黑衣人冷笑不已,縱身離開沈家。   月茹的慘叫驚醒了沈家大宅所有的人,此時沈明堂和沈夫人連忙趕到月茹房間,進門就看到慘不忍睹的月茹屍體,別凌遲一般割成碎肉,掛在骨上,血液乾涸,恐怖之極。牆上用鮮血寫成五個大字:殺人者許仙!   沈明堂臉色發白,沈夫人更是駭得幾乎暈厥,嘔吐不止。管家連夜報案,沈明堂和沈夫人在客廳裡休息,沈夫人喘息道,「相公,此事真的是許大夫所為嗎?為什麼牆上會寫著殺人者許仙的字樣?」   沈明堂臉色發白道,「不會的,翰文賢弟剛剛離開沒有多久,怎麼會是他呢?而且許仙的名字可能是重名重姓,也說不定。或者……」沈明堂臉色越發白起來,顫抖說道,「翰文他出門後,又偷偷轉了回來,進了月茹的閨房?」   沈夫人搖頭道,「不會,就算是許大夫殺人,何必寫下自己的名字?難道有人想栽贓嫁禍不成?」   沈明堂和妻子討論得不得要領,管家報案回來,也是臉色發白,顫聲道,「東家,今日杭州府衙可是忙得很,聽說城裡城外千家命案,死了無數的黃花閨女,家中人都發現牆上寫著五個大字:殺人者許仙!」   地府豐都,陰風慘慘,無數女鬼紅睛赤髮,聚集在豐都城門,齊聲怒吼道,「惡徒許仙,姦殺民女,閻王替民女做主啊!」   怨氣沖天的女子,死得痛苦淒慘,靈魂不安,半入魔道,皆成飛天懾青女鬼,就是冥界豐都都不敢開門放行如此眾多懾青鬼進入,否則引出大亂,就是十萬陰兵也難以鎮壓。女鬼中一個美貌女子,高聲喝道,「姐妹們,許仙惡徒殺人害命,污我等清白,閻王不管,我們自去報仇!」   眾女鬼齊聲厲嘯,豐都鬼域震動,秦廣王聽到眾多女鬼含冤的叫聲,皺眉不已,喃喃道,「許仙啊許仙,你的麻煩可真是不少啊!」   為首的女鬼正是月茹,她領頭飛身而起,向陽間衝去,浩浩蕩蕩千名女鬼跟從,一道凌厲的陰煞之氣只指杭州!   就在杭州城炸開鍋一般盛傳許仙夜殺千名處女,吸食處女陰血,滿城風雨沸沸揚揚之時,天地間一股淒慘咒願鋪開,陰雲鬼氣瀰漫杭州,保合堂前陰風呼嘯,月茹領著眾懾青女鬼來到,厲聲叫道,「許仙,還我等命來!」   此時,我和娘子還在夢想,聽到陰風慘慘刮過,嚇得齊齊坐起。女鬼聲音入耳,無數懾青厲鬼穿牆入臥室,向我和娘子撲來。娘子清叱一聲,雄黃劍出竅,至陽白光發出,眾女鬼尖叫一聲躲開。   娘子臉色凝重,穿好衣服,全身備戰,盯著圍繞在身邊的眾女鬼,不敢絲毫鬆懈,對我說道,「相公,這些都是懾青鬼,怨氣深重、陰氣逼人,尋常陰兵都不是她們對手,相公小心!」   我鬱悶地看著眾女鬼,她們一個個見到我,像瘋了一般撲上來,被娘子打退一次又一次,還是捨命撲來。我大怒道,「你們瘋了不成?我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麼來騷擾我?」   領頭一個女子,淒厲慘笑,「許仙,一個時辰前你污辱我的身子,蹂躪我的肉體,將我身上的肉片片割下時,怎麼不說此話?我和你何冤何仇?還我命來!」   娘子面色有異,我急忙解釋道,「娘子別聽她胡說,我沒有污辱過她,更沒有割過她的肉!她血口噴人!」   娘子低聲道,「相公,這其中有古怪。你看這許多女鬼,都是對你怒目而視,難不成她們都是來找你報仇的?」   我脊背發涼,難道這近千名女鬼,都是被虐殺而死,化成懾青厲鬼來找我索命?天啊,是什麼人害我,這招太陰毒了!眼看眾多女鬼逼近,娘子明知她們有冤,下重手不是,不下重手更不是,懾青鬼戾氣深重,可不會留情,瞬間我和娘子已經身中幾十鬼爪,陰氣入侵,寒噤不已。隔壁小青也傳來呼喝聲,我大急不已,一家人同時都陷入了進退兩難的死境! 第25章、無相靈山有相僧之第四話   第四話、千島湖心千女魂   面對上千個慘死奸人手下、怨氣沖天的懾青女鬼,我和娘子束手無策。突然,我想起閻君所授的鎮魂法,不知道好使不好使,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急急唸咒作法。陰風吹拂,眾多懾青鬼被陰風吹過,都斂去的狂暴之情,怨恨地盯著我,依然沒有散去的趨勢。我心中鬱悶,據理力爭道,「眾位小姐,我和你們素不相識,怎麼會去害你們性命?還有,你們都是什麼時候死的?我一個人人力有限,要害這許多人,起碼要費一二年的功夫,你們覺得此事難道沒有蹊蹺之處嘛?」   領頭的女鬼幽幽飄過來,冷冷說道,「許仙,你一身妖術,眾家姐妹成了冤魂厲鬼尚且殺不了你,也罷,我等且去修煉,一年、兩年,哪怕是十年、二十年,總要找你報仇!」   我身子打個寒戰,這領頭的女鬼太可怕了,簡直就是一個伍子胥式的報仇狂人!我都幾乎是哭著哀求道,「小姐留步,我真的不認識你們啊!你仔細想想,我好歹也精通幾個法術,如果是我殺了你們,早就毀去你等魂魄,何必等到你們聚集一起來找我報仇?」   娘子持劍,語重心長對眾多女鬼說道,「各位妹妹,你們慘死奸人手下,怨氣沖天,我和相公都能理解。可是冤由頭債有主,你們不能做那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傷了好人啊。我家相公捨醫贈藥,功德之名傳遍蘇杭,難道你們真的不知麼?」   不少女鬼從怒氣中恢復一絲神智,遲疑問娘子道,「你可是白娘娘?救瘟疫的白衣觀世音?」   娘子輕輕點頭,「白衣觀音不敢當,都是我家相公冒死去華山采秦桑替杭州百姓解瘟毒,蘇杭二州的百姓,如無相公相救,恐怕死者盈野,會變成兩座空城。各位小姐想想看,我家相公如此慈悲心腸的人,會去做殘害如此多無辜生命的喪心病狂之舉嗎?」   很多女鬼都茫然不知所措,看著領頭的女鬼,問道,「月茹姐姐,許大夫和白娘娘是好人,我們記起來了!他會是殺死我們的許仙麼?」   月茹也是臉泛疑色,盯著我看,我連忙說道「月茹小姐是嗎?天下同名同姓者有之,更有人蓄意陷害,嫁禍於我,也有可能。小姐仔細想想,不妨說說被害的時間、地點、經過,我幫眾位姐妹推敲一下奸人是誰,他又是何目的殺人?」   月茹盯著我的面孔,神色漸漸變得淒厲,冷笑道,「我記得你的臉,就在今夜,在沈園內宅,你污了我的身子,還將我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你都不記得了嗎——」月茹一聲淒厲長嘯,雙眼赤紅,身上的怨氣沖天而起。群鬼受她的感染,懾青鬼氣瀰漫開來,我心中咯登一聲,「沈園?怎麼可能!月茹是沈明堂什麼人?」又和沈明堂這個倒霉鬼牽扯在一起,我幾乎氣得吐血。發動早就準備好的土遁術,地靈氣翻湧成潮,將眾女鬼撲來的勢頭阻擋得一緩,我拉著娘子沉入地面之下。遁入小青屋子裡,她幾十個女鬼纏得無法脫身,急得大叫,「你們這些懾青鬼,好不煩人,為什麼纏著我?」   眾女鬼齊聲道,「月茹姐姐命我等纏住你,不傷你性命,已經是開恩!誰讓你和惡人許仙住在一起,助紂為虐!」   我地下幾乎笑出來,這些女鬼挺團結啊,都聽那個月茹調遣不說,還文縐縐地「助紂為虐」?小青最怕掉書包的酸腐文人,見到這麼多酸女鬼,恐怕更難熬吧?見到小青臉色發黑,我翻起地靈之氣,將小青拉入地下,向城外遁去。   出城後,我和娘子、小青飛天而起,向錢塘江上飛去,暫避這許多懾青鬼。我沉聲道,「看來要再跑一次陰曹地府找秦廣王幫忙了。這些女鬼死得蹊蹺,卻都來找我報仇,真是莫名其妙,難道是有人嫁禍?」想起最近剛剛得罪的人,除了巫薩滿就是金鈸法王。那麼姦殺千名女子的兇手,就呼之欲出了。   小青大叫道,「一定是巫薩滿!這個妖人一看就是色狼相,整天裹在黑袍子裡,絕對是個變態。可憐的一千個姑娘,就這麼被他殺害了,成了懾青鬼永不超生,真是可憐啊。」   娘子皺眉不語,我對小青說道,「不能妄下斷語,此事沒有水落石出,難以證明就是巫薩滿下的手。那金鈸法王也有可能!」   小青撓頭問道,「金鈸法王是金鈸修成的妖怪,會對人間的女子感興趣麼?」我一聽小青的懷疑,幾乎絕倒,金鈸都已經修成法身,還是個男人,只要他願意當然可以去姦殺少女,嫁禍給我。這和感興趣不感興趣有什麼關係?小青還是一臉迷惑,我也懶得解釋。   天邊陰氣湧動,懾青鬼追來了!娘子神色間隱隱做了決定,對我說道,「相公,鬼氣深重,對百姓有害。我們將眾女鬼引到一處陰氣旺盛的地方,我和青兒暫時困住她們,相公下地府找閻君想辦法!」   「好,就這麼辦!」我順手一指北方,說道,「哪裡陰氣重,就去那個方向!」娘子詫異道,「相公,你如何知道?為妻還未卜算,相公的心卜已經如此快了?」   我尷尬一笑,「娘子取笑了,我哪裡會什麼心卜,不過剛才娘子說陰氣重的地方,我自然就感覺到北方不遠處有陰氣彙集之所。我自己也覺得神奇!」   娘子相信我的感覺,三人駕雲飛向北方,錢塘江在腳下掠過,一路逆流而上,連過富春、新安江,來到一片湖泊之上。無數島嶼星羅棋布,散在湖面上,我腦子裡靈光一閃,當即叫出,「就是此地,千島湖!」   娘子大喜,不住點頭,「好個陰氣會聚的好地方,水力豐厚,正適合我和青兒作法!」娘子對我使勁點頭,讓我去地府搬救兵,我不放心娘子,不敢放心入地。娘子深情對我一吻,輕輕說道,「相公快去快回,為妻絕對不會有事的。」   「娘子,為了我,你和小青一定保重!」我一咬牙,鑽進千島湖的波濤之中,向湖底潛去。娘子和小青對望一眼,大袖輕搖,千島湖無風起浪,大雨傾盆而下,一條又一條的無形水龍飛舞上天,席捲向追來的懾青女鬼們。   月茹大喊,「姐妹們,合力圍捕惡人許仙!不要理會這兩個女妖!」眾多女鬼向湖面飛下,向入水追擊我。我在水下回望娘子和小青,替她們擔心不已。   娘子聲音傳入耳朵,對我笑道,「相公快走,為妻要發動煙波大陣,困住這些女鬼了!」   「大浪滔天,煙鎖瓊樓!」   千島湖上的大浪湧起,如同巨大的山峰,直插雲霄,眾女鬼被煙波大陣擊散,無法結成陣形。月茹領著一群女鬼要入水追擊,可是水色變成水銀一般,月茹等女鬼剛要潛入,就被頁面的銀光一晃,身子倒飛回天空。身後大浪當頭罩下,月茹等人閉目抵擋,身子一輕已經進入一片朦朧天地,四處皆是水色,棟棟煙霧瀰漫的樓台掩映,月茹等女鬼徹底迷失在大浪之中。   娘子端坐小青頭頂,此時小青顯出原形真身,青色巨龍盤繞千島湖上,長長的身子將千名女鬼圍攏,只見女鬼們在大浪峰間飛舞,就是無法找到出路。娘子閉目念動咒語,不敢鬆懈,小青艱難道,「姐姐,水靈幾乎被我們抽乾,大陣運轉難以持久,到時陣法停下,這些女鬼四處逃竄,我們如何是好?」   娘子艱難答道,「放心,青兒。天色已經快亮,懾青鬼雖然厲害,但是她們新死不久,還見不得陽光,太陽東昇自然可以壓制她們!」   小青望著東方,巨頭輕搖,「唉,何時才能天亮啊?」   我奔入地府,豐都城大門緊閉,我鬱悶之極,拍門喊道,「杭州許仙求見秦廣王!」   陰兵探頭道,「許侯爺,閻君去向地藏王菩薩請安,三日內不回,侯爺請回吧!」   「什麼?去向地藏王請安?如今千名懾青鬼大鬧杭州,地府有沒有人管啊?」我急得大叫,那陰兵乾脆縮頭不理。我心中一股無名火上升,這個秦廣王老王八,收蟠桃的時候笑得一副賤樣,有難求他卻來個小兵擋駕!靠,秦廣王,我記住你了!   「怎麼辦?怎麼辦?娘子和小青困住千名女鬼,不能太久,萬一女鬼們激怒,娘子和小青會吃虧的。」我急得團團轉,恨不得打破地府城門闖進去,可是此時不能魯莽,和閻君撕破臉,豈不是更麻煩?   「喲,許仙?你在地府門口轉來轉去,是尿急找不到茅廁嘛?呵呵呵呵——」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響起,奇醜無比的孟姨穿著一身黑色衣裙走來,對我橫拋一眼,不知道是媚眼還是白眼,嚇得我噤若寒蟬,點頭就要跑路。   「你不想解決那一千個懾青鬼的麻煩,就儘管走。要知道懾青鬼一日道行長一年,過個三年五載,憑你大羅金仙的修為也會被她們生吞活剝,許仙你的小媳婦白素貞可要守寡了,可憐啊——」孟姨公鴨子一樣的嗓音說話,我卻背後陣陣生寒,停下腳步,對她皺眉問道,「還請孟小姐指點迷津!在下感激不盡。」   孟姨走近,冷冷看著我,冷笑一聲,「許仙?許先?我不管你是誰,既然你上次打賭贏了我,我自然服輸。但是,本姑娘也要找機會贏你一次,贏回面子!你和我賭一把,你贏了我就告訴你對付懾青鬼的辦法,你輸了,我也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在地府裡給我當一百年的苦力,任我驅使!」   我盯著孟姨滿臉濃瘡一般的面孔,忍住噁心,沉聲道,「孟小姐,你如此趁人之危,恐非君子之道!」   「切,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孟姨撩發扭捏身子,陶醉說道。我身子一顫,忍住要吐的衝動,緩緩道,「好,容我考慮考慮,再答覆孟小姐!」我駕雲急飛,逃命一樣逃出地府,背後孟姨殺豬一樣的笑聲傳來,嚇得我更是毛骨悚然。一百年的苦力?那不是比形神俱滅還要痛苦!   衝出地府,千島湖上波濤翻滾,一條青色巨龍若隱若現,我連忙飛上青龍頭頂,看見娘子汗流滿面作法困住眾女鬼,我顧不得許多,盤膝坐在娘子身後,雙手抵住她的背心,將自身的靈氣渡入她的體內。就在我解除娘子背心的剎那,一股清涼靈氣從屁股下小青的巨大龍頭傳入我的身體,又導入娘子身體,三人同時一震,那股源源不斷的靈氣如涓涓細流,流淌在全身筋脈之中,疲勞盡去,說不出的舒服愉快。   娘子驚訝道,「相公,又是如此!在金鈸法王的金鈸罩內,相公、為妻和小青身子接觸,就產生了這道神秘的清涼靈氣,如今又是如此!」   我興奮道,「這道靈氣可是好寶貝,有了它十二星象就可以輕鬆召喚出來,我們有幫手了!」靈氣入十二星象,一顆星象珠閃爍黃色光芒,清亮的馬嘶之聲透出,直撼天際。   「午馬星!」我心中一喜,耳際傳來午馬星的洪亮聲音,「老大,午馬星在此,懾青鬼由午馬來為老大分憂!」   太棒了!關鍵時刻總是有星象來幫忙,太帥了。   午馬一身雪白的皮毛,嘶鳴不止,蹄踏波濤闖進煙波大陣,身子發出奪目的白光。娘子吃驚不已,說道,「好強的陽剛之氣!午馬星身上竟然可以發出至陽之光。」   這應該就是午馬星的絕技之一『六陽功』了吧?眾懾青鬼在六陽功摧發的陽光下,紛紛掩袖遮蔽,亂成一團,身子顫抖,鬼氣大減。我高聲對午馬星喊道,「不要傷害她們,只需制服這些女鬼就可以了。」   午馬星一聲嘶鳴,算是答應。眾女鬼都服服帖帖趴在水面,娘子撤去煙波大陣,午馬傲視眾鬼,踢踏不已,神態高昂。月茹恨恨盯著午馬星,又向我怒視,我心裡一歎,這個倔強女子不報仇是誓不罷休的,要如何開解他呢?   就在午馬星昂揚得意的時刻,月茹忽然發難,身子化成一道詭異紅光,刺入午馬星體內。午馬一聲悲嘯,轟然倒在湖面上,沉入水底。眾多懾青鬼紛紛化成紅光,將我和娘子、小青圍困,紅光纏繞,我只覺得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眼前發黑,沉入了水底。娘子的手和我緊緊拉在一起,小青身子緊緊纏著我和娘子,三人一同沉入水底。   湖面血紅的波濤翻滾,久久之後,平息不動。月茹帶領一眾女鬼飛出水面,神態猙獰,仰天大笑,「我們終於報仇了!喝乾仇人之血,我們就可以轉世投胎,重新做人。」   眾女鬼瘋狂吸吮著湖面殷紅的水波,這其中摻雜著誰的血液?此時,千島湖後,一道黑影飛上天空,看著東方天際太陽升起,冷冷笑道,「懾青鬼,你們的死期到了。看在你們替本王辦了這趟差事,殺了許仙和白素貞,本王就給你們一個痛快!哈哈哈哈——」   金色的光從黑衣人雙掌發出,射向湖面上的眾多女鬼,月茹身子被金光擊中,瘋狂呼痛,怒目回視,淒厲叫道,「是你,害我的惡人——」   黑衣人身形轉動,化形之術解去,仰天大笑道,「無知的女鬼,太陽初生,陽氣復甦,爾等雖然是懾青鬼,法力無邊,可是也難逃本王的佛光絞殺!此時認出本王,已經來不及了,嘎嘎嘎嘎——」赫然是金鈸法王在狂笑,一道黑影從他的身上溢出,獻媚叫道,「父王好本事,求父王抓幾個懾青鬼給孩兒進補,助孩兒早日復體!」   金鈸搖頭道,「懾青鬼鬼體陰寒至極,我兒不可輕易煉化,否則易被其反噬。還是老老實實吸取處女陰血練功,雖然緩慢,但是不會出誤。」   蜈蚣精的魂魄聽了金鈸法王的話,鬱悶地鑽進法王體內,法王冷笑,雙掌中金鈸變大,就要用佛光配合陽光消滅這些懾青鬼女。   月茹淒厲叫道,「姐妹們,這金鈸法王才是我們真正的仇人,我急得他掌中的金光,就是它將我的身子割成碎肉,讓我痛不欲生!殺了這個奸賊——」眾女鬼呼嘯著衝向金鈸,金鈸嘴角一撇,冷冷道,「自不量力!讓爾等見識見識金鈸法王的神通!」   碩大的金光罩出現,將千名女鬼全部籠罩,女鬼衝不出金光罩的禁錮,東方太陽升起,一縷陽光透過金光罩射入,女鬼們發出淒厲痛苦的嚎叫。   月茹瘋狂叫道,「金鈸法王,你不得好死——」剎那間,千名女鬼煙消雲散般消失在金鈸內,無影無蹤。   金鈸法王大驚失色,瘋狂喊道,「不可能!懾青鬼怎麼不見了?她們也能逃出我的金鈸?不可能,不可能——」 第26章、無相靈山有相僧之第五話   第五話、稱仙帝道藏集成   金鈸法王這個自大狂,第二次被打擊信心,目瞪口呆盯著金鈸光罩內千名女鬼消失,幾乎要將自己的腦袋抓破,也想不明白其中關節。收回金光罩,金鈸法王掃視千島湖面方圓百里,全然不見月茹等懾青女鬼蹤影,越發心驚。要是讓月茹等躲起來三年五載,再次找他報仇,金鈸法王有佛光護體也難以逃脫月茹等怨氣深重的懾青鬼之手,他如何能不怕?   當他收起金光護罩,我大聲笑起,和子鼠星顯出身形,對金鈸法王嘲弄道,「金鈸法王,我看你改名叫笨蛋法王算了。虧你還是反派,搞這麼多陰謀詭計,卻聰明反被聰明誤,暴露了行跡。如今月茹等人都知道你才是殺害她們的真兇,笨蛋法王你就等著夜裡懾青鬼找你報仇吧!」我對金鈸法王嘲笑不已,娘子和小青從湖面下飛出,站在我身邊,一起持劍怒視金鈸法王。   「你、你、、你們不是死了嗎?」金鈸法王瞪大雙眼驚道。   「別口吃,看仔細,我和娘子健康得很,不看見你的下場我們怎麼捨得死?」我冷笑看著金鈸法王,抬手讓他看見,悠悠道,「彌勒佛給了我一道符,說是見到你就呼叫他,我剛才和月茹定計引你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呼叫了一次,恐怕此時彌勒佛他老人家已經到了吧?」   金鈸法王身子顫抖,轉身就走,可是我右手十二星像一抬,巳蛇星布下的拘魂陣中,月茹帶著千名懾青女鬼飛出,將金鈸法王團團圍住。天空烏雲滾滾,辰龍星招來烏雲遮蔽陽光,月茹等女更是如魚得水,渾身鬼氣森森練成陰雲,罩定金鈸法王,寒聲怒嚎道,「金鈸法王,你這惡賊,還我姐妹眾人的命來!」   厲鬼之嘯,穿石貫巖,金鈸的身子被震得嗡嗡顫抖,目露凶光。一聲佛號傳來,彌勒佛微笑著從天而降,對金鈸歎息說道,「孽障,你妄殺千條性命,一點靈根盡泯滅,本座也救你不得。隨我回靈山受罰,消解你的罪孽吧。」   金鈸法王在彌勒佛面前絲毫不敢囂張,眼睛閃過不甘的怨恨神色,可是卻不敢反抗。月茹等鬼女厲聲嚎叫,「金鈸休走,還我等命來!」無數鬼爪撓在金鈸法王身上,發出金鐵交擊的噪聲,可是金鈸法王絲毫無損。彌勒佛歎息道,「眾厲鬼冤魂,爾等的冤屈貧僧都明白,可惜這金鈸是一對佛門靈物,你們是傷他不得,更無法報仇。貧僧念一段往生咒,超度爾等解脫吧!」   月茹不甘大叫,「不,我不要超生!今生不能報仇,月茹心不能安,寧可永為懾青厲鬼,與金鈸法王至死方休!」眾女鬼齊聲悲嘯,彌勒佛眉頭皺起,微笑消失,也是一籌莫展。金鈸冷笑,對彌勒佛說道,「主人救命,金鈸知錯了,求主人責罰!」   這主人二字出口,不光是月茹等女鬼驚愕,就是我和娘子也驚愕不已,我心裡早有一絲準備,料到金鈸法王必然和彌勒佛有關係,還不算太吃驚,可是月茹等女鬼卻誤會了,齊聲嚎叫道,「臭和尚,管你是僧還是佛,想救走金鈸法王這惡賊,絕對不行!」千名懾青鬼竟然向彌勒佛發起攻擊,陰森鬼氣纏繞向彌勒佛。   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開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世人對彌勒佛的仰慕,恐怕多來自於這副對聯中彌勒佛的寬廣胸懷,有佛如此,萬民之幸。彌勒佛搖頭苦笑,對我說道,「施主,懾青女鬼已然信賴於你,希望你善加管束,貧僧帶金鈸先走一步,回靈山處罰於它!」   我心裡一急,搖頭道,「佛爺,您老不能走!這一千個女鬼丟給我,我如何安置?地府不收她們,人間又無處容下她們,如此多可憐的女子怨魂,我一介寒醫如何安排?還有那金鈸法王,壞得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簡直壞透了,您說一句就帶走他,太不夠意思了吧?好歹讓我揍他幾百拳出出氣,讓月茹帶著眾鬼狠狠修理他一番,也能漸漸月茹等人的恨意!您說對不對?」   金鈸匍匐在彌勒佛腳下,冷冷盯著我,彌勒佛聽到我的話,沉吟道,「你說得有理,不過,佛門自有法度,怎麼能擅自改變?金鈸犯戒,理應帶回靈山受罰,這個——」   彌勒佛還沒有說完,金鈸法王眼中寒光閃動,起身雙掌撞向彌勒佛的後背,我和娘子齊聲叫道,「小心背後!」   彌勒佛微笑不已,後背金光一閃,將金鈸生生震飛,笑道,「好孽障,敢向本座出手,你的膽子真是大了!」   金鈸獰笑不已,轉身要走,彌勒佛伸手虛按,金鈸的身子轟然一響,化成原形,兩面金鈸飛舞空中,牢牢被彌勒佛控制住,飛不出三尺之外。彌勒佛笑容剛露,虛空裡一隻白玉般的手掌從彌勒佛背後伸出,輕輕拍在彌勒佛背後。這次偷襲可比金鈸法王的攻擊要厲害得多,彌勒佛神色突變,向前打個跌,金鈸乘機飛走,化成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虛空裡的手掌消失,我張大嘴巴叫道,「彌勒佛,偷襲的人要跑!」   彌勒佛虛空盤膝坐下,一口鮮血溢出嘴角,苦笑搖頭,「貧僧被那人擊傷,來不及追金鈸孽障,許相公,對不起。」   唉,彌勒佛真是個好佛爺,自己受傷還先向我道歉,我豈能再責備他?攔住要衝上去月茹,我正色道,「冤由頭債有主,月茹,不可對佛爺無禮。將來你們轉世投胎,還要佛爺幫忙。」   月茹恨恨收手,我對月茹堅定說道,「金鈸法王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你放心,你們姐妹千人冤死的大仇,我許仙幫你們報!」月茹神色間感動不已,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向我大禮參拜,道,「許大夫大恩大德,月茹和眾家姐妹沒齒難忘,殺得金鈸奸賊,月茹和眾家姐妹願永不投胎,為許大夫作牛作馬,回報大恩!」   「作牛作馬,回報大恩!」一千個女鬼同時下拜高叫,聲勢驚人。娘子歎息道,「相公,你一定要幫她們完成心願啊,否則,她們此生怨氣心結難以解脫,真的就是永不超生了。」   我暗暗叫苦,一千個懾青鬼跟著我,以後我身邊還不時時都是愁雲慘霧,生人勿近?鬱悶啊。   彌勒佛壓下傷勢,神情落寞,我心中一動,對彌勒佛說道,「佛爺,您可知道是誰暗算您救走了金鈸法王?佛門弟子不打誑語,請佛爺如實相告。」   彌勒佛苦笑不已,這尊笑世佛幾乎成了苦笑佛,淡淡道,「貪嗔癡三毒害人,佛門弟子又有幾人得免?萬千原由,都是那三世佛之說害人吧。我本無心佛主之位,奈何懷璧其罪,摩呵迦葉尊者容不下我,才會出手相害。」   摩呵迦葉!竟然又是他這個印度阿三來搞事,可是這次怎麼對自己人他也動手啊?彌勒佛和他不都是住在靈山的佛門大聖,為什麼會窩裡鬥呢?想到彌勒佛那一句無奈的三世佛之說害人,我心中一凜,似乎有些明白了。   摩呵迦葉是佛祖最愛的弟子,可是未來佛主之位卻是彌勒佛,摩呵迦葉因為嫉妒,所以挑唆彌勒佛的法寶金鈸下界成妖,讓彌勒佛焦頭爛額四處尋找,他就可以在暗地裡一番手腳,進行奪權的設計。剛才那隻手掌,分明就是和費老相鬥過的摩呵迦葉的手,我記得分明,當初他一掌差點拍死我,此時見了我還是一陣發寒。彌勒佛好歹是個佛,怎麼會被一個尊者打得吐血?   我憐憫地拍拍彌勒佛,看著他一副笑呵呵的樣子,語重心長說道,「彌勒佛爺爺,你老要多鍛煉身體才是。您看您的將軍肚這麼大,打架都不方便,被摩呵迦葉偷襲吐血,多沒有面子?要努力減肥,爭取將來打得摩呵迦葉滿地找牙!」   彌勒佛還是笑咪咪的模樣,對我微笑道,「許相公,見到金鈸,用佛符通知貧僧,貧僧告辭了。」駕起祥雲,彌勒佛消失在天際。小青咂舌說道,「相公,你好福氣,竟然拍了彌勒佛的肩膀!」   我一愣,看著自己金光四射的右手,怪叫一聲,「輻射?怎麼手會發光?這下死定了,會不會得骨癌?」   娘子安慰我說道,「相公,彌勒佛佛力淳和,你有幸沾染佛光,可是大富大貴的命格,凡人羨慕還羨慕不來呢!」   聽了娘子如此說,我才放心,嘿嘿笑道,「摸了佛爺有如此多的好處?那我可三天不能洗手,多去幾次賭場試試手氣了!」   周圍傳來一陣鶯聲燕語的笑聲,我回神才發現,月茹帶著千名懾青女鬼還飛在天空上,我撓頭不已,怎麼安置她們呢?娘子作法,找來五鬼大福兄弟。大福此時一身陰氣凝實,幾乎和真人沒有什麼區別,他四個兄弟也離陰氣凝實的境界不遠,五人對娘子和我見禮,大福更是高興說道,「久不見白娘娘、許相公和小青姑娘,很是想念,今日蒙娘娘召見,有何事吩咐?」   我打個哈哈,不好意思地把千名懾青鬼的事兒和五鬼兄弟一說,最小的膽小鬼小福已經嚇得臉色灰白,畏懼地躲在大福身後。我不禁一笑,對大福問道,「可有能安置月茹她們的地方?千名懾青鬼,鬼氣森森,生人勿近,否則對凡人性命有害。恐怕,她們是不能隨我入城了。」   大福想了好久,忽然眼睛一亮,對我說道,「許相公,靈隱寺裡有一尊七寶玲瓏塔,塔身六尺,寒鐵鑄成,天性至陰,正合適懾青鬼居住。而且白娘娘在塔上施法,可以鎮住陰氣外洩,放在保合堂裡豈不正好?」   啊?還是要在我身邊?我聽了大福的建議,苦著臉點頭。娘子卻同情這些懾青女鬼,一心要想辦法超度她們,聽說寶塔可以讓她們容身,更可以待在保合堂,當即同意。小青負責去靈隱寺盜來七寶玲瓏塔,我則將千名女鬼暫時封印入十二星象,帶回保合堂。   天色光亮,我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剛剛將懾青女鬼們安置進入寶塔,將塔身用障眼法化成一尊院燈鐵柱,高度不變,還在上面點上長明燈替眾鬼寧心鎮魂。看著鬼氣森森的院燈,我心裡一歎,以後在院子裡和娘子親暱,就沒有那麼方便了。這些鬼女在白天還安分,到了晚上,可千萬別四處亂飛,否則嚇死了人,我豈不又是要去找秦廣王追魂。   剛要去睡覺,大門口來人,高聲叫道,「侯爺在家嘛?小的奉通判大人之命,請侯爺及夫人往迎賓館驛一趟,有要事相商!」   通判?我心裡鬱悶,他和我私交不過泛泛,為什麼來找我?通判,就是相當於知府的副手,如果說知府大人相當於市長,那麼通判大人就是第一常務副市長。他找我有事,我也不能不給面子,撐起睏倦的身子,和娘子赴迎賓館驛見他。   剛見面,通判從館驛裡迎出,執下官之禮,我一陣不好意思,連連道,「通判大人不可如此,在下無官職在身,只是一個虛名侯爺,大人如此大禮,折殺了我也。」   通判大人長得一副好相貌,可以說是年輕有為三十歲正當年,恭敬道,「今日驚擾侯爺來,實在是逼不得已。知府大人得了風寒症,抱病在身不能辦公。可是皇上御定欽差黃裳黃大人負責總理全國道藏,已然從福建來到咱們杭州,杭州一體的官員和道觀之主都要來朝見。侯爺和慈孝神通娘娘都是皇上御封的爵位,此次道藏編錄,杭州地界的負責人,非二位莫屬。請侯爺能體諒下官難處,通融則個,應承了這份皇差吧!」通判大人一揖到地,讓我難以推辭。   忽然,我想起通判剛才提到的欽差,好像是叫黃裳。不由得追問道,「欽差大人叫黃裳?哪個黃裳?」通判一愣,說道,「福州知府黃裳,自幼熟讀經史,更兼通道術,當今最喜丹汞之學,對於道藏整理最是關心,特命黃裳大人搜集天下道學典籍進呈,地方上一刻不敢延誤啊。」   我聽完通判的話,心裡掀起了一道大浪,黃裳啊黃裳,政和三年,總理道藏,他不就是傳說中寫《九陰真經》的那位超級高手嘛!對,就是今年,他會押送道藏進京,遇見一夥打劫貢品的武林中人,不敵落入懸崖,然後為了復仇寫出驚世武學奇書《九陰真經》!我的偶像之一,黃裳,就要到杭州了!   「敢問黃裳大師在哪裡?我能見見他嗎?」我懷著激動的性情,問通判大人說道。娘子看我如此興奮,甚是不解,偷偷捏了捏我的手心,投來詢問的眼神。   通判一笑,說道,「難得侯爺如此想見黃大人,那麼這次收集道藏的皇差,侯爺也自然答應了?黃大人在來杭州的路上,正午時分可能就到。」   黃裳未到,我微微有些失望,正要給娘子講述黃裳大師將來對武學的偉大貢獻,讓娘子和我一起為大師激動。突然,一絲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向通判告罪出了迎賓館驛,對娘子焦急說道,「娘子,我要去迎一迎黃裳大人,他可能有危險!」   娘子不解問道,「黃裳大人能有什麼危險呢?」   「也許是宿命中注定的劫難吧。」我喟然長歎一聲,心思裡交戰不已,如果黃裳果然遇到強敵,我該如何辦呢?   駕起指嘯雲,飛往杭州南方的官道,瞬息來到百里外,煙塵揚起,一面繡字大旗映入眼簾,「玄天聖德仙帝陛下御賜總攬道藏神官黃」的字樣字字金線繡成,迎風招展!是黃裳!   大旗下,騎馬的官員一臉剛毅,雙眼神光若隱若現,顯然是絕世高手的模樣。我心神沉入周圍的大地,兩邊高山上,果然幾十個蒙面人伏在地上,刀劍生寒,絲絲殺氣滲出。   黃裳顯然也已經感到了殺氣,拉住韁繩,揮手止住護經儀仗,臉色有異,沖兩邊山中大喝道,「何人大膽躲在山石樹木之後,圖謀不軌?」   一聲長笑,當頭一個蒙面人領頭跳出,落在大路正中,粗豪笑道,「留下皇帝老兒的貢品,饒你這狗官不死!」我吃驚看著蒙面大漢,竟然是他! 第27章、無相靈山有相僧之第六話   第六話、道長佛消心不甘   黃裳高踞馬上,盯著大路中心攔阻儀仗的蒙面大漢,眉頭輕皺,帶著一絲不解問道,「你為何要劫奪皇上此批貢品?」   蒙面大漢仰天大笑,看著傻子一般對黃裳問道,「兄弟們手頭窮,不好意思搶百姓,當然是拿皇帝老兒開刀!你這呆官,問得真是傻話。」   黃裳大怒,哼聲道,「亂臣賊子,劫奪皇上貢物,給本官拿下!」   我落下雲頭,藏身山間,歎息不已,黃裳和那蒙面漢子都是誤會了。黃裳的意思應該是問道藏經書何必來搶,勸對方收手,一片好心。可是蒙面漢子卻以為這批貢物是金銀財寶,口出不遜,惹惱了黃裳。要是旁人我也不擔心,可是那蒙面漢子分明是方臘!   細查山上埋伏的幾十個黑衣人,都是氣息悠長的武林高手,曲師兄一身黑袍,最酷地站在一株巨竹頂端,用障眼法掩去身形。剩下的人,個個緊握兵器,隨時都準備動手。其中一個女子唯一穿著白衣,白紗蒙面,露出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雙手放在身子旁,竟然拈著幾十根細細的銀針,瞄準黃裳身後的衛士。這些高手不用問也知道,都是明教的。他們為什麼要來劫奪一批不值錢的經書?難道是情報錯誤?這不太可能吧。   「難道黃裳押送什麼寶貝上京?」我心裡嘀咕道。眼看黃裳怒氣難壓,就要命人拿下方臘,可是一旦動手,這區區一千官軍怎麼是幾十個武林絕頂高手的對手?黃裳出手也必然落敗,我救他還是不救?如果救,也許錯過此機會,他再機緣悟透《九陰真經》,可是不救,他若是死在方臘手下,豈不是可惜?我處在兩難處境之中,底下衛士和方臘已經動手。   幾十個衛士手挺長矛衝向方臘,方臘大笑一聲,喝道,「動手!」山上的人馬齊聲躍起,白衣女子一聲輕笑,手裡銀針射出,奇準無比刺中每個衛士的肩窩,衛士盡數痛哼,手裡長矛落地。方臘無意傷人,雙腳橫掃,地上黃土飛起,一道黃龍擺尾般抽中衛士們的胸口,眾人盡數暈倒。   黃裳此時方才動容,沒有想到來劫奪貢品的竟然是如此高手。我歎息一聲,果然和書裡寫得一樣,黃裳武功奇高,卻無絲毫江湖經驗。   白衣女子的武功在眾人中似乎僅此於方臘,如白蝶飄舞,所到之處黃裳手下衛士紛紛栽倒。有黑衣人叫好道,「右使好功夫!」   白衣女子嬌嗔道,「好個多嘴的東西,洩露了咱們身份,小心叫大哥撕了你的嘴!」十個手持長矛的衛士挺矛刺向她,白衣女子飛身躍起,水袖揮出,兩條丈長的白練成圈繞動,十柄長矛紛紛矛頭折斷,衛士手心出血,呼痛放手。白衣女子雙足凌空下踢,十個衛士幾乎同時胸口中腳,飛跌落地不起。   「好本領——」黃裳沉聲喝了一聲彩,雙目精光四射,「黃某來領教姑娘的高招!」言罷,黃裳的身子猛然消失在馬上,下一個瞬間已經來到白衣女子身後,單掌劈向她的腰眼。   白衣女子嚇得花容失色,何時見過如此詭異的輕功,右臂揮舞,水袖長蛇般反噬向黃裳太陽穴,來了一招同歸於盡的自救招數。左臂白練揮出,纏繞山邊粗竹之上,想借力飛離黃裳身邊。   黃裳身子如同柳絮一般,輕飄飄避過白衣女子的白練刺穴,單掌劈在白練之上,此時白衣女子的左手白練才纏住竹身,輕輕一帶,飄落三丈開外。可是剛落地,臉色劇變,捂著胸口似乎受了暗傷。方臘關心問道,「薛家妹子,傷可要緊?」   白衣女子口角鮮血滴落,搖頭道,「好霸道的掌力,藉著三尺白練居然可以隔物傳功傷我,小女子佩服!閣下也接我一招——」白衣女子對黃裳語氣冰冷叫戰,黃裳臉色木然,盯著白衣女子和方臘,喝道,「眾衛士聽令,劫奪貢品者,格殺無論。」身子一動,黃裳再次消失,身形閃到白衣女子左近,右手成爪,帶著一道勁風狠狠抓向白衣女子頭頂!   「九陰白骨爪!酷啊——」我心裡大叫一聲。黃裳手爪擊落,白衣女子飄然退後,雙白練纏繞向黃裳,逼得黃裳無法追擊。黃裳不顧白練水袖的阻擊,雙手一撥,就要繼續追擊,可是白衣女子露出一個殘忍笑容,雙手飛揚,一道銀色的匹練從她指尖飛出,銀龍般飛向黃裳。竟然是銀針暴射形成一道針雨!能將暗器練到如此境界,可以算是絕頂暗器高手了。   黃裳吐氣開聲,身上紅袍隱隱流動一層真氣,雙袖揮動,流雲飛袖扇出,銀練被生生打歪,黃裳身子脫落一般急轉鑽進白衣女子雙臂白練的防護圈子內,單掌輕輕貼在白衣女子胸口一按,輕飄飄反向落地,不再理會她,緊緊盯著方臘,準備出手。白衣女子踉蹌後退到方臘身邊,口中鮮血噴出,染紅白紗巾,低聲道,「教主,薛鶯無能,教主珍重。」脖子一歪,白衣女子薛鶯竟然氣息斷絕,死在當場。   我倒抽一口涼氣,「摧心掌!這黃裳大師,出手也太狠了。」如此一來,黃裳和明教的仇可算是結下了。那女子可能是光明右使,教中職位高得很,這下黃裳可捅了大馬蜂窩。方臘目眥欲裂,狂怒咆哮道,「好狗官,對女子也下如此重手?某家要你的命給薛鶯償命!」方臘的叫聲如平地驚雷,顯然是動了真怒,剛才黃裳出手太快,根本無暇援救,白衣女子之死,太出乎意外了。   黃裳冷冷看著方臘,緩緩說道,「亂臣賊子,格殺勿論!」   我慘叫一聲,雙方世界觀不同,這矛盾是無法調和了。方臘衝上前一章印向黃裳胸口,黃裳也是一掌拍向方臘,另手成爪狠狠插落方臘頭頂。眼看方臘頭頂要多出五個血洞,他身子旋轉,單掌在黃裳手腕上一撥,九陰白骨爪猛然反噬向黃裳自己的咽喉。黃裳大驚,身子一軟,化成無骨模樣,纏繞方臘身體而過,躲過方臘的必殺一掌。黃裳的雙掌電光火石之間在方臘後背一按,我大急就要援救,生怕方臘也死在黃裳手下。方臘大哥神色也是驚慌之極,身子輕扭,雙臂抖動,乾坤大挪移運到極致,將黃裳的掌力移轉到自己所穿的大氅外衣上,黑衣碎片偏偏飛舞,方臘精赤上身面對黃裳,二人都是生死一線躲過對方殺招,均是對對方忌憚不已。   我不能再任由雙方鬥下去,可是此時出去,我該幫誰呢?無奈之下,我聚集地靈之氣,突破十里範圍,陣陣暴雨降下,目不見三尺之外。我心裡祈禱,黃裳啊黃裳,少殺幾個人吧。還有方臘大哥,快撤吧!   大雨降下,黃裳卻喜色露出,我心裡一驚,叫道,「壞了!」黃裳身化一道紅雲,閃電一樣穿行在雨幕中,我的目力遠勝常人,幾乎是仙人修為,都只能勉強看清他的動作。明教的高手個個捂著身子倒下,黃裳雙爪沾滿鮮血,冷冷繞場一周,幾乎盡數擊傷明教的高手。曲師兄再難以觀戰下去,雙掌一錯,無邊木靈之氣被他引起,罩在天空中,大雨被生生截斷,曲師兄抽出紫薇軟劍,對方臘叫道,「大哥,今日事不可成,掩護兄弟們速退,我來墊後。」   方臘英雄人物,拿得起放得下,狠狠看了黃裳一眼,怒道,「狗官,今日且放過你,下次定然為薛鶯報仇!」眾多明教高手受傷頗重,相互攙扶撤走,黃裳冷冷看著曲師兄,斥道,「賊子,大膽劫奪皇上貢品,死有餘辜。給本官留下!」一掌印向曲師兄胸膛,曲師兄搖身避開,背靠粗竹,木遁消失。無數竹片利箭一樣從竹林裡射出,黃裳流雲鐵袖擋開,可是曲師兄已經遠去消失不見。   我長長鬆一口氣,看來今日總算太平了。就在黃裳鬆一口氣的剎那,竹林裡跳出一個光頭的黑衣人,一掌擊落黃裳背上,打得他向官道邊山崖下落去。黃裳身子在半空回掌在黑衣人胸口印了一記,打得對方也是鮮血狂噴。我顧不得驚訝這個黑衣人是誰,急忙飛起接住黃裳,他已然暈去。帶著黃裳飛回山上,發現那黑衣人已經朝方臘等人離去相反的方向逃走。難道他不是方臘大哥的手下?   我好奇心起,駕雲背起黃裳追他一路下去。黃裳武功已經進入先天大成境界,體內真氣源源不斷流轉,才能讓我帶他騰雲。可是如此,一樣累得我氣喘吁吁。那黑衣人繞過山去,竟然撕去面紗,從一處隱秘所在找出袈裟、僧衣穿好,手持錫杖大步向杭州城走去。   是個和尚?怎麼回事兒?跟著他一直走進靈隱寺,我才飛回保合堂,這件事情越來越蹊蹺了。方臘搶奪經書在前,和尚擊傷黃裳在後,如果不是我相救,此時黃裳已經是死人了吧?那和尚一身武功不俗,受了黃裳臨危反擊的一掌,竟然只是吐血而已,絲毫沒有影響行動能力,足見其強悍。   和娘子說了這些,娘子也是摸不著頭緒,看來只有等黃裳醒來,再細細詢問。我再次悄悄潛入靈隱寺,發現那和尚竟然在方丈室裡打禪端坐。難道他是靈隱寺的住持方丈?   就在我驚奇之時,方丈室外方臘大哥和曲向陽大哥進屋,對這和尚行禮叫道,「明覺禪師,方臘、曲向陽有禮。」   明覺和尚睜開眼睛,淡淡笑道,「事可成了?」   方臘怒道,「嘿,押送貢品的狗官黃裳手下極硬,殺了右使薛鶯,更傷了幾乎所有兄弟,此次貢品劫奪不成,反而讓教中高手折損,都是我這個教主消息不靈通,沒有提防那黃裳!」   那明覺和尚竟然假裝驚訝,好似他從來沒有去過山路偷襲一般,說道,「怎麼會如此?黃裳不過是地方一個知府文官,整理道藏多年,並未聽說他有何本事。老僧罪過,告知教主皇帝老兒的貢品消息,本想送與教主充作義軍起義的軍費,可卻漏了黃裳此人的信息,害得教主折損人手,老僧罪過。」明覺一陣低頭愧疚,方臘擺手叫明覺不用放在心上,一口一個狗官,一定要找黃裳報仇。   我心頭起疑,明覺為什麼不說真話?而且,方臘大哥明顯是被明覺騙了,哪裡有什麼貢品,都是一些佛經而已。而且聽他說話,分明是方臘謀反的同謀,好大的膽子啊!方臘告辭而去,曲師兄也隨方臘而去,我盯著方丈室裡的明覺,深深看了他一眼,飛回保合堂。   「子鼠星,你怎麼看?」我向肩膀上的子鼠星詢問道。子鼠嘻嘻笑道,「兩隻老鼠爭花生,爭得過就歡喜地吃,爭不過的就想找隻貓來吃了搶花生的老鼠。老大說是不是?」   我緩緩點頭,「不知道誰才是最後吃到花生的老鼠呢?」黃裳、明覺、方臘,三人之間的關係,我模模糊糊已經明白了。可惜方臘大哥英雄好漢子,卻被明覺老僧利用。而最無辜的就是黃裳了吧?一個押送道經的文官,卻捲入了這場是非。   黃裳醒來,我只說是老樵夫從山下發現他,送他進入城裡找我救治。反正他昏過去三個時辰,也無法查證。聽得我是許仙,黃裳很是高興,一口一個侯爺恩公叫我。這個人除了有點忠君的死腦筋,其他都是個好相處的好人。其實,忠君在這個年代,也是君子的道德標準,怪不得他。因為如此,他才會對劫奪貢品的明教教徒下重手,格殺勿論吧?   閒聊中,我無意問起當今聖上對於宗教的態度,黃裳一滯,緩緩說道,「當今聖上一心求道,重道輕佛,當今天下也是一派道長佛消的局面。其實,當今各大禪院的住持方丈,對皇上崇道也頗有微詞,並非一日。」   我故意歎氣道,「信仰本是好事情,但若和功名富貴沾上了邊,恐怕就有那方外之人凡心動,要打壞主意了。黃大人說是也不是?」   黃裳臉色微變,喃喃道,「難道是有人想阻撓下官編修道藏,才來劫奪護經儀仗,將我打下山去——」   我大笑搖頭道,「黃大人吉人天相,無須介懷。有些事我一介寒醫,不能妄談。大人早日養好身體,上京面聖覆命才是。大人,以後要多加小心,世上不太平啊。」   黃裳淡淡點頭,對我微笑頷首。我看著這個如同大學教授一般溫文儒雅的男子,心道,「他就是傳說中的一代武學宗師黃裳嗎?看起來,他更像是個愚鈍忠心的官員,一步一個腳印步向仕途的終結。命運啊,有時候你真的太會捉弄人——」   此時,大門口師師的笑聲傳來,「師傅,我來看您了!您看我的新衣服,漂亮嗎?」師師風風火火跑進來,一身金國女子的騎射胡服,英氣逼人,兩鬢垂飾兩道狐裘,雪白皮毛更顯得師師嬌靨如花。黃裳一時之間,竟然看得呆了,雙眼直視,說不出話來—— 第28章、無相靈山有相僧之第七話   第七話、謀遠略二上汴梁   師師一身裝扮,無疑於今天的女孩兒穿三點式上街,太豪放大膽!金人的胡服裝束,將女性的細腰和翹臀都展現無遺,這種風格的衣裙大宋少有人敢穿,像南方地區的老百姓連見都沒有見過。黃裳雖然是堂堂知府,可是久居南方,自然是被師師艷光四射的外形第一眼征服,丟魂一般呆呆看著師師。   師師早習慣了男人如此的目光,嫣然一笑,對我問道,「師傅,這位大人是誰?好年輕的一位大人啊。」看到黃裳的大紅官袍,師師的眼力豈能認不出,立即眉開眼笑,對黃裳展開迷魂陣。黃裳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低頭道,「在下福建黃裳,見過姑娘。姑娘是許侯爺的徒弟嗎?」   師師掩袖輕笑,說道,「原來你就是讓杭州亂成一團,官府衙役集體出城尋找的黃裳黃大人,原來躲在師傅家裡。這下好了,一次找齊你們兩個,回頭知府大人和童大哥都要謝我呢。」   我一愣,對師師問道,「師師,你來找為師作什麼?」   師師眨眼,故作好奇神秘狀,輕輕問道,「師傅,昨夜你去了哪裡?聽說城中死了千名黃花閨女,死狀淒慘,家屬都去知府老爺處告官,老爺都夤夜審理,感染了風寒。嘖嘖,沒有想到師傅這麼厲害,一晚上姦殺千人,太厲害了,師傅簡直是男人中的男人!」師師瘋言瘋語,說得黃裳雙眼圓睜看著我,我尷尬笑道,「黃大人別聽師師亂說,沒有的事。昨夜的慘案我也聽說了,一定有人嫁禍攀污於我,試想一個人怎麼可能夜淫千女,還殺人滅口呢?」   不過師師來訪,也證明黃裳失蹤震動頗大,我一時疏忽忘了通知衙門,此時趕緊陪黃裳去知府和通判處走一趟才是。上了大街,師師和黃裳淡淡談笑,我走在大街上卻是十分不自在。百姓們的目光中都帶著七分驚奇看我,更有人竊竊私語,有幾個眼圈通紅的婦女,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走上前去,對那紅著眼圈的婦女作揖問道,「這位大姐,可是有話要對許仙講?」   「許大夫,」那婦人輕輕一福,說道,「家中小妹昨夜慘死,牆壁上有人刻下許大夫的名字,我心中替小妹痛苦,才忍不住多看許大夫幾眼,煩擾了大夫,請恕罪。」   我一聽,渾身寒毛立起,心道,「麻煩來了,擺平了千名懾青鬼,可是她們的家人卻依然是個問題啊。難道讓我把懾青鬼放出來,和她們的家人解釋一番?或者抓住金鈸法王來洗清冤屈?」越想越煩惱,我的臉色越發尷尬。可是,那婦人卻連忙說道,「許大夫別誤會,我們一家人受許大夫的大恩,不是您和白娘娘用秦桑水救命,我和父母、小妹早就死了。全家人都相信是奸人嫁禍許大夫,您不可能是那樣的人。一夜千家閨女同時受害,定然有妖孽作祟,許大夫您要小心啊!」   街邊的百姓,很多人齊聲說道,「是啊,許大夫和白娘娘小心啊。定是有人要對許大夫一家不利,才想出這喪盡天良法子,來誣陷嫁禍許大夫。」   百姓們竟然主動為我解釋,這一下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就是黃裳也是一愣,倒是師師此時站出來,沖百姓說道,「鄉親們,我是師師,不少人認得我,要不是許大夫收我為徒,今日師師恐怕還是一個不懂事的窮丫頭,哪得今日的風光?師傅他是好人,師母更是天仙下凡、菩薩心腸的好人,我看定然是師傅他平日裡救死扶傷,得罪了人,才招來這無妄之災。鄉親們能理解師傅的難處,師師替師傅向鄉親們拜謝了——」師師當街飄然下跪,對著百姓一福到地。百姓們齊聲答禮,喊道,「不敢當,師師姑娘請起。許大夫是好人,我們杭州百姓都明白的,絕無人會誤會許大夫,師師姑娘請放心吧。」   我呆呆看著周圍的百姓,心裡很不是個滋味,一直以來雖然做了幾件無心的好事,可是我何嘗是出自內心去救助百姓?此時百姓家中親人慘死,都能對我毫不懷疑,替我開脫,此情此義,讓我久久無語。熱淚不爭氣地流下,我沖四周百姓作揖道,「鄉親們,許仙定然想盡辦法,替死去的姐妹們討回公道,還各位鄉親一個交待。若違此誓言,暴屍荒野,不得好死!」   說完此話,我快步急走,實在不忍再繼續和百姓們相處下去,百姓們的善良之心壓得我難以喘息,心中越發愧疚起來。此時說起來還是因我而起,對於千名少女慘死,我如何能心安?只要抓住金鈸法王,將他交給月茹等鬼女處置,才能彌補一些我的罪過。   師師和黃裳隨我入府衙,知府大人抱病,通判大人代理辦公。見到我和黃裳同來,通判大人大喜,總算心頭大石放下,再聽說是我救治好了黃裳,通判更是感激涕零,否則黃裳欽差大臣出了意外,通判大人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我問了問千屍案的事情,通判大人露出一絲尷尬,打保票說不用我擔憂,他一定可以查明真相,還我一個清白,將真兇緝捕歸案。我心裡不以為然,嘴上還是要感謝的。不過,我心裡定下主意,看來要讓眾慘死的女鬼回家和親人托夢,說清楚來龍去脈,這樣杭州城百姓才能真正安心,也好合力搜尋金鈸法王的蹤跡!   就在杭州城不太平的時候,靈隱寺的明覺禪師開壇作法,替千名懾青鬼作法事超度。靈隱寺前死者家屬和善男信女雲集,香火鼎盛。我聽到這個消息,更肯定了自己的推測,明覺這個老傢伙,真的不一般,他的目的太明顯了,就是要彰顯佛門勢力,擴大佛教在民間的影響,此時收買人心正是時候。相反,那些只懂深山苦修的道士和煉丹求長生的觀主們,根本還不曉得杭州城裡的大變故,已經和社會脫節,又如何拉攏信徒呢?   記得當初看過一本考察中國宗教的小冊子,佛教大興之後,道教雖然幾次想要和佛教爭鋒,也難以取勝。宋代道教盛極一時,可是道觀數目不及佛教寺廟二十分之一。此時親臨其境,才能感受到北宋佛門弟子的精明,還有就是道教門徒的無奈。宋徽宗篤信道教,自封仙帝,佛門弟子感到了朝廷傾向性的危機,明覺身為靈隱寺的住持,更是天下禪宗南派的著名領袖,他勾結方臘、襲擊編修道藏欽差黃裳,其目的不言自明。他在努力替佛門爭取一片天地,無論明裡暗裡,他的手段都是絕對有效的。方臘成功,新朝必然尊佛教,明教和佛教並行,並無不可。方臘失敗,明覺一樣有個官方的身份,是靈隱寺的住持,可以繼續宣揚佛法,不受牽連。   我對娘子講了自己的推斷,娘子也是歎息不已,對我說道,「相公所言甚是,修道之人,皆求長生,或深山煉丹,或幽谷修煉,鮮有入世者。佛教則不同,自少林十三棍僧救唐王以來,名僧入朝、宣揚佛法,不計其數。佛教在世俗壓過道教,天宮裡佛祖大過玉帝,又何嘗不是?」   我鬱悶問道,「娘子,那你和小青修仙,就是成了仙,不一樣也是要受氣,被西天靈山的和尚們欺負?」   娘子一笑,「話雖如此,可是佛徒修行,貪嗔癡三毒戒除,成佛入聖,又怎麼會如世俗一般?仙人亦如是,廣積功德,不會執著於世俗權勢之爭的。」   「真的嗎?」對於仙人和佛徒的德行,我是深深地懷疑著,他們的力量固然強大,可是心性真的有娘子所說的那麼高尚?在我看來,除了娘子是善良的女仙,其他仙和佛,都不過爾爾罷了。摩呵迦葉?太上老君?還有玉帝、王母?哪個不是自私自利的傢伙。   將黃裳送回館驛,我和娘子在家裡閒談,本以為一天過去,不會再發生什麼事情。哪知道曲師兄竟然來訪!曲師兄上門,看門見山,竟然向我打聽黃裳儀仗出城上京的時間和路線。我為難地看著曲師兄,試探問道,「師兄,黃裳所押送的都是道藏經書,你對經書很感興趣麼?」   曲師兄微微一愣,轉而笑道,「是啊,翰文,為兄對黃裳大人的道法修養很是欽佩,若能由翰文幫忙引見,不勝感激。」   我默然不語,是不是要向曲師兄說明白?黃裳所押的確然不是金銀財寶,他和方臘被明覺老禿驢給騙了!可是,我若是如此說,曲師兄會信麼?他又會不會怪我窺視明教的秘密?   心一橫,我裝傻笑道,「師兄,你想見黃大人並無不可。我作為杭州的道藏編修總負責人,正和黃大人準備一同上京,順道去照顧一下京城的買賣。曲師兄,我們一同上路如何?」   曲師兄微微變色,緩緩道,「翰文,你和黃裳一同上京?聽說這趟欽差儀仗已經遇到一次強人,你要小心。」   「師兄放心,小弟的法術、武功都有長進,尋常山賊豈是我的對手?何況,我還可以帶上小青幫忙,更是萬無一失,不是嗎?」我看著師兄,微笑不已。如此明確告訴他我會幫黃裳,但願讓師兄能勸得方臘知難而退。否則,我就真是難辦了。   曲師兄告辭離去,越好明天和我一同見黃裳,更要和我一同上京。我心中哀歎,看來曲師兄是打定主意要動黃裳的心思,恐怕那白衣女子薛鶯之死,讓方臘已經徹底和黃裳鉚上,不死不休。面對這種純黑社會性質的宗教團體,我該如何解開他們和黃裳的矛盾呢?或者,讓他們去拚個你死我活,袖手旁觀?反正曲師兄法術精奇,黃裳鐵定不是方臘和曲師兄聯手的對手。   入夜,月茹帶著眾女鬼去給家人托夢,娘子聽說我要再上汴梁,非要跟著,我有些擔憂道,「娘子,如今你已經是五個多月的身孕,如何能經得起勞頓?還是在家裡等著我回來吧。」   娘子堅決搖頭,「金鈸法王未除,他隨時可能傷害相公,為妻怎麼能放心一人上路?就是有小青相伴,青兒功力尚淺,不是金鈸的對手,一樣有危險。」   我心裡一驚,拍著額頭罵道,「娘子說得是,我真是個豬頭!我走了,娘子孤身在杭州,金鈸法王來報復,豈不是各個擊破?對,娘子、小青和我,咱們一家人不分開,一同上京!」   這次上京,去看看健身俱樂部的運作,更多的是,我要計劃一下怎樣阻止一場戰爭。宋、金、遼自傾城擂後,七城賭注兌現遲遲未決,恐怕再不有所動作,遼國的鐵蹄就要踏過黃河了。取得皇帝的信任,讓我能有機會去一趟遼國和金國,才能將我的計劃貫徹。此次京城之行,勢在必行。   七寶玲瓏塔要帶在身邊,否則千名女鬼誰來照看?娘子要坐軟轎,小青這丫頭也必須好好看管。至於希望小學,暫時托付林和靖先生照看,應該沒有問題。這次北上,如果能從遼國購進大批的奶牛更好,牛奶冰淇淋如果能大規模銷售,一定可以賺大錢,更多的奶製品不僅豐富了百姓的食譜,更能提高大宋人口的綜合素質。旺盛的商業交往,也會將戰爭的陰雲驅散,這才是我的最終目的。而且,我心中已經有一個大膽的方案,相信遼帝會很感興趣,到時宋、金、遼三國結盟,也未嘗不可能。   滿腦子做著偉大的夢,我和娘子已經和黃裳上路,師師也跟著我們一同北上。上次童貫回朝,她留下來沒有同行,看來目的就是多纏我一會兒,拚命搾乾我這個師傅的汁水。一路上師師用飛塵咒和我大談各種勾男經驗,聽得我不厭其煩,有這麼一個好學的學生,真是幸福得要死掉啊。聽了師師的心得,我都快懷疑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女性,還是一個外星人。她簡直就是在對地球男性進行心理解剖,從裡到外地研究,太癡迷了!   還是按照老路線入住蘇州館驛,這次有空位,不用去梅園借宿。可是在館驛裡,我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第29章、無相靈山有相僧之第八話   第八話、爭國師金鈸再現   一個光頭腦勺對著我和眾人,赫然是靈隱寺的明覺禪師,這個滿肚子陰謀詭計的老和尚,此刻出現在蘇州館驛,所為何來?曲師兄看到明覺,上前微笑行禮,還替我引見。看到曲師兄和明覺眉目之間的神色,我心驚道,「難道他們要在館驛裡對黃裳下手?」   黃裳一派儒生風範,對明覺禪師行長者之禮,明覺禪師也是客套搭話,渾然沒有一絲殺氣露出,當日那個陰狠毒辣的黑衣人似乎和他毫無關係一般。我徹底服氣了,這才是老而彌辣的一塊老薑啊!   「大師何往?莫非也是北上汴梁?」我笑著探明覺的口風道。   明覺禪師慈祥笑起來,點頭道,「老衲蒙梁王爺推舉,赴京城參加國師遴選大會。此次佛、道、伊斯蘭三教會於京師,陛下親選國師,更要詳定國教,可謂千古盛事,想必許侯爺、黃大人也是赴京參加盛會的?」   黃裳淡淡搖頭,說明了職責。曲師兄的眼光一刻不離黃裳,靜靜聽著他說話。我的心裡卻更是疑惑,不明白這糊塗皇帝在時局緊張之時,搞什麼三教聚會有什麼意思?選國師對付遼國人?太幼稚的想法了。   館驛裡各路人馬彙集,江南大郡,繁華之地,魚龍混雜。在人堆裡一個白衣女子最是扎眼,簡直和死去的薛鶯一模一樣,只是眉心多了一個紅點,是顆天生的硃砂痔。此女雙瞳如水,卻水中藏冰,瞟過黃裳,低頭吃飯,不再看一眼。我幾乎要跳起來大喊,「小姐,你這個經典報仇扮相,傻子也看得出來啊!」黃裳冷冷看了白衣女子一眼,身子微微上前半步,擋在白衣女子和師師及我的中間,看來是怕白衣女子暴起傷人,傷了師師和我。娘子在我身後,拉著我去房間安歇。   「相公,今晚恐怕要有一場大亂了。」娘子皺眉道。小青耳朵尖,大聲道,「姐姐,你若是嫌他們煩人,我有辦法讓他們鬧不起來。」   我瞪小青一眼,尷尬地沖眾人方向喊道,「小青,別胡說,老鼠鬧你一個女孩子還能管得了?」   小青衝我大吐舌頭,歪頭跑掉。師師這丫頭和小青一起進房嘀嘀咕咕,不知道商量什麼詭計。娘子一天行路,疲倦之下,我給娘子一邊做按摩,一邊打著精神等待館驛裡的異變。半夜過去,我躺在床上,雙眼圓睜,等得都不耐煩,心裡急道,「快點鬧吧,解決之後還要睡覺!」   可是館驛裡偏偏安靜得掉針可聞,毫無動靜。我起身披衣下床,轉了幾圈,用心神遊於物外,仔細偵察,所有人都在呼呼大睡!包括一肚子詭計的明覺老和尚,都已經睡了。我鬱悶之極,回轉床上,小青的笑聲傳進耳朵,問道,「嘿!我沒有騙你吧,讓他們鬧不起來,就真鬧不起來。」   我聽到小青聲音,奇道,「小青,你對他們做了什麼手腳?你不會——」我趕緊再探察眾人的氣息,發現大家都活著,才鬆了一口氣。小青哈哈笑道,「我在他們的房間裡都放了迷香,準保讓所有做個好夢,一覺睡到大天亮!」   「迷、迷香?你哪裡搞來的東西?」我被小青的作為嚇了一跳,這丫頭的手段也太匪氣了點,不會和山賊土匪有什麼聯繫吧?小青嗤笑一聲,「迷魂香這種東西,哪個妖怪沒有?少見多怪。不理你了,我要睡覺了。」   我鬱悶地蒙頭大睡,死小青,早知道她下迷藥,我何必擔心到現在?氣得我對小青叫道,「以後每天晚上給他們下迷藥,記住了!我要一路平平安安到京城。」   小青實實在在執行我的命令,接著幾天,黃裳的臉色日日異常,曲師兄都有些疑神疑鬼,明覺老和尚還是看不出深淺,不過夜夜睡得其死如豬,恐怕他也害怕了吧?入夜眾人就被小青迷倒,早晨同時醒來,想幹什麼壞事都沒有機會。浩蕩的儀仗隊伍行至京城,已經是八月初,京城天氣炎熱,知了嘶吼迎接儀仗入城,黃裳交旨進入道藏編修所整理道經。師師回到自己的住所,那是一座獨門獨院的宅子,就在城東大道邊上,很是便利。我和娘子還是入住了梁王府的行園,拜見梁王、王妃。世子此時不在京城,聽說是帶兵去剿匪。看來世子真的想明白,準備投軍報效國家。   汴梁城,和《清明上河圖》畫中相比,更要繁華十倍,勾欄瓦捨遍佈城中,塗脂抹粉的青樓女子逛街逗狗,大街上各國的商人擁擠叫賣,整個都市洋溢著深深物慾。如果不是有人告訴你,也許你會以為自己來到了大唐的長安!正是這一片繁華背後,深深的危機在北方虎視眈眈!   我和娘子逛街,小青如同一個門神般擋在娘子身子前,替娘子開路,不時抱怨道,「汴梁街上的人,怎麼比杭州靈隱寺廟會的人還多?真煩人,想把他們都打飛,或者一口吃掉,才能清靜些!」   我笑道,「小青,你要是到我的家鄉去看看,恐怕立即就要瘋了。西單商場裡的人,比這多十倍百倍。」   小青撇嘴道,「哼,相公信口胡說,一個商場店舖裡能有多少人?」   我小聲道,「青兒,一千年後,中國有十三億人口,北京市我家就有二千萬人。那時的河南,也就是是如今的京畿所轄範圍,人口超過一億!你說多不多?」   小青睜大眼睛,就是娘子都驚訝說道,「十三億?好多的人口啊。如今大宋的人口,也不過四千萬之數,千年之後竟然增長如許多倍,地府哪裡去調配如此多的魂魄投胎?」   我哀歎一聲,落寞道,「娘子,千年後物種滅絕,每天都有百種物種消失,上萬的魂魄歸於地府,魂魄怎麼會不夠調派呢?」   小青臉色有些發白,搖頭說道,「太可怕了,那個時候還有蛇麼?」   我勉強點頭,說道,「有是有,不過,都用來吃肉或者放在動物園裡供人觀賞,蛇仙恐怕沒有了。」   小青和娘子一齊黯然,良久之後,小青忽然說道,「相公,要是你能回千年後的家,可千萬要帶我去一趟,我要去救那時的蛇族,把它們從動物園都動放出來。」小青之言讓我心弦一震,點頭不已。真的能回家的話,要做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娘子、小青,不說這些悲傷的事兒,要是能跨越時空去千年後,我就帶你們去唱卡拉OK,娘子的嗓音甜美,一定能當大歌星!」   小青一聽唱歌,來了精神,問道,「那相公說說,我能當什麼星?」   我看看小青,點頭道,「你能當電影明星!又有漂亮臉蛋又有臭脾氣,男人糾纏不絕,緋聞炒作絕對第一,肯定紅透半邊天。」小青茫然聽著,不知道我是誇她還是損她,臉色變換好幾次,嘟著嘴巴對娘子叫道,「姐姐,許先這個壞傢伙,最討厭了。從沒有個正經!」   娘子笑著安撫小青,我心裡大樂,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不是那明覺禪師又是何人。悄悄對娘子說了一句,讓娘子和小青先回行園,我尾隨明覺向街尾行去。喚出子鼠星隱身,跟著明覺走進了一座宏大的寺廟。   「開寶寺?」我抬頭看見匾額,不明所以,可是進入寺中,一座鐵色高塔拔地而起,矗立眼前,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此處就是有名的鐵塔寺!此塔堪稱天下第一塔,鐵色琉璃瓦嵌滿塔身,暗光流動,供奉舍利於其中,於北宋年間可是佛門的聖地。明覺莫非來參拜寶塔?我想到這裡,無意再跟蹤下去,可是一絲靈氣從寶塔中透出,我心中搖動,對於舍利子起了好奇之心,於是跟著明覺進入鐵塔,向上登去。   子鼠星忽然在我耳邊叫道,「老大,飛起來!」我依言飛起,聲息全無,緊接著一道狂暴的靈氣掃過寶塔內部,我被震得身子一晃,險些露出馬腳。塔頂傳出一聲噫聲,有聲音輕輕道,「明明有一道生氣跟隨在你身後,怎麼此時卻無了蹤影?」   聽這聲音,我心頭巨震,是他,印度阿三摩呵迦葉!明覺走上樓,匍匐在摩呵迦葉腳下,恭聲道,「見過尊者,明覺有禮。」   摩呵迦葉背後站著法海,老賊雙眼微閉,一副世外高人的德行。明覺起身,眼角淡淡掃了法海一眼,我心中一動,明覺似乎對法海很不感冒喲!   摩呵迦葉皺眉道,「本座似乎感應到一股生氣,難道是本座多心了?也罷,咱們言歸正傳!」忽然,摩呵迦葉伸手朝樓梯所在一按,空氣劇烈流動,如同萬千刀刃刮過,木樓梯上絲絲刮痕出現。摩呵迦葉一笑,「真的沒有人,這下本座可以放心了。明覺,事情進行得如何?」   我身上驚出一身冷汗,剛要慶幸躲過摩呵迦葉的暗算,子鼠星飛快傳音對我說道,「老大,躲到樓梯那裡去!」   我不管子鼠星為什麼如此說,馬上第一時間飛過去,毫無聲息,藏在樓梯上。寶塔裡暗潮湧動,空氣中金色的飛針竄動,幾乎將整個寶塔的頂層射成馬蜂窩,久久之後停下,摩呵迦葉眉頭緊縮,似乎在懷疑什麼。我心中不得不佩服子鼠星,摩呵迦葉老狐狸竟然小心到如此地步,三番五次試探周圍的環境,太詭詐了。   明覺似乎有些不耐,低聲道,「尊者法力無邊,無人敢在尊者面前弄鬼。」   摩呵迦葉哼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得妄自尊大。好了,說說國師之位,你有幾成勝算?」   明覺傲然笑道,「回尊者,論佛法、武功、智謀,大宋僧眾數十萬,還無人能出弟子之右。至於道門的人,個個都是隱跡深山修煉,哪裡曉得皇帝選拔國師的詔令。此次遴選,弟子有信心獲勝!」   法海忽然出聲,淡淡說道,「明覺大師佛法固然精深,不過道門高明之輩,討論禪機未必會輸給大師。當今皇帝一心求長生之術,如果沒有佛門法術,恐怕皇帝未必會信服。道門中人符水之術雖然是小技,可是在凡夫俗子看來卻是神仙招術,皇帝也是凡人,未必不會被其迷惑。」   明覺臉色有異,冷笑道,「是啊,法海禪師佛法和法術俱都高明之極,可惜自不量力去收伏什麼鯉魚精,害得皇帝全國通緝你劫奪貢品龍魚,畏罪潛逃。否則,法海禪師出馬,國師之位定然輕鬆入我佛門之手,也就不用明覺獻醜了。」   法海臉色如常,不為所動,摩呵迦葉淡淡一笑,望著明覺問道,「明覺,你認為本座賞識法海,有些不服氣是麼?」   明覺微笑低頭道,「弟子不敢,尊者大智慧,定然有尊者的用意。明覺只求能為尊者盡心盡力,在靈山謀一灑掃街亭之位,心願足矣!」   摩呵迦葉大笑,那比女人還美艷的容顏,讓明覺不禁一呆,連忙低頭。摩呵迦葉緩緩說道,「世間事,仙佛不便插手管理,此次國師之爭,三教中人,道門強手頗多,我自會派人助你。明覺,靈山早有你的位子,絕非灑掃之職,你放心好了。」摩呵迦葉笑著走出寶塔,竟然就這麼穿牆而過,消失不見。法海手持九環錫杖,叮咚作響,也隨之消失。明覺眼睛中顯露出嚮往之情,口稱阿彌陀佛,跪下朝摩呵迦葉消失的方向禮拜。   金光閃動,一個紅袍金冠的巨大人影出現,尖聲笑道,「嘎嘎,就是你這和尚,要本法王來幫你當上國師?嘿嘿,你能給本法王什麼好處?」我看見金鈸法王出現,大驚不已,他果然和摩呵迦葉有勾結!   明覺站起,對金鈸法王淡淡說道,「閣下就是尊者派來協助弟子完成使命的尊神?大家都是為尊者效勞,何談什麼好處?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明覺一番裝腔作勢,氣得金鈸法王沒有話說。明覺笑道,「敢問尊神如何稱呼?現在就請移駕隨同老衲去相國寺禪房一敘,可好?」   金鈸法王冷哼一聲,將一道金光拍入明覺手腕,冷冷道,「有事找本法王,只需默想金鈸法王四字,本王自來助你!」說完,金鈸消失不見,明覺冷笑著下塔而去。   我和子鼠星緩緩露出身形,子鼠星誇張地抹了一把汗水,說道,「老大,剛才要是被發現,地皇陛下又不在,我們非被那娘娘腔摩呵迦葉拆了骨頭不可。」   我卻不擔心這個,而是歎氣對子鼠星道,「汴梁城的災難恐怕要來了。金鈸這個瘋子來到汴梁,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我急急趕回行園,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月茹一眾女鬼,有她們分散去找金鈸麻煩,但願能遏制一下金鈸法王在汴梁胡作非為。這幾天,汴梁恐怕是陰氣森森,見不到太陽了! 第30章、無相靈山有相僧之第九話   第九話、梨山門下李真人   道可道,非常道!道之為物,誰可言說?也許因為它的神秘,才讓道入人心,束縛住多少士大夫乃至帝王之心,明明知道長生不可求,卻一意孤行求之往之。宋徽宗一代為君,卻是天生風流倜儻的才子本性,道術縹緲正合其脾胃,佛教多少清苦難挨,花鳥風流的皇帝陛下對佛教是不感興趣的。   所謂的遴選國師,從三教中選拔有德之士,入朝興聖德教化之功,護佑大宋云云,不過是給皇帝寵信的道教一個機會,讓他們名正言順的上位。從國師遴選的過程看下來,對於名辯之賽,僅僅佔了遴選過程的一小部分,佛教禪理精深,減少辯論的成份,自然對道門參賽者有力。第二場比賽神通,簡直就是為道門符錄咒術、奇門遁甲量身定做的,佛門中人獲勝的機會微弱。第三場,皇帝故作姿態,比賽一場德行,說是有德者天擇之,讓老天爺替大宋選國師,設祭壇於宮門口,壇上設空白聖旨一道,請天意降下有德者之名於聖旨上,頒行天下。這一場明比道德,借上天來評斷,實際還不是鬥法術?和尚們唸經驅鬼降妖也許還勉強,這裡奇門道術障眼法,卻大大不如道門。那空白聖旨上將要出現的名字,恐怕已經內定了吧?   八月初五,大吉之日,皇城鳴鳳樓下,皇帝陛下親自住持國師遴選大典。梁王爺推薦的明覺大師參選,另外還有柴郡王推薦的伊斯蘭教大阿訇牧師阿爾法特,以及道門七位真人參加此次遴選。聽到阿爾法特的名字,我驚訝之極,等到看到阿爾法特的本人,簡直和那位現代世界已故伊斯蘭世界的精神領袖一模一樣!更讓我驚奇的是,阿爾法特的弟子之一,竟然是高昌國師奧斯曼!   鳴鳳樓下搭建看台八座,仿照先天八卦之數,簡直就是道門主場。可是佛門人數眾多,親友團和fans搖旗吶喊,道門就無法比擬了。娘子自打看見道門七位真人上場,就過去打招呼,竟然看到了熟人!   等到娘子和小青回來,一個參賽的道門真人竟然和娘子一同走來,向我問好。   「相公,我來引見,這位是崆峒山逍遙真人李玉山李真人,為妻當年學道梨山老母門下,李真人是我的師兄!」娘子慇勤介紹,我驚奇道,「李真人在上,受許仙一拜!」偷眼看去,李真人渾身靈氣繚繞,卻無異像,一點看不出他的真身是什麼?   李真人看我的眼神,忽然低聲笑道,「老弟不用費神細看了,我也是人,不是異類修士。」   我吃驚道,「師兄和娘子同門,竟然是——」   李真人笑道,「我觀老弟也是我輩仙道中人,怎麼還存了族類差異之心,萬物眾生皆可證道,貧道學道於梨山老母,白師妹也同樣一心向道,為何不能為同門呢?人與非人,有何區別。」   我感歎不已,真心道,「李真人見解超人,在下佩服。要是法海老賊有真人的見識,我們夫妻也不會如此多災多難了。」   李真人嘻嘻笑道,「白師妹能得老弟如此夫婿,我做師兄的也替她高興。許相公善待師妹,否則我可不饒你!」李真人微笑著走回賽場,我崇拜地看著他離去,問娘子道,「李真人今年多大歲數?看他樣子像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可是竟然是娘子的師兄,實在厲害。」   娘子笑道,「李師兄八歲學道,自創六合八荒唯我獨尊功,三十年返老還童一次,如今已經整整八百歲了。師兄他道心別具一格,久久不能飛昇,算是老母門下真人修士中最長者。如今師兄早已經開看,對飛昇與否並不掛懷,倒是個逍遙地仙了。」   我聽了娘子的話,驚喜之極,連連點頭,「六合八荒唯我獨尊功?!竟然是他創的,那他豈不是逍遙派的老祖宗,天山童姥的祖師爺?」我這個假逍遙派的掌門此刻見到真逍遙派的開山祖師,怎麼能不興奮?剛要追過去討教,司儀官鳴鼓,宣佈遴選大賽開始!百官伏地向鳴鳳樓磕頭,山呼萬歲。   三教參選的各位大師,也一同下拜。倒是那李真人,笑吟吟沖鳴鳳樓招招手,皇帝竟然微微起身點頭還禮,可見李真人在皇帝心中的份量!   皇帝在童貫攙扶下,緩緩走到鳴鳳樓頭,朗聲道,「眾位卿家請起,有請各教法師入場,第一場名辯之賽,九位大師盡可一展機鋒禪變,朕與眾卿就教聽法!」   司儀官拿出辯題,密封的黃卷送入樓下主持人手裡,當場拆開,當眾選讀。   「論生死。九位大法師請各展高論!」司儀官宣佈完比賽的題目,我心裡一笑,皇帝果然是個癡迷於長生術的傢伙,出題都離不開生死。   此時,世子提劍向我和娘子、小青、師師所在的觀戰涼棚走來,世子雙眼一亮,盯著涼棚大步而來,綢袍迎風擺動,好一個翩翩美少年!師師輕輕扭轉身子,眼角媚眼如絲,輕掃世子胸前,餘光狠狠朝他胯下一頓,收回目光,沖鳴鳳樓望去,玉頸修長,露出陣陣起伏波濤,不禁讓人浮想聯翩。試想血氣方剛的少年人,如何能抵擋師師如此的誘惑?   世子走進,師師得意非常,可是世子卻對小青低聲說道,「徒兒見過師傅!」小青笑道,「徒兒,聽說你去剿匪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   世子眼睛一刻不離小青,微微得意道,「三千兵勇剿滅一群烏合之眾,豈用得幾日功夫?徒兒知道國師遴選,大哥定然來參加,飛馬趕回,幸好來得及見大哥、嫂嫂和師傅!」我苦笑不已,世子嘴裡,我和小青之間的輩分全亂套了。   那邊師師使勁哼了一聲,對於世子的視而不見簡直要發瘋了。世子一驚,看著師師問道,「這位姑娘,可是感染風寒了?要多加些衣服才是,夏日受風,對身子更是不利。」   師師鼻子氣歪,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道,「多謝世子關心,師師無恙!」小青和師師嘰嘰咕咕議論,師師對小青耳朵說了幾句話,小青一陣臉紅,師師氣憤地盯著世子,可是世子目不斜視,眼睛裡只有小青,哪看得見師師抗議的目光?   娘子和我相視而笑,師師這丫頭,第一次碰見不買她帳的男人,恐怕要鬱悶好幾天吧?   賽場裡,道門一位王真人大背《長生訣》和《抱朴子》,更有真人大談方生方死的虛幻哲學,皇帝聽得皺眉不已。我心裡道,皇帝想長生,你說什麼方生方死,多晦氣啊?看來這位真人出局是一定了。   明覺口宣佛號,朗聲道,「生死輪迴,大道循環。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今生積得福報,來世衣食無憂、青雲直上,未嘗不能。今生毀棄靈根,雖富貴榮華,來世淪為牛馬畜生,豈不是貪一時享樂,誤累世功業?欲明生死,先明功德,此根本也。」   伊斯蘭的大阿訇笑問明覺道,「敢問明覺禪師,如何積福?又如何是失德?」   明覺淡淡道,「戒三毒,渡世人,則是大功德。常人積福,頌經一遍,可得平安,頌經千遍,可消孽業。失德者,三毒纏身,不言也罷。」   大阿訇笑道,「貪嗔癡三毒,大師已經犯了貪毒,貪慕國師之位,與人爭辯,此嗔毒又犯,大師執著功德,所謂頌經積德,豈不落入癡迷?三毒纏身,大師失德矣。不如認負歸去,先除三毒。」   此言一出,滿場哄笑,就是皇帝也不禁莞爾,明覺臉上無光,強笑道,「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老衲雖然三毒纏身,卻可解救萬千世人,總強過獨善其身,忘卻蒼生的苦修輩。大阿訇以為然否?」   明覺此言一出,滿場佛門信徒大呼阿彌陀佛,聲勢搞得震天響,皇帝都有些驚訝。大阿訇阿爾法特無以為對,啞然閉口。   李真人忽然笑道,「明覺大師,剛才說道輪迴報應之說,貧道有一問。今生積德之人,來世可享福報。我欲送人一場福報,殺之送其早投胎,不知道是積德還是害命?此人無德,殺之是為民除害,我德也;此人有德,殺之送其早得福報,亦我德也。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原來如此,殺人才是成佛第一捷徑啊。哈哈哈哈,禪師教我?」   明覺臉色遽變,李真人如此說話,已然是公開詆毀佛教教義,可是偏偏說得無懈可擊,讓明覺難以駁斥。大阿訇忽然說道,「世人迷信輪迴,世間哪有輪迴?人死其靈魂蒙真主召喚,升入天堂。得享一切福,得償一切願。今生修福報者,才是真主選中的子民。作惡者,惟地獄得收容之,日夜煎熬,難以解脫。讚美真主,阿拉——」   大阿訇借明覺的尷尬異軍突起,顛覆佛教輪迴理論,宣揚他伊斯蘭的一世說,在場的觀戰之人有不少暗暗點頭,似乎已經被阿爾法特的說法打動。   明覺冷冷笑道,「大阿訇所言差矣,若說人性無常,須得佛法清淨,才得長保琉璃淨。你那天堂裡的人,若是犯了罪孽,何人懲罰於他?沒有輪迴報應,天堂秩序豈不大亂?魂魄堆積,天堂有多少地方,可以裝下這許多人來?」   大阿訇輕蔑道,「明覺禪師之言亦差矣,人本非天地間亙古長存之物,有生即有死,有榮即有枯,真主收回子民,末日來臨,善自有善報,惡自有惡罰,天堂無限,好人又有幾人?禪師已經犯了三毒罪過,難以理解佛法,更誤解我偉大真主的旨意,不足與談。」大阿訇這幾句話說出,明覺青筋暴露,已經咬碎滿口銀牙,恨不得衝上去將大阿訇打翻在地。數次說他三毒纏身,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污辱。   李真人笑呵呵看著大阿訇得意的表情,緩緩道,「貧道又有一問求教大阿訇,請不吝賜教。《可蘭經》中言說,天堂中善人可得72處女日夜服侍,享盡無邊之福。試問,一男得七十二處女侍奉,如何可能?那處女從何而來?若是積德的處女上天堂,卻要委身於自己不喜的男子,日夜受破身之苦,此女的福報又從何談起?又一問,若是女子入天堂,是否72男子日夜供其淫樂?貧道不明,請大阿訇教我。」   這爆炸性的問題提出,大阿訇阿爾法特臉色醬紫,難以回答。大宋儒教雖然未興,此時也是禮法森嚴,尤其士大夫階層特別注重倫常之說。伊斯蘭教在大宋傳教,很多觀念確實與中華傳統不容,這72處女供男子淫樂的天堂暢想,真是讓滿朝公卿大倒胃口,皇帝都暗暗皺眉。阿爾法特知道自己已然輸了,搖頭道,「在下才疏學淺,與真主之道體悟不深,難以回答真人的問題。不過,真主之名,不容有侮,真人須積口德福報才是。」說罷,大阿訇含羞退場,已經認輸了這一場。   李真人呵呵一笑,對明覺禪師問道,「禪師,貧道再有一問!」   明覺一聽李真人又有問題,額頭見汗,笑道,「李真人道法精深,見人所不能見。還請真人宣講高見,對老衲的問題,老衲才疏學淺,恐怕同樣難以解明。不如聽聽李真人的見解!老衲受教了——」   李真人大笑,「貧道沒有什麼見解,生死而已,見之則生死存,忘之則生死滅,一由心爾。」靠,我暗挑大拇指,把唯心主義哲學搞來,李真人有一套。明覺皺眉,一時難以盤詰,皇帝撚鬚微笑,這一場李真人勝得漂亮!   皇帝示意,第二場神通比賽正式開始。各家各顯神通,神通最高者,自然勝出。大阿訇阿爾法特第一個步入法壇,一臉冷肅。看來他是要找回面子,不知道他要顯示什麼神通?   此時,黃裳身著紅袍緩緩走近觀戰涼棚,一雙眼睛盯著師師,癡癡流連。我心中歎氣,好好一個武學大宗師,要變成墜入愛河的傻瓜了! 第31章、無相靈山有相僧之第十話   第十話、救駕仙帝封國公   從大阿訇徒弟奧斯曼身上推測,阿爾法特一身法術多偏重於騰雲駕霧的法術修煉。奧斯曼已經有云氣托足的功力,大阿訇阿爾法特身為其師傅,便是能騰雲駕霧也不足為奇。我和娘子笑吟吟看著大阿訇登壇作法,表演神通,他果然是表演騰雲飛行!   一身白袍、白纏頭,阿爾法特神情肅穆,仰望天穹,大聲讚美真主的神跡,腳下雲霧升騰,一片席雲張開,托起他緩緩飛上半空,與鳴鳳樓上皇帝及眾多公卿平視,微微一笑,轉而向皇城外飛去,汴梁大街上百姓親眼目睹如此神跡,都跪地磕頭,大呼神仙。   阿爾法特很是得意,百姓們有人認出了阿爾法特,大叫道,「那不是清真寺的大阿訇阿爾法特嘛?他老人家是神仙下凡,好厲害的本事,竟然會飛!」   阿爾法特在汴梁城大道上巡視一圈,緩緩飛回皇城前,忽然大袖朝天一抖,無數叮噹作響的銅錢飛出,落滿宮外大街上,行人百姓紛紛撿錢,大呼神仙顯靈。阿爾法特滿意地降下席雲,穩穩落在祭壇上,回頭傲然一笑,對明覺禪師和李真人挑釁不已。道門有幾位真人嗤笑道,「不過是一片席雲,有幾分修行的術士,誰不會此等彫蟲小技。」   我心裡一笑,對娘子輕聲道,「這大阿訇阿爾法特很聰明,明知當今皇帝不會任他為國師,此時搶先作法表演神通,給汴梁城百姓造成強烈的視覺衝擊,再大撒金錢拉攏人氣,以後在汴梁傳道就是坦途一片。唉,這個大阿訇的心思可聰明之極啊!」   娘子點點頭,場上輪到下一個道門中的王真人表演神通,他也是駕雲飛起,演了一套劍術,飛行速度和技巧都贏得皇帝和大臣們一陣掌聲,可是大家對駕雲飛行的驚歎,已經遠遠不如第一個登台的阿爾法特強烈!王真人修煉的多半是劍仙之術,比起世子的功夫來,差得太遠。雖然法術修為勉強,但是如果是世子對戰,不出三招定然落敗。這個真人看來水平有限,不做國師爭奪的種子選手考慮。大家最期盼的,恐怕就是明覺對李真人李玉山的神通對決,看看佛門高僧和道門真人,哪個的神通更大?   道門真人們一個挨一個表演,有真人表演隱身術,有真人表演遁地術,有真人表演點石成金術,我看皇帝和眾大臣如同看魔術表演,不時微笑叫好,心裡一歎,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果然不假。那點石成金的神通,已經是仙家法術,有此神通,已經稱得一個仙字。可惜,皇帝對這些東西都是不感興趣,雖然白日飛昇的法術吸引了他,可是最後發現很多真人都會飛,皇帝瞬間便從飛行的興奮中解脫出來。我心裡琢磨,到底什麼樣的神通,才能征服皇帝的心呢?   李真人倒數第二個上場,明覺絲毫不急,只是微笑觀看,看來明覺對金鈸法王很有信心,才如此沉著。李真人仔細看了明覺良久,明覺身上靈氣全無,雖然看得出他武功高強,真氣流動均勻,漫布全身,可是武林高手不比術士,到底明覺要表演什麼神通,李真人看不出。越是看不出,越是要全力以赴,李真人緩緩走下蒲團,向十丈外的祭壇走去。他走得很慢,靈氣從身上絲絲透出,聚攏不散,整個人如同被靈氣包裹,看不清頭臉身軀。皇帝眾臣等凡俗之人,看到的李真人就是靈光閃耀,身子漸漸縮小一般變矮了!   九皋鶴鳴,一隻仙鶴翱翔而下,從李真人身前飛過,李真人微微邁步,踩上仙鶴之背,立於鶴背上,衣袂迎風,飄飄升空。皇帝不由得叫一聲好,「好一個飄逸出塵的李真人!」我和娘子也不由得點頭,將神通和氣質如此完美結合,這已經不是修為所決定的,而是一個人的天生神韻油然所致,李真人此刻怎一個帥字能夠形容?   就在眾人為李真人的氣質折服時,李真人的身子繼續在縮小,娘子微笑對我低聲說道,「師兄他出了全力,此刻所用的正是六合八荒唯我獨尊功的最高境界,返老還童!等到師兄變成八歲男童模樣,一身功力就摧發至極致,那才是真正的仙人實力。」   仙人實力?靠,李師兄這麼吊,一定可以當國師吧?就算金鈸暗中相助明覺,也不一定能勝過實力等同仙人的李真人李師兄。   就在李真人徹底縮身成為男童,粉雕玉琢的一個俊俏孩童站在仙鶴背上,道袍縮小,儼然一個小仙童下凡。皇帝騰一下站起,面對踩鶴翱翔的李真人激動不已,身子顫抖,口中喃喃道,「李真人竟然可以有返老還童的法術?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就在此時,師師也同時嬌聲叫道,「返老還童術?好神奇啊,李真人加油,打敗和尚!」   宋徽宗低頭望下,李真人仙鶴相隔,鶴影消失,師師的目光和宋徽宗的目光相撞,宋徽宗皇帝幾十歲的人,心中卻一跳般,臉上隱隱燒了起來,對面那女子精靈一般的容貌,清澈見底的目光,似乎點燃了皇帝心底某些久違的慾望。難道是天定的緣分麼?為什麼她也會對返老還童術如此欣喜?   皇帝呆呆看著師師,心中波濤起伏,我則偷眼看著皇帝,心中笑道,「果然猜對了,一心求長生的皇帝,對返老還童這種東西,一定癡迷得深入之極。及時通知師師大叫一聲,吸引皇帝注意力,成功完成!」   童貫服侍在皇帝身邊,看到皇帝目光望向師師所在,他的手輕輕一顫,躬身對皇帝道,「樓頭風大,陛下請回轉龍座安歇。」   皇帝輕輕點頭,微笑道,「坐在西湖功德侯許仙身邊的那個姑娘,是他的妹妹還是侄女?」   童貫一頓,看了師師一眼,淡淡說道,「那是功德侯的徒弟李師師姑娘,也是臣的義妹。」童貫說出此話,暗暗吐出一口氣,彷彿放下了什麼千斤重擔。皇帝欣然道,「童愛卿的義妹?很好,很好!」   此時李真人飛臨祭壇上,仙鶴翱翔而去,李真人小小嫩手虛空一抓,一把桃木劍憑空出現手上,要表演呼風喚雨的法術!不要小看呼風喚雨,異類修真術士沒有千年功力休想施展,娘子呼風喚雨之術和李真人同出梨山老母門下,李真人精於此術,也就不足為奇。一身修為可以影響天氣變化,此時才算是仙道憑證,所修法術可以稱為神通。   念動口訣,李真人掐動左手,右手揮舞小小的桃木劍,童聲清越叫道,「風來!」   狂風平地起,撼動九皋樓!飛砂走石的大風,幾乎將八座涼棚掀翻,獵獵大風更是朝明覺襲去,李真人存心試探,已然算是正式和明覺交手!明覺身子一震,運起千斤墜的功夫,對抗大風。雖然僧袍袈裟獵獵飛舞,可是身子紋絲不動,可見功夫不凡。此時,明覺的一身修為卻引起了另一個人的注意,黃裳皺眉看著明覺禪師,雙手不禁輕輕垂下,似乎想起了什麼,隨時準備有所動作。   李真人又是一聲清叱,「雨來!」   微雨落下,漸漸轉大,一道水龍般會聚的雨水沖向明覺,此時再用武功抵抗,恐怕就要弄個落湯雞的下場。明覺右腕摩呵迦葉所留的符咒亮起,從天而降一個碩大的金光罩,將明覺護在罩內。水龍衝擊在金光罩上,四濺飛揚,可是明覺嘴角露出一絲嘲笑,挑釁地看著李真人,意思恐怕是有本事就進來打我啊?   李真人嘿嘿一笑,小孩子的面孔上閃過狡黠的顏色,桃木劍指地下,大地土浪翻湧,向護罩內的明覺攻去。明覺還是端坐不動,土浪撞擊在護罩上,無功散去。李真人此時才有些忌憚,心神探測,土下竟然也有個金光護罩!我對娘子說道,「金鈸法王的伎倆,用金鈸護住明覺老和尚,李真人法力再高,也破不了金鈸防護。」   娘子點頭,有些焦慮道,「如此一來,明覺禪師立於不敗之地,李師兄奈何他不得。」不過娘子轉而釋然道,「既然不是鬥法,奈何他不得又如何?只要呼風喚雨和返老還童術能贏得神通大賽的第一,師兄自然獲勝。」   我對娘子笑道,「娘子可是一心要助李師兄獲勝?」   娘子點頭道,「李師兄和為妻同門,更是道門一脈,為妻確實想助他成功當上國師。可是,觀音大士曾經數次指點於我,對於佛門之義,我和青兒也是應當還的。真是兩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捏捏娘子的手,笑道,「娘子為難,盡可不管此事,我出面替娘子幫李真人獲勝!」對著天空雲層,我運起靈氣,傳音過去笑道,「金鈸法王,老朋友在此,不下來打個招呼麼?」   金鈸法王聽見我的聲音,獰笑道,「許仙,你以為本法王沒有發現你嘛?還敢來主動找死,本王現在就成全你!」   「錯了,大錯特錯。笨金屬腦殼,你忘了我可以隨時聯繫你的頂頭老闆彌勒佛嗎?我勸你快點離開,再幫明覺作弊弄鬼,我就呼叫彌勒佛他老人家來收你嘍!」   我的威脅,讓金鈸氣急敗壞,顯出身形,從雲層下降落,金光四射,滿天烏雲盡數掃去,李真人的呼風喚雨被破。李真人盯著金鈸法王,凝神戒備。明覺看金鈸法王出現,臉色一變,忽然大笑道,「李真人,老衲請下護法金剛神人,影響了真人的法術,真是罪過罪過。」   觀戰的群臣百僚盡數驚動,竟然請下金剛神人下界,就是皇帝也瞿然動容,起身仰望金鈸法王。我卻對金鈸法王大笑道,「法王,你一個妖王自在逍遙,何時倒成了西天的金剛神人?我看還是請來真佛,讓他辨認一下你的真假吧,如何?」我舉起右臂,露出彌勒佛的佛印靈符,心想這下金鈸嚇跑,李真人不戰而勝,娘子一定會大大誇獎我智謀第一!   可是金鈸法王獰笑陰狠說道,「許仙,你敢叫彌勒佛來收我,別怪我心狠手辣,殺了皇帝和在場所有的人!你能逃出我的金鈸法罩,這些凡人可出不去,大不了我拉上汴梁城的幾十萬人給我陪葬!」   金鈸法王尖利的聲音傳遍皇城上空,皇帝臉色大變,慌忙喊道,「妖孽,有妖孽要犯駕,護駕——」   金鈸法王收起金光護罩,再次放下,竟然將整個皇城鳴鳳樓和樓前廣場全部罩下,皇帝百官和眾多觀戰的士紳名流一齊成了甕中之鱉,盡在他掌握!我大驚失色,給娘子、小青打個眼色,二人亮劍飛天,圍住了金鈸法王。   李真人飛上鳴鳳樓,對皇帝陛下溫言笑道,「陛下放寬心,有貧道在,加上貧道師妹白素貞和妹婿許仙,對付金鈸法王此妖綽綽有餘,陛下安座!」皇帝陛下聽得李真人之言,放鬆一口氣,厲聲對臣下說道,「明覺妖僧,請下妖孽意圖害朕,罪在不赦!」   梁王爺此時伴駕,跪下急忙稱罪,磕頭不已。皇帝忽然擔憂地望向樓下八個涼棚,師師此刻和世子、黃裳等人在一起,皇帝關切的目光投在師師身上,逡巡不已。   金鈸法王怒喝,「白素貞、許仙,你們這一對狗男女,數次壞本法王大事,今天本法王絕不輕饒爾等!」   「你不饒我,還有人不饒你呢!」我冷笑一聲,十二星象手串舉起,月茹等懾青鬼飛出,呼嘯著撲向金鈸法王。我早就知道金鈸回來,特意帶上月茹等女來報仇,此時千名懾青鬼圍困金鈸,他天大的本事也難以施展!金鈸法王識得厲害,知道今日之事難以倖免,拚個玉石俱焚,索性展開一身全部力量,金光護罩裡金輪飛舞,無數丈長金輪如流星雨砸落,落地前飛旋橫斬,眼看八個涼棚裡的賓客就要遭殃!   李真人口綻驚雷,一朵蓮花鑽出地面,擋在涼棚前,擋開金輪霹靂一擊。八朵白蓮升起,托著涼棚內的眾人,快速飛入鳴鳳樓中。不過眨眼間,空空如也的涼棚所在地方,被金輪斬成一片窪地。李真人口吐碩大白蓮,飛懸於鳴鳳樓頂,白蓮飛轉,無數蓮花虛影盤繞鳴鳳樓飛舞,一道白蓮結界形成!金輪撞擊在白蓮結界上,白光閃耀,可是鳴鳳樓巋然不動,短時間內不怕金輪的攻擊。李真人閉目喃喃唸咒,巨大的仙鶴憑空而出,十丈長的巨翅展開,攻向金鈸法王的法身。   娘子、小青雙劍合璧,圍著金鈸法王上下飛舞,巨鶴主攻,長長的鶴嘴啄擊金鈸的雙眼,狠辣之極。金鈸法王狼狽躲閃,氣得哇哇大叫。我祭出松紋弓和梅花箭,連珠箭朝金鈸法王發出攻擊,一箭緊似一箭,金鈸法王被我連連射中,大聲痛叫。   「氣煞我也,受死吧——」金鈸法王渾身金光冒出,身子化成一對金鈸原形,瘋狂撞向鳴鳳樓。白蓮結界一晃,李真人一口鮮血吐出,眼看白蓮結界就要消散。我大驚失色,喊道,「仙人的實力,怎麼這麼容易就被擊敗了?」   李真人聽見我的呼喊,無奈一笑,小小孩童模樣,顯得很是無辜。娘子和小青身子遠離金鈸法王的真身,艱難道,「好強的佛力,難以禁受,相公快想法子護住鳴鳳樓,否則眾人危矣!」   我想聚起地靈之氣,可是被金光罩隔斷,無法接引,急得我滿頭大汗,無可奈何。金鈸法王第二次撞向白蓮結界,李真人厲聲長嘯,巨大的仙鶴凌空擋在金鈸撞擊的路線上,硬碰硬頂開了金鈸法王。可是巨鶴胸口一道血槽入骨,雙翅折斷,化作一團靈氣混沌縮小。再次凝形,白鶴已然小了一圈,只有七丈大小,萎靡不振。   娘子和小青祭出雄黃劍、青鱗劍化白龍、青蛟,各擋一次金鈸的攻擊,也雙雙落下雲頭,難以為繼。金鈸法王發出金屬刮削的怪叫,狂笑道,「嘎嘎,明覺,本法王殺了皇帝老兒,自己當皇帝,封你當國師,如何啊?哈哈哈哈——」明覺此時癱軟在地,一臉土灰。今日之後,他的佛門高僧地位蕩然無存,恐怕就是全國通緝的妖僧,步了法海的後塵。明覺忽然眼中血絲密佈,高喊道,「法王,殺了所有人,否則你我都無法向尊者交待!」   金鈸高聲大笑,「好,殺就殺!」月茹等女結成陰雲,鬼氣纏繞逼近金鈸,可是他身上萬丈佛光射出,懾青鬼最懼怕至陽之物,難以發揮威力。我這次是徹底沒有了辦法,總不能再使假金蟬脫殼的計謀,難道讓子鼠星將整個鳴鳳樓隱身不成?那是不可能的。   娘子和小青聚到我身邊,我忽然靈機一動,對娘子、小青說道,「我們手拉手,讓體內那道神秘靈氣出現,我試著召喚十二星象助戰!」   娘子和小青聞言立刻聚攏,三人手握在一起,清涼的靈氣立刻在手心中爆發,急速貫通入我的經脈。娘子和小青也一樣,都是身子一抖,似乎快活之極。我努力壓制心中那種極樂逍遙、忘記一切的感覺,拚命引導靈氣入十二星象,呼喊道,「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快快解封出來幫忙啊!」   心急之下,靈氣狂湧,十二星象也如同我和娘子、小青一般,似乎被快樂逍遙的佔據了全部心神,劇烈搖晃起來,我的手腕一陣瘋狂震動,轟然一聲響,八隻星象齊齊解印,未羊星一聲鼻鳴,歡快道,「謝謝老大,我也能出來透透氣了!」   子鼠指揮丑牛、寅虎、卯兔等星象攻擊金鈸法王,辰龍仰天發出龍吟嘯,聲波如刀,狠狠戳在金鈸法王身上,打得他一陣脆響,飛歪到一邊。巳蛇星扭動身子,也是仰天長嘯,化成和辰龍星一模一樣的巨龍,發出同樣的龍嘯,攻擊金鈸法王。我看得眼睛發直,未羊星笑道,「巳蛇星的化龍術,能在短時間內擁有神龍之力,最是厲害!不過老大,這次對付金鈸法王,我未羊星可是主力喲。」未羊星雙角向天,昂首衝向金光護罩的邊緣,雙角狠狠刺入金光內,堅固不可破的金光護罩竟然發出一聲玻璃破碎的輕響,化作一天金光,碎於無形!金鈸法王的身子巨震,真身上一道裂紋出現,金鈸顫抖落地,化成人形,頭上金冠和身上紅袍開裂,狼狽不已。他看見未羊星,大驚失色,失聲叫道,「獬豸神獸!」一臉驚懼的金鈸,掉頭就走,比看見彌勒佛還懼怕三分,逃命不見。月茹等女鬼追下去,消失不見。   一天陰雲散去,皇帝驚魂甫定,坐在龍椅上,定下驚容,緩緩道,「今日之事,幸得李真人、功德侯、慈孝夫人大神通降魔除妖,否則寡人危矣。」   李真人收回蓮花結界,身子緩緩變大,變成了一個而是多歲青年模樣,比剛見面的時候似乎老了幾歲,我心中道,看來這是李真人受傷的表現吧?皇帝對我和娘子稱讚不已,拉著李真人的手,更是一刻不松。可憐的倒霉明覺,受金鈸的拖累,被下了大獄。黃裳走到明覺身邊,輕輕拍了明覺一掌,明覺身子劇顫,怨毒盯著黃裳,「你、你廢了我的武功?」   黃裳淡淡點頭,「大內監牢困不住大師,黃某不過是幫獄丞一個小忙。」   明覺被拉下去,已經徹底沒有了希望。皇帝回駕宮中,我和娘子、小青被招入宮,皇帝當即發佈旨意,任命李真人為國師,更讓我驚訝的是,皇帝破格授予我忠勇國公之爵,娘子封慈孝玄天神通娘娘,俸祿加三倍!小青被封為義賢天女,也是一品之銜。皇帝自封仙帝,又封了一堆神仙官爵,看來他可真是道門的鐵桿信徒啊。   我樂呵呵拜領了封賞,皇帝微笑道,「許卿家,救駕有功,還要討什麼封賞,儘管說來,朕一定答應。就是將杭州封給你,亦無不可!哈哈哈哈——」皇帝大喜,估計是看到我和娘子神通廣大,心裡起了結納拉攏之心。   我心中得意,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大聲說出了我的要求。皇帝聽後,臉色變換,童貫服侍在旁,也是臉色立變。李真人驚訝地看著我,投來一道奇異的目光。此刻,御書房裡明白我心思的,除了娘子之外,恐怕就沒有第二個人! -------------------------第三卷終--------------------- 第四卷、三國鏖兵 第1章、商貿北伐軍之第一話   第一話、花鳥皇帝亦雄心   皇帝陛下看著我,眼光不住閃動,似乎在考慮我的要求,又似乎再猜測我無理要求背後的用意。童貫神色不愉,上前一步,指著我斥道,「忠勇公,休要恃寵而驕,忘了自己的身份。陛下聖心獨斷,豈容旁人干預國事!」   童貫明裡罵我,暗地卻傳音入耳,對我央求道,「忠勇公不要讓本官為難,你提出此等無理要求,陛下一怒,童某也護不住你。若是忠勇公出了意外,師師會恨死我這個義兄,沒有能保護好你!」   童貫的好意,我淡淡一笑,表示心領了。皇帝捻著三縷長髯,飄逸出塵的氣質中,一股帝王所有的威嚴緩緩露出,對在座的眾人掃視一眼,緩緩道,「許國公提出此等要求,實在出乎朕的預料。不知道國公可有什麼解釋?」   我暗暗欣喜,皇帝既然讓我解釋,看來他還不是一個完全不可救藥的荒唐帝王,在政治上,他還是敏感的。因為我提出的封賞要求很簡單,也很大膽,那就是:請皇帝陛下放棄傾城擂大宋所贏得的七座城池,並且派使臣出使遼、金,互通商貿!   須知,大宋與遼國連年征戰,對於大遼早就實行閉關鎖國之策,民間偶有走私販運的商賈,也是得之即處以極刑,以儆傚尤。如今我公然提出和遼、金通商,說大了就是一個蠱惑君王,通敵賣國的罪名!皇帝沒有立刻震怒,命人抓我問罪,一是對我所說的要求大感詫異,二就是忌憚我和娘子剛才所表現的實力吧!   我躬身對皇帝解說自己的想法,恭敬問道,「敢問陛下,帝王能守業,保得天下太平,是否稱得上有道明君?」   宋徽宗沒有什麼表情,點頭道,「不錯,若非開國皇帝,能守得祖業,已經是不易。若能開疆拓土,則可稱英主。國公就要對朕說這些麼?」   「陛下,臣為大宋太平,更為天下大一統,才冒死進諫此言。傾城擂就是一個陰謀!一個挑起大宋、大遼、大金三大強國之間戰爭的陰謀!不論是誰獲勝,七座城池作為賭注,天下有哪個君主能不動心?可是又有哪個君主甘願為了一場擂台賽輸掉一座城池?大宋和大遼一戰,在所難免。可是真正獲利的,又是何人?」   皇帝臉色難看,沉聲道,「依卿家所言,朕應允遼國國主共舉傾城擂就是個錯誤的決定,是不是?哼——」   皇帝一哼,我連忙笑道,「陛下誤會,非但不是錯誤的決定,還是大大英明的決定。可是傾城擂的賭注,卻萬萬要不得。沒有了賭注,刀兵之禍無口實冒然發動,我大宋也有更多的時間來籌劃,一舉收服金、遼!」   最後一句,皇帝雙眼精光射出,難以置信說道,「收服金遼?好大的口氣啊。許卿家,大宋國力雄厚,可是兵勇訓練不足,國土雖大,更是尾大不掉,難以傾盡全力用兵。反觀遼人,逐水草而居,雖有五京之城,但是捨城退入草原,元氣不傷。我大宋兵將,難以與之爭鋒,常常是敗陣於騎兵之下,勉強防守邊關,和遼國對峙而已。卿家如何收服野性難馴的遼人?何況再加上一個更野性難馴的金國!」   「陛下所言甚是,但是陛下也忽視了一點,那就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焉能不敗?我大宋最有優勢的並不是兵威,而是兩個字:繁華!大宋百工發達,巧匠雲集,園林之秀美,吃食之美味,絲綢之華麗,瓷器之精緻,無一樣不是北番遼金之地苦寒之民所嚮往的。就拿咱們大宋賤價出賣的食鹽來說,在遼國幾乎可以價等黃金,在金國更是鹽比金玉貴重!我大宋的優勢,就是千年文明積澱,漢唐以來的高度發展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用我們的文明去征服還處於未開化狀態的遼、金等國,比起用兵征討固然是起效慢,但是不費一兵一卒卻可以在百年後一統天下,使陛下成為德超堯舜的千古一帝!」我拿出物質文明、精神文明的字眼,還怕皇帝聽不懂,可是皇帝和童貫卻同時震驚,似乎對我的話感到萬分認同。   皇帝已經忍不住臉上的喜色,問道,「卿家所說,令朕茅塞頓開!好一個用文明去征服,卿家大智慧,堪比唐太宗手下的房玄齡!」   我順勢一笑,「那陛下就是天可汗之後的仙帝一統!陛下身邊有長孫無忌童太傅,何愁大宋國威不盛?臣還有一些具體建議,望聖聽容納。」   皇帝和童貫互換了一個眼色,對我笑道,「卿家,盡請直言無妨。」   我從懷裡掏出自己寫好的發言提綱,咳嗽一聲,開始了演說。上大學那會兒,自己膽子小,班級發言、課堂討論都緊張忘詞兒,如今對著皇帝講話,更要有張紙看著,理清思路。   「陛下,有句俗諺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遼、金、吐蕃等國,都是農耕技術落後之地,除了放牧逐水草而居,並無更好的謀生方法。大遼建國多年,向我大宋學習農耕、冶鐵技術,建立五座大城,可謂在藩邦之中,最為文明開化,可是與大宋繁華景像相比,也是土雞瓦犬比之鸞鳥鳳凰,相差太遠。試想,遊牧的遼人若是學會農耕,還會去辛苦放牧,過那餐風食雪的逐水草而居的苦日子嗎?若是遼人的官僚士大夫迷上了南朝的鬥雞走狗,喜歡上詩詞歌賦、樂曲戲劇,還有心日夜思量攻佔我大宋河山嗎?」   頓了頓,我對李真人說道,「真人是方外人,也當知道世人貪戀紅塵,才難以逍遙自在,困頓於生死享樂之中。紅塵之美,就是它的繁華似錦,讓人難以自拔,對吧?」李真人點頭。我轉頭對皇帝笑道,「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中原的農工商業發達,各種取樂享受的行當更是遼、金之人見所未見,如果能和遼、金通商貿,不僅將他們需要的鹽、鐵輸送過去,更將溫軟的江南繁華一併帶去,不出二十年,遼人能上得馬背征戰的勇士,還有幾人?」   皇帝皺眉道,「卿家所言有理,可是讓遼人、金人見識了我大宋花花世界的妙處,不是更加引得他們虎狼之心發作,發兵來攻打大宋?卿家所言的和平安在?」   「陛下,您擔憂的事情,短時間內不會發生。首先,遼人背後有金人制約,他們不敢冒然用兵,否則金人撿個現成的便宜,遼人不會如此魯莽。其次,我們和遼、金通商,更要有進一步的手段,要鼓勵百姓遷移到遼、金之地居住,不要怕百姓流失。民族融合的後果,是更多的遼人、金人變成漢人,仰慕中原文化,無形擴大了大宋的版圖。陛下如今的鎖國之策,保得一時安寧,就如同拒饑民於門外,待得饑民餓得慌了,就會入室盜竊、搶劫,變成了強盜。陛下想想看,遼人凶殘,是不是被大宋鎖國之策給逼得?」   此言一出,皇帝臉色立變,久久才緩和下來。我心裡一驚,緊張地看著皇帝,等待他的訓斥,心裡暗罵道,「該死,說得太過激了。」   哪知道,宋徽宗卻點頭道,「卿家說得不錯,朕也明白其中的關節所在,治遼人如治災民,防之滅之不如救之,救之的法子卻難以找到。卿家說得通商遷民之法,雖然長久看確實可行,可以蠶食遼金藩蠻於無形,可是遼人、金人會答應麼?」   聽得皇帝有些口風鬆動,我翻身跪倒,大聲道,「陛下,許仙願當商貿特使,替陛下北伐遼、金,為我大宋百姓贏得一個百年後的天下一統,太平盛世!」   童貫忽然道,「陛下,許國公有一點遺漏,恐怕不妥。那遼、金藩蠻得了我大宋的農工之術,萬一坐大,到時國力更盛,對我大宋用兵,何以抵擋?」   我自信笑道,「童太傅,可知民間如何應付朝廷的徵兵法令?」   童貫搖頭,皇帝也是一臉好奇,問道,「民間百姓徵兵入伍,是應盡的兵役之責,有何應付之說?」   我笑著說道,「江南富庶,百姓都懼怕入伍當兵,枉丟性命。富家人往往出錢僱傭窮人頂替入伍,這還好說,更有那捐軍糧於軍隊,虛應一個差事,根本不上前線的大有人在。一萬的編制,恐怕實有兵將不足八千。反觀遼人,青壯年人人爭著入伍,上戰場殺敵可以繳獲大宋的精巧之物,更能藉機到宋境掠奪一番,還可以建立軍功,封妻蔭子,何樂不為?如果遼人的生活如同江南百姓一般富足便利,他們還會如此積極入伍當兵嗎?不會的。富人守財,對於性命的愛惜遠勝貧者。就是那江南的貧者,都不遠離開繁華的蘇杭遠赴北方討一番功名,可見繁華二字對人的誘惑!」   皇帝久久不語,我說得是實情,想必他也明白。如此說來,遼人驍勇善戰,宋人懦弱怯戰,竟然是富庶惹得禍,總不能為了贏得戰爭,就放棄富足生活,人們習慣了富足安逸,猛然跌入貧苦,恐怕社會更加動盪不穩。   我藉機進言道,「陛下,土地為我大宋子民生存根本,只要人有其田,大宋天下穩定,江山萬世可待。陛下用繁華二字為兵,北伐遼、金,更要保住我大宋的繁華,與民謀福謀利,不奪民之財,才是千秋萬世之恆法!」   童貫看著皇帝,欲言又止,皇帝擺手,對我說道,「卿家所言,朕明白了。卿家且回,朕明日擬旨,卿家為商貿特使,北上遼金替朕分憂。傾城擂七座城池,就依卿家所言,丟了這燙手的山芋,對遼、金通商,進行文明征服!如何征服的具體方案,希望卿家寫一道奏章密本呈上!」   我高興得山呼萬歲,和娘子、小青謝恩退下。皇帝還要了我的發言提綱,看了幾眼,奇怪問道,「卿家所寫的字,好奇特啊!」   我一拍腦門,忘記了這是古代,我寫的是簡化字!連忙陪笑道,「陛下,那是臣自己為了方便書寫,給自己看的一種簡化字,讓陛下見笑了。」想起宋徽宗可是有名的大書法家,看到我的簡化字,豈不會對我一番恥笑?   皇帝看了幾個字,忽然讚道,「好個簡化字,筆畫減少,然而其形不變,結構明晰,好聰明的奇想!朕也要研究研究這簡化字,如果形成系統,可謂開創書法一派之先河!」   大書法家宋徽宗欣賞簡化字,我腦袋一陣發暈,不會陰錯陽差把簡化字提前一千年帶到中國,那歷史就真的大亂了。   我心裡有些疑慮,想著簡化字的問題,和娘子、小青出宮回轉行園。   皇帝留下李真人和童貫,繼續開著小會,微笑問道,「童卿家,覺得許仙許國公的建議如何?」   童貫嘴角一抽,淡淡笑道,「奇思妙想而已。」   皇帝把目光投向李真人,李真人說道,「無量天尊,貧道不問世事,只說一句話。許仙乃是身具大緣法大智慧之人,心憂天下,卻非人間能容。陛下盡可放心——」   皇帝眼中的精光淡淡隱去,對李真人笑道,「真人的話好是難懂,朕對許仙放心得很,他先後治病、救駕有功,朕正倚重其為股肱,如何能不放心?」   李真人微笑告退,童貫等李真人離去良久之後,才淡淡對皇帝說道,「陛下,許仙的策略雖然高明,是不是可行難以證實,百年之說虛無飄渺,不足採信。倒是聯合金人共商攻遼大計,刻不容緩。遼人遲遲不兌現傾城擂的賭注約定,正合了當初的計劃,陛下難道真的要放棄不成?」   宋徽宗冷冷笑道,「許仙分析得對極,大宋與遼國開戰,得益最大的還是金國。我派許仙出使金國,倒要試探試探金國國主的用意。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金人的如意算盤打得太響了。」   童貫有些急躁,說道,「但是陛下,當初和金國密約,如不履行,金人反目,我們豈不是受遼、金兩國夾擊?」   宋徽宗擺手道,「遼金之間世仇,哪是那般容易合謀?愛情放寬心,朕自有主張。三日後派許仙出使遼、金兩國,其它事容後再議。」皇帝打個哈欠,睏倦道,「一日勞累,朕要閉關練氣,童卿家去吧。」   童貫無法再說,緩緩退下。宋徽宗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這個在旁人看來酷愛花鳥丹青,荒廢國事的皇帝,竟然有如此精明不為人知的一面,誰又能想到?   出了皇宮,月茹等懾青鬼女無功而返,金鈸法王逃走無蹤。我意料之中,對懾青鬼女們安慰不已,勸她們暫時隱忍,報仇是總有一天會成功的。金鈸雖然逃走,可是佛門在朝廷的勢力大大減弱,摩呵迦葉這個人妖變態,這次要氣得發飆吧?嘿嘿。   我拜託娘子執筆,一起起草給皇帝看的密本計劃草案,要將和平統一中國、民族大融合的文明北漸戰略寫出,呈送御覽。娘子的小楷漂亮,正好當我的代筆人。就在我於行園構思詞藻之時,天牢方面出了意外,明覺竟然被人劫獄救走!   我得知了消息,心中馬上想到了明教,「曲師兄還有那蘇州館驛中的白衣女子,難道是他們救走了明覺?」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明覺被劫走,皇帝大怒之下,一場由宗教引發的大地震,恐怕會讓大宋本來就搖搖晃晃的國基出現更大的裂縫! 第2章、商貿北伐軍之第二話   第二話、方臘大鬧汴梁城   明覺禪師被人劫走,我琢磨是不是金鈸法王干的,說不定是摩呵迦葉背後安排。記得摩呵迦葉說過,明覺在靈山早有定下的位子,也算有背景的人,自然不會輕易被皇帝殺頭。可是走脫了明覺,卻要連累不知多少僧人了。   忽然,一個連我也覺得吃驚的念頭蹦進腦海,救走明覺的人,恐怕就是要讓皇帝大怒吧?我和娘子交待一句,連忙帶著子鼠星趕往天牢,進入其中,發現無數六扇門的捕頭衙差在做現場調查。監獄裡如同人間地獄,進門牆壁上用刀刻了一行大字:帝王昏庸,寵信妖道,高僧入罪,我輩難平!   壞了,故意挑釁皇上,這下和尚們有難了。雖然我不喜歡和尚,但是除了那些討厭的衛道高僧,大部分和尚不過是懵懂的農家漢子,吃不了三餐飽飯才投身寺廟,得個蔽體遮風的所在,他們和信仰根本無關。如果讓他們成為明覺、法海之流的犧牲品,實在太無辜了。還有,救走明覺的人,刻下這樣的話,其用心何其毒也?簡直就是逼著皇帝去殺人!   我心中閃過方臘、曲師兄,還有那眉心紅痣的白衣女子,難道是明教下手,為了激起民憤,故意刻下此言。到時借皇帝打壓佛徒的機會,煽動百姓,就可以自然揭竿而起造反!   我越想越覺得是如此,急忙跑回家,對娘子說了一切,問問娘子的看法。此時我心中關心則亂,已經毫無主張。曲師兄和我有兄弟之義,對於他我一向如大哥般敬重,可是曲師兄卻性子愛走極端,特別是北番救母失敗,我更是虧欠他人情,此時如果他救走明覺,我豈能向皇帝報告,去抓捕他歸案?萬萬不能。不能抓曲師兄,不能碰明教,可是如何能消皇帝的怒氣?如果皇帝真的發動佛教大清洗,殺人盈野,民怨沸騰,一場內戰打起來,還談個屁的商貿北伐!   我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曲師兄卻上門來了。   「翰文,有什麼煩心事,如此坐立不安?和為兄說說,我幫你開解開解。」曲師兄爽朗地笑著,大步走進。我看著曲師兄進來,急得脫口問道,「師兄,是不是你們劫走了明覺禪師?」   曲師兄臉色一變,沉聲問道,「翰文,你知道了什麼?明覺禪師和我們一同上京不假,可是不過萍水相逢,我為什麼要去救他?」   「師兄,你不用抵賴了。你和方臘大哥結交明覺的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明覺對你和方臘大哥撒謊,你們知道嗎?黃裳押運經書上京,可是他騙你們說是貢品金銀,讓你們去劫奪,就是不想道藏編纂成功,更不想讓道教壓過佛教的苗頭。此次進京爭奪國師,他更是暗中勾結妖怪金鈸法王,那金鈸法王就是蜈蚣精的爹!師兄,你和方臘大哥不能再糊里糊塗被明覺利用了,趕緊回頭還來得及,將他交給小弟,好不好?」我對師兄再無保留,一口氣說完心中憋了好久的話,師兄久久不語,忽然歎氣道,「翰文,你對為兄的關心,我心領了。可是此身獻於明尊,教主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翰文,對不起,為兄只能辜負你的好意了。」   曲師兄轉身要走,我急忙攔住,急道,「師兄,你的信仰我可以不管,但是請你對方臘大哥說一句話,他心中抱負我略略可以猜到一二,可是犧牲如此多無辜性命,實在非英雄豪傑所為!他若要舉事,儘管明刀明槍對抗朝廷,何必借僧人無辜之血,蠱惑百姓?」   曲師兄皺眉道,「翰文,你誤會了。方臘大哥愛民如己,從不會做出此等借刀殺人之事。明教和明覺禪師結盟不假,我們要營救明覺禪師也不假,可是救走他的並不是明教中人,我以為是佛門的高手所為,至於借刀殺人之說,是什麼意思?」   師兄所言真誠,不是作偽,我心中一驚,問道,「竟然不是明教所為?那還有誰會如此!金鈸法王法力高強,根本不需要硬攻天牢大門,殺得滿是死人。除了明教高手,還有誰人能強攻天牢?」   我將天牢的刻字告訴曲師兄,師兄皺眉不已,立即告辭去找方臘匯報。就在京城中風雲湧動的緊張時刻,六扇門傳出風聲,認定明覺被佛門高手和明教中人合力救走,神武營發兵五千,封鎖京城,搜捕明教和佛徒亂黨。所謂的佛徒亂黨,根本就是將京城僧人一體下獄,明教中人也是大受牽連,供奉明尊的廟宇被官兵封閉,方臘等人都成了通緝要犯。   我心一橫,對小青道,「小青,交待你一件事情,想辦法找到方臘、曲師兄他們,將他們接入行園躲避,我去引開官兵!」   娘子擔憂不已,說道,「相公,不可造次。李師兄如今為皇上御封國師,正是春風得意,你此刻暗助佛徒和明教,恐怕要得罪了道門中人,豈不是左右樹敵?」   「可是,娘子,難道就眼看無辜的和尚去送死麼?這、這實在難以接受——」   娘子一咬牙,對我說道,「相公,大不了為妻作法,讓汴梁城降下暴雨狂風,尚未被捕的佛徒和明教中人能不能走脫,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我無奈點頭,說道,「好吧,我也給汴梁城來一次小地震,震塌幾處城牆,讓和尚們有一絲逃生之路。」   風雨大作,娘子望著天空烏雲閃電,輕歎連連,「相公,世間的人為何如此愛勾心鬥角,視人命如草芥?就是山中獅虎積年吃人,也無帝王一道詔令殺人之數繁多。伴君如伴虎,百姓平民何辜?」   「這就是君主專制的弊端吧,難怪君主專制會沒落,一次又一次血腥的屠殺,遲早會激起人民的反抗和反思。不過,這種反思會不會在東方出現,何時會出現,就不得而知了。」我望著窗外風雨,感到一陣落寞。在這個封建集權的年代,我執著一個空想的民族大融合計劃,現在想起來真是無力,只有我一個人去努力,而無人能與我真正共鳴。娘子也許能夠明白我的心意,她總是那麼善良,自然會明白我所作一切的目的,可是娘子也有她的理想,我不能強求娘子和小青為了我的一個空想,而犧牲時間、精力和幸福,冒著危險去幫助我,那樣的話,我豈不是太自私了?   想到這裡,我幾乎萌生了隱退的意圖,就想和娘子如此掛官而去,管它什麼戰爭和平,隱跡深山過隱士生活,不是更好?心裡在矛盾中掙扎,娘子也似乎看出了我內心的混亂,只是靠在我肩膀上,輕輕說道,「相公,不論你選擇什麼,為妻都一定支持你。」   我感動地握著娘子的手,微笑道,「娘子,愛情是相互的犧牲和包容,你能為了我棄仙道追求不顧,我也該為娘子考慮,是不是要和你當一對神仙夫妻呢?離開這紛紛擾擾的亂世。」   娘子溫柔地靠在我懷裡,笑道,「相公,一切都聽你的。只是等到孩子降生的時候,你要安安穩穩陪在我身邊才行,好嗎?」   放心吧,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永遠永遠!我心裡發誓,對娘子微笑道,「放心,娘子,我們的寶寶出生,我一定親自給他接生!」娘子臉一紅,輕啐一聲,我看著娘子,暫時忘了煩憂,好不快活。   就在我和娘子情意綿綿的時刻,小青破門而入,大喊道,「不好了,方臘和曲向陽殺入皇宮,要取皇帝的性命!另外有神秘的黑衣人成群結隊在城裡殺人搶劫,大喊什麼明尊聖火,光照天下。汴梁現在太亂了!姐姐快停下風雨吧,否則趁著大雨,那些黑衣人真的要殺光百姓才罷手了。」   我和娘子齊齊震驚,停下風雨到城裡觀看,黑衣人果然在繁華的大街邊上衝入民宅、酒樓、當鋪、銀莊一陣打砸搶,他們的武功高明,十幾個人成一隊,十幾隊散在要道之中,神武營的騎兵更本難以對敵。黑衣人都精於暗器,短兵相接的照面下,神武營的騎士弓箭沒有射出,咽喉上短鏢刺入,已經被黑衣人取了性命。   我心中一驚,這發鏢的手法好熟悉,到底是什麼人?黑衣人來得快去得快,殺得神武營大敗,卻不趕盡殺絕,而是高喊明尊之名,飛竄消失在民房屋頂。   「根本不是明教中人,這些黑衣人整齊劃一、進退有序,絲毫不像武林中人,倒像一支蒙面的軍隊!還有那短鏢,好熟悉啊,到底在哪裡見過?」   靈光一閃,我想起來了,是夜郎國雲五的淬毒短鏢的樣式!沒錯!這些人難道是夜郎國的武士?我不敢確定。但是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們一定和梁王爺有關。派小青去跟蹤黑衣人,交待她小心,我和娘子向皇宮飛去。   「娘子,我們隱身進皇宮,伺機救曲師兄和方臘離開。」   娘子點頭,靠在我身邊,子鼠星作法將我和娘子隱身,飛入宮中。此時宮內簡直就是人間地獄,方臘手持兩把精鋼長劍,左右開弓,大砍大殺,身邊八尺範圍內,根本無人能近身。方臘此時依舊是蒙面的,縱聲喊道,「薛晶、向陽,你們殺了皇帝,速速離開,我來拖住宮中侍衛!」   兩道人影一黑一白躍起,飛入更深的皇城內,分明是曲師兄和那眉心紅痣的白衣女子。童貫率領大內禁軍和衛士抵抗,看到方臘神勇,皺眉道,「弓箭手,射死他!」   萬箭齊發,方臘仰天大笑,「童貫,錢塘江邊走脫你這閹人,今日某家正要和你再戰一場!」童貫臉色一變,怒道,「原來是你這反賊!」   萬箭臨頭,方臘雙劍舞動,氣流扭曲,萬箭如同飛入龍捲風眼,紛紛失去準頭,被方臘引得飛向側下。眾多包圍方臘的宮中衛士,都成了箭下亡魂。只見方臘如同一隻刺蝟,無數羽箭從他身上一頓,然後暴射出來,四周的衛士紛紛跌倒,方臘長笑聲中喝道,「不想死的就讓開!某家只殺皇帝老兒一人,與旁人無干。」   童貫大驚,能避開萬箭雨下,此等武功,如何能困得住?正當童貫焦急時刻,黃裳飄然來到他身邊,淡淡說道,「童太傅快調兵保護陛下,李真人一人保護陛下,恐有所失。此人交給下官,生擒死拿,定然交給太傅處置就是。」   童貫看到黃裳到來,聽得皇上危急,連忙調兵護駕,但是他對黃裳不是很放心,擔憂道,「黃大人,反賊的武功高明,尋常士兵和衛士恐難以抵擋,大人要小心!」童貫並不知道黃裳武功超人,才有此一說。黃裳一笑,點頭謝過,從高高的內城上翻身落下,御風撲向方臘。雙爪氣勁凌空而至,發出鬼嘯一般的淒厲聲音。童貫一驚,呆呆不可思議地看著黃裳的背影,想不到一個編纂道藏的知府文官,竟然有如此本領!   黃裳和方臘大戰一處,各是有一身驚天本領,龍爭虎鬥之下,真氣激盪,兩人週身三丈內根本無人可以近身。黃裳簡直可以比擬傳說中的東方不敗,速度之快,達到了人類的極限!一陣陣殘影掠過,方臘無暇分辨真假,只能用劍氣封閉週身所有破綻,以力硬拚!   黃裳突然凌空越起,雙掌虛劈,一道又一道的無形氣勁從天而降劈向方臘頭頂、雙肩,竟然是劈空掌力!這和劍氣原來相似,都是用真氣摧發,可以傷敵於無形的遠攻之術。劈空掌對劍氣,各擅勝場,氣勁交擊的爆炸聲如同隱隱雷鳴,在場的衛士和禁軍禁受不住,都口鼻溢血,不支後退。   我和娘子看得心焦,不知道該幫誰,我一跺腳罵道,「他媽的,都是野蠻人,打死活該。我們去救曲師兄和白衣女人離開,再來分開黃裳和方臘!」   曲師兄和那白衣女子往內宮闖去,那裡是皇帝平日煉丹養氣的所在,閒人不得靠近,連護衛的禁軍都沒有,只有一些最忠心的大內高手隱藏保護,不幾下已經被曲師兄衝進丹房。蒲團上皇帝閉目凝神練氣,絲毫不知是何人闖進,怒道,「不蒙召見入內,是哪個該死的奴才?」   曲向陽二話不說,一劍刺向皇帝咽喉,李真人手中拂塵一擺,碩大蓮花綻放,頂住曲向陽的劍尖,震動他翻身落地。白衣女子躍進丹房,雙手一揚,銀針暴雨般射出,李真人清叱一聲,白蓮放出無數虛影,數百朵白蓮繞著皇帝飛舞,銀針盡數被攔下。曲向陽識得厲害,拉著白衣女子飛身便走,低聲道,「那李真人法術厲害,我們不是對手,快通知教主撤退!」   白衣女子恨恨瞪了丹房一眼,怒道,「暫且放過皇帝老兒一馬,這昏君捉了明覺大師,寵信妖道,不理百姓生死,不除之天理難容!下次邀集人手,再闖禁宮就是。」   我在天上聽見白衣女子的話,不覺搖頭失笑,這女人可真是夠火爆的脾氣,拿皇宮當自己家後院了,想闖就闖。我對曲師兄傳音道,「師兄快走,禁軍圍過來了!」   曲師兄一愣,轉而對白衣女子道,「薛晶,你去接應教主,我來斷後!」   御花園裡草木繁盛,曲師兄喃喃唸咒,無數青草鑽出地面,長得一人多高,遮蔽視線,長籐垂下,如同一張大網,攔阻了追兵的合圍。白衣女子越過高牆,向方臘所在皇城外城趕去。曲師兄身形遁入大樹,木遁消失。我也放下心,和娘子飛回方臘和黃裳決戰的地方,趕緊分開二人,帶方臘突圍要緊。   此時方臘已經接到白衣女子的長嘯示警,大聲笑道,「皇帝老兒命不該絕,某家放他這一馬,下次再取昏君項上人頭!告訴昏君,民心不可侮,讓他少學道多積德!哈哈哈哈——」方臘左手劍射向黃裳胸口,右手劍同時射出,兩劍在其真氣御使之下,於空中對撞,碎成滿天晶瑩碎片,寒光四射飛濺,如同炸彈爆炸,覆蓋了方圓三丈,逼得黃裳難以追擊,他倒翻身子向宮牆躍去。   黃裳根本無視比子彈還凌厲的劍身碎片,身子化成一道紅光,從碎片飛擊的區域硬突而過,搶在方臘身子過宮牆前一線飛身上宮牆之頂,一掌印向方臘的背心。此刻方臘身子騰空,無從借力,只能硬挨這一下,被打得飛回牆內。可是方臘的身子卻斜斜劃了一個弧線,還是迂迴飛出宮牆,落於牆外,大笑道,「黃裳,好功夫!下次定然與你分個勝負,再會了。」方臘背心衣服碎裂,露出精赤的上身,如同一個健美運動員,古銅色的肌肉煞是雄壯。黃裳一身紅袍滿是破洞,都是被劍身碎片所擊,可是他竟然安然無恙,毫髮無傷。我喃喃恍然道,「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難怪黑風雙煞都是一身橫練功夫,刀槍不入,原來九陰真經中的功夫,練到極致,有防彈衣的效果!」   黃裳目送方臘離開,不再追擊,冷冷哼了一聲,立在宮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方臘和曲師兄、白衣女子三人大鬧禁宮,仗著一身強橫武功突圍,汴梁城如何困得住他們?神武營追擊而下,方臘等越過城牆消失在城外。這一場大鬧,方臘等人的蒙面畫影圖形通緝全國,明教徹底成了大宋的邪教,受到官方的壓制。我心中焦急不已,方臘起義的地點是睦州青溪,也就是浙江的一個小鎮。但願他不會立刻舉事,只要能給我一年的時間,實行通商傳農之計,就可以將遼、金對於大宋的威脅瓦解於無形,到時宋、遼、金三國結盟西征歐洲,征服整個歐亞大陸都是易如反掌,將中國的內部矛盾用另一種方式解決,我的計劃就徹底成功了。   可是如今想來,這個計劃實在是遙遠的很,空有一腔熱血,奈何大宋風雨飄搖,此時的大宋皇帝,就算全力支持我的商貿北伐第一步,成功的幾率又有多大呢?   成之我幸,不成我命。可是千萬的百姓淪入戰爭車輪下的碾路石,卻是讓我真正擔憂的。大宋,你能挺得過這一關麼? 第3章、商貿北伐軍之第三話   第三話、長白山下虎狼群   皇帝下旨欽命我為欽差大臣,出使金、遼兩國,全權處理七城賭注及通商貿易之事,賜信鴿百隻,可以飛傳消息。我大喜領旨,對娘子笑道,「這次我們全家可以公費去長白山旅遊滑雪看天池了!」   小青聽說要去長白山,嘟著嘴抱怨,「那裡好冷的,聽說除了人參精,沒有妖怪在那裡住,可荒涼呢。」   我點頭道,「不錯,東北的黑土地肥沃之極,卻沒有得到開發,實在可惜。這次我帶著玉米、小麥的種子去金國,教會他們農耕之法,金國百姓的生活就會安定下來,不用在過原始部落的遊牧圍獵生活。而且,——」我神秘一笑,對娘子說道,「我還給金國、遼國的貴族們準備了不少好玩意兒,保準他們沉迷其中,志氣消磨!」   小青大感好奇,一個勁兒追問,到底是什麼。我微笑道,「天機不可洩漏!想知道,看著就是了。」   出使的使團陣容,我也是精心安排。帶上能工巧匠一百人,樂師歌舞藝人百人,護衛隊千人,特意從俱樂部裡調來李兵、王奇擔當領隊,這樣調配隨心,方便不少。除此之外,蹴踘球隊一支,鬥雞兩對、斗犬兩對、蟋蟀十隻、水粉胭脂十箱、綾羅綢緞百匹、雕花牙床拆散分運共十張。還有筆墨紙硯、神佛畫像、珠寶玉器等等,不計其數。這些花花綠綠的寶貝,看得我都心癢癢的,恨不得貪污歸自己,相信生產力落後的遼、金兩國皇帝、大臣見了,也和我一樣會對這些東西衷情不已。有了吸引力,再談買賣,成功的幾率就大得多!何況,我還有最誘人的底牌,不怕遼、金兩國國主不上鉤。   先出使的是金國,算起來大宋和大金此時還是盟友之國,我和金兀朮又有數次交情,去大金還是非常容易的。此次行程,取道海上,在遼寧的海城子登陸,北上黑龍江會寧府!當年上學的時候,偷偷讀醒世恆言裡被刪節的那一章《金海陵縱慾亡身》,講得就是金國一位好色皇帝的種馬生活,看得我經常熱血沸騰,在課堂上呼吸粗重,難以自已。那時金國這個概念第一次活生生躍入腦海,我對金國皇帝看法就兩個字:淫賤!   後來瞭解金國越來越多,不由得欽佩開國之主完顏阿骨打的偉大,在遼人眼皮下開創大金王朝,還後來居上,將大遼吞併,疆域遠超草原霸主大遼,覆蓋大半個中國。如此英雄人物,比之成吉思汗也不遑多讓。可惜,子孫不肖,未能開拓疆土,反而將大金葬送於草原上的一個部落酋長之手,被落後的蒙古部征服,這也是歷史的玩笑吧。   帶著如此複雜的心情,我站在海船上和娘子遠眺,此時已經是離開京城半月,籌集貨物人手,發海船二十隻北上,浩浩蕩蕩好不氣派。娘子的腹部越發見隆起,身子笨重,我疼惜地摟著娘子,歉意道,「害得娘子和我四處奔波,真是罪過。」   娘子失笑道,「相公什麼時候信了佛,還滿口的罪過、罪過?許高僧在上,小女子有禮!」娘子這一取笑,我心情放鬆,也呵呵笑起來。   李兵報告,說道,「國公爺,金國的使者來接應我們了。」   我眺望遠方,一艘比我腳下海船小得多的船緩緩接近,上面掛著金國的大旗,看來是金國人使者無疑。我凝功雙眼,認出對面船上的正是金兀朮,心裡笑道,「這傢伙實在是和我有緣,每次都能碰上。可見,金兀朮此時已經是金帝心腹,才會屢次派他出任要職,擔當重任!」   見到金兀朮,我大笑著擁抱他,此時金國人的禮節,還是遊牧部落的風俗,最喜歡身體接觸表達好感。金兀朮身上一股血腥殺氣,我不禁打個寒戰,殺人盈野的戰將,身上的氣質實在是逼人。   金兀朮大喜,對我和娘子一陣粗豪大笑,連連問好。   「世子沒有同來嗎?一直想和他再較量一次,可惜沒有機會了。」金兀朮不無感慨,歎氣說道。   我呵呵一笑,「將軍驍勇善戰,世子劍法高明,你二人真是一對天生的知己良朋。只要不是戰場上對敵,將來切磋的機會定然有的。」我微微一句試探,金兀朮臉上毫無異色,我暗自歎道,看來這條好漢此時還沒有對大宋有什麼心思,可是如果按照歷史的發展,滅遼之後,他就會率軍南下,攻打大宋了!   此時不是想這些歷史的時候,我笑著對金兀朮神秘說道,「將軍,有沒有興趣玩玩我中原的搏彩賭賽之戲?英雄上沙場不怕,可是賭場卻會輸得你手軟喲!」   金兀朮一聽,當即大聲道,「俺生死都不懼,還怕什麼賭不賭的,儘管拿來,看俺如何贏你!」   我叫上李兵、王奇和船上的眾多水手兵勇,大聲道,「今日金國第一勇士兀朮將軍來迎接我等,咱們好好高興一次!設一場賭局,擲色子押大小,人人可以下注,本國公坐莊,銀子有得是,只管贏去!」眾水手轟然叫好,長年船上生活,哪個水手不是老賭棍?   金兀朮第一次碰色子,大碗裡三個色子叮噹作響,看得他頭大,一會兒押大,一會兒押小,又一會兒押豹子,輸得身上銀錢精光,看著一桌子賭資乾瞪眼!   我豪爽一笑,「兀朮將軍,是不是輸得手軟了?哈哈,無妨,熟能生巧,我借將軍二百兩銀子,再來過!」   金兀朮可不是服輸的角色,發狠道,「三隻破爛方塊刻上點子,就能難住本將軍不成?俺再來,非要贏它幾百兩!」金兀朮發狠,可是並非笨人,竟然閉目凝神聽碗裡色子滾動的聲音,進行判斷。我心中大大佩服,金兀朮一代名將,這份心智果然不是平常人。三兩下過來,他竟然摸著了技巧,能大概聽出大小,除非是豹子通吃,否則他竟然十之七八可以猜得中。   「將軍好本事!色子玩得膩了,換牌九來玩玩如何?」我對金兀朮一說,他立刻搖頭,雙眼死死盯著盛色子的大碗,說道,「我還沒有玩夠這東西,有意思,有意思。你們大宋的人,腦子就是靈光,發明這麼好玩的遊戲,比射箭有意思多了。俺回去,也要教給手下的兒郎們玩,讓他們樂和樂和!」   我心中偷笑,就怕你不教呢,如果你沒有愛上賭博,怎麼教壞士兵迷上這東西。鬥雞、鬥狗、鬥蟋蟀,我全部帶來,總有一樣能打動金國人的心。加上我特地為金國後宮和臣僚們設計的麻將牌,相信一場賭博旋風即將在金國刮起!嘿嘿。既然是文明的征服,就讓賭博和享樂的文化,先建頭功吧。   梁王府中,梁王爺在密室裡正和一個人密談,不是明覺禪師又是何人。此時明覺禪師雙眼無神,一身武功被黃裳廢去,已經和垂垂老者無異。可是他雙眼不是亮起的智慧之光,還是讓梁王不能輕視於他。   「大師,忠勇國公此次出使金、遼,不知道皇帝葫蘆裡裝得是什麼藥?大師能否分析一二?」梁王爺問道。   明覺禪師微笑道,「王爺考校起老衲,那老衲也就獻醜了。傾城擂之後,大宋獲勝,按說那七座城池已經歸了大宋。可是,遼國遲遲不提此事,其它藩國有樣學樣,皇帝陛下也為此時焦慮吧?忠勇國公許仙出使金、遼,恐怕就是為了解決此事,另外探探兩國的風聲,是戰是和,在此一遭。」   梁王微笑道,「大師不出門,卻知天下事,實在高明。孤王再問一事,大師猜測,這宋、遼之間,是否能有一戰呢?」梁王的目光殷切,等待著明覺的答案。明覺笑笑,反問道,「王爺,那國公爺是主戰還是主和?」   梁王皺眉,嘿了一聲,道,「許仙?此人心腸太軟,醫者父母心,優柔寡斷,雖然有大才,卻難以為我所用,據孤王看來,他定然是主和的。」   明覺點頭道,「許仙此人不簡單,那日他和他娘子白素貞竟然可以鉗制住金鈸法王,可見法術修為高明,如果本能歸心於王爺,實在是王爺之患哪!皇帝陛下封他為國公,刻意拉攏,用心明白不過。我想許仙他定然不會為了王爺而背叛皇上,雖然名義上許仙還是王妃的義子,但是義子畢竟不同親子,靠不住的。」   梁王自嘲一笑,「親子就一定靠得住麼?未必啊。孤王之志,能解者幾人?也罷,孤王為了祖宗這大好河山,就是背負一個反叛罵名也無妨,但是昏君崇道,家國之況江河日下,童貫、高俅、蔡京之輩禍患朝綱,再不整肅,恐怕民變不遠矣。」   明覺雙手合十,恭聲道,「王爺悲天憫人,實乃大宋之福,老衲傾盡全力,也定然輔佐王爺登上大位,力挽狂瀾,匡扶社稷!」   梁王面露喜色,點頭道,「能得明覺禪師相助,孤王大事已成泰半。孤王登上大寶,必然尊崇佛教,大師就是我朝國師!」   「多謝王爺!」明覺微笑謝答,緩緩說道,「王爺,唯今之計,先要讓遼、宋兵禍掀起,百姓流離失所、怨聲載道之極,王爺登高一呼,才能趕昏君下台,更立新朝!許國公特使之行,王爺要多多關注才是啊!」   梁王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點頭道,「放心,夜郎國三百死士已經偷偷潛往大遼,只要許仙死在遼國,加上巫薩滿的推動,兵禍定然掀起,我們只要靜待時機就可以了。」   明覺嘴角露出同樣殘忍的笑意,躬身道,「王爺遠見,老衲也助王爺一臂之力!許仙,你死定了——」明覺手腕上的佛符亮起,在密室中顯得詭異之極。   登陸海城子,此地還是大遼地界,可是此時遼國已經無力照拂如此偏僻的地域,大金的勢力在此膨脹不已。車馬儀仗、貨物人員卸船登陸,浩浩蕩蕩向會寧府開拔。金兀朮悄悄對我說道,「不瞞許大夫,啊,此刻要稱呼您為國公爺了,我大金皇帝陛下完顏大帝,此刻並不在會寧府,而是在長白山!」   我聞言奇道,「怎麼會在長白山?皇帝陛下不是要坐鎮都城嗎?」   金兀朮笑道,「國公不明白我大金的風俗,無論皇帝平民,都是弓馬嫻熟,酷愛打獵。皇帝陛下長白移駕,一方面是練兵,一方面是散心,隨行辦理政事,並無不妥。」   我心裡笑道,「大金國根本就是一個原始部落,此時連文字都是剛剛發明不久,連金兀朮都不怎麼認得女真文字,哪裡有什麼政事公文要皇帝批閱?說起來,大金國是個連冶鐵技術都不怎麼會的落後部落式國家,放牧也是技術平平,全是靠打獵採摘謀生,這樣的一個原始而剽悍的民族,將會取代大遼成為草原霸主,真是很奇妙的事情。」   在東北莽林中穿行,步入松遼平原,眼前頓時開朗,看過了杭州丘陵多山的地貌,此刻馳騁平原之上,說不出豪放!天上海冬青翱翔,地面上野狼、狐狸、梅花鹿、黑熊等等野物隨處可見,簡直像走進了一個碩大的天然動物園。我不由得驚歎東北大地上此時的生態資源之豐富,比起千年後,此時的熊掌遍地是,做菜恐怕都沒有人吃,嫌肉膩呢!嘿嘿——   「許國公,再往北走七日,就可以進入長白山地界,大帝的御駕就在山中!」金兀朮興高采烈指著東北方向,眼中充滿了對完顏阿骨打的敬仰之情。我心中激動,忍不住對娘子說道,「娘子,我們就要見到金國的完顏大帝,真是太激動了!」   小青在車裡,陪著娘子,聞言笑道,「金國皇帝的名字真怪,完顏阿骨打,聽起來像是個殺豬的!」   娘子笑罵道,「青兒不得胡言,那完顏阿骨打是個蓋世的英雄人物,怎麼可以和殺豬匠相提並論?」   金兀朮聽到小青的話,氣得臉色發紅,可是奈何小青是個女子,他又不能發作。我尷尬賠禮道,「將軍息怒,小青女孩子不懂事,您多多包涵!」   金兀朮重重點頭,哼道,「完顏大帝是我女真人的英雄,見了大帝之後,你們自然就明白我所言不虛!」此時一隻不長眼的黑熊衝向儀仗隊,金兀朮彎弓搭箭射去,一腔怒氣都撒在黑熊身上。箭身沒入黑熊頂門幾乎不見,我叫一聲好,金兀朮也得意起來,怒氣減少不少。可是漸漸發現不對勁,黑熊一隻接一隻跑出,數百隻黑熊瞬間包圍了使團,天上海冬青成群結隊撲下,向使團儀仗和李兵、王奇率領的千人護衛發起攻擊。   「有古怪!」我高聲大叫,擋開一隻海冬青的撲擊,目視周圍的莽林,虎嘯傳來,我心中一驚,「東北虎也要出來不成?」   老虎來也就罷了,可怕得是一股血腥的味道迎風飄來,金兀朮都色變,沉聲道,「戒備,狼群!」   塵頭揚起,萬隻青狼連成一片灰色雲朵,從天邊壓過來。拉車的馬匹被虎威震懾,已經走不動道路,癱軟一團。我和金兀朮看著狼群逼近,近處又是熊、鷹騷擾,難以結陣御狼,心中都同時發急。   娘子神情緊張,來到我身邊,神色怪異道,「百獸受到邪術蠱惑,才會攻擊我們。相公,百獸無辜,不要傷害它們,好不好?」   我看著咆哮衝來的狼群,苦笑道,「娘子,現在不是我想傷害百獸,而是想怎麼從狼口下逃生啊!」 第4章、商貿北伐軍之第四話   第四話、金國皇帝是我侄兒!?   娘子心中不忍,不願傷害百獸,而且明明知道百獸被邪術蠱惑,再殘忍殺害,卻是有些過份。我心中想著野生動物保護條例,歎息道,「除了野狼群,剩下的都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殺了實在是可惜啊。」尤其天上的海冬青,已經在現代滅絕,我心中更是一軟,對娘子說道,「放心,我來拖住狼群,娘子、小青護著使團快走!」   金兀朮抽出彎刀就要帶兵衝入狼群,我拉住他搖頭道,「將軍不可硬拚,快帶領使團衝出百獸包圍,往長白山行去。我有辦法拖住狼群,將軍毋須擔心。」   聽說我有辦法拖住狼群,金兀朮驚訝加敬佩地望著我,說道,「許國公奇人也,萬隻青狼的狼群,就是三萬大軍都難以抗衡,國公爺竟然可以拖住它們,實在了不起!」金兀朮強自忍住留下看我如何拖住狼群的衝動,帶領使團儀仗,趕著馬匹大車向東北方向突圍而去。娘子作法擊暈攔路的黑熊,至於海冬青在天上俯衝撲擊,倒是難以傷人,只要遮蔽頭臉,還是可以抵擋。   我站在使團車隊的最後,心神沉入大地,口中喃喃念道,「塵土成山,涓流納海,十地靈氣,四方接引!地靈接引訣!」一身靈氣暴漲,雙手按在大地之上,緊緊一抓,全力施展我自創的地靈縛,無數靈氣鑽出地面,像章魚的八爪緊緊纏繞撲來的狼群。一隻又一隻的青狼四足被纏,動彈不得。更有的青狼攔腰被纏住,壓在地上寸步難行。可是狼性敏銳,發現大地靈氣異動,立即高高躍起,許多狼踩在同伴的背上跳過地靈纏繞,繼續飛撲而來。   我深吸一口氣,調集更多的靈氣,再次纏繞,靈氣化成蠶桑一樣的細絲,鑽出地面三尺高,青狼從天空落下,跌入靈氣絲叢中,被死死纏住,難以再跳。如此幾次攔截,萬隻青狼已經不足千隻,距離我還有三十步遠近,我額頭汗水涔涔流下,能不能成功,就看這最後一縛能否將剩下的狼群制住!   天空中鷹嘯傳來,海冬青數百隻竟然集體自殺式向我俯衝,如果我躲開,它們的速度估計會撞死在地面上,個個都是悍不畏死,鷹眼中閃爍著妖異紅光。我心神被海冬青引得一呆,最近的青狼已經躥到離我十步遠的近前,口中腥氣都噴到我的臉上。我心中一震,「完了,這下身上要多幾個狼牙印子了!」   青狼張開巨口,直直向我的咽喉咬來,一道雪白的白練從旁抽來,青狼一聲慘叫落地,娘子笑聲入耳道,「相公,我來幫你!」   娘子一到,我不再擔心頭頂的海冬青,專心束縛狼群,最後關頭,所有的青狼全部死死被縛在地面,動彈不得。天上的海冬青被娘子用白練纏繞撥散,無一能近身,娘子忽然道,「相公,背後蠱惑百獸的妖人出來了!」   只見黑熊、青狼神情凶戾,都在地瘋狂嚎叫,可惜它們被地靈縛所束,根本難以掙脫。遠處,十幾個黑衣人成扇面形向我和娘子走來,領頭一個雙目血紅,手中攥著一支籐杖,嘴裡唸唸有詞,不知道說什麼。   「妖人,有本事真刀真槍和我打,讓這些無辜的野獸來送死,算什麼本領?」我開口怒罵,心裡卻歡喜,只要妖人顯身,我用地靈縛抓住他們,狼群的威脅自然解除。剛要動手,娘子一聲驚呼,天上海冬青飛撲而下,在娘子的左近竟然爆炸,一團血霧沾在娘子白練之上,頓時白練低垂,難以飄動。法術摧動的物件,很多都怕見血,娘子皺眉,真氣運轉,憑借體力硬抗海冬青。可是一隻接一隻的海冬青自爆,娘子心中大急,手中白練空隙出現,不時有海冬青鑽入白練圈子內,讓娘子更是手忙腳亂。   「擒賊先擒王!」我大喊一聲,娘子飛身化作一道白光,衝向雙目紅光閃爍的持杖人,就在娘子得手的剎那,我心中突然意識到危險,大叫道,「圈套,娘子快躲開!」   那些黑衣人看到娘子擒住持杖人,不但不救,反而四散躲開,我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圈圈套,可是已經來不及,持杖人身子爆炸,一團血霧將娘子徹底吞沒。我瘋狂大吼,這些黑衣人簡直是魔鬼,用自己的同伴來當誘餌武器,引我和娘子上鉤,簡直沒有人性!娘子被血霧擊中,身子倒飛回我身邊,艱難道,「相公,神龍血遁大法,血中有毒,你小心。」娘子此時一臉黑氣盤繞,我大驚失色,單掌抵在娘子背後輸入靈氣,眼看黑氣減弱,才稍稍放心。   黑衣人緩緩向我圍過來,他們每個人的雙眼都泛出紅光!我心中大驚,大喊道,「你們都瘋了嗎?你們自殺也傷不了我們的,快停下!」   黑衣人根本聽不進,一個接一個自爆,滿天的血霧飄散,我和娘子徹底被血霧包圍了。更可怕的是,天上的海冬青俯衝進血霧中,接連自爆,血霧擴散到黑熊、青狼身邊,它們的身子一碰血霧,也紛紛自爆。血霧的威力竟然如斯,嚇得我目瞪口呆,這樣的邪術用在戰場上,豈不是可以所向無敵?   娘子皺眉道,「是哪一派的妖人與咱們為敵,這血遁大法施展一次,要十二個妖法高明的男子,齊齊自爆才能引發,可以說是一招玉石俱焚的霸道邪術。相公,用靈氣護身,血霧散開前,不能沾染一絲血氣,否則性命堪憂。」   聽娘子這麼一說,我才放心,原來不是輕易可以施展的邪法,如此說來要謀害我和娘子的妖人,還很看得起我們,下如此大的本錢!忽然,我心中一驚,道,「娘子,小青和金兀朮他們,不會也碰上妖人吧?」   娘子愁眉不展,說道,「但願他們能逃過這一劫,相公,都怪我不好,一心要保護這些無辜百獸,結果不但害得它們慘死,還累得你困在血遁大陣之中。」娘子自責不已,我哈哈一笑,「娘子說哪裡話來?這些動物都是無辜的,害死它們的是那些自爆的妖人,和我們無關。說不定也是閻王爺生死簿上定下了,讓這些熊啊、狼啊轉世投胎去做人,未嘗不好?」   娘子淡淡一笑,心結還是沒有解開,我努力接引地靈之氣,也不能總分心去開導娘子。就在此時,地靈之氣忽然枯竭,我大驚失色,如此節骨眼上地靈枯竭,豈不要了我和娘子的性命?   血霧凝聚成血河,流淌在我和娘子八尺之外,全靠靈氣牆死死擋住。可是鮮血滲入地下,漸漸隔絕了地靈之氣,等到地靈之氣耗盡,鮮血合攏,我和娘子就無法躲避了。頭頂血雲密佈,根本無法駕雲離開!   就在我焦急萬分的時候,一聲驚雷般的呼喊傳入血雲大陣,叫道,「大宋使者許仙許國公,你在這一片血雲之中嗎?」   聽到有人來到血雲附近,我連忙大叫道,「小心,血雲有毒,不得沾染一絲。我和娘子被困陣中,難以移動!」   陣外那人哈哈大笑,「許國公放心,朕驅散血雲,接你出來便是!」   朕?除了皇帝自稱外,很少有人自稱朕,難道陣外的是大金國的皇帝完顏阿骨打?我心中震撼沒有消失,更大的震撼出現了,一股強大的勁風旋轉著鑽進血雲之中,勁風的尖端赫然是一隻羽箭的箭矢!一隻箭能帶起如此大的勁風,簡直不可思議!   完顏阿骨打在血遁大陣的血雲之外,連發十二箭,每箭都是在我和娘子身邊擦過,帶起陣陣旋風,刺入血雲。稠密的血雲被箭風吹散,我透過薄薄的血霧,依稀看見一匹黑馬上鬢髮微白的老人,身背巨大的箭壺,手中一張兩米多長的巨弓,朝血雲中不住發箭。老人的雙眼如天上寒星,閃亮之極,絡腮鬍子打卷,顯得剽悍之極,有種橫刀立馬的蓋世霸王之威,那種強大的壓迫感十倍、百倍於宋徽宗的儒雅皇帝之氣,讓人忍不住就要低頭叩拜。   「天啊,果然是完顏大帝,好大的氣魄!」   血雲散去,娘子一身白衣顯出絕世容顏,完顏阿骨打竟然看得呆了,忽然仰天大笑,「好個標緻的美人!按我們女真人的規矩,朕救了你,從今往後你就是朕的女人!哈哈哈哈——」   我剛從血雲的威脅裡出來,聽到完顏阿骨打的話,彷彿一個晴天霹靂擊中身子,目瞪口呆。「老爺爺,你不是開玩笑吧?我的娘子,你要她當你的女人?絕對不可以——」我大聲怒吼,幾乎要衝上去揍完顏阿骨打這老頭一頓。   娘子嘴角露出一個神秘微笑,對我說道,「相公少安毋躁,為妻自有辦法對付這金國完顏大帝!」看娘子信心滿滿的樣子,我將信將疑。   娘子沖完顏阿骨打笑道,「陛下好本領,白素貞佩服。不過小女子已經身為人婦,恐怕不能隨陛下而去。陛下英雄蓋世,料想不會為難於我夫妻二人,是也不是?」   完顏阿骨打根本不吃這一套倫理說辭,只是搖頭笑道,「女真人的規矩,救了你的性命,你就是朕的奴隸。你丈夫也是朕的奴隸,隨我走吧——」   我哼了一聲,真不知道該立即和完顏阿骨打翻臉,還是暫時隱忍。娘子和我駕雲飛出血河阻擋,飛臨完顏阿骨打頭頂,他神色一變,撥轉馬頭叫道,「隨我來!」領頭向東北方向馳騁而去。   我和娘子跟隨完顏阿骨打一路飛去,遠方塵頭飛起,完顏阿骨打的部下親兵此時才趕到。   「完顏大帝萬歲!」親兵團大聲呼喝,看到我和娘子駕雲跟隨完顏阿骨打飛行,親兵團更是激動萬分,抽出彎刀吶喊。   完顏阿骨打一路飛奔,胯下黑色駿馬飛馳電掣,轉眼來到密林邊山腳下,一片連營出現,雪白的帳篷足足有幾千頂。當中最大的一頂帳篷,足有二十丈高,百丈方圓,看來是完顏阿骨打的行宮大帳!   小青等人已經在連營中休息,見到我和娘子,小青跳起來笑道,「相公、姐姐,你們可算來了!那些老虎、黑熊和野狼,對付起來好麻煩吧?」   我苦笑一聲,何止是麻煩啊。不過,現在更大麻煩臨頭了!完顏阿骨打揮退大帳中人,對我和娘子叫道,「許仙、白素貞,隨朕進大帳。旁人一律不得入內,違令者斬!」完顏阿骨打馬鞭一抽,大帳前一道深深印子刻進土裡,所有的親兵和近臣全部退到線後。   進入大帳,拐過一扇獸皮屏風,完顏阿骨打大步走到大帳深處,端坐長案之後,巨弓撂在案上,沉聲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完顏阿骨打此時盯著娘子,又高聲喝問道,「白素貞,你到底是何方神聖,與朕從實招來!」   娘子身子靈氣暴漲,白光閃現,竟然顯出原形,一條白色巨蟒之形顯出,撲向完顏阿骨打!我心中大奇,「難道娘子所說的解決辦法,就是吃了完顏阿骨打?可是為什麼要顯原形,而且是白蟒之形,而不是白龍之形?」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完顏阿骨打身後一道更強大的靈氣爆發,一條金色巨蟒從完顏阿骨打背後游出,攔截住娘子的真身,兩條巨蟒纏繞撕咬,頓時大帳裡土地震顫,聲勢驚人。我擔心娘子,忙要助戰,娘子呵呵笑道,「金大哥,多年不見,小妹有禮了!」說罷,娘子化回原形回到我身邊,對我低聲道,「相公,為妻顯真身,是為了逼當年一個老朋友出來相見,就是他了!」   我驚愕地順著娘子的手指望去,金色大蟒蛇化成人形,一身金色的鎧甲披風,臉上帶著古拙的金色面具,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張簡直是絕色的面容,不禁讓我在心底大感形穢,天哪,世間竟然有這麼帥的妖怪!如果不是在此地見到他,我幾乎懷疑自己看見了黃金聖鬥士的處女座沙迦!   完顏阿骨打單膝下跪,對金蛇妖怪恭敬叫道,「父親大人,多謝父親相救。」   金蛇妖不理完顏阿骨打,呵呵笑著對娘子說道,「白妹妹,你的功力今非昔比,不是當年那個不懂事的小白蛇了。嘿嘿,這是我兒子,和一個女真族的姑娘生了他,算是半個蛇族。阿骨打,還不見過你白阿姨!」最後一句,我和娘子都是睜大眼睛,盯著地上跪倒的完顏大帝,他竟然是金蛇妖的兒子,是娘子的侄兒??   完顏阿骨打臉色發紅,一把年紀,還恭恭敬敬對娘子彎腰道,「見過白姨。」說完,又向我尷尬道,「見過姨父!」我連說不敢,急忙道,「陛下請起,這件事有些糊塗,不忙認親戚。」   我沖金蛇妖抱拳問道,「敢問這位蛇仙,您是內人的朋友?」   金蛇妖英俊的面容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上下打量著我,忽然說道,「白妹妹,你的眼光好差勁,找了這麼一個繡花枕頭,實在委屈你了。」   我心頭怒火上衝,自打剛才就對這蛇妖小白臉不忿,此時難以壓抑,衝口罵道,「死蛇妖,誰是繡花枕頭?有本事打一架,我打得你媽都認不出你!」我話一出口就後悔,回望娘子,羞愧低頭。為什麼我竟然這麼沉不住氣,見到這金蛇妖就滿腔怒火,自己都想不明白。   金蛇妖發出一陣笑聲,我心裡連叫,「完了,徹底敗給了他。沒有風度,沒有涵養,和金蛇妖小白臉比起來,我現在的表現簡直就是最失敗透頂。」 第5章、商貿北伐軍之第五話   第五話、官拜司農曉陰謀   一直以來,娘子在我的面前都是溫柔賢淑的賢妻良母形象,今天見到兒時的玩伴金蛇,竟然顯出原形和他糾纏撕咬為戲,我心裡不是滋味,泛起了嫉妒,口出惡言污辱金蛇妖,連娘子和小青也一齊罵了,簡直是被妒火沖昏了頭腦。可是當我意識到的時刻,惡言已經出口,難以挽回。   完顏阿骨打聽我對他老爹金蛇妖大罵,氣得大怒,彎弓搭箭對準我的胸口就是一箭,怒吼道,「大膽!竟然敢辱及朕的父王——」   金蛇妖隨手抓住箭矢,對完顏阿骨打笑道,「阿骨打,這裡沒有你的事,大人們說話,你先退下。」我心裡一寒,金蛇妖眼裡阿骨打竟然還是個孩子,太誇張了吧?   完顏大帝躬身一揖,對我怒視一眼,轉身出了大帳。金蛇妖對看笑瞇瞇說道,「有意思,看來你對小白是真心相愛啊,才會如此妒火中燒!衝你這一點,白妹妹沒有選錯人。」   罵他還罵出道理了?我一愣,趕緊彌補過錯,陪笑道,「對不起,我剛才一時激動,金大哥你多包涵。」   金蛇妖微笑搖頭,「放心,小白的相公,就是我的兄弟,我不會記恨你的。對了,忘記自我介紹,在下金王蛇金九齡,舍妹金九芝和小白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我是她們的老大哥!」   我恍然大悟,傻笑道,「久聞金大哥的名頭,娘子和我說起過,您和金九芝妹妹就是埃及的蛇神,對不對?」   金九齡苦笑道,「別提什麼蛇神了,如今埃及那地方,法老沒有了,都改信伊斯蘭教,信奉安拉真主,視蛇為妖物,我和九芝在那裡呆得鬱悶,經常回家鄉來玩耍一陣。六十年前我在天池邊上遇上一個女真族的女子,就和她生下了阿骨打,這孩子聰明,將來是個法老的料!」   我心裡糾正道,「錯,是皇帝料!」   娘子笑道,「大哥,您走後,我也認了一個妹妹,叫小青。也是我們同族,憨厚可愛,您一定喜歡她。」   金九齡大笑,拍著娘子的肩膀說道,「白妹妹都當了別人的姐姐,看來我是老了。唉,那叫小青的丫頭,剛才我偷偷看了她幾眼,是個標緻的美人,也白妹妹一樣,都是迷死人不償命!」看著金九齡對娘子的親暱舉動,我的心又漸漸加速跳動,一股鬱悶的怒火升起。我拚命告訴自己,「不能發火,人家兄妹相見,敘舊而已,我怎麼能吃這飛醋?」   可是,金九齡這傢伙,長得英俊又毫無自覺,偏偏對娘子談笑風生,毫不避諱,摟摟抱抱得很是隨意。我氣得臉色發青,鬱悶思量道,「難道蛇仙之間都是這樣?看娘子的樣子,似乎也有些尷尬,估計是金九齡故意在如此!」   我對這個娘子的大哥,印象再次跌入低谷,冷冷道,「金大哥,你的兒子救了我和娘子,很是感謝。可是他要讓我和娘子做他的奴隸,這可就難辦了。」   金九齡笑道,「這小子,和當年我一個樣,見到美女就走不動道。哈哈,放心,如今他知道小白是我的妹妹,不敢再對你們不敬。」   娘子眼波轉動,對金九齡說道,「大哥,我和相公此次替大宋出使金國,要和金國商量通商之事,另外我們帶來了農耕之法,可以傳授給金國百姓,大哥看可好?」娘子是在幫我說話,可是我心裡賭氣,看著金九齡,絲毫不買帳。   「農耕之法?嗯,這對於金國百姓確是好事。我也曾對阿骨打說過,讓他去學習一下中原的生產耕作方式,對大金國力強盛有益。如此,白妹妹和妹夫自己對阿骨打說就是,他是皇帝,自然由他做主。」金九齡倒推得乾淨,我冷冷笑道,「完顏阿骨打好孝心,定國號大金,恐怕就是因為金大哥的緣故吧?」   金九齡看著我,緩緩搖頭笑道,「錯了,我的漢名雖然叫金九齡,可是女真名字卻和金無關,而是叫雲盧赤,埃及名字叫曼非士,都和金字無關。他定國號為金,乃是取黃金恆久不變,永世長存之意!也是一時意氣,和遼人鑌鐵之族較量的用心。」金九齡這一解釋,更顯得我孤陋寡聞,我閉口不言,情緒很是難受。娘子感到了我的不妥,靠在我身邊,輕聲道,「相公,你的身子是不是累了?」   我看著娘子那關切中帶著歉意的目光,心一軟,搖頭道,「沒事兒,娘子毋須擔心。」   金九齡這個傢伙,晃著一身黃金甲冑,緩緩走到我和娘子身邊,問道,「好恩愛的一對兒夫妻?對了,白妹妹,當年你總說要報恩,如今你相公就是你要報恩的那個凡人嘛?」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對金九齡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剛要發作罵人,娘子拉住我,淡淡道,「相公和我相識是緣分,雖無前世恩情,勝過恩情百倍!」娘子含情脈脈看著我,我的一腔怒火再也發不出,對金九齡這個討厭蛇說道,「金大哥,我和娘子先告退,辦完正事,再來給金大哥請安!」拉著娘子走出大帳,我回頭正看見金九齡那促狹的目光,衝我挑釁地揚起頭來。   出了大帳,完顏阿骨打看著我和娘子的神色,即是尷尬又是古怪,我也是一樣,看著這個半蛇半人的女真英雄,心說,「歷史的真相,真的會嚇死人啊。金國的開國英雄,居然是個半蛇人!難怪歷史上金國戰無不勝,橫掃遼國、宋境,打到了淮河北,有金王蛇這種重量級的蛇中之神撐腰,想不厲害牛叉都難!」   修整一天,入夜時分我獨自來見完顏阿骨打。為了免得氣氛尷尬,我開言道,「陛下,金九齡前輩不在麼?」認金九齡為前輩,此刻我和皇帝就是平輩,他說話也不會覺得彆扭。完顏阿骨打咳嗽一聲,點頭道,「父王他去天池巡行,不一定何時歸來。許國公有什麼事,儘管明言。」   我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兩樣東西。一根玉米和一隻麥穗,都是金黃色的,放在完顏阿骨打的面前,緩緩說道,「我代表大宋皇帝陛下,來瞭解一段公案,更送陛下您兩樣寶物!」   完顏阿骨打見識雖廣,可是見到玉米也是一愣,拿起來翻看,問道,「這是何物?」   「玉米,玉麥,叫它什麼無所謂,重要的是,它適合在各種環境中生長,營養豐富,可謂農家一寶。有了玉米,陛下的臣子就不用為了冬天打不到獵物憂心,用玉米熬粥做飯,可以讓一家人吃得白白胖胖。陛下的臣民吃飽,陛下的威信高漲,大金的江山社稷才能千秋萬代,在下說得可在理?」   完顏阿骨打聽完我說玉米的好處,笑道,「那國公所謂的瞭解一段公案,指得又是什麼?玉米為一寶,想必那另一寶就是小麥嘍。我大金北國嚴寒,種麥稻都是難以成活的啊。」   面對完顏阿骨打的疑問,我早有準備,將冬小麥的種植理論給他講一講,聽得他不住點頭,目中閃爍奇光。看時機差不多,我微笑道,「大宋和大金是兄弟指邦,大宋皇帝陛下特命在下帶來旨意,傾城擂金國輸給大宋的一座城池賭注,予以免去。倒是另有一個提議,在金、宋交界處,建立一座城池,由金宋合管,四方百姓無論各國,都可以在此城中買賣貿易,互易商品,此城中歡迎所有的自由民定居,所征的稅金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不斷擴大城池,不設邊防,成為萬國商品流通之地,方便百姓。陛下意下如何?」   我將建立自有城通商邊貿的設想透露給完顏阿骨打,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下意識問道,「大宋不要傾城擂的賭注?為什麼?」我心裡奇怪,大宋不要金國城池,他高興才是,怎麼反而是詫異中帶著驚愕和不解?雖然會不解,但是這種情緒絕不是第一時間該產生的。   我心裡懷疑,淡淡問道,「怎麼,陛下覺得我大宋皇帝陛下的決定太過大度,是麼?」   完顏阿骨打捻著絡腮鬍須,一雙虎目中精光閃閃,良久才說道,「此事容朕再想想!不過,對於大宋和大金交流農耕之術一事,朕甚是贊同。許國公能為兩國牽下如此善緣,功不可沒,朕就封許國公為我大金第一任大司農,官封一品,俸祿五千石!」   我單膝下跪,謝恩領旨。目前已經算是成功一半,只要將自由商貿城建起,此行金國的大計就算基本成功。至於對金國貴族的糖衣炮彈,此刻在連營中已經在我的授意下開始。李兵、王奇隨同翻譯,正在和金兀朮和金國眾將賭得昏天黑地。   完顏阿骨打剛才的表情,在我心底留下疑問,我告辭了完顏阿骨打,回來和娘子商議,娘子皺眉思量,小青隨口道,「不要他一座城他還不高興,難道他一心就想送給大宋不成?」   小青一句話點醒我,我大笑抓住小青的肩膀一陣晃,說道,「青兒,你終於說對了一次話,完顏阿骨打就是想把城池輸給大宋!」   娘子奇道,「相公,何出此言?完顏阿骨打一國之君,豈有想將國土送人的道理?」   我壓低聲音,對娘子笑道,「娘子記得巫薩滿那個妖人,他在傾城擂是如何詐敗輸給方臘的?以他的法術武功和詭計,勝過方臘易如反掌,可是他偏偏輸了。事後他覺得顏面有損,又去追殺方臘。」   娘子眼睛一亮,隨即迷惑道,「可是,巫薩滿是遼國國師,和金國應該沒有關係。」   我搖頭道,「並非如此,薩滿教是女真族信仰的巫教,巫薩滿應該就是金國人!至於他當上遼國的國師,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一個天大的陰謀才對!這樣,一切都解釋得通。」   正當我要說出我的推斷,帳篷外傳來一陣掌聲,金王蛇仙金九齡緩步走進,笑著對我說道,「許仙啊許仙,你果然智慧過人,阿骨打的算計瞞不過你的眼睛。不過,你想不到除了阿骨打和巫薩滿之外,還有第三個人參與你所說的陰謀!你知道是誰麼?」   看著金九齡走進,我微微一笑,「金大哥,我洞悉你兒子的陰謀,難道你來滅口不成?」娘子一驚,護在我身前,對金九齡搖頭道,「大哥,別傷害我相公。」   金九齡無辜一笑,對娘子說道,「傻妹妹,我要殺他,還會如此和你們說笑嗎?直接動手就是,何必多此一舉。」   我冷笑道,「金大哥,也許你是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也難說的很。」   金九齡臉色一變,有些生氣地說道,「對付你一個凡夫俗子,還用不著我金九齡耍什麼心計!」   「嘿,那可未必,別以為我是軟柿子好捏,小心硌壞了手!」   我和金九齡針鋒相對,娘子很是難辦,可是娘子還是擋在我和金九齡面前,絲毫不退讓。金九齡忽然搖頭笑道,「白妹妹,你如今可是真的一腔心思都撲在你相公身上,我們一千年的情意,不如你和他短短幾年相處,真是讓我感慨唏噓喲——」金九齡如此一說,娘子有些臉紅,低頭看著腳尖,有些靦腆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我高興之極,示威地沖金九齡說道,「知道娘子向著我,你沒有機會了!」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讓金九齡大笑,我愕然看著他,才意識到我失言了。   「許仙啊許仙,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難怪小白喜歡你。實話告訴你,阿骨打的事情,我不會管的。他雖然是我的兒子,但是兒孫自有兒孫福,做老爹的沒有必要替他打天下。要陰謀陽謀,自由他去算計。」金九齡瀟灑一笑,回身要走出帳篷。   我叫住金九齡,遲疑道,「金大哥,你真的不怕我知曉了令郎的陰謀,回去告訴大宋皇帝?」   金九齡眨眼笑道,「你忘了我說過,還有第三個人參與了這個陰謀,那第三個人是誰,你應該能猜到吧?」我心中一動,失聲道,「童貫童太傅!他是太監,卻能參與宋、金之謀,難道大宋皇帝陛下早就知道,是他授意的?」   金九齡微笑對我說道,「相信許仙許國公不會自毀長城,將這個秘密告訴遼國皇帝吧?你出使遼、金的目的,不也是要遏制遼、金的勢頭,保大宋平安嘛?如今你的手下在大金軍營中散播牌九、色子諸多賭博之戲,恐怕用心也是不良吧?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說破,一切該發生的,就讓它去發生。對於天下興亡,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在我輩眼中,不足為奇!」金九齡大笑著走出帳篷,對我傳音道,「有膽子就到長白山天池找我,有些男人之間的事情,不要女人參與,我們單對單解決!」   我望著金九齡的背影,剛剛覺得他仙氣飄然,對他的敵意減少,耳邊竟然傳來他的挑戰,我心中怒道,「好啊,竟然公然叫陣來了!什麼不要女人參與,分明就是背開娘子,要和來一場情敵決戰!我絕不怕這條金色淫蛇,決戰就決戰——」   讓娘子先睡下,我借口找李兵、王奇交待事情,駕雲直飛長白山!天池如鏡,天上繁星倒影其中。我衝著天池下大怒喊道,「許仙來也!金九齡,你這個縮頭烏龜老淫蟲,不要躲躲藏藏,給我滾出來!」 第6章、商貿北伐軍之第六話   第六話、美男子的品味   烏雲會聚在天池頂上,星光閃爍的天池剎那間變成幽深的蟒蛇巨口般,似乎要將天地吞噬入腹。我駕著指嘯雲,飛速掠過天池湖面,怒喝道,「金九齡,不要裝神弄鬼,出來啊!」   大浪掀起,金九齡一身黃金甲冑和披風,頭髮四散飛揚,以一個我最討厭的英俊形象出場,腳踩浪花,冷冷笑道,「許仙,你膽敢對本神無禮,今天就要教訓教訓你。放心,看在白妹妹的面子上,我把你打殘廢就好,不會殺你的。」   「淫蛇,別以為在埃及有幾個土著膜拜你,就拿自己當個神仙,呸,不要臉的小白臉,我把你打成殘廢還差不多!扒了你的蛇皮,做成拖鞋,天天踩!」我破口大罵,金王蛇金九齡臉上金色氣息閃過,身形消失,我的肚子上一陣劇痛傳來,被他生生打入天池底。   我只來得及罵一句,「他媽的,太快了!」   金九齡冷笑道,「光嘴皮子有本事,手上功夫差勁,簡直就是個志大才疏的草包!就憑你如何能保護白妹妹?還是換我來保護她好了。」   在水下聽到金九齡如此無恥地說辭,我大怒,衝出水面,撲向金九齡,用最原始的摔交方法摟住他,一齊滾入了天池之中。   「淫蛇,你敢對娘子有非份之想,我就閹了你!」我摟著金九齡,用頭一陣狂撞他的頭,撞得我眼冒金星,金九齡還是微笑著,「如此低劣的手段,也想傷本蛇神?去吧——」金九齡一聲斷喝,我的雙臂如同被萬斤的彈簧崩開,身子一陣發悶,被他生生震飛百米,向天空飛向飛去。   金九齡如影隨形,直飛追來,冷笑道,「看好了,這樣才是真正的武功拳法!」一圈劃過我的眼前,右肩膀傳來一陣骨裂的聲音,我痛得悶哼,金九齡諷刺說道,「聚集靈氣於拳頭,殺傷力才會加大,懂不懂?」   我怒吼道,「老子會打架,不用你教!」我心裡一動,靈氣聚集拳頭上,果然感到力量倍增,那如果聚集在腿上、腰上,豈不讓身體各部分的速度、力量都會加快?我偷偷一試,果然如此,我也擁有了閃電一般的速度!大喜之下,我和金九齡展開了瘋狂對攻。金九齡笑意濃濃,不住點頭,「這樣打起來才有意思,不像和一隻死狗打架,毫無樂趣。來啊,許仙,讓本神見識見識你的領悟力!」明明是他教會了我運用靈氣戰鬥,可是我對金九齡的厭惡如大海翻波一般難以平息,越發高漲,簡直想把他撕成碎片!   「混蛋,老子打死你!」我一聲嚎叫,撲向金九齡,平時看到的世子、曲師兄、方臘、黃裳等人的武功路子,此刻清晰出現在腦海裡,我心中一喜,身子飛旋,雙手靈氣貫注指尖,大喝一聲,「九陰白骨爪!」獵獵指風刺出,比黃裳所使更威猛十倍。金九齡不敢小視,收起笑臉,雙臂交叉擋住我這一記開金裂石的爪擊,我的腹部劇痛,金九齡無聲一腿正踢在我的丹田氣海之上。一口鮮血噴出,我跌落在天池水中,感到腹部簡直是被鑽頭穿過一般,絞痛難熬。   金九齡冷笑道,「靈氣運用千變萬化,將靈氣旋轉成鑽,威力提高十倍,如何?滋味不錯吧。」   「混蛋!」我大罵一聲,翻身向天池底潛去。金九齡笑道,「怎麼,打不過想找個地逢鑽進去嘛?天池底是火山,你鑽不進去的。哈哈哈哈——」金九齡嘲笑不已,可是久久不見我出來,卻臉色一變,失聲道,「莫非淹死了?」飛身入水,向池底潛來。   「上當了,笨蛇!」我的聲音傳入他耳朵,瞬間天池水飛速旋轉,一道強大的漩渦吸力將金九齡扯進池底,狠狠壓在池底無法動彈,地靈之氣束縛住他,千萬地靈針刺入他體內,我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不過,我隨即放開他,喝道,「有本事再打過!你敢不敢?」   金九齡雙腳一蹬,竄出水面,口中也是鮮血溢出,開來剛才摔他那一下和地靈針萬針攢刺,果然不好受。金九齡緩緩笑道,「你已經擒住我,為什麼要解開禁制,在天上你不是我的對手。」   我高聲罵道,「我不像你那麼卑鄙,既然你是入水救我,暗算於你報仇就可以了,分勝負再來過!告訴你,想贏我沒有那麼容易!為了娘子,我一定能打敗你。」   金九齡嘿嘿冷笑,「看不出你還有點光棍硬氣,我倒看錯了你這個酸腐秀才,也罷,就讓你明白,你的實力到底有多可憐!」金九齡話音一落,身形消失,我心道,「又來這招,我可不上當了!」剛才我已經想到一個辦法,將靈氣外放體外,形成一個預警的防禦圈,金九齡高速衝向我,出拳打擊的路線,通過靈氣的感應都可以預先知道,如同雷達一般好使。我感應到他從右側下方而來,陰笑一聲,右腿狠狠蹬向他的面門,金九齡措不及放,伸手臂當了我一記腳蹬,被踹出幾丈遠。   「怎麼樣,你的招數不靈了吧?看老子怎麼修理你!」我口中口哨吹響,指嘯雲飛來腳下,我大聲喝道,「動!」借指嘯雲的幫助,我的身子幾乎化成真正的光,圍繞金九齡展開瘋狂攻擊。金九齡詫異之極,不住點頭道,「好快的雲術,不可思議!」   我如此快速迅捷的攻擊,金九齡竟然也可以預判躲開,我吃驚之極,停下指嘯雲,和他對峙起來,再這麼狂飛下去,我的一身靈氣就徹底耗盡了。金九齡笑道,「你能悟出用靈氣探測敵人蹤跡,難道別人就悟不出?不過,許仙的你智慧確實讓我很吃驚,如今看來你的本領雖然稀鬆平常,卻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不用擔心白妹妹跟著你會受人欺負了。」   我有些微微吃驚,對金九齡說道,「你就是為了這個原因,約我出來打架?」   「那還有什麼原因?」金九齡笑著問道,「妹夫,你是不是以為我對素貞別有用心,在吃醋嫉妒啊?哈哈哈哈——你這臭小子,有意思。男人不能為心愛的女人發瘋,就是對她的感情不夠刻骨銘心,你敢和鬥,證明你是有骨氣有真心的。我有點喜歡你了——」   我呆呆想了想金九齡剛才對我的指點,明是打架,實際根本就是教學,我心裡一熱,揮拳給了金九齡肚子一拳,打得他一愣,我高聲道,「金大哥,我們再打一場!」   金九齡大怒,「臭小子,敢偷襲我!」一拳回搗回來,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我的左胸肋骨喀嚓一聲,生生被他打斷。我索性順著他的拳勁飛到天池邊上,腳落地之後,大地靈氣瘋狂湧入我的身體,斷骨續生。我大喝一聲,靈氣彈如機槍掃射狂暴傾瀉而出!天池湖面上炸起無數水浪,金九齡金色披風揮舞,將靈氣彈盡數擋開,最後乾脆仰天長嘯,顯出金蟒原形將我的靈氣彈盡數吞進肚子,又復化人形,拍著肚子笑道,「臭小子,你這種攻擊,對付像我這種高手,是沒有用的。」   「是嗎?我試試看!」心神控制靈氣,金九齡肚子裡的靈氣飛速旋轉,金九齡面色大變,吐出靈氣,可是他的腸胃已經被我攪成一鍋漿糊,瘋狂嘔吐起來。   「好你個許仙,用這麼陰險的招數!」金九齡大怒,飛撲上來,一點高手風範沒有,摟著我的腰按在地上,當頭就打。我一陣狠抓他的金甲外露著的脖子,掐得他白嫩的皮膚上血痕道道。   近身打架,挖眼睛、拗手指、撞下陰,我和金九齡無所不用其極,打了足足半個時辰,他是天生靈物、功力深厚,我是接引地靈、後勁無限,最後兩個人氣喘吁吁摟在一起,誰也動彈不了,金九齡把我一腳踹開,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許仙,我已經整整兩千年沒有痛快打一架啦!舒服,舒服——」   「哈哈,老金,你好賤啊!被打才舒服,嘿嘿——阿唷——」我的肋下一陣劇痛,剛才金九齡那一腳踹斷了我的肋骨。   金九齡搖頭道,「臭小子,你不懂。活了幾千年,什麼吃喝玩樂的事情都經歷遍了,就覺得活著沒有什麼意思。我和小白不同,她們女孩子家天天想著成仙,苦心修煉不覺得時間過得慢,可是我卻不想成仙,反而覺得生命漫長無期,很是煩惱。」我對金九齡的話感到一呆,難道長生不老也有鬱悶的時候嘛?   忽然,金九齡臉色一正,對我嚴肅說道,「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壞東西,將來你過了一百年、二百年,要是對白妹妹厭倦了,學那缺德的司馬相如,拋棄卓文君,我就一口吃了你,給白妹妹報仇!」   我也不甘示弱,回道,「過了一百年、二百年,我還是愛著娘子,到時你要是敢對娘子動壞心思,我還是打得你老媽認不出你!」   我和金九齡氣勢針鋒相對,良久,一同哈哈大笑。金九齡笑道,「許仙臭小子,我且看著你是不是真的對白妹妹一心一意!不過你放心,我心裡有個最愛的女子,對於白妹妹我只是兄妹愛護之義,毫無男女之情。在我眼裡,白妹妹雖然優秀,比之我那心儀的女神,還差得遠了——」金九齡陷入了甜蜜的回憶,喃喃自語。我心裡好奇,追問道,「那女神,是完顏阿骨打的母親,是不是?」   金九齡一呆,繼而哈哈笑道,「不是,不是。那女真族的女人,不過和我有一夜情緣,哪裡談得上愛意。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三界中最美麗、溫柔的女子,只有她才配我金王蛇去愛!」我聽得一寒,心裡罵道,「靠,隨便和女子生孩子,還敢說我會變心?金九齡自己才是個大色狼,見色起義的淫蟲!」   我的臉色不對,金九齡也有些臉紅,尷尬道,「年輕的時候不懂事,種下些風流種子,也是可以原諒的嘛。」   「年輕?老金你生完顏阿骨打的時候,已經幾千歲了!你對得起你愛的姑娘嘛?」我可算逮到一個機會教訓金九齡,氣勢洶洶展開了攻勢,得意之極。   金九齡黯然笑道,「是啊,我對不起她,如果她肯生一陣我的氣,罵我兩句,就是讓我死也甘願了。可惜,她連睜眼也不肯看我,連身子都不讓我碰,對我厭惡得緊。」金九齡英俊的臉龐,此時扭曲在一起,似乎很是痛苦。我心裡的毛病,就是見不得人傷心,喃喃道歉說道,「對不起啊,提起了你的傷心事。可是,金大哥你這麼英俊還有女子不喜歡你?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金九齡怒罵道,「笨蛋,英俊就一定有人喜歡啊?那你娘子白素貞為什麼喜歡你這個醜八怪,而不喜歡我?」   我心裡彆扭道,「什麼醜八怪?我也是玉樹臨風的一個帥小伙,當然跟某些英俊得過分的人比起來差些,可是也沒有歸入醜八怪的行列吧?」   我酸酸哼了一聲,問道,「金大哥,你愛的女子到底是誰?媒神女媧娘娘可是我的大姐,說不定我能幫你牽一段姻緣喲!」   金九齡身子一震,失聲道,「你認識女媧娘娘,她老人家是你的大姐?真的嘛——那我和孟姨姑娘的姻緣,真的有希望了!」   「什麼?孟、孟——姨——?」我張大嘴巴,看著金九齡問道,「孟婆的女兒,地府賭場裡的當家的,孟姨小姐?是大哥你的愛人??」   金九齡一臉幸福,點頭道,「孟姨小姐若能垂青於我,賢弟你的居功至偉,大哥定然好好報答你一番。多謝你在女媧娘娘面前美言幾句,請她老人家幫我去向孟小姐提親吧?」   天啊,這個世界瘋了嘛?比湯姆克魯斯還英俊一萬倍的金九齡,竟然喜歡天下第一醜女孟姨?!   我嘴角抽動,對金九齡乾笑道,「這個玩笑開大了——」   從天池回來,金九齡就像變成了我的妹夫一樣,對我態度大變,簡直不是親近可以描述,幾乎就是獻媚一樣圍著我轉。完顏阿骨打幾乎眼珠落到地上,看著自己敬若天神的父親,圍著我打轉,他這個金國大帝幾乎也要過來圍著我伺候。   我對金九齡尷尬低聲道,「大哥,你別這樣,你兒子的臉色都不對了。」   金九齡一聽,怒道,「阿骨打,過來!」我嚇得幾乎要摀住金九齡的嘴,完顏阿骨打不顧群臣的驚愕,揮退眾人,來到金九齡面前,恭聲道,「父親請訓示。」   金九齡指著我說道,「記住,你姨父許仙從今往後就代表為父,有什麼事情儘管請教他,有什麼為難的事情也找你姨父解決。乖孩兒,你姨父可是地仙之體,比起父王來也要強上許多!」   完顏阿骨打大驚,拜伏在地,叩頭道,「姨父在上,受小侄一拜。」我急忙要攔住他,可是金九齡竟然制住我的穴道,讓我受了完顏阿骨打一拜。金九齡笑著讓完顏阿骨打退下,對我說道,「賢弟,妹夫,我如今為了你,不惜違背原則,讓我兒子聽你的話,這次你的大金之行儘管放心,無往而不利!怎麼樣,幫大哥去提親吧?」   我哀嚎一聲,向孟姨提親,簡直是世界上最諷刺的劫難啊!金九齡,你是不是英俊得太過,腦子糊塗了? 第7章、商貿北伐軍之第七話   第七話、玉米酸菜殺豬燉   金九齡和我之間從敵視到形影不離是這條淫蛇纏著我給他說媒,娘子也漸漸放下心來,整日笑吟吟看著我和金九齡之間打打鬧鬧。現在倒好,我打金九齡,他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賤賤地笑著說道,「別累壞了身子,賢弟,歇歇吧。還要靠你向女媧娘娘和孟姨姑娘美言幾句,大哥的終身幸福就全在你身上,你可不能推辭啊!」   因為金九齡的特別關照,完顏阿骨打對我也是禮敬有加,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金九齡對我如此看重,他也是聰明得很,一點不問。對於完顏阿骨打,我也是天天言語試探他和童貫、巫薩滿的關係,這老頭兒口風緊得很,對我背地裡一口一個姨父叫著,就是不說真話。我鬱悶地和娘子說了,娘子微笑道,「相公,我們到了會寧府,一切按照當初的計劃行事就是了,不必在意那些隱秘之事。我相信,去往遼國之前,完顏阿骨打會對你有所交待的。畢竟你現在是大金的大司農,身份不同,如果巫薩滿再對你不利,完顏阿骨打在金大哥那裡都交待不過去,你說是不是?」   我心中一喜,握著娘子手說道,「娘子真是聰明!我太笨了,怎麼沒有從這個角度突破完顏阿骨打的防線呢?嘿,我馬上去見他,說出我們和巫薩滿的過節,看他怎麼辦!」   娘子笑道,「相公,看你像個孩子似的,總是心急。要想著繞些彎子和完顏阿骨打說話,他可是金大哥的兒子,有一半靈蛇的聰穎狡猾,並非普通女真人可比!」   「嗯,我明白的,娘子放心,我去和完顏大帝玩繞彎子遊戲去也——」別過娘子,我緩緩走向完顏阿骨打的車駕,巨大的十二輪座駕上,明黃色的車帳很是耀眼,我來到車前說道,「大宋忠勇國公、大金大司農許仙,求見陛下。」我的官名報出,隨從侍奉完顏阿骨打的侍衛們都是又羨慕又詫異,不知道一個人怎麼同時可以當兩國的官員?我心裡笑道,「當年蘇秦掛六國帥印,我和他相比,還差得遠呢。」   進入御駕車帳,完顏阿骨打和金九齡在閒聊,金九齡似乎在給完顏阿骨打講一些西亞、歐洲、非洲的見聞。完顏阿骨打聽得入神,雙眼顯出神往之色,喃喃道,「如果有一天,我女真族能在多瑙河邊飲馬,在尼羅河上放排,在阿爾卑斯山下放牧,該有多好?」   我聽到他的歎息,微微一笑道,「完顏大帝的設想,並未難事,百多年後一位天縱奇才、草原上最璀璨的黃金家族酋長成吉思汗,就幾乎完成了你的夢想,縱橫草原,橫掃歐亞!」   完顏阿骨打動容道,「橫掃歐亞?那豈不是行軍萬里之遙?」忽然,完顏阿骨打笑道,「姨父,百年之後的事情,你又如何知道?」我心裡苦笑,金九齡在旁,完顏阿骨打這老頭兒管我叫姨父,還真是彆扭。不過,說不定他心裡還認為我和他爹一樣,都是千年老怪物呢!   「呵呵,完顏大帝無須客氣,我們各自論交,不必叫我、那個、、姨父,就叫我大司農,我稱呼你為陛下,這樣比較舒服。」我每次都是尷尬解釋,笑笑說道,「百年之後的事情我知道,千年之後的事情我也知道,而且保證真實可信!陛下將來會建立一個大大的帝國,這也是必然的事情。可是,如果不能給百姓衣食富足的生活,就算盛唐,也難免衰敗之運。陛下,不可不察啊。」   完顏阿骨打緩緩點頭,嘴角露出一個笑意,「這、大司農姨父,哈哈,大司農姨父那麼肯定朕的大金國將成為一個大大的帝國,那麼大遼和大宋的命運又如何呢?」我心中一驚,完顏阿骨打好快的腦子,從我的話裡馬上分析出問題來,地域有限,如果大金不滅遼、宋,何以建立大大的帝國?如果滅了遼宋,完顏阿骨打順桿爬上來,求我這個姨父幫忙實現大金帝國的雄圖偉業,我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反而中了完顏阿骨打的奸計?金九齡放下嘴邊的茶杯,笑著看我如何回答。   我真是急得背後冷汗直流,乾笑道,「嘿嘿,大遼、大宋也都是輝煌一時,三國之間的命運,並不相剋反而相生,等陛下明白了其中關係,自然就明白大金帝國的未來!」我信口胡謅一個說辭,暗暗擦了擦冷汗,轉過話題說道,「說道大遼,我在大遼可是有不少好朋友啊!那大遼國師巫薩滿,就和我是生死過命的交情,嘿嘿,每次見面我們都恨不得關照對方到死才罷休。」   完顏阿骨打微微一驚,趁勢問道,「巫薩滿?他乃是大遼國師,因何與姨父你結下如此大仇,見面非要分出生死不可?」   我將曲師兄的故事半真半假講給完顏阿骨打聽,痛罵巫薩滿道,「此人是遼人的鐵桿走狗,對我大宋對有惡感,此次去遼國出使,若是此人妨礙我大宋、大金聯合壓制遼國的大計,說不得,我只好先下手為強,殺了這討厭的巫薩滿!」我胡吹一陣,能不能殺死巫薩滿不管,先探探完顏阿骨打的口風。完顏大帝果然變色,搖頭笑道,「姨父殺了巫薩滿,恐怕遼國之行也就徹底泡湯,還是三思而後行。」看來完顏大帝竟然被給唬住了,以為巫薩滿真的危急,才出言勸阻。我心裡暗笑,你和巫薩滿有秘密勾結,卻不敢讓人知道,我偏偏要離間一下你和他的關係。   「陛下不知,巫薩滿此人野心十足,我看他並不是單純為遼國賣命啊!」此言一出,完顏阿骨打更是變色,忍不住就望金九齡望去,滿是詢問之意。金九齡裝作不知,我及時說道,「據我看來,巫薩滿是要取遼帝而代之,自己當皇帝!」我這麼一說,完顏阿骨打才微微放鬆一口氣,我看在眼裡,淡笑道,「巫薩滿手下訓練死士,在遼國安插自己的勢力,可以說是大遼第一權臣。更有意思的是,在傾城擂上他故意輸給大宋,事後又去劫殺獲勝的方臘,陛下說他的行為是不是怪異得很?」   完顏阿骨打皺眉不已,似乎在考慮如何說這個問題,我搶先一步,將故意的謬論說給他聽,道,「巫薩滿定然是利用遼、金、宋三國關係微妙之機,故意挑起這傾城擂,想引得五國八蕃交兵混戰,他就有機會渾水摸魚!幸好我大宋陛下看出了巫薩滿的陰謀詭計,才取消傾城擂大宋的獲勝賭注,讓他沒有機會成功。此行我辭別陛下,就會往遼國出使,定然向遼帝揭穿巫薩滿的真相,讓他難以在遼國立足!」   完顏阿骨打大急,張口急道,「萬萬不可!」   我笑吟吟看著他,問道,「陛下,為何不可?」完顏阿骨打看著我的雙眼,嘿嘿一笑,說道,「既然姨父都知道了,我索性說個明白,巫薩滿是我的把兄弟,他去遼國當國師,是當年我們年輕時定下的計謀,我在女真部族間整合族人,他去遼國擔當高位,和外合謀,不愁遼國不滅!」一股霸氣從完顏大帝身上透出,我欽佩不已,看著這個偶像式的老頭,我丟下了另一枚重磅炸彈,「陛下,滅遼之後,巫薩滿又如何安排呢?讓他做金國的國師?似乎難以服眾,他率領遼兵可是屠殺過不少大金的士兵。而且就算讓他做國師,他又能滿足嗎?」   完顏阿骨打默然,我緩緩說道,「一奶同胞,還會同室操戈;異姓兄弟,在江山皇位面前,不一定還會全兄弟之義。」言盡於此,我不再多說,告辭而去。   金九齡在我走後,看著疑惑的完顏阿骨打,搖頭笑道,「許仙說得有理,你做得也沒有錯。不到最後關頭,誰能知道人生勝負誰家?孩子,去勇敢地做你想做的事情,無悔便是最好!」   完顏阿骨打點頭,而什麼又是他無悔的決定呢?   說清楚了這件事,我的心情很是開朗,此後問題甩給完顏阿骨打,就不勞我操心費神思量了。我和娘子在車上,聽著隆隆車輪聲,我忽然笑道,「娘子,東北的燉菜很是有名!等到了會寧府,我帶娘子去吃殺豬菜!」   娘子微笑點頭,小青好奇道,「殺豬菜?好奇怪的名字。有沒有殺牛菜、殺狗菜、殺羊菜?為什麼要殺豬啊?」   我鬱悶問道,「那你為什麼叫小青,不叫小綠啊?」   小青得意道,「因為小青好聽,小綠聽起來像小驢,只有你這個傻相公才會給人起名字叫小綠,哈哈——」我被小青嘲笑,更是無奈,說道,「所以啊,殺豬菜就是起名叫殺豬菜,有什麼奇怪啊?人家樂意這麼叫,你吃就是了,問個究竟也還是殺豬菜。」   小青頂嘴道,「那不一定,萬一是你記錯了,不殺豬菜,問一問不是可以知道正確的名字嘛?所以,還是要問的!」   我捂著腦袋,求饒道,「好了,小青,我服了YOU!到時你去問會寧府酒樓裡的小二,他們會給你解釋的。」   我誇張地躺在娘子的腿上,哼哼唧唧喊頭疼,小青哈哈大笑,還狠狠詛咒我更疼一些才好。就在小青的誇張笑聲中,我們來到了會寧府。所謂的金國都城,比起鎮江府都差得遠,比起杭州更是遠遠不如。偌大的京城,只有一條街上有酒樓,還是簡陋的肉鋪一般,除了水煮各類野味,各種醬肉,花樣菜式全無。我一發狠,自己包下酒樓,到廚房去給娘子做菜!   選出幾粒玉米種子,放到後院,摧動靈氣結出新鮮玉米,摘下切成段兒,備用。精選豬肉,切成肉片,用香料和酒餵上,備用。最後是尋找酸菜,總算沒有讓我失望,京城裡找到了酸菜,高價買下,我將酸菜切絲,和豬肉燉在一起,一鍋殺豬菜東北亂燉的雛形初具。   現在的季節,雖然東北也是夏季,可是此地避暑生地,有片蔭涼就是涼風習習,吃起燉菜來不覺得熱,反而熱乎乎舒服之極。娘子夾起一片肥肉,遲疑不敢放進嘴裡,我哈哈笑道,「要吃肉,肥中瘦!娘子別看肉肥,油脂被酸菜中和,肉質鮮嫩美味,可以說人間美味,佛聞了也跳牆啊。」   娘子聽了我的話,也是覺得好奇不信,微微咬下一口,肉融化在口裡,絲絲香氣帶著玉米、酸菜的清香鑽進口中,她點頭笑道,「真的如相公所說,非常好吃!」   小青早甩開腮幫子大嚼,不住點頭,「嗯,不錯,就是少了點兒,不夠吃。相公做飯,總是小家子氣,不像個男人。」   我氣得要死,罵道,「我做了一鍋,半鍋都被你吃了!還有小青,玉米的粒可以吃,玉米棒的棒芯不能吃!」   小青奇道,「不能吃?不會啊,味道不錯。」   我徹底被打敗了,玉米棒芯也說好吃,我簡直懷疑小青有沒有基本的飲食覺悟,不會能咬動的東西,都是好吃的吧?   我懶得理小青這個饕餮,帶著娘子往城外走去,來到一片空地,我從懷來拿出三根玉米棒子,呵呵笑道,「娘子看我變個戲法,名堂就叫『萬兩黃金鑽地出』!」   娘子明白我的用意,點頭道,「我來為相公點綴陪襯一番!」   萬千玉米撒入田野,我接引地靈之氣,大地翻動,自動裂開無數縫隙,玉米種子進入土裡。娘子大袖輕搖,天上小雨降下,一道彩虹從會寧府都城中引出,直落我和娘子面前的土地上。地靈之氣發動,青苗鑽出土地,一株又一株的玉米緩緩長出!   娘子做足本錢,一時間祥雲籠罩、雨絲飄飛,隱隱的仙樂從雲端送下,引得會寧府中的百姓順著彩虹指引,來到我和娘子所在的城外空地,眾金國百姓目睹神跡,驚詫非常。此時,我安排的托兒起作用了。金兀朮手下的士兵見到我,大聲道,「是大司農老爺,大司農老爺神仙下凡,可以催生五穀,神力無邊啊!」有人領頭向我跪拜,一群百姓都嚇得跪拜起來。我並不享受這種盲目崇拜,只是笑著解釋道,「大伙誤會了,這不是我許仙的神跡,而是百姓們的福分。從今往後有了玉米、小麥,大伙只要按時耕種收穫,就可以每年吃得飽飽的,不用挨餓受凍,大家說好不好?」   百姓們很多人不明白種玉米為什麼就能不挨餓,我伸手一招,萬千玉米飛上藍天,娘子口中吐出一道炎氣,玉米紛紛烤熟,香氣四溢!看著流口水的百姓躍躍欲試的樣子,我得意想道,「農商北伐之計快成了——」 第8章、商貿北伐軍之第八話   第八話、草原夜戰惡金鈸   女孩子追男人,拴住他的心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拴住他的腸胃。治國也是同樣,吃飽飯的百姓,絕不會鋌而走險去造反。大金國的百姓一直過著遊牧狩獵的生活,吃不飽飯是太平常的一件事,只要他們不死於戰場和野獸口下,就已經覺得是最大的幸福。這樣一個堅強的民族,當他們過上安逸的生活後,卻往往會百倍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就像一個地主守著自己的糧倉和土地,捨不得片刻放鬆。   金國的百姓在我所設的司農院裡可以免費得到種子,更可以向大宋來的技師請教各種耕種技巧和農時要領。本來這些技師在大宋也是普通農人,可是自己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種地經驗,到了金國竟然可以成為書院裡教授於人的知識,而且能給他們換來司農院的官位,讓這些大宋的老實農民欣喜若狂,自願留下當老師教金國百姓種地。金國女子性格粗放豪邁,更是讓南方的男人大開眼界,入進天堂。開始我有些擔心有的技師不願意留下,可是看到大家爭相報名留下,更有人來賄賂我求得機會,我幾乎偷笑。   辦好了司農院,特意安排一些精通江南各種巧手工藝的工匠留下,將紡織、染布、編織、飲食、建築等等方面的知識在金國傳播,一時間金國的貴族都興起了睡床的風潮!要知道,之前他們可是都打地鋪睡獸皮的。床這種東西,一開始幾乎成為成人情趣用品,在金國流行。可是我相信,他們會慢慢發現睡床的好處,隔絕地涼,金人的身子不會再受風濕之苦,可是他們強悍的身體也會漸漸一代不如一代,衰弱成宋人一樣!文明的代價,永遠是智慧增長,體能降低,這是歷史驗證的真理。而金人剽悍驍勇的氣質磨滅,正是大宋和平的保證。   半個月過去,眼看九月在望,天氣轉涼,我和娘子辭別金九齡和完顏阿骨打,要率領使團向遼國進發,那裡才是此行真正的重頭戲所在。化解遼、宋之間的兵禍危機,讓遼人和宋人和平相處,制衡遼、金、宋三國的均勢,我肩頭的壓力很重。而只有三國均勢,商貿互通的局勢穩定下來,才能談到未來的聯合西征,將戰場轉移,間接將民族矛盾外移。這一系列的計劃,遼國之行,無疑就是成敗與否的第一步轉折點。   金九齡送別娘子和我,對我低聲道,「賢弟,等你回得杭州,為兄再去找你喝酒談心。記得向女媧娘娘提及我和孟姨姑娘的姻緣之事,一切拜託了。」   我看著金九齡認真的模樣,很是不解,終於鼓起勇氣問道,「金大哥,孟姨小姐長得那麼醜,你為什麼會喜歡她呢?」   金九齡錯愕之極,看著我說道,「賢弟何出此言?孟姨小姐菩薩心腸,當年不是她相救,我已經死於非命。雖然我沒有看清孟姨小姐的真面目,可是半夢半醒之間的驚鴻一瞥已經讓我對她驚為天人,今生非她不娶。就算她是個醜八怪,我也絕不變心!」   我聽了金九齡的話,心裡暗歎道,「近視眼惹得禍啊,金九齡這個大帥哥,怎麼當年眼睛竟然會花到那個地步,能把孟姨看成天仙!算了,估計他見到孟姨的真面目,就會死心的。」我心裡琢磨著怎麼安排金九齡和孟姨見個面,最好是偷偷看一眼孟姨,這樣金九齡就會醒悟了吧?   去往遼國的一路上,取道草原,青青草海陣陣清清香氣侵入車廂,娘子聽著我講得金九齡癡戀孟姨的故事,也是詫異不已。   「相公,金大哥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此事,看來這是他年輕時候的故事了,九芝妹妹也從來沒有和我說過呢。大哥他喜歡孟姨小姐,也無不可。」   我誇張道,「也不不可?天啊,娘子,金大哥那麼英俊,孟姨小姐那麼醜,兩個人怎麼在一起生活啊?太不般配了。」   娘子笑道,「相公,在我們蛇族中,相貌不是最重要的選婿娶妻標準,那孟姨小姐是地府陰神,法力想必高強,隨意變化相貌的本領應該是有的。只要她樂意,變成美若天仙,也未嘗不可。」   我奇怪道,「對啊,神仙哪個不是英俊瀟灑、一表人才?就是閻王爺爺和判官老爺,都是威嚴之極,不會像孟姨小姐一樣長相嚇人。如果她可以變化,為什麼要以那個醜樣子示人?難道她心理變態?」   我一陣分析孟姨的心理,可是還是無法理解她為什麼要保持那個醜樣子,難道說她無法變化,才不得如此?沒有道理啊,身為地府實力派的陰神,手眼通天,能夠解決閻王亞都解決不了的難題,她怎麼會無法變化一個更美的樣子,這種小事情,應該易如反掌才對!   為孟姨的相貌感到離奇,車廂忽然一頓,我和娘子身子向前撞去。使團儀仗大亂,叫聲四起,「不好啦,有野獸,狼群!」   我鬱悶探頭出車廂,喊李兵、王奇道,「又有狼群?多少隻?點上火把嚇走它們!」李兵臉色發白,顫聲道,「國公,有上萬隻青狼,而且還在聚集,我們被狼群包圍了!」   光天化日數萬隻青狼聚集成群,我心裡一驚,對娘子、小青說道,「又是那伙黑衣人,他們的故技重施,怎麼辦?」此時沒有完顏阿骨打來射箭救援,如果對方再用那個陰毒的神龍血遁大陣,整整千人的使團儀仗和二千宋、金護衛就全都成了毒血的犧牲品。娘子這次不再猶豫,對我說道,「相公,這次不能再心軟,你和小青護住車隊,為妻施法驅散狼群!」   娘子飛出車外,懸空作法,雄黃劍在陽光下湛湛發光,巨大的白色光柱從雄黃劍面上發出,落在草原上,一道火龍燃起,張牙舞爪撲向四周的狼群。娘子口吐三昧真火,加入燎原大火之中,威勢更猛。狼天性怕火,此時見到幾十丈高的火牆排山倒海一般壓來,雖然被邪術控制,也是不禁瘋狂後退,發出淒厲的恐懼叫聲。   娘子的突然發難,黑衣人毫無準備,他們沒有想到這次娘子施法火攻效果如此強大,青狼群已亂,看來無法有效聚攏狼群,黑衣人從四野草叢中衝出,大火已然撲到他們面前,嚇得這些黑衣人奪命而逃。娘子飛在天上,摧動大火追擊,可是看到火龍快吞沒黑衣人,就將火勢緩下來,留一線生機給黑衣人逃生。幾百黑衣人狼狽逃竄,我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這次對方這麼大的手筆,上次十幾個黑衣人已經搞得我和娘子狼狽不堪,這次如果不是先下手為強,真的要被黑衣人困死了。   火龍追著黑衣人向四方跑去,娘子心神追蹤,大概跑了幾十里,估計那些黑衣人力氣已經耗盡,剛要作法降雨,熄滅大火,天上金光襲來,娘子躲閃開去,雄黃劍抵住偷襲的金光,震得手腕一軟,倒飛落回地面。娘子大驚,喊道,「相公小心,是金鈸法王!」   娘子作法,四方火龍飛速撲回,向空中的金鈸法王纏繞而去,金鈸法王猙獰大笑,手中金鈸對合,火龍吸入金鈸生生熄滅。娘子皺眉,口吐三昧真火,繼續纏向金鈸法王,清叱道,「真火不滅,三昧精華,舉火燎天!」兩團火球漲得三丈大小,左右襲向金鈸法王,金鈸法王雙手金鈸化出虛影罩住火團,可是烈火依舊飛騰,絲毫不減威勢。   金鈸法王冷笑道,「白素貞、許仙,今日就是你們這對狗男女的死期!」   我仰天大罵,「金鈸法王,你這個佛門的妖孽,背叛彌勒佛,投靠摩呵迦葉那個變態人妖,我要向彌勒佛舉報,到如來面前告你!」   金鈸法王狂妄笑道,「如來面前告我?你省省吧。等摩呵迦葉尊者當上佛主,他就是如來,我就是西天第一尊者,你憑什麼告我?實話告訴你,今天奉尊者之命取你和白素貞的狗命,誰讓你和佛門作對,影響了明覺當上國師的大計,算你活該!許仙,殺了你之後,我會好好招呼你老婆,讓她受盡酷刑而死,替我那蜈蚣義子報仇,還有那個叫小青的賤丫頭,也別想得好死,哇哈哈哈哈——」金鈸法王狂笑震天,巨大的金光罩上下合攏,竟然將使團儀仗全部罩在中心,地靈之氣隔絕,金光罩裡金光飛舞,巨大金輪從天而降,飛砸向車隊。   「今天彌勒佛那老東西可無法來救你了,許仙,你乖乖受死吧。如果你敢逃跑,嘿嘿,這幾千人就都要給你陪葬!」金鈸法王拿捉了我的軟肋,眼中閃爍著瘋狂報復的光芒,大喝一聲,「金光法輪,梵音無形!」   天空中無數巨大的金鈸對撞,衝擊波有如實質攻向我和娘子、小青。車隊裡的普通人,被餘波震得口耳出血,滾地哀嚎。我心中大急,聚起靈氣召喚巳蛇星,說道,「護住車隊儀仗,不要讓他們出事!」巳蛇星點頭,巨大的身子盤繞在儀仗車隊之上,一道蛇身構成的陣法結界形成,衝擊波打在巳蛇星的身上,無法傷害車隊中的士兵和工匠。可是巳蛇星身子抖動,我心裡痛道,「對不起,巳蛇星你忍住,我馬上打跑金鈸法王!」   巳蛇星沉聲低笑道,「老大放心,這種攻擊巳蛇還挨得住。」   我祭出松紋弓梅花箭,巨弓落地,如同大樹扎根一般穩固在地,弓弦之間一支長長的箭矢出現,靈氣不住匯入其中,鬆開弓弦,利箭飛射而出。金鈸法王輕輕避開三尺,冷笑道,「你以為本法王會站著不動讓你射嗎?白癡——」   可是金鈸高興得太早,他話沒有說完,利箭在空中瞬間一化二、二化四,數百隻利箭飛身出現,撲至金鈸法王面前,將他射成了篩子一般,幾百箭同時爆炸,金鈸法王的紅袍金冠同時碎裂!   娘子三昧真火發出,一條狂暴的火龍捲住金鈸法王,高熱勝過太陽中心的溫度,將金鈸法王燒得通紅。小青的寒氣彈發出,千萬接近絕對零度的冰彈打在金鈸法王身上,發出一陣陣爆炸聲,金屬的脆響傳出,我心中喜道,「好,金鈸的真身要被熱脹冷縮弄裂了!」   金鈸法王渾身金光四射,化成一對金鈸法身,呼嘯飛向我和娘子頭頂,我背靠娘子和小青,笑道,「未羊星,出來!」上次未羊星解開封印的時候,我還清晰記得,金鈸法王嚇得屁滾尿流逃走,看來未羊星就是金鈸法王的剋星!此刻地靈之氣切斷,可是我和娘子、小青身體接觸,就會產生一道神秘的靈氣,借此靈氣,我解開未羊星的封印,神羊沖天飛起,雙角狠狠撞在金鈸法王的真身上。一陣慘呼傳來,金鈸法王震顫著飛回空中,兩道肉眼可見的裂痕出現在一對金鈸上,未羊星繼續向前一跳,雙角追著金鈸刺去。   金鈸要跑,可是忽然一陣金光閃動,虛空中一對白玉般的手輕輕在金鈸法王真身上一點,金鈸法王倒飛向未羊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未羊星被震得倒翻回來,化成十二星象珠回歸本位。金鈸法王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怒吼,對虛空中淡淡顯出身形的摩呵迦葉吼道,「為什麼要害我?我對你忠心耿耿,不惜背叛彌勒佛投靠你,你竟然——」話未說完,金鈸法王的靈識已經散去,金鈸法身被未羊星擊碎,再加上摩呵迦葉剛才偷偷一把力,金鈸法王徹底魂飛魄散。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摩呵迦葉,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親手殺了自己的走狗,難道他轉性變了好人?摩呵迦葉衝我陰陰笑道,「大膽許仙,毀壞靈山金鈸法器,更與妖孽結合,禍亂人間倫常綱紀,罪大惡極,奉佛祖法旨,廢去你一身修為,打回凡人之體,永受輪迴之苦,萬世不得成仙!」   一道黃紙從摩呵迦葉的袖口飛出,上寫著六個金光閃爍的字符,我見一道金光射來,毫無辦法躲避,金光直射入我的身體,似乎重重壓在我的心頭。口中一口金色的鮮血噴出,滿身靈氣盡數散去,再也看不到摩呵迦葉的法身,腳下一空,跌倒在地。摩呵迦葉大笑揚長而去,笑聲迴盪道,「告訴費三清,和我佛門作對,是沒有好結果的,讓他好自為之!」   我噴出一口血,娘子眼淚湧出,慌了手腳,痛哭道,「相公,佛祖怎麼能聽摩呵迦葉一面之詞,如此懲罰於你?為妻要去靈山找佛祖理論,替相公求情。金鈸法王罪大惡極,相公殺了他也是替人間除害,無過反而有功才對啊。」   我對娘子苦笑道,「娘子萬萬不可去,我們剛殺了金鈸法王,懲罰的旨意就下來,如來佛的動作也太快了點。我看分明就是故意用金鈸法王當個替死鬼,來整治於我,好讓師傅費老都無法替我出頭。嘿,好毒辣的招數——」   我冷冷望著西方,罵道,「就算永墮輪迴,我也不會屈服的!西天的諸佛,你們壓不到我許先的!」 第9章、商貿北伐軍之第九話   第九話、六字真言斷仙緣   金色的符咒封入體內,靈氣斷絕,我覺得肉體沉重,再無那種精力充沛的勃勃生機之感。我自嘲笑道,「也許成仙本來就是不合邏輯的,此時被打回原形,更能讓我專心當好一個醫生,救死扶傷。」   娘子撲在我的身上,哭泣不已,「相公,不要灰心,我們一同去西天求佛祖開恩,解開封印。相公,你不要如此放棄,為妻陪你一齊努力,一定可以解開封印的。」   我握著娘子的手,微笑道,「沒有了仙術的許先,才是娘子的良伴,以後就靠娘子保護我,我可要專心當好這個特使才行。放心,我不會放棄的,憑什麼讓西天的臭和尚來封印我?就算我有罪過,也是東方天庭來管束,西天的佛祖根本無權罰我。我也不會去求他!」   放開娘子的手,我默想地靈接引訣,一陣椎心劇痛傳來,直入骨髓,靈氣還沒有感應,我已經先疼得忘了咒語和意念。原來如此,符咒入體隔絕靈氣,只要我調動靈氣,就會讓我痛不欲生,精力難以集中,自然無法施展法術。我思量片刻,對娘子說道,「如果拋棄肉體,靈魂出竅,再尋找新的身體,這道封印也許就破解了。」   娘子思量片刻,對我說道,「相公趟回車廂,為妻替你招魂試試看,能否將魂魄飛離。」我依言躺到車裡,娘子念動口訣咒語,衝我頭頂招手,只覺一陣輕飄飄的感覺湧上心頭,頭頂一處洞口似的地方打開,我被輕輕吸了出來。魂魄成功離體,我看著娘子微笑,可是娘子和小青卻退後半步,眼露畏懼看著我的魂魄。   小青顫聲道,「相公的胸口上,印著六字真言!」   我低頭看去,靈魂之上貼著一道黃紙符咒,六個金字閃爍著光華:唵、嘛、呢、叭、咪、吽。果然是六字真言,佛祖當年用來在五行山下鎮壓孫悟空,此時用在我身上了,真是看得起我。我無奈笑道,「娘子,這靈符印在我的魂魄上,看來除非是魂飛魄散,否則永遠也除不下這道封印了。」我試著用手去揭下封印符咒,可是靈魂之體從符咒上透過,絲毫觸摸不著符咒的形質。娘子和小青更不用說,她們連靠近六字真言都不行。   娘子眼淚垂下,怔怔看著六字真言,泣聲道,「為什麼,為什麼佛祖要懲罰好人?相公你不能成仙,為妻也絕不會成仙,我要生生世世跟著你永墮輪迴,永遠做夫妻!」娘子無力伏在地上,面對佛祖親下的佛旨真言封印,一籌莫展。我看得心疼,對娘子說道,「別這樣,娘子,西天的那些可惡和尚在躲著看我們的笑話,我們不哭,而要笑給他們看!成仙有什麼好?還不是整天鉤心鬥角,沒有好日子過。娘子,是神仙佛祖該羨慕我們的快樂才是!」   娘子收起眼淚,堅定點頭,施法將我的魂魄輕輕送回體內。忽然,彌勒佛留在我手腕上的靈符亮了起來,一道金光飛落在我和娘子的車廂前,彌勒佛顯出真身,歉然看著我說道,「對不起,貧僧來晚一步,許相公你受委屈了。唉——」   彌勒佛為了我都收起了笑容,我心裡一歎,淡淡笑道,「佛爺,您老就是早來,恐怕也揭不開如來佛的六字真言封印吧?如來真是法力通天,我還沒有殺死金鈸法王,他就已經掐算出來,特意事先寫好封印靈符,交給摩呵迦葉來對付我。嘿嘿,可惜如來佛的腦子似乎有些不好使,為什麼不想想怎麼管管金鈸法王,反而本末倒置來找我的麻煩?」幾句諷刺的氣話說出,我的心裡稍微順了順氣。彌勒佛低頭頌經,搖頭道,「靈山無相僧有相,看破名利成真佛,了卻佛緣卻入魔!施主的委屈,貧僧心裡明白,可惜貧僧法力低微,難以扭轉乾坤,不過貧僧可以指點施主一條明路。如來本是大徹大悟的真如性,此刻心生魔性,法力雖高,卻落入生剋之道。尋遍宇宙,總有能克制之法!」   我聽得幾乎噴血,本來以為解開封印有希望了,哪知道這彌勒佛說廢話一樣,尋遍宇宙都不知道輪迴了幾百世,尋找克制之法談何容易?而且我如今肉體凡胎,不能駕雲,娘子也無法帶凡人長途飛行。上天宮找師傅求援不必說,就是去找女媧姐姐都不可能,天下雖大,還有誰能幫我解開封印?   彌勒佛將我手腕上佛符抹去,摘下他的念珠送給我,歉然道,「貧僧送許相公一件小物件防身,聊勝於無,許相公吉人天相,保重——」彌勒佛這個老好人走來,我帶著他的念珠,心裡苦笑道,「難怪彌勒佛在西天被排擠,摩呵迦葉這個混蛋當道,看來佛也好人也罷,太善良的都無法成為領袖。未來之世界,彌勒佛會取代如來成為佛主,這個預言真的會實現嗎?」   失去一身修為,趕路幾日我就已經深感車馬勞頓,娘子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我過意不去,說道,「娘子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我一個大男人沒事兒的,倒是你身子有孕,七個月的身子要非常小心,不容有失!」   娘子憔悴點頭,小青在旁看了我和娘子的樣子,氣得大叫,「可惡的佛祖,為什麼不去管管那可惡的摩呵迦葉,卻來欺負相公!還有姐姐,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都怪佛祖瞎了眼。」   娘子此時默然不語,全然不像往日那般教訓小青,目光中一股堅毅的光閃動著,對小青緩緩說道,「青兒,少說些氣話,相公要休息了。馬上就要到臨潢,到時見了巫薩滿,說不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小青點頭道,「哼,我正有一肚子氣沒處撒,碰到巫薩滿,我一定生吞活剝了他!」   我笑著對娘子、小青安慰道,「放心吧,完顏阿骨打早就給巫薩滿秘密發去信息,他不但不會找我們的麻煩,還會來親自迎接我們!不過,也同樣不能放鬆警惕,我擔心巫薩滿此人的野心,已經是完顏阿骨打難以束縛的。」   娘子溫言道,「相公放心,有我在,誰也干擾不了相公的北上大計。」娘子的笑容裡充滿了堅定,我心裡有些愧疚,為了我,娘子已經變得像個冷酷的將軍,白衣觀世音的樣子越來越淡。我拉著娘子的手,溫言道,「娘子,不要緊張,否則我天仙一般的娘子就不漂亮了!」娘子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說道,「相公放寬心,我沒事兒。」   臨潢城的外縣臨潢縣已到,巫薩滿派人迎接,竟然是和我有一面之緣的契丹北院統領,此人看見我和娘子,大驚失色,手按佩刀,久久才緩緩放下,冷冷說道,「來人可是大宋忠勇國公許仙?」   我抱拳一笑,「正是在下,將軍好面善,我們在哪裡見過面?」   統領緩緩走到我身邊,低聲冷笑道,「在下耶律成康,仙許大夫,原來是許仙國公,佩服佩服!」   我對這耶律統領淡淡說道,「世間之事,就是很奇妙啊。仙許能變成許仙,忠臣能變成奸臣,大遼國師也能變成——嘿嘿,變成統領萬萬想不到的身份。」   耶律統領微微怒道,「許仙,休要離間我和師尊的關係,別以為本統領識不破你們宋人的奸詐!」   「統領此言差異,宋人也有魯鈍著,遼人亦有奸詐之輩,金人、西夏、吐蕃又何嘗不是?」我微笑帶著娘子、小青入城,統領騎馬跟在後面,看來他此刻已經被我迷惑得有些發懵。我偷偷對娘子笑道,「幸虧如來佛沒有封印我的嘴吧和腦子,讓我還能說話,還能思考,起碼還可以在遼國攪一攪渾水!哈哈——」   娘子被我逗得一笑,輕聲道,「相公,你將巫薩滿的身份故意點破,那統領身份低微,如何能制約了巫薩滿?」   「娘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統領乃是皇族,久和巫薩滿在一起,野心定然也是膨脹之極。對於壓在他頭上的巫薩滿,總有一日會反抗。如果他知道巫薩滿是大金派來的內應奸細,你說他會如何利用這個天大的情報?」我頓了頓,說道,「我們有證據證明巫薩滿的身份,這統領如果要搬倒巫薩滿,就要保護我們不受巫薩滿的暗害!他是個野心很大的人,手段也是雷厲風行,當初他血洗遼太宰府,殺死太宰父子的時候,我就看出此人定然是個野心家。嘿嘿,不好好挑唆一番他和巫薩滿的矛盾,怎麼對得起此番遼國之行?」   一路和娘子聊著對付巫薩滿的陰謀,耶律成康疑神疑鬼跟隨,我徑直向大遼皇宮走去。大遼的氣派,比起金國已經是百倍過之,比之大宋依然不如。但是也堪稱金壁輝煌,宮門虎視,如青狼巨口,吞噬天下之氣勢霍然而出。我低聲慨歎,「如此強大的草原帝國,不到十年間就要灰飛煙滅,輾轉草原消匿無蹤,歷史的車輪下,到底有多少強大的民族成為塵土,零落不知歸處?」   娘子不解道,「相公,即使金國擊敗遼國是必然,可是金人人口有限,遼國地域廣大,為何會最終消匿無蹤呢?遼人只需積蓄力量,圖謀東山再起,一樣可以復國。」   我沉聲道,「契丹人生性暴烈,寧死不降,誓不食金粟,向西遷移建立西遼,後又被滅,依附於蒙古部族,向金人復仇。可惜蒙古帝國建立之後,契丹人已經徹底淹沒在浩瀚的歷史海洋之中,再無蹤影。這就是契丹人的命運!」   我們已經走進了皇宮,太監引領我和大宋的眾將官覲見大遼皇帝。娘子和小青等女眷,是不能上朝見駕的。我微笑不已,大遼此時的樣子,已經和大宋的禮儀沒有什麼分別,都已經對女子開始歧視,步入了父系社會的封建時代,再也不是男女平等的原始部族狀態。   遼國的末代皇帝天祚帝,此時端坐龍椅之上,從高高丹墀之上看著我,冷冷說道,「大宋來的使臣,都帶來什麼貢品啊?」   我聽到天祚帝如此說,呵呵一笑,道,「陛下此言差矣,大宋和大遼是兄弟之邦,何談貢品之說?禮物下臣到是帶來不少,還帶來我大宋皇帝陛下一道恩旨,宣於大遼皇帝知曉!」   天祚帝大怒,說道,「大宋的皇帝只會成天煉丹畫畫,他也會寫聖旨,笑話!哈哈哈——」   我還是保持微笑,淡淡說道,「大宋陛下有旨,大遼輸給大宋的傾城擂賭注,城池一座,特恩赦免去,開邊關與大遼通商貿易,互通有無,願兩邦永世結好,互不侵犯。敢問陛下,此道旨意說是恩旨,並不過份吧?」   此言一出,大遼滿朝震動,大宋竟然取消了賭注,放棄到手的一座城池,上到天祚帝下到百官,都覺得又驚又喜,不知道大宋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天祚帝遲疑問道,「大宋使臣,你若敢戲弄朕,可是凌遲處死之罪!」   我躬身笑道,「在下忠勇國公許仙,大宋陛下特旨授權,全權處理宋、遼傾城擂賭注和通商之事,陛下儘管放心,我說的話,就是我大宋皇帝陛下的意思!」   天祚帝滿臉喜色,連連點頭,「好,如此甚好。和大宋通商,比打仗要方便啊。」皇帝此話出口,百官中有人都忍不住偷笑出聲,我搖頭不已,如此的皇帝,難怪大遼會亡國啊。   「陛下,此事還望三思,其中頗有蹊蹺,不得不察——」一聲陰冷的說話聲從朝堂口傳來,我轉身望去,巫薩滿一身黑袍緩緩走來。我和他目光相對,一股氣勢從巫薩滿身上發出,我被推得退後三步,踉蹌不已。被封印功力,我哪裡是巫薩滿這妖人的對手,氣勢全無,被當場迫得出醜。   就在我苦笑的時候,巫薩滿滿臉驚奇,失口道,「許仙,你怎麼會——功力全失?」   我眨眼朝巫薩滿笑道,「如此國師不是更高興麼?國師來得正好,有些事情,還請國師拿個主意才是。」   我對巫薩滿如此一說,他臉色立變,龍椅上的天祚帝不禁冷冷哼出聲,沉聲道,「國師今日上朝,有何事起奏?朕和大宋使者談論國事,國師旁聽就是。」 第10章、商貿北伐軍之第十話   第十話、柳暗花明滿是春   宋徽宗皇帝,近日來心情大好,連畫畫的筆法都輕快不少,一股少年人才有的朝氣漸漸復甦在他的身上。皇帝知道,這種美妙的感覺,不是煉丹養氣帶來的效果,而是那人間精靈般的女子李師師帶來的。   「童愛卿,今日隨朕出宮一趟,去天香寶月樓!」皇帝微微而笑,看著剛剛畫完的宮裝仕女圖,問道,「童卿說說,朕的這副畫意境如何?」   童貫聽到皇帝要去天香寶月樓,神色木然,只是低頭道,「陛下的畫藝天下無雙,古今第一風雅帝王,非陛下莫屬。」   宋徽宗哈哈一笑,捋著三縷長髯道,「童卿家所說的,怎麼和令妹師師姑娘如出一轍?你們兄妹都是朕的知心人,就會說些朕愛聽的話來哄朕。」   童貫頭低得更深,恭聲道,「臣不敢,臣所言句句真心,陛下的學問和書法畫藝,在天下文人中都是競相模仿,臣之言不過是略述事實而已。」   「嗯,師師姑娘也是這麼說,還拿出民間傳抄的朕的瘦金體字帖,讓朕大為高興。師師姑娘才藝雙絕,是個貼心的知己佳人,現在朕實在日夜思念師師姑娘,後宮粉黛三千,和師師比起來,卻都是木偶樣的泥人般,毫無生氣。童卿,朕不能一日無師師陪伴,你說朕接師師進宮如何?師師進宮,朕封她為貴妃,封童愛卿為國舅!」   童貫身子一抖,跪地磕頭謝恩,沉聲說道,「多謝陛下對師師妹子的寵愛,可是師師畢竟是風月場中的女子,才華樣貌出眾,心思靈巧,卻身世不幸,白璧微瑕,難以名正言順進宮蒙寵。陛下三思——」童貫將師師的出身提出來,皇帝也是有些覺得難辦,畢竟古往今來哪個帝王會娶一個妓女當貴妃呢?   皇帝低頭踱步,忽然笑起來,問童貫道,「愛卿,朕有意招師師入宮,你身為她的義兄該高興才是,為何卻出言攔阻?難道你不樂意師師入宮伴駕?」皇帝雖然是笑問,童貫卻身子一抖,磕頭說道,「陛下聖明,臣一顆忠心全繫在陛下身上,怎麼會有私心而攔阻陛下。臣實在是出於對陛下威嚴考慮,才出言進諫,絕無半點不願師師伴駕之心。師師妹子能蒙陛下恩寵,微臣實在是替她高興。陛下明鑒,陛下明鑒——」童貫連連磕頭,皇帝一笑,扶起他說道,「童愛卿對朕的忠心,滿朝文武莫能及也,朕自然信你。和你開個玩笑,莫要當真。」   皇帝拿起折扇,身穿藕荷色員外氅,瀟灑之極。童貫跟隨皇帝出宮,逕向師師所在的天香寶月樓而去。   此時已經快到巳時,照例天香寶月樓下聚集滿了仰慕師師姑娘的文人墨客,今日會選一個幸運的公子,入樓與師師飲茶聊天,餘人只能有幸聽師師撫琴一首,就要散去了。師師今天出場的造型,是一頭長長的卷髮,穿著師傅許仙替她設計的西歐公主裙,緊緊收束的上身曲線美得驚人,下身的碩大裙蓋輕輕晃動,走路之時更是儀態端莊,說不出的高貴。兩名侍女,都是穿著修女服,可是顏色一律改成天藍色,純潔而靜謐,更襯托出一身純白的師師冰雪般傲立於世。   師師一出場,本來熱鬧喧嘩的樓下,頓時安靜。宋徽宗皇帝和童貫及時趕到,皇帝低聲對童貫說道,「童卿,我們來得正是時候。師師姑娘今日出題考校才子,卿家說朕能答得出麼?呵呵。」   童貫恭聲道,「陛下天縱奇才,定然答得出。」   樓下另一方向,本來懶散無聊的一名公子模樣之人,折扇倒插領後,鬢角戴一朵紅花,吊兒郎當等著看京師花魁。可是當李師師走出來,滿含笑意的雙眼在人群中掃過,李師師似乎對這公子多看了一眼,掩口一笑,滿頭長長卷髮甩在一邊,同時也將這公子的心甩到天上去了。   「好個看似清純,實則妖艷的絕世尤物,便是當年的妲己、褒姒也不過如此吧?」青年公子看著李師師,喃喃念道。旁人有人聽見,大怒道,「好你個野漢子,竟然敢拿師師姑娘和妲己、褒姒這等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相比,實在可惡。兄弟們,打這外來的野漢子!」   青年公子看自己動了眾怒,沒有想到失口之禍如斯,嘿嘿一笑,身子陀螺般一轉,許多撲上來捉他廝打的漢子紛紛倒地,莫名其妙被絆倒摔跤。青年公子沖師師飛了個眼神,大笑聲中沖天飛起,向寶月樓頂飛躍上去。童貫在另一面隔著人群,看這青年公子撲向師師,冷哼一聲,腳下一點,地上的石子暴射向他的後背,空中的青年公子眼看要被打中後心。   嗤一聲響,綢緞裂開,青年公子空中轉身翻滾,避開童貫的暗器殺招,將石頭讓開。可是身子還是慢了一線,背心衣物被飛石劃開,露出一片錦繡花紅。李師師眼前一亮,輕聲道,「好漂亮的紋身刺青,如此一大片牡丹花,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楚,才能紋得上身去?」   青年公子身子在天香寶月樓壁上一點,如同一支離弦利箭,射向大街另一頭,隱沒不見,只是笑聲傳來,「京城之地,臥虎藏龍,美人如玉,暗器護花,燕青領教了!」   李師師雙眼一亮,望著燕青離去的方向,微笑不已。   「燕青?好一個河北聞名的浪子,他竟然也為本姑娘瘋狂!太棒了——」師師低頭看見童貫和皇帝在樓下,沉吟片刻,朗聲說道,「今日師師出個題目,誰先答出,師師便奉茶於前,餘下的公子,只好三日後再來試過運氣。大家聽好:畫得頑石卻稱玉。這是為何?」   眾人無不撓頭,頑石和玉自然分明,如何會錯叫為玉?有人猜測喊道,「莫非畫得是那和氏璧?外表是石,其心乃玉。」   師師搖頭,「和氏璧早就打磨成了精光四射的寶玉,怎麼還會有人認不出?猜錯了。」   「一定是那頑石上頭刻了個玉字,對不對?」   師師還是笑著搖頭。宋徽宗在樓下思量著這問題,童貫嘴角一笑,低聲道,「陛下丹青妙筆,卻還未畫過頑石呢?」   皇帝恍然,笑道,「好聰明的師師姑娘,和我來開這個玩笑。玉也,御也。」當下,皇帝朗聲笑道,「皇帝畫頑石,頑石也稱御筆!對不對啊,師師姑娘?」   師師嬌聲道,「樓下的才子,請上樓吧!」宋徽宗得意非凡,大步上樓,樓下眾人艷羨之極,紛紛起哄叫好。皇帝平日裡在深宮和妃嬪歡好,哪有這等驕傲的心情?皇帝深深癡迷於師師,已經分不清她到底為什麼如此迷人,只是知道,一日不見師師,他就茶飯不思,難以成眠。在愛情跑道上,宋徽宗徹底輸給了師師!   風月閒聊,一個時辰過去,皇帝心滿意足,回宮煉丹去了。臨行前,皇帝對師師笑道,「師師,朕晚上再來看你!」   童貫送皇帝回宮,又再次回到天香寶月樓,師師笑道,「大哥,怎麼去而復返?是不是有事要告訴師師?」   童貫臉色有些異樣,點頭道,「師師妹子,陛下有意招你進宮,你願意麼?你放心,如果你不願意,無須勉強。如果你願意,大哥可以幫你。」   「進宮?不願意。」師師當機立斷說道,童貫竟然鬆了一口氣,微微笑道,「為何不願意?師師妹子難道不想當貴妃、皇后嘛?」   師師狡黠一笑,沖童貫說道,「我捨不得大哥你啊,進了宮成為皇帝的金絲雀,豈不錯失天下大好河山,再也沒有自由。還說現在這樣,皇帝為我著迷,天下英雄為我顛倒,來得舒服自在。大哥,你說是不是?」   童貫不住點頭,說道,「是啊,妹子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大哥支持你。」童貫小坐了一會兒,告辭離開。師師微笑看著童貫離去,念動飛塵咒,揚起一把塵土,聯繫師傅許仙,笑道,「師傅,我成功了!今天童貫來找我,說皇帝有意招我入宮為妃,你猜我怎麼答覆的?」   遼國朝堂上,天祚帝和國師之間的摩擦,就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可是,百官們無人站出來指責國師,都是靜靜旁觀。巫薩滿躬身對天祚帝說道,「陛下,臣不敢僭越職責,遼、宋邦交大事,陛下聖裁獨斷,臣無不領命。只是,大宋不要傾城擂的賭注,一座城池如此輕易放棄,臣總覺得事有蹊蹺,陛下明察三思啊。」   巫薩滿如此向皇帝表忠心,皇帝一愣,竟然點頭道,「國師說得也對,喂,大宋的使者,你們皇帝對我大遼存了什麼野心詭計,為何白白得來的一座城池不要,還巴巴地來和我大遼通商互市?快說出你們的陰謀奸計,否則朕將你凌遲處死!」   我幾乎當場要痛罵這個白癡皇帝,在朝堂上問這麼白癡的問題,是污辱他自己,還是污辱我的智慧啊?不知道天祚帝是不是扮豬吃老虎,我也不敢過份,恭聲道,「陛下多慮了,想我遼、宋兄弟之邦,雖偶有征戰,但是近年來邊境平安,一派繁華景像。我大宋皇帝陛下深感遼、宋兄弟情誼來之不易,才免去傾城擂所贏賭注,想在遼宋之間建立一座自由城,不設邊防,任由兩國百姓於城中商貿互市,今後鹽、鐵買賣,農耕百工,盡可自由交流,大遼百姓可以遷居宋地居住,大宋百姓也可遷居遼地,豈不是一樁千古佳話?」   天祚帝呆呆聽我說完,忽然大笑,「太好了,我早就想買一副你們大宋宮燈掛在寢宮裡,點火炬牛油蠟燭,味道太重,也不好看。還有,我可以買粽子來吃,朕小時候吃過一次,粘粘乎乎的粽子,實在好吃,可惜大遼做不出。」   我笑著點頭道,「陛下英明,自有城建立,由兩國共同管理,稅收銀錢盡數用來擴建和維護自有城。將來陛下想吃粽子,熱騰騰的豬肉粽子直接便可送入寢宮。」   天祚帝大感好奇,「豬肉粽子?朕只吃過紅棗粽子,怎麼還有豬肉粽子嗎?」   「陛下明鑒,何止紅棗、豬肉兩種,還有豆沙、五仁、青菜粽子,千奇百樣,各色粽子,任憑陛下品嚐。」我對著這個貪吃皇帝,心裡偷笑,等以後我再把高麗的年糕引進,他估計更是愛吃得不得了。大遼的皇帝,竟然是個愛吃粘食的天子,實在有意思。   天祚帝興高采烈地和我聊江南飲食,巫薩滿滿臉灰色,憤憤退朝,向天祚帝稱退,天祚帝只是揮揮手,急急問我湯圓是如何包法,根本不答理巫薩滿。   從朝堂上下來,天祚帝吩咐在館驛安排住宿,特意囑咐要按國公之禮相待,對我是關照備至。我的頭微微有些暈,看來沒有了靈氣充盈,身子是無法像從前那般高負荷運轉還不知道累了。回到館驛,娘子一臉擔憂,但是卻不能靠近我的身子。可惡的六字真言在胸口發亮,小青乾脆拿一口鍋擋在身前,厭惡說道,「如來佛是個老變態,往相公身上寫金字,晃得人頭暈眼花。」   娘子愁容滿面,說道,「相公,如此一來,為妻都無法近身,可如何是好?」   我輕輕一笑,對娘子說道,「你我知心便是最好的接觸,何必非要身子能接觸呢?」我幾乎給自己一巴掌,這麼自欺欺人的話說出來,娘子慘然一笑,我的心情也是沉重無比。忽然,小青說道,「以後不能碰相公的身子,那道神秘的清涼靈氣,再也無法出現了。」   我猛然一驚,笑道,「對啊,小青不提醒我幾乎忘了,咱們三人身體接觸,體內就會自動產生一股神奇的靈氣。我們再試試看,如來佛的封印讓我無法調動天地間的靈氣,可是說不定體內產生的靈氣他無法封印,你們說對不對?」   娘子也是抱著拿死馬當活馬醫的心,和小青盤腿坐在我兩側,勉強忍住金光佛印的照射,三人六掌兩兩抵在一起,一聲巨響從心靈深處爆發,我的靈魂似乎被拉進體內,一顆滾滾轉動不休的金黃色內丹停在我的丹田氣海裡,如來佛的封印漂浮在金丹上,封印了靈氣上行的路線。可是,金丹裡發出七彩的靈氣,匯成小溪一般,根本不遊走筋脈,直接穿過五臟六腑,透過每一個細胞,衝出體外,向娘子的方向湧去。同時一股強大而清涼的靈氣從小青的手中傳入我的掌心,如來的六字真言封印發出金光,我的靈魂傳來劇痛,可是隨即七彩靈氣如同止痛藥一般,將疼痛減弱,竟然感覺不到。   金光被七彩靈氣包裹在檀中穴附近,其它的身體部位,清涼的靈氣流動順暢。可是六字真言不甘被困,瘋狂刺去金光,一道又一道的金光像鋒利的刀尖,刺入我的身體,疼痛和清涼靈氣帶來的快感爭奪陣地,我此時五臟六腑說不出的滋味,只得咬牙強忍。   「相公,靈氣出現了!」娘子激動地顫抖說道,「快試著用靈氣衝開封印!」   我艱難點頭,調動靈氣,朝黃紙靈符所在地方衝去。金光被我調集靈氣主動一擊,越發暴烈,金光像龍捲風一樣旋轉起來,靈氣被吹得激盪開來,十倍速度在體內飛速流動。娘子身子一顫,傳來一聲銷魂的叫聲,臉色潮紅,竟然身子大汗淋漓,顫抖道,「相公,靈氣加快了運轉,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難以開口,金光刺入五臟,我眼前一黑,幾乎疼得暈去。娘子和小青卻更慘,那讓人感到生機勃勃的清涼靈氣,本身就有催情的作用,如果加速流轉,再美妙的感受也同樣成了煎熬。清涼靈氣如同一陣大龍捲風,在我和娘子、小青之間刮起,流轉不停,掃過每個細胞,將快樂摧發到極致。而那佛印靈符的金光,像一陣小龍捲風,在我的五臟六腑裡將痛苦摧發到極致!   「啊——」我仰天一聲大叫,肉身似乎要分解為塵埃一般,再難以控制,一絲的感覺都沒有了,盡數被靈氣和金光磨滅。娘子和小青兩人大汗淋漓,雙眼春情迷亂,手掌處如同有吸力一般,將我們近近結合在一起。我看著娘子苦笑,再看小青更是急忙扭頭,這丫頭看著我的眼神,已經是十足一個欲女淫娃,哪裡還有半分往日的樣子?娘子和小青迷失本性,我十分擔憂,幸好自己體內的金光劇痛,隨時將我從慾望中解脫出來,否則我們三人如此在這極樂銷魂中沉迷下去,恐怕要一齊魂飛魄散吧?   想到這裡,我嚇得一驚,連忙想法子停下靈氣運轉。可是靈氣受金光摧動,根本停不下。沒有辦法,我只好賭一賭,用靈氣包裹靈氣產生的源頭——金丹,緩緩提上咽喉,吐將出來!   就在內丹擦過五臟六腑之際,我胸口一痛,似乎看到那佛印靈符六字真言搖晃了一下,緊接著金丹吐出,我的身子瞬間靈氣斷絕,癱軟在地。娘子和小青也是身子巨震,小青一聲厲嘯,化成青蟒原形,一顆青色內丹從她的巨口中吐出。娘子痛苦捂著胸口,吐出一顆白色內丹。三顆內丹互相吸引,在空中成三角形,緩慢地平行旋轉。這一剎那,我幾乎迷失在三色金丹的旋轉中,心神幾乎被吸入一片神奇的世界,難以自拔。   沒有了靈氣的襲擊,六字真言靈符漸漸收起金光,沉寂下去。娘子和我對視,都顯出緊張的神色,我問道,「娘子,剛才太危險了。難道這就是走火入魔嗎?」   娘子搖頭,說道,「相公,三顆金丹似乎遙生感應,所生的靈氣可以對抗佛祖的六字真言封印,強大無比。但是,如果操縱不善,也是足以將我們拖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要謹慎運用才是。」   我點頭道,「不能運用這道靈氣了,太危險,如果娘子和小青出了什麼意外,我一輩子也難以原諒自己,百死莫贖。看來,還是找到師傅費老,讓他老人家幫我想辦法好了。」   娘子搖頭笑道,「相公不必擔心,如果不是冒進使用,清涼靈氣威力很大,我們以後就不必擔心相公被封印無法調動靈氣了。只要我們三人在一起,隨時可以產生靈氣,相公的十二星象和其它法術都可以運用。而且,佛祖也一定不知道這奧秘,可以瞞天過海,豈不大妙!」   我被娘子說得大喜,哈哈笑道,「娘子說得對,有了這張最後王牌,我們以後就能出其不意,絕地逆轉,打得對手措施不及!金丹太偉大啦,娘子太聰明啦——」   小青醒轉,不明所以看著狂笑的我,三顆金丹停下了旋轉,緩緩飛回我和娘子、小青各自身體。我一口吞下金黃色的金丹,得意想道,「如來佛,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金丹威力竟然可以克制你的六字真言吧?摩呵迦葉你這個混蛋,千算萬算算漏了我有護身金丹。你們這些佛門敗類的陰謀,是不會得逞的。關鍵時刻,我會給你們一下致命痛擊!哈哈哈哈——」   想起金丹靈氣那讓人春情勃發的功效,我不禁升起一絲狡猾笑意! 第11章、商貿北伐軍之第十一話   第十一話、千古之功寄白雲   大宋和大遼、大金合建自有城,在我的撮合之下,竟然有了大步的飛躍,金國聯繫高麗國,遼國聯合吐蕃、西夏,決定共同在渤海之濱建立自有城,由五國八蕃共同管理,各出人手物資共同建城。大金國竟然和大遼國合作?這個意外讓我實在震驚,慢慢思量,卻也不難明白,大金和大遼都是缺少鹽鐵,大宋答應和他們通商,正中下懷。可是,對於大宋如此「好心」的舉動,兩國不免都是惴惴不安,完顏阿骨打一代天驕,又豈會真的被契丹、女真的世仇迷昏頭腦,在利益面前,他選擇和天祚帝聯合,再邀集五國八蕃共同入城貿易,如果大宋有詭計,無異於犯眾怒,金國也可以借西域各國力量抗衡大宋。如此的心思,可以說萬無一失,可是卻恰恰中了我的心意。   我對娘子笑著說道,「天助我也,完顏阿骨打自以為高明之計,卻暗合我所制定的商貿北伐策略,幫我把西域各國和高麗也扯進自有城,這樣我們的文明征服步伐就可以更加快一步!」   娘子頷首,微笑看著我高興的樣子,說道,「相公的福氣自然好,老天爺也幫著你。不過,這自由城建立,官衙設置具體措施,可是要想得明白,否則也是禍根一條啊。」   「娘子放心,」我胸有成竹說道,「對於自由城的管理機構設置,我借鑒千年後地球上的一個國家聯合機構聯合國的設置方法,稍微簡化,由五國共同掌管,設置一票否決制,和集體會議制度,如此一來就無人可以獨斷專行,豈不妙哉?」拽了一句文,我笑著摟住娘子的腰,此時娘子的肚子隆起,可愛之極,我輕輕親著娘子的脖子,呵氣不已。   娘子身子一顫,搖頭道,「相公,不要在白天,多羞人啊——」娘子臉色泛紅,我心裡一樂,對娘子貼著耳朵說道,「娘子誤會了,我親你是表達好感,不是要行雲雨之事。娘子,夫妻之間除了做那事兒前要親熱,平時也可以啊。聽說經常親吻妻子,對胎兒成長有益!娘子說要不要多親幾下呢?」   娘子滿臉羞紅,被我說破了心事,一雙手遮著面孔,不敢看我。我低聲笑著將娘子抱起,走向軟軟的獸皮床墊,呵呵笑道,「今天心情好,不想公事,只和娘子聊天!」   躺在床上,一籃子爆米花放在我和娘子中間,一邊吃一邊聊,不好愜意。   「娘子,你說孩子出生了,我們給他起什麼名字呢?」我笑著問道。   娘子舒服地伸了個懶腰,依偎進我的懷裡,甜甜說道,「為妻都聽相公你的。」   「呵呵,我的學問不如娘子好,還是聽娘子的吧。要不娘子說幾個名字,我來選擇,看看我們的默契如何?」   娘子微笑著在空中用手指隨意劃去,一道火焰出現,化成字跡漂浮在眼前,是個『吉』字,娘子說道,「許吉,字福官,讓這孩子一聲吉祥福壽,平平安安,相公說如何?」   「嗯,好聽,許福官,不錯。娘子還有其他的名字嗎?多寫幾個我們來選選,比較比較!給孩子取名字可是大事情,馬虎不得。」我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娘子心裡一甜,突然在我臉上親了一口,飛快扭臉又寫了一個名字。   「許世玉?」我看著娘子寫的新名字,感覺有些彆扭,讓我想起了功夫皇帝方世玉,這名字到了現代,肯定被人笑話。娘子看我有些不滿,又寫了一個,「許飛鴻?」我這次徹底呆了,接下來娘子會不會寫『許連傑』?   「娘子,這些名字,在千年後都是好知名的武俠人物,用這些名字,重名事小,會讓人笑話是大。」我說出了真相,娘子一呆,掩口笑道,「真的?千年後有武林人物用這些名字?」   我被娘子逗樂,呵呵笑道,「不是千年後的武林人物,而是那時的小說、電影、電視劇裡,這些人名常見得很。對了,娘子還記得小蓮曾經在同仁堂裡擺放的黑盒子,裡面有人在演戲唱曲,那就是筆記本電腦,她放映的就是千年後的電影。」   娘子明白了我說的話,笑道,「相公,我們的孩子又到不了千年之後,重名也沒有關係。不過相公不喜歡,我再想幾個更好的。」娘子笑著又寫下不少名字,我找來找去,就是沒有找到『許仕林』三個字。   我試探問道,「娘子,沒有別的喜歡的名字了麼?有沒有想過讓孩子當官,仕途通順之類的名字?」   娘子忽然一拍頭,笑道,「幾乎忘了,起的名字都是男孩兒,說不定會生女孩兒呢,該起幾個女孩兒的名字。相公,生了女孩兒,你會喜歡麼?」   「生了女孩兒,一定和娘子一樣漂亮,當然喜歡。將來給她找個王子當丈夫,要選世界上最英俊最富有而且最怕老婆的王子!」   娘子輕笑道,「哪裡有那樣的王子,相公又說瘋話。不過,要是生了女兒,為妻倒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真心愛她的男子,一生幸福無憂,也就安心了。」   我看娘子對許仕林這個名字真的沒有感覺,心裡歎道,難道因為我的出現,歷史被修改了不成?許仕林不會出現,那取而代之的又是誰呢?我看著娘子的大肚子,微微笑起來,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我都快要做爸爸了!   住在會寧府,跟隨使團前來的所有百工技匠都樂翻了天,會寧府的權貴仰慕中原文化,即使是捏面人、糖人的手藝,在此地也能換來大把的銀子。有個畫師給遼國一位將軍畫了副肖像,將他的威儀略加修飾,看起來比本人年輕,更充滿了野性的力量,神態間卻又依稀可以認出是將軍本人。將軍大喜,賞賜了畫師一襲紫貂裘,喜得畫師當場磕頭。在大宋一襲紫貂裘要賣上千金,可是他一副不值五兩銀子的畫,竟然換來了,怎能不讓他驚喜交集?   負責建築的工匠是最繁忙的,往日裡的小工,都成了工頭,指揮著遼國的工匠,修建江南小樓。雕樑畫棟的功夫,遼國的工匠更是難以比擬,每個大宋的工匠幾乎都是半個藝術家,將大遼貴族的府邸裝飾得美輪美奐。   大遼天祚帝已經迫不及待,和完顏阿骨打協議定奪,將渤海邊自由城的修建立即開始,名義上授予我擔當總監工大臣,在渤海邊天津塘沽口的位置,平地起城池!此時海浪白花翻湧,城牆用白色巨石堆砌,因為是自由城不駐紮軍隊,只是設置衙門管理日常交易秩序,防備流寇劫匪,所以城牆建得不高,城池範圍卻廣大之極,從遠方望去,背靠大海,如一片白雲落地,於是定名為白雲城!這都是後話。   敲定白雲城的動工計劃,我上了奏本給遼國皇帝,也準備回大宋覆命。這日下午整裝待發,師師聯繫我,開口就報來好消息。   「什麼?皇帝有意招你入宮,太好了!」我聽到師師得意的笑聲,欣慰不已,我的計劃總算沒有落空,有了師師對皇帝的影響,將來大宋國事會漸漸好轉起來吧?師師這丫頭考校我,還讓我猜她有沒有答應,我嘿嘿一笑道,「這消息是童貫告訴你的,對不對?欲擒故縱,師師定然說了不願意入宮。」   「師傅,你真是老奸巨猾啊,每次都被你猜中!討厭——」師師撒嬌在我腦海裡說道,忽然神秘道,「師傅,你猜我的追求者中出現了一個風流倜儻又英武不凡的男人,他是誰?」   「風流倜儻又英武不凡?除了師傅我,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男人嘛?」我鬱悶問道。   師師吃吃而笑,「師傅可聽說過天下兩個最大的財主,號稱富可敵國。我說的那人,就是其中一個財主的門下,在江湖上大大的有名,不知道多少青春少女為他失魂落魄,可惡這個偷新賊,竟然撞到我的天香寶月樓來撒野,被童貫大哥教訓,嚇得走了。」   我心裡一震,喃喃道,「命數啊命數,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師師你還是遇見他了!浪子燕青——」   那邊師師的聲音一顫,驚奇道,「師傅,你怎麼能猜到是燕青?」   「嘿嘿,天下兩個大財主,一個姓扈,一個姓盧。河北玉麒麟門下浪子燕青,諢名小乙哥,可是第一等的多情公子、浪蕩嬌客,武藝超群,更兼曲樂詩詞無一不通,鬥雞走狗無所不好,這等浪子人物,師傅我怎麼可能不曉得?師師,記得一句話,長年打雁,須防被雁啄了眼,你對付天下的男人有一手,燕青就是天下女人的命中魔星,不要陷入情網,難以自拔。否則,痛苦的只會是你。」我深深擔憂李師師會愛上燕青,自私的心理作祟,忍不住出言提醒。   師師一笑,傲然道,「師傅放心,能讓敗陣的男人,還沒有出生呢!」說完,斷了飛塵咒,無聲無息。我心裡一歎,早知道不說提醒的話還好,不會弄巧成拙,讓師師起了好勝之心,豈不主動去接近燕青?   心裡擔心師師做出傻事,我和娘子南歸的行程更是加緊準備。就在大車隆隆啟動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送行,竟然是巫薩滿!娘子和小青都暗自戒備,護在我身邊。可是巫薩滿才走到我身子前三尺,如來佛的六字真言自己就亮了起來。巫薩滿大驚,退後一步,也是戒備地看著我。   我無奈一笑,攔住娘子和巫薩滿,緩和氣氛說道,「都別緊張,國師別誤會,我胸口的金光是被人下了佛門封印,功力全無。國師應當知道,佛法對陰邪之氣感應靈敏,國師若要近身於我,恐怕這佛門靈符就要起反應了。呵呵——」   巫薩滿退後幾步,靈符果然金光收回體內,看來有了六字真言封印,還不是一無是處,起碼像巫薩滿這類純邪術妖人,就無法近身。娘子和小青修煉得是正統仙術,加上被金丹靈氣洗滌筋脈、身體,即使在我身邊,靈符的反應也不大。   巫薩滿寒著臉,說道,「我奉陛下之命,請忠勇公取道渤海灣,視察自由城的動工情況,也好回報大宋皇帝。還有,自由城將來的商品種類,還請國公列出具體的類目,也好分類管理,定價完全,免得奸商待價而沽,謀得暴利。」   我低聲裝傻道,「國師是奉了哪位陛下的旨意來找我啊?天祚帝還是完顏大帝?」   巫薩滿臉上肌肉抽動,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怒道,「許仙,你休要欺人太甚——啊——」還沒有等娘子救我,巫薩滿的手心已經被六字真言的金光燙出血泡,嚇得他驚疑不定看著我,失聲問道,「你身上的佛符,到底是什麼?」   我笑容可掬回答道,「不好意思,佛祖親傳六字真言咒。我和感情一般,所以馬馬虎虎讓他寫了一個六字真言。下次讓他寫本《金剛經》我隨身攜帶,效果可能更好一些。」巫薩滿被我氣得七竅生煙,可是有了教訓,不敢再造次,只是恨恨哼了一聲,「國公請上路,我們要趕往渤海灣了!」   一路上,我心情大好,被佛祖封印靈氣的鬱悶也減輕了些,畢竟六字真言可以克制巫薩滿妖人的妖術,而且我隨時可以和娘子、小青聯手摧發金丹靈氣,等於是有了雙重保險,我尋思著即使有辦法能破去六字真言封印,我也要想個法子把它繼續留在身邊,可以破妖術!   巫薩滿騎牛,遠遠離我三丈開外。我看他的坐騎,實在可怕,好好一頭牛不知道被他用什麼邪法變成血紅眼睛,跑起來比馬還快的怪物,我悄聲嘀咕道,「不知道是不是有瘋牛病啊?」巫薩滿聽見,氣得眼睛冒火,恨恨瞪著我。那耶律成康跟在巫薩滿下方,絲毫不看我一眼,絲毫和我素不相識一般。我心裡笑道,「奸詐鬼,一個比一個奸,讓你去狗咬狗吧!」   連日趕路無聊,路邊青草漸矮,樹木漸高,我似乎聞到了大海的鹹味兒,深深吸氣,在車裡和娘子唱歌。娘子變出松老松我的吉他,我呵呵一笑,彈了一個和弦,找準調子,扯開嗓門唱道,「天地我笑一笑,古今我照一照,喔…人間路迢迢,天要我趁早把煩惱甩掉——癡情的最無聊,幾回哭幾回笑,哼一首快樂調,我不是神仙也懂得逍遙——」   娘子聽得歡笑起來,也為歌詞裡的樂天派精神感染,和我一起輕輕哼唱:「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笑得春風跟著用力搖,搖呀搖搖呀我給你的愛有多好,我將熱情燃燒你可知道......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扭得飛花隨著白雲飄,飄呀飄飄呀我對你的愛如山高,我將擁抱年輕真心到老——」   歌飛一路,士兵們都會唱了這首歌,我的吉他聲在曠野裡遠遠傳開,迎著初秋,向渤海邊行去。   渤海天津,此時還是薊州的一個窮鄉僻壤,塘沽之名已經有了,可是卻不過是個漁村。遼、金、宋紛紛選定此地作為自由城的修建地址,可謂用心良苦。此地靠海,易攻難守,此時還沒有大炮封鎖海疆,靠海的自由城一旦出現戰亂,幾乎是無險可守。塘沽上接山海關,左靠口外草原,下接大宋河北一省,地理位置最適宜三方貿易交往。西夏、吐蕃距離此地較遠,但是通商商隊路過遼國國境,西夏身為遼國屬國,還是比較放心的。高麗國可以從海上而來,更是安全無瘐。   此時自由城已經破土動工有半個月,我們的車仗路過大遼南京燕京城,向渤海灣行去,一片白雲浮在海面之上,我和娘子看了都不禁驚訝半晌,「好美的一座白雲城——」   白石砌城,讓我聯想起古巴比倫的空中花園,我想自由城和空中花園比起來,也許會更壯觀吧?就是毫無人性的巫薩滿,望見一片白雲落地一般的自由城,也是呆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狂熱。嘿嘿,自由城的外表就已經征服了巫薩滿,如果一年之後城中百貨買賣,萬商雲集,將遼、金兩國的特產源源不斷輸入中原,又將中原靡靡之物慾輸入遼、金,就算是皇帝恐怕也難以遏制遼人、金人的蛻變吧?我越想越樂,忍不住大聲笑道,「好一座白雲城,不知道千年後史冊中能不能記上這曾經輝煌的一筆?」   使團迫不及待靠近,眼前的景像卻令我激動的心情大為降溫,無數衣衫襤褸的苦工,更有腳上掛著腳鐐的犯人,辛苦忙碌在城下,推運巨大的條石在砌城。犯人似乎有宋人也有金人,更有遼人,我有些不忍,問道,「國師大人,修建城池,為何要用這些犯人?而且還帶著腳鐐,太不人道了。」   巫薩滿皺眉冷冷說道,「國公爺好奇怪的問題,不用犯人來修建,難道征民夫來修不成?嘿嘿,國公莫非想學那秦始皇修長城,天下民怨沸騰,好讓我大遼國基不穩?用心好深啊——」   巫薩滿的諷刺,讓我腦子一呆,心情有些黯淡,「是啊,在這個年代,無論是征民夫,還是驅使囚徒修建自由城,無不是一件殘忍的工程。難道,就沒有其它的法子能夠解決這個矛盾麼?」我陷入了一片迷惑之中。 第12章、渤海泉先國之第一話   第一話、豪商焦仁傑   自由城的主體初見規模,可是後續工作還很漫長,如果繼續驅使犯人修城,看到監工對他們的打罵奴役,我真的是於心不忍。可能是我來自現代,很多東西無法認同古人,比如這最省事又不擾民的德政,在我看來簡直比征民夫還要暴虐。征民夫起碼會給工錢,腳上不帶鐐銬,三餐可得飽暖。然而囚犯們的衣食被剋扣不說,就算死了也是草蓆一裹,棄屍荒野。   必須要想個辦法,改善這些囚犯的工作環境。我找到自由城的三方監工,大宋官員對我比較尊敬,一五一十將囚犯們的情況道來。   「回國公爺,修城的囚犯,大多是滄州充軍的犯人,遠方的犯人還在調派當中,正往此處趕來。」   我皺眉道,「監工,我且問你,這些囚犯為什麼不打開腳鐐做工?這樣拖著腳鐐,即不方便又不迅捷,修城如何能迅速呢?」   監工面露難色,說道,「國公爺,您老有所不知。這些賊配軍,大多武藝高強,如果不帶上腳鐐,怕他們跑了。再說,即使打開腳鐐,他們也是一副慢吞吞的樣子,皮鞭打也未必能快啊。」   我聽後微微一笑,問道,「監工,這些囚犯,其中可有死刑囚徒?」   監工搖頭,答道,「回國公,並無死刑囚徒。那賊死囚,就是帶著腳鐐,皮鞭加身,也是難以約束,別說修城,他不搗亂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我呵呵一笑,對監工道,「既然沒有死囚,就好辦了。我教你一個辦法,不但不用人監視,這些囚犯自己反而會加倍努力修城!不知道監工大人,願不願意聽從本公的建議?」   監工連忙躬身作揖道,「國公爺吩咐,下官無不遵從。」   我對監工說道,「大人,不妨出一道榜文,再命人集合修城的囚犯,當面選讀。從今而後,修城囚犯一律除去腳鐐,三餐供應,三日供應一次酒肉。而且,派人記錄每個囚犯完成工作的效率,多干的可以得到更多的額外獎勵。每月幹得最多最好的前五十名囚犯,可以減刑一年!另外,來此修城,一天折抵刑期三天,釋放後更可以得天下第一名醫許仙治療,除去臉上的刺配金印,配回原籍!」   監工聽了我的話,臉色劇變,顫聲道,「國公爺,這可是與國法相悖的作法,下官職低權小,不敢做主啊。」   「監工大人放心,這道榜文由本公來出,你奉命就是。大人想想看,有了如此豐厚的獎賞誘惑,囚犯們會不會努力工作,爭取抵罪早日回家?只要犯人們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修城的速度就是十倍加快,到時陛下封賞,大人還怕沒有好處?何況,修城速度加快,兵勇監視人數減少,都能節省不少預算,扣去優待囚犯的錢,相信大人還有盈餘。如此兩全其美的事情,大人為何不做?」   我說得監工有些心思活份,可是他還是有些擔憂,問道,「國公爺,您說事後除去犯人臉上金印,這可是和朝廷制度不符啊。另外,將犯人配回原籍,似乎也難以通過朝廷的恩准。」   我大笑道,「監工大人放心,陛下授權我全權處理遼、金、宋三國之間的外交大事,此次修城我是負責人,變更法律也是職權之內。何況,刺配之法,朝廷法度規定不清,有司濫用,早就是民怨沸騰,我代陛下除之,必然得來一片感恩戴德的稱頌皇恩之聲,不會有問題。」   監工看我說得堅決,只好從命。第二天出了榜文,應該這種情況有所好轉吧?我繼續找金國的囚犯監工談我的建議,費了一天時間總算搞定了三國各自的監工。看來將來整合自由城的管理系統,必須將各自為政的情況去除,讓自由城的官員小吏都將國別暫時放下,通力合作,如此才能加快行政效率,也才能達到自由城真正的目的!   我安排娘子和小青休息,巫薩滿送我到此,安排了海船,隨時可以送我和娘子及使團歸宋,巫薩滿則不告而別,我得知這個消息,只是一笑。堂堂大國師做出如此沒有風度的事情,看來對我的意見真的不小呢!   我當眾宣佈了新的獎懲措施,眾多囚犯都是難以置信,等到有人來開了他們的腳鐐,我呵呵笑道,「在下忠勇國公許仙,和各位英雄好漢見過了!各位此時沒有鐐銬束縛,若是想衝殺出這自由城易如反掌。不過,自此再無安穩生活,幾年來所受的牢獄之苦,也是白挨。但是若能修城自由城,我許仙可以許諾大伙,每人都分給你們一個商位,讓你們可以做個小買賣,將來生計有所依托。從今往後,三餐飽暖,各位無須擔憂。如果此時你們逃走,成功與否在其次,能不能走出這荒無人煙的大海邊,還是問題。利害說明,各位自己斟酌。好了,想明白的好漢們,就可以開工了——」   無數瘦骨嶙峋的漢子,活動開手腳血脈,望著我良久,忽然一人領頭說道,「忠勇國公許仙神醫的話,我信!俺開工了——」   有一個人帶頭,群眾是盲從的,整個自由城裡的囚犯都歡天喜地幹活,不時討論著除去臉上的刺配金印,重新做人,討老婆生娃娃的事情。我欣慰一笑,對監工大人說道,「如此修城,大人不也快活得多嘛?」   監工對我一臉崇拜,低頭道,「國公爺英明!下官前程,還要國公多多提攜,從今往後,下官就是國公爺的門生,望國公爺栽培。」   我心裡一笑,點頭道,「大人不必自謙,我們平輩論交,將來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大人要好好努力啊。對了,還沒有請教大人的高姓大名,許仙真是糊塗了!敢問——」   監工媚笑道,「不敢,下官秦檜。」   我心頭咯登一聲響,半晌無言,看著秦檜。他被我看得發毛,有些害怕,謹慎問道,「國公爺,您是怎麼了?」   我苦笑道,「大人好名字,將來必然是宰相之才,但願大人好自為之,為民謀福,不要浪費了大人的才華才是。」秦檜受寵若驚,連連點頭,說是一定為國為民效力。我看著秦檜,不知道歷史為什麼這麼愛開玩笑,竟然借修建自由城的機會,扶起了秦檜這位「人才」!   就在我和秦檜在工地巡視的時候,有人來報,「稟國公爺、監工大人,城為有海外胡商求見!」   我心中高興,城還沒有修好,商人就主動上門,好兆頭啊。我高興之下,也不顧什麼身份,快步出迎。城外一個白衣紫帶的虯髯漢子,笑著拱手對我說道,「勞國公爺親自出迎,在下幸甚。」   我一愣,此人和我素不相識,怎麼知道我是國公爺?我有些好奇,笑道,「閣下尊姓大名?聽說閣下是海外胡商,可是來自由城定商位的?」   虯髯漢子笑道,「在下姓焦,名仁傑。久仰國公爺大名,今日海上行商,遠遠望見此座白雲城,一時情難自禁,便來叨擾國公爺。」   我心裡更是奇怪,海外胡商如何久仰我的大名?只是笑道,「不敢,本公醫術平平,都是百姓愛戴,推為神醫。倒是焦員外,不知道是來自海外何國?是否有意在這自由城開設商舖啊?剛才焦員外說看到此白雲城,和本公當初的感覺實在一模一樣,可見我和焦員外有緣啊!」   娘子和小青施施然走來,娘子沖焦仁傑輕輕一福,笑道,「聽說來了海外胡商焦員外,原來是泉先國焦郡守大人,白素貞有禮了。」   我聽娘子這麼一說,倒愣了一下,泉先國是哪國的古名?菲律賓?馬來西亞?好像都不是啊。   焦仁傑看見娘子,作揖笑道,「見過白娘娘,下官的這點職守,娘娘休要取笑。此白雲一般的城池座落在我泉先國界邊上,在下身為郡守,如何能不來交往一番?」   我更是吃驚,座落在泉先國界邊上,怎麼可能?這裡距離高麗、日本都遠得很,又怎麼會和泉先國接壤?   我疑問之下,問出了不解之處,焦仁傑笑著拱手道,「回國公爺,您放眼望去,那一片深藍的所在,不正是我泉先國嘛!」   極目望去,一片大海藍白相間,海鳥飛舞。我猛然驚醒道,「泉先?莫非你是鮫人國的郡守不成?」此時只是焦仁傑和娘子、小青在身邊,焦仁傑看看遠處的衛兵,對我神秘說道,「國公爺可不要四處聲張,我們鮫人國雖然好為商賈,可是要是被凡人知道了,可是貪婪大起,會抓我們的子民當搖錢樹的。」   娘子挽著我的胳膊,對焦仁傑笑道,「郡守大人放心,信不過相公,我想您也不會來此吧?」   焦仁傑哈哈大笑,對我和娘子說道,「有蛟神老爺子介紹,更有松梅二老兩位前輩見證,許國公的人品在妖界可是大大出名。今日我代表國主來以珠易物,換些人間稻米、茶桑回國,希望國公爺能行個方便,多多照顧。」說著,焦仁傑掏出一個布袋,打開袋口,裡面珍珠生光,竟然有滿滿一袋。   我看得發呆,轉念一想,傳說中鮫人流淚化做明珠,這一袋珍珠就是一袋鮫人淚,浪漫是夠浪漫,對於鮫人而言,也不是太名貴吧?焦仁傑,恐怕這名字應該念成鮫人傑才是,此人是泉先國渤海郡的郡守,算是白雲城下的近鄰,讓他進城做買賣,還是應該的,更加求之不得啊。   「焦郡守客氣了,有您的珍珠寶貝,何愁換不來茶桑稻米,多謝郡守信得過在下,此後白雲城中定然留給郡守及鮫人們一片商舖位置。這白雲城的名字,還靠郡守賜名,還請郡守留下墨寶,將來刻成匾額懸掛於城門,如何?」   焦仁傑大喜,也不客氣,隨我入城外營帳,揮毫寫就白雲城三字。果然是水國靈物,一派仙氣靈光流動,世間的書法家恐怕難以寫出如此氣質的字體。白雲城三字寫下,焦仁傑滿意離去,將明珠交付給我,算是定下商舖的定金。   我看著焦仁傑如此闊綽的大手筆,不禁對娘子感歎道,「鮫人恐怕是世間最富有的妖怪吧?流眼淚就能變珍珠,顆顆價值連城。」   娘子搖頭道,「相公不知,鮫人生性善良,不喜憂愁。像讓鮫人流淚,也是萬分難的事情。聽說只有鮫人少女失戀的時候,才會流淚成珠。等鮫人成年,幾乎就不會再哭了。」   小青也點頭搶著說,「是啊,哭鼻子是小孩子的事情,大人怎麼還能哭呢?你看我都幾百年沒有哭過了!」   我切了一聲,對小青罵道,「你這個小丫頭,還不明白人情是何物,怎麼會哭?人家鮫人是失戀之後,真情流露而哭。你戀愛都沒有談過,就是哭也沒有內涵。」   小青大怒,吼道,「誰說我沒有談過戀愛?我有——」   我奇道,「真的?是誰,快說說——」   小青語塞,恨恨道,「哼,反正我就是有。你等著,我證明給你看,不能讓你小看我!」   娘子笑著摟住小青,笑道,「是啊,小青什麼都厲害,戀愛怎麼會沒有過呢?好青兒,別生氣了。」娘子勸解小青,她身子扭動,憤憤地不出聲了。我卻有些抱歉,似乎這次玩笑開得有點過頭,小青真的生氣了。   「好了,對不起,小青,我向你賠罪還不行?」我低頭向小青認錯,這丫頭剛展顏一笑,忽然臉色變道,「小心——」   娘子大袖一招,擋在我身後,無數黑色的短箭被娘子袖裡乾坤收去。帳篷頂裂開,無數黑衣人跳進來,舉刀劈向我和娘子、小青!   就在我要開口大叫護衛的當口,娘子神色一變,厲聲道,「神龍血遁,小心!」娘子抓住我的身子,使勁擲出帳篷頂的大洞,同時那些黑衣人身子爆炸,一團血霧將娘子和小青吞噬在帳篷之內。   「娘子——小青——」我的身子在半空劃個弧線落下,跌得灰頭土臉。可是帳篷裡血霧瀰漫,娘子和小青聲息全無。幾十個黑衣從天落下,舉刀摟頭向我砍來! 第13章、渤海泉先國之第二話   第二話、東海賢公主   血霧籠罩的帳篷裡,白光沖天而起,娘子和小青摧動劍氣盪開血霧,衝了出來。有了上次的經驗,神龍血遁邪法已經傷不了娘子,被娘子和小青合力破去。可是此時我已經被刀光臨頭,娘子相隔數丈遠,相救不及。   刀逢吹拂臉上,肅殺的寒氣讓我額頭的寒毛豎起,閉目等死。心裡叨念著,六字真言,救命啊!可是六字真言對凡人的殺氣毫無感應,我徹底沒有了希望。就在刀鋒已經貼在皮膚上的時刻,一聲刺耳的笑聲出來,「許仙小子,本姑娘這次救了你,你可要陪我賭一把!」   我睜開眼睛,眼前孟姨的醜臉映入眼簾,我看了她多次,還能忍受。對面幾十個包圍上來的黑衣人,集體身子一震,被同時嚇退一步,叫道,「鬼啊——」   孟姨裂開嘴巴,露出一口黃牙,狼牙鋸齒,簡直醜得無法言說。黑衣人手中刀頭揚起,齊齊由攻擊轉為防禦。孟姨咧嘴笑道,「本姑娘不是鬼,而是陰神。將來你們死了,都要在地府裡看本姑娘的臉色!」   黑衣人領頭囊簧牛躝T_安灰d攏藃鬘晛i淶兀疚替皇槍恚∩繃慫歷@@?   此時娘子騰出手,飛身落到我身邊,護住我說道,「相公,為妻一時疏忽,讓你受驚了。」   我呵呵笑道,「沒關係,幸虧孟小姐來得及時,多謝孟小姐救命之恩。對了,有個名叫金九齡的,托我問孟大姐好。」我嬉皮笑臉對孟姨一笑,可是雙眼卻不住上翻,目光盡量避開她的臉。   孟姨臉色一僵,驚道,「金九齡?他在附近嘛?」說著,孟姨緊張四顧,微微低頭,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明白孟姨是怕金九齡還是討厭金九齡,這個表情實在值得玩味。孟姨頓足道,「下次再來找你賭過,記得我救過你的命,再敢拒絕和我賭,就取回你欠我的命!」孟姨扔下一句狠話,嚇得我身子一哆嗦,她化成一陣黑煙,鑽入地下不見。   我對娘子低聲說道,「娘子,看孟姨的樣子,對金九齡大哥可是不太有感覺啊。分明是討厭害怕見他的樣子,太奇怪了。按說俊男追醜女,應該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可是孟姨似乎還不滿意,這是為什麼?」   娘子也是搖頭,拉著我的胳膊,說道,「相公,別想孟姨的事情了,先看看這些黑衣人如何處置吧?」   剛才的瞬間,小青已經出手制服了所有的黑衣刺客。扯下領頭的黑衣人蒙面黑巾,赫然是一個俊美的異族少年,右耳帶著金環,不知道是什麼民族的。娘子皺眉道,「難道是遼國刺客?」   我看了領頭的俊美少年一眼,搖頭道,「非也,看他耳帶金環樣式,還有他的皮膚顏色、樣貌特徵,絕不是北方人,反而倒像是南疆之人。說,是誰派你來刺殺本公?」我對領頭的少年喝罵,小青卻盯著他看了又看,恍然道,「我記得你!你是那個會御使毒蟲的傢伙,曾經追殺過曲向陽曲官人,對,就是你!」   我心中一驚,想起曲師兄和我提及的夜郎國死士,他們是梁王爺手下的人,這個領頭的應該就是和曲師兄交過手的雲七!   「雲七,是梁王派你們來的,對不對?」我盯著雲七,看他的神情變化。雲七微笑道,「許仙,你不用白費心機,沒有人派我們來刺殺你,是你多行不義,兄弟們替天行道,要剷除你這個妖醫佞臣!」   小青怒道,「不知道誰才真是妖人,專門會挑動蜈蚣、蠍子來咬人,看你的樣子就是一個邪教妖人,看本姑娘怎麼治你!」   小青提劍要刺雲七,我伸手攔住,搖頭道,「算了,小青,廢去這些人的武功,放他們走。」我對雲七等人微笑道,「廢了你們的武功,你們對於梁王而言失去利用價值,也許才能認清他的真面目吧。」   雲七等人咬牙絲毫不求饒,我也不禁佩服他們的骨氣,小青一掌印下,就有一個黑衣人吐血,幾十個黑衣人盡數被費了武功,秦檜早帶人將他們圍起來,聽候發落。我對秦檜說道,「大人,放他們離去吧。這些人都是一些被蠱惑了的可憐人,雖然他們精通邪法,可以蠱惑百獸毒蟲,可惜他們被人操縱而不自知,就是殺了他們,一樣無法喚醒他們的心。倒不如讓時間來懲罰他們!」   雲七帶著黑衣人蹣跚離去,我興味索然,對娘子說道,「我為大宋謀福,梁王身外大宋的王爺,卻處處與我為難。此番北上出使,三次遇伏,原來都是他安排的!而且金鈸法王半路殺出,明顯是和黑衣人一同來對付我和娘子,看來梁王和明覺、摩呵迦葉之間,定然也有了勾結!」   娘子憂心道,「相公,這次我們出使回歸大宋,就辭去朝廷的封賞官位,回西湖隱居吧。朝廷之事,陰謀重重,涉足其中,難得安生。相公,為妻好想過幾天安穩的日子。」娘子依偎在我的懷裡,疲勞的神態露出,我心裡疼惜,點頭道,「娘子放心,我一定辭去官位,陪娘子回杭州。娘子生寶寶可是大事,我可要一天二十四小時陪你!」   「二十四小時?」娘子一愣,繼而笑道,「相公又說聽不懂的話了。」   我摟著娘子,回轉行營。交待秦檜變賣珍珠,雇來更多的工匠修建白雲城。秦檜看見白雲城的條幅,大驚不已,急忙追問是何人所寫。我坦言是焦仁傑所寫,秦檜面露喜色,央求說道,「國公爺,下官提個不情之請,能否替下官引見焦員外,拜師學字?焦員外的書法,簡直是仙人手筆,實在高明,下官實實在在想拜師學藝。」   我笑道,「秦大人有心,焦員外定然會答應的。對了,焦員外在白雲城裡定下一片商舖,秦大人代為安排,員外高興,定然會收秦大人為徒。」   秦檜感激不盡,對我連連道謝。我輕歎一聲,秦檜書法在歷史上也算一方大家,原來竟然師承鮫人郡守,難怪得三分仙氣,受皇帝賞識,當上宰相。看著此時一心向學的秦檜,我不由得想到,他也並非一個壞人,岳飛之死賴在他身上,卻也冤枉。但願秦檜能好自為之,否則這千古罵名,他是難逃了。   第二日,乘海船離港,往山東黃河口駛去。正好逆流順著黃河前往汴梁,水路雖慢,卻更安穩些。出了港,大船借得一路順風,航速頗快。船艙裡,一陣黑光閃過,孟姨出現,臉色異常,劈頭問我道,「說,你在哪裡遇到金九齡的?」   我嚇得脖子一縮,連忙說道,「在天池!」孟姨凶神惡煞一般盯著我,娘子都嚇得護在我身前。孟姨神情一呆,喃喃道,「天池,那他不在船上了。」我看著孟姨的神情,一片醜陋,看不出什麼變化。可是看她落寞的樣子,似乎是失望之極的樣子。   我試探問道,「孟小姐,金九齡大哥托我向你傳個話,你可要聽?」   孟姨雙眼一亮,點頭道,「你、、你說吧——」   我幾乎要嘔吐,可是強自忍住,真受不了孟姨像個小女兒家一樣,故作嬌羞。我押著翻滾的胃液,勉強道,「金大哥央求我替他說媒,向孟姨小姐提親!而且,還拜託我找女媧娘娘主婚,成就他和你的姻緣!」   孟姨聽了,尖聲大叫,「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刺耳的殺豬聲,讓我的心臟都快停跳。此時我受六字真言壓制,渾身靈氣全無,根本就是一個凡人,哪裡受得了她的吼聲。娘子護住我,想輸入靈氣給我鎮痛,可是反而激起佛符的金光,將娘子彈開。   我痛得一哼,罵道,「你不願意就算了,何必鬼叫,想殺人嘛!?」   孟姨低頭,默不作聲,竟然眼淚流出,抽泣著哭起來。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口吃問道,「這個、、孟小姐,在下說話重了,你別往心裡去。感情嘛,兩個人你情我願的事情,不用勉強。你不喜歡他,我告訴金九齡大哥就是,讓他死心——」   孟姨截口急道,「別,別說,我、、我心裡、是喜歡他的——」孟姨這句話,已經說得如同蚊子在鳴叫,可是無異於驚雷炸響在我耳邊。我更加奇怪道,「既然你喜歡他,為什麼還拒絕他幾千年?你可知道金大哥這些年對你思念成災,都成了什麼樣子?」我心裡道,因為思念你,都性慾衝動,和個女人生了兒子,如今兒子都老大一把年紀,當爺爺了!   孟姨哭著說道,「我知道他的心意,可是我怎麼能答應?我怎麼能答應啊——你看看我的相貌,如果他看見我的樣子,就再也不會理睬我了,再也不會了——嗚嗚嗚——」孟姨哭得傷心之極,伏在船板上,身子哭得抖動不已。娘子看得心裡過意不去,攙扶起孟姨,安慰道,「孟姐姐,你喜歡金大哥,金大哥也喜歡你,相貌並不是問題啊。姐姐如果在意這相貌,不妨變化一下,不就可以了。而且金大哥對姐姐的感情至深,又怎麼會嫌棄姐姐呢?」   孟姨醜陋的臉上扭曲不已,一對牛眼裡流下淚水,如同兩道山泉,嗚咽道,「你們不懂的,他從未見過我的樣子,更沒有聽過我的聲音。當年我救他,是隔了紗簾,他又傷重,只模糊記得是我救了他。從那以後,他總是到我的小樓前日日等候,向我道謝,要當面謝我。可是,我只敢偷偷看他一眼,狠下心轟走他。我怕,我怕看見我的樣貌,就再也不會來找我,也不會想著我。他會嘲笑我是醜八怪,不會對我笑,更不會整日想著我——」   我驚愕地聽完孟姨的話,不可置信地問道,「孟小姐,金大哥從來沒有見過你的樣子,竟然會愛上你。而且愛得是那麼刻骨銘心?」   孟姨喃喃道,「當年,金九齡妖仙初成,是天上人間第一美男子,就是瑤池的仙女都對他癡迷不已。可是他誰也看不上,心氣高得狠。東華大帝坐下的采香童子下凡,喜歡金九齡的妹妹九芝,捏了尚未修成人形的九芝一記,他覺得妹妹受了采香童子的污辱,氣得發狂,和采香童子一場大戰。童子不是對手,躲回仙宮,他竟然追上門去要人。」   「唉,他可真是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東華大帝出名的護短,又怎麼會讓他報仇?金九齡鬥不過東華大帝的弟子,化了原形在天宮大鬧,當時我在東華大帝的宮裡作客,見了金九齡為妹妹如此不顧性命,也要替妹妹討還公道,心中對他佩服得不得了。東華大帝出手要取他性命,我拚死替他擋下,可是我和他卻都受了重傷。幸虧我母親出面救下了我和他的性命,帶回地府醫治。」   我恍然道,「金九齡撿回一條命,得知是孟小姐捨命救他,心中由感激生出愛慕,就對你癡戀難以自拔?」   孟姨哭道,「我哪有面目見他,自小我就生得這副模樣,每當我問起娘,為什麼她貌美如仙,可是我卻醜得好比修羅惡鬼、地獄冤魂?娘只是搖頭歎氣,卻不說一個字。我的法力修煉得再高,也是無法變化本相,注定了一副醜八怪的樣子。在地府,無人笑話我,可是到了凡間、仙界,人人都對我避之不及。我不敢見金郎,如果他見了我的樣子,一定不會再喜歡我了。可是,我早將他裝進我的心裡,就是喝了我娘的忘情水、迷魂湯,我也忘不了他!」孟姨哭得越發傷心,對我說道,「本來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他了,可是你竟然說他要向我提親!金郎沒有忘了我,他還喜歡著我,我太高興了——」   我尷尬地看著這位癡情女子,如果癡情可以變成美貌,她此刻已經是天下第一的美女。可惜,造化弄人,她才如此失意。   我腦中靈光一閃,叫道,「孟姨小姐,你不必灰心喪氣,你仔細想想,你娘美貌,可是你卻貌醜,這說明什麼?」   小青冒出一句,「她不是孟婆親生的?」   我狠狠瞪了小青一眼,罵道,「不要胡說八道,你想歪了。我是說,孟小姐的爹爹一定是個奇醜無比的人!」   小青撲哧笑出來,緊緊摀住嘴巴,嘀咕道,「還不讓我胡說八道,你自己不也信口開河?」   孟姨眼中閃過怒色,我卻笑道,「小姐不要生氣,仔細想想看,你的母親不嫌棄你的父親,和他結婚生下你。看來,美醜並非是障礙,不是麼?只要兩人心中有情,總是可以在一起幸福生活的。」   孟姨眼中顯出迷惑神色,喃喃道,「爹爹?我從來沒有見過爹爹,難道爹爹真的相貌醜陋?我隨爹爹,才會生了這樣的相貌——」突然,孟姨臉色大變,瘋狂吼道,「不,我絕不見金郎,絕不——」發狂的孟姨,竟然撞穿船板,飛出船艙消失不見。我和娘子身子一歪,大船被孟姨撞得幾乎翻去,勉強穩住。   我恨恨罵道,「瘋婆子,突然就發狂,想毀船殺人不成?」   小青皺眉道,「禍不單行,你們看天上!」   烏雲滾動,驚雷劈下,暴雨傾盆而下。船側漏了一個大洞,雨水灌進來,眾人狼狽不已趕來補救,可是風雨來得又急又猛,哪裡能堵得住。李兵王奇建議我換船,可是此時換船也無法,風雨狂吹猛打,跳板都無法架起。   就在大船飄搖海上之時,一縷仙女歌聲傳入船員們的耳朵,很多老水手面露懼色,說道,「不好了,難道遇上了水鬼海妖?」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仙女的歌聲,唱得是李義山的詩,句句情深,婉轉鶯啼,聽得人好不傷心。   歌聲消去,一聲柔美的女兒嗓音從大海裡傳來,說道,「海船上可是忠勇國公許仙嗎?妾身乃是泉先國公主焦仁賢,請許國公、白娘娘、小青姑娘來我泉先國渤海郡水國一敘,暫避這場風雨。妾身盛意拳拳,萬望國公賞光移駕——」   眾多鶯聲燕語在這泉先國公主話音落後,齊聲道,「有請許國公移駕渤海郡,萬望賞光——」   大海上,九名如花似玉的美人,露出只披薄紗的上半身,簇擁著美艷驚人的一位美人,頭戴明珠,項墜珊瑚,看得數艘海船上的水手、兵勇全都呆了。   當中的美人就是焦仁賢公主,泉先國的公主!露出編貝般的白牙,迷人笑道,「焦仁賢再請國公賞光。」   我想說出一兩句拒絕的話,可是我的嘴竟然不爭氣之極,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第14章、渤海泉先國之第三話   第三話、願君為駙馬   鮫人公主焦仁賢和九名侍女在水中一同笑起來,碩大的魚尾擊水,躍上船頭。賢公主身子一轉,魚尾已經變成一雙美麗的長腿,光腳落在甲板上,若隱若現的紗裙遮擋雙腿,透過紗衣可以看見她和眾侍女只是穿著比基尼一般的淺綠抹胸和短褲,其餘都是點綴滿細小的珍珠,閃閃生光,讓人不敢逼視,又無法移開目光。   我心裡怪異,對於美女雖然會產生好感,可是自問對娘子愛情深厚,沒有理由會對這鮫人公主如此癡迷,竟然說不出話來。難道六字真言封印靈氣之後,我的定力也變差了不成?   賢公主對娘子和眾人轉頭一笑,全船的人都知道她是人魚妖怪,可是卻無一人能拒絕她的笑容。   「白姐姐,小妹久聞你的大名,對你和小青姐姐很是仰慕。今日風雨留客,請姐姐一定賞臉,去渤海郡玩一玩,讓小妹盡地主之誼。說起來,前幾日我大哥焦仁傑和許國公定了合約,咱們早就是朋友自家人,何必客氣呢?」賢公主的笑容,就是娘子也無法拒絕,緩緩點頭道,「好吧,那我們就叨擾公主了。」   焦仁賢嫣然一笑,對九名侍女揮手,她們三三兩兩跳到另外的隨行海船上,焦仁賢走到船頭,對大海說道,「渤海迎客,水門洞開!」   大海深藍的表面,忽然一道漩渦出現,海船被集體捲向漩渦的中心。全船大驚,焦仁賢笑道,「各位少安毋躁,馬上就可以到渤海郡的水府,到時各位可以盡情玩樂,本府還會送各位每人一顆夜明珠作為禮物!」說道夜明珠,眾人的興奮之情壓過恐懼,對船駛入漩渦中心,也不是很害怕了。   漩渦越來越大,幾乎形成一條深藍的隧道,海船繞著圈子,盤旋而下。忽然,隧道合攏,眾人眼前眩暈的感覺消失,碩大的氣泡將海船包裹起來,如同潛水艇一般在海下潛行。悠閒的海魚魚群從船邊游過,伸手可及。船員們驚得目瞪口呆,何時見過此等的美景。   好歹我也是見過「世面」的,知道這是避水訣的效果,也還算沒有出醜。可是算起來,除了斗瘟神時在西湖地潛水,生平這是第一次我作為一個旅遊者在海底潛水觀光,真是榮幸之致啊。珊瑚、魚群、章魚、水母,這些簡簡單單的東西,在海底交錯一起,卻美得無以言說,海船駛過一片珊瑚樹林,一座水晶宮赫然出現在眼前,碩大的氣罩籠罩在鮫人的渤海郡府外,氣罩內竟然如同汴梁城一樣,是一座繁華的大都市!   海船駛入渤海郡,停靠在碼頭,焦仁賢和眾侍女都款款走上大街,迎接公主的鸞駕已經守候多時,更有專門來接待使團眾人的鮫人官員。看著滿街的鮫人,似乎也是分成三六九等,膚色不同。但是最不同於人類的就是,他們每個人都是帥哥美女,無法找到一個相貌醜陋的鮫人。   賢公主走過來,拉著我和娘子的手,銀鈴般笑道,「許國公、白姐姐,我帶你們去找我大哥焦仁傑。你們別怪他不來迎接,其實是我自作主張去海面上攔截你們的。到時候,可要在大哥面前幫我說話啊!否則,大哥一定會怪我騷擾貴客,要罰我的——」   娘子被賢公主拉住手,本無不可,可是看見賢公主也拉住我的手,總是有些不妥。可是賢公主一派天真爛漫,娘子也不好說她什麼。   我有些尷尬,只得隨口找話說道,「公主頭上的明珠好大啊,恐怕是鮫人的鎮國之寶吧?」   賢公主雙眼俏皮上翻,似乎在看頭上的明珠一般,可是怎麼可能看見呢?她笑著說道,「不是什麼鎮國之寶,是當年我還小的時候,哭鼻子流淚化成的。」   我有些吃驚,失口道,「好大一顆眼淚!對了,流淚成雙,怎麼只有一顆呢?」看著鴿子卵一般的明珠,我真是太羨慕鮫人淚水化珍珠的能力。   賢公主臉一紅,低頭低聲道,「明珠當然是一對兒,一顆我戴著,一顆留給將來我的心上人!許國公,你想看那顆明珠嗎?」   「不想看!」我馬上叫道,生怕這鮫人公主誤會什麼,看她的樣子,我心裡就已經十二分緊張了。娘子在旁,臉色不是很愉快,我哪裡敢再撩撥焦仁賢這顆美人炸彈。哪知道焦仁賢也是臉色一變,黯然道,「小妹所結的明珠很醜麼?為什麼國公不想看?」說著,焦仁賢竟然流出了兩滴眼淚,輕輕化成珍珠墜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尷尬不已,心道,「娘子不是說鮫人成年後不再流淚嗎?怎麼賢公主動不動就哭,而且還結成兩顆珠子落地,難道她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不成?」   娘子看見賢公主哭了,也是一愣,歉意拉著賢公主的手說道,「妹妹別哭,相公他不是那個意思,妹妹身為鮫人公主,所結的珍珠一定是最漂亮的。相公他是怕看了珍珠,喜歡得緊,再也捨不下,才堅決說不看的。他是不敢看才對,是不是?」   我連忙配合娘子,哄小孩兒說道,「對,對,是漂亮得我都不敢看,怕愛不釋手。嘿嘿——」   小青看我和娘子哄鮫人公主,她卻一撇嘴,獨自走了。我心道這小青就是不懂事,到人家的地盤上,怎麼能給主人臉色看呢?   焦仁賢突然破涕為笑,對我說道,「沒有關係,國公喜歡的話,送給你也無妨!」我心裡咯登一聲,娘子的臉色又變得異樣。   我拉著娘子,低聲道,「小孩子口不擇言,娘子別往心裡去。咱們避過風雨就走,沒有關係的。」   娘子笑道,「倒是為妻小氣了,都是相公太優秀,讓為妻沒來由地緊張。」   我看了在一邊笑吟吟的賢公主,搖頭對娘子道,「娘子,當初初見金九齡大哥時,我不也是吃醋個不停。如今娘子吃醋,我高興得很。何況,娘子身孕日重,產婦焦慮緊張,也是正常嘛。」我偷偷撫摸娘子的小手,娘子頓時臉上飛起兩朵紅霞,低頭不語了。   賢公主拉著我和娘子跑進渤海郡的郡守官邸,看起來和杭州知府衙門相差不多,竟然也是磚石所砌,烏木大門。焦仁傑得知我和娘子來到,急忙倒履相迎,殷切不已。   「國公爺恕罪,賢妹自作主張,下官不知國公爺和白娘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焦仁傑禮數周全,我都不害意思,呵呵笑道,「朋友之間走動,不必那麼多俗禮。焦大哥也不用叫什麼國公爺,呼我名字許仙就是。」   焦仁傑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本郡就托大,叫一聲許賢弟。賢弟、弟妹,請府內用茶。」   賢公主聽了,也笑著要叫我許大哥,叫娘子做姐姐。我心裡搖頭道,這公主實在沒有什麼人情世故的經驗,叫我大哥,該叫娘子大嫂才是,怎麼能叫姐姐呢?倒是小青,一直冷冷看著焦仁賢公主,嘴角輕撇,絲毫一副不屑的模樣。   我對焦仁傑抱拳道,「敢問焦大哥,為何這渤海郡看起來和人間的一座繁華都市一般,如果不是身在海底,我幾乎以為此地就是汴梁!鮫人平日裡,生活和陸上的人類很相似嘛?」   焦仁傑呵呵笑道,「難怪賢弟覺得好奇,我們渤海郡靠近人間俗世,鮫人們大都通曉人類的語言,而且學習人類耕種、桑蠶的法子,在渤海郡裡,處處可見一對鮫人夫妻男耕女織的景像。鮫人好為商賈,經常上岸與人類做生意,換來這渤海郡的一片繁華。」   「難怪如此,我看到渤海郡,覺得似曾相識。」我恍然說道。   「不瞞賢弟說,此次我上岸去白雲城定下商舖,就是為了發展渤海郡和人類的交往,將來渤海郡有了更大的財力支持,才能繼續擴建。我的父王很是支持我的作法,比起我泉先國其它八個郡,渤海郡是最繁榮富強的。」   賢公主不住點頭,笑道,「大哥的頭腦在鮫人裡是最聰明的,父王總說將來大哥能將泉先國治理得更好,其它哥哥們對大哥也是很服氣的。」   我大喜道,「原來焦大哥是未來的泉先國主,小弟再次有禮了。」   娘子笑道,「相公,你被焦大哥感染的,也懂得禮數慇勤了。」眾人一齊大笑,賢公主看著我眼睛裡充滿笑意,我的笑容有些發僵,轉過目光看別處,不敢再和賢公主對視。   焦仁傑準備一餐豐盛的接風宴席,看到滿桌子的魚蝦和螃蟹,我有些擔憂問娘子道,「當著鮫人的面吃這些東西,是不是不太好啊?」   娘子解釋道,「相公,鮫人也是靈智早開的物種,算起來,他們像人多過像魚,所以對海中魚蝦螃蟹,毫無忌諱,都是日常食用的糧食。相公和牛馬同是處身陸地,不也是吃牛馬不忌諱嘛?呵呵,不用擔心,儘管食用就是。」   得了娘子的指點,我膽子放大,抓起鍋蓋大的螃蟹,張開大口享受起來。靠,這東西要是在現代,起碼上千塊一隻,可是皇帝蟹、霸王蝦啊!   賢公主吃海蚌,邊吃邊笑道,「許大哥,今日海面上風浪急,不適合行船。你們在渤海郡住一宿,明天我送你們出海,好不好?」   「住一宿?如此叨擾,不太好吧?」我有些感覺不自在,總覺得住在這裡過夜不是很妥當。賢公主掩口笑道,「許大哥不住一夜,恐怕你的手下也難以啟程了。不信你看——」   一面半透明的水鏡憑空出現,似乎是賢公主的法術,鏡子裡映出船員和衛兵們的身影,下船之後,鮫人慇勤招待,很多士兵喝醉,都不省人事。我心裡暗驚,往常訓練有素的士兵,怎麼會如此放肆?   再一看李兵王奇二人,都是喝得面紅耳赤,難以行路。許多大膽的船員,和鮫人姑娘摟摟抱抱,已經快要出軌。可是鮫人姑娘竟然好不生氣,反而高興得很,拚命迎合著。我吃驚不已,尷尬賠禮道,「對不起,我約束部下不嚴,讓焦大哥、賢公主見笑了!」   賢公主噘起嘴巴,說道,「許大哥,你叫我公主,才讓我生氣呢。你叫人家賢妹就好了!我們鮫人都是好客豪爽,更對男女之愛,最是敢於表白。你的船員手下,都是那麼可愛,鮫人姑娘都很喜歡他們呢。」   我心裡大急,可卻找不到詞來反駁,難道大罵鮫人女子無恥不成?小青忽然冷冷道,「鮫人女子愛那些船員,難道做一夜露水夫妻,就分開不成?還是為了多哭幾顆珍珠,故意自找那相思之苦?」   小青說得刻薄,焦仁傑的臉色都變了,賢公主更是怒道,「鮫人女子愛上誰,自然和他一起天涯海角同行,永不分離!」   小青忽然笑道,「哦,原來如此,倒是我誤會了。」   賢公主對小青看了良久,扭頭不理不睬,只是對我暗皺眉頭,眼睛傳達著豐富的信息。可是我只是低頭迴避,這個半大不小的鮫人公主,實在可怕!   娘子淡淡說道,「謝謝焦大哥、賢公主的款待,一日趕路也累了,我和相公就此告辭,到館驛安歇。」   焦仁傑抱拳相送,派鮫人領我們入館驛。賢公主靜靜坐在餐桌旁,心中不知道思量什麼。   「賢妹,你有什麼心事,和大哥說說?」焦仁傑送走我們,回到府內,對賢公主問道。   「大哥,我很好啊。」焦仁賢笑道。   「別騙大哥了,你突然從泉先都城而來,身邊只帶九名侍女隨從,父王怎麼會放心?老實說,你是不是偷跑出來的?」   賢公主身子一顫,咬著下唇,說道,「大哥,你別問了。我自有主張!你要是壞了我的大事,休怪小妹離開泉先國,永不回來。」   焦仁傑一驚,對賢公主說道,「妹妹,你說什麼氣話?父王平日待你最好,你怎麼捨得離開泉先國,讓他老人家傷心?聽話,讓大哥派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賢公主咬著嘴唇,忽然堅定說道,「大哥,要我回去可以,但是必須讓許仙做我的駙馬,和我拜堂成親!否則,小妹死也不會泉先城——」   焦仁賢說得是那麼乾脆,她臉上再無一絲歡笑顏色,取而代之是一片堅決! 第15章、渤海泉先國之第四話   第四話、鱗足輕裹步杭州   在泉先國渤海郡的館驛中,我和娘子、小青三人坐著說話,對於今天小青的異樣,我忍不住說了兩句,「小青,咱們在人家的城裡作客,要多照顧一下主人的情緒,不要給人家臉色看,多不好意思啊?」   小青撓撓頭,翻個白眼,對我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那個賢公主就想發火!而且,我感覺她是在裝腔作勢,根本就是在勾引你。你這個人雖然討厭,可是姐姐喜歡你,豈能隨意讓旁人得了去?」   小青的話將娘子逗笑了,我是徹底搖頭沒有了辦法,小青說得一半是對的,我也感覺出賢公主對我的態度,似乎有些曖昧。可是她一見人家就想發火,似乎別有原因吧?我圍著小青走了幾圈,忽然低頭問道,「小青,你嫉妒賢公主比你漂亮,是不是?」   小青怒道,「鬼才嫉妒她,哼,一條有尾沒頭的魚妖,誰希罕和她比美?」   我連忙作勢讓她小聲,在鮫人國館驛裡罵這些話,被人聽見要引發種族矛盾的!小青的怒氣難平,自己走回房間睡覺去了。我擔憂地對娘子說道,「小青會不會夜裡起身去吃了賢公主?那可就惹大麻煩了。」   娘子失笑道,「相公,你瞧你說的話,簡直比小青還要孩子氣。她總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會真的對焦仁賢如何的,相公放心好了。」   我捏捏額頭,搖頭道,「娘子,明日一早我們就告辭回轉汴梁,再這麼下去,實在是受不了。」   娘子溫柔一笑,點頭答應,和我牽手上床安歇。   汴梁城皇宮裡,丹房香氣繚繞,一爐新丹煉成,李玉山李真人陪著宋徽宗皇帝品評此次的丹品,不住討論著。皇帝陛下似乎有些不同往日,對金丹大道興趣減弱,談了幾句,忽然急躁起來,丟下丹藥,說道,「國師,今日朕倦了,明日再向國師請教。」說罷,急急出了丹房,出宮而去。   李真人低聲一歎,將一顆丹藥丟盡嘴裡,咂嗎著滋味,皺眉低語道,「火候過了,煉得太急,太急——」   皇帝出宮,沒有帶童貫陪同,而是另帶了一位內監管事,和一隊大內護衛,穿著百姓服色,微服出宮前往天香寶月樓。月色溶溶,皇帝的腳步卻和風雅之境扯不上關係,一派龍行急走,大內侍衛都幾乎跟著困難,要小跑隨行。   寶月樓裡,一盞明燈搖曳閃爍,似乎在呼喚陛下上樓,皇帝笑著望了一眼亮燈的房間,大步登上樓。   「師師,朕來看你了!」   「陛下來看哪個師師?」房間裡,李師師沒有立刻看門,而是出聲詢問。皇帝一愣,笑道,「世上還有幾個師師?如此勾魂攝魄的美人,就你一人。」   師師開門輕歎道,「陛下錯了,世上有兩個師師。一個是和陛下在一起說笑的快樂師師,另一個是孤身等待陛下來探訪的寂寞師師,兩個師師判若兩人,自然是兩個師師!」   皇帝聽得憐愛之心大起,陪笑道歉說道,「累師師苦等,朕之罪過。師師,若嫌這寶月樓清冷寂寞,不如進宮陪朕吧?到時,我們可以夜夜——」說著,皇帝已經迫不及待吻上了師師的耳垂。   師師轉身避過,淡淡一笑,「陛下真會騙人,想將師師騙進那皇宮牢籠,讓師師和陛下一齊受罪,當那羽毛黯淡的金絲雀,師師絕不上當!宮中美人無數,進宮之後,陛下就再也不會來和師師談天說地、評古論今,到時別說讓陛下替師師畫畫,就是見陛下一面都難。陛下說,是也不是?」   這一番分析,讓宋徽宗啞口無言,半晌才歎氣道,「師師,你真是天下掉下來的仙女,世上女子的精明,都被你這小妖精一人佔全了!」   師師狡黠一笑,關了房門,將燭火吹滅,屋子裡一團漆黑。皇帝陛下一驚,師師笑著走到他身邊,摟著皇帝的腰,依偎在他的胸膛上,說道,「陛下說錯了,師師不是仙女,陛下也說對了,師師就是妖精!今夜,我就在寶月樓裡,吃了陛下——」   皇帝發出一聲大叫,可是卻並非是害怕,而是興奮的叫聲。窗外護衛明聽、偷聽,都面面相覷忍著笑意,更對這師師姑娘佩服不已,皇帝陛下已經是連續三天夜不歸宿,留宿宮外!   雲雨巫山,夜短情深。就在宋徽宗在滿足的困意中睡去之時,天空中一道金色的靈氣透過夜空,直直照在寶月樓上,房頂下相擁而眠的皇帝和師師,齊齊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夢鄉!   皇帝穿著一身龍袍,師師穿著一襲白衣,暗繡百合花,似素實艷,看得皇帝歡喜稱讚道,「師師,你真美!」   「陛下,我們不是應該在寶月樓嗎?為什麼會來到此地,天色怎麼如此明亮?」師師看著和皇帝處身一片煙霧中,金光隱隱流動,遠方似乎一片紫竹生長,海潮陣陣澎湃,入耳隱隱可聞。   一朵蓮花從天而降,化成寶座蓮台,金光從天而降,白衣觀世音手托淨瓶,赤腳落在蓮台上,盤膝而坐,對皇帝和師師微笑不已,說道,「皇帝陛下,貴妃娘娘,貧僧有禮了——」   宋徽宗和師師同時失聲驚叫道,「觀音大士?」   師師連忙下跪,合掌拜見,說道,「觀音大士,小女子是李師師,不是貴妃娘娘,蒙得陛下恩寵,不敢再有奢望。」口中這樣說,可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卻沖皇帝暗送秋波,幽怨中夾雜著一絲俏皮。皇帝聽得觀音大士如此說,大喜笑道,「弟子謝大士指點,師師命中注定是朕的貴妃,太好了!」   皇帝的高興,可遠遠不止於此,他翻身跪下,虔誠道,「觀音大士,請指點弟子一些長生不老、返老還童的大道吧?如蒙大士指點,定然重修廟宇,再塑金身,供奉大士!」   觀音大士含笑不已,反問道,「陛下信道,怎麼又來求佛呢?陛下本是有機緣的,可惜陛下自己捐棄了。」   皇帝一愣,喃喃說道,「朕自己捐棄了?大士慈悲,請指點弟子。難道是明覺禪師?他和妖人勾結,幾乎取了朕的性命,不可能是他吧?」   觀音大士笑著搖頭道,「我佛門弟子,慧根最盛者,非金山寺住持法海莫屬。他受奸人誣告,被陛下通緝,實在冤枉啊。陛下欲求長生,非法海不能成就。陛下英明,自會處斷,貧僧言盡於此,不可洩漏天機過多,就此告辭了——」   皇帝雙眼精光四射,喃喃念著法海的名字,不覺激動萬分。觀音大士法身升天飛走,兩道金光從天而降,射入皇帝和師師身體。兩人齊聲大叫,從夢中醒轉。師師有些害怕地看著皇帝,一陣淡淡金光還籠罩在皇帝身上。師師也是一樣,皮膚上金光淡淡隱去。   點燃燭火,師師看著皇帝陛下,驚喜道,「陛下,您的皺紋沒有了!還有您的鬍鬚,竟然變得全黑。」   宋徽宗皇帝聞言,欣喜若狂,攬鏡自照,笑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有觀音大士護佑,朕的長生不老之夢,要成真了!法海,法海,朕明日就下一道聖旨,迎法海入朝,與李真人共為國師!哈哈哈哈——」   此時的皇帝,渾身精力旺盛,整夜寶月樓都傳出陣陣快樂的叫聲,一隊護衛不由得大是詫異,對於皇帝的龍威,更是拜伏不已。   天放大亮,渤海郡的海底之城,也迎來縷縷陽光,溫馨之極。我和娘子仰頭看著大海,如同天空一樣純淨美麗,魚群像飛鳥劃過上空,幾乎疑在夢中。   「娘子,千年後的大海,可沒有如此純淨。能夠在大宋賞海,真是一種幸福!」   「能和相公一起看海,在什麼時候都幸福。」娘子低聲說道,讓我得意起來,挺著胸膛道,「娘子放心,等我找到破解六字真言的的法子,就和娘子飛去夏威夷,那裡的海灘可是地球上最棒的喲!」   想像著娘子穿著比基尼在海灘漫步的樣子,我不由得一陣口水橫流。決定了,一定要看一次娘子穿三點式泳裝的樣子!   「國公,是否該起航了?」李兵來問我,才將我從幻想裡拉回來,我咳嗽一聲,說道,「嗯,啟程。待和渤海郡守辭行之後,我們就登船。」   王奇此時神色有些尷尬,對我低頭道,「國公,有些兄弟有個不情之請,企望國公恩准。」   「什麼請求,但說無妨。」我笑著說道。   王奇和李兵神色尷尬,訥訥道,「很多士兵和船工與鮫人姑娘發生了一夜之情,請求可以帶上這些鮫人姑娘回轉汴梁,望國公恩准。」   我大吃一驚,叫道,「什麼?一夜情?太誇張了吧——」   李兵王奇雙雙跪倒,叩頭請罪,顫聲道,「國公恕罪,屬下律下不嚴,請國公降罪。」   我看著李兵王奇,搖頭苦笑道,「你們有沒有和鮫人姑娘發生一夜情啊?真沒有想到,保守的大宋官兵,竟然做出比遼、金族勇士還開放的事兒來。唉,這也是上天注定,你們不必請罪,起來吧——」   李兵王奇如蒙大赦,不住謝我不罪之恩,我眨眼問道,「如何,昨夜滋味可是不錯?看你們冒著蒙罪殺頭的危險來請命,對鮫人娘子定然是愛極了,是不是?」男人之間心照不宣,李兵王奇臉一紅,雙雙低頭,等於默認。   到渤海郡守府外,士兵、船工們帶著各自心儀的鮫人女子,已經焦急等待,李兵和王奇大聲宣佈我的同意命令,簡直是萬眾歡呼,所有士兵對我的感激到達了頂點。焦仁傑和焦仁賢兄妹二人出來,焦仁傑衝我笑道,「鮫人和國公的手下結下良緣,也是我鮫人泉先國之福。國公此番回轉汴梁,不知道是久居汴梁,還是回轉杭州啊?」   我拱手道,「同喜、同喜,此番回汴梁覆命,就會回轉杭州繼續行醫。如果焦大哥有事找我,不妨派人來杭州保合堂。」   焦仁傑眼睛看了焦仁賢一眼,有些尷尬說道,「賢弟,大哥有個不情之請,賢弟能答應否?」   又是不情之請?我今天幾乎被不情之請嚇怕了,遲疑道,「大哥請直言,如果能幫忙,許仙無不盡力。」我心裡道,要是不能幫忙,就別怪我了。   焦仁傑看著焦仁賢,笑道,「小妹要替我送一斛珍珠到東海波瀾郡,可是小妹非要走陸路欣賞風光,我手頭人手有限,無法派人保護小妹。可是妹妹意甚堅決,她的九個侍女法力低微,不足以護衛。因此,我想拜託賢弟、弟妹幫我照看賢妹,帶她同回杭州,萬望應允!」焦仁傑一揖到地,讓我倒難以拒絕。   娘子看我難辦,笑一笑說道,「焦大哥放心,我和相公照看賢公主,定然不會讓她出什麼意外。這麼多鮫人姑娘同歸汴梁,一路上有賢公主隨行,也親切些。」   賢公主看娘子答應,大喜笑道,「謝謝姐姐成全,小妹一定不會給姐姐和許大哥添麻煩的。」說著,賢公主拿出一對珍珠耳環,送給娘子,笑著奉承道,「小小禮物,姐姐一定手下。這珠子有幸能戴在姐姐耳朵上,真是它們的福氣呢。」   賢公主又對小青笑道,「青兒姐姐,小妹特意給你選了一支髮釵,鑲著一顆夜明珠,最適合青姐姐的氣質。」   我看小青冷冰冰的臉色,生怕小青將髮釵扔在地上踩一腳,可是小青接過來,隨手插在頭上,說道,「馬馬虎虎,謝謝啦。」焦仁賢公主看小青都手下她的禮物,更是高興,跑回府中收拾行禮,準備和我們一同回汴梁,再去杭州。   我上船之後,偷聲問小青,「你不是對賢公主有意見嘛,怎麼還收人家的禮物?」   小青撇嘴道,「你懂什麼?討厭她,還收她的禮物,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我鬱悶點頭,小青對成語的理解,果然夠深刻。   等到鮫人姑娘們都上船,我卻發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鮫人姑娘入水會雙腿變成魚尾,自由游動。出水就成為人形,赤腳走路。可是她們的腳踝以下,幾乎都覆蓋著銀閃閃的鱗片,雖然只是柔軟的一圈,但是足以讓人發覺她們的怪異之處,甚至以為她們是妖怪所變化。   船工們昨夜風流忘形,都沒有注意,此時見了也不以為意,但是考慮到汴梁城百姓的接受能力,就不得不加以掩飾了。賢公主知道了我的擔憂,笑道,「這有何難?小妹自有辦法。」賢公主找來一名鮫人姑娘,伸手幻化一條長長的白布,將鮫人姑娘的雙腳纏起來,包裹嚴實,腳面、腳踝、小腿上的鱗片都看不見了。再穿上一雙繡花鞋,和人類女子毫無二致。   「許大哥,只要裹腳,不就可以遮蓋鱗片了嗎?你看我的辦法好不好?」賢公主一笑,我卻大驚,低聲道,「天啊,中國發肇於大宋時代的女子裹腳之風,竟然是這麼產生的!」娘子、小青都不裹腳,我在杭州所見的女子,都鮮有裹腳的風氣,難怪她們不裹腳,原來此時裹腳的傳統還沒形成。等這批美貌的鮫人姑娘裹腳出現在大宋,相信裹腳之風,立即就會流行起來。人們對於潮流的追趕,就是這樣的盲目,凡是美人有的,自己就也要有,不管是好還是壞。   我替中國的婦女哀歎了一聲,她們將來的痛苦裹腳命運,居然是一場意外的跨種族通婚造成的,誰能想到?   海船出發,向黃河入海口駛去,逆流而上,不出五日,已經到了洛陽,轉了車馬,前往汴梁。就在一路行車的路上,得來更加吃驚的消息,皇帝發佈旨意,冊封金山寺法海禪師為護國法師,不日招進京城見駕!我得到這個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靂正中頭頂,難以置信。   「通緝犯變成大國師,法海老賊果然好手段!他到底要幹什麼呢?」我喃喃對娘子說道。   娘子也是眉頭緊皺,此次汴梁之行,恐怕已經不僅僅是覆命那麼簡單。 第16章、渤海泉先國之第五話   第五話、冤枉惹來冰夷妒   就在前往汴梁的路上,我的心裡惴惴不安,之前得悉梁王爺對付我的陰謀,此時又得到法海老禿賊封國師的噩耗,打擊一個接著一個,似乎最近我的運氣十分背,倒霉的事情總是光顧。   就在我自怨自艾的時候,使團儀仗前方一個美貌少年攔路當道,冷冷喊道,「公主過黃河而不訪在下,真是新人勝舊人,恩義先斷絕。公主,你讓我太失望了!」   莫名其妙出來一個攔路少年,我鬱悶地摸不著頭腦,他口口聲聲叫公主,莫非是焦仁賢公主的老相好?我和娘子從車裡下來,賢公主已經隻身走到那俊美少年身前,低頭輕語。   「冰夷,你近來可好?」   那少年原來叫做冰夷,神色間充滿了怒氣,憤憤道,「不好!我日日夜夜想你,可是你同這什麼國公坐船過黃河,我跟了你一路,可是你的眼睛都沒有往河裡看一眼,全都盯在他的身上!賢妹,你是不是變了心,喜歡上他了?」叫做冰夷的少年手指向我,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賢公主眼淚在眼睛裡打轉,苦苦忍著沒有流下,對冰夷說道,「你這人真是霸道,我喜歡誰要你管?我就是喜歡了許大哥,你拿我怎麼樣?」   冰夷臉色發白,身子抖動不已,忽然一陣大地搖動,如同千軍萬馬踏過,娘子心中一驚,失聲道,「冰夷?他莫非是黃河水神?黃河要決口氾濫了!」   靠,不是吧?賢公主的男友是黃河水神冰夷,他誤會了賢公主和我的關係,竟然追來算帳。此地黃河要是氾濫成災,百姓死難難以計數,我連忙沖冰夷大喊,「別誤會,賢公主是我的普通朋友,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你快靜下心,別讓黃河決口。你看,我有娘子的!」   我拉著娘子,做了一個親密的恩愛造型,冰夷將信將疑,但是黃河咆哮的聲音沒有了,我也算暫時鬆了一口氣。冰夷轉頭問焦仁賢,說道,「賢妹,為什麼要騙我?你和那姓許的沒有關係,卻不說明白。」   賢公主扭頭道,「冰夷,我喜歡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要事去杭州,不能和你胡纏,你快快讓開,我們要趕路了。」   冰夷怒道,「什麼事比和我見面還重要?以前你不是這樣的,為什麼如此對我?賢妹,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才生了氣,如此對我發火。賢妹,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賢公主身子一顫,冷冷扭頭道,「我沒有生氣,也沒有委屈,冰夷,我只是不想見到你,你走吧。」   冰夷身子顫抖,痛苦道,「你、你、、竟然如此絕情——,也罷,冰夷去了——」俊美少年一跺腳,消失無蹤。可是臨走前他怨毒的神色,著實讓我心裡不安。幸虧他是黃河水神,他要是錢塘江水神,我的麻煩就更甩不掉了。我看著賢公主這個大麻煩,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對不起,許大哥,冰夷是我兒時的玩伴,我和他沒有什麼關係的。」賢公主解釋道,我也懶得聽,只是低聲道,「算了,上路吧。」   賢公主一路抱歉,更藉機到我和娘子、小青的車廂裡來坐,對冰夷痛斥一頓,數落他的任性,對我頻頻道歉。   「冰夷雖然是水神,可是他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整日裡變脾氣想黃河發大水一樣,一發不可收拾。」賢公主抱怨道。   我撲哧一笑,這不是我的台詞嘛,怎麼賢公主會說?倒是那個冰夷,絕對和賢公主有過一段感情,什麼兒時玩伴,都是搪塞騙人的謊話。我看著賢公主,似乎想看破她到底用意何在。賢公主也毫不避諱我的目光,害得我只能無功而返,不由得鬱悶想道,難道鮫人的女子都是這麼開放、自信,敢於和男人較量眼神?   賢公主在車廂裡,小青不自在,我和娘子也是不自在,可是一臉歉意的賢公主似乎沒有發現氣氛不對,自己自說自話,在車廂裡發表宣言,千方百計撇清她和冰夷的關係。   入汴梁城,進皇宮覆命。娘子、小青和賢公主都一體安排在館驛休息,我帶著金、遼兩國皇帝的詔書,入宮見駕。陛下賜見西御花園,我手捧兩卷詔書,心裡琢磨著如何對皇帝說話。法海成為國師,這麼大的事情,為何如此草率就定下來,事先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呢?難道李真人已經不是國師了麼?眾多的疑團壓在心裡,都無法解開。   御花園裡兩隊不同服色的人,正在蹴踘。皇帝陛下一身明黃短打,頭上帶著裘皮束髮帶。對面領隊是個一身紅色短打的高挑男人,看上去四十歲年紀,身手不凡。看著古代的蹴踘,我心裡好奇,不知道皇帝的技術如何,一時沒有出聲,靜靜觀看。皇帝的身手絲毫不像一個六十歲的老人,反而倒像三十歲的小伙子,我心裡詫異,難道李真人教他的道法丹術如此神效,立竿見影?   皇帝單腳挑起皮球,凌空抽射,皮球直飛向最左邊的高高球門,穿洞而過。觀戰的太監宮女滿堂喝彩,我也忍不住大聲叫好。古代蹴踘和現代足球不同,每方各有三個球門,左右各一個,中間一個。球門大小僅僅比皮球大上一圈,對於腳法的要求,幾乎如同籃球投手的準確性。所以說,宋徽宗皇帝的蹴踘技術,如果到了現代,絕對可以成為國家隊主力國腳,甚至稱霸世界技術流都沒有問題。   皇帝陛下倒掛金鐘、黃龍擺尾,連連進了幾個好球,紅衣的領隊笑道,「陛下神勇不減當年,臣服氣了。」   皇帝哈哈大笑,「高愛卿,今日找你進宮,就是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哈哈哈——」皇帝意態十足,回頭看見我,招手道,「許愛卿,來來來,看朕有何變化啊?哈哈——」   我躬身施禮見駕,抬頭細看,越發心驚,皇帝陛下的年紀明顯是返老還童了二十年!皇帝得意笑道,「觀音大士托夢指點朕長生之法,更保薦高僧法海禪師來見朕,為朕謀得千秋萬世之法!許愛卿,你此番北上,沒有見過法海禪師,待朕替你們二人引見!」   我微微笑道,「敢問陛下,觀音大士真的顯靈?實在是吉兆啊。」   皇帝點頭,笑道,「不止朕得了大士的指點,師師姑娘也得了大士的恩惠,如今越發漂亮可人,如同天仙下凡啊!朕決定不日就會冊封師師為妃,和朕一同禮佛修道,共悟長生!」   我只是一個勁陪笑,心裡的疑問,此時不是時候問。李真人不在皇帝身邊,但是聽皇帝的口氣,似乎對道教也未完全放棄。可是觀音大士為什麼要顯靈保薦法海,難道其中有陰謀不成?   皇帝心情大好,對遼、金兩國的事宜迅速批示,下令自由城的監工秦檜為大宋派駐自由城代表,處理一應外交和商業事宜。我心裡一歎,秦檜飛黃騰達的日子,看來已經不遠了。我婉轉提出要回杭州的意思,皇帝沉吟道,「許愛卿,此番出使北番,你的功勞不小,何不留在朝廷,為朕分憂?你的文明征服之大計,由你總掌全局,最合適不過。」   我低頭道,「陛下明鑒,此大計定下,詳細執行,自有朝中百官。只須陛下記得一點,不要抑商,而是重商,不是鎖國,而是開國,大宋自然興旺,北番各國也自然會被我大宋蠶食殆盡,遲早漢化成中原文明的臣民,歸化於大宋。臣心不在朝堂,更適合當一名大夫,救死扶傷於江湖草莽之間!望陛下放許仙回杭州行醫——」   皇帝捋著鬍鬚,思量片刻,忽然笑道,「許愛卿,朕會記得你的話。朕此刻精神百倍,又了仙佛護佑,自然我大宋國運昌隆,對北番遼國、金國的策略,也是該變一變的時候了!」   看著皇帝的眼睛中閃過一股霸氣的光芒,我心裡更是空蕩,返老還童的皇帝,他的雄心壯志似乎也被激發出來,此時的他,還能真正貫徹蠶食北番的文明滲透戰略嗎?也許,他心裡想要的是一場宏大的戰爭,讓百姓群臣對他歌功頌德吧。   白雲城已經建立,我的人事做足,大宋的國運是強盛還是衰敗,就交給歷史去驗證吧。我放下這包袱,一身輕鬆,此刻恨不得立刻離開汴梁,因為法海在此,我可不願意和這個老禿賊見面,憑添許多麻煩。   出宮的當口,小太監引著我順御花園的小路向宮門行去,突然一道黃影閃過,小太監倒地不省人事,冷笑連連的冰夷站在我身前八尺,手中把玩著一紅一青兩條蛇,眼角射出怨毒的目光,冷冷說道,「許仙,你本不該死,誰讓你搶走我的賢妹,有什麼冤枉,去閻王那裡哭訴吧!」冰夷身子動起來,一道黃光撲向我的胸口。我此時靈氣全無,哪裡能反擊他堂堂黃河水神?   胸口一痛,如同被奔馬撞中,身子呼一聲飛上半空,冰夷手中雙蛇射出,緊緊纏在我的脖子上,死死勒緊。我心裡大叫,「兩條蛇兄,我娘子是蛇仙白素貞,大家算是親戚,你們手下留情啊。」   可是一紅一青兩條蛇哪裡聽得見我心裡的大喊,拚命收緊身子,我的脖頸傳來一聲脆響,頸骨已然碎裂。兩蛇身子變長,將全身都捆住,竟然要活活把我絞碎!冰夷冷酷地觀看我的慘狀,冷笑道,「許仙,來世投胎個好人家,記得不要亂打別人的主意,那會讓你死得很慘,明白嘛?嘿嘿——」   冰夷的笑容在我的腦海裡漸漸模糊,忽然一聲阿彌陀佛的聲音傳來,冰夷一聲怒喝,我的身子一輕,兩條蛇似乎離開我的身體放過了我。頸骨碎裂,我一陣噁心襲上心頭,可是身子卻無法動彈。   「該死,這個時候要有一個急救護頸套,還要有一副擔架,最好可以給我輸氧,才能將我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可是,如今一樣都沒有,身邊還有兩個仇人在打架,我該如何是好?」我心裡哀歎,身邊法海和冰夷打得不可開交。   冰夷驚怒道,「臭和尚,多管閒事,我殺這淫賊關你什麼事情!」   法海冷冷道,「此人現在死不得,你速速離去,否則休怪老衲手下無情。」   冰夷哪裡會聽法海的嚇唬,手舞雙蛇,如同兩條軟鞭,上下夾攻法海。法海袈裟紅光閃耀,擋住冰夷的雙蛇抽擊,九環錫杖自袈裟底刺出,直取冰夷胸口。冰夷躍起,自法海頭頂飛過,雙蛇直取法海頂門。一個是有道高僧、如來親傳,一個是黃河水神、天宮正神,打得棋逢對手,一時難分勝負。我卻已經氣息微弱,眼看就要斷氣。   法海發急,祭出紫金缽盂,口唸咒語,一道金光自缽盂裡打出,冰夷被打個正著,身子抖成一團,法海冷冷喝道,「再不退去,休怪老衲廢了你的神力!」冰夷識得厲害,怨恨飛走,怒道,「賊和尚,本神不會放過你的!」   法海不理冰夷,走到我面前,身後貼在我的胸口,我心裡叫道,「完了,這下落在他手裡,鐵定死翹翹。」   身體裡的六字真言泛起金光,金光流轉全身,我的身體一陣劇痛,可是被冰夷打碎的骨頭卻瞬間癒合。法海冷冷說道,「許先,老衲今日救你一命,望你迷途知返,休要再和白蛇妖孽癡纏下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我翻身坐起,對法海抱拳道,「謝謝你今天救我,但是我不會為了你的救命之恩就背叛娘子,你想不用想。法海,如果你後悔,不妨現在動手,否則我走了,你就沒有機會了。」   我和法海對視,他忽然神秘一笑,「許先,你還不能死,老衲是不會殺你的。不過,你如今的狀況,和一個死人又有何區別?如果老衲要對付你和白素貞,你們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可惡的法海大笑著揚長而去,我心裡撲騰撲騰亂跳,他的話分明就是在告訴我,他要對娘子下手!怎麼辦?我如今手無縛雞之力,離開娘子、小青,就無法使用金丹靈氣,和廢人何異?法海這老賊,他就是在等今天的狀況,他還沒有死心,一定要置娘子於死地才肯罷休。   不行,要立刻趕回杭州!有松梅二老和林和靖先生在,起碼還可以有個幫手。我要托杭州的土地公去找師傅費老幫忙,還有水漫金山時結識的妖仙,請他們出手幫忙,一定可以抗衡法海!   我緊緊趕回館驛,還沒有見到娘子,賢公主的侍女卻先攔住我,說道,「國公爺,公主有要事找您商量,請往公主房間一趟。」   兩名侍女邀請,我搪不過,只好先到賢公主房間。侍女推開門,對我伸手說道,「國公請進!」她們二人卻不進入,只在門口把守。   我心急不已,沒有功夫耗時間,還要早些回去和娘子商量對付法海的對策,當即硬著頭皮進了賢公主的房間,大聲道,「公主,許仙時間有限,你有什麼事情快快說來聽,我們要立刻趕去杭州了!」   公主不答應,我鬱悶不已,轉過屏風,向屋裡去找。身後房門喀嚓一聲響,似乎上了鎖,我心裡一驚,裡屋卻傳來公主的聲音,「許大哥進來說話!」   我挑開紗簾,賢公主在木桶中沐浴,熱氣蒸騰,花瓣飄香,我卻眉頭緊皺。電視劇裡風騷女子勾引男人,幾乎都會這一手美人出浴,我看都看膩煩了。背過身,我大怒叫道,「賢公主,請你自重。」   賢公主走出沐浴木桶,我才回身,可是驚得我目瞪口呆,賢公主竟然赤裸著身子,連一塊薄紗也沒有披在身上。我捂著眼睛,結結巴巴罵道,「你這是幹什麼?公主自重,我是有妻室的人,你又是未嫁的公主,身份高貴,怎麼可以如此隨便?」   「你們人類的男子真是奇怪,明明相看女子不穿衣服的樣子,可是露出身體給你們看,卻又讓人家自重。到底該如何,你才會喜歡呢?」賢公主半笑半嗔,邊說邊走向我。我身子後退,扭身要走,她竟然撲在我的後背,緊緊抓住我的前胸,喘息道,「許郎,今日我們就在此歡好一場,小妹不求名分,只求能和許郎共渡一宿,心願足矣。許郎——救救我吧——」賢公主如此大膽的告白,背後一對波浪翻滾,讓我心不爭氣地加速跳動。可是我腦子裡還有一絲清醒,六字真言此刻突然亮起來,刺痛我的身子,讓我的慾火降低不少。我苦笑想道,還要感謝如來佛的封印,竟然還有貞操帶的作用!   「賢公主,放開我。請公主自重!」我努力要掙脫公主的摟抱,可是賢公主只是不理,我又不能去推背後那光溜溜的身子,急得我一身大汗。就在此刻,娘子在門外叫道,「相公,聽說你見駕歸來,陛下可有什麼訓示?」   賢公主身子一顫,我掙脫而出,奪門而逃,對娘子喊道,「娘子,我正要和你說,我們馬上啟程回杭州,一切路上說!」回頭對賢公主的房間喊道,「賢公主,快收拾行李,我們馬上出發。」我低頭不敢看娘子的眼睛,低聲道,「娘子,多謝你來解救,我沒有想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唉——」   娘子低頭,有些傷心,說道,「我不怪相公,世間的女子喜歡相公,為妻該高興才是,這證明相公是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才得如此多的女子傾心。」娘子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心疼得不得了,可是怎麼解釋,娘子也只是不語。我恨恨望著賢公主的屋子,恨不得去打她一巴掌。唉,禍水啊,這麼一個天大麻煩,為什麼會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候,粘上了我呢? 第17章、渤海泉先國之第六話   第六話、錯將雲雨付巫山   一路趕回杭州,賢公主還算老實,自己和鮫人侍女呆在一起,沒有了我和娘子的車廂騷擾。很多的使團船工和衛兵與鮫人女子成婚,都定居在汴梁,但是另外有一部分要求跟著我回杭州,說是那裡山明水秀,適合居住。我看多半是鮫人新娘喜歡水,才央求丈夫帶著自己遷居。無奈之下,只等向戶部請命,安排幾百對鮫人夫妻難遷。   坐在車廂裡,我對娘子急急說起遇到法海的事情,還把冰夷要殺我,被法海所救的經過詳細說了。娘子心一軟,撫摸我的脖子,眼淚流下,說道,「相公,你受苦了。都怪為妻不好,應該陪你一同進宮才是。」   我心裡高興,雖然脖子碎了一次,可是娘子此時已經不生我和賢公主的氣,總算是有收穫啊,「娘子,沒有關係,我們想想怎麼對付法海的騷擾才是。這老禿賊當上了國師,真是奇怪,為什麼觀音大士會托夢給皇帝,替他平反呢?難道,摩呵迦葉也勾結了觀音大士!」得出這個結論,我更是心驚。   娘子立即搖頭說道,「不會的,觀音大士指點我入凡間報恩,盜仙草時又數次相救為妻,大士不會暗中和摩呵迦葉勾結,對付我們的,否則當初何必相救?」   我苦笑一聲,「娘子,觀音大士當初指點你是找許仙報恩,而不是我啊。如今我和娘子在一起,西天的佛祖、尊者都氣得鼻孔生煙,恨不得拆散你我。」忽然,心頭一個模糊的念頭湧起,說不清是什麼,可是似乎暗示了我和娘子的命運。   娘子忽然歎氣一聲,低頭不語,我怕娘子想歪了,連忙哄道,「娘子,你我早定了山盟海誓,就是上天也無法拆散你我。女媧娘娘說過,我和娘子的姻緣是一段良緣,一定會美滿幸福的!」   聽到女媧娘娘做保證,娘子才淡淡笑了,一時疲倦,靠在車廂的軟墊上睡了。小青還是沒心沒肺地吃東西,看窗外,冷不丁罵一兩句賢公主不是好東西。一路奔波好不容易趕到杭州,賢公主住在哪裡又成了一個天大的問題!   本來說她是要去東海波瀾郡辦事的,可是賢公主非要在杭州遊玩西湖,盤桓幾日。無奈之下,只得安排她住在保合堂對面的同仁堂!現在,那裡也是我名下的產業,就權當是別院使用。   自打回城,我專程去拜訪松梅二老,婉轉提了法海的事情,二老滿口應允,我的心也定下不少。又急急去找土地公,托他給師傅費老傳訊。不能駕雲,騎馬坐車累得我疲憊欲死,真是鬱悶不堪。   我正騎著一匹黃驃馬想趕往黑龍潭見蛟神前輩,賢公主的一名侍女氣喘吁吁追上我的馬匹,叫道,「許國公,不好了,賢公主被冰夷騷擾,白娘娘相救,被冰夷打傷了!」   「什麼?混蛋,娘子懷著身孕,冰夷竟然對娘子下毒手,這個禽獸不如的神仙!」我急得大罵,調轉馬頭就往回跑,突然想起自己也於事無補,連忙對賢公主的侍女說道,「你快去萬松山萬松書院找松梅二老,就說許仙請二老到保合堂救命!」   侍女答應,飛也似的走了,比奔馬還快三分。我一路急奔回保合堂,下馬跑進對面同仁堂的後宅,賢公主正在房間裡尖叫。我心驚推門,怒道,「冰夷,休得傷害我娘子,有什麼衝我來。」   背心一涼,一根纖纖玉指緩緩收起,賢公主笑吟吟看著我,輕輕咬著我的耳朵,說道,「許郎,你上當了!」   我心裡大罵,關心則亂,我中了賢公主的計!   「你要幹什麼?娘子就在對面,我喊她過來,看你怎麼辦?」我出聲威脅道,「快解開我的穴道!」   賢公主賭氣道,「你隨意叫,反正白素貞不在,小青也不在,看你怎麼辦?到時引來滿街的街坊來看,看堂堂國公怎麼欺負我這個弱女子,嘿嘿——」   「你好狠毒的詭計,焦仁賢,你到底要幹什麼?」我又驚又怒,焦仁賢調走娘子和小青,又安排人來引我回來,這個陰謀明顯是細緻謀劃的,我急道,「你沒有對娘子怎麼樣吧?你要是敢傷害她們,我絕不饒你!」   焦仁賢冷笑道,「許仙,在你眼裡,我就是那麼下賤嗎?為什麼你對一個蛇妖癡情不已,對我堂堂鮫人公主如此不屑?我就算只求歡好一宿,事後再無糾纏,你都不答應。許仙,你讓本公主太心寒了。」   「賤人,你心寒?我還心寒呢。為了你差點被冰夷那無恥神仙活活勒死,現在你又設計對付我和娘子,你到底安什麼心?」   焦仁賢神色一亂,漸漸臉色變冷,說道,「無論如何,今天你是我的了。」她緩緩脫下衣服,走向我身前,一把扯下我的衣衫,眼睛裡眼淚隱隱,一顆珍珠悄然落地,我又驚又怒,不解問道,「賢公主,你瘋了嗎?你並不喜歡我,為什麼作踐你自己,又將我拖進這萬劫不復的局面裡?你快住手——」   「許仙,對不起,一開始我只想能做你的侍妾,和你名正言順成就好事。可惜,你對我偏偏毫不入眼,沒有半點心思。為了泉先國、為了父王,我只得出此下策,對不起——你放心,就算是白素貞誤會你,將來我也會報答你的恩情,下嫁於你。」   「瘋子,瘋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大叫著,可是賢公主淚水流個不停,從香囊裡拿出一段黃金色的香塊,放在我鼻子下一聞,一股異樣的感覺吸入,我的身子頓時點燃了烈火,情慾奔流,難以抑制。   賢公主脫去我的衣衫,將我放在床上,放下紅帳,身子貼上來,喃喃道,「相公,今天就是我們成親的日子!」   賢公主挑逗著我的寶貝,男人的本能發作,可是我的身體依舊不能動彈。看著賢公主痛苦地坐在我的身上,上下動作起來。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襲來,一波又一波的內疚同時襲來,我心裡對娘子喊道,「對不起,娘子,我真的無能為力啊——」   「賢公主,我們不能再錯下去,快停下——」羞愧和快樂同時席捲我的身子,賢公主流淚笑道,「許郎,最後一步,完事之後,我就不會再癡纏你了。」   賢公主閉目親吻向我的嘴,一股強大的吸力從賢公主的嘴裡傳入,我腹內金丹突然晃動,竟然有飛出的衝動。我心中大驚,原來賢公主的目的是金丹!可是無論她如何吸,金丹總是可以擺脫她的吸力。賢公主身子猛然劇烈動了起來,我的下身一陣快樂傳上大腦,心神迷糊,渾身徹底鬆了。   就在我陽關失守的剎那,賢公主使勁一吸,金丹脫體飛出,進入賢公主的體內。我的身子一陣顫抖,似乎失去了某種力量,變得好疲乏。賢公主想從我身上起來,可是突然之間,我扼住喉嚨臉色劇變,艱難道,「許郎,金丹有古怪——」賢公主的滿頭青絲瞬間變成白髮,瘋狂生長,飛舞不休,如同一道火焰沖天,紅帳被撕裂,連房頂都被衝破!   賢公主痛得大叫,可是金丹在她的體內似乎橫衝直闖,累得她痛苦不堪。我苦於身子無法動彈,只能喊道,「賢公主,你怎麼了?快把金丹吐出來就沒事了——」   賢公主如同瘋狂,白髮飛舞,我和她赤裸的身子在白髮中若隱若現。此時,我透過白髮縫隙,竟然看見一身白衣的娘子,扶著門框流淚注視我和賢公主,我大急道,「娘子快來救我!」   娘子淡淡搖頭道,「相公,你和賢公主且、、去快樂吧,為妻回家等你。」娘子捂著臉,扭頭跑了,留下一路抽泣聲。我心裡大喊冤枉,怎麼娘子會這個時候看見?賢公主實在受不了金丹的痛苦煎熬,張口吐出,金丹有靈性,鑽進我的口中,重新回歸丹田。   賢公主跌倒在地,身子顫抖,失聲痛苦道,「我失敗了,父王,對不起——」賢公主猛然抬頭,對著牆壁撞去,竟然是要自殺!   我想攔阻,可是身子動彈不得,轟一聲響,牆壁倒塌,賢公主卻沒事兒。她呆呆捂著額頭,連血都沒有留下。   「為什麼?為什麼想死都死不成?老天爺,你真的要讓我永遠痛苦下去才開心嘛?」賢公主瘋狂地大哭大笑,頹然坐地。   我喊道,「快解開我的穴道!」   賢公主眼神看向我,一縷白髮飛出,竟然輕輕解開了我的穴道。我和賢公主同時驚叫,「怎麼回事兒?」   白髮和賢公主的心意相連,竟然有了靈性。我起身,急急穿好衣服,對著賢公主,幾乎想狠狠抽她一記耳光。   「你和我上床,就是為了偷我的金丹,對不對?焦仁賢,你太卑鄙了!」我的手顫抖不休,最後還是忍住沒有抽下去。   焦仁賢低頭道,「對不起,我還是失敗了。許仙,和你男女交媾取丹的法子,是有人逼我這麼做的。我如果不取金丹,父王和泉先城十萬鮫人就都沒有命了。這件事我大哥都不知道,那人只派了我和九名侍女來找你取丹。渤海巧遇,注定了你我命中需有此緣。你娘子誤會,實在對不起,取丹不成,我要回泉先城陪父王和百姓們一同受死,不會獨活,你的心裡也可以消氣了吧?」賢公主慘然一笑,踉踉蹌蹌站起,走出屋外。   我幾乎要追上去,可是我卻恨她欺騙我,更讓我和娘子產生如此大的誤會,只是恨恨問道,「焦仁賢,到底是何人要挾你鮫人國國王和都城全城性命?難道堂堂鮫人國還對抗不了一個人?他為什麼要你來找我偷取金丹?」   焦仁賢扭頭道,「你丹從何處來,那主人命我來取回。他說金丹入體,不能傷你性命,否則金丹失效。唯一的法子,就是用男女交媾的途徑,引金丹入體。沒有想到,我污了自己的身子,還是失敗了。哈哈哈哈——」賢公主瘋狂笑起來,九名侍女從四下跑來摟著焦仁賢齊齊痛哭。   「我們走,就是死,也要和親人死在一起!」焦仁賢冷冷下令,九名侍女齊齊點頭,化作一道水色浪花,沖天飛起,消失在東方天際。   我跌坐在地,喃喃道,「金丹主人?太上老君也找來了嘛?」法海、摩呵迦葉、如來,此時又加上一個來取回金丹的太上老君,我的頭痛欲裂,不知道如何應付如此多的事情。還有最重要的,娘子她傷心欲絕的模樣,讓我如何是好?   回到家裡,我對娘子一五一十說了全部事情,可是娘子只是默然不語。小青氣得大罵,「我早知道焦仁賢不是好東西,果然是來勾引相公的小妖精,還想偷金丹!別聽他胡說八道,我才不信太上老君會用鮫人國王的性命來威脅她,老君若想取回金丹,我們又如何能抗拒?一定是焦仁賢在信口胡說,引相公同情她!」   無論我和小青怎麼說,娘子就是一臉冷漠,忽然,娘子說道,「相公,賢公主和你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你不該讓她回去泉先國涉險,追她回來吧。」   我聽到娘子的話,心一沉,慌忙道,「娘子,你在說什麼啊?我對她毫無感情,一切都是她為了盜取金丹逼我的。娘子,你不能誤會啊——」 第18章、渤海泉先國之第七話   第七話、三才聚得斗太一   我看著一肚子委屈的娘子,還有傻傻不知所措的小青,心一橫,拉著兩人手拖到院子裡,大聲說道,「娘子,今日的事情,定然要有了了斷。我對焦仁賢毫無感情,她對我也不過是利用罷了,真正目的是我肚子裡的金丹。我們就去泉先國都城泉先城,當面找到她說個清楚明白,到底是騙人伎倆還是真的受人脅迫,自然大白!」   娘子遲疑不肯,我拉著娘子,堅定道,「娘子,你我的感情不能因為一個焦仁賢而產生裂痕,一定要當面和她說清楚!」不由分說,我拉著娘子坐下,小青也點頭同意,三人手心相抵,金丹靈氣飛速流轉,娘子和小青身子一抖,似乎已經感應到了變化。我心中一動,將靈氣刺向六字真言,金光反擊,我將靈氣捲住縷縷金光,送入娘子和小青的體內。她們的身子一痛,從慾望中清醒,臉色嫣紅。   我忍痛說道,「好了,此時可以啟程了!」調動靈氣,找來指嘯雲,我和娘子小青三人沖天飛起,向東方大海投去。   煙波萬里橫渡,瞬間到了泉先城上空。娘子曾經來過此地,識得道路,眼看要進去,娘子遲疑道,「相公,為妻相信你,我們回家吧。」   我堅定搖頭,說道,「娘子,今日不說個明白,你我都是一塊心病。我要當面揭穿焦仁賢的陰謀,讓她說出來為什麼來算計咱們一家人,娘子到時自然就解開心結。我也當面和她說清楚,我不需要她以身相許來賠罪,我根本就喜歡她!」   娘子顫聲道,「為妻都聽相公的,相公做主就好。」小青在旁勸解娘子,「姐姐,和那焦仁賢當面對質,還相公一個清白,也是好事。姐姐無須擔心,有我在,看誰敢欺負姐姐?」   我們打定主意,向海底潛去。   海底水晶宮牆內,碩大的氣泡罩著雄偉的泉先城,鮫人萬年的根基在此,比之渤海郡雄偉了百倍還多,就是街道的兩邊,都鑲滿了珍珠,泛出微光。整座泉先城,就像是一顆碩大的明珠。可是美輪美奐的泉先城,此刻卻有如死城一座。   泉先皇宮內,大殿上百官拜伏在地,就是國王焦萬斛此時也是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鮫人公主焦仁賢顫抖著匍匐在地,對皇座上的道服仙人不住磕頭求饒。端坐在皇座上的不是太上老君,更是何人?   老君金簪插發,長髯飄飄,身穿八寶仙衣,陰陽魚背在後背,大袖金邊滾燙八卦圖形,手執拂塵,輕撣仙履上的浮塵,冷冷笑道,「低賤的鮫人,本尊命你去取一顆金丹,授予你不傳妙法,萬無一失,你竟然會失手?看你頭髮盡白,容顏卻不老,根本就是情火燎心所致,說什麼金丹入體痛不欲生,無法帶回,這些鬼話想騙過本尊,癡心妄想。說,你是不是喜歡上許仙了?」   焦仁賢磕頭道,「老君明鑒,仁賢不敢欺瞞,為了救父王,我已經盡力去勾引許仙,和他發生了男女之實,可是那金丹真的滾燙如火,一刻也難以保留,不得已才吐出,重新被許仙得回。老君開恩,我再去試一次,一定帶回金丹,老君開恩啊——」焦仁賢還沒有說完,老君拂塵輕甩,焦仁賢左臉清脆一響,被打翻在地。   「你已經失去處女元陰,拿什麼再去試一次?只有男女交媾的剎那,陰陽調和,才能讓金丹流入和許仙歡好的女子體內。你已經失去了機會,來不及補救了!」太上老君越說越怒,眼光橫掃,鮫人百官齊齊脖頸斬斷,鮮血飛濺。泉先國王焦萬斛目眥欲裂,看著百官慘死,鮮血落地化成一片血紅的珍珠,滾動不休,老國王的眼淚嘩嘩落下,拳頭緊緊攥起。   「不,不要,求求老君放過父王和百姓,我一定取來許仙的金丹覆命,老君開恩啊!」焦仁賢磕頭不止,鮮血橫流,所有的鮫人宮女都掩面哭泣,大殿外的鮫人衛士已經忍不住怒火,要衝進來拚命。可是,焦萬斛死死攔住他們,不許他們衝動。   「嘿嘿,你們這些妖物,對本尊耍心計,也罷,本尊就成全你們!」忽然,太上老君一笑,「本來要給費三清留個面子,才想到這個法子去取回我的天地同壽丹,許仙和白蛇、青蛇既然自己送上門來,就休怪本座無情。料理了你們,再收拾許仙不遲!」   太上老君站起身來,緩緩走向焦仁賢,拂塵就要揮出,焦萬斛看得眼中血絲充盈,怒吼道,「休傷仁賢!子民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們和天庭拼了!」   太上老君蔑笑道,「憑你們這些低賤的鮫人,也配和本尊對抗?今天本尊滅了你們這水妖一脈,也算是除魔衛道了。」   焦萬斛口中吐出本命珠,怒吼一聲,如同炸雷響徹,鮫人泉先城的男女成年鮫人,紛紛臉上顯出悲壯之色,紛紛仰頭吐出本命珠,千萬明珠飛繞,形成巨大的漩渦,沖塌大殿,將太上老君死死圍住,凝化成一個碩大的明珠,閃爍不已。   焦萬斛急道,「所有的未成年鮫人,由賢公主帶領,速速離去!」部分本命珠形成一個飛速旋轉的圓球,將未成年的鮫人吸入,不住震顫,作勢欲飛。焦萬斛拉住女兒,急道,「仁賢,父王拖住太上老君,你快帶著孩子們去找你大哥,隱居到深海裡,或可逃過一劫。給咱們鮫人留下一脈!」   「父王,我不走,您快去找大哥吧,我要留下來,攔阻太上老君,和他同歸於盡!」焦仁賢和焦萬斛互相推著讓對方先走,碩大的明珠一暗,太上老君已經顯身在明珠之外,嗤笑道,「無知的東西,以為一顆珠子就能困住本尊,都去死吧!」   老君大袖一揮,無數鮫人被攔腰斬斷,焦仁賢將父王焦萬斛推入本命珠組成的漩渦,悲嘯一聲,「快走!」眾鮫人摧動法力,本命珠飛旋,破開泉先城的氣泡,向海面飛去。海水從碎裂的氣泡頂端灌入,四周盡數是海水,太上老君皺眉,拂塵揮舞,想要將本命珠群所護的鮫人老幼攔下,可是焦仁賢白髮暴長,化成遮天蔽日的白幕,纏向老君的頭臉、全身。   「咦,這是什麼——」老君一聲驚訝,身子被焦仁賢白髮纏住,無法動彈。三昧真火從老君身上發出,白髮瞬間被燒成灰燼,就是老君身體四周百丈內的海水也盡數被蒸發。   單掌虛按,焦仁賢身子巨震,被打得飛入海水漩渦,消失不見。老君皺眉不已,焦仁賢的身子竟然能硬抗他一掌而沒有碎裂成塵,讓他著實吃驚不小。   「這個鮫人似乎和其它鮫人不同,為什麼呢?」老君思量片刻,忽然展顏笑道,「原來如此,是金丹靈氣改造了她的體質,難怪可以挨我一擊。嘿嘿,看來天地同壽丹的威力果然和我預想的一模一樣,單單一枚人丹已經威力如斯,加上天丹、地丹相佐,威力豈不真的可以脫天地而獨立?哈哈哈哈哈——」老君身子激動得顫抖起來,仰天大笑。   大海波浪翻滾,我和娘子剛潛行一半,迎面一個巨大的銀光閃閃的珠子掠過,飛出海面。海底火光沖天,娘子似乎意識到危險,急忙說道,「不好,有人用三昧真火煮干了海水,真火就要燒到我們身邊了!」   一道火龍撲向指嘯雲上的我和娘子、小青,娘子大驚,口吐一顆內丹,抵住烈火,三人齊力飛出大海,向海面飛去。大火同時衝出海面,如同火山爆發,整整方圓十里的海域,都是烈火飛騰,白煙蔽日。   娘子收回內丹,我們三人飛在空中,驚訝看著大火蔓延。娘子驚道,「相公,泉先城怕是不保了!」   我吃驚道,「難道焦仁賢沒有騙我,真的是太上老君逼她來盜丹?她失手未成,太上老君一怒就殺了泉先城全部的鮫人洩憤?」   娘子和小青都是震驚搖頭,不敢相信,可是眼前的事實又讓人不得不信。有實力用三昧真火煮干大海的人,就算是仙人恐怕也力有不逮。何況鮫人天性精通水系法術,在海底用火毀了泉先城,除了太上老君這個煉丹用火的大行家,還有何人?旁人與鮫人和我都無關,就是有這個實力,恐怕也不會出手造如此殺孽。   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對娘子喊道,「不好,娘子,我們馬上離開此地!」   「許仙,既然來了,何必著急走。見到師伯,也不行禮參拜嗎?」太上老君現出身形,冷冷笑著,和當初我在兜率宮見到的老君一模一樣,決無差錯。   「師伯好,我師傅費老特意命師侄來向師伯請安,求師伯原諒。當初誤闖丹房,驚嚇了師伯,實在對不起。師伯千萬不要怪罪我啊——」我冷汗直流,還是嬉皮笑臉和太上老君打岔。   老君盯著我,忽然訝然道,「六字真言封印?你被如來封了靈氣,竟然還可以駕雲,莫非是——」老君臉上笑容大展,仰天笑道,「太神奇的天地同壽丹,不枉我千年來的苦心煉製,竟然連如來的法咒也可以克制,本尊終於成功了,從今往後,本尊才是跳出天地間唯一的真神,如來也要乖乖地俯首帖耳,順從本尊!哈哈哈哈——」   我聽到老君的話,暗暗吃驚,但也是意料之中,師傅曾經說過的天地同壽丹,真的被我給偷來了。   「師伯,恭喜師伯煉成金丹,效果由師侄試驗過了,還不錯。請師伯立刻回天宮,批量製造天地同壽丹,以後咱們天界的神仙就都比西天的佛爺厲害了。恭喜,恭喜——」   太上老君不理我的昏話,冷冷盯著我說道,「本不想傷你性命,奈何鮫人愚蠢,沒有完成我的囑咐,偷不來金丹。如此,本尊只好親自出手,取你和這兩條蛇妖的性命,親自取回金丹!」   我聞言大怒,「師伯,你是至聖天尊,太上老君,怎麼能濫殺無辜?我偷你金丹有罪,娘子和小青無辜,鮫人也是無辜的,你如此惡行被天下人知道,還有誰會崇拜你?玉皇大帝會降罪,將你貶入輪迴做豬做狗!」   老君嗤笑不已,「黃口孺子,不知所云。天地間生死掌控我手,生滅不過一念之間,何善惡可存?休要多言,還我金丹來!」老君伸手一抓,我只覺得胸腹受到萬斤重壓,身體似乎快爆成一團血霧。   娘子腹部放射萬丈紅光,老君皺眉道,「小小魁星,也來搗亂,滅!」一道清氣凝成流光,射入娘子的腹部,紅光寂滅,娘子痛呼一聲,直入心肺。我心痛吼道,「太上老君,你個老王八蛋,我和你拼了!」   娘子受傷,嘴角鮮血流下,我摧動體內靈氣,瘋狂湧向六字真言,接著真言的金光反擊,將靈氣環流摧動到極限!澎湃的靈氣湧入娘子身體,她的內傷瞬間痊癒,可是那陣陣銷魂蝕骨的快樂,卻折磨著娘子和小青。   我手上的十二星象依次亮起,十二顆星象珠齊齊閃亮,脫開手串飛舞護在我和娘子、小青身邊。老君目光中神色一凝,冷冷道,「十二星象!師弟對你這徒弟倒是大方,連地皇的法寶都傳了給你。」   黃色的光芒萬丈沖天,餘下的四顆星象珠依次解印,申猴星、酉雞星、戌狗星、亥豬星顯身。可是我看見酉雞星,卻大吃一驚,它竟然解印後是一枚雞蛋!雞蛋飛入我的懷裡,再也不動。   申猴星是個金色的金絲猴樣子,雙眼閃爍智慧的光芒,衝我微笑道,「老大,俺給老大卜算一卦,逢凶化吉,不必擔心。」   戌狗星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點頭道,「老大,你放心,我們十二星像在此,就是三清天尊齊來,也傷不了你。」   亥豬星是個粉紅色的小豬,可愛的小屁股上小尾巴捲成Q字,眼睛迷糊,似乎是犯困一樣說道,「老大,戌狗星最愛吹牛,別聽它亂說,我們打不過老君的。不過,我倒是有辦法讓老大被打的時候舒服一些,不會太難受。」   我奇道,「什麼法子可以止痛?」   亥豬迷糊道,「我用瞌睡蟲讓老大睡著,就是砍下腦袋也醒不了,就會舒服一些了。」   靠,這真是個豬辦法!   太上老君看到十二星象解印,將拂塵拋出,化成天羅地網,圍困住我們,冷冷笑道,「索性連十二星像一齊煉化,看你還有什麼法子同本尊抗衡?」   拂塵絲發出三昧真火,遮天蔽日的火網從四面八方罩來,我和娘子俱是臉色慘白,小青要去拚命,我一把拉住小青,搖頭道,「不行,你離開之後,金丹靈氣自然斷絕,十二星象就會變回原形的。」   子鼠星指揮全局,將我和娘子、小青隱身,太上老君笑道,「彫蟲小技,隱去身形本尊一樣找得到你們!」火網更熾,熱浪飛撲而來,我和娘子、小青幸虧有清涼靈氣護身,才可勉強抵擋。   一聲龍嘯,辰龍星行雲布雨,降下大雨滅火。可是大雨還沒有落下,就已經被三昧真火蒸發為蒸汽,我和娘子、小青如同烤箱裡的麵包,身子都快焦糊了。辰龍星無功,寅虎星、巳蛇星紛紛使出法術,也是無法突破火網。眼看火網緩緩收緊,巳蛇星化身陣圖護衛,身子也是被火燙得劇痛,扭動不已,難以堅持太久。   未羊星和丑牛星聯手,衝向火網一角,雙雙頂向火網,想將其衝破!可是火網柔軟,未羊星和丑牛星的角刺入,毫無效果,反而都被燙傷,慘叫退回。   怎麼辦?我的額頭見汗,往常屢建奇功的十二星象,全體對敵,竟然輸得無還手之力,我此時實在是徹底喪失了希望。午馬星嘶鳴叫道,「老大,我的六陽功或可衝破火網,但是火網厲害,勉強只能護一人離開,我馱著你先走吧!」   娘子聽到午馬星可以衝出火網,大喜道,「相公,你快走!去找費老求救,才有一線生機。」   「不行,」我堅決道,「我們三人不能分開,否則失去金丹靈氣護身,娘子和小青瞬間就會被三昧真火燒死!還要想別的辦法才行!」我忽然想起娘子的袖裡乾坤功夫,問道,「娘子,你能將我和小青收進你的袖子裡,然後你騎上午馬突圍,不就可以兩全其美嘛?」   午馬星嘶鳴道,「火網越收越緊,老大快做決斷!」   亥豬星忽然說道,「老大,我有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   我急道,「什麼辦法?不是給我們都撒上瞌睡蟲吧?那就不用說了。」   亥豬笑道,「不是,是讓午馬星馱著我衝到火網上!」   午馬星怒道,「怎麼,你這死豬要臨陣脫逃先逃命,不顧老大死活嘛?虧你說得出口!」   亥豬委屈道,「死馬,什麼時候說我要逃跑啦?我是想用千斤墜將火網墜到大海裡,有無窮無盡的海水幫著降溫,太上老君總不能將大海都煮干吧?」   我一聽大喜,摟著亥豬星親吻說道,「好聰明的亥豬星,午馬快馱亥豬去火網,合力將火網拖進大海!」 第19章、渤海泉先國之第八話   第八話、女媧義助敗老君   大海就在腳下,午馬星馱起亥豬星,朝著火網直衝過去。亥豬星粉紅色的皮膚被三昧真火映得通紅,點點汗珠沁出,我心裡焦急,祈禱不已,「亥豬星,千萬不要變成烤豬啊!我們一家人和十二星象的性命,都在你一人(豬)身上!」   只見午馬星身上陽氣翻捲,六陽功摧發到極致,真火被它的陽氣吸收抵消,亥豬星安然無恙地落在火網上,小豬頭燙得只跳,哼哼著喊道,「千斤墜!墜——墜——墜——」緊裹向我們的火網,轟然一沉,緊接著飛速墜向大海裡,太上老君都大吃一驚,連忙叱道,「定!」火網掙扎,抗爭不落,亥豬星小臉通紅,大聲哼叫,「千斤化萬斤,移山鎮海墜!」只見天上五道灰色幻影飛來,狠狠壓在火網上,老君的拂塵所化火網徹底無力抵抗,直落向海面。   亥豬星累得脫力,哼哼說道,「老大,移來五嶽幫忙墜下火網,就是老君也定不住,嘿嘿——」   我大喜笑道,「亥豬星好棒!午馬星也很厲害,你們兩個合作,真是珠聯璧合、天衣無縫,打得老君屁滾尿流,哈哈哈哈——」娘子看我得意,連連說道,「相公,我們還沒有脫離險境,不可得意忘形啊。」   我呵呵一笑,問娘子道,「娘子教訓得是,請娘子原諒了我的過錯吧?」   娘子搖頭道,「這是何等緊急時刻,相公還有心思玩笑?我原諒你就是,快快凝神對敵要緊。」   我歡呼一聲,得意道,「娘子說話算話,可不能再計較我過去的過錯了。娘子,我保證,從今往後絕對不犯錯,讓娘子監督!」娘子微微歎氣,我看到娘子的模樣,心裡一鬆,這次的危機總算過去了。比起死在火網裡,娘子不原諒我,更讓我難以心安。接著裝瘋賣傻的機會,求得娘子的寬恕,我怎麼能不興奮?   「太上老君,你這個以大欺小的老混蛋,簡直就是老太太靠牆喝粥——卑鄙無恥下流!等我們逃出升天,就把你的惡行寫書,傳遍三界,看你到時候羞愧自殺還被萬人唾罵!」我罵得興起,亥豬星已經將火網拖進海底。海水湧來,將火網的溫度降低不少,我和娘子、小青六掌相抵,摧動靈氣,幫助巳蛇星穩固陣圖,抵擋真火侵襲。   辰龍星龍嘯聲起,吼道,「老大,看我辰龍星的本事!」大海中大浪滔天,從兩側合圍向火網中心,大浪被真火蒸乾了一個大窟窿,可是還是有大量海水撲到火網上,一陣陣水霧升騰,太上老君在海面上洗起了桑拿浴。老君皺眉,喃喃唸咒,摧動火網的威力。辰龍星反守為攻,不斷用海水給火網降溫,更掀起兩道萬米高巨浪,如同兩隻巨掌拍向雲端的太上老君。   老君大袖左右一擺,巨浪攔腰被斬斷,轟然飛散。辰龍星控制如此巨浪,耗費靈氣太多,無力再戰。我看到十二星象和太上老君的實力實在是質的差別,相取勝脫身實在太難。逼不得已,只好冒著被天雷轟頂的危險,使用地靈接引訣和老君鬥上一鬥!   「娘子,我用地靈接引訣對付太上老君,你來發動威力最大的法術,我們合力破了他的火網!」我說道。   小青先叫起來,「用寒冰術,相公你把靈氣渡給我,我來施法!」娘子也點頭道,「不錯,青兒的寒冰術或許可以破了火網。」   「小青,忍住疼痛,我送靈氣過去!」囑咐一聲,我將金丹靈氣透出體外,接引地靈,龐大的地靈之氣混和金丹清涼靈氣,湧入我們三人的身體。小青成為靈氣的中樞,身子暴漲,化成青蟒,身子充氣一般漲大!小青仰天長嘯,身子上血洞爆出,再化青龍之形,身子將我和娘子緊緊裹住,靈氣在我們三人之間不住環流。小青的身子已經禁不起再多的靈氣,仰頭沖頭頂的火網一角噴出寒氣,一道冰龍從小青巨口中直射而出,撞擊在火網上,滋滋的聲音響起,如同冷水入滾油鍋,頓時炸開。   衝擊波將我和娘子的皮膚刮得血肉模糊,小青扭動身子替我們擋過衝擊波,繼續吐寒氣攻擊火網。大地靈氣瘋狂轉化為小青吐出的寒氣,火網的溫度徐徐下降,火紅的網絲變成純白,未羊星一聲歡叫,雙角刺向變白變硬的絲網,頓時撞開一個口子,我摧動指嘯雲迅速飛出。   太上老君臉色鐵青,收回拂塵,隨手放入袖中,冷笑看著我們說道,「許仙,你偷了本尊的金丹,用金丹的力量來對抗本尊,真是好手段啊。」   我才不會被太上老君說得臉紅,反過來罵道,「師伯,你偷襲我師傅,暗算自己的師弟,吸取師弟的靈氣煉丹,我不過是替師傅報仇,吃了你的金丹,你還好意思來揶揄我?殊不知,寶物有德者居之,你自己無德就不配吃天地同壽丹,此時還來死皮賴臉上門要挾,真是一個老無恥!」   「你、你、、你這個孽障!」太上老君氣得找不到合適的詞兒罵人,大怒不已。我正得意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輕歎,熟悉之極。   「傻弟弟,你真以為老君拿你和你的小娘子沒有辦法?他是不想毀了金丹,才處處下手小心。如今他動怒,你們可危險了。」   我福至心靈,心中大喊道,「女媧姐姐,是您來救弟弟我了嗎?求求您仗義相救,弟弟感激不盡,以後天天供奉姐姐的美女牌位!」   女媧一笑,「油嘴滑舌,難怪你娘子生你的氣。那焦仁賢公主你怎麼安排?她中了老君一掌,如不是我相救,恐怕已經化成一灘珍珠,香消玉隕。」   我心中尷尬道,「姐姐,您知道弟弟心裡只有娘子一個,不要為難我了。那焦仁賢欺騙我在先,害得我一家命懸一線,實在是可惡!」   女媧一歎,隨即笑道,「也罷,緣分天定,強求不來。等到緣分到了,你們自會再相見。快快隱身,我想法子救你們!」聽到焦仁賢要再次出現,我氣得要罵人,可是女媧娘娘最後的急急提醒,讓我心裡緊張,連忙讓子鼠星幫眾人隱身。   太上老君惱羞成怒,一掌虛劈,朝大海底印下。海水驟然分開,裂出百丈寬的海溝,強大之極的掌力繼續下擊,我抬頭擔憂想道,這一下恐怕能將大陸架都打斷吧?閉眼硬抗,忽然身子一輕,一團五彩流光圍繞在我和娘子、小青還有十二星象身邊,亥豬星、午馬星、辰龍星、巳蛇星都累得脫力,回歸星象手串。其它的星象緊緊聚攏在我身邊,緊張地望著天空中的老君。   五彩流光毫不費力擋住了老君一掌,女媧娘娘顯身,收起那五彩流光,化成一條斑斕五彩的手絹,拿在手裡輕輕扇風,微笑問道,「老君好興致,來大海裡練功,難道不怕毀壞地脈,傷及無辜嗎?」這句話綿裡藏針,問得老君一愣,忽然冷笑道,「女媧娘娘誤會了,貧道追捕一個師門的孽徒和兩條蛇妖,才會含怒出手。這孽徒本事不小,還要請娘娘援手才是。」   女媧娘娘搖頭笑道,「老君真是開玩笑,此地空空如也,只你我二人,哪裡有什麼孽徒、蛇妖?老君,你練功失手也就罷了,我替你擋下這一記重招,免得你毀壞地脈,不說幾句感激的話,起碼也不用撒謊騙人啊?」   女媧笑吟吟的幾句話,說得老君百口莫辯,指著海底說道,「娘娘請用法力察探,那蛇妖和孽徒許仙分明躲在下面!」   女媧臉色冷下來,緩緩道,「老君強辯如此,莫非是故意給本皇難堪?本皇法力低微,察探不出什麼蛇妖,只是知道老君下界擾亂三界運行,已然犯了天庭大忌。老君快快請回吧!」女媧娘娘抬出自己三皇的身份,老君不得不低頭,恨恨看了女媧一眼,冷笑而去。   女媧娘娘等待老君離去良久,才緩緩歎氣道,「弟弟,帶著你的小媳婦出來吧。」   我和娘子出來對女媧娘娘大禮參拜,小青這個一向大咧咧的丫頭,見到女媧娘娘也是恭敬得不得了。畢竟女媧娘娘半人半蛇,對於娘子和小青而言,也絕對是偶像級的人物啊。   「謝謝女媧娘娘救命之恩!」我們三人同時說道。女媧娘娘一笑,揮手道,「回去吧,老君被我一番話擠兌之下,短時間不會再下界來找你們的麻煩。不過,你們可要小心他的兩個分身,也都是惹不起狠角色,見到就立即逃跑,或可有一線生機。」   「分身?哪又是誰?」我不解問道。   娘子解釋說道,「娘娘所指,該是兩位天尊吧?一位是元始天尊,一位是道德天尊。」娘子說完,我大吃一驚,恍然道,「老子一氣化三清,他們是三位一體,一個鼻孔出氣的啊!啊,怪不得天地同壽丹是三顆,原來是太上老君準備和元始天尊、道德天尊一起服用的!」   小青笑道,「沒有想到,被我們給先吃下肚子,難怪老君氣得七竅生煙。」   女媧娘娘看著小青一笑,巨大的蛇身扭動,飛空而去,衝我們笑道,「保重,後會有期!」   我突然想到了金九齡和孟姨的事情,喊道,「姐姐,請問金王蛇金九齡和地府孟姨的姻緣如何?金九齡托我向您說好話,幫他做媒啊!」   女媧娘娘笑著說道,「脫胎換骨,良緣天賜!」說完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女媧娘娘消失不見。我對娘子問道,「女媧娘娘的意思,是不是說金九齡大哥和孟姨是有緣分的,只要結婚之後,孟姨就可以脫胎換骨?」   小青搖頭道,「脫胎換骨在前,明明是說讓孟姨變漂亮,就可以和金大哥結成良緣!」   娘子也參詳不透,我看著娘子思索的樣子,心頭一甜,忽然胸口六字真言發出金光,我和娘子、小青此時手掌已經分開多時,體內靈氣被金光驅散,踩不住指嘯雲,飛落向海面。我嚇得大叫,「娘子、小青,救命啊!」   娘子飛出白練捲住我的腰,可是俗話說凡人重過山,娘子也拉不住,一同跌向海面。小青大笑,化成青龍接住我和娘子,向杭州灣游去。坐在小青背上,我們一家人哈哈大笑,劫後餘生,好不幸福。   在我們離開泉先城海上之時,一個白髮窈窕身影從海面下緩緩升起,看著海下泉先城一片廢墟,又看看遠去的我和娘子,對著海面孤單獨立,好不落寞。   這個身影赫然是焦仁賢,望著許仙一家遠去的背影,忍不住低聲叫道,「許仙——」此時她的臉上,說不出是羨慕還是怨恨,古怪的表情堆成一團,竟自癡了。   白雲堆聚,天空降下了一場大雨!   回到家,九月天氣秋高氣爽,安安穩穩的日子無比愜意。我每天打開藥鋪做生意,來看病的病人都恭喜我要得兒子了。看著娘子幸福的笑容,我也是滿足之極。渤海白雲城已經修建好,從白雲城買賣通商而來的北方貨物,在杭州都能買到了。奶牛交易最是火熱,如今在杭州,喝牛奶已經成為一種時尚潮流。當然,引導潮流的是我忠勇國公許仙啦!   煮好牛奶,我心裡琢磨著,如何能製作酸奶給娘子喝,營養更豐富一些。小青回來之後,天天不見人,聽說是和五鬼帶著懾青鬼女們四處去遊逛,我警告她幾次不要亂闖,小心嚇得人,她總是不聽。不過,我心裡可憐那些懾青女鬼,也就任由她們去玩,不是特別管束。   端牛奶給娘子,我咂嗎嘴問道,「娘子,月茹她們千名鬼女的仇算是報了,但是她們的怨氣不散,要想個辦法幫她們投胎才是啊?」   娘子點頭道,「是啊,月茹是個好姑娘,可惜今生福薄,被金鈸法王所害,連人家都沒許,就成了冤魂懾青鬼,唉——」   我忽然一笑,神秘說道,「娘子,等小青回來,我們再次運轉金丹靈氣,下一趟地府。我去找孟姨小姐,告訴她女媧娘娘的兩句話,保準她興奮得忘乎所以。月茹她們的事情,就著落在孟姨身上,一定沒有問題。」   娘子啐罵笑道,「相公,金大哥是孟姨小姐的軟肋,你卻整日捏著不放,真是個敲詐成性的壞蛋!」   我奸詐一笑,對娘子說道,「娘子敢取笑我,可別怪我捏你的軟肋!」   我的眼光朝娘子身上打量,嚇得娘子捂著身子跑進房裡,羞怒道,「相公,光天化日,不要胡鬧。」   小青這瘋丫頭此時跑進來,張口就問,「相公,城門口貼了個榜文,說什麼花石綱的事情,什麼是花石綱啊?」   我失聲叫道,「花石綱?壞了,這要命的玩意兒終於還是臨頭了。」   門外有衙役叫門道,「杭州府台求見忠勇國公,請國公賜見。」   「翰文老弟,老哥哥求見,請開門啊。」我一聽,果然是知府大人的說話聲音,連忙去開門。心裡納悶道,「知府大人無事來找我幹什麼呢?」 第20章、花石挑動天下反之第一話   第一話、法海毒計兩為難   知府大人親自登門拜訪,我將知府迎進客廳,免不了一番寒暄。知府對我雖然還是稱翰文老弟,可是態度卻尊敬得多,我不由得感歎,國公這封號就是不同,雖然是個空頭銜,也是讓知府謹慎小心,生怕言語錯漏。   「翰文賢弟,老哥哥托大,還如此叫你,賢弟莫怪罪啊。」知府陪笑套近乎說道。   我哈哈一笑,執知府的手,說道,「老哥哥說哪裡話,我們自家人,什麼怪罪不怪罪的。以後知府哪裡不舒服,翰文一定去給大哥診治,另外其它的小物件,也定時常送去府上。最近我研究了一種薄荷味的新品種,感覺很不錯喲!」談幾句男人的秘密話題,知府大人立即眉開眼笑,對我的地位隔閡減弱不少。   知府和我客套一陣,才轉入正題,鄭重說道,「翰文賢弟,陛下有旨,命蘇杭二州採辦禮佛所用奇花異草、珍奇金石,送入大內。法海禪師保薦賢弟你當這採辦花石的總監察督辦官,全權負責花石綱運送!」知府將聖旨遞給我看,我心裡暗暗吃驚,雙手接過,默默讀完。   「陰謀,一個天大的陰謀!」我心裡暗罵,法海老禿驢設計這毒計害我,真是足夠毒辣。如果我接旨奉命,花石綱沉重之役,百姓怨聲載道,到時聚眾造反,第一個殺的就是我。若是抗旨,恐怕等不到百姓造反殺我,法海老賊馬上就請下第二道抄家的聖旨。記得小蓮大姐說過,法海曾經去過現代救出許仙,那麼他也一定瞭解了大宋的歷史,此時請皇帝頒旨採辦花石綱,分明就是盼著大宋流寇四起,毀大宋江山基業於一旦!他表面上請旨任命我為總督辦官,看似不念舊怨,將這天大肥差給了我,實則是一招不敗的將殺,我已經沒有了退路。   「怎麼辦?怎麼辦?難道就讓法海佔據主動,自己只能被動防守?」我心裡不甘想道,恨不得聯絡方臘,直接造反。可是,百姓無辜,花石綱勞民傷財,如果能消弭於無形,未嘗不是好事。大宋此時的商貿北伐戰略已經開始,如果國內刀兵禍起,恐怕我之前的努力就化外泡影,全都白費了。   一時躊躇,知府在旁問道,「賢弟,此總督辦官的職位是個肥差,也是個難辦的差事,皇帝陛下和百姓兩頭都不能得罪,老哥哥是理解你此時猶豫之情的,可是聖旨已然下了,還是接旨辦差要緊。」   我心裡一歎,知府大人不愧做官多年,深明其中奧義,一語點破其中的關節。可惜,他不知道法海是擺明了陰我,我心裡可苦啊。   「老哥哥,翰文明白,這就接旨,今後辦差還要仰仗老哥哥多多提點。」我抱拳對知府說道。   「賢弟有何疑難,儘管來找我。時候不早,哥哥我走了!」知府告辭,留下我一人拿著聖旨在屋裡發呆。娘子走出,接過聖旨看了又看,我可憐兮兮說道,「娘子,求你幫我算一卦,看看吉凶吧?」   娘子看我一張晦氣到家的臉,輕歎一口氣,拿出龜甲和銅錢搖卦。叮叮咚咚響了一陣,娘子手一鬆,龜甲竟然碎了,掉落一地。娘子臉色微變,喃喃道,「天像已亂,這如何是好?」   我嘲弄一笑,自語道,「自作自受啊,當初惹上法海,沒有將他殺了,留他一條活路,今日算是自食其果。老天啊,求求你再給我一次就會,我一定狠狠將法海的烏龜頭打爆,不再失手!」   娘子聽我這麼說,不知該笑該歎,皺眉坐在我腿上,喃喃道,「相公,要不我們離開杭州,去峨嵋山隱居幾年。山中歲月容易過,等到天下人都忘記了相公,我們再回杭州,好不好?」   我點頭喜道,「好啊,好啊,娘子,我們到白雲城去隱居吧?大隱隱於市,那裡可是天下萬商雲集的地方,最是繁華,正好隱居修心。哈哈——」   娘子笑道,「相公是怕到了山裡沒有酒喝,沒有肉吃,才要大隱的吧?嘻嘻,就去白雲城隱居好了,那裡五國八蕃各路人馬雲集,正好隱藏身份。」   我的笑容還沒有綻放開,想到一事,卻再也無心笑了。對娘子抱歉說道,「娘子,恐怕我們不能馬上去隱居。皇帝詔書下了,採辦花石綱,如果我不當總督辦官,換個黑心腸的貪官來做,到時民怨沸騰更甚,到時天下大亂,流寇四起,更不是百姓之福。我雖然是個平凡人,但是既然知道了百姓的疾苦,總要想個法子挽救才是。」   娘子點頭笑道,「相公的心腸也是慈悲的很,比得上西天的佛祖了。」   「比佛祖強點,起碼我不會給別人亂下六字真言咒!」想起佛祖就氣氛,害得我無法和娘子魚水之歡。不過娘子最近身孕日重,有個真言咒壓制我也樂意,省得腦子裡瞎想。可是等娘子生了寶寶,這真言咒就真的變得討厭了。到時候,一定要想法子弄下來,否則豈不是影響後半生的幸福?   我一拍大腿,對娘子說道,「不管那麼多了,咱們反正決定隱居,就把保合堂、健身俱樂部賺來的錢,都貼補進花石綱的採辦之中,盡量節省民力,緩和矛盾就是。如果還是無法讓百姓減輕負擔,逼得百姓走投無路,我就冒死上書進諫,非要皇帝撤了花石綱。大不了一走了之,娘子說如何?」   娘子忽然一笑,神秘說道,「相公,法海當上國師,是觀音大士托夢。如果觀音大士再托夢,讓皇帝取消花石綱,你說皇帝會同意麼?」   我看著娘子,驚喜道,「娘子,你的意思是說?」娘子微笑轉身,白光一閃,她腳下祥雲托起,緩緩升空,背後一輪明月虛影映襯,慈眉善目淡淡生光,手托淨瓶,斜插柳枝,活脫脫一個觀音大士下凡!娘子繞著我飛了一圈,嚴肅道,「大宋皇帝陛下聽了,本座乃靈山如來座下觀世音菩薩,聞得陛下一心禮佛向善,甚是欣慰,但是百姓為花石綱受苦辛勞,佛祖心中不忍,請陛下體恤百姓,撤去花石綱,還財於民。善哉、善哉!」   我大喜,摟著娘子誇獎道,「好一個白衣大士救苦救難觀世音,娘子去拍電影,一定可以得奧斯卡獎!」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娘子,忽然笑道,「娘子,唯一一點破綻,就是你的大肚子,觀音不知道和哪個羅漢私通,怎麼竟然壞了身孕呢?」娘子聽了,羞得臉色通紅,對我罵道,「休得胡言,不得對觀音大士不敬。」娘子落下祥雲,坐回椅子上,看著自己的肚子笑個不停。   「看來,要娘子生產之後,才能用這偷梁換柱的法子假冒觀音托夢了。」我點頭說道。   娘子頷首道,「相公,我們的積蓄應該夠撐到為妻生產之後,只要我們花高價僱人採辦、運送花石,相信不會讓花石綱變成擾民之舉。」   我點頭同意,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娘子,有一件事情,要在花石綱之前辦完。我們下一趟地府,找孟姨為月茹等懾青鬼女想個投胎的法子,如何?」   娘子答應,找來小青這丫頭,叫上月茹,四人飄飄蕩蕩向地府行去。我還是和娘子、小青六掌相貼,金丹靈氣運轉,身子駕雲飛行。月茹如今已經是凝陰成實,怨氣內斂,功力大大提升。但是越是功力提升,她投胎的機會越是渺茫,我和娘子不禁都是歎氣惋惜。月茹自己反而看得開,報仇之後人也快樂起來。   「我還沒有去過地府呢,上次到地府門口,閻王命人關了豐都城門,不讓我們姐妹進入。」月茹笑著說道。   我接口笑道,「閻王被你們給嚇壞了,這次去,我要好好諷刺他幾句,看秦廣王的一張老臉往哪裡放?哈哈哈——」   轉眼到了地府,我們直奔孟姨的賭場,孟姨坐鎮其中,正和一個妖怪賭得酣暢淋漓,我朗聲道,「金九齡、、的朋友來了!」   聽到金九齡的名字,孟姨的身子一僵,臉上的申請幾乎是凝固的。等我話說完,她才從死亡邊緣還原過來,一張醜臉扭曲著衝我怒道,「許仙,你敢戲弄本姑娘,信不信我殺了你?」   面對暴怒的孟姨,我是絲毫不怕,見識了一個女人哭泣之後,無論她怎麼裝凶狠,都不可能再嚇住你。孟姨惡狠狠的表情,在我看來不過是色厲內荏的裝腔作勢罷了,我呵呵笑道,「孟小姐,前幾天我找女媧娘娘問了一個朋友和一個女子的姻緣,女媧娘娘告訴了我兩句話,很有意思,不知道你想不想聽呢?」   孟姨嘴角抽動,猛然對賭場裡的客人吼道,「今日歇業一天,都給老娘滾出去!」我心裡一寒,老娘都喊出來,不再自稱姑娘了?   孟姨趕走賭場裡所有人,臉色再變,對我顫聲道,「許仙,你快告訴我,女媧娘娘說了什麼?」   我心裡一軟,本來要敲詐她告訴我如何讓月茹等人投胎的法子,此時也說不出口,直接對她說道,「孟小姐,女媧娘娘說,脫胎換骨,良緣天賜!看來你和金九齡大哥之間,是有希望的。」   孟姨的身子顫抖,激動點頭,「你說的是真的?女媧娘娘說我們是良緣天賜?太好了,太好了——」孟姨的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強忍了回去,轉而愁道,「那脫胎換骨,又如何解釋?難道是讓我變個樣子,才能和金郎在一起嘛?可是,我的樣子根本變不了啊——」   孟姨歎氣,坐在賭場的莊台後,默默發呆。我靈機一動,問道,「孟小姐,請問魂魄投胎之後,樣子是不是會變化呢?前生今世,人的樣子是不同的,對不對?」   孟姨身子一震,眼中閃過一絲堅決,淡淡笑道,「謝謝你的提醒,我明白了。如果要變化我的這副面貌,恐怕只有死過一次再投胎了。」   娘子驚道,「孟小姐三思,你是陰神之體,若是投胎之後,功力全失,而且墜入輪迴,再想成神,難上加難。況且輪迴之後,滄海桑田變化,心智改變,對金大哥的感情也會變了。」   孟姨慘然笑道,「不會的,就是喝乾了我娘做的迷魂湯,我也忘不了金九齡。幾千年的修為功力,我不希罕,只要能和金郎面對面說上一會子話,就是死一百次我也心滿意足。可是,我怕的是,如果我投胎轉世,金郎還會喜歡我麼?他的性子高傲,若是到時不認得我,可如何是好?」   我呵呵笑道,「大姐擔心這個,真是多慮了。我去告訴金大哥,說小姐為了他,轉世人間和他相會,保準將金大哥感動得痛哭流涕!」   孟姨一聽,立即雙眼發亮,說道,「好,許仙,我馬上就去投胎!你幫我去告訴金郎!」   我看這位急性子的孟姨,心裡一陣發笑,不過她對金九齡的執著,也實在讓人感動。我笑道,「大姐,莫急投胎,小弟有事請大姐幫忙。大姐有了幸福歸宿,可否幫幫月茹姐妹,她們千名懾青鬼女好不淒慘,如今報了血海深仇,可是無法投胎轉世,只能流連於陰陽之間,實在是可憐啊。」   孟姨看看月茹,點頭道,「她們的事情我知道,懾青鬼永不入輪迴,這是地府的規矩。懾青鬼落單則被地府消滅,聚群則請天兵除之,不過千隻懾青鬼,就是天兵也不願開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有看到。她們想要輪迴,實在是太難了!」   我不甘問道,「成為懾青鬼又不是她們的錯,憑什麼制定如此不公平的規矩?大姐,求求你再想想辦法,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轉圜?」   月茹笑道,「許大夫,謝謝你為我們姐妹所作的努力,能報仇雪恨,我們的心願已足,不再奢求轉世。能在杭州飄蕩千年,就算是成為孤魂野鬼,我們也是開心的。」   月茹如此說,不過是安慰我罷了,懾青鬼沒有了人的感覺,卻又人的思想,她們要愛愛不成,要情情無處,個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怎麼能不寂寞孤單?我搖頭歎息,娘子也是無計可施。孟姨盯著月茹看了良久,忽然道,「有個法子,或許可以讓她們投胎!」   「什麼法子?」我和娘子、小青、月茹同時驚叫問道。月茹不好意思低頭,我呵呵一笑,「別不好意思,有法子當然要高興了!」   孟姨緩緩道,「佛門大法力的佛光,至剛至陽,可以祛除懾青鬼的怨氣。但是佛光照體,痛苦勝過其慘死之時十倍,如果忍受不了,難以自淨怨氣,就無法洗脫一身怨念,更無法投胎。」   「佛光?這個治療手段,可不好找啊。」我低頭思量,難道找彌勒佛幫忙?可是金鈸法王死後,他留給我的聯繫佛符消失,無法聯絡他。他老人家只給了我一串佛珠,那串佛珠可沒有佛光啊。   娘子忽然道,「相公,我想到個法子,不知道行不行?」我看著娘子的目光,頓時也明白了,呵呵笑道,「那要試試看才知道了!」 第21章、花石挑動天下反之第二話   第二話、孟姨投胎入梁園   如來佛印在我靈魂上的六字真言封印,廢物利用,正好可以當『佛光治療儀』,替月茹等女祛除怨氣、怨念。別過孟姨,回到保合堂,娘子、小青替我護法,我盤腿坐在院子裡,試著激發六字真言發動,發射出佛光。   月茹帶領著千名懾青鬼女從七寶玲瓏塔裡出來,盤旋在我的身邊,一團綠色的陰雲圍繞在身邊,我的身子一陣發寒,六字真言感應到陰氣的逼近,自動發光,金色的佛光透體而出,月茹等女齊聲慘叫,被金光擊飛。我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去看她們,幸好都沒有性命之憂。月茹渾身哆嗦,搖頭道,「佛光太猛烈,我們沒有機會堅持到佛光洗淨體內的怨氣,就已經被佛光彈開了。」   我鬱悶嘀咕道,「功率太強了?怎麼能讓佛光緩慢釋放呢?」我對娘子說道,「可不可以用金丹靈氣裹住佛光,然後一點點釋放,月茹她們也許就能禁受得住。」   娘子擔憂道,「相公,上次靈氣和金光對峙,摧動靈氣瘋狂運轉,為妻可是吃夠了苦頭,這次再用這個法子,會不會——」娘子臉上一紅,擔憂地看了月茹她們一眼,似乎怕靈氣催情的作用再次發生,在月茹等女面前丟臉。   我摟著娘子,偷笑說道,「放心吧,娘子,有了上次合力對付太上老君的經驗,我已經可以中和佛光和靈氣的力量,不會讓娘子和小青出醜。再說,就算娘子動了情,這些鬼女都是未經世事的黃毛丫頭,看不出娘子是累還是動情,相信我沒錯的。」   娘子勉強答應,臉紅紅的端坐在我左側,小青坐在右側,三人手掌兩兩相抵,靈氣流轉。我咬牙說道,「成敗在此一舉,月茹你帶著眾位姐妹附身到我體內!」   「什麼?附身到許大夫你的身體裡?你會死的。」月茹驚叫道。懾青鬼冰寒無比,陰氣深重,就是從水面飛過,也會帶起一絲冰花。千名懾青鬼附身,那真是壽星老上吊——嫌命長啊。我傻呵呵一笑,「忘了忘了,謝謝月茹提醒,你和十個姐妹先附身到我體內,試驗一次。你們自己也小心啊,不要被佛光擊傷。」   月茹點頭,和十個姐妹化成慘綠的綠氣,鑽向我的鼻子。我鼻子癢了一下,忽然就沒有了感覺,整個鼻腔連同呼吸道瞬間結冰!天啊,不會這麼霸道吧?我嚇得趕緊運用靈氣護身,給自己解凍。可是明顯金丹靈氣對懾青鬼的陰氣凍傷不是很對症,解凍比較慢,而我的全身已經全都凍硬了。   娘子和小青手掌與我相抵,寒氣一絲不漏傳入她們體內,小青喜道,「好純的陰寒氣,太棒了!」發一聲歡快笑聲,寒氣竟然被小青狂吸進體內。我的壓力大減,被凍成冰的大腦終於可以想問題了。   「幸好小青可以吸收寒氣,否則我和娘子就大麻煩了。」我長喘一口氣,忽然意識到,娘子性屬炎陽,善於控制三昧真火;小青性屬陰寒,善於控制冰寒陰氣;而我則是居中,什麼也不會(汗,就是一個廢物),可以調和陰陽寒熱,將金丹靈氣控制如意!看來我們三人真是最適合服用天地同壽丹的組合了,難道金丹歸屬於我們,是冥冥中的天意?   顧不得想太多,月茹等人進入體內,冰寒之氣被小青吸走,我恢復了自覺,用靈氣裹起月茹等女,如同一條大河捲住游魚,飛流向體內金光閃耀的六字真言!有了金丹清涼靈氣的隔絕,佛光透過靈氣照射在月茹等女的身上,她們身子顫抖,但是已經可以忍受這洗去怨氣的痛苦。   好比用刀剔去一個人的皮肉,怨氣就是月茹等女的力量根源,如今將怨氣剔除,比在人身上割肉更痛苦十倍。而且,她們必須能忍受這痛苦,否則自然被佛光擊飛,難以奏效。月茹等女開始還是忍著不叫,後來那種剔骨椎心的劇痛,已經讓嬌柔的女子變成地獄裡的瘋狂魔鬼,發出淒厲的慘叫和嘶吼。月茹等女只有最後一絲靈識,就是拚命堅持,堅持到最後一絲力氣耗盡!   那讓心膽顫抖的慘叫,迴盪在我的腦海裡,我的身子也劇烈顫抖起來,發瘋一樣在心裡大喊,「我受不了啦——,不要喊了,快停下——」可惜,月茹等女聽不見,就算是娘子也聽不見。我的雙眼血絲漫布,如同一隻野獸,目露凶光!小青看見我的眼神,嚇得一呆,寒氣滯留在我體內,瞬間一陣寒意襲上頭頂,我清醒不少,大叫道,「小青,別吸寒氣了,讓它們留在我體內,替我降降溫。」我大口喘氣,汗水結冰,可是剛才那可怕的感覺,真是讓自己顫慄。   我幸運想道,當初沒有報醫學院的精神病學專業,實在是正確的選擇。聽一聽淒慘嚎叫就已經讓人發瘋,如果天天和精神病人呆在一起,聽他們的瘋言瘋語,說不定自己都變成精神病了。月茹等十女的怨氣被清洗殆盡,我和娘子、小青也是疲勞不已。月茹離開我的身體,神情變得陽光起來,笑道,「謝謝許大夫,我覺得好舒服,佛光後來照在身上,一點也不痛,反而很享受呢!真想再來一次!」   我誇張道,「再來一次?我快被累死了,哪還有力氣?休息休息,讓下一撥姐妹上我的身吧!」   娘子臉色通紅,小青興奮笑道,「有這麼多寒氣可以吸收,我的寒冰術一定威力大增!」   我叮囑道,「記得看我眼睛發紅,就不要再吸寒氣,留下一些給我降溫!」安排好程序,後面的鬼女再次附身,一批接一批祛除怨氣,速度越來越快。忙了整整一天,到深夜時分,一千鬼女都洗淨怨氣,清清爽爽站在院子裡,或者飛在我頭頂。這些姑娘,絲毫不知道顧忌,當鬼當慣了,天天飛來飛去。害得我不敢抬頭,生怕誰裙底風光露出,我看了會長針眼!   「別飛了,都聽話,乖乖進塔裡呆著,我們要下地府去投胎!」我感覺自己像個幼兒園的阿姨,喋喋不休數落著這些小姑娘。原來沒有發現她們這麼活波,估計是洗去怨氣之後,變得都開朗起來。更有幾個巧手的女鬼拿起針線表演刺繡,弄得針線和絲綢亂飛,要是哪個好事之徒偷看我這個名人,估計得活活嚇出毛病,大喊見鬼!   好容易把月茹她們哄進塔裡,我一拍腦門,說道,「幾乎忘了,去地府投胎,要帶些禮物,否則陰兵鬼卒不打點,她們想投好胎,可不容易啊。」我和娘子、小青到院子裡圍攏,我摧發金丹靈氣,讓地下所種的蟠桃核快速生長發芽,一株桃樹鑽地而出。靈氣不斷輸入,樹上結出了十幾個桃子,我呵呵一笑,「行了,十幾個假蟠桃,已經夠送禮的。再帶上幾萬兩銀子的紙錢,就可以出發了。」   入地府,見孟姨。今天孟姨可是精心打扮,穿著一身紅裙,鳳冠霞帔都準備好,不知道是投胎還是嫁人。孟姨羞澀地對我說道,「許先老弟,以前都有得罪,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則個。將來還要仰仗你幫我和金郎牽線,成就姻緣,姐姐在此給許老弟行禮了。」孟姨蹲下身子一福,如同一隻犀牛蜷縮微笑一般,我無可奈何受了這一禮,心說道,「孟姨小姐,你這次投胎,可一定要投個美人胚子,否則實在是浪費了如此一個大好創意啊。」   「孟姨大姐,可選好了投胎的人家?」我笑著問道。   孟姨點頭,得意道,「祖先世代積善人家,軍旅世家,相貌不凡,家資豐厚,如今主婦懷胎九月待產,正好投胎!」   「不知此人家姓氏為何?居住何方?大姐說清楚,我好轉告金九齡大哥啊!」   孟姨幸福笑道,「謝謝賢弟幫忙,此人家姓梁,世代武將出身,我將來的父親名叫梁冠庭,是蘇州步兵營一位四品統領,在蘇州慶春園置辦房產,一家妻子、老母都住在蘇州。」   我微笑道,「大姐轉世之後,我和娘子一定去探望!到時,我可要認你當個義女,過過癮!」   孟姨開朗笑道,「賢弟自己都是要當爹的人,還認什麼義女?好了,我要去投胎,先將月茹她們安排好,我也走得安心。」   我將紙錢和蟠桃遞給孟姨,笑道,「一些小小禮物,大姐代為送出去,替月茹她們姐妹謀個好歸宿,多謝了。」   孟姨也不客氣,在地府辦事沒有了真金白銀、法寶珍奇的賄賂,是不可能辦成好事的。孟姨帶著月茹等女去投胎,月茹等齊齊走了,忽然,月茹領著眾女對我和娘子、小青下跪,笑著說道,「許大夫、許夫人、青兒姑娘,月茹和眾家姐妹走了。我們和孟小姐說了,今生不喝孟婆湯,要記著許大夫一家對我們的大恩大德,永不敢忘!」說完,月茹她們化成一陣清煙,消失不見。   我大聲喊道,「月茹,謝謝你們的心意,還是喝了孟婆湯,忘了今生的痛苦吧!」   小青笑道,「相公讓她們喝孟婆湯,是不是怕她們投胎之後,都來以身相許,你怕姐姐吃醋?」   我哭笑不得,簡直想拎著小青也扔進投胎的輪迴隧道裡,對小青罵道,「小小年紀,腦子裡都是些什麼東西?小青,你是不是也發春了,該是給你找婆家的時候了。對了,上次林和靖先生來,對娘子說過什麼來著?」我假意問娘子,娘子沉吟道,「好像是下聘!」   小青嚇得魂飛魄散,大吼道,「不許嚇唬我,林先生才不會那麼厚臉皮來下聘呢!」可是小青嘴裡這麼說,臉色卻發白,嚇得灰溜溜飛走,大叫道,「他要是再來,我就一個人回峨眉山!」   我和娘子哈哈大笑,看著小青取笑不已。三人回了陽間,都同時喘一口氣,算是放下了心頭的大石。我忽然提議道,「想不想去看看蘇州的梁家?去看看孟大姐未來的爹娘長什麼樣子?」   小青拍手叫好,娘子也同意,一路駕雲飛去。慶春園很是秀美,雖然入秋,但是蘇杭天氣並無影響,還是一片蒼翠,池塘中荷花謝去,荷葉肥厚,蓮藕飄香。一個大漢在池塘裡摸著泥巴採蓮藕,岸上的懷孕婦人笑道,「老爺,快上來,瞧你的身子都濕了!」   大漢手拿蓮藕上岸,大笑道,「給夫人挖蓮藕吃,吃了蓮藕,正好給我生個蓮藕一般白嫩的千金!」   婦人嗔道,「老爺,人家都盼著生男孩,唯獨老爺天天嚷著要丫頭,真是奇怪!」   大漢哈哈大笑,「生個千金像夫人,我最喜歡姑娘了。我們已經有了兒子,該是生個妹妹給他的時候了。再說,女孩兒有什麼不好?古有花木蘭,今朝有楊家將穆桂英女帥,女兒未必就不如男兒!」   婦人幸福笑道,「好,好,老爺的道理多。就請老爺給咱們的將來的女兒起個名字吧?」   「梁紅玉!女紅之紅,金玉之玉,我梁冠庭的女兒,將來也一定是大大有名的巾幗英雄!」梁冠庭哈哈大笑,我卻幾乎從雲頭上翻倒。   我尷尬看著娘子,又看看大笑的梁冠庭,心裡哀歎道,「天啊,開什麼玩笑?孟姨大姐這次投胎變漂亮是不假,怎麼投胎成了梁紅玉呢?難道讓金九齡大哥投胎當韓世忠不成?就算他投胎當了韓世忠,可是將來紅玉擊鼓戰金兵,金大哥能對金國兵將下得了手嗎?想到這裡,我的頭簡直要疼得裂開,一切都亂套了——」 第22章、花石挑動天下反之第三話   第三話、欽差南下擾黎民   孟姨投胎已經有七天了,我和娘子去蘇州慶春園兩次,梁冠庭和梁夫人恩恩愛愛,絲毫不知道他家已經成了牛鬼蛇神的盤踞之地,無數鬼影出沒,大概都是孟婆為了保護孟姨大姐,派來的陰兵鬼卒當守衛。這倒好,附近幾個閒得發慌的法師巴巴趕來驅鬼,道場才設好,一陣陰風就吹來將法壇吹飛,嚇得和尚、道士屁滾尿流而走。   我和娘子、小青有幸目睹一次,那道士還算是有幾分功夫,可是面對黑白無常級別的陰神,只有大呼救命的份兒。白無常踩著道士的肚子,嚇唬道,「小道士,別再來鴰噪,否則爺爺把你下油鍋炸一遍!」   那道士連連點頭,口裡白沫不停吐出,聽說後來還俗娶妻生子,再不敢當道士了。孟姨大姐投胎,可真是蘇州法師們的喪鐘,大半個蘇州城的法師都被沖天的陰氣吸引來,又都給嚇走了。   娘子聯絡金九齡,將孟姨的事情告訴他,金九齡感動得英雄落淚,連連對我和娘子說道,「謝謝白妹妹和賢弟玉成好事,將來九齡和孟姨小姐成婚,一定請二位列作高堂,大禮參拜!」   我苦笑不已,說道,「金大哥,孟姨大姐投胎進入了梁冠庭將軍的夫人腹中,托生後就是有名的俠女梁紅玉,和韓世忠將軍有宿世姻緣。金大哥,你看這可如何是好?」   金九齡一愣,喃喃念道,「韓世忠?一個將軍嗎?」金九齡的臉色有些陰沉,來回踱步,幾次閃現殺機,淡淡又隱去。對我說道,「賢弟,韓世忠若能得到孟小姐的芳心,我必然祝福小姐和他百年好合。不過,孟小姐會不會喜歡他,還是未定之數!」金九齡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身影淡淡消失。   我和娘子不知道金大哥為何如此自信,小青無意說道,「什麼宿世姻緣?作不得準的。韓世忠如果和孟小姐投胎後所變的梁紅玉見不上面,說不定姻緣就錯過了。」   我心中疑惑道,「如果是姻緣天定,他們相見的機會是一定有的。關鍵是,孟小姐在金大哥和韓世忠之間會如何選擇呢?」   「對了,娘子,孟姨小姐投胎的時候,沒有喝孟婆湯吧?」我突然問娘子道。   娘子搖頭道,「不,孟小姐應該是喝了。如果不喝孟婆湯,不忘今生事,不該今生容,無法達成脫胎換骨的心願。」   我吃驚道,「忘了今生之事,她投胎之後又怎麼還會喜歡上金九齡大哥呢?難道她自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娘子一笑,說道,「輪迴投胎前,只要用同心草的汁液在魂魄上寫下金九齡三個字,來生心裡就會一直念著這個名字,不會忘記的。孟小姐在地府多年,怎麼會不知道這個法子?相公放心,孟小姐轉世後,一定會和金大哥成就姻緣好事的。」   「但願吧,我們已經盡了人事,只好聽天命——」   從蘇州回轉,飛過蘇州城上空,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入城,兩旁的官差驅趕路人,好不威風霸道。居中高頭大馬上端坐一個肥頭大耳的官員,哈哈大笑,似乎對官差驅趕百姓很是興奮,看戲一樣叫好。娘子皺眉道,「這是哪裡的官員,真是不懂體恤百姓,如此作威作福,豈不激起百姓的怨懟?」   我歎氣指指那官員身後的大旗,說道,「娘子看那大旗,他是皇帝派來的花石綱監察欽差!」官員背後的大旗上繡著督辦花石綱的金字,最下面繡了個大大的童字。我鬱悶想道,「此人不是童貫的侄子,就是堂兄弟,狐假虎威謀了好差事,恐怕要給我添亂了!」   真有心就在此殺了他,免得他到杭州去騷擾,惹得百姓怨聲載道。我這念頭才一動,大街上騷亂大起,一個白衣女子竟然真的跳出來刺殺姓童的欽差!   「皇帝昏庸,淮北大旱,不知道救災,反而來蘇杭採辦什麼花石,去禮佛崇道。如此昏君狗官,人人得而誅之!」白衣女子怒聲高叫,我認得她的聲音,是明教方臘的手下,那個曾經和曲師兄同闖皇宮的薛晶!   白衣女子薛晶身形飄動,如一朵白雲落下,手中銀針暴射,一片官兵翻倒在地,痛苦掙扎。她也不願濫殺無辜,直衝姓童的欽差撲過去。那姓童的欽差絲毫不懼,反而笑吟吟看著白紗蒙面的薛晶,笑道,「抓住這小妞,本官今晚要拿她好好樂一樂!」   一道人影擋在欽差和薛晶之間,薛晶一驚,知道遇上了高手,單掌揮出一條白練,繞過擋在面前的人影,攻擊欽差。另一隻手也不停,銀針射出,直取擋在自己面前高手的面門。   我和娘子、小青飛在天上,看得真切,擋住薛晶的是個高壯大漢,一臉凶相,可是武功卻高得可怕,除了方臘、黃裳等寥寥數人外,以此人是我見過的最厲害高手!他吸氣吹出,生生將薛晶的銀針暗器雨吹歪,單掌一劃,薛晶攻擊欽差的白練從中被他一掌劃斷,好不凌厲的陽剛勁力!   娘子對我解釋道,「相公,此人練得是先天罡氣一類的功夫,剛猛無儔,這薛晶輕功、暗器功夫雖好,但絕不是他的對手。」   薛晶翻身落在三丈外,雙手白練飛舞,將逼近的官兵抽倒,皺眉喝道,「何方朋友?為何甘當這狗官的奴才?我乃明教光明右使薛晶,見閣下武功不俗,還望深明大義,不要助紂為虐才是!」   那一臉凶相的大漢落地,我心裡驚道,此人起碼有兩米三零的個頭,多好的籃球中鋒苗子,可惜生在蹴踘流行的大宋,沒有前途了。這大漢沉聲道,「邪教妖女,本官乃是太尉府六品護衛任原,專靠殺你們這些邪教妖人陞官發財,哈哈哈哈——」任原突然放聲大笑,薛晶身子一抖,絲毫吃了暗虧。我心裡驚道,「任原?莫非是那《水滸》中燕青打擂,敗在燕青手下的擎天柱任原?」   只知道任原是相撲高手,沒有想到他的內家真氣也如此霸道,恐怕除了方臘的功力,直撼其鋒芒,鮮有能勝過其者。任原聽了欽差的命令,存心要活捉薛晶,手下留情,避開薛晶的銀針,只是朝她的雙腿、雙臂上招呼,不打前胸後背,免得失手殺了她。薛晶此時大窘不已,本來以為花石綱的欽差一路南下招搖,擾民害民,自己除了他能在方臘教主面前請功一記,哪裡知道遇上了擎天柱任原,此人的武功看似笨拙,實在是大巧不工,專克薛晶的暗器、輕身功夫。   薛晶發狠,雙手白練飛舞,袖中又飛出六條白練,左四條右四條共八條白練,如同章魚的八隻觸手,纏向任原。任原身子躲閃不開,被白練纏個正著。可是任原一聲大吼,身子突然漲大一圈,眼看白練被撐斷三根,餘下的也是斷裂在即。薛晶有了這片刻的功夫,已經射出一蓬銀針雨,籠罩任原身體上下,讓他避無可避。任原的身子卻突然縮小一圈,白練一鬆,他人沖天飛起,直撲薛晶頭頂。   薛晶只覺勁風撲面壓來,躲閃不及,索性豁出去拚個魚死網破,右腿從背後反踢任原太陽穴,一招倒踢紫金棺,和任原同歸於盡!任原的巨掌印在她頂心的一刻,任原也難逃太陽穴上的一腿。   這幾下交手快若閃電,我和娘子看到二人生死一線,已經是來不及救援。我心裡一緊,歎道,這女子的妹妹死在黃裳手下,她此時又要死在任原手下了。哪知道任原那無堅不摧的巨掌印在薛晶頭頂,卻輕輕一轉,扭住了薛晶的脖子,鎖住了薛晶的穴道。對於太陽穴上的一腳,任原如同春風拂崗,毫無知覺,只是輕輕一笑,擦了擦灰塵。   我倒吸一口涼氣,「竟然也是橫練功夫,刀槍不入!」沒有想到,這個欽差身邊竟然有如此高手保駕,不但精通內家真氣,還練得一身外家橫練,豈不是無敵了?   我對小青說道,「青兒,拜託你救救那薛晶,否則可惡的欽差就拿她當洩慾工具,給糟蹋了!為了曲師兄和方臘大哥,我們要救一救她。」   小青撇嘴笑道,「有事求我就叫青兒,沒事兒就叫小青丫頭,相公你可真勢力!算了,救她就救吧,反正我喜歡漂亮的女孩子!」小青挖苦我幾句,飛下雲端去救薛晶,我和娘子、小青三人分散,金丹靈氣斷絕,我直直朝蘇州城大街上落去,嚇得我臉色發白,心裡罵道,「小青你個冒失鬼,等我們落地再走啊,急什麼!」娘子飛身一條白練拉住我,才算沒有讓我摔成肉餅。我氣得大罵小青,此時再另一條街,小青已經開始救人,打得官兵哭爹喊娘。   娘子和我對視一眼,無奈搖頭,向蘇州城外行去,趕快離開是非之地。那邊小青是不可能遇上對手的,任原這種檔次的高手,方臘對付他都勝算十足,小青出手,三招就擒下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欽差姓童的官員,武功也頗為不俗,看見小青厲害,嚇得跳房逃走,蹤影不見。小青解開薛晶的穴道,呵呵笑道,「我家相公叫我救你,現在救了你,快走吧!」   薛晶被小青的「武功」之高,驚得目瞪口呆,機械點頭道謝,飛身逃走。小青看了一眼重傷的任原和滿地官兵,笑道,「再敢騷擾百姓,本姑娘扒了你們的皮。都給我滾!」   小青飛來,將她的英勇給我和娘子一陣大講,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小青,你救人的時候,蒙面了嗎?」   小青一瞪眼,說道,「蒙面幹什麼?啊呀,糟了,我忘記了!」這丫頭反應過來,我已經抱著娘子哀嚎,大罵道,「你不蒙面,那欽差到杭州,來見我的時候不是立刻認出你了?小青啊,你怎麼這麼糊塗呢!」   小青被罵得急了,賭氣道,「那我就把自己變成一個醜八怪,讓他們認不出不就行了?」   我鬱悶搖頭,「你變化了樣子,難道要我向鄰居們解釋,對不起,大家別誤會,我家有兩個小青,一個漂亮一個丑,大家多包涵!這行麼?」   小青不語,娘子也是發愁,搖頭道,「相公,船到橋頭自然直,毋須擔心。我們趕緊會杭州安排,那欽差恐怕明日就要到杭州了!」   回到杭州,又有一個天大的壞消息臨頭。皇帝應法海老賊的請求,決定重修已經倒塌的雷峰塔!我從知府大人處得知了這個消息,竟然和花石綱一起,都由我來督辦。法海老賊,你到底要搞什麼花樣?   雷峰塔,這個不祥的徵兆,想起它就想起娘子的宿命,讓我心頭一陣發寒。法海老賊逼我修塔,根本就是逼我抗旨!老禿驢,你好狠啊! 第23章、花石挑動天下反之第四話   第四話、左右逢源巧轉圜   轉天大早,我收拾好一身官服,麻煩小青招來五鬼中的伶俐鬼大福,充作家丁,向杭州府行去。採辦花石綱,皇帝特意在杭州建立應奉局,那童欽差要是來到杭州,估計馬上就要去應奉局赴任,我好歹也是地主,這地主之誼總要盡到,說不得要擺幾桌接風酒,大醉一場。   知府大人的消息靈通,神秘對我說道,「賢弟,聽說這個欽差可是當朝童太傅的同宗堂弟,名叫童相!可是一等的貪財好色人物,而且男女不拒呢。」   「男女不拒?什麼意思?」我奇怪道。   知府大人掩口笑道,「賢弟糊塗,男女不拒,就是男女通吃,龍陽之興頗足啊。」   「不會吧?童相欽差,竟然喜歡那調調?」我心裡想起那粗壯大漢任原,不由得暗笑,難道童相的同性戀情節,是喜歡粗壯大漢不成?一想到任原和童相之間可能有的曖昧之情,我不由得一陣乾笑,這下真是開眼界了。早聽說古代的達官貴人,經常有各種怪癖,沒有想到我有幸遇上一個。   童相人馬進城,我和知府大人一齊迎接,童相宣讀了聖旨,轉而對我笑道,「國公在上,受下官一拜。早先聽堂兄提起國公,大加讚賞,此次下官前來,堂兄特意吩咐我尊國公為上,一切聽國公的安排行事。還望國公多多指點!」   我正視這童相欽差,一表人才的外相,說話也是客氣有禮,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裡想得到他一路行來招搖過市、擾民滋事,是個大大的官痞!我心裡歎氣,面上微笑說道,「童老弟莫要見外,叫我一聲許大哥就是。童太傅與我交情深厚,以後我們就是自家兄弟。」我為了表示友好,拍了拍童相的肩膀,哪裡知道他的臉色一紅,竟然衝我笑起來。我心裡害怕,鬱悶想道,「他不會是對我有了感覺吧?寒一個先——」   任原也隨著童相入席,童相拍著任原的肩膀,笑著介紹道,「這位可是汴梁鼎鼎大名的擎天柱任原任將軍,相撲之技天下無雙。此番下官來杭州辦差,高太尉看在堂兄的面子上,才派任將軍保護隨行,下官很是感激呢!」說著,童相親暱地執著任原的手,笑道,「來,下官敬任將軍一杯,更遙敬太尉一杯!」   知府面色不愉,童相不敬地主,先敬任原,這已經是亂了禮數。我哈哈一笑,舉杯對任原說道,「將軍的大名,本公早有耳聞,素聞高太尉的相撲之技也是海內聞名,不知道和將軍比,誰更高明一些?」   任原粗聲道,「國公取笑了,任原怎敢與太尉相比?太尉的相撲之技,自然是在末將之上。」   我呵呵笑道,「將軍無須過謙,皇帝陛下和高太尉蹴踘,太尉的球技高超,陛下皆是自認不如。可見,技藝所長,無尊卑之分,將軍相撲之技高明,可是有目共睹,相信太尉大人也是服氣的。來日一定請將軍多多指點本公,不吝賜教啊!」   我這一番說辭,那任原聽後大喜,連連搖頭口稱不敢,可是眉毛揚起朝天,心底卻是得意之極。知府大人見我如此說,也不好發作,一桌人喝酒聊天,好不熱鬧。那任原和童相開始都有些拘束,三杯下肚,我的酒量之大讓任原起了較量之心。他頻頻向我敬酒,我心下一笑,暗道,「小樣兒,國公爺我可是喝二窩頭練出來的酒量,在大宋這個白酒製造工藝低下的年代,我的酒量不說第一,也是上流。別看你個頭兒大,喝倒你還不是問題!」   「任將軍,有酒無令,喝得不痛快,不如我們行酒令喝酒,看誰輸得慘?如何?哈哈哈哈——」我借酒裝瘋,也不顧什麼禮儀尊卑,扯開衣服就要和任原划拳行令。   知府大人看不下去,告罪先走了,剩下童相、任原和我,再無顧忌,放肆大喝起來。伶俐鬼大福在旁伺候,給我和童相、任原斟酒。大福手裡功夫十足,斟酒的時候,給童相、任原倒得滿滿不溢,給我只是淺淺一斟,他們看不出分別,可是十幾杯下肚,我就等於是少喝了一半,豈能不贏?   「五魁首啊,八匹馬啊,六六順啊——」我和童相對拼,瞬間又贏了,童相喝得臉色通紅,衝我嘿嘿傻笑。任原實在有量,紅著臉叫道,「國公爺,我們再來!」   我搖頭道,「玩膩了這個,咱們換一個!本公教你一個新玩法,簡單刺激!剪刀、石頭、布,石頭砸剪刀,剪刀剪布,布包石頭,簡單又好玩,敢不敢來?」   任原瞪著牛眼,盯著我的拳頭,喊道,「玩!」   「剪刀、石頭、布!」我大喊出手,伸出剪刀,任原的蒲扇大手五指張開,出了個布。我哈哈笑道,「剪刀剪布,你輸了,喝!」任原不服氣,鬱悶喝了一大碗。   「國公爺,我們再來!」任原大叫,再次出手,喊過剪刀、石頭、布,他伸出缽大的拳頭,瞪眼查看。我笑瞇瞇同時伸出了五指,說道,「布包石頭,你又輸了!」   任原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拳頭,鬱悶地又是一大口酒,叫道,「國公爺,再來,再來——」   點子正再加上碰上一個菜鳥,想不贏都難,我看著任原連輸二十次,喝得頭暈腦漲,對我混沌之極地說道,「國、、姑,我任、、圈、、服了——」我仔細聽了好久,才明白,他是說:國公,我任原服了!看著任原狗熊一樣溜到桌子地下,我冷冷一笑,和我玩你還太嫩了點!   「國公,你好壞!」那邊半醉的童相,突然對我說道。我幾乎忘了童相在側,嚇得心裡一驚,看來我自己也有些醉了。那童相身子站起,忽然歪倒在我身上,伸手摟著我的脖子,笑道,「許大哥,你的酒量真是好,小相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喝酒贏了任原的人,真是太崇拜大哥你了。」   膩聲膩氣的童相,眼角帶著七分淫褻的光彩,打量我的全身,我渾身發寒,酒被嚇醒大半,推開他說道,「童賢弟,你喝醉了!來人,扶童大人回房休息。」知府衙門裡的僕人攙扶童相和任原下去,大福攙起我,回家而去。   大福低聲說道,「相公真是好酒量,那任原都被相公喝倒了。」   我低聲笑道,「還要多謝大福手下功夫,讓我少喝了不少,才能勉強贏他。」   「相公,那童相大人,似乎有些怪異啊?」大福曖昧一笑,搖頭不已。   我臉色發紅,罵道,「死玻璃,讓他不得好死。本來以為他只是一個貪官,沒有想到更是個淫蟲,還好什麼龍陽之興,真是個人渣!算了,現在不得罪他,將來一定好好修理他一番。」   大福和回家,今天的外交很是成功,和新到的欽差打成一片,這樣起碼面子上可以多撐幾天。那童相喜歡男人,實在讓我鬱悶,以後對付他可要處處小心才是。倒是任原,頭腦不是很靈便,好對付。我心裡算計著,和童相連成一氣,將重修雷峰塔的工程讓他去做,然後偷梁換柱,把建築材料換成劣質的木材和磚石,讓塔建起不出十年就塌,法海的奸計便無法得逞。嘿嘿!到時有童相當替罪羊,我也可以置身事外。把虧空的錢,都給那童相,此人貪財好色,一定不會拒絕。要好好定個局,讓他難以擺脫干係才是!童貫啊童貫,你的堂弟人品太差,我拿他當墊背,你多擔待吧,嘿嘿。   回家進屋,發現曲師兄上門來拜訪,見到我就笑,說道,「翰文日前讓小青姑娘救了薛晶,師兄代方臘大哥和薛晶妹子來登門道謝!」   「哈哈,師兄你猜到是我啦?太沒有懸念了,呵呵。」我開心笑道。看見曲師兄滿面紅光,看在最近很是開心,我心裡也很是高興,眨眼問道,「師兄,你為了薛晶上門道謝,難不成你對她有了好感,要給我添位嫂子了?」   曲師兄大笑搖頭,「翰文休得取笑為兄,你知道我立志終身不娶,對薛晶只是教中姐妹一般的情意,毫無男女私情。倒是薛晶妹子,對方臘大哥情有獨鍾,奈何方臘大哥在師妹阿嬌死後,對於天下女子都心冷得很,對薛晶妹子一直冷淡,唉——」   我心裡笑道,「方臘對天下女子都看不上眼,恐怕不是因為他師妹為他而死,而是因為他喜歡師師才是真的!男人啊,對於喜歡自己的女子只有感動,對於自己喜歡的女子才是癡迷!」   「對了,曲師兄此次來杭州,恐怕不僅僅是向我來道謝吧?皇上御封的欽差童大人到了杭州,監察花石綱採辦,師兄莫非為此而來?」我看著曲師兄,直言問道。   曲師兄點頭道,「翰文,我不光知道童相為欽差到了杭州,更知道皇帝委任你當了杭州應奉局的花石綱採辦督辦官。」師兄目光複雜看著我,欲言又止。我心裡明白,淡淡說道,「師兄不要為難,有什麼話儘管直說。花石綱勞民傷財,動搖國本,我對這皇差是深惡痛絕。奈何身為大宋子民,怎能不遵皇命?我也只得以保合堂的財力,略略緩解一下百姓的負擔,這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了。更多的努力,恐怕就要師兄想辦法,翰文一定支持師兄!」   曲師兄面露喜色,點頭道,「翰文識大體,體恤百姓疾苦,我沒有看錯你!雖然今時今日賢弟已經貴為國公,但是對於百姓疾苦的關懷,和當初的許翰文毫無二致。翰文,你有此心意,為兄真的很欣慰!」   「大哥說哪裡話?你我都是平民出身,街坊鄰居、杭州百姓,莫不是你我的親人,怎麼能富貴忘本,做那等不義之人?」我越說越激動,曲師兄也不住點頭,對我說道,「翰文,等方臘大哥有了計較,我一定來通知你,翰文放心,我力勸方臘大哥,絕不能讓你為難!」   曲師兄離去,他長長鬆了一口氣,坐在椅子裡看著房頂,心道,「如此左擋右拆,到何時才能算是個頭兒啊?」   心裡疲勞之極,藉著酒勁昏昏睡去。正睡得香甜,就聽見娘子叫我說道,「相公快醒醒,大事不好!」   我一激靈爬起,叫道,「娘子,怎麼了?法海殺來了不成?」   娘子失笑,說道,「什麼法海殺來了,相公又說夢話。是那童相欽差,晚上遊湖看見了晏幾道大人的如夫人玉嬌妹妹,非要拉她上船陪酒。玉嬌不幹,惹惱了童相,被扣在船上。沈明堂去解救,不想言語不和,激怒了童相,任原將沈明堂打成了重傷,如今沈夫人正急得大哭,求相公去救命呢!」娘子說完一歎,搖頭道,「沈大官人如今改邪歸正,不再留戀那煙花之地,一心經營產業,那想天上落下橫禍,真是可憐。」   我氣得大罵,「童相這個死玻璃,就不能安靜一天嘛?沈明堂這個倒霉鬼,怎麼總是給我找事兒?」說歸說,我還是飛速趕往沈家,沈大官人重傷,要立即救治才是。才出門,就看見沈夫人派人用門板抬了沈明堂到保合堂來,滿臉鮮血,呼吸不暢,已經是垂危的徵兆。   我心驚不已,對娘子低聲道,「快用靈氣護住沈明堂心脈,否則來不及了。」   娘子點頭,靈氣渡入沈明堂身體,我替他檢查身體傷害狀況,肋骨全斷,鼻樑被打折,牙齒脫落三顆,最麻煩的是沈明堂肋骨斷裂,應該刺傷了內臟,此時內臟出血,不開刀無法治療。   我將沈夫人安撫住,對娘子、小青說道,「找一間淨室,書房就可以,準備手術!」在書房門口,我用宣紙寫上大字:手術病房,嚴禁入內!用白酒消毒手術刀,對沈明堂進行胸腔切開手術。   「娘子,靈氣止血!」   「小青,將蟠桃汁液淋在內臟傷口上,替傷口消毒,促進癒合!」   我一邊吩咐娘子和小青的工作,一邊謹慎替沈明堂「開膛」。跳動的肺葉出現在眼前,娘子靈氣替沈明堂止血,我用鉗子將碎裂的肋骨鉗出,沈明堂此時已經徹底昏迷。娘子說道,「相公,要不要禁錮沈明堂的魂魄,否則他入了地府,再招他回來就要廢一番手腳了。」   我鬱悶點頭,「也好,求閻王辦事麻煩,娘子將沈明堂魂魄先收起,手術完畢再替他還魂!」   碎骨清理完畢,蟠桃汁液淋在傷口上,皮肉緩緩生長,我鬆了一口氣,看來假蟠桃的效果雖然沒有原裝蟠桃那麼強,但是還是有仙力的,起碼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明顯刺激細胞生長!   沈明堂的身子如同一輛破車,被我和娘子、小青勉強縫縫補補修理好,將他魂魄封入體內。沈明堂醒來,看見我第一句話就喊道,「翰文,快救玉嬌,姓童的欽差要對玉嬌不軌!快——」一口氣上不來,沈明堂又暈了過去。   我心裡著急,帶著大福飛速趕往西湖,祈禱道,「玉嬌啊,但願那童相不是十足的禽獸,此刻還沒有對你如何,否則我可對不起晏幾道老大人了!」 第24章、花石挑動天下反之第五話   第五話、晏七忠言遭貶斥   西湖邊上夜色如畫,歌舞昇平背後的陰暗骯髒誰能看見?畫舫之上,童相淫笑著將玉嬌壓在身下,我看得怒火上撞,怒喝道,「放開她!」跳上小舟,我對艄公急道,「快靠近畫舫!」艄公搖櫓,低聲道,「國公您可算來了,這欽差大人強姦良家婦人,真是無法無天啊!」我聽了,羞愧低頭,難以面對善良的艄公。   跳上畫舫,童相嬉皮笑臉看著我,身子竟然依舊壓在半裸的玉嬌身上聳動不已,笑道,「許大哥,有沒有興致一起樂一樂?晏幾道那老兒好福氣,娶了一房如此美貌的如夫人,他年老無力應付,我正好幫忙!哈哈哈哈——」   玉嬌痛苦呻吟,羞憤欲死,看見我來了,哭叫道,「許大哥,救我——」我氣得趕上前,一個耳光抽向童相,怒道,「禽獸,放開玉嬌!」童相伸手抓住我的手掌,眼神閃過一絲戾色。我大恨不已,此時渾身靈氣被封,和平常人無異,難以抗衡童相這等武林高手。   童相不顧羞恥,從玉嬌身上下來,冷笑道,「國公自重,本官和小娘子樂和樂和,無傷大雅,國公何必如此動怒?」   玉嬌掩上衣服,撲進我懷裡,大哭道,「許大哥,這個禽獸污辱我,你要幫我報仇啊!」   我拍著玉嬌的後背,點頭道,「玉嬌妹妹,不要傷心,大哥幫你懲治這禽獸不如的東西。」我含怒扭頭,對童相罵道,「無恥的淫蟲,玉嬌是我的師妹,更是晏幾道老大人的夫人,你怎麼敢污辱她?大福,將童相綁了,送到杭州府衙治罪!」   大福跟著我上船,剛才看我吃了虧,已經是不忿,此時聽了我的話,大步走向童相,抓他的脖領子拿人。童相冷笑道,「國公爺以為一個奴才,就能拿下本官不成?」   大福一笑,說道,「童狗官,拿你這等貨色,我一個奴才足矣。」童相大怒出掌,成心打死大福,給我一個下馬威。我心裡大怒,雖然我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國公,可是童貫見了我還要給七分面子,一個小小的欽差仗著童貫的勢力,不拿我放在眼裡,我這一口氣如何能平?玉嬌哭得淒慘,我心裡更是煩悶,大叫道,「大福,打折姓童的雙腿,看他還怎麼四處去騷擾百姓?」   大福領命,任憑童相一掌印在自己的胸口,單掌抓起童相的脖領子,高舉過頭,呵呵笑道,「國公爺要你一雙腿,做奴才的只能聽命了。」大福袖子一拂,一股陰寒鬼氣侵入童相的雙腿,他牙齒打顫,瞬間臉色慘白,雙腿軟軟垂下。   任原本來以為童相輕而易舉就擊殺了大福,可是瞬間勝敗易位,任原大驚,衝上來撲向大福。大福微笑一眨眼,任原從他的身子上直撲過去,大福化為虛影,任原無處受力,身子失去平衡。大福瞬間凝形,單掌在任原後心一掌,將他生生打飛掉入西湖。   「相公,可也要一併打折任原的雙腿?」大福笑著問道。   我怒氣微微順了些,搖頭道,「算了,抓這童相去見知府大人!」我走到童相面前,左右開弓,抽了他十幾個耳光,怒道,「回去向童貫告狀的時候,別忘了說,要想治好你的腿,就再求我打你十幾個耳光,跪在晏幾道大人家門口三天三夜請罪,我或許可以考慮!」   童相被大福送入知府衙門,收入大牢。我陪著玉嬌回到沈明堂家中,晏幾道大人寄住在沈園的後園,很是清幽的一片園子,正適合詞人吟風弄月。可是晏幾道出門訪友,何承想會出了如此事情?   我對玉嬌安慰道,「好妹子,別多想,這事情過去,別放在心裡。童相那混蛋,大哥定然要他生不如死,替你報仇!」古代女子對貞操觀念看得極重,我怕玉嬌出意外,一直陪她說話近一個時辰,開解欲她。臨行,玉嬌眼睛紅通通的,哭得已經快昏倒,低聲抽泣道,「許大哥,我不會懷上那壞蛋的孩子吧?那樣可要我如何見人,相公會恨死我的。」   我心酸不已,搖頭道,「玉嬌妹妹放心,大哥替你開一副藥,不會讓你懷上那壞蛋的孩子。」   玉嬌又哭道,「許大哥,今日裡有許多人都看見了那淫賊對我、、對我不軌,今後流言蜚語,我可如何是好?大哥,我真想一死了之,無顏再苟活下去。」   我抓住玉嬌肩膀,大喝道,「傻妹妹,你怎麼這麼糊塗!你只要心裡還是愛著晏幾道晏大人,身子不過是皮囊而已,不需要在乎的。只要你的心沒有被他污辱,你就還是我的好妹妹玉嬌!人生苦難良多,要學會忘記,不能動不動就說死。你死了,師傅他老人家無兒養老,還要靠你照顧,難道你忘了嗎?」   提到師傅王老通,玉嬌緩緩點頭,哭著答應不尋死。我不放心,特意安排沈夫人陪玉嬌過夜,更讓幾個丫頭輪流看護玉嬌。大福來接我回保合堂,說了知府大人對童相的處理,氣得我幾乎炸了肺。   「什麼?知府將童相責打五十笞刑,然後送入府衙後堂養傷?他糊塗了不成,強姦良家婦女,為什麼不判童相一個絞監候?」我沖大福一陣大喊,發洩不滿。大福看著我,臉色也是難看之極。   我定了定情緒,對大福搖頭道,「對不起,大福,我太激動了。這事和你無關,還要多謝大福兄弟你相助才是。」我早意料到知府會輕判童相的罪,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不公,幾乎就是不予處罰,反而是待童相如上賓。   大福勸我說道,「許相公,您別生氣了。自古官官相護,我見得多了。晏幾道大人是朝廷告老的命官,尚且難保家室平安,普通百姓更哪裡有安穩活路喲?」   大福唏噓不已,我的心一片冰涼。這才是真正的現實,冷酷而無奈。童相是童貫的堂弟,就是在畫舫上當著西湖強姦婦女,知府不敢管,百姓更是不敢管。我這個國公管了,可是知府大人更得罪不起童貫,也當然「法外容情」,放了童相。什麼是正義?除非我讓小青化了原形一口吞下童相,否則玉嬌的仇如何能報?   氣得我幾乎咬碎滿口的牙,但是越發無奈。特權,無窮無盡的特權!雖然我擁有了不同於普通人的爵位和特權,但是以特權對抗特權,保護百姓和親友,似乎還是那麼的難以為繼。也許曲師兄他們加入明教,去造反鬧起義,才是對的吧。我痛苦搖頭,不願意再想這些。   「為什麼讓我生活在一個這樣的年代?我已經厭煩了,好想可以回去現代,回到我習慣的城市,過著雖然也有瑕疵,但是起碼還有公平可言的生活。不用為國家擔憂,不用為百姓奔波,只是享受著該屬於自己的一份幸福。」我在心裡默默想著,立在杭州的夜色中,久久不動。   花石綱正式開始征辦,我看著京城送來的清單,幾乎大罵皇帝昏庸。光是漆就要征發十萬斤,那是什麼概念?整個江南蘇杭二州的漆產量,每年不過五萬斤,算上存貨也不可能湊足十萬之數。剩下的太湖石、芍葯花、玉雕如意等等,無不是索要千件之上。   我看到一行佛珠數目,「瑪瑙佛珠一千掛,檀香木珠一萬掛,松木珠一萬掛……」,難道天底下的和尚都沒有佛珠戴了不成,為什麼佛珠也要這麼多?再看後面的拂塵一項,馬尾拂塵要一萬柄!我心裡冷笑,就是讓天下的馬都成了禿尾巴,恐怕也湊不齊萬柄拂塵吧?   我將清單拿給娘子看,搖頭苦笑道,「娘子,你我想得太簡單了。保合堂的財力貼補進花石綱的採辦之中,也不過是杯水車薪,難以解百姓的苦難。皇帝難道瘋了不成,這花石綱根本就是自毀長城,自摧國本,天下都要被他逼反的!」   娘子皺眉道,「相公,是否讓為妻冒險入宮一次,幻化成觀音大士的模樣,去勸勸皇上收回旨意?」   我搖頭道,「娘子身孕已經快八個月,不能再長途奔波,而且法海在京城,娘子此去太危險,絕對不行!該是拜託師師想辦法的時候了——」我歎氣一聲,但願師師這顆棋子,能扭轉我如今的敗局頹勢吧。   我請林和靖先生以我的口氣,修書一封,請師師代轉皇帝陛下,力陳花石綱的弊端,言理切害,林先生字字珠璣,說得我看了都是不住讚歎,相信皇帝也會有所觸動。   信寄出,估計半月後就能快馬送到京城師師手中。這幾天看不見童相和任原,我心裡想道,這兩個傢伙恐怕正琢磨著如何告我的黑狀,圖謀報復吧?老子不怕,有什麼儘管使出來吧。逼急了我,就和方臘起義鬧革命,先拿童相和任原開刀祭旗!   晏幾道老大人回家,雖然眾人都瞞著他,可是流言蜚語無孔不入,他怎麼能不知道玉嬌受辱的事情?可是晏幾道什麼也沒有說,對玉嬌一如既往,我不由得欽佩晏幾道此人的胸懷,在古代能得如此男子胸懷,不愧是我的偶像,果然是大智慧大胸襟。晏老大人體察花石綱的危害,和我商議了幾次,他也給皇帝上書一封,力陳花石綱的危害。上書送走,我和知府大人商量著暫且拖著花石綱的籌辦,否則民變之日恐怕不遠。   生漆籌備了三萬斤,運往京城。押送漆綱,已經耗盡了蘇杭的販運商隊,民夫花錢雇來,也少有人願意幹這等長途的累活兒。看來再要採辦其它物品,不發榜文強行召民夫是不行了。這個得罪人的差事,我是萬萬不想幹的。   半月過去,京城的快馬傳書總是催促督辦十萬斤生漆運送京城,對於奇花異草也催得緊急,我手頭無人可派,只能乾著急。就在此時,知府大人上門,臉色有異,問道,「翰文,你下榜文召一萬民夫運送花石,為何不和我商量一下?此時正是收割季節,誤了農時,可是大事啊。」   我奇道,「知府大人說笑了,翰文連日來何事不和老哥哥商量,怎麼會下榜文幹這等荒唐事?」   應奉局衙門外傳來一聲冷笑,童相踱步進來,「國公無須驚訝,是下官看國公繁忙,替國公出了榜文,落上了國公的名字。如今杭州城大街小巷裡都在問候國公身子安好,連帶國公祖宗十八代都一起問候了。哈哈哈哈——」   看見童相,我驚怒交集,道,「是你這淫賊幹的好事!你、你、、怎麼能下地走路,這不可能!」   「阿彌陀佛,許國公用鬼氣邪法傷人,實在是殘忍暴虐之舉,難道受那青、白二妖蠱惑,國公已經失去人性了不成?」法海老和尚居然從門外進來,跟在童相身邊。童相有了法海撐腰,冷笑道,「法海大師,您施展佛門大法力,替下官討回公道,不要放走了妖孽。還有就是許國公,妖氣纏身,大師可要多多照顧他啊。」   法海目光冰冷,看著我肅然而立。我心中閃過危險的氣息,對陪在我身邊的大福說道,「大福,通知娘子,法海大師來看望我,今日不回家用飯了。快去——」   大福點頭扭身就走,法海冷哼一聲,低吼道,「妖孽,哪裡走!」手中九環錫杖揚起,一道金光直落大福的後背。大福被打得一跌,借勢滾進後堂不見。法海微微吃驚,似乎沒有想到大福居然可以抗他一擊。   知府大人咳嗽一聲,替我說話道,「法海禪師,應奉局乃是朝廷衙門,方外之人不便入內。大師請自重,不可在應奉局內隨意傷人。國公乃是陛下親封的一等公,國公面前,不得無禮!」   童相冷笑道,「知府大人,別怪我不提醒你,許仙這國公的位子,不知道還能保多久了。晏幾道老兒不知死活,上書言廢花石綱,已經被陛下降罪,謫貶嶺南,估計和他的老婆要死在路上,可惜了那白白嫩嫩的小娘子。大人,你可不要步了晏幾道那老兒的後塵啊——」   「什麼,晏老大人被貶?」我失聲叫道,「我明白了,童相啊童相,你這無恥的奸賊,一定是你在其中搞風搞雨,陷害晏老大人!」   童相冷冷道,「國公爺,現在你手下的奴才逃走了,我看你還有什麼本事耀武揚威?」童相冷笑向我走來,低聲淫笑道,「今日你成了本官的階下囚,下官會讓國公爺嘗嘗本官的手段,準保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報你當初縱僕傷我之仇!」   童相撲向我,我閉目束手待斃,耳邊傳來小青一陣笑聲,「相公害怕啦?」   娘子輕聲對我說道,「相公莫急,為妻來了。」   娘子現出身形,白光一閃,童相被娘子一掌扇飛,貼在牆壁上嵌了進去,估計渾身骨頭沒幾塊是好的了。娘子怒目盯著法海,法海冷笑道,「大膽蛇妖,竟敢白日傷人,本座今日定然收了你!」   我大怒道,「法海妖僧,休要血口噴人,要打就打,我和娘子豈會怕了你?今天就叫你知道我的厲害!」摩拳擦掌,我、娘子、小青和法海對峙,準備大打出手! 第25章、花石挑動天下反之第六話   第六話、打狗惹來護犬人   娘子攔住憤怒之極幾乎暴走的我,面對法海,沉聲問道,「禪師,白素貞和小青一心向善,在杭州救人無數。不知道犯了哪條天規戒律,惹得禪師數次大動干戈與我夫婦二人為難?」   法海冷冷答道,「蛇妖,休要花言巧語,你和青蛇妖不再深山修煉,來我江南佛地惑亂眾生,就是犯了天條!和許仙凡人結合,人妖畸戀,大罪其二。寡廉鮮恥,背夫再醮,和這假許仙勾搭成奸,其罪三也!有此三罪,雖五雷轟頂、烈火焚燒不能贖清你罪。」   在旁的知府大人和眾衙役都聽得莫名其妙,就是嵌在牆裡的童相也露出吃驚表情。知府大人喝道,「法海禪師,您說如今的忠勇國公許仙是假的?這怎麼可能?」   有些受過我和娘子治病恩惠的衙役,都低聲罵法海胡說八道,對他怒目而視。法海毫不在意,只是盯著我和娘子冷笑。我拉著娘子的手,低聲道,「娘子不要聽法海禿驢胡說,娘子救死扶傷,除瘟去疫,是杭州百姓心裡的白衣觀世音,入世修行怎麼是罪?許仙對你無情,娘子和我真心相愛於後,連女媧娘娘都說我和娘子是美滿姻緣,何時輪到一個不懂得情為何物的老禿驢來教訓咱們?」   娘子點頭道,「相公,為妻明白,不會亂想自苦的。」娘子微笑看著我,摸了摸我的臉,轉頭對法海說道,「禪師佛門高僧,不明情慾何物,人妖相戀何罪?當年玉帝的女兒下凡,和牛郎婚配,傳下一段仙凡相戀的佳話。牛郎織女可以成就姻緣,我和相公為什麼不可以?」   法海大怒,吼道,「妖就是妖,人就是人,倫常如何能亂?白蛇,受死吧!」   法海抽出九環錫杖,當頭砸向娘子。娘子大袖招展,帶偏錫杖,持劍和法海斗在一處。法海手下帶來不少和尚,齊齊唸經,小青捂著耳朵叫道,「好煩的和尚,都給我閉嘴!」張口噴出寒氣,十幾個光頭瞬間倒地,成了十幾根冰棍。   娘子大驚,拉住小青,搖頭道,「青兒不可妄傷人命,帶相公走!」   小青拉著我衝出門,任原看到小青,嚇得一縮博子,本來帶著人馬圍堵於我,此時卻第一個逃走。看來,小青給任原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下半輩子他見到小青都會嚇得發抖了。小青拉著我才跑了幾步,金光閃動,法海手持錫杖擋在我和小青面前,一杖擊向小青。小青懼怕錫杖的金光,持劍架住,身子被向後撞飛。娘子趕出來,接住小青,呻吟一聲,捂著腹部微微皺眉。我心道不好,娘子可能是動了胎氣!   攙住娘子,我急忙問道,「娘子感覺如何?肚子疼不疼,不要緊吧?」   娘子皺眉道,「相公,上次被太上老君擊中腹部,已經動了胎氣,今日運功太烈,恐怕為妻堅持不住了。」娘子身子顫抖,大汗淋漓盤膝座下,默默運功療傷養胎。法海獰笑走向我和娘子,得意道,「白蛇,將你鎮壓在雷峰塔下,老衲的使命就完成了!你的胎氣大亂,看來文曲星是無法投胎到你肚子裡,只好另找人家了。哈哈哈哈——」   我怒吼道,「法海老賊,虧你口口聲聲佛法、天規,難道你不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娘子受傷,你為什麼還要苦苦相逼!」   法海冷然道,「妖的生死,與老衲何干?除魔衛道,就是千條白蛇,也一併殺了。」   我仰天大笑,指著法海罵道,「老禿驢,你真是徹頭徹尾的王八蛋!也罷,和你這種不講道理的佛門禿驢,老子也懶得動口,咱們就拼拼看誰的拳頭硬,就是誰有理!」我站在娘子和小青身子前,沉聲道,「娘子、小青,破釜沉舟在此一戰,天地同壽!」   娘子和小青聽我說出了暗號,同時出掌抵在我的後背命門穴上,娘子和小青雙掌相抵,天地同壽丹靈氣在三人體內流動,胸口六字真言飄動,放射金光。法海縱聲笑道,「許仙,有佛祖六字真言壓制,你肉體凡胎無法調動靈氣,憑什麼和老衲鬥?乖乖交出白蛇、青蛇,老衲送你一個痛快,及早投胎去罷!」   我笑著對法海說道,「老禿驢,告訴你,如來佛祖也封不住我和娘子的命運,我們的愛情是老天保佑的,什麼人也拆不散、擋不住!」雙手間光芒閃動,松紋弓、梅花箭躍出兩手之間,我單眼閉上,瞄準法海,弓弦一響,直取法海咽喉!   法海大驚,想不透為什麼有佛祖的六字真言封印,我還可以運用法術。梅花箭射至咽喉,法海仰頭一個鐵板橋避過,我手指輕勾,第二支箭已經搭箭射出!法海袈裟下金光湧現,紫金缽盂祭出,將第二支梅花箭收入缽盂不見。   「地靈縛!」我斷喝一聲,地靈接引訣發動,法海又上了當,雙腳被定在大地上動彈不得,我微笑道,「法海老禿驢,看你的缽盂能擋我多少箭?」松紋弓落地,化成一顆參天古松,樹成弓形,弦粗如臂。梅花箭扣在手中,靈氣匯聚箭身,直取法海。距離不過二十步,法海手持紫金缽盂硬抗了這一記巨箭轟擊,缽盂發出一聲脆響,震得我的耳朵都有些鳴叫不已,法海老禿驢更是難受。   「四方揭諦,妙法菩提,收——」法海低喝一聲,轉守為攻,紫金缽盂飛臨我頭頂,朝我和娘子、小青吸來。強大的吸力和探照燈一樣的佛光打下,我的身子一震,娘子和小青也是身子顫抖。在我體內佛符金光和紫金缽盂內金光雙重夾攻下,天地同壽丹的金丹靈氣瘋狂流轉,我胸口一熱,當初酉雞星所化的玉石般的雞蛋在胸膛附近吸收金光熱量,漸漸發出了溫度。我心裡苦笑道,「難道酉雞星是靠佛光來孵化不成?」   佛光烤得我幾乎要成人干,紫金缽盂的吸力更讓我搖搖欲墜站不穩。我心下一轉,給自己和娘子、小青使用一個地靈縛,冷笑道,「法海,想吸我們入金鈸,除非你將整個大地吸進去!」地靈之氣被我瘋狂吸取,突破百里之界,天空烏雲滾滾,眼看天雷劫就要來了。我對法海嘲笑道,「老禿驢,還記得上次給你一道天雷轟頂的滋味嗎?今天要把你劈成一段木炭方才罷休!」   我嘴上這麼說,心裡可是暗暗擔憂,天雷劫降下,娘子和小青在我背後,豈不是殃及池魚?法海一臉嚴肅,拚命想掙脫地靈縛。我是拚命想掙脫紫金缽盂的吸力,雙方就這麼耗著,可是情況對我卻不利,天雷就要降下了。   我收起松紋弓,朝天瞄準,不射梅花箭,卻將一顆十二星象珠放在弓弦上,射入天空。黃色的星象珠如同一道黃色閃電刺入天空,我大叫道,「辰龍星,靠你幫我多頂片刻了!」   龍嘯從九天降下,辰龍星解印,龍吟嘯發揮到極致,將滿天的烏雲驅散,天雷劫被辰龍星暫時阻止。可是龍吟嘯極耗靈氣,辰龍星難以持久,必須速戰速決解決法海才行。   忽然想起了金丹靈氣的另一個功效,我心裡大笑道,「法海,看老子怎麼對付你!」解開卯兔星的封印,對卯兔說道,「使用天媚術,迷惑法海,讓他產生心魔,卯兔你能不能辦到?」   卯兔為難道,「老大,法海這種修成佛光的佛門高手,想迷惑他的心志太難了。」   我低聲笑道,「如果配合金丹靈氣,讓他身體自然產生情慾反應,是不是可以配合你的天媚術起作用,事半功倍呢?」   卯兔一聽我的話,點頭大笑,「老大好主意!讓未羊星也出來,他的迷魂術和我的天媚術都是迷惑心神的法術,配合老大的金丹靈氣同時施展,法海一定中招!」   我帶著邪惡地微笑,對法海說道,「老禿驢,你這輩子是不可能懂得愛情是什麼。今天就讓你體驗一下愛情的附產品的滋味!對不起,問一句,不是處男還可以成佛麼?哈哈哈哈——」金丹靈氣透體而出,順著大地鑽入法海的身體。只見法海身子劇抖,雙眼神光迷離,臉上竟然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我心道,成了!   加速摧動金丹靈氣運轉,將六字真言的金色佛光裹起,送一部分入娘子和小青的體內,幫她們壓制金丹靈氣的催情作用。娘子和小青得到金丹靈氣的滋養,身子都恢復最佳狀態,我對娘子笑道,「娘子,仔細看戲,看看法海禪師,一代高僧,要如何醜態百出、顧影自憐!可惜啊,沒有錄像機,否則真該拍下來送到靈山給佛祖看看。」   法海滿臉通紅,艱難抵抗著金丹靈氣的侵蝕。卯兔星看火候差不多,雙眼盯著法海的眼睛,喃喃叫道,「法海,法海,看著我——」   法海聞言機械抬頭,卯兔星眼中粉紅色的光芒一閃,法海身子如同被雷擊,瞬間幻像飛舞纏繞心田,加上他被金丹靈氣攪亂了佛性禪定,竟然變得癡呆一般口水流下,忽而又怒目呵斥,羞怒交集。   我問卯兔星說道,「卯兔,你都給法海變了什麼幻象出來?他的樣子好傻啊。」卯兔星笑道,「老大,請看!」一道三尺寬的粉紅色幻鏡出現空中,卯兔星把法海眼前的幻象映入鏡中。幾十個天仙美女,身穿薄紗寸縷,圍繞著法海追逐嬉戲,更有大膽的仙女用手中飄帶挑逗法海,大跳艷舞。娘子和小青看了,都閉眼害羞起來,小青更是嘟囔道,「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就對這些感興趣!」   我和卯兔星對視一笑,我輕輕說道,「卯兔星、未羊星,你們能不能把我腦子裡的幻影,投射到法海腦子裡,讓他看見!」   未羊星笑道,「沒有問題,老大不怕我們看見你的內心,儘管可以用法力聯通你和法海的心靈,老大想什麼,法海就能看見什麼!」   我心下大喜,陰笑道,「法海老賊,就讓你好好爽一次吧!」卯兔星、未羊星合力發動法術,我的心頭一輕,知道已經可以開始想像了。首先,把大學當年看過的激情倫理片想像一遍,看看法海的反應如何?   銷魂的叫聲出現在我的腦海,金髮美人和健壯先生的皮肉大戰,打得觸目驚心。我嘿嘿笑道,「一對不夠,來個群英會如何?」在我的想像中,健壯先生變成了法海,穿著和尚的袈裟,但是僅僅穿著袈裟而已,撲在金髮美人的身上,開始了齷齪的勾當。幻象法海醜態百出,討好著金髮美人,像條哈巴狗在金髮美人身邊轉來轉去。金髮美人拿起皮鞭,狠狠抽在法海身上,他卻發出銷魂滿足的叫聲,一邊在那裡閉目自淫。   卯兔星目瞪口呆,對我說道,「老大,你這幻象也太誇張了吧?這是地獄裡懲罰淫賊的手段嘛?」   我呵呵笑道,「這不是懲罰,而是誘惑。用最色情、最暴力的情緒,誘發人性的黑暗面!你看法海老禿驢的神情,是不是很好笑?」   法海的身子越抖越急,我加緊金丹靈氣輸入他體內,不過轉個圈又將靈氣收回。像當初用地靈針招呼金山寺的和尚一般,對法海展開肉體刺激,法海的僧袍下已經出現了反應喲。幻象再變,無數穿著豹皮三點式的美女,走向法海,有人蹲下,有人摟著他的後背,展開全方位服務。幻象入腦,法海無論怎麼抵抗,幻象都是清晰出現在身邊。   猛然間,所有的美女消失不見,纏繞身體的玉臂變成斑斕的毒蛇,吐出血紅的信子,張開巨口咬向法海的咽喉。法海四周緊接著轉入黑暗,淒厲的鬼嘯響起,震懾其心神。突然從興奮的高峰跌入恐懼的低谷,我冷笑想道,「法海老禿驢,七情六慾的衝擊之下,看你的佛法還能堅持多久!」   天空辰龍星靈氣耗盡,回歸十二星象。我手持松紋弓、梅花箭,微笑瞄準法海,低聲道,「GAME   OVER!」利箭射出,一分十二,狠狠釘入法海的體內,帶著法海的身子飛行了幾十米,落地釘落在地。   我長吁一口氣,散去靈氣。頭頂上的紫金缽盂沒有了法海的控制,緩緩飛回法海身邊落下。天地恢復顏色,遠遠旁觀的知府大人和眾多衙役都是震驚不已,知府沒有想道我一介儒醫竟然有如此驚天動地的本事,看到法海被我用箭釘在地上,臉色慘白衝我說道,「翰文老弟,國公爺,你可闖了大禍啊!法海禪師是當朝國師,你怎麼敢殺他?」   我盯著法海,冷冷道,「法海老賊沒有那麼容易死,我補他最後一箭,才能送他上西天!」   法海此時心神大亂,又被我用箭鎖住身子,難以閃避。我彎弓搭箭,默頌鎮魂咒,這一箭下去法海的魂魄就要被徹底打散,魂飛魄散!   娘子猶豫道,「相公,不要殺人。」   我搖頭道,「娘子,法海為了對付你我,不惜使手段迷惑皇帝頒下花石綱,更中傷賢臣,動搖大宋國本根基。此賊不除,天下難安!」   娘子有些內疚,淡淡說道,「法海雖然可惡,但是他一心除魔衛道,頑固不化,畢竟還算個本份僧人。我們殺他,會不會——」   我冷笑搖頭,「本份僧人?娘子錯了,難道不記得摩呵迦葉,不記得彌勒佛的淒慘尷尬處境?西天靈山早就沒有本份僧人了,法海對付你我,根本就是私心作祟,為了他的功德,可以早上靈山。說不定這其中還有其它的天機玄妙,我和娘子不知。但是法海這禿驢,絕對不是好東西,今天不能再放過他,留下禍根!」   利箭出手,弓弦脆響的聲音,似乎是法海的喪鐘。眼看法海的眉心祖竅就要被射中,梅花箭忽然一頓,飛入高空不見。天空金光四射、霞光四溢,蓮台飛落,南海觀世音端坐其上,寶相莊嚴。她手裡持著我的梅花箭,對我微笑道,「許施主,看在貧僧面上,饒法海一命。法海乃是佛祖親傳弟子,靈山榜上有名的羅漢,若死在你手下,憑添無窮麻煩,還望施主三思!」   娘子見到白衣觀世音,跪倒在地,誠心叩拜道,「弟子白素貞,見過大士!大士對弟子的指點回護,弟子叩謝了。」娘子拉著我的手,央求道,「相公,大士開口求情,就放過法海一命吧。」   我看著白衣觀世音,那慈眉善目的笑容後,究竟是真心愛護我和娘子,還是別有陰謀?我實在猜不透。我緩緩問道,「觀世音菩薩在上,許仙一事不明,只要菩薩能解釋明白,我就放過法海。如果菩薩也說不明白,別怪許仙不領菩薩的情。」   觀世音還是一臉慈祥,對我說道,「施主儘管問來!」   「菩薩當初指點娘子入世報恩,法海也是佛門弟子,又是佛祖親傳,我就不信他不知道菩薩你對娘子的指點。為什麼法海非要將娘子鎮壓在雷峰塔下?難道娘子入世,被鎮雷峰塔,根本就是佛祖、菩薩導演的一齣戲不成?」我此言一出,娘子、觀世音和法海齊齊靜默,我斜對著觀世音,暗暗攥緊了手中的松紋弓。 第26章、花石挑動天下反之第七話   第七話、南海普陀亂乾坤   觀音大士靜默,微微而笑。我心裡沒底,生怕她突然發難,我和娘子、小青已經分開,金丹靈氣消散,此刻的我絕對不是觀音的對手。娘子聽了我對觀音的責問,也是一呆,看來娘子也終於開始懷疑觀音的用意。小青不語,輕輕一步站在我身邊,攙扶起娘子。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小青,她嘴角一笑,低聲道,「姐姐喜歡你,我就幫著你,其他人就算是玉皇大帝、如來佛祖,我小青也不買帳。相公剛才問的話,觀音大士回答不上來,一定是心裡有鬼,說不定和摩呵迦葉那個壞傢伙是一夥的!」   娘子皺眉,卻沒有訓斥小青,只是看著觀音大士,等待她的解釋。觀音手中楊柳枝輕揮,點點甘露播撒,遠處跪了一地的知府和衙役們都磕頭不止,有求陞官發財,有求觀音送子的,有如蚊蟲鳴叫的私語禱告,讓觀音如何聽得清?我嗤笑一聲,可笑世人崇拜仙佛,仙佛卻未必會專心為百姓辦事。百姓們也不想想,仙佛求的是長生不老,難道求了長生之後,就天天給各家各戶當免費長工,解決疑難問題?那絕對不可能。第一次,我在心裡追問,既然仙佛真的存在,他們存在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觀音撒下的甘露,滋潤萬物,只聽見應奉局裡被娘子扇進牆裡的童相發出一聲呻吟,似乎從牆裡出來,竟然露頭看了一眼衙門外的眾人,嚇得從後堂逃走。我心裡暗恨,走脫了這個壞種,恐怕百姓又要倒霉了。   我對觀音說道,「菩薩,佛門講善惡有報,那童相搜刮百姓,欺凌弱小,更強姦良家婦女,做盡無良之事,為什麼你要用法力救他的傷殘?你簡直善惡不分,枉為菩薩。」既然已經撕破臉,我索性戳穿觀世音所有的偽善面具,警醒娘子,讓她不要再對觀音一味迷信。   觀音還是微笑,笑得我心裡發虛。   「許施主,善惡有報,時候未到,須得耐心等待。惡人一時逞強,終沒有好下場。阿鼻地獄早定下刀山火海之刑,世人又怎看得到?」觀音拿佛教的輪迴理論來搪塞,我倒一時難以反駁。   「菩薩好辯才,說通了不現世罰惡的原由,那賞善想必也是寄托來世了?可歎杭州城裡千名豆蔻年華的姑娘,做過何種惡事,為什麼被金鈸法王所害成為懾青鬼,連輪迴都難入?觀世音,你的善惡輪迴之說,怎麼不去救救月茹等可憐的鬼女?到頭來,還是要靠我們自己爭取,才能給她們一個公道!如此說來,輪迴何用?神佛何用?」   觀世音的臉色終於變了,搖頭歎息道,「白素貞,你夫君已經入魔,再走一步,恐怕貧僧也無法救他。三毒纏身、情網迷心,許仙你已經心魔種下,才會如此偏激。須知天道雖有小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公道自在人心。照你看來,難道天下就沒有希望了麼?」   我一時被觀音問得語塞,這其中的關節,我一時想不通,可是我知道觀音一定耍了什麼語言遊戲的把戲,偷換了概念,將問題引得偏了。我怒道,「菩薩直給我一個答覆就是,不必想方設法繞彎子了!」   觀音大士淡淡點頭,「也罷,如果不能拿出讓你心服的證據,你心魔難平,非是人間之福。白素貞、許仙,你們隨我來,往南海普陀島來一趟,貧僧將你們的宿世因緣細說分明!」觀音看著我,頗有深意地說道,「許仙,貧僧該稱呼你為許先才是吧,你和白素貞的因緣也是上天注定的,貧僧讓白素貞入世,固然是報恩,又何嘗不是為了了緣?」觀音如此一說,我和娘子同時一震,難道我陰錯陽差還魂到大宋,也是上天安排,是我和娘子的宿命緣分?   我和娘子、小青手掌相抵,隨觀音飛天而去,朝南海方向飛去。知府大人和一班衙役磕頭不已,大呼觀世音之名,更有人大喊我和娘子成仙了。我和娘子無奈對笑,我看了地上被我射成刺蝟的法海一眼,他身上的梅花箭靈氣散去,加上觀音大士的甘露法力治療,已經可以勉強站起,冷冷朝天望著我飛走,不知道法海老賊此刻心裡想著什麼。   觀音端坐蓮台之上,一路飛來金光護體,寶相莊嚴,我心道,「難道我真的誤會了她?她莫非和彌勒佛一樣,也是佛門中的善者,沒有同摩呵迦葉同流合污?」   落下雲頭,一片海中仙島在望,島後紫竹林氤氳仙氣繚繞,隱隱佛光閃動,竹林裡一隻黑熊做人樣走出,對觀音行禮道,「守山之神黑熊怪,見過菩薩!」   觀音點頭,對黑熊怪說道,「去安排木吒煮茶,今日有客人來訪。」   黑熊怪領命告退,我心裡好奇,難道這黑熊就是西遊記裡盜袈裟的黑熊怪,竟然真的有這麼個人物。可憐嘯傲山林的一隻黑熊怪,被觀音收入山中當起了守山的奴才,美名曰守山大神,不過是免費的僕人而已。   觀音引著我們入紫竹林,淡淡道,「穿過竹林,就是我往日參禪講經的所在,我們且去安座細說。」   竹林小徑狹窄,我跟著觀音繞來繞去,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還沒有走出竹林。我不由得抱怨道,「菩薩,您這竹林的小路也太長了點吧?要是無人領路,都要迷路在其中!」   觀音忽然一笑,「境由心生,若心迷則人亦迷。」我看著觀音不懷好意的笑容,驚覺發現娘子和小青都不見了,不由得勃然變色,怒道,「觀音,你把我娘子和小青弄到哪裡去了?你要是敢傷害她們,休怪我不客氣!」   觀音冷冷道,「許仙,本尊早看破了你的斤兩,你和白素貞、小青體內各有一顆金丹,三顆金丹互生感應,竟然可以產生靈氣,佛祖的六字真言居然都無法鎮壓,實在是厲害之極。可惜,你和你的娘子分開,就無法調動那靈氣,只能束手待斃而已。真沒有想到,世上居然有如此神奇的金丹寶物!」說到最後一句,觀音明顯露出貪婪的神色,雙眼的神光轉為狂熱。一聲輕笑從紫竹林裡傳來,摩呵迦葉這個印度小白臉走出來,一臉得意道,「觀音菩薩,有了金丹之助,我們的大計成功就更有保證了。」   觀音白了摩呵迦葉一眼,嬌笑道,「什麼我們?是你這野心鬼要當佛主,我可是一心向著如來,潛心佛理,不問世事的。」   摩呵迦葉笑道,「觀音菩薩天天忙著給凡間的善男信女送兒子,哪有時間讀佛經參禪?我看將來不如封你做個歡喜佛,專理男女之事更好。」   我看著觀音和摩呵迦葉一副奸計得逞的得意神情,幾乎已經拿我當了砧板上的肉,隨意宰割。我低聲問道,「也罷,我落在你們手裡,無話可說。只求你們放過娘子和小青,我願意交出金丹,只求你們放過她們的性命。」   摩呵迦葉冷笑道,「許仙,你的生死操在本尊手中,你哪裡有討價還價的本錢?實話告訴你,你和白素貞、小青都要死!白素貞鎮在雷峰塔下,她的兒子將來拜塔,救出來的不過是個幻象,立刻就會飛仙上天,這樣天下百姓都大感我佛慈悲,普渡眾生,更會篤信我佛。」   觀音楊柳枝輕搖,淡淡笑道,「天上一日,世上一年,我這南海普陀島雖然不是天宮仙界,也是世外仙島。許仙你上島入紫竹林被迷,世上如今已經過了整整一月,你來看看如今的天下吧?呵呵呵呵——」觀音一陣得意的大笑,我心口發涼。紫竹林迷霧中一片幻影展開,杭州城裡人丁稀少,城外一隊接一隊的車馬和民夫朝北而去,押送各種花石奇珍,童相立在城頭,任原陪在他身邊,縱聲談笑,指點著勞作的百姓,跋扈囂張之極。我看到城下運送花石綱的隊伍裡,赫然有師傅王老通和大師兄、二師兄他們,我不由得驚怒,師傅和師兄都是大夫,怎麼會被徵入花石綱的民夫隊伍?   更讓我吃驚的出現了,隊伍裡竟然還有沈明堂!他咳嗽不已,和他娘子沈夫人推著裝滿貨物的打車,隆隆北上。杭州第一,江南首富,竟然也淪為花石綱的民夫?難道沈家已經破敗不成?短短一個月,似乎杭州城已經發生了天大的變故。我看著童相和任原的得意神情,一切都明白了。   觀音微笑不已,似乎在欣賞我的沮喪。我大罵道,「觀音,你騙我來南海,原來就是這個目的!虧世人叫你救苦救難觀世音,你根本不配!為什麼要讓江南的百姓陷入如此境地,為什麼要縱容童相和任原這等貪官污吏?你們這些菩薩、尊者都沒有人性,也不致於變成殘害百姓的混蛋吧?」   觀音冷笑不已,「世人愚昧,生受萬苦,有何不該?杭州百姓享福太久了,該是讓他們嘗嘗苦難的時候。若不是大難臨頭,有怎麼會官逼民反?若不是戰禍連連,苦難深重,又何來我佛慈悲、救苦救難?天亡大宋,天罡星、地煞星入世,這是天定的運數,豈是你一個小小凡人可以更改的?簡直自不量力。」   我仰天大笑,笑得眼淚橫流,問道,「娘子、小青,你們都聽明白了吧?天下蒼生不過是神佛們掌上的棋子,隨意被擺來擺去,還要定個天意的名頭!可笑我自不量力,竟然要改變這種狀況,逆天行事,難怪我們夫妻劫難重重。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觀音變色一變,對摩呵迦葉說道,「這許仙瘋了不成,他的娘子白素貞和青蛇小青明明被我困在紫竹林深處,他在對誰說話?」   我收住笑聲,冷冷道,「觀音,知道你會拆散我和娘子、小青,我早就防你一手,你中了我的瞞天過海之計。」   娘子和小青從我背後顯出身形,子鼠星趴在娘子的髮髻上,得意笑道,「老大,瞞天過海,我子鼠的隱身術功勞最大喲!」   我笑道,「子鼠最棒了,給你煮鹽水蠶豆吃做獎勵!」子鼠高興的打個觔斗,觀音和摩呵迦葉氣得勃然色變。   我故意嗤笑諷刺道,「虧你還是個菩薩,連申猴星的幻化術都看不出,真是白癡一個。西天靈山都是你們這種貨色,難怪千年後佛教勢微,被基督教壓得翻不過身!」   摩呵迦葉色變,緩緩壓制怒氣,冷然道,「許仙,本尊殺了你,取出你體內的金丹,自然可以功力超過所有仙佛,一統三界。嘿嘿,別以為本尊不知道,你肚子裡的是太上老君偷偷煉製的天地同壽丹,可惜便宜本尊了!」   摩呵迦葉冷笑走近,娘子、小青同時將手掌抵在我的後背上,金丹靈氣發動,嚴陣以待。娘子擔憂道,「相公,我們不是觀音、、大士和摩呵迦葉的對手,還是走為上策。」   我搖頭道,「娘子,此刻你還叫那偽善的觀音做大士麼?和她這個賤人比起來,娘子你才是真正的白衣觀世音,救苦救難活菩薩。娘子,天下已亂,你我在杭州已經無處容身。罪魁禍首在此,為了天下百姓報仇,我也不能放過觀音和摩呵迦葉!」一股怒氣升上心頭,我拳頭攥緊,怒吼道,「觀音、摩呵迦葉,受死吧!」   伴隨驚雷般的怒吼,梅花箭閃電般發動,萬箭飛天,釘向摩呵迦葉和觀音。摩呵迦葉伸手微微三指收攏,一朵顫抖的滴露曇花出現在他的指尖。天地似乎停止運行,千萬靈氣所化的梅花箭靜止在空中,可是摩呵迦葉卻向我和娘子、小青緩緩走來,嘴角帶著殘忍的微笑。   我心神一動,空中靜止的梅花箭同時爆炸,可是靈爆的威力不足撕破摩呵迦葉的拈花微笑境界,在他龐大的壓力籠罩下,我和娘子、小青三人就如同他手指間的曇花,毫無反抗的可能。   地靈接引訣!我發動地靈之氣,使出地靈縛和地靈針,摩呵迦葉步步走來,地靈縛束縛住他的腳踝,如同枯草被他隨意踢斷,根本無法束縛住他片刻。地靈針刺入他的體內,如同泥牛入海,無影無蹤。我長歎一聲,苦笑道,「師傅啊師傅,弟子的功夫沒有學到家,困不住摩呵迦葉這個印度癟三,丟了您老的臉。」   娘子見我的法術無功,單掌一招,一道白光射向摩呵迦葉,撞得他身子一顫,曇花飛速顫抖幾下。摩呵迦葉冷笑道,「螢火之光,也敢於皓月爭輝?」   小青大怒,「死和尚,你才是螢火蟲,我一口能吃一萬隻!」我附和罵道,「對,小青你把他吃進肚子裡,和大便放在一起,臭死他!哈哈哈——」   小青嗤笑不已,「相公你說的真噁心!」娘子也被我逗笑,皺眉勉強肅容道,「相公,我們合力對付他!」   「好,把摩呵迦葉打成殘花敗柳!一個大男人整天拿著一朵花招搖,去做男妓都嫌噁心,這種變態,最好得艾滋病!!」我惡毒詛咒摩呵迦葉,聽得娘子和小青一頭霧水,我心裡卻是大爽。摩呵迦葉一步沉似一步,我和娘子、小青身上壓力大增。   「化龍——」娘子、小青齊聲叱道,雄黃劍和青鱗劍化成青白二龍升天,攻擊摩呵迦葉,白龍吐火、青龍吐冰,在摩呵迦葉和我們之間投下了道道屏障。觀音拋出楊柳枝,輕笑道,「迦葉尊者,本尊來助你一臂之力!」楊柳枝化成青色巨網,當頭罩向雙龍。娘子和小青只得指揮雙龍避開,和觀音打起了游擊戰。我心裡焦急,如果再不像辦法,今天我和娘子、小青就要命喪南海紫竹林。   「不管那麼多,拼了!」我心道反正是個死,不如索性來個驚天動地。放開所有的顧忌,我將地靈接引訣摧發的極致,體內的金丹靈氣瘋狂運轉,身體傳來陣陣骨頭碎裂的聲音。為了讓娘子和小青無恙,我將所有的靈氣集中在自己的身體上,靈氣高度集中,將我的內臟已經炸成馬蜂窩一樣的漏洞百出。   我嘴角流血,艱難道,「娘子,別哭,如果我今日戰死,答應我一定要和青兒平安離開,生下孩子,平平安安過下半生。不要讓他考狀元,也不要讓他學法術,就當一個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   「大夫!」娘子哭著接口道,「為妻一定讓他當個大夫,當個像相公一樣救死扶傷的神醫。」娘子眼淚嘩嘩留下,小青竟然也眼圈發紅。我嗤笑道,「青兒,羞啊羞,你也學會哭鼻子了——」   「臭許仙,不許取笑我,小心、小心我、、吃了你!」小青哽咽說道,一滴眼淚流出。小青苦澀道,「原來我的眼淚,也是鹹的——」   我面對著摩呵迦葉,皮膚絲絲沁出鮮血,吼道,「十二星象,解印——」龍騰虎嘯、蛇卷馬嘶,十二星象聚齊,萬馬奔騰之勢衝向摩呵迦葉!懷裡酉雞星的雞蛋發出溫熱的感覺,我的心頭卻一涼,緩緩暈倒。 第27章、花石挑動天下反之第八話   第八話、亂世無情隱白雲   眼前一片黑暗,我無奈地笑著,隨著自己的意識沉入體內,我知道自己暈倒了。可是暈倒後,為什麼我依然如此清醒,好像身體是個玻璃瓶,我在自己的體內緩緩漂浮著,毫無重力,飄蕩向一團比太陽還耀眼的光團。   「是金丹嗎?好亮的金丹,第一次這麼近看你,還是滿親切的!」我漂浮在金丹前,摸著如同蛋黃一樣金色明亮而又水汪汪的金丹,如同一隻螞蟻撲在乒乓球上一樣,感受著金丹的溫暖,傻笑不已。   我猛然醒悟過來,此刻來到金丹面前的,不是我的靈魂!因為佛祖的六字真言還懸空貼在金丹上方的位置,附在我的靈魂上,鎮壓靈氣。那麼此時具有我的意識,而又不是我的靈魂的存在,究竟是什麼?我抬手看看自己白嫩得幾乎透明的手,再看看身上,一絲不掛赤條條飄在金丹邊上,金丹中絲絲靈氣進入我此刻的奇怪縮小身體,姑且稱之為身體吧,我感到一陣滿足和充實,再看透明的手已經漸漸有了實體的厚重感,我的身子也在漸漸變大。   「元嬰?」我腦子裡出現了一個修真小說裡經常出現的名詞,接近著自己又否定了。內丹碎裂才會蛻變成為元嬰,而且靈魂是附在元嬰上的,如果我此刻是元嬰狀態,六字真言應該貼在我的胸口才是,怎麼會飄在金丹上方呢?   鬱悶地敲了敲腦袋,我想不通這麼複雜的問題,可是在這個過程裡,金丹的靈氣不住湧入我的小小身體,將他越漲越大,現在我已經快和金丹一樣大,隱隱有超越金丹的個頭之勢。變大,再變大,我在自己的身體裡,幾乎有些感到侷促,因為這裡太狹小了。就在我長到一尺二三高下的時候,我不得不調整身體,提前將手臂、雙腿和頭部盡量對準頭部和四肢的方向,以免長得太大時候,卡在丹田附近。   金丹被我攥在手心裡,忽然又覺得不妥,我乾脆將他再次吞進我這個身體裡的小身體之中,金丹入肚,我感到自己更快速漲大,漲得和肉體一模一樣大小,如同洪水被堤壩攔住,再難向外流竄。可是,靈氣還是在向我的體內充盈,我試著控制肉體,睜開眼睛。世界明亮起來,我輕易地醒了。可是,此刻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雖然我醒了,可是醒來的卻已經不是剛剛暈去的我。   十二星象除了藏在我胸口的酉雞星所化的雞蛋,剩下十一個星象集體衝向摩呵迦葉,它們艱難地在空中飛行,越來越緩慢,還是被摩呵迦葉用拈花微笑定住,難以動彈。我一發急,猛然衝向前,摩呵迦葉大驚,因為拈花微笑的法術竟然對我失效了!   娘子和小青同時大驚,她們雙手抵在我的後背上,可是如今一個金色的我從體內衝出來,就那麼赤條條立在她們眼前,小青驚叫一聲閉眼,娘子則是難以置信盯著我,顫聲道,「相公,是你麼?」   我輕鬆點頭,看看摩呵迦葉,又看看觀音,忽然我腦子裡有個念頭,催著我鬼使神差走向自己的肉身。我輕輕伸出手,透過胸膛入體內,指尖拈住如來佛的六字真言封印,輕輕一扯。六字真言的封印放射出劇烈的金光,然後緩緩歸於寂靜,我將封印就這麼揭了下來!   娘子看得目瞪口呆,繼而身子一顫,金丹靈氣沒有了佛符封印金光壓制,催情的作用又顯現出來。我一呆,又笑著將封印貼了回去,娘子和小青的身子不再顫抖,我點頭道,「娘子,以後這封印隨時可以揭下來,倒是方便了不少。」   摩呵迦葉在我的身後震驚到極點,張口結舌,支吾說道,「你、、你、、竟然、、可以,這、、怎麼、、」如來佛的法力,在摩呵迦葉的心中是無與倫比的最強力量,現在我居然可以揭下如來佛的封印,對於他的震撼,比我殺了他還要巨大吧!觀音目中射出貪婪神色,低聲吼道,「金丹,這就是金丹的力量!」   我看著觀音,忽然感到下體一寒,連忙捂著身子跑進肉身,睜開眼睛,罵道,「死觀音,都被你偷看了我的隱私,太吃虧了。娘子,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別生氣啊。」我沖娘子一眨眼,娘子喜極而泣道,「相公,太好了,你有了如此大法力,為妻就放心了。剛才,為妻以為和相公就要同死於此,夫妻情緣就此中斷,已經心如死灰。如今,為妻的心又有希望了。」我回身抱著娘子,深情道,「娘子,永遠不要喪失希望,相信我,世界上沒有人任何人能破壞我們的愛情!」我將小青也摟進懷裡,笑道,「我們永遠帶著小青這個拖油瓶,一家人永遠快樂生活下去,好不好?」   娘子和小青齊齊點頭,大聲道,「好,我們永遠快樂生活下去,永遠在一起。」   摩呵迦葉被我和娘子、小青的肆無忌憚表露感情氣得發狂,可是他拈花微笑的法術為什麼對我無效,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又驚又怒,大吼道,「許仙,受死吧!」摩呵迦葉指尖的曇花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萬,花瓣如刀,飛舞切割向我和娘子。   十二星象從拈花微笑中解脫,巳蛇星扭身化成銅牆鐵壁護在我和娘子、小青身外,曇花花瓣撞擊在護壁上,片片巳蛇星的鱗甲擊飛,痛得它扭動不已。我伸掌抵在巳蛇星的身體上,體內的靈氣已經不受六字真言壓制,大河奔流般湧入巳蛇星體內。曇花再次撞擊在巳蛇星身體上,已經無法傷害它分毫。   觀音的楊柳枝和娘子、小青的雙劍化龍相鬥,白、青雙龍呈現敗相,眼看要被楊柳枝所化巨網罩助。我單掌和娘子、小青的手掌抵住,娘子和小青身子一震,同時發出光芒。白龍和青蛟也是同時精神大振,鑽入巨網同時噴出三昧真火和寒冰凍氣,觀音一聲驚叫,楊柳枝碎裂成塵,巨網消失,觀音的法術被破。   我得意笑起來,「金丹的威力原來這麼大,要是早一點讓我升級到現在的水平,就太爽了!」實力提高,我的心情也從長久的壓抑放鬆了不少,對觀音和摩呵迦葉冷笑道,「兩個狼狽為奸的佛門敗類,就讓我替西天清理垃圾,送你們去投胎吧!」   手腕上十二星象珠解印,可是剩餘的串珠的銀鏈還在,一陣發自銀鏈的顫動,讓我心中一動,湧起一股熟悉的感覺。好像是師傅費老在我身邊一樣,我覺得無比親切。子鼠星興奮叫道,「老大,星河鎖打開了,這下我們十二星象的威力可以完全發揮嘍,太棒了!」   「星河鎖!」我一聲高叫,手腕上的銀鏈脫手飛出,在天空中緩緩轉動,綻開為銀河的模樣,無數閃閃生光的銀色星星繞著中心旋轉,恍如巨大的星盤巨輪,當頭擠壓向觀音和摩呵迦葉。我的心神似乎可以和這一片旋轉的星河聯通,隨意控制其中每顆銀星的旋轉。   觀音手中羊脂玉淨瓶飛出,她一聲清叱,淨瓶口中湧出萬頃波濤,洶湧澎湃衝向旋轉的星河。可是大浪流入星河的範圍,如同一縷清煙隨風消散,無影無蹤。我張大嘴巴震驚不已,喃喃道,「難道星河鎖竟然可以開啟異次元空間不成?這下發財了——」   觀音臉色劇變,轉身向紫竹林外逃去。摩呵迦葉也大驚失色,不敢再動搶我金丹的念頭,逃命要緊。我看著二人逃走,冷冷道,「此時踢到鐵板,再想跑就來不及了。」   星河鎖在我的摧動下向觀音和摩呵迦葉追去,子鼠星帶領十一個星象,飛身躍入星河鎖所化的旋轉星河中,突然之間星河中平均分成十二塊區域,其中十一塊塊區域群星流動,如同活了一般,化成子鼠星等眾星象的樣子,我見之大喜,如此一來星河變化多端,威力憑添十倍不止。巳蛇星和辰龍星雙雙射出,兩道長長的星群捲向觀音和摩呵迦葉,速度快若流光,他們已經無法躲避。   摩呵迦葉突然閃到觀音身後,巳蛇星隨著他的躲閃,也朝觀音方向纏去。摩呵迦葉手指間曇花顯現,時空一滯,觀音臉色遽變,尖叫道,「摩呵迦葉,不要!」   摩呵迦葉冷冷一笑,將曇花插在觀音脖頸之上,瞬間曇花長滿觀音全身,而摩呵迦葉化作一道流光,射出普陀島紫竹林外,消失不見。觀音的身體爆炸,無數曇花花瓣流星一樣四射,星河將曇花攔下,相反的方向沒有防護,紫竹林被幾乎夷為平地。竹林裡一聲熊吼慘叫,我心裡一歎,看來黑熊怪已經是慘死在摩呵迦葉這陰毒一招之下。   星河鎖變回銀練模樣,十二星象化回珠子,重新回到我的手腕上。娘子、小青目瞪口呆看著南海普陀島上的一切,久久小青搖頭道,「我回去講給其它妖怪聽,沒有人會信的。天啊,觀音菩薩被被摩呵迦葉暗害當成擋箭牌,相公一個人居然可以殺了觀音、嚇跑摩呵迦葉,實在太瘋狂了,太牛了!」小青大口喘氣,激動得兩眼發光。我誇張地退後一步,擺個防狼格鬥的造型,笑道,「小青,你不要過來啊,看你的樣子比我還要瘋狂十倍!」   娘子淡淡一笑,遙望北方大陸方向,低聲問道,「相公,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是啊,接下來該怎麼辦呢?殺了觀音,走脫了摩呵迦葉,以他的陰險,我都可以想像他是怎麼在天庭和西天靈山搬弄是非來誣陷我和娘子的。杭州已經大亂,即使沒有亂,此刻的我也再難回去杭州了。天下雖大,卻難有我安家之處。   娘子愁容滿面,喃喃道,「難道我們要像天邊的白雲一般,隨處飄泊麼?可憐肚子裡的孩子,不知道在何處出生,何處是他的家鄉呢?」   娘子的話讓我心中一動,摟著娘子,輕輕笑道,「娘子,天下有個地方,我們隱居在那裡,說不定可以。」   娘子疑惑看著我,我淡淡道,「娘子還記得渤海邊那朵白雲麼?」   小青大笑,高叫道,「我知道了,原來相公說的是白雲城!那裡如今已經建好,各國的商人雲集,躲在那裡確實不錯。而且那裡一定有很多好吃的!」   我運轉靈氣,臉上緩緩長出絡腮鬍子,我滿意摸了一把,笑道,「如此易容一下,娘子還認得出小生許仙嗎?哈哈,在下杭州名醫鬍髯客,見過白娘娘!」我誇張一揖,逗得娘子笑起來。   娘子看看我長出絡腮鬍子的樣子,點頭道,「相公如此的扮相,真的好像是粗獷的苗人!為妻也來變化一番,配合相公。」娘子將烏雲秀髮盤成斜雲髻,用五彩的布帶纏頭,耳朵上幻化出大大的兩隻銀飾耳環,叮咚作響,轉身白光一閃,一身桃紅色的苗女衣裝穿上,好一個妖艷多情的苗女站在我面前,含笑而立。   小青變化成一個青衣露臍的苗家小辣妹,肩背竹筐,笑道,「相公,你說我們去了白雲城,以什麼謀生?還開藥鋪麼?」   我點頭道,「不錯,不過我們開的是苗醫藥鋪,以後我就是苗醫鬍髯客,娘子就是苗婦白素兒,你還是小青!」   小青不幹,搖頭道,「為什麼我還是小青,我也要個新名字!」   我輕笑罵道,「你這個丫頭,真是多事。小青本來已經像個苗女的名字了,何必再改?」   小青大怒,心急火燎道,「不行,我一定要改,憑什麼你和姐姐都改,就不給我改?」   我怕了她,求饒道,「好,給你改。就叫青椒兒,好不好?」   「青嬌兒?好,我喜歡,呵呵——」   「嗯,喜歡就好。對了,忘了告訴你,是辣椒的椒!青椒兒——哈哈哈哈——」我對小青吐了吐舌頭,拉著娘子飛天而去,背後小青追著我大罵,三個人大笑朝渤海白雲城飛去。   許仙一家人飛走,雲層裡三個鬚髮皆白的老頭落下,面面相覷。其中一人喃喃道,「金丹的威力,強大如斯,和我們當初設想簡直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第28章、花石挑動天下反之第九話   第九話、夜郎遺民志彌堅   轉眼到了十月份,渤海邊上的白雲城寒秋寒初透,紅葉黃葉翩翩飛舞,在紅黃藍的映襯中,白雲城更顯得潔白如玉,飄在海平線上,宛如一朵白雲,無暇無垢。白雲城四座城門,東邊是東華門,西邊是西華門,南邊朱雀門,北邊玄武門。白雲城中有一塊四四方方的衙門房舍,五國派駐白雲城的使臣就同在此地辦公,處理城內的商人、居民之間的糾紛。白雲城建立,城中九成都是客商,剩下的就是一些剃頭、洗澡、酒樓、看病、算命的服務業人員,拖家帶口來此地討生活,生意頗好,很是豐足。   西華門內第二大街,緊靠著西華門內主路,此街結尾開了家苗人藥鋪,店主鬍髯客雖然是苗醫,可是醫術比漢人醫生還好,白雲城西城的商戶和店家們都口碑相傳,此藥鋪的生意自然是紅火。尤其這幾天天氣轉涼,北方客商還好,南方的客商多有傷風感冒的,來此吃一副藥就好,都大讚鬍髯客的醫術高超。   這鬍髯客,正是我假扮的苗醫,此刻在店裡忙活不過來,我叫道,「青椒兒,出來幫忙給客人抓藥!」   小青嘟著嘴巴,懶懶走出來,自打她知道給她改的名字叫青椒兒,就一直耷拉著臉,跟我鬧情緒。我捂著肚子暗笑,死活也不另想一個給她。小青哼著嘀咕道,「人家要叫青嬌兒,嬌貴的嬌!」   我忍著笑,對她佯怒罵道,「懶蟲,再不快給客人抓藥,我把你賣給高麗人當奴隸,省得浪費我的糧食!」   小青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個高麗病人立即歡叫道,「好啊好啊,胡大夫你要賣多少錢?我買了!」   小青大怒,張開嘴幾乎要將那高麗人吞下肚去。我斜眼瞪了高麗人參販子一眼,冷冷道,「不賣!這丫頭是我小姨子,我嚇唬她而已,要買去契丹人的地盤買好了,我們漢、、嗯、、苗人可不買賣人口!」   小青得意叉腰,沖高麗人吼道,「你這個壞蛋,看你就不是好人,快滾!」一腳將高麗人踢了出去,滿屋子的人一齊哄笑。那被踢的高麗人也笑道,「青椒兒再踢我一次吧,你的腳可真軟!」   小青怒道,「你再敢來,我就踢爆你的腦殼!」小青的性子,還真像個潑辣的苗女妹子,整個西城的商戶有事沒事都愛來我開的藥鋪轉轉,買一劑清涼茶潤肺,藉機看看小青,調戲幾句。我也不管,誰要是敢出格,輪不到我教訓,小青就打得他三天下不了地。現在,這些登徒子們都知道小青拳腳厲害,每次只是動動嘴巴,動手動腳可是萬萬不敢了。   娘子平日裡不出來幫忙,她的身子已經八個多月的身孕,我每天藥鋪開得晚,關得早,剩下時間都是和娘子聊天解悶兒。白雲城南來北往的客商不斷,可以打聽到不少消息。方臘已經率領明教起義,攻陷杭州,自封明公大帝,年號永樂。唉,歷史還是無法改變,改反的總是反了。京城方面師師傳來消息,皇帝陛下震怒,派兵鎮壓,領軍的是童貫。   搖著小扇子,此時天氣已經不熱,可是我依然喜歡搖著扇子閒坐,舒服之極。忽然,一個白布蒙面、白巾纏頭的漢子走進藥鋪,問道,「敢問一聲,此處可是苗醫鬍髯客所開的六水堂?」   我點頭笑道,「是啊,有何指教?看病請進來便是。」   那漢子看了我一眼,忽然嘰裡咕嚕說了一句話,緊張看著我。我一頭霧水,撓頭著急,心道,「這異族漢子說得是什麼話?難道是苗語不成?要是苗語,我這個假冒的老苗可就露餡了。」   白巾纏頭白布蒙面的漢子看我不答,又急急問了幾句,都是聽不懂的語言,我只得苦笑道,「這位大哥,俺雖然是個苗醫,可是自小在中原張大,不會說苗語。您還是用漢話說吧。」   異族漢子眼神閃過一絲懷疑,笑答道,「原來如此,打擾了。」他轉身走了,我心裡起了疑心,難不成他是來試探我的?我的身份敗露了?   心念一動,子鼠星解印,隱身追著異族漢子而去,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子鼠星聯絡我,報告他所在的地方。   「南城迎賓樓?原來他不是朝廷的人。」我聽了子鼠星的話,淡淡說道,心裡微微放下了擔憂。出了店門,我隨意溜躂,緩緩向南城踱去。過了迎賓樓後的街道,子鼠星隱身跳到我頭頂上,笑道,「老大,迎賓樓裡有好多人,都是你的老相識!」   「老相識?是誰?」我隨口問道。   「還記得草原上襲擊我們的黑衣人嗎?就是那些人,他們一身的邪氣,我一聞就知道。」子鼠星笑著說道。   我驚訝之極,隨同子鼠星隱身飛入迎賓樓,果然看見天字一號房和二號房都被包下,偌大的套間,住了將近二十個人。最讓我吃驚的,是其中兩個,他們竟然是梁王爺和徐妃!剛才來找我的那個異族漢子,此刻正想梁王爺報告。   「王爺,屬下剛才出去察探,此地魚龍混雜,王爺暫時隱身於此,應該不會有問題。雲七去聯絡巫薩滿國師,等他放回消息,我們就可以啟程動身了。」異族漢子恭聲說道。   梁王爺點頭,緩緩說道,「雲三,你們兄弟中心輔佐本王,待本王登上大寶,定然幫你夜郎國復國,還你雲氏一門的興旺。」   異族漢子眼中閃過激動之色,低頭躬身為禮。梁王長歎一聲,淡淡說道,「本王所謀大事走漏風聲,皇帝對本王起了疑心,幸虧你等護本王遁出京師,否則本王就成了籠中鳥、甕中鱉,只能任人魚肉了,夜郎國眾位武士功不可沒,事後本王皆有重賞!」   「謝王爺——」四下武士齊聲道。   徐妃眼珠一轉,嬌聲道,「王爺,世子殿下知道王爺處境,卻投軍入伍,為皇帝效力,不為王爺分憂,真是有虧人子之道。王爺,我看風聲走漏,多半是世子的疏忽,或者——」   徐妃還沒有說完,王爺抬手一個嘴巴打在徐妃臉上,將她打翻在地。梁王爺寒聲罵道,「賤人,休得離間我父子之情。你對柳妃和汲兒早有怨懟芥蒂之心,以為本王不知嗎?此次出京,柳妃為了讓本王成功離京,不惜孤身留在汴梁替本王遮掩,將生死置之度外。而你,卻要死要活跟出來,生怕留你在京城受牽連。賤人,你以為本王為什麼帶你出來?就是怕你口風不牢,洩漏本王的行蹤,壞了大事!」   徐妃嚇得面如土色,磕頭哭道,「王爺饒命,妾身再也不敢說柳妃姐姐的壞話,求王爺寬恕。王爺,念在妾身替您生了沐兒二王子的面子,原諒了妾身吧。」徐妃撲在梁王腳上,不住輕輕搖晃,抽泣不已。   梁王爺用腳勾起徐妃的下巴,陰陰一笑,說道,「本王不會殺你的,淮西將軍都方化對你可是暗地裡垂涎欲滴,本王將你賜給他,不怕他不替本王死心賣命!哈哈哈哈——小賤人,你不是夜夜春情騷動嘛,都方化可是個蠻牛一般的漢子,定然讓你夜夜求饒!」   徐妃頓時面如吐色,哆嗦著搖頭哭道,「王爺,不要,王爺,不要讓妾身離開您,我要終生伺候王爺左右!王爺開恩啊——」   梁王厭惡地皺眉,對雲三說道,「打暈她,別讓她鴰噪,引來麻煩。」雲三低頭領命,面無表情閃到徐妃身後,一指戳下,徐妃應聲暈倒。   我看到梁王和徐妃的這一齣戲,心裡冰涼,無奈想道,這就是帝王之家的夫妻吧?鉤心鬥角,為的不過是那金光閃閃卻冷冰冰的王位、帝位。梁王爺揮退夜郎武士,怔怔透窗望著南方,喃喃低語道,「柳兒,你多加保重。王兒不和我一條心,我不怪他,本王若是失敗,他也可以留一條生路,將來你們母子相依為命就是。如果本王成功,將來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非柳兒你莫屬!」   我暗歎一口氣,義母王妃對王爺深情一片,看來已經完全挽回了王爺的心。可是王爺的心裡,感情和家庭永遠不是第一位的,只有江山才是第一。鋌而走險,他注定要失敗。巫薩滿,根本就是金國安插的內應,又怎麼會真心幫助梁王推翻大宋,替金國樹敵呢?即使巫薩滿心存異心,和梁王結盟共謀天下,恐怕利用梁王之後,巫薩滿也不會將天下拱手讓給梁王爺。梁王啊梁王,如此簡單的事情,我一個平凡的醫生都看得清,你一個雄心勃勃的王爺,反而迷失在自己的春秋大夢裡,看不真切了。   我離開迎賓樓,回藥鋪去和娘子說剛剛的見聞,可是飛經天空,看到白雲城南方塵頭大起,難道是追捕梁王爺的追兵到了不成?   迎賓樓裡幾道身影飄然出樓,消失在南城城牆外,估計是去偵察大隊軍馬的虛實。梁王爺和雲三在房間裡都肅容望向南方,等待武士回報。我懶得管梁王的閒事,他對我和娘子不仁,我也不會救他。倒是想起世子,覺得有些對不住。不過世子自己都背棄了他的謀反老爹,我心裡想到此,也隨之釋然。   回到六水堂,和娘子說了一切,娘子歎氣搖頭道,「梁王多行不義必自斃,相公不出手相救,也是在情在理。只是梁王反叛,說不得定然有一批死忠於他的軍隊力量,一場內戰不可免了。但願大宋的氣數不會因此衰敗,讓北番遼、金有機可乘。」   我調笑娘子說道,「好個白娘娘,本是世外的蛇仙,此刻竟然也拿自己當大宋的良民了?」   娘子嫣然道,「妾身可不是什麼白娘娘,而是苗人白素兒!」娘子嬌嗔的樣子,真是可愛,我捧起娘子小臉咬了一口,做美味狀,閉目回味道,「好香的苗女,本大王最愛吃苗女肉,今天晚上就拿你下鍋!哈哈哈哈——」   我和娘子嬉鬧,藥鋪外小青卻發怒,將那些無良的登徒子打了出去,正在外面大叫。沒有想到,雲三居然去而復返,在外求見。我和娘子對視,都顯出詫異之色。我出門應對,那雲三摘下面巾,露出一張粗豪不失英俊的面孔,笑道,「胡大夫好,在下苗人云三,我家老侗主梁老爺和夫人得了急病,請胡大夫診治。」   我心裡暗暗發愁,遲疑道,「在下醫術有限,若是頑疾宿症,還是請看漢人大夫,在下只能醫個頭疼腦熱的小病而已。」還是推脫不去看病為好,如果梁王認出我,又是一場麻煩。現在的我,可是被麻煩嚇怕了。   雲三臉露懇求之色,說道,「不瞞胡大夫,咱們苗人不相信漢人,況且漢人一向欺負苗人,老侗主實在不願向漢人求醫。只求胡大夫騰出一間客房,讓老侗主和夫人及兩個僕人居住,待得一宿,病癒之後就出城離去,多付胡大夫診金。」雲三從懷裡掏出一把金沙,我假裝露出貪財吃驚的神色,心裡琢磨道,看來梁王是怕大軍來追捕他,所以想個法子躲在我這藥鋪裡,來個病遁。一個苗人的藥鋪,極其不顯眼,漢人軍隊也許根本就想不到梁王會避禍於此。梁王的計謀不錯,難怪剛才這雲三看到我這六水堂是苗人藥鋪,就進來打招呼。再說,苗人心齊,這夜郎國的雲三也是苗人,難怪對苗人比較信任。   此時我如果還不答應,就有些另人生疑了,可是答應,豈不是請麻煩入家?我正兩難,小青這傻丫頭走過來,對我說道,「相公,有錢幹什麼不賺?反正咱們後院有三四間空房。」   我臉色發青,鬱悶點頭道,「好吧,雲三大哥請老侗主過來,在下替他和夫人診治就是。」雲三聽了,點頭歡喜離去。小青衝我微笑,一副得意樣子。我冷冷沖小青道,「白癡,你把把麻煩請進來了!」   小青愕然,我無奈去和娘子商量,叫上小青道,「小青,快進來,找條紗巾蒙面!別被梁王認出你來——」   梁王入住,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恨恨道,「該死的,為什麼偏偏挑中我的六水堂?唉,這下事情多了——」既然梁王這顆炸彈住進來,我自然也要去關心一下兵臨城下的大軍是否是追捕梁王的。   五國會盟,白雲城各國軍隊可以繞城通行,卻不得過百人同時入城,此地中立,雖戰亂不得波及。雖然是狗屁一樣的規定,但是畢竟沒有開戰,大隊軍馬還是要給各國使臣面子,老老實實在城外紮營,派人入城。領頭的將軍胯下菊花青,身穿亮銀甲,我一望之下又是一陣吃驚發呆,居然是梁王世子!世子不同常人,一身修為已經是劍仙神通,我目光及體、心神震盪這一絲靈氣變化,已經驚醒了他的警覺,順著目光反望向我,目露奇光,衝我微微一笑。   我耳邊傳來世子的聲音,說道,「大哥?是你嗎?京城傳聞,大哥和嫂夫人隨觀音大士成仙飛昇而去,沒有想到大哥竟然隱跡在這白雲城!」   我心裡苦笑,淡淡回話傳音道,「世子,你怎麼也會來到此處?」   世子神情落寞,笑道,「小弟的家事,也瞞不過大哥的眼睛。父王一心謀反,我身為人子又能如何處之?忠孝難兩全,不如遠遠躲開。我向陛下請纓出戰,平剿反賊。陛下向遼國、和金國借兵五萬,南下平叛。小弟奉命來接應遼國、和金國的人馬,在白雲城相會,然後直取梁山泊,攻打宋江水寇。」   我對世子緩緩說道,「世子,你我兄弟一場,我也不瞞你。梁王爺此刻在白雲城裡,正要前往北國遼邦。他和你畢竟是父子,他此去恐怕凶多吉少,世子你要如何應對?如果你想明白了,就來西城六水堂,梁王爺就在我的六水堂裡。記住,他沒有認出我,你儘管也裝作不識得我就是。」說罷,我歎氣轉頭,回轉六水堂。   梁王世子在馬上按轡而行,可是我知道,他此刻內心一定是掀起滔天巨浪,忠孝之義,在古人的心裡比泰山還重,他到底會如何抉擇呢?   回到六水堂,我關起門細細思量世子的話,朝廷借遼、金之兵平叛?這絕對不可能!朝廷兵多將廣,況且四大寇雖然小成氣候,但是那宋江的水泊梁山此時根本沒有和朝廷正面對抗,宋江一心求得招安,大鬧東京之後才激怒皇帝發兵征討,此時宋江還未聯絡師師,意圖面聖,何談朝廷剿寇之說?更何談借兵剿寇之急?   白雲城距離大遼南京燕京城極近,我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宋徽宗和完顏阿骨打在演戲,借兵不過是幌子,他們實際是要——   :53 第29章、花石挑動天下反之第十話   第十話、君王如虎寒將心   汴梁城繁華似錦,最繁華的地方,當今要數天香寶月樓前的一條大街,天香街!這條街原本不叫天香街,可是往來爭相一睹李師師絕代姿容的豪客盤桓在此,日子久了將此街的地段帶得火熱,就是開一家茶水鋪,也是門庭若市,茶客雲集。後來不知道是哪個商家戲謔說道,此街托了天香樓的福氣,不如就叫天香街,豈不應景?   天香街的名氣叫開,不但京城老幼皆知,就是東都洛陽和揚州、杭州此等大都市裡的才子豪客們,也都是聞風而至,爭睹師師的仙容。自從觀音托夢之後,師師的身體越發起了變化,那股佛門改造身體的靈氣對宋徽宗皇帝的作用僅僅是返老還童而已,可是師師受過仙家法術的指點,懂得一點修行之道,得了佛門的靈氣,更是出落得如天仙玄女下凡,美艷不可方物。師師的才華本是高的,加上機敏善對,不但皇帝對她越發迷戀,就是在京城的文人才子圈子裡,提起李師師的才名,無人不翹起大拇指。   這日,一個大大有名的才子慕名來訪師師,在天香寶月樓下求見。   丫鬟篦兒通報,對師師說道,「姑娘,有個發昏的公子來求見,我告訴他姑娘的面難見,叫他且去,不要癡等。結果他哈哈大笑,寫了一張紙讓我呈上姑娘,還說姑娘看了定然會不收銀子請他上樓飲茶,否則他就輸給我百兩紋銀。姑娘,你說這癡公子可氣不可氣?」   李師師輕輕一笑,覺得有些意思,拿過丫鬟篦兒手中的宣紙,輕輕念道,「夜色催更,清塵收露,小曲幽坊月暗。竹檻燈窗,識秋娘庭院。笑相遇,似覺瓊枝玉樹相倚,暖日明霞光爛。水盼蘭情,總平生稀見……」   「畫圖中、舊識春風面。誰知道、自到瑤台畔,眷戀雨潤雲溫,苦驚風吹散。念荒寒寄宿無人館,重門閉、敗壁秋蟲歎。怎奈向、一縷相思,隔溪山不斷……」   師師將這一張紙揉搓爛,用火石點著燒了,篦兒拍手道,「姑娘,你是不會見這癡相公了,是不是?我贏了!」   師師搖頭笑道,「篦兒,傻丫頭!去請周邦彥相公上來,就說師師一紋錢打茶圍,欲替丫鬟賺個嫁妝錢。」   篦兒一呆,忽然滿臉羞紅叫道,「不依不依,姑娘打趣篦兒。」   師師叫道,「好個不識抬舉的小丫頭,再不去請周公子,我可要打你的屁股了!」師師說完,自己先自笑了。丫鬟篦兒平日和師師鬧慣了,也不怕這位嘴厲心善的姑娘,笑著去請周公子上樓。   天香樓如今往來的都是官府中的達官貴人,雖然皇帝和師師早有私情,可是師師照常和文人們詩會,徽總不管,反而樂意師師風雅。周邦彥上樓,滿臉羞紅,低頭道,「師師姑娘名不虛傳,小可微微賣弄,竟然被姑娘識破身份,實在該罰。」   師師笑道,「公子客氣了,罰已經罰過了,公子輸給篦兒的一百兩銀子,權當她將來的嫁妝,公子不要賴帳啊。否則我追到禮部,也讓追回篦兒的嫁妝。」   周邦彥更是滿臉通紅,訥訥不敢說話,只是點頭。看著師師的姿容,那迥然不同凡俗女子的氣質,一代才子也不禁失神忘情。師師看著周邦彥,喃喃道,「畫圖中、舊識春風面。誰知道、自到瑤台畔,眷戀雨潤雲溫,苦驚風吹散。念荒寒寄宿無人館,重門閉、敗壁秋蟲歎。怎奈向、一縷相思,隔溪山不斷……公子的才情一等,奈何曲中含悲,讓師師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禁也是感懷。」   周邦彥神色慌張,急忙解釋道,「姑娘不要傷心,在下為姑娘再譜新詞,姑娘千萬要開心才是。」   師師狡黠笑道,「你們男人都要女子開心,不願女子傷心,可是偏偏個個無情薄倖,惹得女子為你們傷心落淚,才顯得本事。那可惡的才子小杜,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分明說得就是你們男人的心聲。」   周邦彥在師師的詰問下,更是詞窮,苦著臉陪笑,說道,「冤枉、冤枉,姑娘好一張利口,在下服氣,在姑娘面前,只有鬚眉傷心,哪來女兒落淚?還請姑娘饒恕了在下吧。」周邦彥求饒,一雙眼睛緊緊盯在師師身上,分明燃燒著烈烈的愛慕之火。   師師指了指銅盆裡周邦彥的所寫的詞稿,笑道,「可知師師為何燒了周公子的詞?」   周邦彥一愣,搖頭道,「邦彥不知,該是此詞傷感,姑娘不喜吧?」   師師搖頭,嬌笑道,「此其一也,還有就是,怕讓黃衣人看了,說公子來勾引師師,豈不害了公子?師師一番愛護之情,公子須得報答才是。」   周邦彥驚得一身冷汗,黃衣人不就是皇上嗎?師師此話,分明在暗指周邦彥在和皇帝爭女人,豈不會死得很慘?周邦彥抬頭,看見師師雙眼含春的模樣,頭腦頓時發熱,上前一步拉住師師的手,說道,「姑娘,為了姑娘粉身碎骨,周邦彥死得其所。」師師臉一紅,輕輕歎氣道,「好個傻得可愛的才子,要不是師師心有所屬,還真的被你迷住了呢。」   恰在兩人溫柔的時刻,篦兒在門外叫道,「姑娘,趙老爺來看姑娘了。」師師一驚,失聲道,「陛下來了?此時是上午時分,怎麼會此時前來?」   周邦彥更是傻眼,他官階低微,見皇帝的次數少得可憐,此刻要和皇帝相會於天香寶月樓,嚇得他更是面如土色。師師一笑,對周邦彥道,「公子別怕,且躲在床下,陛下中午定然回宮,忍得片刻就過去了。」   周邦彥此刻全無計較,鑽進床下躲藏,宋徽宗進了師師的房間,笑道,「愛妃,朕來看你了。」說著,皇帝摟師師入懷,大肆輕薄了一番,師師衣衫不整,聽得床下的周邦彥更是熱血沸騰。   師師推開皇帝,佯怒道,「陛下真是個風流種子,前日才走,今日未過午時就來騷擾,師師還要為陛下做菜,籌備晚上的燭光晚餐,全都被陛下打亂了計劃。陛下真懷!」這句真壞,罵得皇帝渾身發酥,不住求饒道,「好師師,朕的好貴妃,饒了朕這一次吧。朕好喜歡吃師師做的牛排,實在忍不住就來偷看師師一眼,師師莫生氣才是。」   師師坐在床上,笑道,「算了,不知者不罪,饒了陛下這次。不過,陛下須答應我一件事。」   「愛妃說來,十件百件也答應,愛妃是不是要入宮?朕立即下詔就是。」皇帝將臉貼在師師臉上,親暱說道。   師師笑道,「陛下的嘴巴最甜,是天下最會哄女人開心的男人,真不愧是真龍天子,當真是古往今來,無人出陛下之右!師師只要和陛下能日日如此開心就滿足了,當不當貴妃,師師並不在意。倒是朝中一位賢才,師師要向陛下舉薦,請陛下重用才是。」   「哦,何人入得師師的法眼?說來朕聽。」   師師坐在皇帝懷裡,膩聲道,「久聞京城禮部才子周邦彥的大名,今日師師讀了此人一首新作,才情、意境和他的詞章一脈相承,讓人忍不住微笑傷心,實在是第一等的佳作,第一等的才子。此等人才不用,陛下可不是明君嘍!」師師撒嬌,皇帝點頭道,「好,沖師師的保薦,朕要讀讀周邦彥的詩詞,賞他一個好前程!」   忽然,門外童貫扣門,進入師師房間。童貫眼光往床下輕撇,師師微笑,扭了扭腳,童貫皺眉,淡淡低頭對皇帝說道,「陛下,有邊關密報,事關緊急,微臣不敢耽誤,請陛下聖裁。」   皇帝接過密報,當著師師的面打開,師師隨意瞟了一眼,神色微變,施施然走開,去窗邊賞花。皇帝臉色冷淡下來,對師師抱歉說道,「師師愛妃,朕要先回宮去,今晚再來陪師師共進晚餐!」   師師笑道,「陛下且去,國事為重。」皇帝攜童貫離去,師師皺眉看著皇帝背影,低頭不語。剛才那密報上赫然寫著,梁王謀反,密赴遼國!密報竟然是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寫給宋徽宗的,如此天大的機密,師師得知,焉能不驚?   「多謝姑娘成全!」一聲道謝,將師師驚醒,周邦彥從床下爬出,渾身是土,狼狽之極地沖師師作揖道謝。   「好個風塵才子!」師師一笑,說道,「我幾乎忘了周公子在床下,害得公子辛苦了。」周邦彥紅著臉,對師師感激道,「師師姑娘對邦彥的恩情,邦彥無以為報,只求能在夢裡多向姑娘請安,心願足矣。」   周邦彥這個癡情種子告辭走了,師師笑著看著周邦彥的背影,心裡想道,又是一個石榴逡下的不二之臣!師師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微笑。   皇帝和童貫回宮的路上,轎子裡皇帝冷冷對童貫說道,「派人送一壺御酒給梁王世子,他此刻統兵於白雲城與遼、金會盟,但願他還沒有拆開朕的密旨,否則豈不是全盤算計落空。真沒有想到,王叔他竟然勾結遼人,意圖謀反!朕太疏忽了,怎麼會派梁王世子去執行聯金滅遼的大計,簡直是自陷於反賊,氣煞朕也。」   童貫沉吟道,「梁王稱病,王妃在京城裡數次談及梁王病體修養,難以出門,看來是在替梁王掩護,讓他可以瞞天過海,偷出汴梁,趕赴北番。陛下,臣早說過梁王心存異心,陛下要是早一步動手,就不會落得如此被動田地了。」   皇帝冷冷道,「此時彌補,但願還不會太遲。對了,世子武功高強,派黃裳帶朕的特旨趕往白雲城,賜梁王世子毒酒,如果他發覺,就讓黃裳就地格殺,代領兵權。兩外再派四名大內高手協助黃裳,出其不意,應該能將世子攔下。距離會盟的日子已近,要趕在世子拆開密旨前趕到動手。」   童貫領命去安排,黃裳帶著四名高手,共十匹快馬,朝白雲城方向飛奔而去!   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我還在白雲城悠閒度日,梁王住進六水堂,我極少和他照面,他此時心中有事,對我這個低賤的苗民大夫也是極少正眼打量,沒有識破我的易容。過得一夜平安,第二天大早,我正刷牙,師師聯絡我,笑嘻嘻將周邦彥被她戲耍的事情和我講了一遍,我無奈而笑,真沒有想到歷史上那一段風流才子夜聽龍床的佳話,居然是真的。師師和周邦彥居然真的結識,而周邦彥又真的躲在了師師床下聽了一次皇帝和師師的親暱之秘。   我有些調戲的味道,對師師笑道,「好個大膽徒兒,上面一個,下面一個,小心把你擠成一張柿餅!」   師師不幹,衝我抱怨道,「師傅,人家是想學武則天收服上官儀,讓那周邦彥成為我死心塌地的裙下之臣罷了,師傅你不表揚師師,那挖苦人家,氣死我了。」   我幾乎笑得把牙齒刷出雪,笑道,「師師,你的研究範圍已經突破大宋,延伸到唐朝了?恭喜啊。不過,武則天當過尼姑,才有那一番心得。師師,你準備到哪家庵堂體驗一下生活啊?哈哈哈——」   師師嗔道,「不說了,不說了,師傅你總是取笑我,從來不鼓勵我。快將上次沒有講完的紅酒面膜做法告訴我,我要給皇帝做牛排,時間緊急呢。」   我喘著氣忍著笑,將面膜的做法告訴師師,師師哼道,「師傅,以後人家不和你說事情了,真是打擊我的積極性。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告訴師傅,梁王謀反,皇帝陛下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我看這次梁王要倒霉了!」   我心頭一震,趕緊問道,「師師你怎麼知道的?」   師師和我講了,我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嗯,大概是前天的事,過了一天,我今早空閒,就和師傅說了。」   我一拍大腿,低聲叫道,「壞了!從汴梁到白雲城,快馬輪騎,一日夜足矣,世子危險!」   我和師師切斷聯繫,沖內院大聲吼道,「青椒兒,快出來,有一副救命藥,快去給我抓來!」   小青出來,我抓住她低聲急道,「世子有危險,快去救你徒兒!他若喝了毒酒,代他到泉先國渤海郡,找鮫人買明珠替他解毒!」   小青聽見世子有危險,也是變色道,「我立即去救他,渤海郡會合!」   白雲城外的軍營中,黃裳帶人已經在大帳宣旨,賜梁王世子趙汲御酒三杯,預祝世子領兵可以大破梁山賊寇,勝利班師。世子不疑有它,看到宣旨官沒有提及梁王之事,世子長長喘出一口氣,心裡放鬆不少。一日夜的苦思,他也沒有想出如何阻止梁王謀反的法子。可是對於皇帝陛下,對於大宋,世子是一心效忠,絕不會苟同梁王謀反的。在忠孝兩難的煎熬下,世子已經是心力交瘁,直想帶兵打仗殺敵,為國盡忠,如此方可片刻忘卻痛苦。   御酒喝下,世子南面磕頭謝恩。黃裳冷冷看著世子,忽然道,「陛下第二道旨意,梁王世子、討寇虎威將軍趙汲接旨!」   「臣接旨!」   「大膽梁王世子趙汲,密謀造反,與父梁王共謀,顛覆社稷,大逆不道,更兼姓名沖皇者尊諱,早存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著欽差黃裳就地格殺,代行兵權,接領密旨,便宜行事,欽此——」   短短幾句,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世子猛然抬頭,艱難道,「欽差大人,陛下何處此言?趙汲一腔忠肝赤膽,可對日月。孔夫子雲,子為父隱,父為子隱,直在其中。末將不舉報父王異心,苦心規勸,只望父王回心轉意,收起不臣之心,從未敢與父共謀顛覆社稷,更不敢有絲毫大逆不道之心。請陛下明鑒!臣乃皇族血裔,焉能如此草率定罪,冤殺於我?末將不服——」   黃裳冷冷道,「大膽叛逆,休得多言,陛下有旨,格殺勿論。眾將官,梁王世子趙汲此刻革去一切爵位,貶為庶民,他已經飲下御賜毒酒,陛下皇恩浩蕩,念其皇族一脈,留其全屍。眾將念陛下洪恩,還不一同謝恩,拿下罪民趙汲!」   世子跪在地上,仰天大笑,嘴角流出一絲黑血,一腔不忿,沖天而出,吼道,「好個皇恩浩蕩,念皇族一脈,留其全屍。哈哈哈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哈哈哈哈——」   眾將被世子淒厲不甘的笑聲震得俱都心寒,看著世子眼中泛出同情,搖頭歎氣,無人上前捉拿。黃裳冷哼一聲,下令四名隨行大內高手道,「拿下罪民趙汲!」   四名高手齊齊動作,四掌前後拍向正中的世子,根本就是要將他震死,哪裡有一絲拿下的樣子?   趙汲眼中精光一閃,四名高手同時一頓,齊齊後退防身。世子的武功之高,在大內侍衛的眼中曾經簡直是天神一般的地位,此四名統領見到世子的眼神,都心裡驚懼,一時不敢繼續出擊。黃裳怒道,「還猶豫什麼,拿下罪民趙汲,否則與罪民同罪!眾將官,傳本欽差命令,此刻本官代行將軍之位,立即將罪民趙汲格殺於此,不得有誤!」   黃裳喊出格殺,四名大內侍衛不敢再有猶豫,齊齊攻向世子。世子單劍一圈,四名高手的掌力被他盡數卸開,他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喃喃道,「死了也好,對君不得忠,對父不得孝,我活著又還有什麼顏面面對天下幽幽眾口?哈哈哈哈,死了好——」   兩道血淚自世子眼中留下,他閉目輕念,「青兒姑娘,來世再見了——」 第30章、花石挑動天下反之第11話   第11話、三國鏖兵白雲摧   黃裳看著眼前心灰意冷的世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是緊接著他強行壓下自己的情緒,出手攻向世子。皇帝的旨意是必須執行的,黃裳身為朝廷命官,對這個原則始終貫徹為頭等大事,絕不能誤。所以,即使他對世子之罪有了一絲兔死狐悲的感歎,依然手下不留情,對世子猛下殺招。   世子手中的吳鉤劍發出湛湛青光,青色的劍氣包裹在世子身體周圍,如同厚厚的一堵青色牆壁,無論是四名大內高手的掌力、兵器,還是黃裳的摧心掌、劈空掌,都無法傷及世子。可是世子的嘴角黑血不住流出,身子顫抖不已,毒性已經開始劇烈發作。   黃裳輕歎一聲,冷然道,「罪民趙汲,不用再強自支持了,孔雀膽劇毒,神仙中了也難逃一死。你一身武功修為,黃裳自認不如,可惜你中毒在先,不可能贏得了我,更不可能突圍。」   世子仰天歎道,「天絕於我,生無可戀。也罷,黃大人你送我上路吧!」世子劍氣散去,拄劍勉強支撐身子,輕輕閉上雙眼。黃裳身形閃動,一道紅色的光衝向世子的咽喉,九陰白骨爪就要洞穿世子的脖子。   一道青影閃入大帳內,擋在世子和黃裳之間,黃裳集中青影,卻被一股龐大的力道反打回來,心口血氣翻湧,良久才平復。大帳內已經是空空如也,下令格殺世子的聖旨被撕成碎片,世子和相救世子的青影消失不見,無影無蹤。   黃裳雙肩微微一沉,竟然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緩緩下令道,「召集眾將來中軍大帳,本官有命令宣佈。傳令先鋒營派一個百人隊,入白雲城搜捕世子,另外再派兩個百人隊到白雲城周邊和大海邊上搜索。」   這種搜索根本是虛應故事罷了,世子能如此輕鬆逃出去,可見相救世子之人的武功遠遠勝過黃裳,這三個百人隊就算找到了世子,又能抵擋那絕世高手的突圍麼?黃裳是明白的,但是他還是派出了搜索隊,算是盡了人事。   救走世子的正是小青,世子被他夾在腋下,飛速掠行,轉眼逃出三里之外,往海邊逃去。小青將靈氣輸入世子體內,幫助他鎮壓毒氣,世子醒轉過來,低聲道,「謝謝小青師傅相救,我還以為今生見不到你了。」   小青罵道,「傻徒弟,你為什麼要閉目等死?真是一個糊塗蟲!憑你的本事,這毒酒雖然厲害,你突圍出去還是簡單之極的。要是我再晚到一步,你豈不已經成了豐都城的枉死鬼?」   世子口中吐出一口毒血,痛苦道,「我此生只恨生在帝王家,忠孝煎熬,家國難顧。空負一腔熱血,一身武藝,卻落得一個御賜毒酒鴆殺的下場。青兒姑娘,你讓我死吧!」世子激動之極,也不再叫小青師傅,掙扎要從小青腋下落地。   小青拎著世子的脖領子,狠狠抽了他一記耳光,使勁將他扔進了大海,吼道,「孬種,一個大男人,尋死覓活的樣子,真是討厭,你要是願意死,就儘管去死吧!」冰涼的海水激得世子頭腦清醒起來,小青嘴裡要他死,可是身子卻隨他一齊跳海,拉著他潛水往泉先國渤海郡而去。泉先國被太上老君毀了,泉先國王將都城暫時設在渤海郡,焦仁傑現在代行國王之職,處理泉先國的大事小事。   小青入渤海郡求見,焦仁傑看在許仙、白素貞的面子上,不能不幫忙。何況焦仁傑覺得妹妹焦仁賢,對許仙一家頗有虧欠,此時也存了還債的心思。小青得了鮫人的解毒明珠,替世子解毒,將他安置在鮫人渤海郡的驛站裡,將養身體。小青則在世子身邊,守著他端茶倒水照顧。   世子愧疚滿面,對小青不敢正視,說道,「師傅,我錯了。大丈夫生在世間,當用這七尺之軀為國為民謀福,保一方安寧,才是英雄本色。趙汲一時糊塗,輕言生死,讓師傅小視,真是慚愧!」   小青笑道,「你這徒弟真是怪,說不明白的事,打一耳光丟進海裡,自己反而想明白了。以後我要是再收徒弟,不明白事理,我就還是先打再丟進海裡,管保個個都聰明起來!」   世子被小青逗笑,小青看世子臉色好起來,笑道,「你自己在泉先國渤海郡養傷,這些鮫人會好好照顧你的,我先回白雲城去了。出來這麼久不回去,姐姐和相公都會擔心我的。」小青飛出渤海郡,世子看著小青的背影,怔怔發呆。有些話他想說,卻總是沒有勇氣,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哪裡知道,今日一別,竟然千年難再會,世子和小青從此天各一方。命運的嘲弄,誰又能預料得到?   小青興沖沖回了白雲城,這個冒失鬼一時興奮,幾乎是大喊著進了六水堂,「相公,我回來了!」   梁王爺此時和雲三正出門,看到沒有帶面紗的小青,梁王爺一驚,驚疑道,「小青?你是許仙的丫鬟?」雲三不明所以,梁王爺驚怒道,「雲三,抓住這女子,她根本不是苗人,而是我的對頭的丫鬟,這家苗人藥鋪有問題!」   小青被梁王認出身份,嚇得臉色一變,聽梁王讓雲三動手抓人,小青真是左右為難,臉色漲得通紅。我從裡屋發出一聲感歎,對小青說道,「你這個冒失丫頭,怎麼說你才好?既然被識破,也不要再為難了,你去保護娘子,我來和王爺說幾句話就是。」   我慢慢踱步出來,梁王此時定睛觀看,難以置信說道,「許仙?你竟然隱身在此,當一個低賤的苗人大夫?為什麼?」   我淡淡笑道,「王爺,我本來就是一個大夫,不覺得當大夫有什麼低賤的。如果王爺指的是我冒充苗人低賤,那麼王爺的手下武士都是苗人夜郎國遺民,難道在王爺看來他們也很低賤嗎?」   梁王神色一變,冷冷道,「許仙,休要離間我和臣下的情義。雲三,拿下許仙!嘿嘿,有堂堂忠勇國公當護身符,我們遼國之行會更通暢一些。」   我搖頭對梁王笑道,「王爺,你真是一個糊塗蟲,徹頭徹尾的糊塗蟲。先是拿我當敵人,讓你手下的武士來一批批送死刺殺我,自傷元氣。此時又自不量力要抓我當人質,你難道忘了我這個國公早已經是有名無實,得罪遍了朝廷紅人,我有什麼價值當你的護身符呢?」   梁王獰笑道,「遼國國師巫薩滿恨你入骨,我將你交給他,不愁巫薩滿不派兵助我奪國。到時候,本王登上大寶那一刻,會追封許仙你這個義子當皇太子,算是對你的補償。哈哈哈哈哈——」梁王縱聲大笑,笑得神經質之極。雲三出手拿我,我根本懶得還擊,只身體狠狠往雲三身上一撞,他呼嘯著被撞入六水堂內的牆壁中,失去行動能力。   「王爺,還有幾個手下,讓他們一起上吧。」我冷冷笑著,梁王瘋狂吼道,「出來,殺了許仙!」   夜郎國的武士從房頂、院子外跳進,我運起地靈縛,將他們定住,隨手拎起,甩到牆壁上,嵌入牆內成為一張掛畫樣,將他們二十個人填滿了四面牆,然後對梁王微笑注目。   「王爺,請繼續。」我譏誚地擺了個手勢,讓梁王叫人。可是梁王的手下已經盡數在此,被我完全擺平。梁王嘶吼道,「許仙,你這個災星,本王賞識你,栽培你,可是你不領情,偏偏要和本王對著幹!本王的大事竟然每次都壞在你的手裡,本王不甘,本王不甘!」   我大步走上前,掄起手掌給了梁王幾個耳光,可是手下有分寸,沒有將這個垂暮的老人打傷,只是打得他雙頰紅腫,頭髮散亂。我怒罵道,「梁王爺,老糊塗,今日我出手,根本就是救你的命,此刻我都已經後悔了!你說我不識抬舉,因為我許仙根本不在乎功名富貴,只想和娘子行醫施藥,快活過一輩子而已。我和娘子為了大宋的百姓著想,出使北番,想兵不血刃解決宋、金、遼之間的矛盾,使得天下一統。都是你私心作祟,才屢次派人偷襲我和娘子,幾乎陷我於絕境。你捫心自問,是我對不起你,還是你對不起我?」   「還有,不是衝著世子趙汲的面子,你以為我會提醒你嗎?老糊塗蟲,巫薩滿根本就是金國的內應,你和他聯盟,自始至終就是他手裡的一顆棋子。你這次秘密出京,已經敗露了,告密的就是金國皇帝!誰告訴他的?還是巫薩滿!」   梁王爺嘶吼搖頭,捂著耳朵大喊,「許仙,你休要騙我,我才不會相信你的鬼話!」   「哈哈哈哈,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此刻你的兒子帶兵來白雲城,因為你謀反,已經被皇帝賜了毒酒。小青剛才就是去救世子,可是你還在這裡做你的皇帝夢。梁王爺,你的兒子都要死了,全是被你的皇帝大夢所害,你真的就不內疚嗎?」我拎起梁王的脖領子,痛罵幾句,恨恨扔他到地上。   梁王爺兩眼發直,我知道他已經相信了我的話,明白了所有的真相。可是此刻,他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更本連傷心的力氣都沒有了。一支短鏢突然射向我的咽喉,我隨手夾注,沖房頂一招手,房頂上潛伏的一個俊美夜郎武士應聲掉落在地。   「是你,雲七!」我笑著玩著手中的短鏢,搖頭道,「可惜,你也是救不走梁王的。」   雲七陰陰笑道,「許國公?我們又見面了。巫薩滿國師的大軍就要到白雲城,國師一到,看你還有什麼招數可使!」   我可憐地看著雲七和梁王,淡淡說道,「巫薩滿不是你們的救命稻草,反而是你們的催命閻王。和他合作,就是與虎謀皮。算了,你們去吧,我是不會阻止的。我又何必阻止?你們自己找死,是活該!不過你們告訴巫薩滿,離白雲城遠點,我和娘子在這裡想過幾天安生日子,誰來打擾我們,休怪我翻臉無情!」   我冷冷沖雲七一哼,他身子一顫,忍住恐懼走到梁王身邊低語。我歎氣一聲,揮手將嵌在牆壁裡的夜郎武士都放下來,恢復他們的行動能力。眾武士護在梁王身前,雲三沉聲道,「多謝許國公放我們走,告辭了。」   我冷冷叫住他們說道,「別忘了帶上徐妃娘娘,我這裡不是收容所。」梁王微微點頭,渾渾噩噩走了。我實在有些心裡憋悶,走到娘子的房間裡,頹然座下。   娘子拉著我的手,輕道,「相公,為妻都聽見了。相公已經仁至義盡,梁王爺執迷不悟,怪不得相公。只是巫薩滿率兵而來,恐怕對白雲城有什麼圖謀!」   我寒聲道,「無論是誰,想要打白雲城的主意,都要過我這一關。這是我和娘子最後一片安穩的家園,他們為什麼久不能放過我們,非要用戰火逼得我們舉目無親,四處流浪?」   娘子擔憂道,「相公,我們還是走吧,暴露了行蹤,恐怕摩呵迦葉會找上門來,空連累的白雲城的百姓。」   我輕輕撫摸娘子的玉手,笑道,「娘子,不怕,摩呵迦葉是我們的手下敗將,他再來我也有信心收拾他。倒是白雲城的百姓,如果我們走了,兵禍一起,白雲城難保平安。我們留在此地,就算為城中的百姓盡最後一份心意吧。天下的大勢已去,戰亂四起,但願我們能用我們的能力,保得一方安寧。」其實,我心裡還有另一個想法,不想讓娘子多操心。金、宋合兵滅遼,看來已經是勢在必行,皇帝返老還童之後,雄心壯志也大了起來,再忍住不開疆拓土的慾望,才會不聽我當初的勸告,出兵伐遼。此次借兵剿匪的詭計,天祚帝看不出,我就不信巫薩滿看不出?那麼他還要巴巴地趕來,難道他想利用這次借兵剿匪之計,另有什麼圖謀不成?   無論如何,我只要能扼守助白雲城,保此地不失,將來金兵南下就要有諸多顧忌,也算為大宋做我最後一點貢獻。我心奢望想道,如果方臘做了皇帝,能夠統一天下,也許會比如今頭腦已經發昏的宋徽宗更適合治理國家。但是,白雲城能不能堅守到方臘統一全國呢?   太多的疑問,太沉的擔子,幾乎壓得我發昏,娘子看著呆坐的我,失笑道,「相公瞞著我,有一肚子的救國救民,難道不怕累壞了身子?讓為妻幫相公來分擔一些吧。」   我尷尬笑道,「還是讓娘子看出來了,我還真是城府不深啊。唉,我不是搞政治的料,面對一個爛攤子,先自煩了,如何還能談到解決。每次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或是皇帝、或是師師、或是方臘,可惜事與願違,總是難成。」   娘子輕笑道,「相公不必煩惱,天下雖經戰亂,自三代而來,兩漢魏晉唐宋,無不越發興旺,人口增長,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命運自由天下人掌握。為妻看了千年多的人間興衰,又哪裡有個人能改變天下大運的呢?相公只需盡人事,聽天命就是了。」   我握住娘子的手,點頭道,「娘子,我明白了。娘子真是一個洞悉歷史規律的女學者啊,水平比我的大學老師還要高。許仙受教了!」我沖娘子嬉皮笑臉開玩笑,娘子也笑起來。倒是小青,聽不懂我們的話,更懶得聽,一個勁吃東西,樂在吃喝其中。   城北塵頭大起,巫薩滿率大軍屯兵白雲城北,只等金兵到來。我望著東北方向,心裡道,這場借兵的遊戲,到底會如何收場呢?白雲城被宋、遼兩國刀兵所壓,城危欲摧,城內人心惶惶。有膽小的商戶想離開此地,可是南北都是大軍,他們又哪裡敢出城?   更多的人趕往白雲城的城中衙門,爭相詢問大軍壓城,到底是為了什麼。五國八蕃的使臣都是膽戰心驚,秦檜站出來安撫大宋商人,保證他們不會受到傷害。遼國的使臣也出來安定人心。可是其它三國的使臣,對宋、遼兩國的使臣都不信任,紛紛放出話來,如果宋、遼哪一國軍隊對白雲城不利,別怪各國群起而攻之。   秦檜冷冷道,「各位使臣,不必胡亂猜測,我大宋不過是借兵剿匪,但是遼國國師親自押兵來此,可就值得玩味了。」秦檜一句,引得各國使臣對遼國使臣展開追問,遼國使臣大怒,反擊道,「我大遼國師來白雲城,有何不妥?到時看看金國是何人押兵前來,再議不遲。」   恰在此時,東北方向塵頭飛揚,一道金字大旗豎起,秦檜派人去打探,探子回報,各使臣臉色劇變。   「大金皇帝陛下完顏阿骨打御駕親臨!」 第31章、花石挑動天下反之第12話   第12話、歷劫般若波羅密(上)   金國皇帝御駕來此,白雲城震動。金國派駐白雲城的使臣出城面見完顏大帝,南城外紮營的宋軍得到消息,黃裳坐鎮中軍,拆開皇帝隨軍所賜密旨,定睛觀看,不由得面現驚色。黃裳漸漸收起神色,古井不波地傳令道,「全軍待命,見到三枚震天雷煙花信號,會同金兵圍殺遼國大軍,直攻燕京城!」   宋軍眾將難以置信,一個副將出列問道,「黃大人,此次我們是來接應遼、金兩國的剿匪借兵,怎麼要變成合擊遼軍,攻打燕京城?」   黃裳眼神中威色露出,副將心中一寒,低頭不敢再說。黃裳冷冷道,「陛下密旨,眾將官聽命殺敵,自有封賞。」   宋軍緩緩移動,弓箭手在盾牌兵的掩護下,列成方陣,朝著城北遼軍方向移動。黃裳親自騎馬押陣,皺眉看著遼軍的動靜。此時,只待金軍發出合擊信號,就要開始衝殺。黃裳暗自皺眉,憑借他絕世高手的直覺,遼軍此時根本也是整裝待命,看來遼軍已經有了防備。   三方在白雲城外呈犄角之勢對峙,苦了白雲城中的各國客商,嚇得躲在商舖裡,抱著老婆孩子和財寶貨物,不停哆嗦打顫,求神拜佛保佑。我和娘子都出門飛上雲頭,小青也跟在我們身邊,窺探三方的軍情。   「快打啊!看看到底誰厲害?」小青笑道。   我氣悶罵道,「小青,打仗要死人的。不比平常比武,這裡三國兵將加起來有不下十五萬人,若開打起來,我們想救人都力所不能及!」   娘子皺眉道,「相公,要不為妻作法興起風雨,將三方兵將壓住,你看如何?」   我歎氣搖頭道,「不用了,娘子。該打總是要打,難不成娘子要將這裡整日狂風暴雨,變成一個大湖?嘿,咱們盡量保住白雲城不受波及,也就算是盡了人事。」   金國大營中,三枚火箭沖天而起,發出震天的響聲,十里可聞。宋軍方面發生異動,三個千人隊箭隊排成方陣,向遼軍逼近。黃裳領五千騎兵和三萬步兵,隨後壓向遼軍大營。車輪隆隆聲響,二十輛火箭諸葛神弩車在最前方,朝遼軍大營萬箭齊發,箭雨飛蝗般落下,密密麻麻,遼軍大營裡頓時傳來慘叫聲!   「放箭!」宋軍箭隊齊射,第二波箭雨再次降落,遼軍的大營中卻沒有聲息,靜得可怕。箭雨落地激陣陣煙塵,黃裳露出異色,畢竟是文官,不知道此時到底該如何指揮下去。副官參將低聲道,「黃大人,衝鋒吧!」   黃裳點頭,運起丹田真氣,縱聲道,「將士們,衝啊——」   「殺——」震天喊聲響起,宋軍衝向遼軍大營。白雲城城牆上有些膽子大的客商觀戰,都駭然相傳,「遼宋開戰了!」城裡的遼人商人和宋人商人都團結到一處,生怕對方暗算自己。此時,金兵動了。金兵鐵騎騎兵,身背弓箭,腰挎彎刀,呼嘯衝向遼軍大營。剽悍的女真戰士,口中發出恐怖的嘯聲,馬蹄下的發黃衰草顫慄斷裂,隨著草葉斷裂,遼軍的軍心似乎也隨之斷裂,遼軍的大營洞開,無數騎兵衝向北方,竟然不戰而逃。緊隨騎兵的是步兵,他們也是沒命狂奔,但是在金兵的騎射彎刀之下,近兩萬人慘死白雲城北。宋兵和金兵合兵一處,朝遼軍逃竄的燕京城追下。   娘子閉目不敢再看雲頭下的戰場,顫聲道,「相公,這裡太血腥了,我們不要再看了。」   我握著娘子發涼的手,點頭道,「遼軍敗了,雖然敗得蹊蹺,但是兩萬遼軍死在白雲城下,這兩萬冤魂,卻是這場陰謀最無辜的犧牲品。娘子,恐怕明日白雲城的北城牆,就要被鮮血染成紅色。」   娘子搖頭道,「相公,人為什麼要互相殘殺呢?大家和和樂樂種田、放牧,不是一樣可以活得舒服快活麼?」   我無法向娘子解釋人類為什麼要自相殘殺,也許只能說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規則下,人類只有不停殺戮、和平、和平、殺戮,才能向更高的文明前進。但是這個規則為什麼要如此?又有誰知道。我突然想,玉帝或者佛祖,他們知道麼?   送娘子回白雲城裡,留下小青照顧娘子,我獨自又駕雲飛向燕京城。今天我的心裡總有些不妙的感覺,說不出為什麼,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一定要密切關注今天所有的事情。巫薩滿統軍敗回燕京城,我飛臨燕京城的上空,心頭突然抓住了一絲信息!   燕京城城牆高達二十丈,厚達兩丈,可謂險固難破,就算是被金宋聯軍圍困,三個月內城內的糧食也足可以自給自足。到時候援軍一到,合圍之勢逆轉,勝敗立即隨之逆轉。但是巫薩滿統軍敗入城中,卻是一把尖刀刺入燕京城,隨時可以從內部破開燕京城堅固的城防。   「原來如此,所以巫薩滿才會早就做好準備,宋軍和金兵剛一進攻,他就帶著主力逃走,留下兩萬步兵送死。好狠的巫薩滿,為了可以破燕京城,竟然拿兩萬人的性命當演戲的道具!」我心裡罵道,對巫薩滿的所作所為不齒,可是不可否認,他的這個法子確實騙過了燕京城的守官,成功帶領大隊騎兵入城。我想這些騎兵,才是巫薩滿真正的心腹手下。   燕京城內烽煙四起,巫薩滿飛空,帶領十二靈巫奪下燕京城南門,縱聲大笑,「薩滿教眾,開城迎接大金皇帝陛下入城!」   巫薩滿手下的騎兵,在城內展開屠殺,無論是官軍還是平民,見者即斬,如狂風掃落葉,頃刻間已經掃過南城,衝向燕京城南院大王府和行宮。燕京城洞開,黃裳見之一呆,約束兵將不敢輕易入內。倒是完顏阿骨打,縱聲笑道,「巫薩滿國師棄暗投明,歸順我大金國,獻城有功,加封大金太子太保並領國師銜,賜封地三百里,為永世鎮北公!」完顏阿骨打城外縱聲高喊,城內巫薩滿大笑回應,「謝陛下封賞,巫薩滿對大金國忠心不二,肝腦塗地,報陛下知遇之恩!」   燕京城籠罩在一片腥風血雨之中,完顏阿骨打下令屠城。我心裡一震,想要阻止,可是我知道完顏阿骨打是不會同意的。偌大燕京城,如果不屠城掃蕩,根本難以佔領,更難以管理,勢必嚴重拖住完顏阿骨打向北繼續進發的腳步。大軍兵貴神速,一路北上,看來完顏阿骨打要準備一路殺上臨潢府了。   完顏阿骨打縱馬馳來宋軍中軍大旗下,對黃裳大笑道,「宋軍盟友,領軍的是哪位將軍,出來說話。」   黃裳抱拳行禮道,「見過大金皇帝陛下,下官福建知府、大宋道藏主編修、御賜欽差便宜指揮河北軍馬、正三品將軍黃裳。」   完顏阿骨打哈哈笑道,「你們漢人的官名可真是長,原來是黃大人,幸會幸會。朕看黃大人是個文官模樣,對戰場上的事情懂得不多,此次聯兵伐遼,朕托大就當聯軍主帥,黃大人可有意見?」   黃裳不動聲色,緩緩道,「雙方合作,自然要通力協同。凡是合理的安排命令,黃某無敢不從。」   完顏阿骨打哈哈大笑,「好,黃大人不妨和朕一同入城衝殺一番,多搶些軍糧、裝備,我們一路殺上臨潼府!」   黃裳從宋徽宗的密旨裡得到命令,要和金兵同伐遼國,一鼓作氣,直逼臨潢府。後援大軍隨後就到,以燕京城為據點,大遼千里沃土如同無險平川,盡數在金國騎兵鐵蹄之下。完顏阿骨打掃蕩燕京城,殺了整整一日夜,彎刀染血深紅,再難褪色。殺得紅眼的金人士兵,如同虎狼,嚇得宋兵都遠遠躲開,不敢靠近。生怕金人發起野性,向自己動刀。   黃裳看到這人間修羅地獄的景像,暗暗心驚,不知道滅了遼國之後,虎狼一般的金兵,是不是會成為大宋新的一塊心病?金兀朮統領五千步兵,如猛虎出籠,所向無敵,完顏阿骨打大聲叫道,「好兒郎,果然是我大金的虎狼雄師,天下無敵!哈哈哈哈——兒郎們,調轉刀頭,去白雲城裡將遼人客商的錢糧輜重都給朕搶來,充作軍費,我們徹底絕了遼人在燕京城附近的根!」   金兀朮帶領手下,呼嘯撲向白雲城,我在天上神色大變,完顏阿骨打竟然要攻打白雲城,他難道要破壞五國公立的盟約不成?可是此刻,五國軍隊根本無暇保護白雲城,眼看金兀朮帶領五千兵馬衝向白雲城,城破只在呼吸之間。   「怎麼辦?擒住完顏阿骨打,逼他撤銷命令?」我心一橫,衝向完顏阿骨打,無論如何,不能讓白雲城毀於兵禍,這是大宋未來的希望,更是我和娘子如今最後一塊安身立命的樂土,絕不能被兵禍所毀!   就在我衝到一半距離的時候,一道狂猛之極的金光斜下擊中我的肋下,一口鮮血噴出,我踉蹌飛開,摩呵迦葉冷笑飛在我的身體外三丈遠近,笑道,「許仙,你隱身在白雲城,也逃不過本尊的法眼。遼國兵敗,完顏阿骨打領兵攻下臨潢府,緊接著就要南下攻打汴梁,天下兵禍四起,百姓流離失所,劫難臨頭。這是天道循環的大運,你改變不了!」   我怒吼道,「摩呵迦葉,我不管什麼天道循環,只要保住白雲城一城百姓安全!你這個無恥的佛門敗類,給老子滾開,否則我殺了你!」   摩呵迦葉冷笑道,「許仙,你以為你的私心本尊不明白麼?想靠著一座白雲城改變歷史,做的春秋大夢真是可笑,本尊是不會給你機會的。白雲城就不該出現,本尊要將它徹底抹去,渣滓都不留下一點!歷史要按照本尊的計劃來改變,到時天下被金兵一統,我佛門大興,什麼道教、婆羅門、以色列,通通要拜倒在我佛真如腳下!」   摩呵迦葉兩眼放射出狂熱的光,我心裡有些煩悶,搖頭道,「瘋子,你們都是瘋子,做你的意淫大夢去吧,休想碰我的家園白雲城一絲一毫。」   我駕雲飛向白雲城,摩呵迦葉根本追不上我的速度。我瞬間出現在娘子身邊,對娘子和小青急道,「不好了,金兵攻打白雲城,摩呵迦葉也來夾攻,我們要早想辦法!」   娘子捂著肚子,決斷說道,「相公,我們護城!」   娘子的身孕已經將近十個月,隨時要生產,我心裡矛盾之極,望著娘子,沉聲澀澀說道,「對不起,娘子。苦了你了!」   娘子一笑,轉身之間變回了白衣飄飄的樣子,手中雄黃劍亮出,微微笑道,「相公,為了白雲城的百姓,為了我們的家,什麼困難我們都一樣能克服。」   小青也變回青衣飄帶,妖嬈欲仙的出塵模樣,手持青鱗劍,大聲道,「嗯,只要相公和姐姐決定了,打架的事我絕對喜歡!」   我沖娘子和小青感動地點頭,「好,娘子、小青,我們護城!」   三人手掌對抵,金丹靈氣運轉,我將如來六字真言的靈符佛光混入金丹靈氣,中和了那股讓人春情湧動的效果,靈氣中和浩瀚,透體進入腳下大地,白雲城雪白的石頭城牆放射出奪目的白光,在我的靈氣加持下,白雲城緩緩升高,被大地托起,真的如同化雲飛去。   金兀朮帶領五千兵馬衝來,遠遠望見白雲城的神跡異相,驚得忘記了衝殺掠奪,只是和眾兵將一同望著白雲城發呆。白雲城微微晃動,不住升高,地脈在我操控靈氣的加持下,不斷運動,白雲城中的居民看到城頭雲氣凝聚,幾乎疑是升入了天堂。   摩呵迦葉顯身城頭,冷冷笑道,「許仙,你想把白雲城升入天庭不成?就算你將地脈抬高,本尊照樣能毀了白雲城,哈哈哈哈——」   「八百羅漢何在?」摩呵迦葉一聲令下,天空中八百尊金光閃閃的羅漢法相顯出,摩呵迦葉手持一片閃爍金光的綠葉,大聲道,「佛祖貝葉靈符在此,八百羅漢聽令,毀去白雲城,格殺妖魔許仙、白素貞!」   小青大怒,吼道,「可惡的和尚,竟然不說我的名字,看不起人。」   我沖小青笑道,「青兒,別怪摩呵迦葉,他智商太低,和白癡沒有什麼分別,不會數數,當然會少算一個青兒。沒有關係,一會兒你狠狠抽他幾個耳光,保準下次他第一個喊你的名字!」   小青失笑,我將十二星象解印,和滿天羅漢對峙,冷聲道,「諸位羅漢,你們如果和摩呵迦葉同流合污,別怪許仙不客氣。如果是被他騙來的,請你們想想看,佛祖會下令毀去一座城池,傷及數萬無辜百姓嗎?大伙不要上了摩呵迦葉的當,他在假傳如來的法旨!」我生怕不夠料,再爆一句,吼道,「摩呵迦葉妄圖謀殺彌勒佛,當下一任的佛主,他的野心被我無意知悉,才要殺我滅口。眾位羅漢,向如來舉報他,保準你們就能提拔為尊者!」   哪知道,這些羅漢恍若未聞,我大敢失敗,白煽動了這麼久。忽然,一個腰間別著一把破扇子的羅漢,失笑說道,「好一個許仙,我降龍羅漢分不出你和摩呵迦葉尊者誰對誰錯,這架不打也罷。」說著,降龍羅漢逕自飛走了。降龍一走,一個坐在猛虎背上的羅漢沉聲道,「降龍伏虎向來共同進退,伏虎告辭。」   眾多金身羅漢紛紛用互相詢問的眼神交流起來,我都聽見有的羅漢嘀咕道,「降龍、伏虎是不是去靈山向佛祖舉報摩呵迦葉去了?我們也不能落後才是。」眾多羅漢走得一乾二淨,都朝著西天飛去。   摩呵迦葉目瞪口呆,大喊道,「你們這些傻瓜,許仙在胡說八道,這靈符是佛祖親賜,是佛祖讓我來毀掉白雲城的!你們回來——」可是羅漢哪裡聽他解釋,都飛向靈山,消失不見。   我冷笑對摩呵迦葉說道,「看見了沒有?靈山的佛心早散了,平日裡你弄奸耍猾,就連羅漢們也是心存功利之心,此刻都想著怎麼順利舉報你,代替你當尊者,不會有人聽你的命令了。」我雖然如此取笑摩呵迦葉,心裡卻是一片驚懼,如來親自下令讓摩呵迦葉來毀白雲城,難道如來也容不得白雲城,非要毀了它才罷休。可是如來為什麼非要和一座小小的白雲城過不去?   摩呵迦葉將貝葉靈符甩入天空,喃喃念動咒語,碩大的萬字佛符緩緩轉動,千米長的金色佛符如同扇葉旋轉,向白雲城飛速壓下。我將右臂一振,十二星象的最後一道銀練星河鎖飛出,旋轉的星河迎上金色萬字佛符,空間一陣內陷,我和娘子、小青用靈氣護住白雲城上空,颶風向金色佛符和星河交擊的空間內陷吹去,摩呵迦葉的身子化成一道金光,衝破颶風,向我和娘子擊來。   丑牛星雙角迎向金光,哞一聲低鳴,丑牛倒退,摩呵迦葉被生生攔下,未羊星後續衝過去,雙角狠狠刺入摩呵迦葉的身體,他一聲慘叫,鮮血流出。巳蛇星扭動身體纏繞上摩呵迦葉,他指尖的曇花才出現,午馬星已經額頭亮起一道白光,六陽功發動將曇花生生焚燒成灰。   摩呵迦葉身子外振,巳蛇星難以抵受,不得已鬆開,亥豬星哼哼著從背後撞在摩呵迦葉身上,大吼道,「千斤墜!」   摩呵迦葉被亥豬星生生砸進白雲城的城基石下,直入百米深。我聚起大地靈氣,瘋狂湧向摩呵迦葉,將他死死擠住,對娘子和小青道,「這佛門敗類混帳王八蛋終於落在我們手裡,怎麼懲治他,娘子說了算!」   娘子看看白雲城內眾多驚慌失措的百姓和客商,搖頭道,「相公,摩呵迦葉要毀白雲城,罪大惡極,不能放他。能不能將他封印在星河鎖裡,讓他永遠不能害人?」   我笑道,「娘子還是善心,狠不下心殺人。好,就把摩呵迦葉永遠封印!」   「阿彌陀佛——」一聲洪亮之極的佛號聲從天而降,無形的壓力讓我的後背寒毛豎立,大驚失色,抬頭望天。天空雲氣飛散,金光閃耀的佛祖金身盤膝坐在金色蓮台上,威嚴降臨白雲城上空。   「放開摩呵迦葉,許仙,擅傷我靈山弟子,你可知罪?」佛祖威嚴之下,我和娘子、小青幾乎喘不過氣來。我一股怒火上撞,拼了性命大聲吼道,「如來佛祖,你偏心袒護摩呵迦葉,算什麼佛祖?你簡直就是一個私心護短、陰險無恥的佛門騙子!你騙了天下蒼生,騙了滿天神佛,卻騙不了我!」   如來佛突然笑道,「許仙,任你花言巧語、百般善辯,今日之後,天下再無你這個人物,也再無白雲城。有什麼話,不妨說個痛快,以後你沒有機會再說了。」佛祖單掌成爪,摩呵迦葉生生從大地靈氣中被他抓出來,我困住摩呵迦葉的靈氣重圍,在佛祖眼中和豆腐宣紙無異,毫無阻礙就輕易洞穿。   我看到如來佛祖如此恐怖的力量,心頭冰涼,對娘子說道,「今日恐怕我的運氣到了頭,要走背字了。娘子,你和小青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我用指嘯雲送你們去找師傅費老,只有他老人家可以救你們。」   娘子扯著我的手,急道,「相公,我們一起走!」   我輕輕撥開娘子的手,苦笑道,「娘子,我已經走不了了,你看!」   從我的雙腳開始,我的身子竟然漸漸變成黃金。黃金不斷侵蝕我的身體,眼看已經快到腰際。黃金隔絕,大地靈氣已經無法調用,僅憑金丹靈氣支撐,我的呼吸困難,勉強招來指嘯雲,吼道,「娘子,為了孩子,快走!」 第32章、花石挑動天下反之第13話   第13話、歷劫般若波羅密(下)   如來佛祖的巨掌化作遮天之雲,按向白雲城。巳蛇星飛出,化成萬里長蛇一圈又一圈圍在白雲城外,死死擋住如來的手印一擊。如來手掌輕翻,輕巧捏住巳蛇星的七寸位置,將巳蛇星輕鬆拎起。我心中一涼,巳蛇星堅固之極的陣圖防護法術,在如來面前如此簡單被破,十二星象和如來的實力實在是天上地下,難以抗衡。巳蛇星身子化成珠,勉強脫離了如來的掌握,飛回我身邊。   「娘子,快走,十二星象擋不住如來,再不走就遲了!」我發急將娘子硬推上指嘯雲,可是娘子堅定搖頭,死死拉住我的手,說道,「生須同衾,死須同穴。相公,我不走!」娘子忽然拉住小青,將她按在指嘯雲上,流淚笑道,「青兒,我的好妹妹,回峨嵋山吧。好好修煉,得到成仙,脫離這人間的生死愛慾,你會比姐姐幸福的。」   小青掙扎不走,喊道,「姐姐你騙我,要是成仙好,你為什麼不成仙?我要和你在一起,和許仙在一起,你們不能趕我走!」   如來佛祖巨掌罩住白雲城,緩緩收緊,城牆在他的佛力之下緩緩崩碎,他如同玩弄老鼠的貓,戲耍著我和娘子、小青,朗聲笑道,「許仙,白蛇、青蛇,你們誰也跑不了。摩呵迦葉向我提起你們體內有三顆金丹,威力竟然可以對抗本座六字真言靈符,實在不可思議。這三顆金丹,本座要了!」   聽到如來佛的話,我心中大怒,冷笑道,「好一個無慾無求的大智者——如來佛祖!原來你也在打金丹的主意,看來我們一家三口還真是倒霉啊,偏偏碰上一個天下最大最厲害的強盜。」   我扭頭對娘子說道,「看來,今日我和娘子真要死在一起了。可惜了小青,她大好年華,還沒有說個婆家,就這麼死了,一定很不服氣吧?」此時我笑起來,小青氣鼓鼓看著我,也絲毫沒有臨死前的恐懼。娘子將我和小青同時摟住,哭泣道,「相公,不要再說了,為妻不會讓你死的!」娘子對如來跪下,我大吃一驚拉娘子,可是娘子只是磕頭道,「佛祖慈悲,饒過我們夫妻吧。金丹弟子願意獻出,只求佛祖答應不傷害相公和小青。小青年幼無知,相公是個凡人,一切都是白素貞引誘他們做下的惡果,白素貞願意以死贖罪!」   娘子不住給如來磕頭,如來得意微笑,我氣憤地拉住娘子,此時我的腹部已經幾乎都成了黃金,彎腰都困難。我苦勸娘子,怒罵如來道,「娘子,你以為如來會放過我們麼?他要的金丹是太上老君的,他搶了去不過是個二手賊,生怕走漏消息才是,又怎麼會留下活口?娘子,不要再對這些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爭名奪利的神佛存任何敬畏之心,他們都是騙子。」   娘子痛哭流涕,我拉著娘子,越發心急,身子運轉不靈,我使勁和半成黃金的身子較勁,猛然心中一震,金色的分身再次出現在體外,我看著肉身慢慢變成黃金,可是我的意識完全在此刻金色的分身身體上,靈氣運轉自如,我對付如來的信心再次高漲。   「看,娘子,如來的法術對我沒有用了!我還可以活動,黃金身子困不住我!」我興奮地拉起娘子,如來在高空發出一絲驚訝的咦聲,說道,「好一個身外化身,本座封了你的靈神,看你如何再分身?」   如來拍出一道金光,射入我此刻的金色身體中。可是如來所發的金光,入體無蹤,根本沒有起任何作用。我看到肉身中六字真言閃爍的金光,探手進去將靈魂上的六字真言揭下,肉身的我也睜開眼睛,微笑恢復了生機。   此刻,如來終於變色,喃喃道,「魂中之魂,你竟然有魂中之魂,那豈不是達到了靈魂不滅的最終神通!」如來突然震怒,吼道,「說,是不是金丹的力量,助你成就了魂中之魂?」   我一愣,轉而明白了,此刻金色的身體,實際上是我的靈魂中衍生的一種更高級意識,通過金丹的力量,魂中之魂竟然可以以物質的形態出現,承載我的靈魂全部的信息。如此一來,任何封閉靈魂的法術,都無法對我真正起作用。可以說,我已經是一個比人類更高級的存在,不但在肉體上,而且在精神上,達到了雙重進化。以如來佛祖的修為,身外化身無限,靈魂之力龐大之極,但是他也沒有結成魂中之魂,無法真正超脫靈魂的死亡。佛祖那狂熱的目光,幾乎將我和娘子、小青的身體剖開,恨不得立即取出金丹。   我金色身子和肉身合一,手裡拿著如來的六字真言,冷笑道,「我說自己的身子怎麼會變成黃金,原來是這靈符搞鬼,現在靈符在我體外,如來老兒,你還有什麼法子?」   如來面顯怒容,背後一輪金色日輪升起,金光萬丈,如來金身冒出金光,十里粗細的金色光柱從天落下,擊向白雲城。我和娘子、小青六掌相接,將金丹靈氣和大地靈氣混和,沖天而起,迎擊向如來的金光柱。   轟然一聲雷鳴,雷暴的聲波滾滾散開,金光被靈氣震散,靈氣也被金光化盡,我和娘子、小青身子一震,同時吐血,我大驚護住娘子,將體內殘餘的靈氣全部輸入娘子體內。   「娘子,挺住,千萬不要出事啊。」我看著娘子慘白的面孔,心急不已,忍不住一口鮮血吐出,染紅了娘子的白衣。娘子溫柔一笑,臉上的血色飛速褪去,喃喃道,「相公,為妻不能給你再生個兒子,真的好遺憾,真的好遺憾——」娘子的血色褪盡,我的心碎裂成無數碎片,哭喊抱住娘子,將自己的胳膊動脈使勁割開,將血液灌進娘子的口中,淚水橫流道,「沒有關係,不過是失血過多暈了過去,娘子喝了我的血,就快些醒過來,快些醒過來!」娘子的身體下,血液緩緩流出,我拚命逼出體內的血液,灌進娘子嘴裡,可是娘子的身體還是慢慢變涼。   我突然想起金丹的生機特效,連忙叫小青道,「快,抵住娘子的命門!」小青忍住口中不停湧出的鮮血,艱難抵住娘子命門,我一掌抵在小青命門上,一掌抵住娘子的心口,摧動金丹靈氣運轉,替娘子療傷。金丹靈氣入體,娘子果然不再流血,可是還不見醒轉。我知道此時已經是緊要關頭,如果不能救回娘子,恐怕就沒有希望了。   我狠狠一震丹田,金色的金丹張口吐出,送入娘子的體內,我感到金丹和娘子體內的白色金丹互相吸引繞動,娘子的身體似乎有了反應。小青看到我吐出金丹,也學我的模樣,狠狠一掌擊在自己丹田,將青色的金丹吐出,送入娘子體內。在剎那間,三顆金丹在娘子的腹內環繞,一道生命的火花點亮,迸射而出。娘子的身體恢復了生機,金丹盤繞飛出娘子的身體,恆久不變的速度互相繞行,我和小青見到娘子無恙,都長鬆一口氣,不禁被金丹的異相所吸引,抬頭看著懸停在我們頭頂飛繞的三顆金丹,一時間失神不已。   「金丹!拿來給本座——」如來佛祖一聲斷喝,化成六丈金身,一道金色流光飛向三顆金丹,佛祖的手掌已經觸手可及金丹。我和小青此刻靈氣耗盡,體虛無力抵抗,只能眼睜睜看著金丹要落入如來手中。   「著!」天空中三個低沉的聲音同時響起,三隻手掌齊齊印在一心撲在金丹上面的如來佛祖背心,如來佛祖金身巨震,沒有碰到金丹,反而被巨力擊歪,身子受了重傷。佛祖臨危反擊,大袖回扇,金光如颶風刮過,將身後偷襲的三人擊退。   我抬頭看去,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老頭,凝立半空,每人都是手握拂塵,一副出塵模樣。   「太上老君!」我失聲叫道,兩外兩個和太上老君長得一模一樣的老頭兒,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一氣化三清的另外兩位天尊,元始天尊和道德天尊!   三清並立,太上老君笑道,「今日既能除了如來,又可得天地同壽金丹,超脫宇宙大道,萬世不滅,真是大大的吉日啊!哈哈哈哈,兩位道友說是不是?」   元始天尊笑道,「不錯,先收了金丹,然後再對付如來。這和尚壓在我等頭上千多年,這口惡氣終於要出了。」   道德天尊根本懶得說話,大袖一抖,強大的吸力朝金丹攝來,金丹三顆形成奇異地循環,飛向三清。如來知道此時任憑金丹落在三清手中,就是他的死期,拼了全力,攔截金丹。滿天佛光普照,一尊尊飛舞的佛像端坐蓮台,圍繞在三清身邊,如來使出了身外化身大法,困住三清。   太上老君冷笑連連,拂塵一擺,天落神雷,擊向滿天的如來法相。元始天尊身形瞬移,到了金丹邊上,身後便抓。如來也瞬移過去,伸臂擋開,和元始天尊對攻起來。   三清回合,三人三掌合力,如來受傷不敵,再次被震退。三清分別各抓向一顆金丹,不禁都是面露喜色。如來暗恨,他為了不讓西天諸佛知道他貪戀金丹的事情,獨自來救摩呵迦葉,哪裡知道會碰上三清和他翻臉,今日是有死無活,必然要將一方置於死地才能罷休。如來受傷,已經是獲勝無望。三清既然和他撕破臉,也一定不會容他活著離開。   三清手碰金丹,一道土黃色的光芒從腳下白雲城閃出,師傅費老身形顯出,三掌快若閃電,拍在三清背後。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道德天尊三人口中鮮血狂噴,同時回掌印向費老的胸口。費老勉強躲開要害,還是被生生拍入大地。三清互相使個眼色,太上老君喃喃唸咒,道德天尊和元始天尊化成兩道清氣,鑽入太上老君的天靈蓋,三清合體成為一人!   此時的太上老君已經暫時擁有了三清的力量集合,狂笑一聲,一拳搗在如來心口,打得他跌下雲端,落在白雲城裡。費老摧動大地靈氣,土地掀起千米高的兩道土浪,將太上老君夾擊在中間。太上老君大袖飛舞,抵住鋪天蓋地的土浪,發聲吐氣喝道,「開——」   滿天土浪飛散,費老攻擊無功,閃到我身邊,一按我的肩頭,輸入一股靈氣,急道,「徒兒,帶著你的小娘子快走,為師拖住太上老君。帶走金丹,不能讓金丹落在他手裡!」   我得了師傅的靈氣之助,恢復了一絲力氣,心神對金丹發出命令,金丹嗖一聲飛回。娘子和小青的金丹失去我的金丹平衡,也是停止繞動,飛向她們。   太上老君不甘金丹被我和娘子、小青收回,惡狠狠飛來,雙手捏成一個奇異法訣,時空頓時停止,金丹定在空中。費老艱難挪動身體,卻也無法阻止太上老君將手撈住一顆金丹!   如來看到我的金黃色金丹落入太上老君手裡,知道已經敗局落定,眼中閃過狠毒之色,一聲震天的怒吼,衝向太上老君。如來佛祖的身體化成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球,飛行的軌跡在我的眼中扭曲,似乎光線都被如來吸引,無法傳播。白雲城在光球照射下,化成飛煙,靈氣護不住白雲城裡的百姓,幾萬人瞬間灰飛煙滅。   太上老君大驚失色,如來此時自爆,引發的能量球比黑洞還要恐怖十倍,被靈氣自爆的光球擊中,太上老君也休想活命。如來根本就是在和他同歸於盡!太上老君向背後大海一招,萬米高的巨浪頃刻掩至,撲向如來自爆的光球。可是千米厚的巨浪瞬間被擊穿,太上老君無力再取金丹,恐懼地不住後退。費老引大地靈氣,聚齊萬米高的土浪,護在我和娘子、小青頭上,以防如來靈爆危及到我們。   太上老君眼中閃過恐懼,狠心下定決心,大袖劃圓,將如來靈爆的光球攬在懷裡,身子陀螺一樣旋轉,狠狠一推,衝著費老和我們所在的白雲城廢墟直砸下來。太上老君勉強將靈爆光球轉移了方向,已經耗盡了功力,雙臂盡廢,鬚髮燒光,狼狽向天上升空逃去。   費老眼看如來靈爆的光球落下,本是百丈的光球已經縮小到不足三尺,費老顯出絕決之色,飛身迎向光球,吼道,「大地不能毀在如來自爆之下,徒兒小心,為師去了!」費老身子化成一道土黃色的光柱,從地面射向天空,托住如來自爆的光球。   我看著師傅以身攔阻如來的自爆光球,急得大吼,「師傅,不要啊——」可是師傅已經聽不見我的喊聲,土黃色的光柱無功,光球竟然飄飄蕩蕩依舊朝大地砸下來。   我祭起星河鎖,朝光球迎去,星河鎖崩碎成點點星塵,消失不見。十二星象聚在我身邊,子鼠星喊道,「老大快走,我們擋住光球!」   我看著威力勝過核彈不知道多少倍的光球落下,苦笑道,「我們走也來不及了!」我摟緊娘子和小青,無奈笑道,「我們一家人,注定要死在這裡了。」   胸口一陣溫熱,轉而成為火燙,酉雞星的卵飛出,朝著如來靈爆的光球迎去。熾烈的金光照射下,酉雞星的卵殼碎裂,一隻毛茸茸的小雞瞬間鑽出、張大,變成五彩斑斕的紅冠雄雞!   「咯咯咯,咯咯咯——」酉雞星猛態十足,鳴叫著飛向我和娘子、小青,叫道,「時空術,時空隧道!」酉雞星的雙翼已經被光球的溫度燃著,冒起火焰。可是酉雞星還是拚命衝向我和娘子、小青,在光球落地前一刻,撲在我的懷裡。十二星象化成十二顆珠子,飛速圍繞著我和娘子、小青轉動,時空隧道在我們腳下打開,一片蔚藍的大海幻象在腳下延伸,當頭被如來靈爆的靈氣勁風吹得在時空隧道中徹底暈厥,千鈞一髮之際,我們一家人消失在白雲城!光球爆炸,大地千米之下發生狂暴的地震,大海掀起萬米的巨浪,以白雲城為中心,方圓三十里夷為平地!好在我作法移動地脈,將白雲城抬高了千米的位置,否則整個渤海灣都會被靈爆炸平。   我緊緊摟著娘子和小青,暈倒之前,我恍惚看見了狂風暴雨呼嘯,一艘掛著鮮紅旗幟的漁船在我的視野裡閃過,然後就是一陣黑暗和冰涼,我徹底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緩緩醒過來,大喊道,「娘子,娘子?」   「娘子?你是找你太太麼?」一個帶著廣東口音的話音響起,我睜開眼睛,一個帶著厚厚眼睛的慈祥老人看著我,笑道,「你是印尼的華人麼?管太太叫娘子,真是夠古典的。」   我看著老人的衣著,分明是現代人的裝扮,我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叫道,「你是中國人?現在是公元多少年?」   老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說道,「今年是2004年啊,你難道失憶了不成?可是也不像啊,你明明記得你的太太。」   我急著說道,「我的太太,還有我太太的妹妹,她們都安全麼?」   老人面露難色,我頓時心涼,手不爭氣地抖了起來。老人急忙解釋道,「你的小姨子沒事兒,你太太懷孕,現在正在醫務室搶救,你可能要當爸爸了!」   我聽到娘子得救了,瘋狂喊道,「快帶我去見她,我是醫生,我可以救她!」   老人帶出出了房間,我們竟然是在一艘碩大的漁船上。我看著漁船上懸掛的國旗,驚訝道,「中國香港,你們是香港人?」   老人笑道,「我們在印尼附近救了你們,那裡發生了大海嘯,突如其來的海嘯像是從天而降一般,太恐怖了,你們能在大浪裡活命,簡直是奇跡!小伙子,快去看你的太太吧。」   此時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已經換上了一身水手的帆布衣服。推開醫務室的大門,娘子躺在急救台上,只剩下一身貼身的白色衣服,額角還帶著未干的海水。小青躺在邊上,裹著一條大毯子,還處於昏迷。我跪在娘子面前,喜極而泣,大聲吼道,「我們還活著,太好了!娘子,我們還活著——」   將靈氣輸入娘子體內,娘子的性命保住了,我激動得流出淚水。一聲洪亮的嬰兒哭聲,我驚喜笑道,「孩子出生了!」   救我的老人,開心道,「恭喜,恭喜,你的孩子已經正式成為中國香港公民!此地已經是中國海域,歡迎回到我們華人的家,我們的祖國!」 -------------------------第四卷終----------------------- 第五卷、都市尋情 第1章、遊子歸根落戶難之第一話   第一話、印尼華僑許先!?   娘子抱著初生的寶寶,臉上掛滿了幸福的笑容,做母親的感覺是所有的女人最幸福的時刻,我都微微有些「吃醋」,笑問道,「親愛的,我們的寶寶這麼可愛,將來你不會只愛寶寶,不愛我這個老公了吧?」   小青在娘子身邊逗寶寶玩,聽了我的話,不住傻笑,對娘子說道,「姐姐,有人吃醋嫉妒了。」   娘子對我笑道,「相、、老公,你和寶寶同樣重要,為妻可不會厚此薄彼的。」娘子和我在船上的這一天,我教了她和小青一些現代的基本知識,起碼把相公改叫老公,娘子改叫太太、親愛的、哈尼……這些特定稱謂的變化,我都細細講給娘子聽。娘子學得快,就是有時還不習慣。   叫了我一句老公,娘子的臉都羞紅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低頭微笑。我興奮道,「娘子平安生下寶寶,我們要給他起個好名字才是!娘子說,替寶寶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嗯,老公,我們大海餘生,逃得大難,又在此時生了孩兒,就叫寶寶做海生,如何?許海生?」   我念著海生兩個字,笑道,「意義是不錯,就是和法海老賊的名字重合了一個字,覺得彆扭。」娘子聽我這麼說,也點頭覺得不妥。小青哈哈一笑,說道,「我們被這大鐵船救了,孩子出生在船上,就叫船生吧?」   我敲了小青一記額頭爆栗,笑罵道,「小青,你多動動腦子,這可是你的侄兒,怎麼能隨意就亂起名?在船上生的就叫船生,那有得是孩子都在床上出生,乾脆都叫床生算了!」   小青嘟著嘴巴,反駁道,「人家讀書少,沒有見識,好了吧?你和姐姐都是聰明人,怎麼也想不出?我看不如找本書,隨意翻開,點中一個字就當寶寶的名字,讓上天賜名,最方便了。」   我不理小青的無腦建議,仔細看著寶寶,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充滿了睿智一般看著我,似乎知道我是他的爸爸。我握著寶寶的小手,心裡想道,「寶寶,你願意叫許仕林麼?」   寶寶忽然搖頭,呵呵笑起來。我心中一動,對娘子說道,「看寶寶出生後就是一副胖乎乎的小佛爺相,愛笑不愛哭,真是招人疼的寶貝。就叫許笑佛吧,就像彌勒佛一樣,開口便笑,快樂一生!」   娘子笑著點頭,「笑佛?老公起的名字真是奇怪,不過很好聽。開口便笑,靈性如佛。這個名字為妻也喜歡,就叫寶寶做笑佛。」   小青搖頭道,「這麼小的孩子,叫什麼笑佛,多彆扭啊。」   我抱起寶寶,親暱親了一口,說道,「在我們老家,孩子出生除了起個大號之外,還要取個小名,日常來叫。我看給給寶寶取個乳名,叫起來也方便,娘子說好不好?」   娘子點頭道,「孩子天生愛笑,定然是個有福之人,就叫福寶,好不好?」   這次小青同意,大喜道,「福寶好聽,來,福寶,讓小姨抱一抱!」   我們一家人逗小福寶玩耍,他洪亮的笑聲全船人都能聽到。風浪雖然大,可是船長和船員們在福寶的笑聲裡,都忘記了對颱風海嘯在後的恐懼,加緊向香港港灣駛去。救我的善良老人,也是此漁船的船長,名叫董建成。董老進了我和娘子的船艙,笑道,「許老弟,香港到了,可是你的麻煩也來了。」   我聽得一愣,望著董老,等待他的解釋。董老問道,「許老弟,你一家人落海,我救起你們的時候,沒有發現護照和身份證一類的證件,更沒有發現任何貨幣,你們三人被大海將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沖走了。上岸之後,恐怕就要到警察局去委屈一天,先申報一個海難救援人口的名額,趕緊聯繫印尼給你們出具身份證明,派領事館的官員來接應你們才行。」   我心裡歎氣道,「何止沒有身份證、貨幣,我睡覺都不離身的十二星象手串都已經無影無蹤,不知道開啟了時空隧道之後,子鼠星它們都怎麼樣了?我清晰記得星河鎖被如來震成星塵碎屑,已經是毀了。但願十二星象沒事兒,否則我會更加內疚,過意不去。」   我勉強笑著對董老說道,「謝謝董老提醒,您對我們一家人的救命大恩,我們永遠不敢忘懷。董老,不瞞您說……」我頓了頓,運靈氣逼出眼淚,哽咽道,「我們一家人在印尼受盡了委屈,我本來是一個名大夫,家傳的醫術,世代在印尼行醫治病,頗有些家底,日子過得也算是殷實。可是印尼的人最仇視我們華裔,經常故意上門找茬,我的小姨子都差點被暴徒強姦。」小青聽我這麼說,氣得睜大眼睛,吼道,「許仙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才被強姦呢!」   我臉色尷尬,拉著董老出門,低聲道,「女孩子面皮薄,我們外面說。」   董老憐憫地看了小青一眼,和我轉身出去。娘子看我對她使個微笑的眼色,頓時明白,會心一笑,拉住小青,不讓小青繼續追著我發飆。   我對董老說道,「我和妻子為了保住我們的診所,保住我們的一家人平安,吃了不少苦頭。哪知道,我們還是得罪了印尼當地人的黑幫勢力,逼不得已只好帶著老婆和小姨子一家三口出海,準備到外國去避一避。或者去馬來西亞,或者去菲律賓,其實我們都有打算回中國定居。哪裡知道遇上了颱風海嘯,我們三人僥倖被您救了,大難不死,可憐同船的其他乘客,都成了大海中的孤魂野鬼。」我假裝是傷心到了極點,眼淚辟里啪啦落下,董建成老人也是潸然淚下,哽咽道,「早就聽說印尼的華僑受苦,被人欺負。印尼的王八蛋,真是不知好歹,我們華人替他們興國,創造了多少財富,他們竟然恩將仇報,污辱我們的姐妹,搶奪我們的財產,真是讓人義憤填膺,大海海嘯就是老天爺懲罰他們!」   董老拍著我的肩膀,堅定說道,「許老弟,你和弟妹一家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哥我當你的保人,向警察局替你申請一個短期的旅遊護照。你可以先到我家去住,想辦法申請政治避難,入籍中國,不當印尼人,當回咱們中國人,理直氣壯,再不受人欺負,你說好不好?」   我激動得點頭不已,大聲道,「好,好,我和我妻子早就想成為一個名正言順的中國人,再不用當流浪異鄉的遊子。謝謝董老哥,你不但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們的再生父母!」   董老哈哈一笑,擺手道,「許老弟,你在外國待得太久了,說話都是古人一樣,一套一套的。有意思!別客氣,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   和董老分別,我回到自己艙裡,對娘子和小青苦笑道,「親愛的老婆,小青,我們從現在開始要努力背台詞嘍。記住,我們是印尼的華僑,遇海難被董老救了,而且印尼國內黑幫惡勢力對付我們,無法回國,一定要想辦法加入中國香港籍!」   娘子抱著寶寶小福寶,微微點頭而笑。我和娘子對視一眼,都看著小青說道,「青兒,求求你,一定要記清楚,不要出錯啊!」   我對娘子說道,「說起來,現在是大宋的千年之後,小蓮大姐應該就在這個時代,我們是不是要找她幫忙呢?」   娘子點頭道,「要是能找到小蓮姐姐,是可以幫助我們度過難關。但是,小蓮姐姐現在會在何處呢?」   是啊,孟姨投胎,歷史改變,地府裡恐怕已經沒有那個孟姨賭場。小蓮自然也就不知道會在何處隱居,找她談何容易?用飛塵咒試試,也許可以聯絡上。可是此時是大海上,一絲泥土沒有,飛塵咒只能上岸再用了。   開飯時間,娘子抱著寶寶到飯廳裡,船員們呆呆看著娘子,手裡的勺子往嘴裡送飯、送湯,很多人竟然送到鼻子裡。小青撲哧笑出來,我更是心裡暗笑,「娘子的美貌,真是沒有年代的差異,到什麼時候都會迷倒一大片男人。」娘子從海中被救上來,形容憔悴,船員們都沒有仔細看。此時娘子恢復了氣力,調戲運氣之後,容光煥發;再加上當了媽媽,母性的美展露無遺,自然會有這種顛倒眾生的氣質。我看著娘子,忽然心裡有些發空,失落地想道,「在現代,我是如此的平凡,而娘子卻又如此的美麗、善良,我如果不能出人頭地,如何能讓娘子和孩子過上幸福的日子?可是,憑借我的醫術,能夠出人頭地嗎?或許,我還可以利用自己的法術。」想到自己還有一身仙術道法,體內還有一顆威力無匹的金丹,我的擔憂緩緩壓下,我看著娘子,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小青進入飯廳,再次征服了所有船員的眼睛。這次,他們乾脆連勺子都掉在地上。有大膽的船員走向小青,想搭訕問出小青的名字,聊上幾句。小青抬頭看見眾人色瞇瞇的樣子,臉上寒氣一湧,雙眼射出凌厲的光芒,嚇得船員們紛紛跌倒在地。小青捂著嘴大笑,「好大的浪頭,把一船的人都掀翻了。」   眾船員心驚膽戰,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有些發怵,灰溜溜回自己的座位吃飯。我對小青低聲笑道,「不要作弄人,他們救了我們的性命,是我們的恩人才對!」   小青道,「放心,我不會吃了他們的。呵呵。這些人真好玩——」   海船靠岸,我們隨董老去海關辦理一個海難的登記,緊接著去警察局辦理臨時護照。娘子和小青走在街上,面對高聳入雲的高樓大廈,面對車流不息的公路,都是吃驚到極點。小青甚至誇張道,「香港好美,簡直像仙界一樣!」   董老看著小青可愛的表情,點頭道,「可不是,香港可是有錢人的天堂!可惜,我們這些辛辛苦苦賺養家餬口工資的小市民,就不覺得它是天堂了。呵呵——」   一輛保時捷跑車從小青身邊飛馳而過,小青看著那銀灰色的車身背影,雙眼放出了異樣等待光!   「姐夫,我能有一輛那樣的東西麼?」小青指著遠去的保時捷,對我說道。   我咳嗽一聲,點頭道,「嗯,再過些日子,等我賺了錢就給你買。」我心裡苦笑道,「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想要滿足小青的好奇心,我可是有得忙了。」   小青看著車子出神,我卻望著眼前的一片城市出神,喃喃道,「爸爸媽媽,在這個時空,你們還是原來的樣子嗎?兒子回來了——」   娘子抱著小福寶,穿著一身最普通的衣服。下身是牛仔褲,上身是白襯衫,沒有化妝,用一條白色手帕將頭髮紮在背後。我看到娘子如此的模樣,心裡愧疚,笑著說道,「老婆受委屈了,不過等我們安定下來,我一定努力賺錢,給你買好多漂亮衣服,送寶寶上最好的學校,我要讓老婆從今往後一直享福,再也不用擔驚受怕,過那種漂泊不定的日子。」   董老聽見我的話,誤會了我意思,也是辛酸捏了捏眼睛,然後笑著拍了我後背一記,大聲道,「男子漢大丈夫,有志氣!如果不能讓老婆孩子過上好生活,男人就是失敗者。呵呵,老哥我已經失敗了半輩子,就看許老弟將來成為李嘉誠第二,老哥我也能跟著享福啊。」   我被董老逗笑,心裡念道,「李嘉誠第二?呵呵。這個主意不錯。不過,我不當什麼第二,而要當許仙第一!」   坐著董老的車子,一輛老式福特,廢油但是舒服,一路顛簸到香港郊區一個小村,董老笑道,「到家了!我把太太介紹給你們認識。我還有個女兒,在中環上班,住公寓的,很少回家。你們先住她的房間就可以!」   「老婆,快出來,我回來了!」董老高興地大叫,可是白牆木門裡走出一個中年女人,對董老急道,「董大哥你回來得太及時了,嫂子她一個小時之前昏迷不醒,大夫說是急性中風,可不得了,你快來看看吧!」   董老哥大驚,三步衝進家門,衝進臥室去看董大嫂。我和娘子、小青也跟著進屋,看見床頭上掛著一隻吊瓶,在給船上一位四十多歲的女子輸液。醫生是個帶著眼睛的小伙子,急得手心不住搓動,嘴裡嘀咕道,「救護車怎麼還不來?再晚要出人命了。」   我走上前一步,按住董大嫂的脈搏,切脈診了起來。那年輕醫生衝我急道,「你是什麼人,不要騷擾病人!」   我抬頭沖年輕醫生一笑,淡淡說道,「我是誰?一個印尼華僑而已,也是一個醫生!」 第2章、遊子歸根落戶難之第二話 第二話、一村難容兩大仙   董大嫂現在的狀況極為不妙,我懶得再和診所裡的年輕醫生糾纏,跨上一步點住董大嫂的頭頂穴位,注入一股靈氣。董大哥關心妻子,顫聲說道,「許老弟,你有把握麼?我老婆不會、、不會有事吧?」董老哥有些擔憂,遲疑看著我,想要阻攔。   我對董老哥笑道,「老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會恩將仇報害了大嫂的。大嫂現在的情況危急,只是輸液根本挺不到救護車來。我自有辦法救人!」   董老哥明白我說的是實話,狠心跺腳道,「許老弟,你治吧,老哥都靠你了,一定要救回你大嫂的命啊!」   我點點頭,將董大嫂手背上輸液的針頭拔下,點了她腕關穴道止血,拿著針頭注入靈氣,淺淺刺入董大嫂頭部的穴位。靈氣絲絲沁入,董大嫂的腦部供血充足,我將她身子翻過,一路順著後背刺下來,活血通絡。本來不用針頭,我也可以辦到,但是在屋裡的村民有幾位,讓她們看了我不用任何工具,就將垂危的董大嫂救治回來,難免要多些麻煩的傳言,所以我才特意選了一根針頭。   哪知道我掩飾靈氣功效的一舉,落在剛才那個年輕醫生眼裡,他兩眼放射狂熱的光芒,興奮叫道,「金針刺穴?天啊,您竟然是個中醫!太高明的手法了,我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年輕的醫生看樣子也就是大學畢業沒幾年,不過估計歲數比我要大。我隨口笑道,「我姓許,會幾手家傳的中醫,不算什麼。有時間可以交流交流,互相印證。我對西醫也很感興趣!」   年輕的醫生不住點頭,激動道,「我姓林,香港醫大畢業生,在甜水村這裡當實習醫生。以後請許醫生千萬要指點我針灸技術,這種高明的中醫技術,掌握的人已經越來越少,簡直就是醫學界的國寶啊!」   我微笑搖頭,繼續給董大嫂治病,她在我的靈氣疏通血脈之下,急性中風緩解,呻吟一聲醒來,扭頭看見董老哥,親切笑道,「老頭子你回來了,我剛才還想著你,結果腦子一暈就睡著了。這是怎麼了,你們請醫生來了?謝謝二嫂——」董大嫂渾然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那叫醫生的二嫂喜極而泣,拉著董大嫂的手,哭笑道,「沒事就好,你嚇死我了!幸好你老公回來,否則我都要急得跟著你一起去了。」   董大哥摟著大嫂一陣流淚,不過流得都是喜淚,高興道,「老婆,你的福氣好啊,我今天帶來許兄弟一家人,他家傳神醫妙手,及時救了你的命。老婆,許老弟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董大嫂聽了,方才知道自己出了狀況,感激地衝我道謝。我笑著攔住,說道,「大嫂,董大哥救了我們一家人的命,我又救了您,咱們是有緣分的人,不用客氣。」   娘子抱著小福寶,笑著道,「是啊,我們一家和董大哥、大嫂有緣,才會相聚。大嫂身子剛好,我錦上添花,再送大嫂一個見面禮好了。」娘子右手畫個靈符,靈氣盤繞光華閃閃,靈符飛入董大嫂的身體內。外邊看不出變化,可是我卻能感覺到,董大嫂體內多了一股勃勃生機,那是娘子福壽印的功效。娘子感激董大哥救了我們,才會對董大嫂投桃報李,可是我卻不由得苦笑,村民們看著娘子的手段,都睜大了眼睛,剛才那熱心的二嫂驚道,「大仙?這位好漂亮的阿姐,你會仙術對不對?大仙啊,大家快來拜見——」   娘子慌忙解釋笑道,「不要誤會,我不是什麼大仙,只是學過幾年道——」我急忙打斷娘子,她要說學過幾年道術,會畫符而已。可是這不是古代,她那麼說更會引來無窮麻煩。我慌忙解釋道,「各位村民鄰居,不要誤會。我老婆學過幾年氣功,剛才她是給董大嫂發功,清除一下體內毒氣而已。我老婆不是什麼大仙,大家千萬別誤會!」   二嫂如何肯信,一口一個大仙,就是董老哥和董大嫂也是對娘子另眼相看,恭敬之極。我沖娘子苦笑一聲,心道,「唉,這裡是香港,人們對大仙有一種癡迷的崇拜。黃大仙、李大仙在香港有過百萬的信奉者,娘子露了這種神奇的法術手段,理所當然被村民們崇拜了。」   好容易將狂熱的二嫂等人送走,董老哥安排我和娘子、小青休息,小青問道,「這裡的人好沒有見識啊,在大宋道士們誰不會畫符、請乩的皮毛手段,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我耐心向娘子、小青解釋道,「親愛的,小青,你們不明白。千年之後,人們對鬼神的信仰已經變了,轉而相信科學,崇尚無神論,大多數人對法術認為是騙人的把戲,只有極少數人還會癡迷信奉神鬼。香港這個地方比較特殊,這裡的人對神鬼信仰比較執著,但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也基本是不相信鬼神的。剛才老婆你露了一手在他們看來神乎其神的法術,難怪那些三姑六婆會發狂了。」   娘子點頭歉意道,「老公,我明白了,以後我不再隨便用法術。」   我摟著娘子笑道,「沒有關係,好老婆,你做的對。董大哥對我們有救命之恩,我也是用靈氣幫董大嫂治病,只不過要掩人耳目一番。老婆下次施法,不用那種引人注目的,換成無影無形的,就可以了。」   小青大聲說道,「好,我記住了。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人發現我用了法術,我保證!」   我對小青的保證不敢全信,特意提醒道,「小青,你要是飛出去玩,記得注意天上的飛機。現代人類利用飛機也可以飛翔,不要將飛機撞下來,那可是會害死幾百人的。」   小青點頭,興奮道,「飛雞?現在凡人坐著飛雞上天,那種雞一定很大吧?」   我點頭,「是啊,很大。波音飛機、麥道飛機,都能裝下幾百人。空中客車最厲害,一架就好幾億美元呢。」   小青睜大眼睛,想像著飛雞的樣子,有些不信說道,「那麼大的雞,平時裝在多大的籠子裡養呢?它要是下蛋,豈不有一間房子那麼大?」   我總算聽明白小青的話,哈哈大笑,捂著肚子說道,「小青,你自己飛去機場看看就明白了。飛機不下蛋,只是喝油就能飛,哈哈哈哈——」   董老哥熱情款待,我和娘子、小青一起享用了一餐廣東粵菜正宗料理,吃得連連點頭。董老哥笑道,「許老弟,等明天我去菜場買蛇來燉湯,那才滋補呢!」   娘子臉色立變,小青手裡的筷子喀嚓一聲捏斷,董大嫂笑道,「小青好大的力氣,這麼粗的筷子也弄斷了,我再給你拿一雙。」   董老哥常年在外,眼色厲害,已經發現了娘子和小青的不妥。我尷尬解釋道,「董老哥,千萬別買蛇。我老婆屬性是蛇,天生愛蛇。我姓許,她姓白,她總是覺得我們和歷史上的許仙、白娘子一樣,所以對蛇格外有好感,從來不吃蛇的。」   董老哥聽了我的解釋,恍然大悟,笑道,「是我說錯了話,該罰該罰,我罰酒一杯,白弟妹不要怪罪我。」   娘子也放鬆了心情,笑道,「董大哥,您言重了,我從小膽小,怕聽殺動物的事情,是我不好,您別放在心上。」   董大嫂拿來筷子,遞給小青,笑道,「說實在的,許老弟你們一家人還真是和白娘子、許仙一家相似呢,也有個叫小青的妹妹。小青姑娘和我女兒的年紀差不多,我看著就喜歡!對了,小青姑娘,你全名叫什麼?」   小青微笑對董大嫂說道,「我、、、叫木小青!」   董大哥呆了呆,問道,「你和你姐姐不同姓?」   我趕緊說道,「啊,我老婆隨父親姓白,小青隨母親姓木,呵呵。」   一餐飯下來,我撒了不知道多少個謊話,還要努力記住,生怕以後說穿幫。娘子知道我辛苦,偷偷替我加菜,手輕輕捏捏我的大腿,衝我低聲笑道,「老公辛苦了!」   董老哥看著我們微笑,衝我眨眨眼,我心裡覺得一陣溫馨,這種團團圓圓、安安樂樂的感覺,真是好滿足啊。   到晚上,二嫂帶著一個坐輪椅的老太太來到董老哥家,進門就大聲道,「白大仙娘娘,我帶來一個老阿婆來拜見您,求您救救她的病啊。」二嫂進門就開始朝娘子朝拜,娘子無措,抱著小福寶尷尬之極,連忙托著二嫂,不讓她跪拜。   那老阿婆看見娘子,大哭起來,「大仙,救救我可憐的老太婆吧。兒女不管我,丟下我一個人,如今腿也不中用了,真是想一死了之。二嫂說大仙一定能救我,老太婆我才心裡有了一線希望,大仙要是不管,老太婆我活著就沒有什麼指望了。」老婆婆這一哭,娘子心也軟了,連忙拉著老婆婆的手安慰不已。   我看這老婆婆確實可憐,沖娘子點點頭,娘子施法暗暗按了老婆婆的雙膝各一記,我將桌上的竹筷子一擰,碎成數十根細細竹針,刺入老婆婆的雙腿。老婆婆大呼一聲,「好疼啊——」   她這一叫疼,二嫂大喜,笑道,「果然大仙的手段不凡,老阿婆知道疼了!」娘子看著老婆婆可憐,竟然偷偷在她腿上又畫了兩道符,加倍輸入靈氣,這一下老婆婆當即站起,身子發輕,像會輕功一樣躥出屋子,在院子裡繞圈跑了十幾圈,才喘氣停下,狂喜大叫道,「我能走了,我能跑了,大仙法力高強,真是天仙下凡啊!」   董老哥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著我和娘子,我尷尬笑著,心裡說道,「壞了,這次可真是說不清道不明,娘子這大仙的名頭,算是坐實了。」   第二天一早,董大嫂打開門,門外竟然排了長長的隊伍,等待看病的人足足有五十多個。眾人都叫起來,「大仙,我們來找大仙看病。我們要見白大仙!」   二嫂和昨天的老婆婆站在門口,老婆婆虔誠對門口拜了拜,激動說道,「大仙治好了我的腿,從今以後,我王繡姑生是大仙的人,死是大仙的鬼!」   很多認識老婆婆的人,看到老婆婆可以走路了,對娘子的崇拜點燃到高峰,整個甜水村的村民都來董家朝拜大仙。我來到大門看見如此情況,簡直是欲哭無淚。董大嫂看著我,有些歉意道,「對不起,都是我們不好,給白弟妹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我才心裡過意不去,搖頭道,「大嫂,是我們對不起您才是,給您家惹來了這麼多麻煩。」   董大嫂低著頭,忽然說道,「許老弟,我看弟妹她長得美若天仙,一定是神仙下凡,就讓她給村民看看吧。許老弟,大嫂能讓弟妹給我女兒先卜一卦嗎?那孩子都二十五了還沒有男朋友,真是急死我了。」聽著董大嫂的要求,我幾乎暈倒,不會吧,連董大嫂也拿娘子當大仙了??   娘子和我無奈,只能繼續給大伙看病,治好一個就解釋一遍,我們是中醫治療結合氣功,不是大仙仙術。可是所有的病人不藥而癒,都是歡天喜地磕頭叫大仙,然後掏出幾千塊恭恭敬敬說是「添香油」。我心裡鬱悶道,「添什麼香油,我們又不信佛?靠——」   最後,我和娘子都懶得解釋,他們叫大仙,我就翻白眼還一個傲慢的眼神,哪知道眾人越發恭敬,以為我這個大仙的老公有了脾氣,掏錢給得更多,磕頭磕得更響。我鬱悶之極,看著屋裡二嫂懷中的紙盒子裡幾萬港幣,忽然心裡想道,「警察不會說我們是詐騙吧?」   正在我和娘子當大仙當得熱鬧之時,外面有人大吼道,「何方鼠輩,來到甜水村裝神弄鬼,欺騙鄉愚?本天師世居甜水村,不容你等江湖騙子來此招搖。」   我和娘子對視一眼,我低聲笑道,「完了,娘子你的名氣太大,挑場子的天師都打上門了!」   出門一看,外面一個穿著仙人呂洞賓道服款式的傢伙,腦滿腸肥,手持桃木劍,正跳腳沖董家門裡叫罵。看見娘子出來,那天師先是一呆,隨後吼道,「好一個狐狸精,趕來甜水村迷惑眾生,村民們不要相信她,她是騙子,本天師才是茅山親傳弟子,符水功效神奇,專治各種疑難雜症……」天師的廣告還沒有念完,二嫂端著一盆冷水當頭潑在他頭上,大罵道,「什麼天師,你來甜水村這麼多年,收了我們不少錢,哪一次真正治好了我們鄉親的病?附近的村子都被你騙過,就是九龍那邊都有人上當來受騙,現在你的名聲都臭了,還敢自稱天師?我呸——鄉親們,這個騙子天師污辱大仙,我們打他!」   二嫂帶著一群娘子的信徒,追著天師直打到村子外,天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吼道,「姓白的妖女,你搶本天師的生意,你等著!」   二嫂和信徒們勝利趕走天師,對娘子齊齊下拜,大喊大仙。娘子抱著小福寶,俏麗地站在東家大門裡,慈祥端莊。我從眾信徒背後望過去,看著秀美出塵的娘子,心裡笑道,「大仙?這個職業也不錯嘛!」 第3章、遊子歸根落戶難之第三話   第三話、男人間的交易   娘子白大仙的名頭已經在香港響透半邊天,實在讓我大出意料。二嫂樂顛顛地當起了娘子的大仙經紀人,董家門外狗仔隊爬到樹上偷拍,閃光燈閃得我們吃飯的時候都習慣性地眨眼,和得了近視眼一樣,總是瞇著眼睛。   董老哥和董大嫂卻沒有意見,反而看著娘子笑瞇瞇打量個不停,如同看一棵搖錢樹、或者一隻聚寶盆,董老哥說道,「許老弟,你精通醫術,弟妹又是身懷仙術的大仙,我看你們在香港住下來,將來一定可以過上好日子。到時候,可別忘了你董老哥啊。」   董老哥是在開玩笑,但是我卻只能苦笑,回答道,「老哥,我和老婆都不習慣當什麼大仙,村民誤會我們的醫術為仙術,實在是解釋不清。剛來甜水村,就得罪了一個本地的天師大仙,搶了他的飯碗,我們心裡也是覺得過意不去。」   董大嫂爽快笑道,「許老弟,你別這麼說。我早看那天師不爽,忍了他好久,你和弟妹將他氣走,實在是給甜水村除害!以後,我們都信白大仙,不信什麼天師。」   我和娘子相視苦笑,娘子剛要說話,門外一聲氣憤地叫聲響起,說道,「爸、媽,我回來了,你們快把騙人的神棍趕走!」說話之間,一個頭髮染成咖啡色的白領女郎挎著小坤包衝進屋子裡,看見我和娘子,指著娘子就罵,「什麼大仙,我看你們就是江湖騙子!快給我滾,我家不歡迎你們!」   娘子被這女郎一罵,小青可不樂意了,眼光一縷精光射出,強大的殺氣如同實質撞向那女郎。我大叫一聲不好,閃身擋在小青的殺氣和女郎身體之間,後背衣服轟然碎裂,我怒罵小青道,「小青,你瘋了嗎?董老哥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怎麼傷害她女兒?」從這女郎衝進來說話的口氣,我就知道他一定就是董老哥那個在中環上班的女兒,可是她怎麼知道我和娘子在董家這裡當起了大仙呢?   小青撇嘴道,「我沒有想傷害她,只是讓她不要隨便罵人,嚇唬嚇唬她而已。見了美女就護著,真是一個沒良心的色狼。」小青這一說,讓我倒不好再發火。娘子捂著嘴笑,小福寶也呵呵笑,就像嘲笑我一樣。   董老哥連忙站起來打圓場,狠狠呵斥女兒道,「瑛紅,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許老弟是爸爸的兄弟,是你的叔叔,說話要尊重。你白嬸嬸是真的法力高強的大仙,我和你媽都是親眼目睹,還能有假?」   董瑛紅被剛才小青那一下徹底給震住了,誇張地摸了摸我的後背衣服,問道,「你們神棍現在都玩這麼大本錢的高科技?遙控爆炸?」   我無奈解釋道,「瑛紅小姐,你可能對我和我老婆有些誤會,我們並不是神棍,不過是會一點氣功的中醫,我們一家在大海上遇難,幸虧被你父親救了,現在借住在你家。如果你不喜歡我們,我們可以離開。」   董大嫂連忙拉住我,賠禮道,「老弟,你千萬別說這種話,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們趕你走要被天打雷劈的,孩子不懂事,你別和她一般見識。老弟你要是走,大嫂就絕食,將這條命還給你,沒有臉再面對村民了。大夥一定用唾沫都能把我淹死,說我忘恩負義,趕走大仙!老弟啊,為了大嫂,你千萬不能走——」大嫂說得嚴重,我倒是不能再絕決說離開的話,董瑛紅斜眼看著我,冷冷道,「你把我爸、我媽糊弄得團團轉,可惜騙不了我!我們走著瞧!」   董瑛紅將一張報紙摔在地下,衝出屋子,董老哥和董大嫂臉色尷尬,都齊聲大罵女兒不孝。董老哥頓足道,「老爸出海半年,回來她一句不問,進門就罵客人,這孩子真是要氣死我呀!」   娘子笑著說道,「老哥別傷心,我看瑛紅姑娘長得英氣十足,男兒脾性,乾脆追率,是個有福氣的人,將來一定有門良緣。她關心大哥、大嫂,才會急匆匆趕回,可見對你們是孝順的,就是表達的方式錯了而已。大哥、大嫂,可本能錯會了女兒的心意啊!」   我撿起報紙,看了幾眼,附和道,「是啊,大哥你們看,報紙上把甜水村董家白大仙都寫成王母娘娘下凡,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這種小道新聞誰看了也一定以為是神棍廣告!不能怪瑛紅誤會。」   董老哥聽了我和娘子的勸告,才算緩和了怒氣,商量著要向瑛紅如何解釋,讓她明白才好。我們早飯沒有吃完,董家又有人上門,兩個警察走進來,沉著臉問道,「董建成先生住在這裡麼?」   董老哥點頭道,「我就是,兩位阿sir找我幹什麼?」   警察掏出一張紙,看了看,說道,「有人舉報,說董先生你收容三個身份不明的偷渡客,並且讓他們冒充大仙,騙取錢財。我收到市民舉報,來向你查實。請你家裡的人將身份證都拿出來!」   董老哥大怒,叫道,「是什麼人舉報的?許老弟一家遇到海難,我的漁船救了他們,已經向政府報了暫時居住,正要向印尼政府聯絡。可是這些日子印尼海嘯,全國癱瘓,一時之間沒有消息,怎麼能說他們是偷渡客呢?這是有人惡意陷害,我要告他!」   兩個警察面無表情,冷冷道,「如果您要投訴,可以去警務署投訴科,我們只負責查實居住在你家的人是否有身份證,沒有身份證,就要和我們走一趟移民局。」   無巧不巧,二嫂帶著新的病人來上門求醫,叫道,「白大仙,我帶來一個病人,求您發發慈悲,施展大法力救救她啊!」警察看著二嫂,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我心道,「完了,這下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   二嫂看見警察,呵呵一笑,對那求醫的病人說道,「你看,警察都來找大仙看病,大仙的名聲遠播,我沒有騙你吧?」   警察中一人說道,「這裡沒有什麼大仙,趕快離開。」   二嫂看警察神色不善,立即明白了,扯開嗓子喊道,「街坊鄰居們,快來啊,警察不講理,要抓大仙了!」二嫂一邊喊,一邊跑出門,整個甜水村裡二嫂的聲音遠遠傳開,被娘子治病醫好的村民,成群結隊來到董家。警察害怕,同時將手按在槍套上,我看事情要麻煩,趕緊挺身而出,說道,「村民們,警察沒有惡意,是來幫助我們的。大家不要衝動,我們和警察去警居說清楚,就會回來。大家請回吧!」   二嫂跳腳喊道,「警察都是收黑錢的壞蛋,他們一定是受人指使,來害大仙的,不能讓他們把大仙帶走。」   董大嫂忽然哭泣起來,說道,「難道是瑛紅那孩子報警的,我實在對不起許老弟和白弟妹,這讓我以後在村裡還怎麼抬頭做人啊。」董大嫂捶胸頓足,我腦袋上冒出黑線,對看多了黑幫警匪片的二嫂和聯想力豐富的董大嫂勸說道,「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兩位嫂子千萬別胡亂猜測,我們去警察局一趟,說清了事情就沒事了。」瑛紅那個火爆性子,這麼早衝回家裡來罵人,一定不是她報警的。如果她離開家報警,警察也不可能來得如此快。我心裡微微一動念頭,已經知道是哪位高人在背後針對我和娘子。   我對警察笑道,「兩位,我老婆剛生了孩子,不能太勞累。我和你們去警察局說明一切,好吧?還有關於有人舉報,我猜的不錯,該是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報案,對不對?他原來是甜水村的天師,我用中醫醫術治好了幾個村民的病,大家誤傳我和我老婆白素兒是大仙,等於是搶了天師的飯碗,他舉報我們也是在意料之中。」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點頭道,「你說的對,就是張天師舉報你非法入境。不管你是醫生還是天師、大仙,沒有執照在香港做什麼都是違法的。和我們走一趟,不會為難你的。」兩個警察看到如此多村民包圍他們,也不敢放肆,盡量緩和地對我說道。   我和警察坐上警車,開向警察局,小青非要跟著,娘子也同意,說是有個照應。我看著小青喜滋滋坐在後座上,仔仔細細看警察開車,那開車的警察被小青看得直緊張,出村的時候竟然撞到一顆樹。小青長得漂亮,兩個警察有些心不在焉,總是有意無意偷看小青,小青無所謂,只是專注看著警察開車。我心裡歎道,小青太喜歡車了,看來有錢之後,先要給小青買輛車子才行。   進入警察局,這裡的接待人員是男人,看著小青幾乎都不會問問題了,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麼。小青笑著四處打量,害得整個警居裡的警察都來圍觀,手裡拿著文件在我和小青身邊走來走去,藉機偷窺小青的美貌。   「嗯,這個、、許先生是吧?請問你的國籍、職業,遇海難的時間,還有你的妻子相關信息,我們要核實一遍。」   我心裡早有草稿,緩緩答道,「我是印尼的華僑,我的妻子和我的小姨子都是華裔,我們居住在印尼首都雅加達,靠開中醫館謀生。我叫許先,我太太叫白素兒,還有我太太的妹妹,木小青。」   小青笑著點頭,那記錄的警察傻笑回應道,「木小青?真美的名字。」半晌,他才反應道,「木小青?怎麼姓木不姓白?」   小青說道,「因為我隨媽媽姓木,姐姐隨爸爸姓白。」小青背誦我教她的謊話,一字不差,我心裡也放下了一塊石頭。   那警察突然道,「木小姐,你的電話號碼能告訴我麼?」   小青搖頭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電話號碼……」我聽小青說話,趕緊圓場道,「那個我們住在董老哥家裡,還不知道電話號碼是多少。我小姨子的漢語不是很精通,警察長官你問話的時候慢一點。」   那警察癡癡點頭,說道,「好,我會慢一點的。」   「木姑娘,請、、問、、你、、的、、職業、、是   什麼?」警察拖長聲音,真是好慢地問。小青呵呵笑道,「你說話真有意思,像個結巴。許先說我的職業是護士!」   我額頭冷汗流下,什麼叫許仙說,好像我在教她說謊一樣,早知道真不該帶她來。幸虧警察發春,盯著小青在意淫,沒有覺察什麼。我鬱悶地坐在原地,聽著警察對小青漫長地問話式調情,真是無可奈何。   忽然,我身後有警察竊竊私語道,「這印尼的華僑木小青真太漂亮了,比那個演藝圈新星李晶晶都要漂亮!」   「可不是,估計她要是在大街上走兩圈,肯定有無數星探遞名片給她。要是在中環轉兩圈,保準有闊少開寶馬來泡她!」   「唉,漂亮女人永遠都是富人們的私產,我們是沒有機會了。聽說那個李晶晶和政務司的司長大熊貓郭顯明泡上了,真是老牛吃嫩草,梨花壓海棠,不知道大熊貓一把年紀,能不能讓李晶晶那尤物滿足喲?嘿嘿——」   兩個警察開著男人間的玩笑,惡意意淫著郭顯明和李晶晶之間的床第之事,我的心頭一亮,似乎看到了一條解決我和娘子、小青身份難題的捷徑。政務司司長是麼?而且是個戀愛中的男人。   警察將我和娘子、小青的資料輸入電腦,聯繫印尼警方,可是如我所料,印尼那邊毫無回音。按照我的估計,印尼的警局這個時候估計都在大水裡泡著,就算警局有人,網絡被洪水中斷,也是無法聯繫的。警官聯繫不上印尼警局,煩惱不已,對於我和娘子、小青的身份問題無法確認,也只能先讓我們半黑不白地住在甜水村,讓董老哥替我們一家人擔保。   折騰了一天,警察送我們回甜水村,入夜之後,我對娘子笑道,「親愛的,今天晚上我要去做一趟買賣,給我們買個香港市民的身份回來。等著我!」親了娘子一口,我輕手輕腳走出房間,娘子在背後笑道,「老公,一切小心,不要強買強賣啊!」   我低聲笑道,「放心,絕對是供不應求,對方求著我賣!」   駕雲飛出甜水村,朝清水灣別墅區飛去。白天回來的時候,我買了一張娛樂報紙,上面正好刊登著演藝圈新人李晶晶的照片,讓我省了不少功夫。來到清水灣,我祈禱道,「千萬讓她要在這裡才好啊!」我的心神沉入大地,在整個別墅區搜索開來,尋找李晶晶的面孔。偌大的別墅區,起碼有上千人在活動,更有的別墅裡大肆開著瘋狂party,肉慾生香,看得我鼻血幾乎噴出,大大感歎,「香港果然不同啊——」   在一棟離海較遠的別墅裡,我終於找到了今天的正主,李晶晶和郭顯明。不用證明也能知道,那個帶著厚厚大眼睛的老人,一定就是傳說中的大熊貓。他和李晶晶這麼晚了還在聊天,李晶晶穿著一身真絲睡衣,若隱若現地展露著誘惑的胸脯,看得那郭顯明按捺不住,幾乎要撲上去咬一口。可是,他幾次都暗暗攥拳頭,忍了下來。   「時間不早了,晶晶你睡吧,明天你還要參加很多宣傳活動,保持體力要緊。等唱片成功大賣,我替你辦晚會慶祝!好不好?」郭顯明挺著大肚子,向對面的誘惑美女說道。   李晶晶雙臂纏住郭顯明的脖子,嬌聲道,「謝謝顯明,有你陪我,比什麼party都讓我開心。」她的胸口廝磨著郭顯明的胸口,我用靈氣探測郭顯明的反應,他的心跳得飛快,可見他此時已經是興奮到了極點。可是年紀不饒人,長年的官員工作緊張疲勞,已經讓郭顯明男人的雄風不振,關鍵的部位還是軟綿綿垂著,毫無動靜。他一臉痛苦之色,輕輕親了李晶晶一口,轉身走了。李晶晶一臉落寞,慵懶走回床上睡覺。   我飛入郭顯明的臥室,坐在一張圓凳上,笑著等待進門的郭顯明。他進門看見我,突然一驚,害怕道,「你是什麼人?」看他驚慌的樣子,我用靈氣封住他的啞穴,笑道,「別害怕,我不是強盜,更不是綁匪,而是一個醫生。今天來和郭先生做個交易,物美價廉,相信您會感興趣!」   我將一道靈氣輸入郭顯明的體內,遊走於兩腎和會陰穴之間,金丹靈氣天然具有開啟性慾的能力,生命的勃勃生機在郭顯明體內綻開,他那根男性的雄風被我用靈氣挑動起,昂然而立。   我笑嘻嘻看著他,心裡有些彆扭,畢竟第一次對男人施展這種親密挑逗,我一時還不適應,尷尬笑道,「郭先生,我已經給您驗貨了,您可以先試用三天,效果不錯的話,我可以一次性給您三十年的使用期,次數不限。如果滿意,打這個電話找我!」我隨手扔出一張卡片,上面寫著董老哥家裡的電話。瀟灑一笑,我從窗口跳出,飛天離開。   郭顯明拿著卡片,啞穴自然解開,他忽然跳起來,衝進李晶晶的房間,吼道,「親愛的,三天後再開唱片發佈會!」   一屋春色,我在天空中看得一笑,遠遠飛走。試用三天後,相信他很難下決心退貨,男人之間的交易,我的貨實在是所有男人都難以拒絕的誘惑。   飛回甜水村的路上,我在維多利亞港上空盤旋一圈,滿足地笑著,這裡以後就是我的家了,拿到香港身份證,然後我就可以考慮是不是可以移民回大陸。最好可以去一趟北京,看看爸爸媽媽還是不是安好。   正在我心裡思量未來之時,天空中陰雲裡兩道身影刺破雲層,俯衝向海面。我一驚,心道,「會飛的人影!神仙?妖怪?」 第4章、遊子歸根落戶難之第四話 第四話、尖東美車神   刺破雲層的兩道人影,一個是背生一雙彩翼的窈窕女子,一身黑色緊身衣,後背袒露,一雙翅膀就從她的肩胛骨位置長出。雖然背生雙翼,我感應知道,她其實是個人類,用的應該是某種飛翔的法術才生出翅膀。追逐她的,是一蓬如雲的秀髮,遮天蔽日一般散開,有十米開外長短,烏黑的秀髮末端,是一張美得發寒的面孔,朱唇一點,看起來似乎很古典。我微一感應,不禁吃驚,這張只有面孔沒有身子,只剩下長長頭髮的女人,竟然是個厲鬼!一身鬼氣瞞不過人,此時入夜正是她陰氣十足的時候,難怪追得背生彩翼的女人四處飛逃。   我猜測道,「一個美女道士捉鬼,結果遇上了硬點子?變成了鬼捉道士?有可能。」念在對方是個人類,我同情心稍微發作一下,在那女鬼的長長黑髮纏住生彩翼女子的腳踝之時,我抖出一發靈氣彈,將女鬼的頭髮震散開去。   「謝謝相救!」生彩翼的人類女子衝我一笑,忽然大叫起來,「駕雲?你竟然可以駕雲!」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指嘯雲,很平常的一塊雲啊,白白淨淨的,怎麼會讓這女子產生如此大反應?女鬼在旁厲聲道,「看你修為不弱,自然聽過我主人海公子的名頭,勸你不要管這女人的閒事,讓我捉她回去交差。否則,海公子不是你惹得起的!」   人類女子拍著翅膀,可憐兮兮叫道,「大仙,救我。不要讓這發鬼將我捉走,我不想死——」人類女子哇哇大哭,我皺眉道,「你叫什麼名字?不要哭了,我幫你就是。」   她聽說我幫忙,立刻破涕為笑,「小女子茅山弟子卡門,大仙有禮了。大仙,我好崇拜你啊,現在修行界會駕雲的人已經越來越少,我看大仙你已經快飛上天界了吧?」   我心裡一愣,駕雲難道在現代真的是件稀奇事兒麼?對方可是一個修行界中的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真是讓我感慨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啊。此時那發鬼厲聲嘯道,「不識抬舉的東西,滾開!」   黑髮暴漲,女鬼的頭髮如同無數鋼絲,筆直刺向我的雙眼頭臉。我駕雲避開,真恨不得有把大剪刀,將女鬼的頭髮都剪光。想起茅山弟子卡門剛才叫這女鬼做發鬼,看來她一身本事都在這頭髮上了!   我嘿嘿笑道,「發鬼?我給你做個免費卷髮,看你還怎麼囂張!」靈氣彈被我壓縮成滾燙的靈氣梭子,幾十把靈氣梭射向發鬼,她秀美的臉龐顯出一絲驚色,長髮暴漲,捲住了靈氣梭。我拍手大笑,「中計了!卷——」   靈氣梭飛速盤旋飛舞,然後獨個飛轉,發鬼先被幾十把梭子帶著原地轉圈,轉得頭暈眼花,後來又被梭子將頭髮分成幾十股,快速打成卷,死死別住散不開。發鬼厲聲尖叫,疼得難挨,我呵呵笑道,「我不傷你性命,去吧!」   靈氣梭炸散,發鬼的頭髮徹底成了爆炸式卷髮,看起來像個絨球一樣可愛,根根捲曲冒著白煙。發鬼哆嗦著嘴唇,狠狠道,「好,神偷卡門,你有個厲害靠山,竟然敢向海公子挑戰,公子不會放過你的!還有你,不論你是何方神聖,海公子一定會扒了你的皮!」發鬼放出一陣恐嚇的話,嗖一聲飛上天空,破開雲層消失不見。   茅山弟子卡門急道,「大仙,不能讓她走,海公子會找上門的。」   我搖頭道,「那發鬼沒有傷你的性命,我也不能隨意傷害她。」我忽然有些疑問,看著卡門問道,「神偷卡門?她為什麼要捉你回去見海公子?」   卡門理直氣壯說道,「因為我偷了泰國國王一顆寶珠,他們泰國人沒本事捉到我,就重金請賞金獵人海公子對付我。剛才那個發鬼,就是海公子的貼身手下。」說著,卡門笑道,「今天我以為肯定栽在海公子手裡,哪知道天降大仙相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大仙請笑納!」卡門掏出一顆珠子遞給我當謝禮。   我正心煩,說道,「別大仙、大仙的叫,我姓許,不是大仙。原來是你偷了人家的東西,早知道我就——」我還沒有說出不幫她幾個字,看到卡門手裡的珠子,我的呼吸一滯,驚喜道,「十二星象珠?怎麼只有一顆?」伸手抓過來,我仔細一看,竟然是子鼠星!   卡門見我抓起珠子,面露喜色,也露出一個高深的微笑,說道,「許大仙喜歡,這顆珠子就是和大仙有緣,大仙笑納吧。這顆就是泰國國王的寶珠,看來大仙認得它的來歷,是不是?」   我看著面前這個陰笑的女子,冷哼道,「現在的茅山弟子,竟然靠著道術去偷雞摸狗,真是沒有想到啊。卡門,你別以為將這寶珠甩給我,就能避開海公子的追捕,那發鬼認得你,卻不認得我。」   卡門媚笑衝我說道,「大仙您誤會了,弟子是真心將寶珠送給大仙。以後,還請大仙多多照顧弟子,指點弟子一些道法仙術,弟子不勝感激。」我看著卡門,心裡一動,笑道,「卡門,我看你既然敢稱神偷,偷的東西也一定不少,得罪的仇人恐怕也是遍佈地球吧?我們做個交易,我保護你的安全,傳授你法術,而你則要替我辦事兒,如何?」   卡門風騷地捂著胸口,嗲聲道,「大仙,你真壞,是不是看人家漂亮,心裡動了歪念頭。也罷,就便宜你了。」卡門向我撲過來,我趕緊躲開,咳嗽道,「別、、別誤會,我是雇你幫我偷東西而已。看好,世上應該還有十一顆和這顆星象珠一模一樣的珠子,把它們都找來給我,每顆珠子我可以傳授你一樣法術、或者幫你做一件事,作為報酬,如何?」   卡門笑了笑,打個響指,乾脆道,「成交!不過許大仙,您能不能預付一個法術給我,否則我被海公子抓住了,就沒法子完成您交待的任務,損失可是您比較大喲。」卡門看出我對十二星象的關心,才敢如此坐地起價。我點點頭笑道,「你是聰明人,看來選你替我找星象珠,是個正確的決定。」   「但是,你記住,如果你耍什麼花樣,別怪我不客氣!」我冷冷說道,目光刺入卡門的雙眼,嚇得她一抖。我將小青的寒冰術傳授給她,順手拍一道靈氣入她體內。   「好好練習,下次碰到發鬼,寒冰術凍住她,你自然可以從容逃走。我再傳你飛塵咒,有了星象珠的消息,記得聯繫我。」將一切傳授完畢,我化作一道流光,駕雲飛遁。卡門這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我還是不要暴露身份,更不告訴她我的住址為好。   手裡拿著子鼠星,我心裡一陣暖和,靈氣緩緩輸入,替子鼠星解封。千年相隔,一定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吧?   入夜,小青也是忍不住偷偷出了家門,在床上幻化一個假人替她睡覺。不過,她不是飛出甜水村,而是開車離開的!開的就是董老哥那輛老福特車,而且沒有鑰匙,直接用法力點火。   「好玩,太刺激了!」小青開車上公路,車速二百公里,老福特發出了散架前的嚎叫,小青像玩碰碰車一樣,在公路上做蛇形運動,不停超車,引得後面罵聲四起,「瘋子,你不要命了!」   熟悉不到十分鐘,小青已經對車子的掌控達到了精熟的地步,當然,也留下了一路的交通肇事。開上一條靠海公路,小青打開車窗吹海風,不停在路上急停猛轉,三百六十度掉頭甩尾,玩得不亦樂乎。   「臭婊子,你很跳嘛!混哪個場子的?」一聲叫罵傳來,小青聽見有人罵她,柳眉倒豎,怒道,「哪隻狗亂咬人,找打嘛?」   一輛銀灰色寶馬停下來,斜橫在小青車子前,一個染著黃中夾白頭髮的男人打開車門,穿著一身銀亮的西裝,酷酷說道,「我是尖東刀疤,敢在尖東玩車,明擺著是來向我刀疤挑戰了!臭婊子,有本事賽一局,從這裡開到紅勘,輸的人脫光衣服跳舞,敢不敢?小妞,看你蠻靚,要是現在脫衣服,我還可以饒你一命,哈哈哈哈——」刀疤縱聲淫笑,寶馬車裡還有兩個男人,也都一起淫笑起來。   小青怒道,「賽車?賽就賽,紅勘在哪裡,你先告訴我。」   刀疤哥一愣,繼而笑道,「靠,竟然是個北妹,才來香港沒幾天吧?難怪連紅勘都不認得。看你夠膽,就讓你見識見識尖東車神的厲害!」寶馬車裡的男人發出狼嚎聲,另外一個撥通手機,大喊道,「兄弟們快來,刀疤哥和一個妞賽車,媽的這個妞靚極了!一會兒她要當眾脫衣服,精彩啊——」   小青冷笑道,「放心,叫刀疤的那個,你脫定了!」在瞬間,小青心神掃視,已經找到了紅勘所在,沿著海邊公路直開到頭,就是紅勘。掛上二檔,小青腳猛踩油門,福特車如同觸電發瘋的蠻牛,直衝出去。   刀疤一聲冷笑,寶馬車也是如同一條銀色飛魚,瞬間追上小青,並駕齊驅。畢竟剛開始開車,技術還不全面,小青在彎道被刀疤輕鬆超過。刀疤搖開車窗,放肆大笑道,「小妞,等著脫衣服吧,我要看看你的bra是多少碼的!哈哈哈哈哈——」   小青發狠,使勁踩死油門,福特車狂叫著向前衝去,眼看到了一處急轉彎,右側是海,左側是矮山樹林。刀疤熟練掛檔,輕鬆漂移,將車子甩過彎道,不愧是尖東車神,有幾把刷子。小青車子打方向盤,瞬間失去平衡,眼看要翻車。小青猛然打開車門,夜色中一條綠色的長影閃過,繞在左側山地的樹林中,福特車如同栓在絲線上的風箏,輕飄飄擦著沿海公路的邊緣繞了半個圈子,飛速甩入拐彎後筆直的公路。刀疤在後視鏡中看見這場景,嘴巴張的老大,難以置信。   綠色的長影一閃而沒,根本看不真切,可是福特車不減速不漂移過急轉彎,簡直就是神話一般。紛紛趕來看刀疤賽北妹的飆車族,很多人看到了勾魂拐小青飛速轉彎這一幕,無數飆車族瘋狂喊叫,興奮得如同吸了大麻!   「車神,車神,……」喊叫聲如同海浪,淹沒了小青和刀疤,刀疤此時雖然領先,但是額頭上冷汗直流,對能贏小青已經沒有信心。此時他心裡突然想道,「對方是開老福特,如果換成一輛寶馬或者保時捷,勝負又將如何呢?」刀疤心裡不禁一寒,得出的結論是,他必輸無疑。   「操,不能輸給這女人,否則以後尖東車神刀疤,還怎麼抬頭做人?」刀疤心裡下了決心,猛然一扭方向盤,急剎車撞向小青的福特車頭。寶馬車尾狠狠掃中福特的車頭,將福特車撞飛向大海。   小青臉色怒氣一閃,車門再次打開,綠色長影再次繞住路邊的大樹,將福特生生拉回了公路。整個過程不過零點一秒,觀戰的飆車族都沒有發現綠影的古怪,就是刀疤也一樣驚得目瞪口呆,不明白小青的車技如何能讓必然飛出公路的車子重新回位。   小青發狠,也是學著刀疤的樣子,三百六十度打轉,車尾狠撞刀疤的寶馬屁股。兩輛車如同兩個角鬥士,在四車道的海邊公路展開了近身肉搏。   「刀疤,刀疤……」瘋狂的飆車族裡,有人為刀疤加油,可是很多女人卻齊聲大喊,「美女車神加油啊,為我們女人爭氣啊!」   這些女人的男朋友忍不住罵道,「臭婊子,你喊什麼?敢咒刀疤哥,你不想活了?」   「操,老娘就是要給我們女人加油,你不服,今晚別碰老娘的身子!」   支持小青的女飆車族越來越多,在她們的支持下,一群男人也分裂了,支持小青的越來越多。好多人停下給刀疤助威,只能聽見一律整齊的女聲,「美車神,加油!美車神,加油!」美女車神簡化成美車神,從此一名震驚香港乃至世界的車神誕生。   小青已經看見前面界牌,紅勘兩個字在望,小青大笑道,「刀疤,你姑奶奶不陪你玩了!」加足馬力,福特狂猛前衝。刀疤眼紅如血,吼道,「誰也別想贏我刀疤!」   銀色寶馬身子劇抖,刀疤吼道,「旋風轉!」寶馬猛然打橫,身子做七百二十度旋轉,眼看要藉著慣性生生將福特擠出公路,落進大海。小青雙眼寒光一閃,車門打開,再次施展本領。下身化成蟒身,粗大的蛇尾狠狠抽在旋轉著撞向自己的寶馬車上,寶馬頓時停下旋轉,被打得橫著向馬路另一邊斜撞過去。小青手下留情,不願意殺他,否則這一擊連刀疤連車帶人擊成鐵餅一塊也不難。   刀疤車子被彈開,小青的福特車卻終於超越了極限,冒出一陣白煙,發動機徹底熄火不轉。小青看著車子越來越慢,大急不已。後面刀疤再次趕上來,眼前裡紅勘界牌不到五十米。小青雙眼寒光一閃,兩道窄窄如同車胎的冰軌延伸,福特在寒冰術造成了零摩擦力路面上,飛速滑行,成功衝過界牌。   小青停下車,推開車門,叉腰笑道,「刀疤,脫衣服吧!」   刀疤推門跳出寶馬,一輛嶄新的寶馬已經是一堆廢鐵,離報廢不遠。刀疤雙眼血紅,一步步走向小青,車上另外兩個刀疤的小弟,抽出彈簧刀,向小青左右圍去。刀疤看著小青嘴角抽搐,像一隻瘋狂的野獸,幾乎已經喪失了理智。   「刀疤哥,兄們廢了這臭婊子!」一個小弟吼著衝向小青,刀疤狠狠一腳踢在小弟腰上,將他踹翻,吼道,「你當我刀疤說話是放屁,是不是?我輸就敢認,從來不破壞規矩。」   刀疤紅著眼睛,走到小青面前,突然跪下,吼道,「美車神,我刀疤服了,求你收我當你的徒弟,教我車技!」刀疤說完,解開衣服,三兩下脫得精光,連內褲都脫掉。在場的女飆車族都尖聲大叫,「刀疤哥好棒的身材啊!」   「好酷啊,我喜歡——」   「夠男人,太帥了——」   小青扭頭不看刀疤,臉紅耳赤,大聲道,「你穿上衣服!」   刀疤大笑,慢吞吞穿著衣服,絲毫不顧忌四周火辣辣的目光。刀疤對小青說道,「大姐,小弟刀疤,大名鄭耀祖,整個香港玩車的朋友裡,沒有不認識我刀疤的。以後我的小弟,就是大姐你的小弟。弟兄們,聽見沒有?」   眾多混混飆車族,起碼上百人,轟然應道,「是,以後我們就跟美車神大姐!」   「美車神,告訴徒弟你的名字吧?」刀疤熱切地目光盯在小青臉上,崇拜中夾雜著毫不掩飾的傾慕。   小青尷尬看著刀疤,再看看報廢的福特車,笑道,「你認我當大姐沒有問題,我叫木小青。」   「青姐!」刀疤立即大聲叫道。   「嗯,刀疤,我求你幫個忙,能幫我找輛車,代替這輛壞了的,還給人家嗎?我借來玩,弄壞了車子,要被我姐夫罵的。」   刀疤仰天大笑,說道,「青姐,你放心,刀疤一定讓你滿意!弟兄們,青姐要車子,你們知道該怎麼辦吧?」 第5章、遊子歸根落戶難之第五話   第五話、漂亮媽媽想上學   「親愛的,看我帶著誰回來了?」我帶著子鼠星的星象珠,進屋對娘子笑問道。娘子正拍著小福寶,側躺在床上不知道想著什麼。聽我這一問,失笑道,「老公,你出去做買賣,怎麼又變成尋人了?我猜不到你帶誰回來,不過一定是個個頭不大的。」   我嘻嘻笑道,「老婆果然聰明,我帶回來的真是個小個頭。你看——」我將子鼠星的星象珠亮出,娘子眼睛一亮,驚喜道,「十二星象找到了?」   我搖頭道,「沒有全部找到,只找到一顆子鼠星。不過,我雇了一個神偷,替我將十二星象都偷回來。呵呵。子鼠星可厲害得很,是泰國國王的私人寶珠!」我笑著給子鼠星輸入靈氣解封,一陣黃光閃耀,子鼠星顯出白白的毛茸茸身子,一雙紅色的小眼睛眼淚汪汪的,它縱身撲在我的頭上,摟著我的頭髮大哭道,「老大——,我終於又見到你了。嗚嗚嗚嗚——,子鼠星好想你啊。」   我撫摸著子鼠星,笑道,「好子鼠,老大也想你啊。對了,其它的星象都去了哪裡?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的?受苦了吧。」   子鼠星拚命點頭,跳到我的肩膀上,憤慨說道,「泰國人最喜歡把珠寶用來調情,最近這一百年,我被無數個女人天天掛在胸口來勾引國王,還有人把我偷來偷去,放進下水道裡偷走,弄得我髒兮兮的還說不出話。鬱悶死了——」看著子鼠氣鼓鼓的樣子,我用小指胳肢子鼠,逗它笑道,「好子鼠,苦日子過去了,以後老大每天給你做五香蠶豆和鹽水花生米吃,讓你過上皇帝生活,好不好?」   子鼠點頭,跳到娘子身上,扯著娘子的秀髮,笑道,「我要吃白娘娘親手做的!」忽然,子鼠驚喜道,「恭喜娘娘,生了好可愛的小公子!娘娘,我能和小公子玩麼?」   娘子笑道,「好啊,以後小福寶就和子鼠是好朋友了,子鼠星是哥哥,可要照顧福寶弟弟啊。」   子鼠挺著胸脯道,「放心,有我子鼠在,一定照顧好小福寶。」   我看子鼠喜歡福寶,心裡也高興,問道,「子鼠,其它星象的消息你知道麼?」   子鼠臉一暗,搖頭道,「不知道,當日酉雞開啟時空隧道送老大逃生,我們合力頂住如來佛靈爆的靈氣衝擊波,被炸得四散。星河鎖毀去之後,我們就無法隨時聯繫了。不過,我能感應到酉雞星和亥豬星,他們應該在此地向北千里之外。其它的星象,一絲氣息都感應不到了。」   我心一緊,不由得想道,「難道它們都犧牲了,才會氣息全無?不會的,不會的——」   「老公,十二星象不會有事的,你別著急。說不定過幾天,就將他們都找到了。」娘子安慰我,我點頭微笑道,「謝謝好老婆,我明白。」   娘子看子鼠星和福寶玩得高興,雖然已經是深夜,卻也毫無睏意,只是拉著我聊天。我和娘子講了和郭顯明做的買賣,娘子掩口大笑,一個勁兒說我壞。我呵呵笑道,「男人的心思,就是那麼點,我也是投其所好罷了。」   娘子白了我一眼,問道,「老公,你是不是也對我只存了那種心思?」看娘子嗔怪,我連忙舉手發誓,「老婆明鑒,我可是最愛老婆的聰明、智慧,其次是善良、慈悲,最後才是美貌,就算老婆變了樣子,我的心也不會變。所以,好老婆別擔心,我不是那樣喜新厭舊的好色男人喲。」我嘻嘻笑著,摟著娘子的腰,輕輕一捏,娘子臉色發紅,推開我的手,低聲道,「別鬧,子鼠和福寶都在看著我們呢。」   我看娘子的眼神,幾次都是欲言又止,不由得問道,「老婆,這麼晚還不睡覺,特意等我回來,是不是有事和我說?」   娘子紅著臉,低頭如同做錯了事的孩子,低聲道,「老公,我和青兒來到這千年之後,很多事情都不懂。我不會英語,不懂股票,不會用微波爐。董大嫂和我講時裝、化妝品,我都聽不懂,會被人懷疑的。老公你說我聰明智慧,可是我覺得現在自己不但沒有智慧,反而變得很傻很笨。」   娘子低著頭,語氣裡帶著傷心,我連忙摟著娘子的肩膀,說道,「老婆,別這麼說。相信我,娘子最聰明了,只要給你時間,你一定可以學得比別人好!」   娘子抬頭,問道,「真的麼?老公,你別騙我。」   我點頭道,「放心,等我們領了香港的戶籍、身份證,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出門四處走,讓娘子長見識!到時我當娘子的老師,好不好?」   「好,我不但要相公當老師,還要拜很多師傅,學著做牛排、學著裁剪西裝、還有插花、茶道,香港人會的,我都要學會!」娘子堅定說道。我看著好學的娘子,笑著點頭,「好,老婆去學習,我也去學習。將來我們開一家私人醫院,專治疑難雜症,成為香港神醫,好不好?」   「好!」娘子開懷大笑,急忙捂著嘴,想起此時還是夜裡,不能太過放肆,會吵醒董老哥、董大嫂的。   我和娘子摟著睡去,幸福之極,第二天一早,剛起床就聽見董老哥的驚叫。我不明所以,還以為是警察又來上門騷擾,可是出門一看,我也忍不住驚叫一聲。   董家大門外,整整齊齊停了一百輛福特轎車,各種型號和排量應有盡有。一個染著黃色頭髮的小阿飛摘下墨鏡,對董老哥正恭敬說話。   董老哥結巴問道,「你說什麼?這些福特車都是送給我的?」   小阿飛點頭笑道,「董老爺,刀疤哥說了,替青姐賠償董老爺的福特車,請董老爺選一輛最喜歡的留下,選兩輛、三輛都沒有問題。如果不是怕佔地方,一百輛都給您也沒有問題。」   董老哥愕然,我心裡一緊,趕緊問道,「青姐是誰?刀疤哥又是誰?」   小阿飛眼睛裡顯出崇拜的光芒,捂著胸口誇張說道,「青姐!她是明月,她是驕陽,她是尖東美車神!不,是全港第一美車神!不,是世界第一美車神——」   「停,」我打斷這個小阿飛的讚美,問道,「她是不是叫木小青?」   小阿飛點頭道,「是啊,大哥您是小青姐的姐夫吧?刀疤哥有交待,要我們聽姐夫您的安排。」說完,小阿飛帶著門前一百個小混混齊齊低頭鞠躬。   我擔憂道,「小兄弟,我問你,這麼多福特車,不是那個、、那個、、非法途徑弄來的吧?還有小青,她現在在哪裡,我要見她!」   我正擔憂,小青的笑聲傳來,「姐夫,我在這裡!」一輛寶藍色奔馳開進甜水村,停在遠處,小青和一個滿臉暴戾之氣的大漢走過來,小青拉著我的胳膊笑道,「姐夫,我新收的徒弟刀疤,這些車子是他叫人運來,賠董老伯的福特車。」   我沉聲道,「小青,你又亂收徒弟。董老哥的車子怎麼了,為什麼要他來賠?」   小青附在我耳邊低聲笑道,「昨天我偷偷開出去玩了一下,結果和刀疤賽車,給撞壞了。不過我徒弟有錢,他答應替我賠。」   刀疤衝我咧嘴笑道,「姐夫,您好。我是尖東刀疤,您叫我鄭耀祖就行了,以後我就跟青姐混,刀山火海,您說一聲,我二話不說就衝上去!」刀疤沖小青擠眉弄眼,逗得小青一陣笑。我心裡哀歎,小青孩子一樣的心性,最喜歡就是刀疤這種愛恨分明的黑社會大哥的性格,千萬別被他拖下水,帶壞了小青。   我看著刀疤,冷冷說道,「鄭耀祖是麼?鄭先生,不論你是和小青開玩笑,還是真心認她當師傅,請你不要傷害小青。她是個孩子,不懂事,可是如果誰要是敢傷害她,別怪我不客氣!」說完,我冷冷一哼,震得鄭耀祖登登後退三步,吃驚不已。既然要立威,我也不怕暴露實力,為了小青也只能如此。我單手一揮,靈氣破體而出,一陣颶風飆過,百輛福特被我用靈氣生生吹得後退三米。   「小青,進來。閒人送客吧!」我拉著小青走進大門,將大門關上,將鄭耀祖等人關在外面。董老哥跟著我,臉色異樣,對我的特異功能也是吃驚不已。我苦笑道,「老哥,讓您見笑了,為了小青,我不得不嚇唬嚇唬那些黑社會。其實,都是障眼法而已,您不必害怕。」   董老哥點頭道,「許老弟,我早知道你是非常人,否則大海海嘯之中漂浮還能保命,怎麼可能?唉,老弟,你的小姨子惹上的這些人,可不簡單,但願別出什麼亂子才是。」   我歉疚地看著董老哥,給他惹了麻煩,我實在心裡過意不去。小青甩開我的手,生氣道,「臭姐夫,你憑什麼嚇唬耀祖?他好心給董老伯賠車子,有什麼不對?」   「小青,你還頂嘴!偷車出去玩,已經是違法了,現在還和黑社會搭上,你難道真的想變成一個黑幫老大不成?那鄭耀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心裡有鬼。你以後少和這些人來往。」我氣憤說道,小青嘟著嘴,冷冷進了自己的房間,不再理會我。   我和娘子說了這事,心裡焦急不已,生怕小青出什麼意外。娘子歎氣道,「老公,青兒對這個年代一無所知,難怪她會做出這些出格的事情。讓我和她說說,你別生氣了。」   「老婆,我不是生氣,而是擔心小青。那個鄭耀祖,可不比當年的林和靖先生和世子,他對小青明顯是充滿了慾望,一雙眼睛時刻不離小青的前胸後背,我擔心小青會吃虧啊!」   娘子忽然一笑,附耳對我說道,「姐夫關心小姨子,難道不怕讓我這個當姐姐的吃醋?呵呵,老公,告訴你,凡人想佔小青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還記得那沈明堂用春藥迷暈小青的事情麼?小青顯了原形,幾乎嚇死他。呵呵。」   我聽娘子這麼說,也是一笑,「唉,鄭耀祖這傢伙,膽子可比沈明堂大得多。要是他知道小青的真實身份,恐怕更興奮追求才是真的。現代人和古代人不同,他們不怕妖怪,反而愛得很呢。聽說西方還有吸血鬼俱樂部,整天崇拜吸血鬼。這年頭,什麼都變了。」我說完這句話,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老頭,似乎對這個時代有了很多不適應。難道這就是從古代回來後的不適症不成?   娘子去找小青聊天,開解小青。不到三分鐘,小青房間裡就傳出笑聲,我不由得佩服,娘子的手段就是高,對付小青這種青澀小丫頭,最有效果。小青和娘子一齊出來,找我說道,「我們決定了,要去上大學!」   「大學?」我失聲問道。我才是一個大一未畢業的水平,娘子和小青竟然要去上大學,我豈能不吃驚。   小青大聲道,「對,就因為我什麼都不懂,才總會被姐夫你罵。我要去上人類的大學,學他們的知識,這樣以後就不會再出問題了。」   娘子點頭道,「老公,我也想上大學,昨天看電視,董大嫂說香港大學開函授班和成人教育班,大嫂去學家政,我也想去。」   我結結巴巴問道,「那小青、老婆,你們都要學什麼專業啊?」   娘子笑道,「我要學家政和法律,聽說二十一世紀是法律和信息的社會,不懂法律是不行的。」   小青叫道,「我要學英文,還要學開賽車!」   我看著娘子和小青殷切並且堅定的目光,歎氣道,「被你們打敗了,好吧,上大學就上大學。可是,上大學之前要先有高中畢業文憑才行,你們沒有文憑可怎麼辦呢?」   小青笑道,「我們可以幻化一個,不就行了。」   我打擊她說道,「現在的文憑可是用電腦查詢真偽的,幻化的文憑,馬上就被識破了。」   小青眼珠一轉,笑道,「姐夫,你只要搞定了我們的戶籍、身份證,我就有辦法和姐姐順利進大學!」   我可憐兮兮看著娘子,最後爭取道,「老婆,小福寶還小,你丟下他去上學,他會想媽媽的。」   娘子笑道,「老公,你好健忘啊。子鼠星回來了,我可以帶著小福寶和子鼠星去上學。子鼠幫小福寶隱身,不就可以了麼?而且聽董大嫂說,帶孩子上學的媽媽,在成人班有很多呢!」   小青拍手道,「是啊,姐姐帶著小福寶上學,一定是最漂亮的媽媽!」   看著興致如此高漲的娘子和小青,我點頭道,「好吧,看來我要努力先搞到身份證了。老婆、小青,給我三天時間,好不好?」   三天!三天之後,家裡就要多兩個大學生了。 第6章、遊子歸根落戶難之第六話 第六話、特批無照行醫   夜幕再次降臨,踏在指嘯雲之上的我,晃晃悠悠飛向清水灣郭顯明的別墅。我並不是食言而肥,說好給他三天試用期,結果第二天就上門催促。可是耐不住小青軟磨硬泡,喊著要上大學。為了娘子和小青,我只好硬著頭皮去找郭顯明,這下可失去了主動權。   落在別墅二樓窗戶外,我心神侵入別墅,看著一場床上的精彩大戰。郭顯明得了靈氣之助,實在是神勇,李晶晶出身演藝圈,也是身經百戰的底子,可是被年過半百的郭顯明如同下山猛虎,攻得無還手之力。李晶晶嬌喘吁吁,摟著郭顯明略顯豐厚的背,喘息道,「顯明,饒了我吧,人家要被你害死了。顯明,你好厲害——」   郭顯明看著身子下汗水涔涔的美人,知道她沒有撒謊,整整一個小時的大戰,任誰也熬不住。郭顯明滿意地從李晶晶身子上爬起來,看看依然昂首挺胸的男人本錢,不禁得意之極。我搖頭閉眼,伸手一招,郭顯明身體裡的靈氣被我吸回,他神色一變,那種精力退潮式的消退,他應該立刻感覺到了。幸虧他已經滿足了李晶晶,此時消退,他面子也無損。   「寶貝兒,你歇著吧,我還有些公務要辦。」郭顯明親吻了李晶晶的面頰,穿好睡衣要走。李晶晶摟著郭顯明的大腿,一雙玉手不規矩地伸入睡衣,撫摸著他的重要部位,吃吃笑道,「顯明,人家好幸福,真沒有想到,你這個人平時看起來斯文,在床上卻是一頭老虎。人家被你折騰了兩天,都沒有心思開什麼唱片發佈會了。顯明,我們結婚吧,我要為你生好多好多孩子,好不好?」   面對李晶晶這種赤裸裸地表白,郭顯明激動之極,摟著李晶晶點頭道,「晶晶,你願意嫁給我,是真的麼?我太高興了——」可是,郭顯明隨即臉色一暗,歎氣起來。李晶晶摟著他的腰,撒嬌道,「顯明,你可不許不要人家。」   「傻瓜,我愛你還來不及,怎麼會不要你。可是,我怕以後我就沒有……」郭顯明話出口半句,還是頓住,搖搖頭,拍拍李晶晶赤裸的後背,說道,「別著涼,我去辦公,回頭來陪你。」   我先一步飛入郭顯明的書房,他推門見到我,絲毫不意外,苦笑道,「果然是你來了。說好三天,怎麼你改主意了麼?」   我尷尬一笑,說道,「都是男人,我也不拐彎抹角。你有你愛的女人,我也有。所以為了她,我早來了一天。相信你已經明白了我的能力,至於價錢,很公道。你幫我解決三個人的身份,讓我們入籍香港,成為香港公民。僅此而已!」   郭顯明忽然問道,「你們是間諜?」從他的眼睛裡,我看到了一絲警惕。對於他如此緊張,我倒是有些想笑,輕鬆搖頭道,「不是,如果是間諜,相信入籍這種事情還難不倒我們吧?我只是一個有些你不瞭解能力的普通人,遇到海難,暫居香港。可是我們不想再回國,只想當個香港人,這個小小的心願,希望郭司長可以滿足我。」   郭顯明點頭,說道,「許先是麼?你的太太白素兒,小姨子木小青。你們被甜水村董建成在大海裡救上來,有整個漁船上的漁民、水手作證。我瞭解的信息應該沒有錯吧?」   我拍手笑道,「果然是有權有勢的大人物,三兩下就通過我給你的電話查清了我的一切。」   郭顯明淡淡說道,「你和你的太太白素兒有一些奇異的本事,我也聽說了。而且,我再告訴你,一個名叫董瑛紅的年輕市民已經向警方報案,說你和你太太是騙子,在甜水村行騙,很多村民上了你的當。」   我只能苦笑,反問道,「那郭先生覺得我是騙子還是大仙呢?其實,我說我是一名醫生,你相信麼?」   郭顯明點頭道,「我相信。對於你這種有超群醫術和超常能力的人,我很歡迎你來香港居住。」郭顯明站起來和我握手,低聲笑道,「我對你的醫術或者超能力很滿意,希望可以聘請你為我的私人醫生。價錢嘛,好商量。」   我笑著問道,「郭先生開玩笑了,我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又無照行醫,恐怕警察會來抓我吧?」   郭顯明搖頭笑道,「許先生說哪裡話,你不是住在甜水村,已經取得了香港市民身份證麼?印尼海嘯,你和夫人家屬的檔案被毀,香港政府可以為你重新組織一份履歷檔案。我們的政府效率很高,三天後你就可以領取身份證了。為了我們的工作方便,還請許先生將自己的身份詳細寫出,我們參考著辦理身份證,你看怎麼樣?」   郭顯明每句話都是官腔,可是聽得我無比舒服,眼睛看了他的胯下一眼,郭顯明臉色一紅,我呵呵笑道,「麻煩郭先生幫忙,您可真是一位好公務員,向您致敬。」我從郭顯明的辦公桌上拿起一張紙,寫下我和娘子的資料,特意在我、娘子和小青的資料裡註明我們都是高中畢業,方便我們以後考香港的大學。我沒有敢寫大學畢業,沒有畢業證書,將來可是一件麻煩事。   郭顯明收起我寫下的資料,和我握手道別,我將一道靈氣輸入他的體內,笑著說道,「郭先生,五年之後我會再次拜訪您,在此期間,相信您的身體會非常健康,讓你滿意之極!」   郭顯明大喜,聽出我話裡的意思,連連點頭道,「許先生,歡迎您經常來寒舍做客,蓬蓽生輝。而且,我可以替許先生多介紹幾位病人,佣金問題,許先生大可放心,不會低於六位數。」   「那就多謝郭先生關照了!」我含笑對郭顯明抱拳,閃身出了陽台,消失在夜空之中。   有了身份證,娘子和小青歡天喜地,和一起董大嫂一起去城裡購物。往日沒有身份證,不敢上街,現在巴不得警察來查身份證,用嶄新的證件晃死他。哈哈——   三天之後,娘子抱著小福寶,走進香港大學,她和小青一起都先報了英文班,在港大是全英文授課,如果不過語言關,實在是難以學習。偌大的禮堂,起碼可以坐下三千人同時聽課,我對娘子笑道,「這種教學環境,對老婆你的挑戰可不小啊。好好學習,回家我再給你補小灶,準保你的英文水平一日千里!」   娘子親了我一口,臉一紅,還是不習慣這種西式禮節,笑道,「謝謝老公,我和青兒上學去了!」   我離開禮堂,準備回家找些資料,複習之後考取香港醫大,繼續我的醫學道路。可是剛出禮堂,就看見刀疤帶著墨鏡走過來,我警惕喝道,「你來幹什麼?」   刀疤看見我一呆,有些畏懼,笑著道,「姐夫好,我刀疤決定改過自新,來上大學。姐夫,好巧啊,您也來聽英文課?very   well——」刀疤整英文,舌頭打卷,聽得我撲哧一笑,刀疤也跟著我傻傻笑起來。   「鄭耀祖,我明白你對小青的心思。說實話,你和她不合適。但是,我不會剝奪你的機會,只要小青願意,我是不會當惡人硬不讓她戀愛的。」我淡淡說道,刀疤聽了我的話,面露狂喜之色,激動道,「謝謝姐夫成全。」   「停!」我做了一個手勢,冷冷說道,「我剛才說的是小青願意的情況下,如果你敢欺騙她、傷害她,並不是她真心願意,我也絕不會讓小青吃虧。還有,你既然來聽英文課,記得三個月後拿托福成績來給我看,不上六百分,就證明你對小青沒有誠意!好了,你可以去聽課了,基礎很重要,不要忽視啊。」我憋住一肚子笑,走出港大,留下傻眼的鄭耀祖,在禮堂門口念道著,「very   well,托福六百分?fuck——」   鄭耀祖要是能考六百分,估計母雞都能飛上中銀大廈。我哼著歌打車回甜水村,看著車窗外陰沉的天空,心情卻格外開朗。香港這幾日的風雨也漸漸大起來,看起來印度洋上的颱風已經向香港襲來。我忽然想道,好歹自己已經是香港人,是不是要為香港做件功德事,將颱風化解開呢?   剛回到家,董大嫂就和我說,有個姓郭的先生打電話找我。一定是郭顯明,昨晚才別過,他找我什麼事情呢?   「郭先生,您找我嗎?」我撥通電話,客氣問道。   「許先生,有件急事要麻煩您。霍翁的老毛病發作,半邊身子疼痛,可是吃止痛藥又不管用。先生是奇人,一定有辦法能治好霍翁的病吧?」郭顯明那邊很是著急,大聲問道。   「我可以試試看,只是您說的那位霍翁,就是霍氏家族的領頭人,政協副主席、香港中華商會總會長霍翁,對吧?他的私人醫生眾多,會允許我一個無照醫生給霍翁治病麼?」   那邊郭顯明保證道,「許先生放心,我代表政府特批許先生可以行醫,霍翁的病不能拖延,我擔心這裡面有問題,一時難以說清,還請先生和我馬上去一趟霍府。」   我只好答應,撂下電話不到五分鐘,董家大門外傳來直升機落地的聲音,郭顯明縱聲叫道,「許先醫生,我是郭顯明,請您出來吧。」   村子裡的人看見郭顯明乘著直升機來接我,紛紛傳道,「不得了,連政務司司長都來請許神醫,看來許神醫果然是奇人啊!」   聽著村民的揣測,我搖頭苦笑,登機向霍府飛去,馬上就要見到傳說中的運輸、建築、地產大亨,霍英東!   美國洛杉磯直飛香港的班機,此刻飛翔在太平洋上,烏雲滾滾,漸漸迎來夜幕。頭等艙中,客人們經過長途飛行,都是困意沉沉,紛紛打起瞌睡。只有一位留著長髮的男子,舒適地靠在座椅上,正在饒有興味地讀書。看他的樣子,長髮束在腦後,臉色紅潤,沒有一絲皺紋,手指細長,幾乎可以肯定他是個年輕的學者。但是無論誰看到他的眼睛,就不會再如此認定。那對眸子裡,透出的滄桑幾乎可以讓不懂事的孩子感到恐懼,可以讓久經風雨的老人驚慄,在他的雙眼中,幾乎沒有任何的生機,只有一片死氣在飛快地旋轉,似乎充滿了對世界的絕望。   可是他看書的樣子很專注,絲毫不受天上風雨的影響。突然,頭等艙裡有人用生硬的英語吼道,「劫機!都把手給老子舉起來——」   二等艙、經濟艙都同時傳來喊聲,長髮男子輕輕放下手中的書本,喃喃道,「六個——」   頭等艙裡的劫匪,將空姐一把抓住,獰笑道,「帶我去機長室,我要給他們幾件小禮物!哈哈哈哈——」   後面有個劫匪,大喊道,「東突厥斯坦萬歲,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聽著,我們要向中國政府抗議,不付出十億美金的贖金,你們就別想活著離開飛機。」   飛機上的乘客早嚇得不敢說話,大喊大叫的匪徒獰笑道,「放心,我們只要錢,不要命。只要你們配合,我們是不會殺人的。不過嘛,其它的事情,老子無聊之餘,也忍不住要輕鬆輕鬆,哈哈哈哈——」說話的劫匪一把扯下一個二等艙女乘客的外衣,竟然用槍頂著她的頭,在眾人面前強姦她。   「禽獸,放開她!」一位年老美國婦女出聲呵斥,絕大多數人選擇了沉默。劫匪狠狠一巴掌,將美國老婦人打暈,獰笑道,「老東西,老子對你沒興趣,你是不是吃醋了?哈哈哈哈——」   頭等艙的長髮年輕人走到二等艙,眾劫匪都是一愣,長長的距離他幾乎是抬退就走到了,他們幾乎沒有時間去恐嚇他坐下。正在強姦女乘客的劫匪怒吼道,「又來個不怕死管閒事,老子殺了你!」   長髮年輕人,也許他根本不是年輕人,但是起碼他的外表還年輕,緩緩說了一句嘰裡咕嚕的鳥語,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劫匪罵道,「操,你找死嘛,給老子崩了他!」另外一個劫匪聽命就要開槍,年輕人輕輕拈著鬢角的頭髮,冷笑道,「東突厥斯坦的戰士們,怎麼連你們的自己的語言都聽不懂了?還是你們根本就是假冒的東突武裝。要知道,我生平最恨欺騙別人的騙子,你們讓我很生氣。」   那強姦乘客的劫匪臉色一變,吼道,「殺了他!」   長髮年輕人的腦後,濃濃黑髮之間,一張絕美的面孔浮現,掙扎溢出,帶著長長的黑色秀髮,飛舞到機艙中,笑道,「主人,讓明子幫您殺了這些人吧?」   長髮年輕人的頭髮顏色似乎變得淡了些,冷冷道,「一個不留!」   劫匪都嚇得變色,那張女子的絕美面孔帶著長長的秀髮衝向正趴在女人身上的劫匪頭子,一口將他的身子完全吞噬,鮮血四濺。可是那女子面孔下四散的黑髮,如同吸水一樣將血液吸收殆盡,絲毫沒有濺落在機艙裡。所有的劫匪都被這場面嚇得瘋狂了,很多乘客嚇得尖叫,瞬間暈厥過去。帶著長長頭髮的面孔,飛向第二個劫匪!   長髮年輕人的腦後,又是一張面孔浮現,膩聲道,「主人,花子也想幫主人去殺人,請主人恩准。」   年輕人冷哼一聲,「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行動。」   第二張絕色面孔嚇得一寒,連忙縮回年輕人的黑髮深處,不敢再說。那叫明子發鬼殺光了所有的劫匪,可是最後一個劫匪嚇得心膽俱裂之時,開槍將飛機的艙頂擊穿,空氣飛速撕裂艙頂,氣壓驟然降低。   「主人,對不起,明子無能。」絕美的面孔飛回來,誠惶誠恐看著年輕人,等待他的責罰。年輕人搖頭道,「算了,不是你的錯。我自有辦法處理,你回來吧。」   「是,謝謝主人開恩。」明子大喜,鑽入年輕人的腦後黑髮不見。此刻,年輕人的黑髮似乎變得顏色深了一層。   飛機向低空落去,艙定的大洞快將乘客吸出去,二等艙裡眾人尖聲嚎叫。年輕人走向艙頂大洞,喃喃念動著神秘的咒語,那個洞緩緩合攏,復原如初。他將頭髮扯下六根,彈入死亡之後殘餘的六名劫匪屍體中,只見頭髮鑽進屍體,緊接著屍體上瘋狂長出白白的長毛,如同一蓬白髮,越長越長,最後竟然有五米長,擺動不休。轟然散去,白髮化成點點靈光,消失不見,屍體也同時消失。   年輕人手指彎曲,搭成奇異的手印,緩緩低聲沉吟道,「南柯一夢,夢醒無痕!」整個飛機上所有的人,包括駕駛員,竟然全部沉入夢鄉,沉沉睡去。年輕人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書本,繼續看了起來。   三秒鐘後,眾人同時醒來,似乎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什麼劫匪、血腥、發鬼,都忘得一乾二淨,只是討論著香港就要到了。   飛機就要降落,香港附近的海面之下,一張秀美的面孔帶著長長的黑髮沖天飛起,飛進飛機的頭等艙,乘客們無人看見這張面孔,附在了長髮年輕人的腦後。   「秀子,那顆珠子到手了麼?」長髮年輕人淡淡問道。   剛剛回來的發鬼秀子顫聲道,「主人,我失敗了,神偷卡門逃走。有人救了她,是一個可以駕雲的道術高手,我不是他的對手。」   「可以駕雲的道術高手?」年輕人淡淡重複了一句,冷冷笑道,「那顆珠子我志在必得,泰國國王的委託是小事,那顆珠子本身的價值卻是無窮的。明子、秀子、花子,你們三個去給我查出來,到底是誰和我作對!」   隨著飛機降落,一場暴風雨似乎也隨之逼近了香港! 第7章、遊子歸根落戶難之第七話   第七話、胡旋舞倩影   來到霍英東的豪宅,光是傭人就有上百人。我在郭顯明帶領下,走進二樓一間寬敞的臥房,碩大的油畫畫像對面,就是一位躺在床上的老人,他就是霍英東。沒有了豪情壯志,只是一個被病魔纏身的老人而已。腿病居然可以讓人精神萎靡到如此境地,看來霍老的大限也不遠了。   以我的能力,讓他超脫生死並不是難事。可是,如果有錢人就可以通過財力來買長生不老,那麼這個世界就亂了秩序,絕對不可以這樣。古代的皇帝,權力大到人間的頂峰,可是對於生死也是無可奈何。我在心裡微微歎氣,走到霍英東身邊,替他切脈。   「他是什麼人?」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看樣子是霍英東的兒子,對郭顯明喝問道,明顯帶著不滿。   「他是神醫許先,我托顯明請來替父親治病的。」另一個聲音響起,一個長相和問話者五成相似的男人走進臥房,大聲說道。   郭顯明笑著介紹,「許先生,這位是霍家大老爺,霍翁的大公子,就是霍先生托我請您來替霍翁治病的。這位是霍二老爺,霍翁的二公子。」郭顯明介紹之下,我知道喝問我的就是霍二公子。可憐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還是公子,霍英東可真是能活啊。   我沒有抬頭,淡淡笑道,「久仰,久仰。霍老先生的病容易治,拿一瓶茅台酒來,沒有茅台用酒精代替也可以。」   霍二公子冷冷道,「拿一瓶茅台來。」我心裡失笑,霍家怎麼可能連一瓶茅台都找不到呢?我剛才說的話,看來已經讓霍二公子不悅了。   擰開茅台酒瓶,一股酒香噴出,我暗讚一聲,看起來起碼是百年陳釀,夠勁兒!扯開霍英東的雙腿睡褲,將茅台酒噴在雙腿上,我伸指在他的雙腿上沿著筋脈點穴,輸入靈氣,刺激血脈暢通。剛才見我給霍英東切脈,面露不屑的幾個私人醫生,此時眼睛裡都有了驚訝之色。銀針刺穴治療的技術,在現代很平常,但是用手指點穴治病,就不是平常人可以施展的了。   指尖的靈氣刺入霍英東體內,我的心神也隨之進入他的身體。衰老的細胞已經沒有活力,受到靈氣的滋潤,也僅僅只是恢復了運作,整體依然是瀕臨死亡。我心裡交戰良久,難道真的要延長霍英東的壽命,才能治好他的病?為了在香港立足看來只好先如此,大不了再向地府閻羅王請罪。   雙目精光一閃,我加倍輸入靈氣,大地生機盎然的靈氣被我引入霍英東體內,我心裡歎道,「五年,應該是底線了。但願讓你多活五年,你能為香港的繁榮再盡一分力!」   霍英東的頭髮從灰白無光,漸漸變成銀白閃亮,這微妙的變化,在場的醫生都注意到了。有個醫生嚇得驚叫道,「姓許的,你對霍翁做了什麼手腳,怎麼會出現迴光返照的徵兆?」   我不屑嗤笑道,「迴光返照的徵兆,和生機再續的徵兆,是不同的。不懂中醫,就不要胡亂說話。」   床上的霍英東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我慈祥笑道,「是你救了我,好年輕的醫生,火氣和我年輕時一樣,沖得很啊。」   「霍老,你身體剛恢復,還不能多說話。進補一些溫和食物,再過三天就可以如常人一般下地。」我起身告辭,霍英東也不挽留,只是淡淡笑道,「年輕人,有空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   我瀟灑一笑,「醫生無事還是不登門的好,否則不吉利,有人要怪罪我的。」   霍英東哈哈一笑,「那好,就換我去拜訪你。」霍家一家全都面顯詫異,不明白霍老為什麼對我如此看重。我心裡明白,霍老已經感覺出我不僅治好他的腿,而且還改造了他的身體。他對於我充滿了好奇,可是我卻不敢接受他的賞識。霍家深宅大院,我可不想從古代的宮廷政治鬥爭中才解放出來,又捲入豪門家族的鬥爭中去。我毫無留戀地出了霍家,郭顯明跟著我走出,微笑道,「許先生實在是個世外高人,一瓶茅台酒就治好霍老的腿病,實在高明。」   不知道郭顯明是說我高明,還是我的醫術高明,我笑著答道,「郭司長,以後有好客戶,還請司長多多關照。再過一段時間,條件齊備,我的私人診所就要開張,郭司長多多來捧場啊。」   「一定,一定!」   郭顯明對我十分親切,用直升機將我送回甜水村,聊了很久才離開。我在家裡和董大嫂一起招待郭顯明,這種高級官員到來,村長都上門作陪,著實熱鬧了一陣,當然,我的神醫之名也更是遠播。   娘子和小青平常都不在家,她們的英文課上得很順利,小青每天都癡迷地沉浸在美國愛情文藝片裡不能自拔,聽力口語都是突飛猛進。娘子帶著小福寶上學,漸漸成了港大一景,我勸娘子將孩子送幼兒園,可是娘子捨不得,非要自己帶著。我在醫學院學習的進度也很快,有了大宋行醫的經驗,很多病理中西參照,立刻就理解了。另外一件讓我興奮的事情,就是甜水村診所的年輕醫生上門拜師,向我學習針灸技術。   他叫鍾滿,也是甜水村人,港醫大畢業,算是我的師兄先輩。可是他卻拜我為師,很是尊敬地稱呼我許大哥,讓我心裡得意之極。   「許大哥,你真是個好人,教我本事,還不收錢。你讓我怎麼感謝你才好?」鍾滿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臉色發紅,樣子很是激動。   我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鍾滿老弟,我們是醫學探討,什麼師傅不師傅、徒弟不徒弟的,再說你醫學院畢業,說起來還是我的師兄呢。等以後我畢業了,我們合開一家私人醫院如何?」   「好啊,太棒了!許大哥你能看得起我,我高興都來不及。」鍾滿興奮得手舞足蹈,我也哈哈大笑起來。看見鍾滿,我似乎看到了當初的自己一樣。   「對了,鍾滿,我問你一件事。如果我想盡快取得醫學學士的學位,可不可以有什麼捷徑?」   鍾滿說道,「大哥,你如果想快速取得學位,就要提前修滿學分。一共三十六門主幹課程,近一百二十學分,起碼要學兩年才能畢業。」   我點頭道,「嗯,半年,最長一年,我就要畢業!拖得太久,我們的私人診所、醫院就難以開起來了。」   鍾滿吃驚道,「半年?不可能的。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底,就要過新年了,許大哥你想用明年半年修完所有專業課,太不可思議了。就是超人恐怕也不行!」   我看著鍾滿,忽然笑問道,「鍾滿,你當初的課程考試成績如何?」   鍾滿自信道,「都是全優,大哥不要小看我,我可是醫學院的高材生!可惜,唉——」鍾滿一臉失意,估計是事業不順利,只能在甜水村開診所,讓他很氣悶吧。   我神秘笑道,「鍾滿,你如果願意幫我,半年畢業不是難事。」鍾滿睜大眼睛看著我,說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讓我幫你作弊?這不可能的,考試的時候用電腦答題,還要查准考證和身份證,關鍵是手機不能用,有信號屏蔽。我就是想幫你,也沒有辦法啊。」   我呵呵笑道,「鍾滿,你放心,我自有辦法。到時候,就要仰仗你的高材生大腦了!」鍾滿被我說得糊塗,撓頭道,「好吧,我倒要看看大哥你有什麼辦法?」   鍾滿看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百思不得其解,乾脆不想,對我說道,「對了,大哥,你是一年級新生,每年都一個新年舞會,你和大嫂去參加吧!大嫂長得天仙一樣漂亮,你們共舞一曲,一定會讓所有人嫉妒死的。」   「新年舞會?」我問了一句,不禁想起當初在學校,自己也跳舞,可惜那時候沒有娘子,只能四處打游擊,去邀請舞池邊上的美女,被拒絕過很多次。現在想起來,真是好玩的回憶。說起來,和娘子跳舞真是一件很愜意期待的事情,我暗自決定,一定要和娘子去新年舞會!   娘子回家,聽到我說新年舞會的事情,臉上表情一僵,小青哈哈大笑起來。我不明所以,問小青說道,「笑什麼?舞會很好啊,有什麼奇怪的嗎?」   小青捂著肚子,對我和董大哥、大嫂說道,「你們不知道,因為要開舞會,已經有幾十個人給姐姐傳紙條、遞賀卡,拚命邀請姐姐參加舞會,想當姐姐的舞伴。今天姐夫你也提起這件事,我才覺得好笑。」   我笑呵呵道,「老婆最漂亮了,難怪有那麼多人當護花使者,好老婆,一定要和跳舞,不要不理我啊。」   娘子失笑,摟著小福寶,說道,「老公,我當然和你跳舞,也只和你跳舞。和別人摟摟抱抱,我可不習慣。」   我得意點頭,忽然想起小青,問道,「老婆,沒有人請小青跳舞嗎?」按說小青也是大美人,不可能沒有人來追啊。而且娘子抱著孩子,一眼就知道是已婚媽媽,小青還是獨身,應該追求者更多才是。   娘子笑道,「耀祖坐在小青身邊,哪裡有人敢接近小青?這倒省了不少麻煩。」   「耀祖?」我聽娘子叫刀疤的名字叫得如此親切,不由得心裡鬱悶。娘子笑道,「是啊,就是那個刀疤,老公沒有忘記他吧。其實他人不壞,經常照顧我和青兒,中午請我們去中環吃飯,很紳士的。」   我慘呼一聲,香港的紳士教育,迷惑了娘子,鄭耀祖這種黑社會大哥,也可能是紳士麼?流氓紳士還差不多。   小青笑道,「跳舞很好玩,我也要參加新年舞會!我和姐姐以前也經常跳舞的,可惜不會跳交誼舞。姐夫,你要教我跳交誼舞啊,好不好?現在人類跳的舞蹈,都好怪異的,和過去不同了。」   董老哥聽著我們聊天,一直笑瞇瞇的,聽見小青這句人類,咽得喉嚨一聲響,詫異道,「人類?」   我連忙解釋,「啊,小青漢語不好,她的意思是人們!呵呵——」   於是,我只得當起小青和娘子的舞蹈教練。娘子比較保守,堅決不同意讓小青出去學習舞蹈,我只能累得半死,拖著小青跳舞,腳趾被她踩得紅腫,最後穿不進鞋子,只好穿著拖鞋和她練習。小青眼睛裡狡猾的光一直閃耀,我最後才慘呼道,「小青,你竟然是假裝不會,故意踩我!」   娘子就聰明得多,華爾茲一教就會,快步舞也是輕巧靈敏,天生的舞蹈家莫過如此。眼看後天就是新年舞會,幾乎每天我都要和娘子、小青練習舞蹈。   明天就是晚會的日子,小青出門不見。晚上我和娘子練習舞蹈,小福寶和子鼠星一個躺一個坐,看著我和娘子表演。此時小青,卻去見刀疤了。   「刀疤,找我什麼事情?」小青見到刀疤,笑問道。   「青姐,明天是新年,我有一件禮物送給你!」刀疤笑得神秘,帶著小青往海邊沙灘開車飛馳,小青一個勁兒追問到底是什麼禮物。   刀疤哈哈笑道,「青姐一定喜歡!」   海灘上,一圈蠟燭將一輛青綠色的跑車圍在中央,刀疤笑著問道,「青姐,滿意不滿意?這輛改過的藍博機尼,靜止啟動到百公里,只需三秒不到,馬力600,排氣輛v8.3,最適合青姐你的駕駛風格!有了它,青姐以後就是香港車壇的霸主,無人能和你別苗頭!」鄭耀祖哈哈大笑,小青兩眼放光,用手輕輕撫摸車身,發出嘖嘖讚歎。   「刀疤,謝謝你,我太喜歡這輛車了!」小青大聲道,「哎呀,我沒有禮物回送給你,這可怎麼辦?」   刀疤脫口就想說出,「把你自己送給我就行了!」可是他死死忍住了這句輕浮的話,面對小青,他比往日對那些道上的女人要謹慎萬倍,在意萬倍,生怕小青生氣。訥訥說不出話,小青卻哈哈一笑,拍著刀疤的肩膀,說道,「好,我決定和你一起參加新年舞會,這麼給你面子,你應該很高興吧?」   「新年、、舞會?」刀疤鄭耀祖的臉色極為尷尬,左臉的一道淺淺刀疤都彎成了苦笑的嘴巴形,讓小青撲哧一笑,忍不住問道,「怎麼了?你不想和我一起參加舞會,那我就和別人去。」   刀疤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我想和青姐一起去。可是,我不會跳舞。平常在夜總會總是蹦迪、磕藥,對那種摟腰裝高雅的東西,我不會。」   小青兩眼放光,笑道,「你不會跳舞?太好了,我教你!」小青陰險的笑容,讓刀疤害怕,退後道,「青姐你、、教我?」   小青哈哈笑道,「放心,我不會踩你的腳的。放心——」片刻之後,海灘上傳來陣陣男人的慘叫聲,還有一個女人的開心笑聲,讓人不禁猜測,海灘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新年舞會正式開場,體育館一樓裝飾得霓虹綵燈閃耀,整個港大的學生都來這裡參加一年一度的新年舞會。美女如雲自然不必說,抱著小福寶來參加舞會,娘子有些擔心道,「這裡的空氣不是很好,對孩子會有傷害的。」   我想了想,用靈氣做了一個空氣濾清罩,罩在我和娘子、小青所在位子的周圍,娘子頓時覺得空氣清新,笑著點頭。董大嫂、董大哥也被我們拉來一起玩,還有鍾滿,也穿著一身西服來舞會上獵艷。   刀疤穿著一身銀色西裝禮服,走進舞場,那股匪氣讓眾多港大學生紛紛讓開,不敢擋路。刀疤走到我們位子邊上,對我尷尬笑道,「姐夫好,姐姐好,青姐好。」他這一叫,小青撲哧笑了,拉著刀疤走遠,說道,「姐姐,姐夫,他膽子小,我帶他先去跳舞,不和你們說話了。」   我低聲道,「膽子小?我看他手裡沒有幾條人命,至少也撞壞過幾百輛車子,要坐牢牢底都該坐穿了。這樣的人小青居然說他膽子小?唉,這個世界實在太瘋狂了——」   娘子笑而不語,拉著我的手目視整個舞場,高興之極。董大哥興致來了,拉著董大嫂在一曲《藍色多瑙河》中快舞起來。此時我忽然看見一個人,赫然是董瑛紅。我大聲叫道,「瑛紅妹妹,過來坐!」   董瑛紅看見我,臉色一紅,低頭過來,說道,「對不起,以前誤會你了。聽說你已經取得了香港居民身份證,還入了港大醫學院,我媽都向我說了。今天,我是特意來道歉的。」   董瑛紅如此說,娘子溫婉笑道,「瑛紅妹妹,自己人有誤會,說明白就好,不要記在心裡。來,坐在我身邊,我們聊聊。」   「別,白姨,您叫我瑛紅就行了,別叫我妹妹,輩分亂了,我媽會說我沒有禮貌的。」董瑛紅看著娘子,這個白姨叫得實在難以開口。娘子的年紀看起來比她還要年輕,她當然叫不出口這個姨字。   我呵呵笑道,「各論各的交情,都什麼年代了,還講那些老套倫理。瑛紅妹妹,以後你就叫我大哥,叫我老婆大姐,這就麼定了!」   「好,大哥、大姐!」董瑛紅是個痛快人,當下叫出口,心裡再無芥蒂。我對董瑛紅笑道,「妹妹,有沒有男朋友?如果沒有,舞會上可是結識好男人的大好機會!」   瑛紅笑道,「沒有男朋友,我不喜歡男人的。」   娘子和我同時吃驚,瑛紅看著我們,失笑道,「騙你們的,我可不是同性戀!」瑛紅看見小福寶,驚喜笑道,「好可愛的寶寶,姐姐能讓我抱抱他麼?」   娘子一笑,道,「當然可以,來,我教你怎麼抱。」   董瑛紅抱著小福寶,高興之極。我對娘子說道,「有瑛紅抱著小福寶,我趁著此時請娘子跳一曲如何?」   「榮幸之致,老公請——」娘子撩起裙角,飄然入舞池。我一身黑色西服,娘子一身白裙,墜滿了白色的百合花飾物,長髮飄飄,像天使一樣迷人。我們飛旋在舞池裡,引來無數羨慕的目光。   「哇,好漂亮,那個女生是哪個院系的?」   「不會是模特吧?太魔鬼的身材了。」   「港大之花,非她莫屬。」   各種私語傳入我和娘子的耳朵,我笑著對娘子說道,「老婆,你可是萬人焦點,一會兒來請娘子跳舞的人,要排隊到體育館外去了。」   我和娘子在一群眼中閃著青光的色狼中穿過,多瑙河的曲子結束,我們相擁走回座位。這時,一支從未聽過的曲子響起,娘子吃驚道,「胡旋曲?」   主持人大聲宣佈,「各位同學,現在請『大唐樂隊』為我們演繹胡旋曲,盛唐遺風,堪稱古代的華麗搖滾樂!請在古典與激情中舞動吧!」   點子合成的琵琶聲響起,舞池中間小青發出一聲尖嘯,身子如同陀螺般旋轉,只剩下一片青色的身影,圍繞著刀疤飛旋。邊轉邊唱,小青穿透力極強的歌聲飄蕩在大廳,沒有聽懂古波斯語的意思,可是眾人在小青飛旋不停同時又能高歌不停的神奇舞技下,徹底被點燃了激情,舞池瘋狂了。   小青盡情跳著,娘子心癢,對我說道,「老公,我和青兒給你表演大唐胡旋舞,那可是我們的拿手絕技!」   娘子也加入了胡旋舞的行列,一青一白兩道身影交纏在一起,狂放勝過桑巴舞的胡旋舞,贏得了陣陣喝彩。娘子正轉,小青反轉,兩人的胳膊勾在一起,像一陣旋風,圍著半徑三米的圈子,飛速旋轉了一圈。   看了娘子和小青舞技,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才是真正的舞蹈,將野性和女人的妖冶完美結合,不愧是盛唐最富盛名的胡旋舞!   我呆呆看著娘子,心裡高興之極,沒有想到娘子還有這麼多才多藝的一面,以前完全不知道。此時,在我的對面,竟然也有一個男子,呆呆注視著娘子,眼睛裡射出無比欽慕的光彩。看見這個人,我的心裡有一種忽然而來的危機感,不知道為什麼,我感到了威脅。 第8章、情場如戰場之第一話   第一話、翩翩誰家子   娘子和小青的胡旋舞掀起了舞會的高潮,樂隊沒有想到有人竟然會跳胡旋舞,而且對音樂的理解和節拍的把握完美之極,絲絲入扣。小青和娘子征服了所有的觀眾,可是我卻無心看娘子的表演,眼睛盯在對面五十米外的男人臉上,心裡陣陣波濤翻滾。   「為什麼?以我的實力,為什麼會對一個普通人如此在意,心裡起了患得患失的情感?」我不住追問,可是越是追問自己越是心潮難以平靜,只是死死盯著那男人不放。他的眼睛卻盯在娘子的身上不放,幾乎隨著娘子舞動,他的眸子也片刻不停地跟隨。胡旋舞結束,娘子回到我身邊,小青拉著刀疤去跳舞,虐待刀疤的腳趾。   我偷眼觀看那男子,他只是定定看著娘子,看了好久,轉身走了。我竟然長出一口氣,就在他走的剎那,我非常怕他上來找娘子搭訕。看到他走遠,我才如釋重負吐出一口氣。   「老公,你怎麼?」娘子順著我的眼光望去,茫然道,「你在看什麼啊?」   「沒有,我在看人群裡很多人跳舞跳得好。」我遮掩一句,和娘子笑著聊天,一晚上過得很快,我也將舞會上那驚鴻一瞥的男人忘記了。   第二天中午,我下課之後,立即趕赴娘子上課的禮堂,今天我要和娘子、小青一起吃飯。可是我到禮堂門口,卻發現娘子和小青都不在,就是刀疤也不在了。我狠狠一砸拳頭,早知道給娘子陪個手機多好,聯繫方便,就不用這麼跑來跑去。用飛塵咒聯繫,又覺得沒有必要,我也怕娘子起了疑心,我並不想限制娘子的自由。想了想,還是自己吃飯,晚上回家再見娘子吧。   小青開車拉著娘子回來,我見之大驚,吼她說道,「你還沒有駕照,開車上街,不怕警察抓你啊?還讓你姐姐和福寶坐你的車,小青你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我數落小青,小青得意反駁道,「看,不就是駕照嘛,刀疤幫我辦好了!」小青揚了揚手中的駕照,打勝仗一樣得意走了。   娘子對我笑道,「老公,今天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吧!叫上董老哥、董大嫂,去吃牛排。我和青兒中午去一家法國餐館吃了牛排,可好吃了,真想讓你也去嘗嘗。」   我笑道,「法國牛排?老婆可真會享受啊。好,我們就去吃牛排。」小青開車拉娘子和我,董老哥開車拉大嫂,一起到中環一家地下西餐廳吃飯。說起西餐廳,地下的餐廳可要比地面上的高檔,幸虧我和娘子平日裡也斂財不少,不管是治病還是當大仙驅邪,反正善男信女們的鈔票足夠我們短時間花銷了。   娘子用英文熟練點單,我相比之下,倒是侷促了些,畢竟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比之中國古代的宮廷不同,使用的都是純西方的禮儀和用語。娘子笑道,「今天中午喝了一個湯,味道特別鮮美,老公,你一定要嘗嘗。」   我笑著道,「中午都吃了,就換著其它的花樣點吧,別吃重複的。」   娘子不依,非要點,說道,「不嘛,我就是想和老公你分享好吃的。」   小青笑道,「我也想喝那個奶油濃湯,說真的,那個霍啟恩就是會點菜,每樣都好吃之極。下次還要讓他多推薦幾個吃飯的地方,我們一起來吃!」   我心裡一動,淡淡問道,「霍啟恩?他是誰啊?」   小青說道,「啊,是我們班上一個新來的同學。他人可博學了,英文說得特別好,比我強多了。中午他請客帶我和姐姐來這裡吃飯,刀疤也蹭了一頓,便宜他了。哼——」   小青看見牛排已經迫不及待大口吃起來,我心裡一沉,問娘子說道,「霍啟恩,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熟悉。他接近老婆你和小青,會不會有什麼目的?」   娘子笑著搖頭道,「老公,你吃醋了是不是?其實,霍先生這個人不錯,彬彬有禮,對我和青兒都很尊重。上課的時候我們坐在一起,聊天認識的。他學識很豐富,聽他說話我和小青都長了不少見識呢。」   我鬱悶說道,「可是,聽小青說他的英文很不錯,那為什麼他要去聽英文課?這不是明顯另有目的嘛?」   娘子一愣,搖頭道,「這我倒沒有想到,可是霍先生不像是壞人。老公,你別多想了,我們吃牛排,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我吃著牛排,覺得味道酸澀,不知道是我的牛排有問題,還是心情有問題。我這是怎麼了?難道娘子就不能有朋友麼?我對娘子和異性交往的態度,是不是顯得太小器了些?檢討自己一陣,我也覺得不好意思。笑著給娘子講了幾個笑話,大家重新高高興興吃飯。   上洗手間的時候,董老哥追上我,拍著我的肩膀說道,「老弟,是不是有些擔心弟妹?她人長得漂亮,又在香港這個花花世界,無論誰是她的老公,恐怕都會擔心啊。」   我苦笑道,「老哥,你可真是瞭解我的心思啊。」   董老哥笑道,「老弟,當年你大嫂,可是比瑛紅那丫頭還漂亮的美人,年輕的時候,我也天天擔心她會和其他男人有些什麼瓜葛。擔心了一輩子,到老也放不開這顆心。說實在的,這就是愛情,你說對不對?」   我會心一笑,點頭道,「是啊,這也許就是愛情吧。我想大嫂也少不了擔心你,怕你出海在外,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董老哥撫掌大笑,「對,對,對。她當年可是特意安插間諜臥底,來幫她監視我。我們船上的幾個小伙子,都被她花錢買通,一天二十四小時監視我呢。」   我羨慕地看著董老哥,衷心道,「老哥,你真幸福啊。」   「哈哈,男人的幸福,也是男人的痛苦。就看你怎麼看待這個問題了!」   董老哥的開解,讓我心裡舒暢不少,搖頭笑道,「是啊,我和老婆經歷生死大難,怎麼還會在太平日子裡玩上互相猜測的遊戲了?真是幼稚。謝謝老哥提醒,否則我真的陷進泥潭不能自拔了。」   吃過飯,我和娘子搭董老哥的車回家,小青有夜生活,獨自開車走了。這丫頭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一串新名詞兒,我剛剛建議她回家早早睡覺,她就說我蔑視她的人權,一頂大帽子扣過來,我只能乖乖放她去獨立嘍。   娘子拉著我的手笑道,「放心吧,小青不會出事兒的。有刀疤陪著她,有照應。」   我心裡一歎,就是因為那刀疤陪著她,我才會擔心啊。   晚上回家,我看著娘子的窈窕身影在眼前晃動,身體的慾望突然激發,難以抑制。我羞紅了臉,喘著粗氣,對娘子說道,「親愛的老婆,我、、想要——」   我吻著娘子的耳垂,向娘子明示我的信號,下身蠢蠢欲動的膨脹,娘子已經感覺得一清二楚。娘子紅著臉,親了我一下,說道,「老公,你看小福寶還沒有睡覺呢,多不好意思啊。好老公,不要現在,等一會兒——」   娘子哄著小福寶,可是我已經迫不及待抱緊了娘子,手不規矩地伸進了娘子的禁區。娘子呻吟一聲,喊著不要。我難以控制自己的衝動,心裡立刻就要的慾望佔據了所有的空間。娘子拗不過我,喘息著迎合我的身體,我在娘子胸口貪婪地吻著,喃喃道,「老婆,我好喜歡你,好喜歡你——」   娘子喘息笑道,「老公,你不要這樣,人家被你弄得好熱啊。啊——」娘子在我的大力努力之下,已經無力再說話,迷失在興奮之中。   激情消退之後,我和娘子相擁而眠,心裡一陣滿足。看著小福寶甜甜睡著,我將娘子摟得更緊,臂彎裡是我一生的幸福。   第二天,我沒有心思看書,也沒有心思上課,鬼使神差偷偷到娘子上課的禮堂去,坐在最後一排,看著娘子和小青。刀疤還是坐在小青身邊,慇勤討好,根本沒有在聽課。娘子的身邊,坐著一個男人,相貌堂堂,一身貴氣,我認得他,赫然就是舞會上盯著娘子看了良久的那個男人!   是他,果然是他!我的靈魂似乎在這一刻被抽乾了,儘管董老哥開解我的華言猶在耳,可是我的心依然刺痛起來,難以抑制地疼痛著。不,絕對不行,我不能讓他接近娘子!我站起來,向娘子走過去。   「老婆,我來看你了,課上得如何?」我微笑著和娘子打招呼,順勢坐在娘子另一邊,將小青趕開。小青嘟著嘴,刀疤去哄她,我根本不管,一心放在娘子身上。   看著那男人,我輕輕說道,「這位先生就是我娘子提起的那位霍啟恩先生,對吧?」   霍啟恩笑道,「你好,聽尊夫人提起您,想必就是許先生了?久仰大名,家祖父的病多虧您治好,祖父向我也提起過您。」   娘子驚道,「霍先生,我老公給你的祖父治病?你就是霍英東老先生的孫子?」   霍啟恩點頭笑道,「對不起,我沒有事先說明。因為怕讓您誤會,我是一個打著祖父名聲四處招搖的人,才沒有說明。其實,我也是昨天聽您提起,才知道您是許神醫的太太,我們兩家人真是有緣。」霍啟恩笑得溫和之極,有一種天生的謙和氣質,偏偏又掩蓋不住與生俱來的貴氣。我心裡暗恨,可是卻難以挑明來罵他。有心用法術給他難堪,可是看了看娘子,我還是忍住了。   霍啟恩笑著對我和娘子說道,「後天香港九龍的博物館會運來一件稀世珍寶,紅山文化中的玉龍圖騰。作為中國人,我們都是龍的子孫,這件稀世珍寶不能不看。我請許先生和許太太一起去看玉龍,希望兩位賞光。聽說許太太也是印尼華僑,這玉龍可是中國人必看的圖騰,不能錯過喲。」   娘子衝我問道,「老公,我們去看看吧。紅山文化的玉龍是我們中國人的圖騰文明,聽說在香港展出之後,就會去美國展出,如果現在不看,以後再看就沒有這麼方便了。好不好,老公?」娘子實在想看那什麼玉龍,霍啟恩又拿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我要是不看,豈不是自認不是炎黃子孫?我咬牙點頭道,「好,謝謝霍先生的邀請,我們到時博物館見!」   霍啟恩微笑點頭,下課之後,他先告辭離去。我和娘子、小青一起吃午飯,可是小青對那個什麼紅山文化大感興趣,嚷個不休。   「姐夫,聽說那玉龍是用獸皮磨出來,有五千年的歷史了!太不可思議了,獸皮可以磨出一條龍嘛?那不是要用幾百、幾千張獸皮才行?」小青越是吃驚,我越是生氣,忍著不發作,冷冷道,「古代人都執著得很,就是磨得雙手殘廢,也會持之以恆磨下去。別說磨出玉龍,就是磨出九龍壁我都不奇怪!」   娘子似乎覺察了我的異樣,低頭哄著小福寶,默默不語。我暗暗罵了自己一句,這個時候表現得如此失敗,簡直就是故意在給霍啟恩加印象和風度分,我真是個白癡。可是,我卻偏偏怒火中燒,不能遏制。   忽然,我心裡有個可怕的念頭,霍啟恩難道是我命中的剋星?   深夜,香港九龍博物館外,路邊的一輛雪鐵龍房車中,神偷卡門拿著望遠鏡,仔細打量著整座博物館。星月無光,似乎這是一個最適合黑暗中行動的人作案的夜晚。卡門綰起長髮,頭上帶了一副特製的面具,瞬間變了一個人,背著黑色登山包,向博物館僻靜的背面走去。   就在卡門走到半路,一道黑影從側下走出,卡門敏銳地停步,回頭看去。   「卡門,你真的準備對玉龍下手嗎?別忘了,我們的情報顯示,海公子已經到了香港,他保護玉龍去美國,我們沒有機會的。」黑影走近,是個俊美的東方男子,頭上卻帶著西方十八世紀的禮貌、右眼前戴著古怪的單片眼鏡,身上披著白色披風,十足一個古典的貴族裝扮。   卡門低聲笑道,「基德,是首領派你來阻止我的麼?你不用白費唇舌,玉龍是我們中國人的圖騰,我不會允許有人打它的主意。我不取玉龍,那些獨行大盜和各國的黑道勢力卻不會放棄,玉龍去了美國,一定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   叫做基德的男子搖頭道,「在美國丟失,自然有保險公司和美國政府承擔責任。」   卡門搖頭,「造一塊假的玉龍,並非難事。美國的黑幫和大盜們都不是傻子,他們怎麼會想不出偷梁換柱的把戲?基德,我必須取走玉龍,讓它回到它屬於的地方——紅山!」   「卡門,你太任性了!」另兩個聲音響起,兩個歐洲男人金髮碧眼,走到卡門面前。卡門看見兩人,面色一變,喃喃道,「羅賓?托馬斯?你們也來了,難道首領要你們來抓我?」   基德低頭道,「對不起,卡門。魔盜組織不能因為你的任性而垮掉,玉龍你必須放棄。我是來勸說你的,而他們是來強行押你回去。你可以選擇。」   卡門冷笑不已,「我可以選擇?那麼我選擇兩者都不!」話音未落,卡門背後的大登山包甩向名叫羅賓的男子,毫不懷疑被大包擊中,羅賓會被生生擊暈。羅賓側身避過,伸手一道火光迸現,一道火龍撲向卡門,纏繞向她的腰間。   卡門縱身上躍,背後雙翅展開,就要逃走。名叫基德的東方男子雙手合十,喝道,「水!聽從我的召喚,暴風雨來臨——」   卡門頭頂,一片烏雲投下狂暴的風雨,壓得她無力高飛。羅賓冷冷一笑,「卡門,我們三人聯手,你是沒有機會的。乖乖和我們回去吧!」   卡門喃喃唸咒,突然揚手打出三道寒氣團,尖嘯道,「寒冰術——」   三團寒氣將基德、羅賓和托馬斯籠罩在內,三人身體僵硬,無法動彈。卡門抓住這一線機會,高飛遠遁,消失不見。   烈火飛騰,寒氣被驅散,羅賓冷冷看著托馬斯和基德,寒聲道,「卡門什麼時候精通了水系法術中的凍氣?」   基德臉色一變,高聲道,「你不要看著我,我絕對沒有傳授她任何水系法術。地水火風,我們各學一門,首領嚴禁我們互相私授,我絕對不敢違反首領的禁令。」   托馬斯突然出聲,聲音中性,聽不出男女的區別,怪異之極,「你們不用爭了,卡門出身中國的茅山道派,會一些風系之外的法術也是正常。」   羅賓盯著卡門離去的方向,狠狠道,「我——一定要抓住她!」   托馬斯冷笑道,「盯住玉龍,只要卡門沒有機會下手偷玉龍,她自然要回組織向首領請罪。」   基德看著托馬斯,冷冷道,「你不覺得自己很卑鄙麼?三個男人對付一個女人,還要耍心計。」   托馬斯忽然一笑,對基德說道,「聽說日本人和中國人一向關係緊張,互相敵視,為什麼你對卡門卻偏偏沒有敵視,還幫她說話?難道你對她有意思不成?」   基德臉色發冷,扭頭不語。托馬斯笑道,「基德,今晚就由你監視博物館,小心卡門去而復返。我相信你是不會背叛首領的,對不對?發現卡門,記得通知我。」托馬斯大笑離去,羅賓冷哼一聲,身體化成一道火光,消失不見。   在他們的頭頂上方,一張絕美的面孔拖著長長的秀髮飛舞而過,露出了神秘的微笑!絕美的面孔對空氣中說道,「報告主人,我發現了卡門還有她的同夥!」 第9章、情場如戰場之第二話   第二話、獸性露端倪   海公子落腳在喜來登酒店,手裡托著紅酒杯子,閉目凝神,享受清晨的愜意。發鬼明子急急對他說道,「主人,博物館就要開館,那神偷卡門恐怕就要動手了,明子去阻止她?」   海公子睜開眼睛,笑道,「不必,魔盜組織中另外三名高手,自然會阻止她。他們知道我負責保護玉龍去美國,還沒有這個膽子和我作對。」   發鬼明子急道,「可是主人,卡門偷走了您要的星象珠,而且她似乎已經背叛了魔盜組織,一定是那個會駕雲的修行者當她的後台,她才敢這麼猖狂!」   海公子微笑道,「現在是白天,你們的法力受限制,回到我身體裡,這次我親自出手對付卡門。」發鬼聽說海公子親自出手,一張秀美的臉龐顯出興奮,連連點頭,飛入海公子腦後的長髮中。   自從在飛機上解決了劫機的劫匪,海公子心裡就覺得有些異樣,那些人為什麼要冒充東突組織,難道僅僅是為了轉移警方的視線?他似乎嗅到了一些陰謀的味道,但是卻不敢肯定。   香港冬日的早晨,還是有一絲涼意的,我和娘子、小青連同討厭的霍啟恩一起到了博物館,警察和警衛都配槍巡邏,可見對這次紅山文化展覽十分重視。博物館二樓大廳正中,就是玉龍的展位,也是大家所最關心的寶物——價值三千億的紅山玉龍!   三千億的估價,根本就是個玩笑之舉,因為即使有三千億美金,中國政府也不會賣出玉龍。紅山玉龍是中國龍圖騰的始祖,可以說是中國人的靈魂根源,民族的象徵,絕對不可能被出賣。   香港展區為期十五天,十五天後玉龍將運往美國。小青聽說了玉龍的估價,兩隻眼睛睜得老大,驚叫道,「哇,誰要是得到了玉龍,不是比美國的比爾蓋茨還要有錢?」   小青的話,惹得四周看玉龍的人一陣大笑,我也笑起來,「小青,這玉龍就算是你的,你往外賣,誰又能買得起?」   霍啟恩淡淡笑道,「這玉龍在黑市上的價格,估計在2到3億美金之間,三千億之說,不過是國人自己貼金炒作而已,不能作數。」   我心裡不悅,冷冷反問道,「那霍先生是認為中國的龍圖騰不值錢嘍?」   霍啟恩向我一笑,回答道,「從某種意義上說,考古的價值不能用金錢衡量,它自然有文化學意義上的價值,但是用錢衡量學術意義,本身就是低俗的。所以,我很難回答玉龍到底值錢還是不值錢,您說呢?」霍啟恩如此說,娘子點點頭,似乎也認同了他的話。   我暗歎一口氣,他說得沒錯,我也承認他說的有理,可是心裡更是彆扭。忽然,我心中一動,側目向博物館正南方向望去,一面裝飾精美的牆壁,嵌著六塊大型落地窗,陽光投射進來,照在玉龍身上,發出七彩的光芒。   牆壁上方,傳來幾乎微不可聞的響聲,叮、叮、叮、叮連續不斷,估計響了十次。我心神飛出牆壁,發現博物館二樓的牆壁外,被射入了十顆類似子彈的物體,卻比子彈要修長且精密,尾部露在牆外,亮著紅色的光點。我的心神順著彈道飛出,直到七百米外的一棟大廈頂上,一個手持狙擊槍的女子正用狙擊槍瞄準鏡觀察博物館。   「老公,怎麼了?」娘子也感到了異變,低聲問我道。   我搖頭,說道,「不知道,但是看來有人打博物館的主意,看來用意在玉龍身上!」   娘子拉著我的手,低聲又道,「老公,玉龍不能有失,我們留下來保護玉龍,好不好?」看著娘子殷切的目光,我心裡一笑,說道,「傻老婆,當然要保護玉龍了。放心,有我在,誰也別想對玉龍下手。」   霍啟恩走過來,纏著娘子說一些典故,不過這公子哥的學識真廣博,幾乎博物館裡每樣東西,他都認識且說得出一段故事。娘子聽得入神,我都有些被他說得迷糊,不住點頭,強自命令自己腦袋不要亂動。   二樓大廳裡三道靈氣出現,我心裡驚訝,怎麼一下子會出現三個法術高手,而且還如此不加掩飾地展露實力,難道在向我示威不成?我偷眼觀看,三道靈氣來源於三個男人,他們似乎並沒有注意我,而是將精力放在了玉龍和大廳的門口。我心裡猜測道,「難道是搶劫玉龍的匪徒?或者,是保護玉龍的保鏢高手?看樣子,似乎都不是。」   就在我猜測他們三人身份的時候,變故發生,三枚閃光彈亮起,大廳裡一片熾烈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不過,對於我和娘子、小青來說,這不算什麼障礙。霍啟恩在白光閃起的剎那,伏地趴下,抱著腦袋,標準的避難姿勢。我心裡一笑,香港人的安全自救訓練可真是到位啊!   一道窈窕身影竄到玉龍展台前,雙掌按在鋼化玻璃展櫃上,寒氣冒出,玻璃發出喀嚓脆響,眼看就要碎裂。這個賊迅速掏出塑膠炸藥,貼在展台上,迅速引爆。衝擊波橫向炸開,玉龍暴露在空氣裡。她伸手將玉龍放進隨身口袋,此時那三個放出靈氣的男人已經將這女賊圍住。   「卡門,放下玉龍!你不想活了嘛?」一個東方男子焦急叫道,另外兩個西方男人卻沒有說話,只是摩拳擦掌,準備動手。   我心裡一驚,卡門?難道是我雇的那個女神偷?她竟然要偷玉龍,實在想不到。不過,我不能讓她帶走玉龍,剛要出手,卡門在腰間一按,博物館的南牆忽然劇烈抖動起來。我恍然大悟,剛才用狙擊槍在牆壁裡射入奇怪的子彈,原來是能發出高頻震動的小裝置,在震動波作用下,博物館的南牆轟然倒塌。卡門背後雙翅展開,從裂縫中飛出。三個男人措手不及,他們沒有想到卡門捨棄大門和窗戶,竟然從牆壁實心的地方突圍,失算之下,卡門已經躍出牆縫。   卡門朝南方飛去,直飛維多利亞港,看來是有船接應。東方男子身後出現一架滑翔機,瞬間也隨著卡門一起飛出,追逐而去。兩個西方男子,一個化身火光飛出,另一個竟然聚集了少量的土靈氣,施展土遁追去。我心裡好奇,對娘子交待一句道,「老婆,我去搶回玉龍,你照顧好自己和小福寶,我去去就回!」   我駕雲飛出,子鼠星替我隱身,不怕被人看見。瞬間到了大海之上,卡門竟然還在直直朝前飛。我心裡一呆,轉而明白了,卡門飛行能力最強,想用這最簡單的法子將三個尾巴引到大海深處,然後就可以安然脫身,果然好主意。   突然,大海中波濤翻滾,一道大浪掀起,將卡門和三個追擊的男人都拍入海中。事起突然,我也是一驚。大海上,一個長髮俊美的男人踩著波濤,緩緩走來,我看見他覺得有些面熟,可是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魔盜組織中的四位精英,今天都到齊了,很好。將玉龍交給我,你們可以走了。」這長髮年輕人淡淡說道,我仔細看著他,驚訝發現,他的修為之高竟然讓我看不透。他身上有人類的氣息,可是一個人類怎麼可能有他這般高強的修為?除非是當年娘子的師兄李真人,除他之外就是法海老賊有如此高的修為,這年輕人就是我見過的第三個人類中的頂尖高手。   「海公子,首領命我們阻止卡門偷玉龍,請您不要誤會。我們魔盜無意冒犯海公子,請您饒恕。」一個西方男子沖長髮年輕人哀求道。我心裡一驚,海公子?就是驅使發鬼追擊卡門的那個海公子?我們真是冤家路窄啊。   此時不動手,恐怕就沒有機會了。我摧動指嘯雲,飛速衝向海面,拉起卡門就走。卡門和我一起隱身,我對卡門低聲吼道,「交出玉龍,否則別怪我不救你!」   卡門看見是我,先是一愣,繼而大喜道,「大仙,是您救我,太謝謝了!大仙,玉龍交給您最安全,請大仙一定要保護玉龍,不要讓它落入別人手裡。」   我一愣,問道,「你不是對玉龍志在必得嘛?看你拚命的樣子,怎麼這麼痛快就願意給我?告訴你,我可買不起你的賊贓。」   卡門笑道,「大仙誤會了,我是怕外國的大盜偷走玉龍,我們的國寶當然要留在中國,所以我才冒險動手。」   我笑道,「呵呵,你還是個愛國的義賊,失敬了。」彭一聲響,我和卡門身子震動,竟然撞在一堵牆上。   「透明的牆壁?」我摸著眼前看不見的牆,心中吃驚,拉著卡門躲開,可是已經被透明的牆壁圍住,無法脫身。   「現身吧,何方高人,和海某過不去?」那個海公子飛上藍天,就站在透明牆壁之外。我苦笑一聲,看來是海公子的法術困住了我。靈氣運集,透明的牆壁被我震碎,我和卡門現形,和海公子對峙。   「你好,卡門是我的一個雇工,她還要替我工作,所以我出手救了她。她偷玉龍有錯,我願意歸還玉龍,請你放過她這一次。」我對海公子說道。畢竟是卡門理虧,我不想生事,還是認錯了事。   哪知道卡門叫道,「大仙,不可以。海公子得了玉龍,一定會私吞我們中國人的國寶!他是個賞金獵人,認錢不認人,冷酷無情,唯利是圖。大仙,絕對不能把玉龍交給他!」   我心裡一驚,打量著海公子,他竟然是一個這樣的人嗎?實在看不出。海公子冷笑看著我,淡淡說道,「你就是劫走泰國國王寶珠的那個卡門的同夥,終於見到你了。交出玉龍和寶珠,我可以饒你不死。」   我聽海公子說話的口氣,心裡有些生氣,火氣上來,冷冷回道,「星象珠是我的東西,泰國國王理應物歸原主才對,我是不會將星象珠交給你的。玉龍嘛,看來也不能給你,我直接交給香港政府就是。」   海公子雙眼殺機閃過,我心裡叫道,「不好!」無數水凝成的利箭從大海中射出,幾乎將我和卡門射成篩子。我見機得早,才拉著卡門躲過。魔盜的三個男人看見海公子動手,早已經嚇得逃走。我和海公子對峙,雙方都是心中有顧忌,不敢冒然出手。   「滄海橫流!」海公子一聲清嘯,身形猛然移動,消失不見。大海翻天覆地反轉過來,如同一座大山壓向我的頭頂,而且速度之快簡直如同疾風奔馬。只這一招,已經讓我變了顏色,論功力深厚,海公子在我之上。   硬抗不過,我拉著卡門沉入大海,向海底潛去。海公子的身形出現在海裡,手中輕輕攥緊,一柄水劍成形,閃爍水銀色的光華,刺向我的腰肋。   我只好也用靈氣凝成劍還擊,和海公子鬥起來。靈氣劍刺去,他水劍貼在我的靈氣劍脊上,引歪劍路,反手一劍刺我咽喉。我嚇得心神搖頭,張口吐出一道靈氣架住水劍這奪命一擊,勉強逃過咽喉被開血洞之災。   「不會吧,法術強、劍法強,海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這麼厲害?」我心底裡大叫,拉著卡門迅速下潛,雙腳踏在海底地面上,我的心才算鬆了一口氣。   地靈接引訣!萬千大地靈氣接引,大海被我掌控,無數地靈針射出,海公子皺眉,我知道他已經被地靈針射中。他手中水劍射出,散成無窮水針,和我的地靈針對射。此時我的靈氣無限,護罩打開,任憑他攻擊,立於不敗之地。除非他的功力能勝過千里範圍內的地靈之氣,否則海公子根本贏不了我。   「好個以逸待勞,今日放過你,改日再戰。」海公子冷冷一笑,雙眼定定在我的臉上看了一會兒,轉身消失在大海之中。   我拉著卡門狼狽飛回香港,坐著一棟大廈頂上休息。卡門一個勁兒咳嗽,剛才下潛太快,她的身體幾乎被水壓擠壓爆裂。   我搖頭道,「那個海公子果然厲害,難怪你們的組織怕他,恐怕凡間能勝過他的人,也是鳳毛麟角。」   卡門笑道,「大仙,你就可以抗衡海公子,看來我找老闆的眼光很不賴呢!」   我只能苦笑,惹上海公子,麻煩再次臨頭了。不知道娘子在博物館是不是等急了?可是如今,我卻不能拿著玉龍回博物館,一是說不清自己和卡門的干係,會被警察誤解;二是海公子如果真的會對玉龍下手,送玉龍回去不是自己往賊窩裡送?我猶豫不決,看來要想個萬全的法子才是。   博物館裡,閃光彈爆炸後,人群騷亂,霍啟恩掙扎起來,看見娘子抱著小福寶在原地等待,急忙說道,「許太太,跟我走,快離開這裡,太危險了!許先生呢?」   娘子回道,「他、、不知道去哪裡了。」娘子總不能說我飛出去抓賊了吧?霍啟恩嘴角一笑,淡淡說道,「許先生可能是受驚先走了,許太太不用著急,我有一間公寓在附近,我們去那裡歇歇,聯繫許先生。好不好?」   娘子無奈點頭,和小青一起隨霍啟恩離開博物館。旺角一幢大廈裡,霍啟恩帶著娘子、小青進入二十層一間豪華公寓。小青問道,「你們有錢人不都是住清水灣別墅的嗎?怎麼你會住在這裡?」   霍啟恩大笑,「有錢人都住在清水灣,那裡不要擠成肉餅了?我不喜歡住在富人區,顯得很隔膜。」   娘子笑道,「霍先生倒是個不同於一般富人的奇人,住在大樓裡,比起住別墅要熱鬧很多吧?」   霍啟恩神秘笑道,「當然,不僅熱鬧,而且有很多樂趣呢!兩位請進——」   「喝點什麼?咖啡、茶——」霍啟恩親自到小吧檯後替娘子、小青準備飲料,娘子說道,「謝謝,我喝茶。」   「我要咖啡!」小青叫道,不老實地在霍啟恩的公寓裡四處亂竄,看看電視又看看書架,顯得很是驚奇。   「這裡的東西都好不一樣,董老伯家都沒有。」小青說道。   娘子笑著解釋,「當然了,他們不是同一類人,興趣品味也不同,擺設自然不同。」   小青低聲道,「姐姐,你說是杭州的沈明堂大官人有錢,還是如今這個霍啟恩有錢?」   娘子笑道,「這有什麼關係,我們和人交往,又不是和他們的錢交往。學著做人,可不能學得俗氣了,知道不知道?」   小青點頭,還是有些疑惑,「為什麼刀疤總是滿口錢、錢、錢呢?好像他除了錢就不知道別的東西了。」   娘子語塞,也無法解釋。   「兩位,請喝東西。」霍啟恩端來茶和咖啡,請娘子和小青飲用。   半晌之後,霍啟恩對娘子說道,「許太太,總是抱著孩子,小孩子也會不舒服的。讓他躺在床上休息休息,我們給許先生打個電話,看看他到家了沒有?」   娘子點頭,抱著小福寶進裡間臥室,將小福寶放在床上,親了一口,笑著起身。霍啟恩在娘子背後,雙眼通紅,像一隻撕下偽裝的野獸,淫笑吼道,「許太太,孩子睡了,我們也一起快樂快樂,哈哈哈哈——這張大床的地方很寬敞呢!」   娘子驚怒,斥道,「霍先生,請自重。我拿您當朋友,請不要說這種污辱我的話!」娘子生氣,附身抱孩子就要離開。霍啟恩強行摟住娘子的身體,就要強行侵犯。   「臭婊子,都生了孩子,還清高什麼?」霍啟恩淫笑道,「你跟我來我家,不就是想和我上床嗎?放心,我會好好待你的,還有你妹妹!你們跟著那個醫生有什麼前途,只能在漁村裡受窮。」   娘子大怒,叫道,「放開我,否則你會後悔的!」   霍啟恩更加無恥,伸手去扯娘子的衣服。娘子雙眼寒光一閃,肩膀輕輕一抖,霍啟恩如同炮彈一樣被撞在牆上,痛得慘呼起來。娘子抱起小福寶,冷冷走出臥室。   出到客廳一看,娘子大驚,小青昏迷,兩個男人正用刀子對準小青的喉嚨,獰笑不已。霍啟恩掙扎爬出臥室,叫道,「小心,這女人厲害!」   他的兩個手下一呆,娘子揮手兩道靈氣射出,兩個打手瞬間被擊暈。娘子的頭也暈起來,蹣跚走到小青跟前,使勁掐了小青一把。小青口水流出,打個哈欠說道,「好痛,好睏啊——姐姐,你幹什麼啊?」   娘子看著睡眼朦朧的小青,大驚不已,怒喝霍啟恩道,「你給小青喝了什麼東西?怎麼讓她神智迷惑成這樣!快拿解藥來。」   霍啟恩害怕道,「許太太饒命,我沒有解藥,那種藥物睡一覺就沒事兒了,真的!」娘子也是陣陣發暈,咬牙夾起小青,飛身跳出公寓的窗戶,直接飛回了甜水村。霍啟恩嚇得肝膽俱裂,喊道,「妖怪、妖怪啊——救命啊——」   霍啟恩掏出手機,哆嗦著打電話,哭喊道,「二弟,有妖怪,嚇死我了。你快來救我啊——我在旺角老地方,快點啊——」   十五分鐘後,一個高大英俊不下於霍啟恩的男人出現,看見躺在地上的霍啟恩,忽然大笑起來,「大哥,你真的好衰啊!玩了那麼多女人,今天竟然被人家暴打一頓。還騙我說是妖怪,哈哈哈哈——」   霍啟恩臉色發白,吼道,「真的是妖怪!她、、她從窗戶飛了出去!一定是狐狸精,對,狐狸精,她和她的妹妹都是妖精!」   霍啟恩的二弟仔細檢查了兩個暈倒手下的傷勢,漸漸有些相信了霍啟恩的話。兩人毫無外傷,就這麼暈倒,怎麼也叫不醒。   「大哥,怎麼辦?我們花錢請驅魔人來對付她們,不能便宜了那對妖怪!」   霍啟恩忽然獰笑道,「對,不能便宜她們。我還沒有嘗嘗那白素兒的滋味,管她是妖怪還是人,抓住她之後,老子一定玩她十幾次,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哥,你就別做夢了,和妖怪上床,可是會折壽的。不過,說實在的,我寧可折壽,也想嘗嘗女妖怪的滋味!哈哈哈哈——」   霍家兄弟二人,一齊撥通了世界上最有名驅魔人的電話,戰戰兢兢問道,「喂,您好,我們找海公子!我們是香港霍家的人,有妖怪要害我們!」 第10章、情場如戰場之第三話   第三話、獵人海孤泉   「什麼?一億?」霍啟恩兄弟倆張口大叫出來,背對他們的海公子透過窗子看著海景,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   「一億港幣,是我最低的佣金。兩位,如果不是看在付龍、付虎面子上,我的開價就是一億美金。」海公子淡淡笑著說道。   跟在霍啟恩兄弟身後的,是霍家大公子——也就是霍啟恩、霍啟和兄弟的父親——的得力保鏢,聽說霍啟恩遇到了「妖怪」,才親自陪他們來喜來登酒店,面見海公子。付龍、伏虎對海公子抱拳低頭恭敬說道,「海公子,多謝海公子出手相助我家小少爺,公子並不缺錢,這個要價恐怕是公子的玩笑吧?」付龍、付虎緊張地看著海公子,生怕自己的言語觸怒了對方。   海公子低頭一笑,轉過頭來,霍啟恩忽然一驚,指著海公子張口結舌,可是被海公子那雙恐怖的眼睛一掃,又說不出話來。   「首先,你說的妖怪究竟是不是妖怪,還不確定。其次,按你說的經過,我推測應該是你色膽包天,要強暴那女人,她才會教訓你一頓,是不是?」   霍啟恩臉色不變,說道,「那白素兒根本就是在勾引我!她如果對我沒有意思,又怎麼會跟我回家?可是她忽然狂性大發,才被我識破她的真面目!」   海公子冷笑道,「不用掩飾了。我對什麼道德、廉恥毫不在意,你就是擺明了雇我對付她,好讓你洩憤而已。她是人是妖,我一樣照辦。但是記住,錢一分也不能少!」   付龍、付虎還想說話,海公子語氣冷下來,道,「當年我救你們性命,不過是一時手癢,不要以為借此就能和我攀上交情。這幾年你們藉著我的名頭在外橫行,真的以為不知道麼?勸你們的還是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貪得無厭。送客——」   付龍、伏虎臉色劇變,齊齊下跪,對海公子磕頭道,「海公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我們兄弟一般見識。您放心,霍公子一定會付齊全部佣金。麻煩海公子了,麻煩海公子了——」   付龍、伏虎說完,拉起霍啟恩兄弟倆,逃出海公子的豪華套間。出了門,付龍擦去臉上的汗水,大笑道,「啟恩,放心吧,有海公子出手,再厲害的妖怪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霍啟恩凝神道,「這個海公子,我怎麼覺得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還有,他那麼年輕,付叔你們怎麼那麼怕他?」   付龍神色肅然道,「少爺,記住,海公子是絕對不能得罪的人。當年我們兄弟倆在泰國被幾百人圍住,眼看就要被砍成肉泥,海公子出手救了我們,只用一招,三百多黑幫全部化成恐怖的白髮,然後消失無蹤。」付龍、伏虎現在回想當年的情景,依然嚇得身子哆嗦。   「二十年了,他竟然還是當年的模樣,絲毫沒有衰老!」伏虎喃喃道。   霍啟恩這次也驚訝了,說道,「二十年前他也是這副樣子,太不可思議了!還有,三百人化成白髮,是怎麼回事兒?」   付龍、伏虎搖頭,說道,「不要問了,你們只要等著海公子的好消息就是!」   我和卡門分別,她帶著玉龍去內蒙古,要將玉龍送回它的故鄉。我回到家,娘子和小青已經回來了。娘子坐在床邊哭泣,小青睡得死死的,發出輕輕的鼾聲。   「老婆,怎麼了?為什麼哭啊——」   我還沒有說完,娘子已經撲進我的懷裡,抽泣道,「老公,今天我和小青去霍啟恩家裡作客,他竟然對我和小青下了迷藥,還對我動手動腳。我將他教訓了一頓,可是現在想起來,實在覺得對不起老公你,我怎麼如此識人不明,上了這個淫賊的當。」娘子撲在我的懷裡嗚嗚哭泣,一腔委屈都發在我身上。   「霍啟恩——」我冷冷叫道他的名字,恨恨道,「老婆,我早就看他不順眼,果然是只披著羊皮的餓狼!老婆你放心,我一定教訓他,替你出氣!」   娘子搖頭道,「不要,老公,他沒有對我怎麼樣,你不要傷害他,會給我們惹來麻煩的。老公,我真的很想快點適應這個時代,拚命向所有人學習,可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那種人。虧我開始還感激他給我和小青講了許多學問,沒有想到他別有用心。」娘子覺得對不起我,只是一個勁兒哭泣。我摟著娘子,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不哭,我的好老婆。不要為了那種人渣掉眼淚,他只配挨鞋底踩,挨口水吐!老婆,今晚我替你報仇,不殺他也要狠狠修理他一頓。」   娘子哭紅了眼睛,我逗娘子道,「可不許哭了,再哭奶水就變苦了,寶寶吃了會生病的。」   娘子聽我這麼說,才努力控制自己的哭聲,抽泣道,「真的麼?那我不哭了。」   我笑著對娘子道,「好老婆,讓我嘗嘗奶水變苦了沒有?要是變苦了,可不能給孩子吃了。」   娘子捶了我一拳,卻笑起來,埋頭進我的懷裡,說道,「老公,我不想再呆在香港了。我們去杭州,好不好?我想念西湖的風景,也想念杭州的百姓。」   我摟著娘子,點頭道,「老婆,我何嘗不想?可是我又怕,千年之後,物是人非,去看了反而會失望,所以才遲遲不敢去想。」   娘子愣了一下,點頭道,「是啊,不知道如今的杭州,和當初是不是一樣?」   我笑著說道「老婆,這樣好了,我們從香港大學畢業以後就回內地,去杭州開私人診所!到時我們還要去開封看看汴梁城的遺跡,還要去北京、天津,將我們當年去過的地方都轉一轉。」   娘子笑道,「是不是要去看看公公、婆婆呢?」   我搖頭道,「不要,他們以為我已經死了,我不想打擾他們的生活。」隱隱地,我總覺得自己身邊災禍縈繞,娘子是蛇仙,可以和我共同面對。身為凡人的父親、母親,就讓他們繼續平平安安生活下去吧。   第二天,我陪著娘子去上課,小青這個糊塗丫頭,根本不知道當天發生了什麼,我告訴她之後,她大吼著要去吃了霍啟恩。我笑道,「放心,他估計早就嚇得躲起來了!昨天我去光顧他的公寓和霍家本宅,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小青冷笑道,「哼,有朝一日讓我逮住他,一定打折他的雙腿,撕爛他的花言巧語的嘴巴,讓他好看。」   我呵呵笑著點頭,連說不夠刺激,最好再割開傷口撒蜂蜜,然後丟在白蟻池子裡。小青大大點頭贊同!   我看一上午霍啟恩不敢來騷擾娘子,心裡明白他是怕了娘子,心裡竊笑,逕自回教室去聽課。娘子中午聽完課,和小青一起找我來吃飯。刀疤臨時劫走了小青,神神秘秘和小青耳語幾句,小青激動得不吃午飯,和他瘋跑消失。   娘子搖頭苦笑,獨自抱著小福寶,向醫學院的教學樓走來。穿過校門外的草坪,轉個彎再走五百米就到,很是近路。娘子正漫步享受冬日的陽光,一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娘子眼前,娘子看著此人,著實一愣,喃喃道,「你、、你是——」   對面攔路的人微微躬身笑道,「您好,在下海孤泉,是個賞金獵人。有人雇我來對付小姐您,出價一億。」   娘子暗暗心驚,緩緩道,「你是霍啟恩派來的,對不對?」   海孤泉隨意抖了抖長髮,看著眼前美麗端莊的女子,深吸一口氣,笑道,「原來可以說是,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小姐,如果我拒絕霍啟恩的要求,您可以給我一個機會結識您嗎?要知道當今這個世界上,有著強大修為的妖怪或人類都越來越少了,我們是同類,不是麼?」   「同類?」娘子遲疑問道,下意識護著小福寶,戒備盯著海公子海孤泉。他身上散發的靈氣,顯示出他強大的實力,娘子暗暗心驚,在現代社會第一次遇上修為如此高的人類。   海孤泉似乎對娘子沒有惡意,反而充滿了欣賞的意味,仔細看了娘子良久,淡淡笑道,「白素兒,是麼?我記住你了。我叫海孤泉,有一半妖怪的血統。明天見——」海孤泉躬身紳士一禮,身形隨風飄散。   娘子不敢鬆懈,一直戒備地到教室裡見到我,才將整件事告訴我。我大驚失色,說道,「海孤泉,海公子!他耍什麼花樣?」我暗暗猜測,難道海孤泉已經要對付我了,才先找娘子發出信號?   娘子看著我,眼睛中露出奇特的光。我問道,「老婆,你在看什麼?」   娘子搖頭道,「沒有,沒看什麼。老公我們早點回家吧,我有些擔心。」   回到甜水村,進大門之前,董家房子前水靈氣聚集,我和娘子戒備。大門前土地上,一朵朵水做的玫瑰花破土而出,怒放盛開!在陽光下,水玫瑰結冰,晶瑩剔透,娘子和我對視一眼,都有些吃驚。玫瑰緩緩融化,一行水寫的字跡出現:獻給如水般溫柔、清澈的白素兒!   我氣得大發雷霆,沖天吼道,「是誰在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   海公子從天而降,飛落在董家屋頂,沖娘子微笑,又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真是冤家路窄,沒有想到素兒小姐是你的夫人,可惜可惜。」   我對海孤泉怒道,「你要怎麼樣,明刀明槍衝著我來,不要騷擾我老婆!」   「騷擾?不,我是真心喜歡白小姐,要她做我的妻子。至於你,交出星象珠,我饒你不死。」海孤泉冷傲說道。我氣得發笑,大罵,「神經病,竟然來和我搶老婆?哈哈哈——海孤泉,你是不是當賞金獵人當得腦子糊塗了!」   海孤泉對娘子露出一個微笑,衝我說道,「明天夜裡十二點,在海上一決勝負。輸者退出,贏著留下。如果你不敢來,我當你認輸。」撂下無理之極的挑釁,海孤泉飛身沖天而起,大笑道,「白素兒小姐,我喜歡你,千年來你是第一個讓我海孤泉動心的人——」   我飛身而起,追著海孤泉,抖手射出十幾道靈氣彈。   「海孤泉,休想逃走,不必等明天了,今天我就把你打殘廢!」狂怒之下,我已經不顧許多,靈氣運轉到極致,手中松紋弓、梅花箭顯出,彎弓搭箭射向海孤泉。   「好,今天就讓你明白,你根本不配和我爭!」海孤泉亮出水劍,化作無數人影,圍向我身邊。娘子飛上天空,一掌劈向海孤泉,惱怒道,「你這無恥之徒,休要傷人。你和霍啟恩狼狽為奸,都不是好東西!」   「白小姐,你誤解我了。不過我不會生氣的,你終究會明白我對你的真心。」海孤泉冷眼看了我一眼,遠飛不見,喊道,「今天在白小姐面前,我不會和你打的。要打明天隨時恭候!」   海孤泉飛走,娘子手足無措,看著我說道,「老公,這個人滿口胡言,這可怎麼辦?你不要理他,老公,我們、、我們、、還是離開香港吧。」   我對娘子輕輕搖頭道,「就算我們離開香港,也躲不開海孤泉。不管他玩什麼花樣,我都一樣奉陪到底!」   海孤泉飛到澳門一處海景別墅裡,落下地面,對別墅裡笑道,「霍啟恩,出來!」   霍啟恩戰戰兢兢看見海孤泉從天降落,崇拜得雙眼放光,顫聲道,「海公子,那妖怪你抓住了?她在哪裡?」   海孤泉笑道,「白素兒小姐確實是妖怪,而且是個美麗的妖怪。霍公子,你付的定金,我三倍退還給你,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幫你對付白小姐。」海孤泉丟給霍啟恩一包鑽石,顆顆碩大飽滿,價值應該至少在三億港幣。霍啟恩看得眼睛發直,愣愣問道,「海、、海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海孤泉臉色一冷,說道,「我的意思,你已經不是我的僱主,所以請你離白小姐遠一點。不怕告訴你,她是我的人!如果有人對她不敬,別怪我辣手無情。」海孤泉沖別墅一揮手,霍啟恩大驚,整幢別墅瞬間被壓成了齏粉,沒有發出任何聲息,恐怖之極。霍啟恩的褲襠濕了,嚇得跌坐在地,大口呼吸著,臉色通紅,眼睛似乎失去了焦距。這是恐懼到極點的標誌!   海孤泉飛走,天空中,他閉著眼睛凌風飛翔,嘴角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   「白素兒!白素兒!!白素兒——」   誰能想道,天下赫赫有名賞金獵人,無論妖還是人,聞其名變色的海公子,竟然一見鍾情愛上了別人的妻子,而且是一個妖怪——白素兒!   沉醉在愛情的幻想裡,海孤泉的腦海裡滿是白素兒的形象。他攬一朵白雲,舒服地躺在白雲上,從懷裡掏出一串珍珠,緊緊攥在手心,開心地笑了。   「媽媽,你知道麼,我終於找到讓我心動的女人!」在這一刻,海孤泉的飄逸長髮竟然變成了閃閃的銀白色! 第11章、情場如戰場之第四話   第四話、情錯一千年   娘子不讓我和海孤泉決鬥,可是我還是堅持赴約,茫茫大海上,我在海風中高速飛過,衝著大海叫道,「海孤泉,我許先來赴約,快滾出來見我。」   大海澎湃作響,海潮破開,明月下三隻發鬼拖著長長的秀髮盤繞飛舞,海孤泉站在一道海浪上,從海底緩緩升起。他的頭髮變成銀白色,我心裡一震,戒備盯著他。   「怎麼,找來三個發鬼當幫手?」我冷冷說道。   「放心,我會和你公平一戰的。」海孤泉笑道,「你是一個人類,而白素兒是妖,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如果你想讓素兒幸福,就將她讓給我!」   「混蛋!你以為愛情可以轉讓麼?我看你有人的外表,內心卻是個禽獸。我老婆和我感情深厚,經歷過生死考驗,我們的愛情是堅不可破的。今天我之所以來,就是要讓你明白,不是什麼東西都能靠搶而得來!」我雙手一拍,大聲喝道,「來吧,讓我見識見識大名鼎鼎賞金獵人的實力!」   海孤泉嘴角冷笑,道,「可以文爭,便不需武鬥。多說無意,今天就以這場勝負定素兒的歸屬!」   我心裡狂怒,對於海孤泉這種視娘子如貨品的念頭,大為惱火,出手就是梅花箭雨,恨不得將海孤泉射成篩子才解氣。海孤泉躲過箭雨,我心神牽動,喝道,「爆——」   千萬隻梅花箭形成一道龍捲風,將海孤泉繞在中心,齊齊爆炸。靈爆的威力將空氣撕裂,真空和高壓氣流交錯,足可以撕開一輛坦克的裝甲。海孤泉手中的水劍揮動,水銀色的劍氣發出,將靈爆的氣流撕開一道口子,他輕巧脫身。我心一沉,他的技巧實在太高明,只憑力量的對決,我恐怕難以勝他。如果再配合技巧的使用,海孤泉贏我的可能性遠大於我贏他的概率。   「怎麼辦?沒有了十二星象,難道真的就沒有法子對付強敵了麼?」我摸了摸懷裡的子鼠星,子鼠善於隱身和搬運術,不是善戰的星象。如果此時寅虎星、辰龍星在,海孤泉就別想再這麼囂張玩弄手段,和我半戲耍地打鬥。   海孤泉大笑飛來,「許先,接我三招!滄海三式——」   「第一式,滄海橫流——」這一招我曾經領略過一次,幾乎幾十萬噸海水被他掀起,當頭罩下,難以抵擋。此時海孤泉全力使出,洪波巨浪橫向衝來,我難以招架只能向上飛起。大浪倒捲,三層巨浪層層疊加,攔在我的頭頂,如同三層罩子,攔住了我的去路。躲不開巨浪,我彙集身體內全部的靈氣,劈出一掌,將一道巨浪勉強震開一道口子,兩外兩道巨浪實在無力再劈,我如同一根枯柴被利斧劈中一般,身子幾乎碎裂成兩半,連同指嘯雲一齊被劈入海裡。   海孤泉勝利地笑起來,飛臨我的頭頂上方,說道,「你認輸離開白素兒,我可以饒你不死。我可不想殺了你,那樣素兒會怪我狠心的。」   冰涼的海水將我的頭腦冷卻不少,剛才一腔沒頭沒腦的恨意冷卻下來,我的思維清晰不少,飛出海面,喘氣問道,「海孤泉,你說實話吧,到底為什麼要針對我和我太太,是不是就是為了那顆星象珠?我告訴你,不要白費心機,星象珠我不會給你,你也休想通過離間我們夫妻感情這種低劣手法,達到你的目的!」   海孤泉笑了,搖頭大笑,「許先,你竟然認為我是別有用心,隨你猜測吧。我對白素兒小姐是真心的,就算將來她帶著孩子嫁給我,我也會對孩子很好。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兒子。當然,如果你自己帶著兒子離開,那最好不過。」   我冷冷問道,「你對我老婆打什麼主意我不管,既然你聽我的勸告,好吧,我再不會留手,就讓你知道我的真實實力。」我摧動指嘯雲,朝大陸急速飛去。海孤泉冷笑道,「想跑?沒有那麼容易。」海浪呼嘯而起,數千米的巨浪人立而起,拍擊向我。我駕雲急速飛過,靈氣摧動到極點,指嘯雲已經沒有了雲的形態,而變成一團白光,流動飛舞,電掣而過。夜色中,指嘯雲如同一道明亮的流星,墜落在維多利亞港口,我默念地靈接引訣,十地靈氣,四方接引,雄渾的大地靈氣從我的雙掌掌心噴湧而出,迎上滔天巨浪,將海孤泉掀起的大浪生生擊退。海孤泉身子搖晃,眼中閃過興奮之色,仰頭笑道,「痛快,今天都遇到一個對手,讓這場戰鬥變得有趣得多。許先,使出你的全力,我不會手下留情了!」   「滄海桑田——」海孤泉發動了滄海三式第二招,水氣蒸騰,大霧瀰漫,如同海市蜃樓一樣幻境和真實疊加,讓我分不清四周的真假。無數水龍、水獸撲出,向我撲來,張口撕咬。全是水凝成的靈體,被我的拳頭擊碎,瞬間又聚合成形,很是麻煩。當年和金九齡大哥學到的搏擊之術,此刻算是派上用場,我將靈氣變化運用,盡量震散隔斷海孤泉對這些水獸的控制,可是千千萬萬的水獸、水龍撲來,真是大費拳腳。   我後退幾十米,空出一片場地,水獸紛紛圍在我的身邊,我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喝道,「地靈縛!」大地靈氣噴出,將水獸、水龍紛紛束縛在地面,動彈不得。海孤泉高聲喝道,「滄海遺珠——」靠我最近的一隻水獸口中吐出一顆水彈,射向我的面門。我側身避過,水彈爆裂,海孤泉竟然縮身在水彈裡,就在我耳邊現身。一拳搗向我的太陽穴,此時我難以躲避,眼看就要中這必殺一擊。   賭了!反正要死,就索性拚個痛快!我體內的魂中之魂一搖,金魂之體離開肉體,兩個許先出現。金色的我一拳搗向海孤泉的面門,他也是大驚失色,難以躲避。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海孤泉發出一生慘叫,被我一拳擊飛。我的肉體也倒飛而出,我連忙用金色身體接住肉身。導引地靈之氣入體,身體恢復原樣,我回頭一看海孤泉卻跌在地面難以動彈,心裡不由得大喜,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架法子,我有金魂分身,可是大佔便宜。   海孤泉踉蹌爬起,陰狠笑道,「好一個分身術,我倒小瞧了你。來,我們再戰!」海孤泉英俊的面孔被我一拳打得青紫,一隻右眼都幾乎睜不開,不住跳動眼皮,似乎在痙攣。我大笑道,「你已經輸了,海孤泉。我兩個打你一個,你憑什麼贏?」金魂中的我心裡一動,招來指嘯雲繞著海孤泉狂飛,伺機進攻。肉身中的我運氣地靈接引訣,困住海孤泉,不住丟靈氣彈打他的身體。海孤泉狼狽躲閃,突然發喊,滿頭銀髮暴漲。   海孤泉的身子浮在半空,頭髮漲得有幾百米長,如同無數的水草,又像魔鬼的爪子,纏向我的身體。金魂中的我駕雲飛躲,越躲越快,我心裡想道,「到底能飛多快?不知道能不能超過光速?」這個念頭一起,指嘯雲在金魂腳下徹底激活,真的換成一道流光,繞著海孤泉飛速繞行起來。在此刻金魂中的我眼中,海孤泉的長髮閃著忽明忽暗的金光,慢吞吞地扭動攔截我,可是我總是可以輕鬆避過。突然,眼前一黑,接著一亮,海孤泉的頭髮運行軌跡發生了變化,似乎在緩緩變短,金光也在收縮。   「時光倒流!我真的超光速飛行了?」我大大驚訝起來,難道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終於被我證明了不成?兩重景像疊加,現在的景像和過去的景像同時出現在我的視覺裡,金魂可以看清光速的運動,而我此時卻在超光速運行,自然會發生難以理解的變化。體內的金丹轟然一響,發出溫暖的感覺,金魂漸漸起了變化,我感到他如今也變成血肉一般的實體,雖然難以解釋他是哪一種形式的生命,但是確確實實此刻金魂的身體有了生命的氣息。   我停下超光速飛行,這新組成的身體轟然散成粒子,但是粒子卻依附到我的肉身中去,我看得清清楚楚。金魂在我的意識控制下也和肉身合一,我的心靈一動,一種回歸的感覺湧上心頭,此刻的我再面對海孤泉已經勝券在握,自信而笑。   海孤泉的白髮刺穿了地面,切斷地靈縛的束縛,滿地的水獸、水龍撲向我,他自己從天而降,如同一張白色帳幔的白髮巨網罩下,毫不懷疑它們每一絲都可以將我的身體輕易洞穿。靈氣盤繞在我的身體四周,我淡淡笑著,靈氣凝成無數的靈核,千百顆靈核繞著我的身子旋轉。這一刻,我彷彿就是宇宙的中心,群星拱衛在我的側畔。   「海孤泉,接我一招。星河——」我仰天望著夜空中的星星,微微而笑,「星河鎖,我已經明白了,它是不會被毀的,它就在我的身邊。」靈核再次壓縮,點點星光重現,當年被如來震碎的星塵化為靈氣鑽進我的身體,此刻它們再次凝形,星河鎖完全修復了。或者說,我重新再造了星河鎖。   旋轉的星河吞噬了無數的水獸、水龍,那一股強大的吸力將海孤泉吸入,他的長髮在星河中攪動,將無數星核擊碎。可是星核碎裂的星塵在我的控制下,又化成星星,衝入海孤泉的白髮中,無休無止。   海孤泉臉色劇變,白髮飛揚,如同一道滾滾的長河,衝向我的身前。我知道,決戰的時刻到了。星河鎖也化成一道星群,飛速撞向白髮之河。飛速旋轉的星河勝利,白髮被撞得飛散斷折,海孤泉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踉蹌跌落在地。   三隻盤旋在天空高處觀戰的發鬼,嚇得尖叫,衝下來攻擊我。我隨手一招,星河鎖將她們牢牢壓住,不能動彈。我看著海孤泉,冷冷道,「你輸了!」   海孤泉瘋狂大喊,「我沒有輸,我沒有輸,我海孤泉永遠不會輸!許先,我要殺了你,搶走白素兒,白素兒是我的!」   看著不可救藥的海孤泉,我冷冷說道,「你真是一個自私又瘋狂的人,我不會給你機會傷害我所愛的人。」星河鎖衝向海孤泉,我緩緩閉上眼睛,等待他別星河鎖絞成飛灰。   星河鎖飛捲向海孤泉,兩道更洪大的白髮從他身後飛出,和星河鎖硬拚一記,星河鎖劇烈顫抖,被生生打回。我大驚,看著兩道白髮洪流從海孤泉身邊退去,回到天邊,那裡一個窈窕的身影緩緩飛落在地,擋在海孤泉身前,冰冷道,「誰敢傷害我泉先國的子民?大膽的人類,你要為此付出代價!」   我看著眼前的身影,幾乎懷疑自己在做夢,失口叫道,「焦仁賢公主?是你!」   對面的人影一顫,空洞的雙眼對著我,顫聲道,「你、、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是焦仁賢、、公主?」   我驚駭地看著她,當年那心計深沉又美貌多情的鮫人公主,怎麼竟然變成了瞎子?我澀聲道,「一個老朋友,我是許先。」   焦仁賢尖聲大叫,海孤泉艱難站起,吃驚地扶住她,問道,「媽媽,您怎麼了?」   焦仁賢嘶吼道,「別叫我媽媽,我不是你媽媽。你這個野種,丟盡了我鮫人皇族高貴的顏面,你不配叫我。記住,我雖然生了你,但是我不是你的媽媽!我是泉先國的女王,不是你的媽媽——」海孤泉臉色冰冷,苦澀道,「是,女王。您認識這許先?孩兒要和他決鬥,您不要插手。」   焦仁賢轉向我,空洞的眼睛裡一片死灰,問道,「許、、許先,你為什麼要殺海孤泉?」   我淡淡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兒子。他口口聲聲說要將我娘子從我身邊搶走,還向我約戰。輸了更不認輸,我一怒之下出手,此刻想來是有些衝動,幸好你阻攔沒有釀成慘劇。仁賢公主,你們母子相逢,希望你勸勸他,不要再騷擾我和娘子,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焦仁賢哈哈大笑,轉頭對海孤泉說道,「你喜歡許先的娘子白素貞?這可是真的?」   海孤泉點頭道,「不錯,媽、、女王,我非常喜歡她,她叫白素兒,不叫白素貞。今生我非她不娶!」   「許先,剛才如果我不救海孤泉該有多好,不過救了他更好!哈哈哈哈——」焦仁賢發出讓我恐懼的尖笑,說道,「老子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總不如和自己的親生兒子爭女人更有趣!你說是不是?」   我的腦海裡轟然一響,悶雷一般的響聲久久不息,「親生兒子?焦仁賢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當年你做下的好事,不記得了麼?我以公主之尊委身與你,可是你嫌棄我、辱罵我,但是我還是懷上了你的孩子。許先,我這雙眼睛就是生了這孩子之後,夜夜流淚哭瞎的。我氣,我不甘,憑什麼我就比不上白素貞那蛇妖賤人?憑什麼你就可以輕賤我,對她死心塌地?我恨不得將你和她千刀萬刮——」焦仁賢瘋狂喊叫,海孤泉目眥欲裂,看著我和焦仁賢,臉上的肌肉僵硬,表情如同死灰。   「女王,就因為你恨他,所以不讓我知道誰是我的親生父親,更不讓我隨父母姓氏,而讓我以海為姓,取名孤泉。孩兒現在明白了,都明白了——哈哈哈哈哈,都明白了——」海孤泉發出淒厲的慘笑,對焦仁賢用手指著說道,「你是個魔鬼,根本不配當我的母親。虧我這麼多年想方設法地討好你,拚命學習各種法術,讓自己成為世上最強的人,可是你偏偏對我沒有一絲感情。原來,我只不過是一個錯誤,一個根本不該出生的私生子!!」   我的心徹底亂了,海孤泉是我的兒子。是啊,第一次看見他,我就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如果不是他那一雙冷漠的雙眼,他和我幾乎是八成相像。而且,他比我要英俊得多,恐怕是繼承了鮫人的美貌基因吧。   兒子?我有兒子了。是真真正正的我的兒子,體內流著和我同樣的鮮血。可是,我剛剛幾乎一念之差殺了他!   海孤泉冷冷看著我,冷笑道,「許先,你在想什麼?想認我這個便宜兒子?還是想殺我滅口,掩蓋你當年的一時荒唐?哈哈哈哈——,你們都是我的仇人,從今天起,海孤泉要和你們一刀兩斷。焦仁賢、許先,你們都去死吧——哈哈哈哈——」海孤泉沖天飛起,消失在雲層中。   焦仁賢仰天大笑,對天空喊道,「仇人,天下人都是我的仇人,不在乎再多一個我的親生兒子!哈哈哈哈——」   我看著焦仁賢,抱頭痛苦喊道,「瘋了,瘋了,這個世界徹底瘋了——」   焦仁賢離去,留下一句陰冷的笑聲,「許先,你欠我的,我會百倍討還回來!」   我神思恍惚,飛回甜水村董家,進門大驚,董家人都暈倒在屋子裡,娘子和小福寶不見蹤影,小青也是蹤影全無。一縷銀髮示威式地纏在床頭,我的心頓時發出一陣寒意。 第12章、情場如戰場之第五話   第五話、孤苦天下悲   海孤泉在狂躁和憤恨中飛離海邊戰場,心中充滿了對焦仁賢和許先的怨恨,可是白素貞的倩影再度閃亮在他的腦海裡。   「後母?哈哈哈哈,我竟然愛上了自己的後母。那又如何?我一定要將她搶到手,讓許先嘗嘗痛苦的滋味!」海孤泉的精神似乎已經不正常,也許他從來就沒有正常過。   白素貞在家裡抱著小福寶,擔憂許先和海孤泉的決鬥。她拚命勸阻老公不要去和海孤泉爭鬥,可是許先不聽,還是走了。她心急如焚,可是抱著孩子也無法去幫忙。小青丫頭偏偏又出去和刀疤飆車,深夜不歸。   「唉,想來老公他的本領,應該在那海孤泉之上,應該不會有危險。但是萬一——」白素貞焦急不已,最後還是決定去看一看。將寶寶放進小床裡,白素貞輕輕吻了他一記,布下防護陣法,加持了數道靈氣,才放心出門。   她剛走出門外,屋子裡有人鼓掌笑道,「好一個愛心媽媽,一邊擔心孩子,一邊又擔心老公,你到底看重哪一個呢?」   白素貞回頭,大驚失色,「海孤泉!放下我的孩子!」此刻,海孤泉毫不費力從防護陣法中抱起小福寶,踱步走到白素貞面前,冷笑道,「白素兒,如果你想要孩子安然無恙,就跟我走!」   白素貞急得眼淚幾乎掉下來,哽咽道,「我老公在哪裡?你把他怎麼樣了?」   海孤泉眼中寒光閃過,恨聲道,「他很好,正在泉先國女王陛下敘舊呢!老情人見面,又很多事情要說,說不得還要春宵一宿,補一補千年分別的遺憾吧?哈哈哈哈——」   白素貞臉色慘白,顫聲道,「你胡說!什麼泉先國女王,難道是焦、、仁賢?」看海孤泉譏誚的神色,白素貞臉色愈發白起來。海孤泉甩頭,一縷白髮射在床頭上,逕直閃過白素貞飛上天,大笑道,「想要孩子就來追我吧,否則別怪我失手將他丟在大海裡,多可愛的小傢伙啊!可惜啊可惜——」   白素貞大急,飛上雲霄,直追而去。   我回到家,看到空空的屋子和董老哥、董大嫂暈倒在客廳,小青不見蹤影,心底徹底慌了神。看著床頭的白髮,我又驚又怒,海孤泉他劫走了娘子?千萬不要傷害娘子啊!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報復我麼?   知道了海孤泉和我的關係,我此時簡直難受得如同被萬斤的碾子碾碎身心,只餘下痛苦,心裡再沒有主張。一邊是兒子,看樣子焦仁賢恨我的緣故,也恨了海孤泉一千年,他絲毫沒有得到過親情,才會成為今天的冷血獵人,無情辣手;而娘子和我情深似海,如果海孤泉敢傷害她,我一定親手殺了海孤泉,即使他是我的兒子也在所不惜。想到這裡,我的身子一寒,難道我真的要對海孤泉下手嗎?他、、畢竟是我的兒子啊——   怔怔看著床頭的一律白髮,我仰天長嚎道,「蒼天啊,為什麼你要如此折磨我們一家人?為什麼?」   誰能幫我?我心裡浮出一絲頭緒,對,要找人幫忙才是!小蓮大姐在這個年代,我要找她幫忙!還有小青,也叫上她,不能讓她整天賽車,終要出事的。我急急聯絡小青,她聽說娘子被海孤泉劫走,大驚之下,瞬間回來。   穿著一身賽車手的緊身服,小青抱著頭盔,衝我急道,「姐姐被海孤泉劫走了?怎麼可能?就算打不過,難道跑也跑不了嗎?那海孤泉也太厲害了點!」   我默然不語,小青急得團團轉,忽然停步,說道,「我來聯繫姐姐,看她現在在哪裡。」小青閉目,施展法術,聯絡娘子。片刻之後,小青焦急睜眼喊道,「不好,海孤泉綁架了小福寶,姐姐不得已跟他走了!快,我們去救姐姐!」   我搖頭道,「沒有用的,有小福寶當人質,我們根本不可能對付得了海孤泉。唯今之計,找到小蓮姑娘幫忙,回到海孤泉綁架小福寶之前的時空,才能阻止他!」   我定下法子,作法直通地府,進入豐都城,對陰兵說道,「在下秦廣王舊交許先,拜見秦廣王,請陰兵小哥通報一聲。」我順手塞了一把靈氣幻化的紙錢過去,那陰兵連連點頭作揖,進去通報。   秦廣王親自出迎,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拉著我入殿,摒退眾人,低聲問道,「許國公,當年白雲城大戰,如來佛祖靈爆身亡,三清祖師重傷,聽說您和尊夫人也葬身白雲城下,難道這傳言是假的?」   我無心解釋,只說道,「是真的,不過我和娘子僥倖無恙,來到了這個時代。秦廣王,在下有事相求。請您告訴我,碧波仙子小蓮姑娘在不在地府?您可有她的消息?」   秦廣王搖頭道,「這事你問我沒有用,地府中只有孟姨小姐廣結妖仙,她應該清楚。」   我一愣,問道,「孟姨小姐不是轉世成人,還能在地府中麼?」   「哈哈,許國公糊塗了,凡人一世百年而已,孟姨小姐已經魂歸地府,重新開起了賭場。而且還帶回一位乘龍快婿,孟婆夫人高興得很。」   「乘龍快婿?莫非是金九齡?」我興奮問道,有了金九齡幫忙,救出娘子和小福寶成功機會更大。   秦廣王點頭,我抱拳謝過,飛快出了閻羅殿,向孟姨賭場飛去。賭場還是如同當年一樣熱鬧,我進門大喊,「孟姨小姐、金九齡大哥,冰人許先來也,快快出來!」   裡間傳來一聲嬌斥,「哪個混蛋敢消遣老娘?冒充我的恩人許先——」說話間,一個美貌女子裊娜走出,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美女就是當年的孟姨?   孟姨看定了我,神色激動,衝過來拉著我的手,上下看了許久,大笑道,「真的是許先老弟,白雲城一戰,你竟然活著逃出來,那白弟妹是不是也無恙?」   金九齡大哥踱步而出,朗聲笑道,「好你個許先老弟,一千年了,才想起來看我,要罰你喝三杯才行!」   我苦笑著,說道,「大哥,我和娘子、小青是被時空隧道送來現代的,其實我們到這個時代不到半個月。大哥、大嫂,娘子和孩子出事兒了,被賞金獵人海孤泉劫走,求求你們幫我救救娘子!」   孟姨聽見我叫她大嫂,臉色一紅,隱隱得意。可是聽到海孤泉劫走娘子,孟姨臉色遽變,搖頭道,「這真是冤孽啊,老弟,你知不知道那海孤泉,其實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他怎麼會劫走了白弟妹呢?太荒唐了——」   我吃驚看著孟姨,叫道,「大嫂,你怎麼知道這個秘密的?」   孟姨和金九齡對望一眼,同時搖頭道,「老弟,天下妖仙,有誰不知道這個秘密?當初鮫人公主懷了你的孩子,卻聽說你在白雲城慘死,哭瞎了一雙眼睛。她的孩子既然是你的骨肉,我們怎麼能坐視不理?這千年來,我和孟姨還有小蓮、松梅二老、世子趙汲都將一身本領傾囊相授於他,就是要回報你當年對我們夫妻的大恩。」   我徹底癱坐在地上,為什麼回來之後,我不立即來見金九齡大哥和孟姨大嫂,那樣的話,一切都不會變成今天這般境地。我欲哭無淚,澀聲道,「大哥,請問小蓮大姐在哪裡?我要請她幫忙,相救娘子。如果能挽回這一切誤會,是最好了。」   此刻,背後一聲幽幽歎息傳來,小蓮大姐緩緩走來,說道,「許郎,我們又見面了。」   我聽見小蓮的聲音,激動不已,對她說道,「求求小蓮大姐,救救我娘子吧!還有孩子,小福寶還小,他是無辜的!」   小蓮竟然緩緩搖頭,苦笑道,「不是我不幫忙,而是海孤泉這孩子,法力已經勝過我,即使金九齡大哥出手,相信也佔不到便宜。如果白妹妹在他手裡,我們唯有勸他自己罷手而已。」   我搖頭道,「不,小蓮大姐你可以穿越時空,到他劫走娘子的時刻之前,提前阻止他!求求你,大姐,救救娘子和孩子吧。」   小蓮低頭道,「許郎,為了你的娘子,你寧可傷害你的兒子麼?海孤泉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這一千年來你沒有給過他一點父愛,難道此時你就一心想著救白素貞,而沒有想過要如何補償你對海孤泉的虧欠?你太自私了——」   聽到小蓮如此說,我幾乎驚呆了,她在幫著海孤泉說話,沒錯兒。難道——?我不敢繼續想下去,可是偏偏頭腦無比清晰,一千年的相處,海孤泉對於小蓮來說,已經比我親近和重要了!為了海孤泉,她寧可拒絕我的請求。   「小蓮,你真的狠心不幫我麼?虧娘子當你是姐妹,當年拚死救你出金山寺,可是如今你竟然見死不救。」我傷心地說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表達我的憤懣。小蓮肩膀顫抖,反駁道,「不錯,當年她救了我。可是如果你能接受我,根本就不會有我被困金山寺的劫難!該受難的是白素貞,不是我!你為了她傷害了我,也傷害了焦仁賢公主,我不會再糊塗下去了。」   小蓮掩面而哭,傷心無比,拉著我的褲腳,道,「許郎,求求你,回到我身邊吧?我願意為你生兒子,所有白素貞能做的我都願意為你做!她不過是一個殘花敗柳,你何必喜歡她一心不放呢?你的兒子已經佔有了她,你放棄吧!」   小蓮的話如同大錘擊在我的心頭,我踉蹌後退,嘶吼道,「你胡說,胡說!不會的,娘子不會有事的!」   金九齡和孟姨也來勸我,說道,「許老弟,小蓮這麼多年來為了你傷心落淚,眼睛雖然沒有瞎,可是也讓我們看不過眼。為什麼一個如此愛你的女人,你視而不見,非要去追求那已經消散的幸福呢?白素貞已經是你兒子海孤泉的女人了,你死心吧!」   「死心吧,死心吧——」我的耳朵裡充滿了聲音,我的心幾乎碎裂,狂呼道,「為什麼要逼我?我絕不會背棄娘子的!不會——」   我抱著頭,衝出地府,直飛向凡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想逃離這個惡夢一樣的地方。為什麼千年之後,一切都變得如此難以接受?小蓮變了,金九齡和孟姨變了,他們竟然為了海孤泉,完全拋棄了和娘子、我之間的友誼。   回到家,望著空空的房間,我只想沉沉睡去,不願再想任何事情!   許先走後,賭場中又走出一個人,一襲雪白的衣衫一塵不染,長長的秀髮束在腦後,瀟灑之極。他走到小蓮身邊,輕輕說道,「小蓮師傅,忘記今天你所見到、聽到的一切,緩緩醒來吧。」   小蓮緩緩站起,眼睛中閃動著流光,從朦朧中醒來,看見海孤泉,笑道,「小海,你怎麼有心思來地府看望師傅了?」   海孤泉低聲笑道,「那是因為弟子有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師傅才能幫助我解決。」旁邊金九齡、孟姨也是如夢初醒的樣子,看見海孤泉,都是歡喜不已。   「今天小海來了,咱們熱鬧熱鬧!」孟姨笑著,關了賭場。賭場裡的妖魔鬼怪,都是行屍走肉一般走出,孟姨高興之中沒有注意,那些鬼怪都被催眠了!只有金九齡覺得異樣,卻又說不出到底出了什麼岔子。   金九齡看著海孤泉的後背背影,暗暗皺起了眉頭。   海孤泉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心中道,「催眠了整個賭場中的人,以小蓮師傅、金九齡師傅的本事,也中了自己的圈套。許先,你也嘗到眾叛親離的滋味了吧?哈哈哈哈——」 第13章、情場如戰場之第六話   第六話、勝子莫如父   心中空蕩蕩,我茫然遊蕩在香港的夜市上,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找娘子?找小青?還是在找海孤泉?我全然不知道。小蓮的轉變,金九齡、孟姨的勸說,焦仁賢的出現,海孤泉的怨恨,娘子的失蹤,幾乎將我的心撕成碎片,我再也沒有力氣思考任何東西。   我就這麼茫然走著,踩到了路人的腳也不覺。   「媽的,踩了少爺我,還裝看不見?」一聲叫罵傳進我的耳朵,我只是木然看著罵我的人,是個染著頭髮的小混混,和一幫朋友在大排擋裡喝啤酒。   「打他!」不知道誰發了一聲喊,一群小混混掄起酒瓶向我衝來。我衝他們笑著,渾然不知道躲閃。一隻又一隻的酒瓶在我的頭頂炸開,我感到了微微的疼痛。小混混中有人按住我,掏出我的錢包,將裡面的鈔票全部搶走。我只是看著他們,絲毫興不起反抗的念頭。   被我踩了腳的小混混獰笑道,「原來是個傻子!兄弟們,有沒有見過傻子喝尿,來,衝他嘴裡撒尿!」   一群混混圍上來,解開褲子就要撒尿,我看著他們對我露出了醜惡的下體,一陣噁心,可是我的身子根本動彈不得,我似乎已經魂飛出體外,輕飄飄不受力。   「滾開——」一聲低沉卻威嚴十足的喝聲傳來,一群小混混被嚇得屁滾尿流。我的心一震,聽出來這是一個高手用飽含靈氣的吼聲趕走了小混混。我茫然抬頭,覺得這喊聲好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   「許先,是你?許先老弟——真的是你!」來人拉住我,激動不已。   我看著眼前的人,一身金色的西裝,似曾相識的英俊面龐,我喃喃道,「金九齡?你不要再勸我了,我不會和小蓮有什麼結果,更不會背棄娘子,你不要再說了。」   金九齡拉著我,皺眉道,「許先,你糊塗了麼?我什麼時候勸過你離開白妹妹?你敢對不起白妹妹,我剝了你的皮!」   我心裡一顫,看著金九齡,問道,「那今天在地府裡,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那些話?」   金九齡臉色突變,急道,「許先老弟,我們一千年沒見,我和孟姨以為你和白妹妹都死了呢!在這裡見到你,我已經很吃驚了,你還說今天去過地府見過我們,這怎麼可能?我根本不記得你來過!」   我也覺得奇怪,喃喃道,「怎麼會這樣?難道是我的腦子出問題了?我去求金大哥、孟姨大姐你們幫忙找小蓮大姐,結果小蓮大姐竟然偏袒海孤泉,不願意幫我救娘子。難道這都是我的幻想不成?」我狠狠砸自己的腦袋,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金九齡臉色一寒,冷冷道,「許先老弟,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我們被人催眠,難怪不記得你來過地府,當時你見到的金九齡、孟姨根本就是一具行屍走肉,都被我的好徒兒海孤泉所操縱著!」   「海孤泉催眠了你們?」我詫異得張大嘴巴,忽然仰天大笑,「難怪小蓮大姐會說出那麼無情的話來,我明白了!」   金九齡搖頭道,「許先老弟,你知不知道,海孤泉是你和鮫人公主焦仁賢的孩子?你怎麼和他產生了摩擦?」   「摩擦?何止是摩擦。海孤泉綁走了娘子,我心急如焚來找小蓮大姐幫忙,卻中了他的圈套,差點自暴自棄迷失心性。如果不是金大哥你碰巧趕來,我真是要丟人到家了。」想起剛才差點被人灌尿,我的喉嚨裡不禁一陣發癢,難受之極。   金九齡搖頭笑道,「哪裡是碰巧?我看到海孤泉那孩子無事突然來地府,就覺得不對勁。原來是你們父子鬥法,將我們扯了進去。這孩子的催眠攝心之術,是向小蓮學的,青出於藍,我們一時不慎都著了道。唉,老了——許先老弟,我們快去泉先國渤海郡找他吧,我猜他帶著白妹妹,一定去了那裡。」   金大哥拉著我駕雲飛向渤海灣,此時離海孤泉離開地府,已經相隔了一個時辰之多!渤海郡中,郡守已經不是焦仁傑,鮫人壽命九百為高壽,像焦仁賢公主那樣千年不死的鮫人,簡直就是奇跡,從來沒有過。所以,此時的渤海郡守,已經是海孤泉的晚輩子侄。   此時的渤海郡,不但擴建了許多,而且加了隱身的陣法,就是高科技儀器也探測不出水下有座城池。館驛早改建成賓館,總統套房裡,海孤泉抱著小福寶,雙眼凝視著白素貞,微笑不已,低聲用磁性充滿誘惑力的聲音叫道,「娘子,過來,到我的身邊來——」   白素貞看著海孤泉,眼中海孤泉的形象模糊間變成了許先,又變成了海孤泉,不住閃動。白素貞搖晃著腦袋,極力和海孤泉的催眠術對抗,可是她心繫孩子身上的時候,已經被海孤泉乘虛而入控制了心神,此刻雖然知道面前的相公有假,可是不自覺還是緩緩走向海孤泉。   海孤泉懷裡抱著小福寶,嘴角露出勝利的笑容,緩緩說道,「娘子,脫下衣服,我們安息吧——天色不早,孩子也困了——」   海孤泉看著小福寶,雙眼中光芒轉動,說道,「睡吧,睡吧——」可是小福寶根本不受影響,只是笑嘻嘻看著海孤泉,突然叫道,「海孤泉!海孤泉!」海孤泉大驚,一個沒有滿月的孩子,竟然會說話,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如何能不吃驚?   白素貞聽到孩子清脆的話音,神色清醒過來,海孤泉在低頭瞠目結舌看著小福寶的瞬間,白素貞將小福寶搶回,一掌印在海孤泉的胸膛上,將他擊飛。海孤泉一口鮮血吐出,受了輕傷。白素貞本來想再補他一掌,可是抱著孩子站在海孤泉面前,看著他那張和許先幾乎一樣的面孔,白素貞心一軟,說道,「海孤泉,我不會喜歡你的,你死心吧。今天我不殺你,你走吧——」   海孤泉捂著胸口,大笑不已,「白素兒,你捨不得殺我,是不是心裡也有了我?我海孤泉發誓,一定要讓你愛上我,我一定要從許先手裡把你搶過來!」海孤泉就地一滾,彈身躍起,雙腳連踢白素貞肩膀,招招快速,專向她的軟麻穴道踢去。   白素貞衣袖輕抖,和海孤泉對拼了一記,海孤泉功力不如白素貞,仗著招數精妙,纏著白素貞難以脫身。白素貞要照顧懷裡的孩子,也不能使出全力。海孤泉雙眼發出金光,照住白素貞,喃喃道,「娘子,我是許先啊,你怎麼捨得傷我?」   白素貞心神搖動,拳腳瞬間凝固半空,無法繼續打出。海孤泉雙眼的金光罩定白素貞,一步一步向她走去,伸手去摸她白皙的臉龐。   猛然,一道金色劍氣從白素貞的鬢角後射出,海孤泉的手腕被劍氣刺穿,劇痛縮手。此時,金九齡大哥和我已經趕到了渤海郡。海孤泉盯著我,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嘶吼道,「許先,又是你來壞我的好事!在地府裡,我不該一念之仁放過你,當時就該殺了你!」   金九齡大哥冷冷道,「海孤泉,許先是你的父親,你怎麼能如此對待自己的親生父親?大膽的逆徒,竟然敢催眠我和孟姨下、小蓮,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難道忘了是誰教導你這一身本事?如果不是看在許先老弟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廢了你!」   海孤泉仰天大笑,歇斯底里喊道,「是啊,你們看在許先的面子上,才會收我這個野種當徒弟是不是?那我是不是要馬上匍匐在地,叫許先這混蛋一聲爹,你們才會放過我啊?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專情的許先,居然會背著娘子和一個鮫人公主生下私生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海孤泉笑得捂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我看著他,低聲說道,「小海,對不起。當年你母親設計害我,為了盜取我的金丹,當時我真的沒有想到她會懷孕。對不起,我們上一輩人的恩怨,不應該讓你來承擔惡果。」   海孤泉止住笑聲,冷冷說道,「不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假話,許先,我根本不會認你。你記住,我喜歡白素兒,不管她是白素貞還是白素兒,我要定了她當我海孤泉的妻子!你天天守著她吧,只有一有機會,我就會將她偷走,哈哈哈哈——我要讓你日夜擔心,一天安穩覺也誰不了,哈哈哈哈——將來我們生了孩子,不知道是叫你後爹,還是叫爺爺好一點?你說呢?哈哈哈——」   金九齡大怒,罵道,「瘋子,小海,你瘋了嗎?竟然說這麼大逆不道的逆倫之言!」   海孤泉冷笑一聲,沖天飛走,笑聲迴盪在空中,消失不見。娘子撲進我的懷裡,眼淚斷線珠子一般落下,嗚咽道,「老公,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我看著海孤泉消失的方向,攥緊了拳頭,為什麼我竟然生了一個如此惡劣的兒子?我咬牙說道,「老婆,別怕,他想讓我們不得安生,我也有法子對付他!」   陪著娘子回到香港,小蓮、孟姨都來來看我們,此時小蓮、孟姨神智正常,都大罵海孤泉是個不孝子孫,竟然對師長施展催眠法術。金大哥笑道,「幸虧我覺得蹊蹺,留了一個心眼,到凡間看看,幸好遇上許先老弟。當時我看見他的時候,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呢。」   我和娘子對視一眼,無奈苦笑,我對金九齡大哥說道,「大哥逆你和孟姨大姐恩恩愛愛,幸福之極,我和娘子可是羨慕不已啊。」   金大哥問道,「小海那孩子,性格偏激,本領又實在高強。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老弟你以後真的要多加小心了。」   小蓮怒道,「好個不孝的東西,竟然要對付自己的親生父親,還要搶父親的老婆當妻子,他的腦子有毛病不成?當初真不該收他這個徒弟,氣死我也。」   我忽然一笑,對小蓮問道,「小蓮大姐,你在現代居住多年,恐怕對世界上的殺手、傭兵、獵人組織,都有所聯繫吧?」   小蓮苦笑道,「許先,你的兒子就是當今天下最有名的賞金獵人,高手中的高手。你問我這些幹什麼?」   「因為我要發佈一個任務,十億美金,活捉海孤泉!」我眼睛裡露出笑意,看著小蓮。小蓮一拍腦門,大笑道,「好主意!這下子小海自顧不暇,哪裡還有時間來騷擾你?哈哈哈哈——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一肚子壞水,才能生出小海這個和老爹作對的兒子!」   眾人大笑,可是娘子卻神色黯然,低頭不語。我心裡歉然,對娘子說道,「對不起,老婆,當初是我的錯,你罵我打我都好,千萬別生我的氣。對焦仁賢,我真是沒有一絲情意,只有反感。她這個女人心機深沉,處處想著利用我,事後又怨我不喜歡她,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自戀、自私的傢伙,難怪海孤泉性格孤僻,多半是受了她的影響!」   我大罵焦仁賢,娘子卻更傷心,低頭道,「算了,別說了。她也是個苦命的女人——」   我啞口無言,面對娘子,我只能選擇沉默。此時,一種無聲的尷尬,將我和娘子分隔開了。第一次,我覺得難以接近娘子,她顯得是那麼遙遠——   此後的幾天,日子還是如常。小青白天陪著娘子去上學,晚上我陪著娘子,以防娘子落單,被海孤泉有機可乘。可是,我和娘子之間說話的共同語言越來越少,總是我起個頭兒,她隨意應幾聲,就沒有了下文。我一腔怨氣,可是卻無從發洩。不是怨娘子,也不是怨海孤泉,我只恨焦仁賢,更恨我自己!   醫學院的課程,無心再聽,我整日白天遊蕩在香港的大街小巷,似乎和娘子分別的白天,才能讓我稍微放鬆一下那顆緊迫的心。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難道我和娘子的愛情,真的因為海孤泉的出現,因為焦仁賢的出現,出現了裂痕?或者,我們的愛情,走到了盡頭?」我不敢想這個問題,覺得這是對娘子的褻瀆。可是,這個念頭偏偏盤繞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先生,賭馬玩嗎?有什麼煩心事,賭一場立即煙消雲散,保您龍馬精神!」   我茫然抬頭,發現自己走到了跑馬場的門口,我喃喃自嘲笑道,「也許,賭博是個麻醉自己的好法子!」活捉海孤泉的任務,已經通過小蓮大姐的關係,在三界發出。人間的賞金獵人聽說有人懸賞十億美金活捉海孤泉,都蠢蠢欲動。很多獵人組織私下都約定合作,對付傳說中的第一高手——海孤泉。畢竟,十億美金的誘惑,足以讓所有人冒險。對於妖魔鬼怪的開價,我更是大方,修仙秘術地皇訣作為酬勞!憑借此訣,任何人都可以飛昇成仙,對於妖怪妖仙,絕對是個極大的誘惑。我相信,海孤泉以後的日子,就要在躲避中度過了。我想到這裡,低頭一笑,「該是贏些錢籌備酬金的時候了,萬一有人真的活捉了海孤泉,我可是要兌現十億美金的諾言!」   我走進賽馬場,對售馬票的小姐笑道,「那匹馬鐵定不會跑第一?我就買它了。」 第14章、情場如戰場之第七話 第七話、妙計塵埃落   不知道是男人失意之後,才會去買醉、賭博,還是因為買醉、賭博才會導致感情失意?這就像雞和蛋的關係,說不清楚。此刻的我,算是感情失意,心中卻有股忿忿不平的氣在衝動著,一心要贏得這場賭馬。   和普通人賭馬,對於我這個地仙之能的超人來說,簡直像和幼兒園小孩子比賽算術題,根本是欺負人。健馬出欄的剎那,我的心神沉入大地,整條賽道根本就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任由我控制。最被看好的三匹馬,分別是2號、8號、15號,我索性和它們開個玩笑,地靈縛發出,三匹種子選手當即摔倒,失去比賽資格。騎手被我用地靈氣接住,沒有受傷。全場的馬迷瘋狂了,無數人撕碎了手中的馬票,萬眾矚目的8號馬失前蹄,騎手跪在地上掩面而哭。對於一個有多年經驗的老騎手來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敗,怎麼能不喪氣?   我冷笑一聲,心裡說道,「生活就是這麼無奈,學會面對現實吧。男人,就要挺得住所有的痛苦打擊!」   我抬手看了看自己的馬票,按照自己所買的號碼順序,讓幾匹根本是充數的老馬跑在前面,現場的馬迷個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千年不遇的意外「黑馬」,今天竟然出現了三匹!賽馬解說用廣東話和英文同時大叫,「不可思議——,21號雷德已經是一匹十歲的老馬,它竟然在領跑!大家看見了麼?那是雷德,21號——」解說員在震驚和詫異中,說不出什麼話來,各項指標雷德都是墊腳石,可是它實實在在領跑第一!   比賽毫無懸念,我得了大獎,整整300萬港幣。我笑著對售票的小姐說道,「接下來十場,我都買1、2、3號贏。」   售票小姐用近乎崇拜地眼光看著我這位「馬神」,低聲問道,「先生,您有內幕消息麼?」   我撲哧一笑,甩給她一疊鈔票,笑道,「小妹妹,我沒有內部消息,只不過是瞎猜蒙中一次大獎而已。隨意玩玩,不用當真。」   我贏了大獎,自然進入最高檔的貴賓室繼續賭馬。第二場開始,我懶得操控比賽,直接在1、2、3號之外的馬匹蹄子上用地靈針刺了幾下,所有的馬匹都一瘸一拐地跑著,根本無法和1、2、3號競爭。我所選的三匹馬在賽道上盡情馳騁,足足要領先其餘的馬匹一圈!   眼看三匹馬要進入衝刺,我用大地靈氣將賽道改變,2號如同跑在泥潭裡,速度減慢。3號更慘,更本就是在沙坑裡跑動,寸步難行。只有1號,順利衝刺過終點。一切按照我的安排,一二三號按順序贏等了比賽。   馬民們再次瘋狂了,有人給警察打電話,報警說有人搞內幕操縱,是詐騙行為!更有人說今天馬神下凡,一切不能按常理來猜測,要中偏門才能行。既然一二三號中,接下來不少人跟風買一二三號,我懶得管這麼多,只是玩著自己的操控遊戲,享受著無聊中的樂趣。   十場比賽下來,一共贏得了900萬港幣。開始贏得多,後來大家紛紛買一二三,開獎後每人只能分幾萬而已。即使這樣,跑馬場也已經陪得底掉,估計明天報紙上的頭條,就是跑馬場大開一二三的慈善新聞,數萬馬迷紛紛中獎!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六點,娘子坐在飯桌前等我,抱著小福寶,臉色看起來不好。我問了一句說道,「老婆,你是不是病了?看起來臉色有些發白。」娘子只是搖頭,淡淡說道,「我怎麼會病呢?老公,你別多心。」   娘子不看我的眼睛,我想鼓起勇氣問她,到底為什麼如此,可是話到口邊,我還是轉換了話題,「娘子,今天我賭馬贏了九百多完港幣,留下一百萬給你當家用,其餘我拿出去繼續賭。不出十天,十億美金就能籌出來。」   娘子聽說那十億美金,更是臉色一白,嗯了一聲,只是低頭吃飯。我看著娘子的傷心模樣,恨不得將手裡的飯碗摔了。可是,我只能緩緩放下手裡的飯碗,看著娘子懷裡的小福寶,淡淡說道,「當孩子多幸福啊,永遠都是笑容滿面。」   小福寶忽然衝我叫道,「爸爸,爸爸——」清脆甜膩的孩兒音,讓我的心都酥了,我慌忙點頭應道,「好寶寶,好兒子,會叫爸爸了!」   娘子的眼淚湧出眼眶,用手捂著嘴巴,泣不成聲。我將小福寶抱在懷裡,責怪娘子道,「別嚇壞了孩子!娘子,為什麼要哭呢?現在已經雨過天晴,膩到底在擔憂什麼、傷心什麼?難道不能告訴我麼?」我一腔迷惑和鬱悶,只等娘子的解釋。可是她偏偏不說,就是哭泣。   「娘子,別這樣,好麼?我愛你,這顆真心絕對沒有絲毫的動搖。你也愛我不是麼?否則你何必為了一個不愛的人傷心?」我大聲叫道,「既然我們彼此相愛,你又為什麼會傷心,而不是歡笑呢?」   娘子擦乾眼淚,靜靜整理好容裝,接過我懷裡的小福寶,痛苦說道,「老公,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傷心。可是我知道了海孤泉的身世,我知道了焦仁賢公主為你哭瞎了雙眼,他們母子很可憐,我是一個有罪的人。」   我狂怒喊道,「胡扯!我看你不是有罪,是有病!有精神病!你不同情我,反而去同情那個女騙子,同情那個破壞我們夫妻感情的鮫人女人,為什麼?!海孤泉是我的兒子,不假,可是他偏執成性、自私自大,這樣的兒子,都是焦仁賢不知道管教,才會讓他長成今天的模樣!我雖然是他的父親,可是我根本沒有機會去彌補我欠他的父愛,這是老天爺的一個玩笑,我們都是受害者。為什麼娘子你偏偏要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我受夠了這種憋悶——」   有史以來第一次,我和娘子吵架了。吵得那麼凶,娘子在我的面前失聲痛哭,不知所措。無巧不巧,小青回來了,看見娘子抱著小福寶坐在床邊哭泣,我鬱悶地坐在桌子前抽煙,小青臉色一變,對娘子問道,「姐姐,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大怒吼道,「小青,整天就知道和那個流氓黑社會刀疤混在一起,我看你早已經不拿這裡當家了!你姐姐每天傷心痛苦,你知道多少?現在關心她,已經晚了!」我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個嘴巴,小青是無辜的,我罵她做什麼。   小青臉色劇變,看著娘子,突然道,「你和許先吵架了?是不是?姐姐,你好傻,我早說過你不喜歡許先之後,我們就回峨嵋山去,可是為什麼你要自己痛苦,瞞著我呢?」   娘子大急,說道,「青兒,別亂說,我沒有——」   小青截口道,「別說了,你哭成這樣,我什麼都明白了。今天我在學校裡就看見有女人遊行,抗議家庭暴力。許先根本就是冷暴力,他現在罵你,將來就會打你!姐姐,我們走,和許先一刀兩斷!」   我心裡幾乎氣炸了,大罵小青,「你個敗家子,不知道勸你姐姐,還學什麼女權主義者攛掇她離婚。你真、、是個、、混蛋!白眼狼!虧我以前拿你當親生妹妹一樣看待!」   小青大怒,旋身變化,淡綠仙衣、長長飄帶縈繞身邊,青鱗劍持在手中,怒視我說道,「許先,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我姐姐傾國傾城的容貌,嫁給你已經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份,你不知道珍惜,還敢向她發脾氣,真是不識抬舉。今天我就替姐姐教訓你!」   「臭丫頭,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我本來還有些愧疚罵了你,現在看來,你簡直就是活該!」   火拱火,我和小青俱都化作流光,飛上半空,直向海邊追逐拚殺過去。娘子大急,抱著小福寶飛天追來,大聲叫道,「老公、青兒,你們快停手,不要打了!都是我不好,你們不要再互相埋怨了!求求你們——」   小青的青鱗劍寒光閃閃,我之前從來沒有和她過招對敵,難免存了輕視之心。甫一交手,我身上頓時添了三處傷口,嚇得我運起靈氣護身,急忙摧動指嘯雲閃躲。小青的劍比世子趙汲的劍法還要精妙,比海孤泉的劍法還要刁鑽冷辣,雖然功力不及海孤泉,可是劍上寒氣透過劍刃傳入我的身體,凍得我牙齒打顫,難受之極。   「臭丫頭,你誠心要殺了是不是?今天我也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我氣得肝火上撞,身形閃動,指嘯雲變成光速運動,小青哪裡躲得過,被我生生撞入大海裡。濺起十丈高的浪花,觸目驚心。娘子失聲大叫,「青兒——」   「吼——」小青在海底顯出原形,雙眼血紅,衝出大海,整個身子纏向我,張開血盆大口將我吞下肚子。娘子見狀,魂飛魄散,大喊道,「青兒,不要傷害相公啊!」娘子幾乎暈過去,朝著小青的嘴巴飛過去,鑽進小青的肚子裡救我。   娘子剛一入小青腹內,我雙臂摟著娘子,將小福寶高高抱起,狠狠親在娘子的嘴上,嚇得她一驚。小青腹內氣流噴出,將我和娘子吐出。我哈哈大笑,摟著娘子,滿身都是小青的口水,大笑不已。娘子摟著我,驚愕不已,看到小青撲過來,連忙護在我身前。   小青顯出人形,也是大笑不已,咳嗽道,「許先,你出的主意太好玩了,姐姐真的信了我們在生氣打架,哈哈哈哈——」   娘子睜大眼睛,看著我和大笑不止的小青,我喘氣笑道,「娘子,我看你這些日子總是悶悶不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和小青演戲逗你玩玩。看你剛才緊張的樣子,心裡明明有我,又為什麼要自苦呢?娘子,我們算是千年夫妻了吧?呵呵,還有什麼風浪不能越過呢?」   娘子此刻心神激動,撲在我懷裡,又哭又打,又笑又罵,我摟著娘子,小青抱著小福寶轉圈,大笑道,「好寶寶,爸爸媽媽和好了!」   我和娘子同時大叫,「小青,別轉了,孩子會頭暈的。」   小福寶哈哈大笑,抱著小青的手臂叫道,「青姨——」小青喜得發顛,摟著福寶一陣親吻,笑道,「好聰明的侄兒,會叫青姨了!我們家的小福寶一定是個神童!」   我看著小青興奮的樣子,忽然問道,「小青,你喜歡賽車,在香港沒有什麼發展。我們全家北上去上海,我送你去參加專業賽車比賽,那種真正的國際大賽,好不好?」   小青驚喜道,「真的?姐夫你沒有騙我?」   「哈哈,你這丫頭,有好事就叫姐夫,真是見風使舵啊。哈哈,是真的,等著當真正的女車神吧!」我大笑起身,拉著娘子望向大海,緩緩說道,「娘子,香港是我們到這個時代的第一站,卻不是我們的幸福所在之地。我們還是回老家吧,回杭州。那裡離上海近,小青可以去發展賽車事業。我們,就在西湖邊住下,繼續行醫,好不好?」   娘子激動不已,顫聲道,「好,我一切都聽老公你的安排。」   我握著娘子的手,看著腳下的香港,感慨不已。   「娘子,這裡雖然美,可是卻不是適合我們的地方。這裡太喧囂浮躁了,我們的心適應不了這種氣氛。」   娘子幸福地靠著我的肩膀,說道,「老公,我喜歡杭州,喜歡西湖。喜歡無憂無慮每天和你行醫治病,喜歡聽錢塘江的大潮聲。我們回杭州去吧,那裡才是我們的家——」   我點頭,同時笑道,「去杭州已經是確定的事情,不過,我們先要去另外一個地方才行!」   「另外一個地方?是哪裡?」娘子笑著問道。   「澳門!」我微笑著,指指大海對面,說道,「小青要參加賽車比賽,沒有贊助商可不行。我決定不求人,自己當她的贊助商。娘子要行醫,開個醫院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啊,起碼要個上億人民幣的啟動資金。還有我發佈的活捉海孤泉的賞金任務,也要大把的錢來應付。所以,我決定去賭博賺錢!」   小青撇嘴道,「姐夫你好笨啊,賭博賺錢多慢啊。我直接幻化黃金、鑽石或者鈔票,不是更方便嘛?」   「你不懂,小丫頭,」我呵呵笑道,「男人失意的時候要賭博,心情舒暢的時候,更要一場豪賭來助興!娘子重新和我心貼心,幸福地和好了,當然去大大地賭上一把!」   我想著澳門賭場那只血紅的巨大蝙蝠,露出一個笑容,緩緩道,「鈔票,我來接你們回家了!哈哈——」 第15章、情場如戰場之第八話 第八話、超能力聯盟   小青喜歡玩老虎機,抱著一桶硬幣去餵老虎機,玩得樂此不疲,哈哈大笑。娘子對於賭博沒有什麼興趣,抱著小福寶含笑看著我玩。我手裡拿著籌碼,一共五十萬的籌碼,瞬間已經翻了三倍。賭輪盤壓點數,娘子看我壓幾,就用法術將色子滾進幾號數字,次次命中無誤。久而久之,我就成了一盞明燈,賭場裡玩輪盤的賭客都跟著我下注,景像極為壯觀。有人不信邪,立即就輸,也堅持不了三局,紛紛歸入我的跟隨著行列。   「先生,您好,我是這裡的侍應,有客人請問您想進入貴賓室一起玩幾把麼?」一個西裝革履的侍應對我說道。   我順著侍應的目光,看見一個穿著斜紋米色西服的年輕人衝我微笑,手裡端著一杯葡萄酒裝酷,叫道,「好久沒有見過賭壇高手了,很是寂寞,今天看老兄連贏21把輪盤,看來是位高人。有沒有興趣切磋幾局?」   我看了看娘子,輕聲道,「看,有人來挑戰了。」娘子抱著小福寶,淡淡對那米色西服年輕人笑道,「對不起,我老公通常賭得比較大,所以一般不和陌生人賭牌。」   我暗讚娘子會說話,這一下子對方就處於下風,如果不應下和我往大了賭,豈不平白被落了面子?果然米色西服臉色有些不好看,笑道,「那就十萬美金做底,玩幾句局showhand如何?」   我想了想,搖頭道,「三十萬做底,二十萬一叫,否則恕不奉陪。」我這狂話一放,米色西服臉色再變,冷笑連連,「好,在下何山奉陪。」   大廳裡聽說有人好豪賭showhand,都爭相傳話,不到三分鐘整個賭場都知道貴賓室有人要賭三十萬美金做底的showhand,這可是多年難得一見的大陣仗啊。貴賓室裡我何和娘子坐定,侍應生給小福寶上了牛奶,給我和娘子各上了果汁和紅酒。一張丈長方圓的檯子,對面是米色西服年輕人坐定,左手是個阿拉伯人打扮的傢伙,叼著雪茄,帶著墨鏡,十足的暴發戶模樣。我輕輕一笑,對他做了友好的招手,問道,「做石油的朋友?今天不好意思,要贏你的錢了。」   阿拉伯人用英語說道,「中國人,幸會!早聽說你們中國人有錢,可是沒有想到,你們更會吹牛!哈哈哈哈,今天我才是大贏家,你輸定了!」   「原來你聽得懂中文,真是個敬業的賭棍,到澳門來當然要明白我們中國人的一句話,強龍不壓地頭蛇!」我淡淡笑道。   此時,右手邊的座位有人坐下,朗聲笑道,「好一個強龍不壓地頭蛇,不過許先生從香港來大澳,也算是猛龍過江,膽色超人啊。」   我扭頭一看,不認識,可是他叫出我的姓氏,看來是清楚我的身份。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今天一桌就是有緣,大家可要好好認識認識。」我微笑道。   「在下董步亭,是何山老弟的朋友。他為了向許先生討教,可是連多年的積蓄都賭上了,我怎麼能不替朋友幫襯幾局呢?哈哈,沒有想到許先生除了醫術高明之外,賭術竟然也如此精湛。今天倒要領教一番!」說話間,董步亭的雙眼精光一閃,我的腦中異響聲起,如同一輛火車撞進大腦一般,董步亭竟然對我展開了精神攻擊!   精神攻擊也是一種能量,我體內的金魂被董步亭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子給打醒了一般,幾乎要脫體飛出。我嚇了一跳,連忙穩住心神,此時要是分身兩人,真就是靈異事件,徹底說不清了。就在我臉色古怪的剎那,董步亭的臉色更是古怪,他額頭沁出冷汗,雙手攥緊,肩頭都隨之明顯地抖動。   穿著米色西服的何山看了董步亭一眼,詫異道,「董大哥,你不舒服麼?」何山的問話,眼中更充滿了疑問。董步亭狼狽停止精神攻擊,驚懼看著我,搖頭不語。   「開始吧!」阿拉伯人大聲叫道。四方落座,侍應發牌,阿拉伯人牌面最大,他最先說話。   「哈哈,一對K,好兆頭!叫二十萬!」阿拉伯人將籌碼扔進桌子籌碼河內。我掂量一下自己的籌碼,這一局必須贏,否則第二局可能就沒有錢下底了。我看了看自己的牌面,是紅桃5、6,算了,就做同花順吧!   靈氣一動,指嘯雲招來縮小在我的指間,功凝雙眼,紙牌直直透視過去,找到了紅桃的4、、7、8三張。我跟著阿拉伯人下注,舉手扔籌碼的瞬間,指嘯雲飛出,以光速將紅桃4從牌中取出,送進我的手心。在場的眾人,董步亭感到了我的靈氣運轉,驚疑不定看著我。可是他沒有證據,也只能對我發呆了一會兒,恨恨作罷。   何山那小子收到第三張牌,瞇起來看,袖口一動,已經將牌換了。我看著他微笑不已,他的動作不可謂不快,可是我的眼睛也不是人類的視力,對於他的小動作洞察無疑。我在何山搞小動作的時候,也將自己的牌換掉。大家亮牌,我紅桃4、5、6,讓其它三人都皺起眉頭。   董步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淡淡說道,「繼續——」   我心中一動,將紅桃7收入掌心,眼睛也盯著董步亭。此刻他牌面大說話,他的左手袖口內竟然有一張紅桃7!我看著他高深的笑意,突然明白。他是要搶先開出紅桃7,打斷我這一副同花順,等到我再開紅桃7,就是出千。好聰明的手段,這樣就成全了那邊的何山。   阿拉伯人手裡一對K,已經沒有實力和我們三人競爭,他卻不放棄,希望能湊到三張老K,反敗為勝。何山在做一條順子,微笑看著董步亭,兩人心有靈犀。我心裡笑道,「你們有靈犀,看我怎麼讓你們出醜!」   何山的順子做的是9、10、J、Q、K,他的袖口裡已經將J準備好,摸牌的時候就可以作弊換牌。侍應發牌,董步亭微笑著摸向牌面,想將紅桃7亮出。我用指嘯雲飛速將他甩下的紅桃7接住送回,同時將何山袖子裡的黑桃J送入董步亭的手裡。牌亮出,董步亭臉色立刻僵硬,何山目瞪口呆。兩人對望了一眼,同時將牌扔掉,齊聲道,「我們認輸這一局。Pass!」   阿拉伯人不認輸,在我的同花順面前臉色慘白,恨恨道,「再來!」   一局進帳兩百萬美金,我歎氣道,「照這麼個贏法,什麼時候能到十億美金啊?太慢了——」對面的何山身子一震,我看見他拿牌的手輕輕抖了一下,樂得我肚子裡陣陣作痛,強自忍住。   娘子擔憂道,「老公,我們贏了別人的錢,終究是不好。讓別人輸得家破人亡,於心不安。老公,我們還是另想賺錢的法子吧?要不為妻幻化十億美金,好不好?」娘子低聲對我說,我也低聲道,「老婆,你不明白。賭博賺錢是賺那些有錢人、敗家子的錢,真正的正道富翁,是不會捨得來豪賭的。我們殺富濟貧,沒有什麼不對的。幻化十億美金,我們去投資辦醫院,將這筆錢注入市場,恐怕會要引起市場的通貨膨脹,那樣反而是造孽,會讓很多人失業的!」   娘子想想也是,不再堅持。我笑著說道,「等我們玩膩了,就去買彩票,美國、日本的彩票全中的話,估計十億美金也差不多湊齊了。好老婆不用擔心!」   我和娘子大談彩票,好像中彩票像吃一碗乾飯一樣簡單,不但何山、董步亭臉色變了,就是阿拉伯人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之極,手哆嗦著打牌,不到三局就狼狽逃走。我看著面前近千萬美金的籌碼,笑道,「謝謝何山、董步亭兩位大亨的慷慨,許先多謝了。以後有什麼疑難雜症,到杭州去找我就醫,我免費替兩位治療!」   董步亭眼中精光一閃,對我笑道,「許先生要去內地發展,恭喜恭喜。有兩句話想和許先生單獨談談,可以麼?」   我笑著點頭,和董步亭走到貴賓室的衛生間裡,站在長長的鏡子前,我悠閒洗手問道,「董先生有事賜教?請說。」   董步亭衝我神秘一笑,問道,「聽說許先生是印尼的歸僑,不知道許先生認不認識印尼的蘇魯監事,在盟裡他是我唯一認識的印尼人。」   我有些搞不懂董步亭的意思,看來他誤以為我是什麼盟裡的人。我攤開雙手笑道,「對不起,董先生誤會了,我不明白您說的是什麼意思。盟裡?什麼盟?印尼醫藥行會聯盟?」   董步亭忽然臉色不豫,說道,「許先生,明人不說暗話,我是精神系的超能者;我看先生應該是精神、操縱雙系的高手吧?怎麼竟然說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看著董步亭,無辜又無奈地一笑,還是搖頭。忽然,我恍然道,「你是說,你們超能力人類的聯盟,是不是?」   這次,董步亭終於變色,詫異道,「難道你真的不是盟裡的人?不可能,當今天下超能力者幾乎都加入了聯盟,像許先生這樣的高手,怎麼可能聯盟沒有吸收你呢?」忽然,董步亭面露喜色,激動道,「許先生,您如果想認識更多的超能力同類人,我可以做您的入盟介紹人!」   我無奈笑道,「董先生,我想我並不屬於超能力人類,也無意加入什麼聯盟。」   董步亭大笑,「許先生還否認自己沒有超能力麼?剛才那場漂亮的變牌秀,我和何山都是盟裡的高手,在先生面前都如同小孩子一般沒有反抗能力,可見先生的厲害!許先生,我想您還不瞭解聯盟的性質,讓我和您仔細說說。加入聯盟,對您有百利無一害!相信我——」   聽了董步亭的介紹,我大略明白,當今地球上有一個全球性的地下組織,專門吸收各國的超能力者加入,互相幫助、互相執導,也制定一些非強制性的公約,對盟裡的會員進行道德性約束。因為會員都是超能力者,所以超能力聯盟的地位在國際上很特殊,幾乎沒有人或者組織願意與之為敵,也為會員的福利提供了很好的保障。加入聯盟,每個會員都會得到組織的幫助,物質上不用發愁金錢,可以更好地用自己的超能力去造福社會。當然,偶爾來賭幾把,聯盟也是不禁止的。   董步亭殷切地看著我,如果我能加入聯盟,他就是我的介紹人,功勞可是不小。我無奈笑道,「董先生,請問超能力聯盟組織中,是不是都是先天具有超能力的人類加入,而不是所有具有某些特異功能的人士都加入?」   董步亭聽了我的話,驚喜道,「許先生,您的意思是,您是後天修煉獲得超能力的人類?太不可思議了,盟裡像您一樣的修煉氣功、內丹等等奇術,後天獲得超凡能力的會員也有不少。但是他們的成就都沒有您這般神奇不可思議!」   面對董步亭的拳拳盛意,我不好完全拒絕,只好勉強答應回去考慮考慮。董步亭大喜,留下了聯繫電話,喜滋滋走了。輸了幾百萬美金,對於他似乎無關痛癢,有了我加入超能力聯盟的希望,他已經比什麼都高興。   拿著董步亭的名片,上面寫著他是『福音救世會』香港分會監事。超能力聯盟的官方身份,居然是福音救世會!我苦笑不已,不知道董步亭和何山,會不會拿著免費餅乾去慰問貧民區的老阿婆?福音救世會,呵呵——   賭場代我將籌碼兌換現金,存進我的帳戶。小青拉老虎機無聊,使個法術,老虎機瘋狂吐錢,她哈哈大笑,也不要那吐出的硬幣,與我和娘子一同出了賭場。   小青的手機響了,是刀疤打來的。   「什麼?澳門有一場車賽?我就在澳門!」小青興奮大叫,我就知道沒有好事,果然她對我和娘子說道,「姐姐、姐夫,你們二人世界吧,我要去和刀疤賽車!」   我皺眉剛要阻止,小青苦著臉求道,「咱們就要去杭州了,我想和刀疤告別,最後一次賽黑市車,姐夫你就答應吧。」   我歎氣道,「好吧,照顧刀疤,別把他弄殘廢!小心些——」   「知道了!」小青大笑著,已經跑得不見蹤影。我摟著娘子笑道,「走,我們去買彩票去。」   行政區特首又提出辭職了,香港市民不關心政治,可是自有關心政治的香港人。比如,此刻在莊園裡閒坐的霍翁,精神矍鑠,一掃病態,讓霍家乃至香港都迎來了一縷朝氣。陪著霍翁聊天閒談的,是一個像大學教授一樣的中年男子,體格很雄偉,在西服下的肌肉似乎丘陵一樣起伏。但是那張書卷氣的臉,又掩蓋了他的狂猛氣質。   「霍翁,在您看來,下一界的特首,會是誰當比較合適?」中年男子笑問道。   「小何,我已經老了,猜不准了。特首是香港人民主選舉出來的,只要有才幹,誰當上都有可能。你有沒有興趣?」霍英東笑瞇瞇看著中年男子,對方搖頭大笑。   手機響起來,中年人接電話,問道,「何昭,哪一位?」   「大哥,我是阿山啊,今天我和董大哥遇到一個超級高手,而且不是盟裡的人!」   何昭接到弟弟何山的電話,先是一笑,繼而一驚,壓低聲音問道,「不是盟裡的人,高手,這怎麼可能?」   「哈哈,何昭老哥,那人你也聽說過,就是前一陣子治好霍翁頑疾的許先醫生。如今他可答應我當他的入盟介紹人,老哥你可別和我搶啊!」董步亭在電話裡笑著說道。   何昭和董步亭聊了幾句,越好見面,掛上電話對霍翁恭敬問道,「霍翁,在下想問一個人,還請霍翁指點。」   「是誰?看小何你一副鄭重樣子,想來是個大人物吧。」霍翁笑道。   「許先!」   聽到這兩個字,霍英東露出一個微笑,點頭道,「他是個非常不凡的人,甚至超過你和小董。」   內蒙古大草原,十二月的天氣已經是飛雪漫天,一片無垠的白地上,一道急速的身影掠過低空,向前方不遠的一座矮山飛去。七彩的翅膀拍動,沒有任何鳥類有如此美麗的翅膀,它們屬於世界上最美麗的神偷——卡門。   卡門落下在雪白的山頂,向四週一望無盡的白雪之原看去,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終於到了赤峰山,玉龍你終於到家了。」卡門打開背包,將玉龍掏出,仔細擦拭乾淨,就要將它放入腳下赤峰山的山縫中,讓玉龍重歸大地懷抱。   玉龍被卡門用棉布層層包裹好,順著山縫投下,卡門笑著看玉龍落向深深的縫隙底下。那是大地上唯一一處黑暗,白雪拱衛在四周。猛然一道金光射出縫隙,繼而是更強烈的金光,四周的冰雪紛紛融化,卡門閉上眼睛,艱難躲避著金光的壓迫。   一尊俊美到極點的法相從縫隙中飛出,美得分不出性別的人,全身包裹在金光中,手指尖輕托著玉龍,微笑道,「女媧石,終於讓我找到了你。」卡門震驚不已,眼前的人難道就是仙佛?為什麼在他身體放射的金光下,自己有一種頂禮膜拜的衝動? 第16章、情場如戰場之第九話 第九話、巨富凌權貴   卡門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抑制下跪的衝動,她不是一個凡人,但也不是仙人。面對眼前俊美的佛門聖者,卡門甚至無力說話表達憤怒和恐懼。金光閃閃的俊美男子落地,緩緩走向卡門,女媧石——也就是玉龍——在他的指尖漸漸縮小,變成一塊閃爍著五彩光芒的石頭。   「人間的女子,你帶來了女媧石,作為獎勵,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金光斂去,一臉高傲的摩呵迦葉終於說話了。白玉一般的皮膚,讓卡門看了都有一種驚心的觸動,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人,而是神!   卡門恢復了說話的能力,結結巴巴問道,「大仙?你是天上的神仙麼?」   摩呵迦葉笑道,「錯了,我不是神仙,而是西天的尊者。未來,我將會成為佛祖。」卡門震驚,摩呵迦葉的名字,只要稍微有點佛教知識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佛祖最器重的弟子,靈山第一智者,禪宗的西天之祖。   「摩呵迦葉尊者?」卡門雙眼放光,似乎意識到自己中了大獎,眼前就是真佛弟子,他一句話就可以讓自己升天!卡門激動不已,點頭道,「求求尊者,讓我成仙!不,不是成仙,是長生不老,青春永駐。我不想當個無聊神仙,只要能常留人間我就滿足了。請尊者成全!」卡門此刻已經不自覺跪在摩呵迦葉面前,誠心叩拜,自己卻毫無所覺。   摩呵迦葉滿意一笑,將女媧石放進懷裡,淡淡笑道,「你叫什麼名字,凡間的女子,你的願望很簡單,我可以滿足你。不過,你要長生不老,也是有代價的。」   卡門在摩呵迦葉將女媧石放進懷裡的剎那,神情一呆,連忙點頭道,「請尊者吩咐。」   「幫我找一個人,一個生辰八字符合我的要求的人!」摩呵迦葉扔給卡門一張紙,幸虧卡門是茅山派弟子,看得懂八字。說也奇怪,閃爍金光的紙條進入卡門手裡,自動變成了公歷紀元和時間,卡門看得一愣。   摩呵迦葉淡淡笑道,「相由心生,時間不過是個符號,明白那個點的本源所在,才是真正地理解了時間。變成你看得方便明白的形式,不是很好嗎?」   卡門問道,「尊者要找的人,是男是女,除了這個日期不明的生日之外,就沒有其它線索了麼?」紙條上寫著2004年12月24日,又寫著1944年12月13日。   卡門不明白,問道,「找一個人,卻有兩個生日,這麼不確定的信息,又沒有國籍、性別、特徵,怎麼去找呢?」   摩呵迦葉笑著問道,「大海撈針固然困難,長生不老豈不是更加縹緲難求?你想要得到長生不老的回報,就去找到我要的人!」摩呵迦葉在卡門肩頭一拍,一股金光佛力注入她的體內,摩呵迦葉淡淡化作金光消失,說道,「在你完成任務之前,我賜給你一百年不死之身。記住,找到這個人,帶他來見我!」   卡門跌坐在地上,摩呵迦葉蹤影全無,除了一身爆炸性的靈氣在體內流竄,卡門幾乎懷疑自己做了一場大夢。忽然,卡門臉色大喜,仰天大笑,「一百年不死之身?哈哈哈哈,基德、托馬斯、羅賓,我再也不用怕你們了!從今以後,我卡門才是魔盜的首領——」興奮之極的卡門,展開雙翅,朝著南方疾飛消失。   卡門將玉龍帶回蒙古,雖然玉龍沒有回歸大地,但是被仙佛帶走,卡門也算圓了保護國寶的心願。可惜她忘記了一點,摩呵迦葉,他不是中國神仙!   澳門的地方很小,但是就在這個狹小的島上,夜幕降臨後,黑市車賽卻進行得如火如荼。小青和刀疤坐在藍博機尼裡,刀疤叼著雪茄,大笑道,「青姐,今天青姐出馬,台灣三聯幫都派人來捧場,現在道上誰不知道青姐你的威風!」   小青搶檔起步,飆進賽場裡,突然說道,「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賽黑市車,以後我要離開香港,去杭州。」   「杭州?杭州是哪裡?我只知道加州。」刀疤瞪眼詫異問道。   小青撲哧笑道,「多讀書啊,刀疤。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在哪裡都不知道?」   「啊,我知道了,就是有西湖的那個杭州,聽說大俠金庸就住在杭州邊上,青姐你去杭州玩,太棒了!」   「不是玩,而是住在那裡,不回香港了。」小青一個猛拐,車尾甩在另一輛緊跟著自己的車子前頭上,那輛車打轉飛出賽道,眼看是報廢了。開黑市車如果不夠狠,是不可能震懾對手的。小青,似乎很有天份!   刀疤吃驚地張大嘴,忽然說道,「青姐,我跟你一起去杭州。」   小青笑道,「你?你去杭州幹什麼?杭州不能賽黑市車,我要去上海參加職業車手的比賽。你離開香港,你的手下怎麼辦?」   刀疤哈哈笑道,「我老娘死前求我不要再混了,讓我甩了我的手下。如今正好甩了他們,我陪青姐去當職業賽車手。每個職業賽車手都有經紀人的,我當青姐的經紀人。」   小青看著刀疤,手裡方向盤熟練打著圈子,似乎不看道路照樣可以飆車。刀疤絲毫不怕,勇敢看著小青,攥緊了拳頭,喊道,「我當你的經紀人,省得你被人騙!大陸人很壞的,我不放心你。」   小青忽然笑了,點頭道,「好吧,你當我的經紀人。」腳下油門一響,第二輛對手的車子在藍博機尼的鐵尾下飛出了賽道。   這場血腥的車賽不會被任何人知道,除了那些瘋狂的黑市車迷。可是,香港、澳門、台灣、日本、韓國、印度、新加坡,各地的報紙卻不能不報道一個興奮的消息,樂透彩票、六合彩等等彩票,一夜之間全部開出頭獎,不設上限的彩票獎金,最高的累積到三億台幣,最少的是韓國彩票,折合也有六百萬港幣。總共加在一起,是多少呢?似乎沒有人留意。因為看報紙的人不知道,這麼多彩票,都被同一個人中走了。   對,那就是我許先。買了附近幾個國家、地區的彩票,籌集了將近一個億的美金,可是這遠遠不夠。如果投資做股票,可能以我的能力更能賺得多些,但是恐怕就有無數股民要隨著我的發財而倒霉。所以,我還是選擇了購買彩票。第一站是亞洲,第二站則是日本。雖然我中了日本的彩票頭獎,有差不多兩億日元。但是日元不值錢,折合成港幣就不是很多了。所以,我決定去日本多買一些!   東京,新宿街頭,我在便利店用英文客氣地對櫃檯後面的日本女孩子笑道,「買樂透式彩票,1234567號碼,買10萬注。謝謝——」   服務員聽得發傻,以為是她的聽力出了問題,用蹩腳的英語結巴問道,「先生,同樣的號碼,買10萬注?我沒有聽錯吧。」   「你沒有聽錯,10萬注。」我微笑道,「想想看,沒注都是頭獎的話,一共是多少錢呢?」   服務員像看著瘋子一樣看著我,憐憫說道,「先生,請您不要這樣,這會讓您白白損失100萬日元,您不可能中獎的。1234567這種號碼,怎麼可能開出來呢?」   我大笑道,「不如我們打個賭,如果我贏了頭獎,您就要答應我一件事;反之,我也會答應您一件事。」服務員看著我的笑臉,忽然臉紅低頭,有些無措。她顫抖問道,「先生,您讓我答應您什麼事?」   我淡淡笑道,「不要參拜靖國神社,將來你生了孩子,告訴他日本曾經在二戰中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讓他懂得悔過。如此而已。」   服務員忽然臉色慘白,看著我的眼睛,身體輕輕打顫,似乎以為我是一個恐怖份子,隨時要殺人一般。我將一百萬日幣放在她面前,淡淡說道,「請將彩票給我。」   服務員打出彩票,整整打印了一個小時。女服務員用黑色的塑料袋裝起彩票,又將袋子放進一個簡易的皮包裡,遞給我,說道,「先生,請收好您的彩票。如果您輸了,請為我做一件事,請善自珍重。」服務員看著我,咬著嘴唇,鼓足勇氣說道,「我從來沒有參拜過靖國神社,以後也不會去參拜。請您不要傷害善良的人們,求求您了——」   我忽然失笑,說道,「小姐,我不是恐怖份子,更不會濫殺無辜。我只是來取回一些父輩的利息,回到我的家鄉開一家醫院。如此而已——」   第二天的日本朝日新聞上,一則驚天消息傳出,神秘亞洲遊客中10萬注彩票巨獎,總金額8000億日元!折合75億美金!   我帶著瑞士銀行的保密帳戶,此刻坐在飛機上,悠閒喝著日本清酒,享受著頭等艙服務員的周到服務。班機飛往中國上海,我用飛機上的電話聯絡娘子,笑道,「親愛的,我就要到上海了。你和小青是不是也到了?孩子還習慣坐飛機吧?」   娘子在電話裡笑道,「嗯,我和青兒已經到了杭州,正在選房子。小福寶可乖了,飛機上人人都喜歡他。老公,你從日本回來,是不是賺了很多錢?」   「老婆,猜猜看,我這次中了多少彩金?」   娘子頓了頓,問道,「一億日元?或者兩億?」   「多點猜,不要怕說錯,盡量多猜。」   「那好,一百億日元!」娘子笑道。   「呵呵,是8000億日元,我們的醫院可以都買幾台伽瑪刀和核磁共振儀器了。嗯,我看可以再順便建一個我們自己的醫學院,培養將來醫院所需的人才,親愛的老婆大人看如何?」   娘子在電話那頭都聽呆了,良久才大笑道,「好老公,你真是夠狠啊,一次贏了那麼多的錢。我第一次聽說有人中彩票可以得這麼多獎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老婆,日本彩票不封頂,卻有保底金額,800萬日元。我買了10萬注,本來想多買一些,可是怕他們賴帳,只好先買10萬。」   電話那頭,小青的聲音響起,大叫道,「姐夫,我要一輛最先進的跑車,世界上最貴的那種。你贏了錢,可要給我買啊!」   「放心吧,車神小青,你姐夫就是吐血也要給你買車的。呵呵——」   安撫好小青,我掛上電話,滿足地看著窗外,上海在望,飛機就要降落了。   浙江省委的班子在開會,商討本省今年的財政預算,省長程東不在,會議由書記主持,副省長曹華做發言。今年省裡的財政緊張,地方稅務落實得不好,幾個納稅大戶提出抗議不說,更有幾個局長、廳長的幹部被拖下水,讓曹華很是惱火。他惱火的不是腐敗,而是這種赤裸裸的腐敗被抓到,大大影響了他的政績。老省長快退下去了,下一界省長是由他補上,還是中央派下來,真是難以揣測。他不得不步步小心,又要大膽做出成績來,才能有躍龍門的機會!   秘書悄悄走到曹華身邊,壓低聲音道,「曹省長,有一名港商來杭州投資建醫院,您看您是不是見一見?地下的人不敢做主,等您的批示。」   曹華皺眉道,「什麼港商、台商的?我這裡美國、德國的外商都大把沒有見的,哪裡有時間去見一個港商。不見!」   秘書頓了頓,再次低聲道,「這個港商可不同往常的港商、外商,他的投資數目太大了!」   曹華有些不耐煩,問道,「有多少?快說。」他心裡鬱悶想道,手下怎麼就沒有一個得力干將呢?遇到蠅頭小利,都要自己親自出馬,實在是無奈啊。   秘術嗓子發乾,用一種異樣的興奮聲音說道,「10億!美金!」   匡噹一聲,曹華省長手裡的茶杯翻倒,會議桌上留下一片橫流的茶水。 第17章、情場如戰場之第十話 第十話、醫者父母心   來到杭州,我和娘子在西湖邊買了一棟別墅,本來我們想在原來保合堂的位置重新購置房產,但是那裡現在已經是商業區,高樓林立,吵鬧之極,反而不如西湖邊安靜。我和娘子離開香港,董老哥一家人很是不捨,瑛紅還哭了,說是我記恨她的冒犯才會搬出董家。我和娘子勸了她好久,才讓她答應我們離開。我沒有給董老哥錢,他也不會收,對於董老哥來說,我是他的老弟,不管我到哪裡,他都是我的大哥,這已經足夠了。   從東京回來,娘子已經將西湖邊上的家佈置得溫馨之極,我和娘子正在看電視劇,是一部《中國式離婚》,娘子看得眼淚一個勁落下,抱著小福寶抽泣道,「為什麼男人有錢了就會變得花心?沒錢的時候,不是都好好的嗎?」   我不認同娘子的意見,反駁道,「不能這麼說,老婆你看電視劇裡的女人逼著自己老公去賺錢,她老公賺錢之後,她又懷疑他有外遇。這不是自己逼著老公背叛她嗎?因為她不信任自己的老公,而寧可相信捕風捉影的流言蜚語。」   娘子不幹,氣道,「不對,就是那男人不好,背著她的老婆和自己的女同事亂搞。」   「可是,他對自己的老婆是有真感情的,這種感情都是被她的疑神疑鬼的老婆自己給沖淡了,怎麼能怪她的老公最後變心呢?」   娘子不依,對我大聲叫道,「老公,不管怎麼樣,你一定不能學電視裡的男人,否則我可不饒你。寧可沒有錢,也不能讓你變成像那沈明堂一樣的花花公子。」   我苦笑不已,舉手投降,電視劇對女人的影響可比我大得多,娘子現在是徹底變成了中國式傳統家庭婦女,雖然不知道她會保持這個心態多久,但是在電視劇播放的時間裡,她一定是不會變了。   「好老婆,我保證,絕對不變壞,你監督我,要是我有了壞心思,就讓小青吃了我。好不好?」   娘子白了我一眼,笑道,「小青吃你?她可怕肚子疼,哈哈——」   叮咚,門鈴響起來,我笑道,「是什麼人?猜猜看。」   娘子笑道,「裝電話的工人,或者是我訂的水床送來了。」   我們看門一看,竟然全部猜中,而且還有第三撥客人。裝電話工人和兩個搬運水床的工人之間,是個穿著西服的政府公務員模樣的人,他一臉笑意,衝我點頭道,「是許先生吧?我是省委曹副省長的秘書曹之,知道許先生剛剛遷居到此,特來登門拜訪,商量一下許先生的投資計劃。」   我一拍腦門,笑道,「曹秘書!請進——」   「唉,我們剛來杭州,很多事情都要從頭來過,裝修房子、選購傢俱,建醫院的投資計劃被我都給忙乎忘了,不好意思。」我沖曹秘書笑笑,問道,「喝什麼?咖啡還是茶?」   曹之秘書很是拘謹,說道,「謝謝,茶就可以了。許先生,您剛來杭州,看來家裡還沒有傭人。是否需要我幫您雇幾個誠實可靠的司機、廚師、保姆一類的服務人員?」   「啊,不用,我和老婆習慣了自己做家務,不習慣用別人代勞。」我給曹之端上茶,和他閒聊起來。曹之見我親自泡茶,雙眼瞪大,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等到我端茶給他,他才大驚,連說不敢。   「許先生,你是我見過的歸僑裡面,最為、、最為、、淳樸自然的一位,實在想不到,您的實際身份是一位億萬富翁!」曹之用一種怪異的語氣說道,侷促地在沙發上扭來扭去,似乎很是不舒服。我知道,因為我親自給他倒茶,讓他此刻的心情確實有些「難受」。   「言歸正傳,曹秘書既然來我家,咱們就說說關於建醫院的一些事宜,好不好?」   曹之聽見我說話,連忙陪笑道,「許先生,我是代表曹副省長來向您問好,另外,曹副省長請您今晚賞光到樓外樓赴宴,具體的事情曹副省長會和您詳談。我的職位很低,許多事情是做不了主的。」   我微微一笑,赴宴就赴宴吧,不過我的醜話可說在了前頭,「曹秘書,請轉告曹省長,宴會我自然會赴。不過,我要求醫院必須在一個月內破土動工,三個月內完成主體建設,對外營業。如果他不能保證我的最低要求,那麼今晚的宴會就可以取消了。如果曹副省長有這個能量,那麼我可以考慮在杭州興辦一所大學,就以省政府的名義投資,再追加十億美金的資金。這個條件,但願曹省長會滿意。」   曹秘書已經被我的話震住了,除了點頭已經不會幹別的。似乎美金在我的嘴裡只是一串數字,隨口說來就是10億,可是對於一個省的經濟來說,十億美金的資金簡直可以讓本省的人均GDP增加5到6個百分點,那將是多麼大的一筆財富,又是多麼大的一筆政績?!   曹秘書夾著公文包飛也似的跑了,趕著向曹副省長匯報這個意外的天大好消息。給我的新家裝電話的工人師傅,旁聽了我和曹秘書的談話,看我的眼神已經是一種瞻仰的神情,他也侷促不安地看著我,而我只是笑著給他倒茶,「師傅,喝茶,裝好電話請順便將網線幫我裝好,拜託了。」   「是,是,您放心。」工人師傅機械點頭,我帶著娘子上樓休息,去試試新買的大水床!   曹秘書飛快地鑽進車子,對司機興奮叫道,「老李,去樓外樓找曹副省長,我們遇到財神爺了!」   司機老李笑道,「曹秘書,能住在西湖邊上的別墅區,這裡哪一個不是財神爺啊?哈哈哈——」   「這次這個不同,他可是財神爺裡面的財神爺!二十億美金,眼也不眨就答應投資給省裡,而且辦的是醫院和教育,天啊,世界上有這麼好的事情,怎麼會讓我遇上了呢?這次咱們省的經濟增長鐵定壓過江蘇!」   小轎車一路飛馳,向著樓外樓開去。曹副省長今天的飯局多,中午吃了這一頓,晚上還要再宴請許先。可是曹之向他報告了最新的消息,曹省長拍桌而起,大聲吼道,「散了吧!通知工商、稅務、還有土地局,七天之內,不,三天之內,把醫院的事情給我落實到文件上!」   曹秘書覺得渾身熱血沸騰,第一次有一種幹大事的感覺!曹副省長突然叫住曹秘書,謹慎問道,「那港商許先的資金可靠性證實了麼?千萬別是騙子吧?」   曹秘書搖頭,說道,「頭一期10億美金的投資,已經由銀行確認,是瑞士銀行的本票,不會有假。」   「好,這財神爺既然來了杭州,我們就要把他供起來,不能讓他走了。記住,通知公安系統,給我在許先家五百米外嚴密保護,不能讓他的家人出一點意外。還有,通知市委的班子,讓他們眼睛放亮,凡是跟許先有關的人和事,一律給我開綠燈!氣走了財神爺,我扒了他們的皮!」   於是,在曹華副省長的一路綠燈指揮下,我滿意地參加了晚宴,賓主俱歡,晚宴過後第三天,我拿到了省裡的批文,醫院正式破土動工。我和娘子商議,正式給醫院定名為:保民醫院。   「雖然我們用了不公平的手段來讓醫院快速上馬,但是醫院建成後,我卻會回報給社會公平的就醫服務。」我心裡笑道。有錢人看病,窮人等死,這種情況要改一改了。窮人看病可以少交錢、不交錢,富人看病嘛,則要多交錢,實現真正的公平!   娘子聽了我的構想,很是贊同,可也有擔憂,說道,「老公,我們的醫院如果對病人實行差別收費,有錢人會不會就不願意來我們的醫院看病了?那樣的話,豈不是入不敷出,始終不能長久。」   「老婆,如果我們的醫院醫術精湛,藥到病除,有錢人又怎麼會吝惜那些錢,而寧可受病痛折磨呢?我們收了富人的錢,再反過來救濟窮人,不是很好嘛?醫者父母心,讓富裕孩子幫助一下窮兄弟,咱們也算是個公平的父母,是不是?」   娘子大笑,說道,「老公,瞧你說的,這下一來,進來看病的病人都矮了你一截輩分,都成了你的晚輩。不過,醫者父母心,也只有如同父母看待兒女一般看待病人,才是一個醫生的真正德行。老公,我支持你!」   我和娘子已經徹底沉浸在未來行醫治病濟世救人的快樂裡,娘子抱著小福寶,輕輕舉過頭頂,笑道,「好寶寶,將來也學爸爸,當個醫生!」小福寶快樂地大笑,我和娘子在幸福中糾纏在一起,已經無法分開。   在醫院建設的過程中,我們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做,替小青安排去上海參加賽車培訓,就是目前的重要事情之一。這陣子沒有海孤泉的消息,我和娘子都漸漸放心。小青孤身去上海,幸虧刀疤這傢伙夠執著,不辭千山萬水從香港跟來,也算能和小青有個照應。   「小青,記住,每天給我和你姐姐打一個電話,不許夜不歸宿,不許讓陌生人去你的公寓,不許參加十二點以後的party,不許……」   「好了,姐夫,我明白了,拜拜——」小青和刀疤坐進車裡,興奮地跑了,直奔上海。我已經以個人名義贊助小青參加上海舉行的全國汽車拉力賽,只要她勝出,就可以進軍職業賽車界。為了替她造勢,我已經花了一千萬的廣告費,各大電視台和報紙都會報導一則新聞,美女車神木小青,挾風雷之勢殺入車壇!   有了刀疤當她的經紀人,我也放心不少。刀疤在香港見過大世面,人精一樣,黑白兩道通吃,什麼鬼把戲也瞞不過他的雙眼。有他幫助小青,相信小青在賽車生涯上會很順利。我和娘子為了醫院將來的運營選人,也馬不停蹄地走入了浙江大學,到醫學院去選優秀博士生加盟保民醫院。   單單一個浙大醫學院是不可能滿足我的要求的,但是重在廣告效應,通過初試、面試的畢業生,可以獲得年薪100萬的高薪。相信這個特大新聞不久將在醫學界內部炸響,天下的名醫會蜂擁擠向保民的懷抱!當然,如果沒有真材實料,保民醫院也不會供養一批寄生蟲。   招選醫生和護士,第一重醫德,我和娘子設計的病例,都是有三四種解決方法,並且巧妙安排了病人的各種身份和收入背景。如果主治醫生不能設身處地為病人著想,那麼他完成的治療方案再好,也會被否決。   甜水村裡我的徒弟鍾滿也到了杭州,他可是我重金聘任來的內科主任。論起臨床經驗,他還不足以擔當重任,可是論到學院派的知識,他絕對是權威中的權威。由他來出題考驗眾多博士生,我也比較放心。   很多博士生對於病例都作了分析,可是有一個人吸引了我的注意,他把所有的病例都一分為二,標註明白不同的經濟背景、有無保險等情況,然後分別擬訂治療方案。我對他笑道,「李廣名博士對麼?我對你的治療方案很感興趣,為什麼同一個病人要擬訂兩個、甚至三個治療方案呢?」   李廣名一笑,淡淡說道,「醫生的天職是救死扶傷,如果病人是個窮光蛋,我就要用最廉價的青黴素替他救命,當然,病人是個百萬富翁,那麼進口的無副作用消炎藥任他樂意,多貴我也能開,這個時候就是給醫院創收的時候了。」   我點頭大笑,「很好,李博士,不可否認您是一位現實的醫生。但願您的醫德不會在我們的重金禮聘下磨光,恭喜您,您被錄用了。」   李廣名一呆,這次來湊熱鬧參加這個保民醫院的面試,根本只是來玩玩,順便諷刺一下這些私人醫院的無良老闆唯利是圖。可是,自己居然被錄用了,他當然會詫異之極。   「我們需要的正是您這樣懂得變通的人才,而且您的變通要更進一步。窮人看病,我們的醫院是不收費的,而富人看病,請牢記,即使是青黴素也要用美金結帳!」我露出一個標準吸血鬼守財奴的笑容,李廣名激動不已,點頭道,「真的可以嗎?難道你們是劫富濟貧的大俠不成?這樣經營醫院,恐怕剛開門就要關門了。」   鍾滿忽然說話了,用他的廣東腔調笑道,「不會的,我們有三張王牌,保準客人流連不斷。癌症、糖尿病、艾滋病,三者藥到病除,一周治癒。李博士,你覺得這三張王牌,如何?」   李廣名徹底驚呆了,想要嘲笑,可是看著鍾滿自信的模樣,再想想鍾滿港大醫學院畢業的金身,再也興不起嘲笑的勇氣。   難道真的有人可以攻克這三大頑疾?那豈不是可以轟動整個醫學界?不,是轟動整個地球! 第18章、情場如戰場之第十一話 第十一話、弄巧反成拙   為了給保民醫院的開張造勢,我放出能根治三大頑疾的宣傳。凡是癌症、糖尿病、艾滋病患者,一周之內來保民就醫無法治癒者,可獲得五千元人民幣心賠償。治癒的患者,前一千名不收費,千名之後,按照保民醫院的規矩,差別收費。   報紙上登載了這則消息,一天之內別墅裡的電話幾乎被打爆,鍾滿和李廣名已經在滿頭大汗地答覆各方的驚問和懷疑。   「對,我們不是開玩笑,也不是譁眾取寵,您放心好了,癌症治癒並不是神話,我們結合了特效的針灸和經絡調理療法,絕對在一周之內治好您的病!」鍾滿已經是第多少次重複這種話,記不清楚,看著紙上寫滿了報名參加義診的病人名單,我的心裡滿足之極。將來,這些人就是保民醫院的活招牌!   「廣名,記著,多選一些年輕和年富力強的免費義診者,他們將來活得更久,社會影響力更大。嘿嘿——」我對李廣名這麼一說,李廣名呆了呆,忽然問道,「老闆,你真的能治好三大頑疾?我以為你不過是搞個噱頭而已。」   「廣名,到現在你還不相信自己的老闆,這可說不過去啊。好吧,眼見為實,我先治好一個艾滋病患者,讓你開開眼界。」我信手指著紙上的一個名字說道,「就是這個人人,給他打電話,讓他來杭州。還有,順便再找幾個癌症、糖尿病的患者。我們就在西湖邊上義診!」   有錢能使鬼推磨,全國的報紙紛紛登載西湖義診,更將我放出的「狂言」爭相轉載。一時間神醫許先之名,似乎又響徹了大江南北。我看著報紙,大笑不已。因為我手裡的不是一份城市日報,而是一張全國發行的娛樂報紙,他們的編輯將我評選為年度搞笑人物,大加諷刺,更說等待看我的「下場」。   「下場?嗯,不知道能不能當全國勞模,或者人大代表什麼的?這個結果我還算是滿意。如果更進一步,當個政協副主席,接幾位老先生的班,我倒也沒有意見。」想著未來的精彩,我的嘴角不由得誇張地扯大了三倍。   娘子抱著小福寶走來,笑道,「老公,什麼事這麼高興,嘴巴都裂開到後腦勺了。」   我抓住娘子的手,笑道,「這次又要麻煩老婆你客串一下白衣觀世音救世的形象了,西湖義診,請老婆大人親自出手,務必讓那些患者當場有起色,造成轟動。但是,也不能太快,一周時間剛好。一周之後新聞發佈會,我要讓老婆你成為醫學界最靚麗的明星!」   娘子不幹,搖頭笑道,「我可怕那些記者的糾纏,到時再出些緋聞,你不是要怪我?不行不行,寧可讓小青去——」   我哈哈大笑,指著娘子道,「好個不厚道的老婆,你豈不是拐彎罵小青有緋聞?呵呵。放心,有我為老婆大人保駕,哪個不開眼的敢來搗亂?」   娘子神色一暗,淡淡說道,「老公,還是不要如此張揚,萬一那海孤泉聞風而來,可如何是好?」   我淡淡說道,「老婆放寬心,他來了,就走不了。不用擔心他的事情,想想怎麼在義診的時候給咱們的保民醫院造勢吧!」   娘子點頭答應,我和娘子又商量該穿什麼衣服,用什麼出場造型,聊得興奮之極。可是我興沖沖去安排七天後的義診,卻沒有注意,娘子的神情似乎有些異樣。   在浙大的面試還在繼續,鍾滿兩頭跑,一邊負責面試一邊負責義診籌備,實在太累,我乾脆替他去浙大負責面試。醫學院的生源不少,博士生固然有人才,碩士生也有不少來報名的,一經審查,確實有幾人真的很突出,在筆試中脫穎而出。我和新招入保民的幾個博士商量著,可以招幾個碩士進入保民進行培養,將來一樣是保民的中堅力量。保民的目標,要做中國最好的醫院,無論內科、外科,我們都要成為最強!   將來,還要進軍世界,讓全世界的醫生知道保民的存在!第一步,就是人才的培養。高薪禮聘全世界知名的醫生來就職不難,但是培養中國自己的名醫群體,則是要選一批資質好、又塌實的醫生進入保民,向高手求師、甚至偷師,才能成就。有了這個想法,挑選起研究生來,也變得有專項性。   李廣名看了看表,提醒我說道,「老闆,中午了,我們是不是也該休息一下?下午還有一場面試,五十多人呢。」   「嗯,我們到學校的食堂裡隨便吃點東西,然後繼續面試。」我此時當考官當得正爽,可是捨不得離開啊。李廣名呵呵一笑,說道,「大老闆吃食堂,這也是浙大食堂的榮耀了。走,我當一次地主,請老闆的客。」   我和李廣名大笑著走向食堂,身後幾個剛剛招入保民的博士也嘻嘻哈哈說道,「老闆真是會算計,本來以為有大餐吃,哪知道還是食堂。我們服氣了,大老闆就是不同一般啊。呵呵——」   我笑罵道,「你們每個人都是年薪百萬,還敢在這裡挑骨頭?有錢自己去吃樓外樓,我就是愛吃浙大的食堂,不行麼?」   我和這些博士嬉笑一陣,心裡暗爽,跟著老子吃食堂,要吃大餐,你們自己掏腰包去吧。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個個都覺得挺好玩的,李廣名笑道,「其實,我們也好久都沒有進過食堂了。來回憶一下當本科生的感覺,也不錯。」   我隨手指著一個教師模樣的人笑道,「你們牛什麼?才是個博士就不進食堂了。看那位老師,不也進食堂吃飯?」   李廣名看到我指的人,神色恭敬,走上前對那人行禮叫道,「林教授,您來食堂吃飯了,是不是今天講課又耽誤了吃飯?」   那林教授回身,笑道,「是廣名啊,聽說你找了一家不錯的單位,恭喜你。」林教授順勢朝我們看來,微笑著打招呼。我的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一秒鐘之後又爆發出從心底的喜悅,走上前握著他的手,激動顫聲道,「林先生?真的是你嗎?」   林教授看到我,雙眼睜大,不住點頭,也顫聲回道,「這麼多年了,真沒有想到能再見許、、先生!白、、夫人好麼?小青姑娘好麼?」   這林教授不是別人,正是當年我和娘子禮聘的萬松書院首席夫子林和靖!當年他就是厲鬼之體,陰神凝結,千年過後,他已經徹底修成了鬼仙,和人類的肉體無異,摸上去都是溫暖的。   我大笑道,「林先生,您如今可是大功告成,可喜可賀啊!」   林和靖搖頭笑道,「哪裡的話,我的成就和大福他們五個比起來,可差得遠了。」   我心裡想起五鬼,也是想念之極,尤其是伶俐鬼大福,這麼多年不見,不知道他修成了什麼神聖?林和靖對我羞澀問道,「許先生,你來到杭州,住在哪裡,改日我登門拜訪。」   我心裡一笑,他是要拜訪小青才是真的吧?我將地址告訴他,又無意中提了一句,小青在上海發展,要當職業賽車手。林和靖一呆,忽然露出一個會心微笑,看來他對小青的感情,千年的久遠不但沒有磨光,反而更深了。   接過林和靖的名片,上面寫著浙大歷史系教授、博士生導師——林念青!念青、念青,想念小青——好一個癡情的林和靖啊。我和林和靖同桌吃飯,將我在香港的事情講了一些給他聽。林和靖還是當年那一派儒者風範,除了對小青的深深眷戀,實在就沒有什麼能讓他驚訝。   約好時間請林和靖來家裡,我和他別過,繼續去面試。李廣名用崇拜的目光看著我,很多博士都驚訝問道,「老闆,你竟然和林念青教授是故交?看樣子,林教授對你很尊敬呢。天啊,林教授就是見到校長、省長也沒有這麼開心過,在浙大裡,大家都說林教授是沒有感情的學問機器,哪知道今天他竟然開懷大笑!」   「是啊,太神奇了。」眾博士議論紛紛,我也好奇,問道,「你們都是學醫學的,怎麼對歷史系的教授這麼熟悉?」   「哇,林教授在全國都好有名氣,他可是社科院高級津貼的享有者,國寶級的學術大師。」   我肚子裡暗笑,那當然,林和靖活著的時候就已經是大師了,死了一千多年之後,當然越發厲害。我惡意想著,不知道刀疤突然知道自己多了一個大學教授當情敵競爭者,會是什麼表情?   不對,我怎麼忘了世子趙汲?他也是活著的,而且海孤泉的劍術還是他教導的。說不定,他也在杭州?我剛才怎麼忘了問林和靖先生。不過,當面問他情敵的近況,恐怕也不太禮貌喲。呵呵。   時間有時過得緩慢,有時又飛快之極,七天瞬間而過,我給保民醫院找到了第一批一百名醫生和兩百護士,在西湖邊搭好風雨棚,長長的一溜桌子鋪上潔白的桌布,印上紅十字,義診正式開始。   每隔十米就是一個碩大的廣告條幅,印著保民醫院的名字。圍觀的群眾和爭相拍照的記者,幾乎已經將義診現場堵滿,不知道患者還能不能擠進來。曹華副省長派了兩百個警察替我維持秩序,我和娘子看著攢動的人頭,都微笑著開始了行動。   「請艾滋病患者到左側的保密義診區就診,糖尿病和癌症患者請來右側義診區就診。中間是咨詢和報名區,如果想看病,可以來報名。請大家記住,義診期間,只治療三大頑疾,其它的小病,請您上醫院門診。」我的話說完,人群裡爆出笑聲。我心裡道,等你們看過我的表演,笑聲就會變成驚歎!   一個穿著紅衣,帶著紅帽子的小姑娘走到咨詢區前,笑嘻嘻說道,「我看了報紙,你們治不好病,要付五千元的賠償,是不是?」   我看著眼前的小紅帽,點頭笑道,「是的,這是我們的承諾。」   小紅帽眨眼笑道,「我從來沒有來過杭州,現在來你們這裡治病,七天後我就有五千元可以去旅遊了!我叫張艾嘉,替我登記吧。」   我也眨眼衝她笑道,「可惜啊,小姑娘,七天以後你就要回家了。因為你的病,一定會被治好。」   小紅帽瞪著我的眼睛,忽然,大滴的眼淚從她的眼睛裡流出,她哭泣著笑道,「你不能騙我,我都已經相信你了!爸爸媽媽知道我的血癌能治好,一定會高興瘋的。」   我有些慌了手腳,娘子連忙安慰這小姑娘,帶她去治病。血癌?我看著小紅帽的背影,不由得歎息,多年輕的生命,如果被血癌奪走了青春,實在太可惜了。   娘子用針灸輔助以靈氣,替小姑娘治病。我和娘子已經研究了一種丹藥,可以促進人體對靈氣的吸收,配合針灸療法,癌症這種疾病確實可以輕鬆治癒。現在真正讓我和娘子費力的是艾滋病。我們親自出手,艾滋病當然可以治好。但是單純用藥物和針灸,別的醫生就沒有這個能力。一定要想出一個將來可以大規模擴大的治療方法才行。   義診開始的第一天,看熱鬧的多,我特別請了公證員來公證,可是公證員都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情來,背後悄悄議論,讓我很是不爽。愚昧的人們,只有親眼目睹了我的醫術,他們才會老實相信吧?   在李廣名安排下,三個艾滋病攜帶者秘密參加了義診,在公證員的公證監督下,我僅僅用三天時間,讓他們完全擺脫了艾滋病的困擾,病毒檢測,和正常人無異!各種指標全部正常!   「奇跡!」公證員當時的表情,實在讓我心裡舒服。當眾多報紙如夢方醒,驚呼他們誤會了一個絕世天才的時候,我對外宣佈,不接受任何中國媒體的採訪!在互聯網上,我發佈了一條最牛的宣言,「誠信,是當今中國社會最缺乏的資源。自己對社會無誠,對他人無信,這樣的社會也是病態的社會!作為保民醫院的董事長,我在此發誓,不但要醫治頑疾,更要醫治整個社會的病態。誠信從保民開始,三大頑疾藥到病除。請相信保民!」   娘子說我會引起眾怒,其實我是故意的。錢我有得是,勢力就是錢堆砌的,所以我現在就要迅速讓保民出名,無論是什麼樣的名聲。只要引起公眾的注意,將來保民的生意就會紅火無比!   時間一天天過去,艾滋病患者已經有五十一人治癒,癌症治癒八十一人,糖尿病治癒三百五十人。整個杭州沸騰了,整個浙江省沸騰了,整個中國沸騰了!我看電視,新聞上我的曝光率已經超過了最紅的主持人和明星!   就在沉浸在一片得意之中,等待著諾貝爾醫學獎自動找上門來的當口,鍾滿來找我了。   「師傅,不好了,聽說全國艾滋病防治委員會要來審查我們的藥物和治療方法,這下我們的王牌技術豈不是要公之於眾,白忙活一場,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我安撫鍾滿,笑道,「放心,政府不是不講理的,我們保民的治療具有商業保密性,政府不會公開。」不過,醫學技術不能申請專利,也是一個比較掣肘的原因。我絲毫不擔心治療三大頑疾的技術會外流,沒有我的指導,針灸治療不是人人都可以掌握的技術。   我對鍾滿笑道,「放鬆一些,去安排委員會的人審查就是。」   我讓鍾滿去應付一切難題,悠悠閒閒到西湖邊上散心,看著靜靜如凝碧的西湖,我心裡一陣得意,不遠的將來,我和娘子就是中國最具有影響力的人物。這一切都是那麼讓人興奮!   「先生,看你一個人看西湖,是不是很寂寞啊?我來陪你怎麼樣?」一個膩膩的女人聲音傳入耳朵,我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走來,扭著屁股挑逗我說道。   「對不起,我沒有興趣。」我搖頭一笑,逕自走開。   那女子笑道,「先生,別怕,我沒有病,現在有了保民醫院包治百病,就是感染了艾滋病都能治好,隨便玩玩根本不用擔心,現在還有誰怕出來玩啊?來吧,我的活兒好得很,你老婆可不懂什麼叫真正的床上功夫!」   妓女的話讓我一愣,不由得摘下墨鏡,驚奇道,「你居然這麼想?難道可以治好艾滋病,就可以不用在意健康的生活了麼?」   那妓女撲哧一笑,指著我說道,「你不會是哪個學校的政治老師吧?真他媽愛教育人。」不過,那妓女忽然似乎發現了我的真實身份,捂著嘴驚喜之極,叫道,「我認出你了,你是治艾滋病的許先!」   我鬱悶回頭,三兩步走開,那妓女想追我,已經看不見我的影子。我隱身在西湖偏僻的公園一角,看著那個興奮的妓女,一絲隱隱的擔憂浮上心頭。   「本來是一番救國保民的好意,不會反倒是弄巧成拙吧?」 第19章、情場如戰場之第十二話 第十二話、白蛇天性良   公證機關公佈了公證結果,艾滋病七天治癒,保民醫院和我許先的名氣,直攀當年發現青黴素的弗來明,很多世界權威的醫學機構對我的肯定,更超過於此,時代週刊亞洲版稱我是影響人類發展的最偉大醫生!天知道,我真的是影響了人類的發展。   艾滋病的橫行,曾經讓高漲的性解放運動在避孕套的打壓下退潮,而我沒有想到,在這個避孕套成為性行為必備伴侶的今天,因為我對醫學史的跨時代貢獻,有很多國外的民間組織發起了一場新的性解放運動,命名為「重歸伊甸園」!他們宣稱,性是上帝賜給人類的瑰寶,做愛無罪、做愛有理,所以,盡情地去做吧——   大街上,四處可見情侶們之間羞澀而大膽的挑逗,陰暗避過警察耳目的角落,妓女大膽地拉客,而客人一反常態,沒有了那種嫌棄的眼神,反而色瞇瞇地品評著佳人的三圍,細細商量價錢。這還是在杭州,如果是上海、北京,我幾乎不敢想像會是什麼樣子。   我頹然坐在娘子面前,逗小福寶笑,可是自己卻笑不出。我鬱悶問道,「老婆,難道治病救人也錯了麼?我覺得似乎打出根治艾滋病的廣告,對社會不但沒有好處,反而引發了很多社會問題。」   娘子拍著我的肩膀,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只是說道,「老公,人是萬物靈長,最有智慧的種族。很多事情,不能看一時,說不定過一陣子,等他們明白了,自然就會好起來的。」   我失笑一聲,淡淡說道「也許,是我多想了。妓女可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職業,她們的存在自然有她們的理由。我擔心的是盲目的性行為,會造成很多負面影響。雖然艾滋病可以治療,但是人們因此而縱慾,也不是我所希望的,更是始料不及的。」   娘子摟著我的肩膀,用她那柔軟得讓我幾乎要呻吟出聲的兩團玉乳壓在我的背上,輕輕對我笑道,「老公,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聖人,悲天憫人,小女子好生敬重。」   我反手抓住娘子,淫笑一聲,將她抱起,呵呵笑道,「少兒不宜,讓小福寶去睡覺,我要和老婆做一些特殊運動。你不會拒絕世界上最偉大聖人的一點生理要求吧?」   娘子嬌笑著,臉慢慢爬滿嫣紅,我們因為小福寶而產生的幾個月的身體生疏,被火熱的激情徹底融化。我和娘子,也同時融化為一體。   感謝娘子的體貼和周到,我精力充沛地去面對越來越多的問題,保民醫院還沒有建好,可是就診的患者多達數萬,還有陸續趕往杭州就診的患者,保民醫院不得不借助其它醫院的設備和病房,先行對如此眾多的患者進行治療。我和鍾滿帶領手下的醫生,用他們還略顯生疏的針灸技法給眾多病人治療,配上我和娘子特製的靈氣丹,七天可以讓五千人痊癒。可是,我們畢竟人手有限,我幾乎被海洋一般的病人淹沒,無暇吃飯、回家。娘子只好每天給我送飯,讓我又是感動又是過意不去。   我考慮是不是要雇一個廚師和保姆,先幫娘子頂過這段日子再說,娘子她帶著孩子還要照顧我,真是辛苦。可是我又不放心人類接近娘子和孩子,心裡左右為難。唉,要是能聯繫上五鬼中的兄弟就好了。可是他們如今都是成仙了道的人物,我們再去麻煩他們,我的心裡實在沒有底氣。   就在我焦急的當口,大福竟然真的出現在我面前!難道是心靈感應不成?我大喜過望。   「許先生,終於又見到您了。」大福見到我,激動得幾乎流淚。我握著大福的手,連連打聽他這麼多年有什麼奇遇,過得好不好。   「先生,我們兄弟都過得安穩,托您的福。林先生通知我們,說您和白夫人回杭州了,我們兄弟高興得不得了。這不是,我代表兄弟們來看您,聽說最近您忙,如果缺人手幫忙,我來給您當跑腿的。」大福又對我低聲說道,「我四個兄弟也想來,可是他們都到了雷劫關,怕白天出來給雷劈,替您添麻煩。我才特意壓住他們,不讓他們出來。許官人,我們五兄弟要不是您當年的成全,如何也修不成今日的太乙鬼仙之體。您的大恩大德,大福無以為報,只能為您作牛作馬,才能報答萬一。」   我拉住大福的手,激動地說不出話,良久才說道,「大福,我們是好兄弟,別說什麼恩情不恩情的見外話。你來得正好,我忙得六神無主,正要你幫我照看。」   有了大福,我的心就放下不少。千年來大福隱居在杭州,也有不小的勢力,辦事方便,他又找來幾個女鬼幫忙娘子收拾照料家,讓我可以安心處理緊急的事務。   娘子有了大福的幫忙,輕閒不少,每天就愛給我送飯,一起幫忙治病。娘子一來,病人們的精氣神明顯高壯不少,這就是美女的魔力所在。娘子今天帶著小福寶出門,打車往人民醫院來。   紅綠燈閃爍,出租車司機減速停車,等紅燈過了,剛剛起步,兩側的綠燈竟然跟著亮起。這種紅綠燈的誤差如何能出?三道車流在十字路口狠狠撞在一起,出租車司機狠踩剎車,還是撞在了前面的車尾上。   「司機師傅,這是怎麼回事兒?」娘子懂得交通規則,見到這種怪異情況,也是詫異之極。司機罵聲連天,將交通警察和交通隊罵了一圈,更對後面結實撞了出租車一記的麵包車大罵。幾十輛車撞在一起,沒有出人命已經是好事,可是這麼惡性的交通事故,出租車是無法運營了。   娘子下車,緩步步行去醫院,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拎著保溫盒。   「白素兒,我們又見面了。」一頭白銀般燦爛的銀髮隨風飄舞,身穿白色亞麻布料西裝的海孤泉笑吟吟站在白素貞的面前,手裡拿著一束百合花,輕輕聞著花香。   「叫我白素貞,我是你父親的妻子,是你的後母。」白素貞看著海孤泉輕輕皺眉,可是輕輕歎了一口氣,還是停下腳步,向他說道。   「後母?別說得自己那麼老,憑你的樣貌,說是我的後母,有人相信麼?我看路上所有的人都會以為你是我的妻子才對。」海孤泉緩緩走到白素貞面前,將百合花遞給她,不容置疑地將保溫盒奪走。   「鮮花才是美女該拿的東西,保溫盒這種東西,我替素兒你代勞了。」   白素貞淡淡說道,「保溫盒裡是給你父親的午餐,你替他拿著也應該。海孤泉,我可以接受你的鮮花,但是我要告訴你,你誤會了你的父親,更迷失了你自己。我知道你恨他,可是你知道麼,他甚至都不知道你出生的消息,一千年前,我們被如來佛祖追殺,幾乎死在白雲城,要不是時空隧道開啟,現在你已經沒有機會去恨許先,你的父親。海孤泉,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下去——」   海孤泉臉色鐵青,冷冷打斷白素貞的話,喝道,「夠了,素兒。我不想談什麼許先,他是誰和我無關。我只要和你談我們的事情,我喜歡你,可以給你世界上任何東西,只要你離開許先,我就娶你為妻!跟我走吧,我會用百倍的柔情對你,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白素貞看著海孤泉,眼光裡都是憐憫和同情,淡淡說道,「好吧,我們不談許先。只談談你,可以麼?」   海孤泉笑著點頭。   「我可以叫你小海麼?聽說小蓮姐姐她們都是這麼叫你的。」海孤泉的臉色不好看,有些羞怒地說道,「素兒,你是故意要提醒我,你比我的輩分高,是麼?我不在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是個男子漢,有自己的尊嚴,可是人要面對現實,你並不能否認我比你年長一千八百年的事實,對不對?」   海孤泉忽然笑了,「素兒,年齡對於我們來說,不過是虛幻的符號。我們是永生的,何必在乎年齡的差異。許先是個懦夫,論武技、才學、樣貌,他哪一樣比得上我?跟著我,你可以享受世人的尊敬和仰慕。如果你西湖,我也可以成為一個名醫,比許先更加成功,光照史冊的名醫!」   白素貞也笑了,笑得很開心,點頭道,「是啊,小海你真的很優秀,比許先優秀。」   「真的?」海孤泉露出興奮的神色,得到白素貞的肯定,他欣喜若狂。   「可是,有一點你不如許先。」白素貞笑著說道,「許先有個好兒子,武技、才學、樣貌無一不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天才,而你沒有。你說是不是?」   海孤泉啞口無言,想發怒,又不能自己把自己罵一頓吧?否認自己是許先的兒子?這也不是他的風格。良久,海孤泉低聲一笑,轉身走了,將保溫盒放在地下,大笑道,「素兒,我就要叫你素兒,你永遠是我的素兒!你聰明智慧,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放心,我永遠不會放棄的!等著我吧,我終會贏得你的芳心——」   白素貞看著海孤泉的背影,忽然開口叫道,「小海,如果我要找你,怎麼樣聯繫你?」   海孤泉抖手飛來一張名片,瀟灑回身,消失在大街拐角。白素貞拿著一張海藍色的名片,上面沒有印任何聯繫方式,不過白素貞明白,有了這張封印了海孤泉靈氣的名片,任何時候都能找到他。為了相公許先,白素貞要努力試試看,能不能將海孤泉導入正道,讓他和許先相認。畢竟,他是許先的親生骨肉。   提著保溫盒,白素貞來到人民醫院,所有人都認識這位漂亮媽媽,當即我得到了消息,連忙迎出門。   「老婆,又給我送飯來了?」我喜滋滋捧起保溫盒,猜道,「是茄子炒飯還是香菇肉片?」   娘子笑道,「都不是,是白切雞肉加上菠菜花生米,知道你愛喝酒,特意給你準備的。」   「老婆大人的手藝,比五星級酒店的大廚要高十倍,我最喜歡吃。上次鍾滿偷吃了我的飯菜,非要纏著我每次給他分一點,真是氣人。」   「沒關係,下次我多做一些就是。」娘子最善解人意,我抱起小福寶,笑道,「兒子,變得這麼沉,以後媽媽抱著你都抱不動了!」我親了小福寶一口,這小傢伙一個勁兒樂,叫我爸爸。   娘子淡淡問道,「老公,你有海孤泉的消息麼?」   我一愣,搖頭道,「提他幹什麼?沒有消息最好,省得煩心。」   娘子不同意,爭辯道,「老公,他也是你的兒子,你怎麼能這麼說他呢?我想得明白了,小海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我們不能再針對他,而要感化他才是。聽小蓮姐姐說,小海從小缺少母愛,所以才會變成今天的霸道無情的性格。老公,我們重新給他家的溫暖,相信他會變好的。」   我誇張地張開嘴巴,喃喃道,「小海?老婆,你管海孤泉叫小海?」我徹底沒詞兒了,娘子這種爛好人的個性發作起來,我是束手無策。我抱著小福寶,苦笑道,「寶寶,媽媽生了你之後,徹底恢復本性了。恭迎白衣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白素貞下凡——」我誇張的語氣,逗得娘子一樂,罵道,「討厭,我才不當觀音,她好壞的。」   夜色降臨,北京民政部大樓裡,燈火歇去,只剩下幾盞孤燈,似乎是加班的人在開夜車。六層樓的窗戶外,一道黑影凌空飛向玻璃窗,左手貼在玻璃上,右手中一把玻璃刀在玻璃窗上劃了一道弧線,左手為軸右手為徑,盆底大小的玻璃應手脫落。黑影將這塊玻璃一吸,抖手甩入夜空,指尖輕彈一道凌厲的寒氣團,玻璃圓板化成齏粉,無聲飄散。   黑影背後雙翅一展,迴翔飛入窗戶上的洞口,就在雙翅要撞上玻璃的時候,倏忽消失不見,她人已經躍入室內,雙手沾地一個跟頭翻起,利落乾脆。   熟練打開電腦,密碼輕易被解開,她開始瀏覽全國人口統計,找出在兩個特殊日子裡所有在中國出生的孩子!這個神秘的黑影,就是卡門。她正在執行摩呵迦葉的任務,為了得到長生不老!   「老天爺,有五萬六千多人!這還是僅僅統計在案的人數,偏遠的小山村裡,那些超生的孩子,沒有入戶籍的黑戶,也是一大筆數目。而且,這僅僅是中國,摩呵迦葉尊者要我追查的可是全球範圍內在這兩天出生的孩子。難道真的要追查一百年嘛?」卡門無力地垂下手,再也沒有興趣敲打鍵盤。她此刻開始思量,是不是還是去找星象珠,換取許大仙的法術比較實在些。   「唉,苦命人就是不得安生,看來我也要去找人幫忙才行了。」卡門打開一個賞金獵人專門聚集招攬生意的網頁,將尋找全世界範圍內12月24、12月5號兩天生人的孩子,委託成為一個任務,向世界各國賞金獵人發佈。有了各國賞金獵人的幫忙,估計不出一年就可以粗略統計出大概的數字,可以向摩呵迦葉交差了。   杭州南屏山上,雷峰塔遺跡前,一個俊美得幾乎不像人類的男子緩步走到星光下的雷峰塔遺址邊上,彎腰蹲下,嘴角綻開一個神秘的笑容。同時,他的身影緩緩消失不見。 第20章、情場如戰場之第十三話 第十三話、深情的誤會   出名也會讓人煩惱,很多夢想成名的人,一定以為我是在賣乖,得了天大的便宜嘴上還說不滿。唉,現在的我,實在是悔不當初,該收斂自己的野心。開一家醫院救世濟民沒錯,可是四處顯擺自己的醫術通神,又治艾滋病又治癌症,搞得自己比電影明星還明星,在醫院裡還好辦,一旦出門,戴上墨鏡都被狗仔隊偷拍,我和娘子的隱私幾乎都沒有了保障。這個時候,我要感謝曹副省長,他派來的警察和便衣在我家五百米內警戒,省了不少麻煩。可是這種特權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雖然它比被偷拍的生活好那麼一點。   報紙、期刊上,站出來聲討、批駁我的醫學界著名專家有幾十個,更多的人是要求我公開治療的技術和藥方,為全人類做貢獻。美國的幾個醫生甚至向美國法院提交的起訴書,要告我私藏人類共同的財富!我靠,我懶得理那些美國瘋子,以為什麼都是法律能解決的嗎?老子就聽他的,不信美國敢讓導彈炸到杭州來。   為了早日能給眾多萬里迢迢來就診的患者治療,保民醫院的工程進度被迫加快,我又親自雇了三家建築公司,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24小時趕工。保民醫院建成、剪綵到病人進入看病,只相隔1小時!曹副省長到現場看過,樂得嘴巴合不攏,那得意勁兒簡直沒法說。   「許院長,您不但是財神爺,更是神醫,是上天賜給我們杭州、賜給我們浙江的大恩人。杭州市因為您的到來,在國際上名聲大振,您知道麼,已經有二十多個國家、地區的商業代表團提出來杭考察,這一切都是您的功勞!」   對於曹副省長的誇獎,我安然受之,但是心裡的壓力和無奈,他又怎麼能知道?我淡淡笑道,「商業上的事情,曹省長去負責;醫院裡的事情,我來負責。咱們分工合作,相信不僅杭州、浙江的經濟會走高,就是整個中國也會隨之走高。」   曹副省長知道我沒有吹牛,就憑我根治三大頑疾的手段,至少每年可以創造上百億人民幣的收入。這不是我的最終目的,錢只是一堆符號,真正要達到的,是中國國人的地位在國際上飛昇,讓世界仰視中國!   外國的患者越來越多,我在收診的時候,基本上是貫徹差別待遇,美國、英國來的病人,掛號費都在一千美金以上。至於河南來的患者,河南來的患者,家在農村,因為賣血染上艾滋病的無辜農民,基本上免費治療。但是,因為保民醫院的規模實在有限,每天就診三千人已經是三大頑疾根治門診的上限。我想過擴大醫生隊伍,傳授更多的人治療三大頑疾的醫術。可是,變故發生了,一起接連一起。   羅馬尼亞的一位病人,患了艾滋病,是初期的攜帶者,鍾滿是她的主治醫生。經過六天的治療,本來應該痊癒的她,卻依然檢測出艾滋病病毒。鍾滿急得滿頭大汗來向我報告,我親自給她治療之後,已經確定所有病毒都殺死。可是,第二天她又檢測出病毒!   我看著這位羅馬尼亞來的姑娘,她的眼眶深陷,目光深邃中帶著一絲無奈和狡猾,我意識到,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拿著檢測的結果,我用英語衝她微笑說道,「恭喜你,你可以出院了。你的病已經完全治好,檢測結果正常。」   這位白人姑娘一愣,衝口說道,「不可能,你們的檢測出問題了。請再檢測一次!」   我目光猛然凌厲,靈氣透過雙眼射進白人姑娘的眼中,喝道,「誰派你來的?為什麼要故意給自己注射病毒?」   對方身子劇烈一顫,我心裡道,果然讓我猜中了!她真的是自己給自己注射病毒,所以才讓治療次次無功。羅馬尼亞的姑娘眼光渙散,似乎被拆穿謊言後,非常無措。我歎一口氣說道,「是不是要利用你自己來破壞我們根治艾滋病的信譽?這種商業不正當競爭的手段,恐怕是某個艾滋病治療的對手指使你幹的,對不對?是美國的還是英國的企業?還是其它什麼人?」我一連串發問,羅馬尼亞的姑娘號啕大哭,搖頭不已,哭道,「不是,我不是要敗壞保民醫院的信譽。」   我無意再和她糾纏,對鍾滿說道,「報警,商業間諜,移交公安機關就是。」   羅馬尼亞的姑娘大驚失色,抱著我的胳膊叫道,「求求您治好我的病,我真的不是來敗壞您的聲譽的。我只是想偷學一些技藝,想回到羅馬尼亞去救治我的同胞。」   我停住腳步,看著她的雙眼,搖頭道,「你撒謊。偷學我的醫術,我可以猜到一二,但是背後指使你的,恐怕不是一顆愛國心那麼簡單吧?」   我對鍾滿說道,「先治好她的病,然後送她去公安局。」   這件事還沒有處理完,藥品部的負責人焦急找到我,報告說道,「不好了,院長,治療糖尿病和艾滋病的特製丸藥失竊,製藥部門幾個製藥技工今天集體沒有上班,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   我冷笑一聲,「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不過是改投新東家罷了。去凳一則廣告,再招聘幾個製藥的技工,工資翻十倍!我要讓出賣保民秘密的人知道,他們是多麼的目光短淺和無知。」   錢,我有得是,要來玩陰的,就儘管放馬過來。雖然我如同一個瞎子渾然不知道對手是誰,又可能是全世界,但是我絕不會妥協認命,一定要同他們鬥到底!   曹副省長知道了保民出的狀況,第一時間趕過來幫我處理。我忙了一天,身心俱疲,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家。司機要送我,我拒絕了,自己偷偷駕雲飛在城市上空,享受著夜風的陰冷,吹去我心頭的陰霾。為什麼不順利的事情總是這麼多?如果當初我不是那麼草率打出治療三大頑疾的廣告,該有多好。   後悔已經來不及,雖然我曾經一度想乾脆否認能根治三大頑疾,就免去了如此多的麻煩。可是曹副省長會允許嗎?全國、全世界眼巴巴等著治病的患者允許嗎?答案一定是否定的。我此刻幽幽飛向家裡,想和娘子傾訴我的鬱悶。就在我落進家的時候,從窗戶背後,我看到了娘子在發短信。不知道娘子什麼時候也變成了短信一族,我偷笑不已。娘子起身去給小福寶找水瓶,只有小福寶自己在沙發上。我鬼使神差地進入房間,拿起娘子的手機,看了她正在讀的一封短信。   瞬間,我的心停止了跳動,發送人那一欄裡赫然寫著「小海」,竟然是海孤泉。為什麼娘子要給他發短信?我心裡有太多疑問,可是我強迫自己放下手機,飛出房間。落在地面,我輕輕按響門鈴,娘子來開門,滿面春風迎接我。我心裡說道,「莫非是我多心了?娘子和海孤泉沒有聯繫,那小海是另有其人?不可能,娘子管海孤泉叫小海,我是知道的。但是為什麼娘子要和那個魔星聯繫,還互發短信?難道——」   「老婆」,我裝作無事,漫不經心問道,「你自己在家照看小福寶,一定好無聊吧?真對不起,等忙過這一段,我一定天天在家陪你。」   「沒事兒,有孩子陪著我,你忙事業要緊。」娘子幸福地衝我微笑著,「你不用擔心我,好好去醫院給病人治病,回家我會好好獎勵我們的神醫的!」   我走進二樓的房間,娘子的手機已經收起來,我忽然對娘子說道,「小青最近事業發展得很順利,林和靖先生特意去上海給小青加油,聽說第一輪比賽小青的成績是第三,非常優秀。看來小青能成為一個成功的賽車手!」   「是啊,青兒一向聰明,學什麼都快得很。」   「小青有沒有和你聯繫過,給你發短信什麼的?」我淡淡問道。   「發短信?沒有,她電話都沒有打過幾個,再說發短信好麻煩,我和小青都嫌麻煩。」娘子隨意說著,將一桌豐盛的飯菜擺上。   我看著娘子,心裡靜默,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對了,老婆,最近海孤泉沒有騷擾過你吧?我生怕他再對你和孩子不利。他最近在杭州現身,我真是很擔心。不知道那些國際上的賞金獵人是幹什麼吃的,十億美金的懸賞,都不能將海孤泉追得團團轉。」我恨恨說道。   娘子笑道,「老公,小海的本領那麼大,普通人哪裡是他的對手?他可是有你的基因,當然是虎父無犬子了。」   娘子誇讚海孤泉,我心裡更不是滋味。直想問清楚她問什麼和海孤泉發短信,可是還是忍住了,我不能懷疑娘子。一頓飯吃得很安靜,娘子提起海孤泉三次,都說我應該找個機會見見他。為什麼讓我見他?有什麼好見的?我不住點頭應承,可是心裡卻越來越酸澀。   「我吃飽了。」推開飯碗,我起身上樓。娘子看著我,擔憂道,「老公,是不是醫院的工作太累了,你今天的氣色好差。我給你按摩放鬆,好不好?」   我抓住娘子伸過來的手,淡淡笑道,「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照顧孩子吧,他還沒有吃飽呢。」   娘子笑道,「小福寶這小傢伙,最淘氣了,不理他,一會兒他餓了自然哭著要吃的。」娘子端起盤子收拾餐桌,我獨自上樓,沒有幫手。想了想,我心裡罵自己胡思亂想,下樓幫娘子做家務,可是在樓梯上,我恍惚看見娘子將小福寶放在嬰兒車裡,自己在水槽前回短信,露出一個快樂的笑容。我的心一緊,下樓的腳步緩緩收住。   忽然,我的手機也響了,醫院又出了事情!   旅遊局的局長汪明是個太平安樂官,杭州的古跡眾多,可是旅遊資源豐富,收入也多,日常維護之餘,利稅多、榮譽多,搞旅遊是個人人眼紅的肥差。要不是他和省長的裙帶關係夠深厚,怎麼能常霸這個位子二十年不放?在汪明眼裡,就是給個省長也不換他的局長之位。   「局長,有人找您。」秘書進門說道。   「誰啊?我忙得很,閒雜人等沒有功夫見。」汪明端起茶杯,疊上報紙,鬱悶說道。他的體重日漸超過150,是公斤!上樓、走路,哪怕是見人說話,都累得不行。   秘書機械道,「不能不見,他已經在等您了。」   汪明一愣,機靈的秘書今天怎麼變得傻乎乎的不知道變通?如果是學過法術的人在此,恐怕就要驚訝,此刻秘書頭頂一團金光靈氣盤繞,他已經被人控制了心神。   秘書退出去,局長辦公室裡走進一位俊美的男子,雙眉之下寒星一般閃耀的雙眼,幾乎在瞬間奪走了汪明的魂魄。汪明的身子一顫,肥肉抖了抖,知道自己面對的不是普通人物,也不敢無禮,謹慎問道,「先生,我好像不認識您,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如果是公事,請先和我的秘書預約登記,我很忙的。」   來人正是摩呵迦葉,他一身普通人的休閒裝扮,可是那股沖天的出塵之氣,依然讓人有膜拜的衝動。汪明漸漸感到不自在,覺得好像省長來到自己面前一樣,似乎比省長來更壓抑,他無緣見過國家主席,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不過相信見主席也沒有他此刻緊張。   摩呵迦葉衝他點點頭,說道,「雷峰塔要重建,錢和工人我來出,你負責安排。」   「是。」汪明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說是,還要恭敬站起來說話。摩呵迦葉滿意一笑,將手在辦公桌上一拂,整張桌子變成了金黃色!辦公桌被他點化為純金。   汪明已經徹底大腦短路,摩呵迦葉淡淡笑道,「這是給你的見面禮,如果你聽話,還有更多的見面禮給你。」說著,摩呵迦葉又在汪明最喜歡的那顆君子蘭葉子上一拂,君子蘭連同盆子都變成了黃金。   「記著,如果你不聽話,到時我就要在你的身上來摸這麼一下了。」摩呵迦葉輕輕摸了摸汪明的襯衫領口,他嚇得臉色劇變。領子成為金子,一件冰冷黃金襯衫裹緊了汪明。摩呵迦葉走了,桌子上留下一份文件,寫著雷峰塔修建的具體施工進度和方案。汪明一屁股坐倒在椅子裡,渾身冷汗冒出,被黃金襯衫全部收在了一起。   汪明抓起電話,馬上接通手下,大喊道,「快,重修雷峰塔景點,知道不知道?」   撂下電話,汪明到金色君子蘭前,狠狠一咬金葉子,哈哈大笑,「是金子!真的是金子!」此刻的他,面目猙獰,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恐懼,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摩呵迦葉離開旅遊局,逕自飛上藍天,就在他剛入天空的剎那,天空中一道靈氣俯衝而下,緊接著四道微弱的靈氣緊隨追下。一頭銀髮的海孤泉瀟灑停在半空,打量著摩呵迦葉,傲然道,「你也是沖那十億美金來的?看你還夠資格和我較量一番。」   後面四道靈氣停在半空,是四個外國人,手裡拿著四個純銀十字架,包圍了海孤泉。為首的人是個絡腮鬍子的大漢,沖摩呵迦葉喊道,「這位朋友,一齊對付海公子,賞金分你一成!如何?」   摩呵迦葉笑著看著眼前五個人,搖頭道,「貪嗔癡三毒纏身,世人皆迷惑,我佛獨清醒。你們這些愚昧的凡夫俗子,去吧!」摩呵迦葉手指輕彈,四個手拿十字架的外國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呼,從雲端跌落,眼看摔死了。   海孤泉身子一抖,銀髮飄舞擋下了摩呵迦葉無影無形的一記拈花指,摩呵迦葉面露詫異,海孤泉心裡更是巨震。那一記無形指力,如果不是海孤泉的天生銀髮護體,他此刻恐怕也已經受傷。   「好厲害,沒有想到今天能碰到一位真正的高手!」海孤泉正色,手中水劍祭出,水氣濛濛包圍了摩呵迦葉。   摩呵迦葉嘴角露出冷笑,說道,「沒有想道你這半妖半人的怪物能擋我一擊,本尊倒是小覷了你。報上名來,本尊讓你死個明白。」   海孤泉凝視著摩呵迦葉,越來越心驚,他在對方身上發現不了人的氣息,反而感到了無邊的佛力和威壓。   「佛門中人?你是誰?」   「本尊摩呵迦葉。你——,身上有一半的鮫人血統,又有如此的修為,你是何人?」   正在兩人互相揣摩身份的時候,海孤泉的手機響了,接到了一條白素貞的短信,叫他小心賞金獵人,最好不要明目張膽出門,變化一下掩人耳目才好。海孤泉一笑,露出一個溫馨的笑容。隨即,他皺眉看著摩呵迦葉,無法此時回短信。   「我不管你是摩呵迦葉還是阿喃尊者,我海孤泉天不怕地不怕,從來只有別人在我面前求饒,你也不會例外!」海孤泉的身影消失,瞬間無數個海孤泉飛舞不定,手中劍刺向摩呵迦葉。   海孤泉的真身此時給白素貞回短信,說道,「遇上一個叫摩呵迦葉的佛門高手,很難纏,收拾了他,我再和你聯繫。素兒,謝謝你的關心!」   白素貞接到了這條短信,大驚失色,連忙喊道,「老公,不好了,小海遇上了摩呵迦葉,你快去幫他!」   「老公?老公?」白素貞大喊,可是別墅裡除了小福寶的笑聲,已經空空如也,許先不見了。 第21章、情場如戰場之第十四話 第十四話、難解心中結   白素貞找不到許先,猜到他可能是去醫院了。即使找到許先,他又會去救海孤泉——自己的親生兒子嗎?答案是否定的。白素貞知道許先和海孤泉之間的誤會太深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開,但是白素貞內心對海孤泉的歉疚之情卻與日俱增,總認為是許先虧欠了海孤泉父愛,更虧欠了鮫人公主焦仁賢的情債,所以她才會刻意接近海孤泉,想讓他和許先有機會重歸於好,一家人共享天倫。   如今海孤泉對上了摩呵迦葉,白素貞怕海孤泉不是摩呵迦葉對手,顧不得許多,作法招來伶俐鬼大福,此時的大福已經是鬼仙,白素貞焦急說道,「大福,幫我照看小福寶,我要去救人!」   大福能有機會給白素貞幫忙,正求之不得,聽到要救人,卻不由得一愣,問道,「白娘娘,您去救人何不同許官人一起去?」大福還是習慣千年前的稱呼,無人在側,他還是會叫白素貞做白娘娘。白素貞苦笑一聲,說道,「我要救的是相公他的親生骨肉海孤泉,可是相公卻恨小海入骨,恐怕是不會出手幫忙,更會阻攔我去相救。大福你不要告訴他,我去去就回。」   白娘子飛走,大福心裡如何放得下心,抱著小福寶想要尾隨白素貞一路保護,可是又怕傷了孩子。一跺腳,朝林和靖所在的浙大飛去,找林和靖幫忙。   摩呵迦葉和海孤泉戰在一處,海孤泉顧不得什麼風度,招架不住摩呵迦葉非凡的佛力,只得放出三隻發鬼助戰。當年他遊歷日本,在一座年深日久的鬼屋中驅魔作法,正好遇上盤踞鬼屋五百年之久的三隻發鬼,大戰之下,海孤泉顯出自己的銀髮伏魔神通,三隻女發鬼不敵海孤泉的銀髮之威,甘心當了他的奴僕,跟隨在他身邊三百年。如今三隻發鬼從海孤泉的銀髮中飛出,滿天銀髮飄舞,發鬼神出鬼沒地攻擊,讓摩呵迦葉也是不得不防。   摩呵迦葉雙掌如同探入花叢摘取鮮花,一招一式都輕柔之極,可是玉指所到之處,海孤泉的銀髮紛紛斷裂,海孤泉苦戰支撐,如果全部銀髮都被摩呵迦葉斷去,就是他落敗的時候。白素貞撥通海孤泉的電話,海孤泉已經處在下風,狼狽之極,勉強笑道,「素兒,現在我太忙,不能和你聊,明天見吧!」   白素貞怒道,「你在哪裡?快說!」   等不到海孤泉回話,靈爆的劇烈衝擊已經引著白素貞飛上藍天,加入了戰團。雄黃劍化成白龍,咆哮衝向摩呵迦葉。摩呵迦葉當年破解白素貞的馭劍術,已經毫不費力,此時當然更不懼,手拈曇花微笑,白龍被死死定在空中,動彈不得。   「蛇妖,我不去找你,你倒送上門來?看不出你對這姓海的小子還有情意?莫不是背著許先紅杏出牆?呵呵呵呵——」摩呵迦葉出言調笑,海孤泉大怒,頭上銀髮暴漲十倍,吼道,「敢污辱我的素兒,去死吧,不男不女的人妖!」萬千銀針刺向摩呵迦葉,他冷笑揮袖,金光如同一堵牆,和銀針之潮撞在一起,海孤泉的銀髮倒捲,全部被震斷一寸。   摩呵迦葉伸手一指,一縷金光射向海孤泉的前胸。白素貞驚叫一聲,飛身擋在措手不及的海孤泉面前,雙掌合十擋下這一記金光,可是身子也巨震後跌入海孤泉懷裡。   「素兒,你不要緊吧?」海孤泉雙目盡赤,抱著白素貞顫聲道。仰頭盯著摩呵迦葉,海孤泉此刻如同一隻憤怒的獅子,幾乎要用目光將摩呵迦葉撕碎。   摩呵迦葉右掌一翻,一道金色的巨大掌印落向海孤泉和白素貞,要生生將他們擊殺。白素貞雙眼閃過驚懼,猛然一推海孤泉,將他推飛向地面,自己卻硬著金色手印飛去,要以死相救海孤泉。   「快走,去找你父親許先,讓他替我報仇!」白素貞發出最後一聲長嘯,身子猛然化成一條白龍,衝向金色的掌印。轟然對撞,金光飛舞,龍角折斷,白素貞巨大的龍身跌落向地面。   從地面升起一片燦爛的星雲,緩緩旋轉,將白素貞的身體接住。靈氣從星雲中透出,白素貞的傷口癒合,身子也變回了人形。海孤泉愣愣看著這片星雲,眼中神色複雜。再看看白素貞,攥緊拳頭,盯著摩呵迦葉,準備出擊。   我飛入星雲中心,抱起娘子,眼淚流下,罵道,「傻瓜,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值得麼?」   娘子睜開眼睛,臉色蒼白,衝我笑道,「老公,小海是個好孩子,他只是缺少愛,缺少父親、母親對他的愛。不要生他的氣,他是無辜的——」   海孤泉衝到星雲裡,對我吼道,「我不缺少愛,我更不希罕什麼父愛、母愛。」娘子看著海孤泉,眼神裡全是愧疚和憐憫。海孤泉身子抖動,在娘子的注視下,實在無力再掙扎反駁,跪在了星雲中,身子抖動不已。   「素兒,我是不會原諒許先的,你不必白費心機了。」海孤泉沖天飛走,大吼道,「摩呵迦葉,下次我一定殺了你,為素兒報仇!」   我抱起娘子,走出星河鎖所化的星雲,摩呵迦葉頗為顧忌,下意識退了幾步,冷笑道,「原來如此,海孤泉是你和鮫人公主生下的孽種,你還要多謝太上老君這個媒人。沒有他指使,鮫人公主如何會對你這個半人半仙的傢伙投懷送抱?哈哈哈。」   我抱著娘子,對摩呵迦葉淡淡說道,「當年有佛祖救你,今天誰來救你?」   摩呵迦葉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之極,吼道,「許先,你以為你能打敗我麼?我乃靈山堂堂的佛門尊者,未來的萬佛之主!」   摩呵迦葉獰笑著,似乎瘋狂一般,掏出了一串珠子,我的瞳孔收縮,赫然是十一顆星象珠!子鼠星在我的身上震動,化身而出,叫道,「老大,我感到了星象珠被他封印,丑牛星、寅虎星它們根本都失去了意識!」   「將十一星象交出來!」我冷冷看著摩呵迦葉,命令道。   「想要這些星象珠,容易得很。你乖乖讓開,本尊者還有要事辦理,沒空和你廝磨。」摩呵迦葉將星象珠攥在手心,冷冷笑道,「否則本尊心情不好,捏碎一兩個珠子,你可別怪我。」   子鼠星大急,我也為難之極,安撫子鼠,嘴裡冷冷說道,「星河鎖不滅,十二星象就是不死不滅之身,你想毀十二星像是癡人說夢。摩呵迦葉,你還給我十一顆星象珠,我可以答應饒你不死。」   「饒我不死?哈哈哈,許先,你不要大言不慚了!等到我找到佛祖的轉世靈童,佛祖靈識法力重生,就是你跪下到我面前求饒的時候!」摩呵迦葉將手裡的星象珠祭起,十一顆珠子飛舞在他的身邊,齊齊亮起黃色的光芒,十一道凌厲的射線射向我的週身。我拉著娘子躲在星河鎖之後,星雲旋轉,十一道射線盡數被化解。可是摩呵迦葉也趁著我猶豫的剎那,帶著星象珠飛走不見。   「原來星象珠都被他收去了,難怪子鼠星感應到兩顆星象珠的方位,後來也失去蹤影。」我恨恨說道。   子鼠叫道,「老大,一定要救救它們啊,在摩呵迦葉手裡,其它的星像一定被虐待得要死了。」   「放心,子鼠,我會救出它們的。我保證!」   娘子從我的懷裡掙扎站起,對我說道,「老公,摩呵迦葉已經知道小海是你的兒子,他也有危險啊。這個時候,你應該替他也想想才是。」   「替他想想?想什麼?把我的一身本領都傳授給他,然後讓他殺了我,然後搶走你?老婆你是不是就滿意了?」我含著怒氣,沖娘子吼道。說完,我有一絲後悔,娘子低頭,眼淚流下。   我很氣,氣娘子背著我來幫助海孤泉,不顧自身安危,剛才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她幾乎要被摩呵迦葉打得形神俱滅。娘子他替海孤泉著想,可是為什麼不替我著想?難道讓這個不孝的兒子和我相認,讓兩個完全沒有父子之情的人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就是幸福麼?那種幸福,我堅決不要。可是,娘子她不明白!   接下來的日子,我拜託大福照顧娘子,不讓她再和海孤泉聯繫,但是她聽不聽,我就無法管了。而一腔怒火和怨氣無處發洩的我,也離開杭州,去上海散心,順道看看小青。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逃避娘子,但是我已經在上海的大街上。   「賣報紙,先生買一份報紙吧!」賣報的小妹站在我面前,我想也不想就買了一份,因為我不敢讓人長時間注視我,那肯定會暴露身份,平白添了學多麻煩。對於自己比明星還耀眼的光環,我也是頭痛不已。   眼睛盯在報紙上,我被一條頭版消息給吸引住,專門針對特異功能的打假大師司馬南,居然向我發出了挑戰!他認為我能根治三大頑疾是假的,是騙局,將會來杭州戳穿我的偽科學外衣!   笑話,司馬南都盯上我了,看來我的知名度實在不小。不過,他要失望了,我不但能治好三大頑疾,而且實實在在有強大之極的特異功能!我倒要看看這個司馬南如何收場,或者乾脆承認世界上真的有科學無法解釋的特異功能超能力?哈哈哈哈——   我惡意的想法在腦子裡盤旋,大笑著向小青練車的訓練場趕去。那裡是郊區,低矮的小山背後就是賽道,三四輛車子正在裡面快速行使。我認出了小青的車子,還是藍博機尼,不過已經是更好型號,八汽缸雙變速箱,流線型的設計完全符合空氣動力學,犧牲了美學的視覺效果,但是速度會讓人們忘記它這唯一的瑕疵。   「小青,下來陪你姐夫我聊天來!」我沖賽場裡一聲大吼,小青的車子打橫,來了一個漂亮的急停。小青下車,笑著對我說道,「和姐姐吵架,是不是求我當和事佬?我可是要收小費的!」   刀疤這小子也跳過來叫囂,「對,青姐現在的身價,每小時低於300美金,一切免談。」   我笑罵道,「我給你十億,定她一百年先。」   小青兩眼放光,笑道,「好,成交,先付兩成定金!」   我狠狠打了小青手心一記,小青嬌笑躲開,看得刀疤羨慕不已,酸酸說道,「姐夫和青姐就是好,都能打青姐手心,她還笑。我連她的裙子角都不敢碰。」   我罵道,「刀疤,你別整天想著小青的裙子角,小心我揍你!對了,我就是不揍你,也有人會揍你。」   刀疤冷笑一聲,說道,「姐夫是說那大學教授林和靖吧?就憑他一個書生?我是讓著他。」   我低聲笑道,「讓著他?刀疤,我告訴你,就是十個你也不是林先生的對手,就是小青,現在也未必是林先生的對手。你的情敵,比你厲害得多。」   小青怒目嗔道,「姐夫,你再胡說八道,我也生氣了。難怪姐姐生氣,你真的很討厭,像一隻、、臭氣熏天的豬,專門讓人心情不爽!」   我呵呵一笑,小青罵人都是不經過大腦,我也無所謂。她罵完了,自己都笑起來。我才淡淡對她說道,「回去勸勸你姐姐,別讓她再和海孤泉聯繫,她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   小青撇嘴道,「我可不會勸人,只會打人。你不要欺負姐姐,否則我打不過你,也要把你修理一頓,替姐姐出氣!」   「沒有邏輯的小青,和你說話簡直就是自虐。」我哀嚎一聲,不過心情被這丫頭逗得開心不少。   「記著,有空回家看看你姐姐,她一個人在家也寂寞。」   小青說道,「許先,你大男子主義!對,就是。我聽人說,女人結婚後失去了自我,才會和丈夫產生矛盾,然後就是吵架、家庭暴力,最後離婚。你不讓姐姐有自己的思想,不讓她有自己的社交圈子,還要她事事服從你,她根本不會快樂!」   我震驚地看著小青,喃喃品味她的話,雖然不知道是誰告訴她的,以她的大腦是不可能說出這麼深刻的話來,但是這幾句話說得太對了,我的心裡掀起一陣波瀾。娘子的決定,就是她的個性,我怎麼能無視和抹殺呢?我的後背出了一片冷汗,在古代生活了一年,我無形中沾染了古人的男尊女卑、夫為妻綱的思想和做派,竟然毫無自覺。此時想來,我確實對娘子太苛刻了。   「謝謝你,小青!」我抓住小青的肩膀,激動笑道,「姐夫再給你買一輛新車,多少錢都沒有問題!」   我第一時間衝回杭州,心裡想著,一定要和娘子徹底說清楚,表達我的尊重和歉意!可是,就在我回到家的時候,娘子已經和一個陌生男人在喝茶聊天。娘子看見我,眼神中顯出喜色,我衝過去握著娘子的手,大聲說道,「老婆,都是我不好,對不起。你千萬別生我的氣,我想明白了!」   娘子的眼中爆出了亮光,轉而羞澀抽出手,對我說道,「你這人真是不知道輕重,有客人在,還這麼孩子氣。」   我對面前的陌生中年人點頭笑道,「您好?不知道如何稱呼,來找我們夫妻有何貴幹?」   那中年人點頭微笑,「許院長是麼?在下司馬南——」 第22章、天道有無憑之第一話   第一話、司馬南的秘密   司馬南,鼎鼎大名的特異功能打假大師,竟然找上我家裡來。我想著報紙上登的消息,不僅失笑,沖司馬南說道,「久聞大師的大名,如雷貫耳。司馬南大師來找我,是不是也要來打假一番啊?我給病人治病,用得可都是真材實料,恐怕大師打假不成,要失望了。」拒絕了司馬南的握手,我心裡微微得意,最近總是不順心,司馬南的到來,正好給我來一劑提神醒腦的強力沖劑,讓保民的名聲更振!   司馬南淡淡一笑,對於我的無力並沒有生氣,緩緩收回手,笑道,「假做真時真亦假,真做假時假亦真。許先生,您太認真了,這種性格做科學研究很適合,做人卻有些莽撞。您說是不是呢?」   我有個錯覺,不知道是我在打假,還是司馬南在騙人,怎麼好像我們的絕色互換了一般,在為著與自己完全不同的理念爭辯?起碼表面上看,確實如此。司馬南忽然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是個天鵝絨的紫色盒子,小巧玲瓏,手掌中正好托住。   我接過司馬南的禮物,笑道,「大師這麼客氣?還有東西送我?」   「是替盟的朋友轉交的,董步亭這個人,許先生不會陌生吧?」司馬南笑得愜意,而我卻不由得一愣。董步亭?那個在澳門賭場裡偶遇的超能力者,他送給我的禮物?不對,超能力者怎麼會和司馬南這個專門反特異功能的傢伙是朋友呢?   我半信半疑打開盒子,裡面放著一枚水晶胸針,散發出淡淡的靈氣。胸針下,是一張卡片,表明了我的身份,更寫著基督福音會會員的字樣!我忽然明白了,上次董步亭慇勤介紹我加入超能力者聯盟,如今看來是聯盟批准,我已經是個會員了。   看著司馬南,我不知道如何開口問,轉而又想起他剛才說的話,「替盟裡的朋友轉交」?難道他也是超能力聯盟中人?   我投過去詢問的眼神,表示我的不解,司馬南笑著解釋道,「我是超能力聯盟亞洲中國分部的總負責人,之所以在全國範圍內對超能力和特異功能者進行挑戰和打假,目的不外乎有二:一是發現真正的超能力者,請他們加入聯盟,互幫互助;二是揭穿騙子,維護超能力者的榮譽。」   我點頭不已,原來如此,我淡淡笑道,「看來長久以來,司馬南大師您一直沒有找到真正的超能力者,否則報紙上怎麼都是您挑戰勝利,打假成功的報道,從來沒有一次報道您失敗了。」   司馬南搖頭,「不,許院長,您猜錯了。我一直都很幸運,遇到了許多特異功能者,他們都加入了聯盟,而我則是他們的介紹人。同時,他們也同意向外界承認,他們沒有特異功能。這樣,他們更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不是麼?」   司馬南看著我,微笑不已,我聽了他的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對於他上門來找我的用意,似乎也猜到一二。司馬南,一個整天打假的特異功能反對者,原來是一個維護超能者權益和秘密的真正超能力者,我看著司馬南,也不由得微笑起來,想知道他擁有什麼能力?   「司馬南大師,如果我沒有猜錯,您來寒舍的目的,應該是讓我也承認醫治三大頑疾不過是個騙局、謊言,然後靜靜退出這場遊戲,做一個安分守己的普通人,對不對?」我冷笑問道。不需要司馬南拐彎抹角,我直接替他說出來,而我的心裡也定下決斷,不會向司馬南妥協,也不會向超能力聯盟妥協!   娘子看我和司馬南之間的火藥味漸漸濃烈,連忙拉住我的手,溫柔一笑,說道,「別冒犯我們的客人,老公,我去倒新茶來,你好好招待司馬南先生!」娘子站起來,去廚房取茶壺。司馬南看著娘子,眼中閃過欣賞的神色。   「許先生,如今因為您利用自己的能力,做出根治三大頑疾的承諾,在全國、全世界已經引起極大的動盪。固然治療三大頑疾,對於人類是福音,可是這種壟斷在您手裡,無法普及的福音,最終必然導致災難。許先生,您有沒有想過,如果您消失了、去世了,那時世界沒有人能根治三大頑疾,而人們卻有習慣了無視疾病的生活,世界將會怎樣?」   司馬南的追問,讓我心一動,轉而我冷笑道,「司馬南大師,您危言聳聽的技術果然厲害,是個很好的說客。不過,我相信以人類的智慧,研究出根治三大頑疾的醫療技術,並不遙遠。而我只是先一步將它應用於民,有何不可?至於說動盪和災難,超能力聯盟如果真的本著善良的用心,完全可以利用盟裡的人力、物力協助我解決困難。你們放心,我可以付給你們報酬,多少錢都可以。」   「我們並不缺錢,只是維護一種平衡。自然界有它運行的規律,我們是上天的寵兒,具有了某些人類不具有的能力,但是我們並不能用特殊性來改變普遍性,這是一個冒險的錯誤!聽董步亭說,您是後天修煉從而具有超能力的,那麼對於修煉者而言,天道無常,更難以把握,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是一個修行者的本份。」司馬南的語氣也重了起來,拿出天道來壓人,我心裡不屑,可是卻也無法反駁他。天道,嘿嘿,好大一頂帽子!   「司馬南大師,董步亭當初承諾過,盟裡並不強行干預會員的生活,我可以選擇我的生活,而且我不違法、不害人,更對天下無數病患有天大的幫助,你們為了一個未知的危險,來阻止我行醫,是不是太過霸道?」我冷冷一哼,司馬南臉色立時變了。   「許院長,聯盟並不會對您進行強行干預,不過,我們也有我們的辦法。」司馬南露出一個陰險的微笑,也許那是智慧,但是在我看來,十分厭惡。他緩緩說道,「謊言重複一百次就是真理,真相無人提及,就會淹沒在歷史之中。您的能力固然強大,可是聯盟擁有數以萬計的超能力者,我們的財力和人脈勝過您百倍。操縱媒體,設置一些病例,對於我們來說易如反掌。到時您被迫承認無法醫治三大頑疾,對於保民醫院的聲譽影響更大,倒不如現在及早聲明臨床特例出現,無法根治三大頑疾,還可以挽留最後一絲顏面,不是更好?」司馬南勝券在握,看著我露出勝利的微笑。   我將手按在茶几上,靈氣灌入,茶几上紋的一條龍形頓時活了過來,飛出茶几纏繞在司馬南身上,他的臉色鐵青,使勁掙脫,可是銀白色的玻璃龍將他死死纏住,將他體內的靈氣鎖死,讓他動彈不得。   娘子倒茶回來,看我和司馬南反目,連忙阻止我,急道,「老公,不要幹傻事啊。對不起,司馬先生,我丈夫他有些激動,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您別往心裡去。」娘子歉意一笑,伸手在白龍身上一點,龍形化作點點銀光消散,重新回到茶几上。司馬南冷汗直流,對我憑添七分懼意。不過,他一樣不鬆口,還是堅決說道,「許院長,我尊敬您強大的力量。可是,相信您不會對一個毫無惡意的人下毒手,是不是?聯盟的決定,都是為了世界的和平與安定,難道您為了個人的慾望,就要犧牲全世界的未來嗎?您已經有金錢和地位,虛名對於您來說,可以用任何方式取得,不需要用人類的健康去賭。請您還人類一個自然的生存之道,宣佈根治三大頑疾是個存在錯誤的消息。」司馬南的口氣婉轉,但是依然堅決。我幾乎想把他轟成一撮粉塵,狂暴的意念在我的大腦裡竄動,娘子手心貼在我的命門上,輸入靈氣,我的心田一暖,大驚失色,剛才那一刻,我幾乎動了殺心,走火入魔!   我神色陰沉,看著司馬南這個衰星,無力說道,「你走吧,我要考慮一周。這一周保民不會再治療三大頑疾,你也不再來煩我,否則別怪我翻臉。」   手掌一揮,司馬南被我扇出別墅大門,一陣狂風將他的西服撕成碎片,我誠心要給他一個難堪。哪知道他在門外爬起來,哈哈大笑,搖身一晃,消失在空氣裡不見。我恨恨罵道,「瞬移,原來是控制空間的能力!好個司馬南——」   「老公,既然有人反對我們治病,我們就收回廣告,暗自偷偷治病,不就行了?何必得罪人呢?」娘子摟著我的脖子,柔聲說道,「我們一家安安樂樂在一起,沒有這些煩心事,該多好?」   我拍拍娘子的手背,說道,「是啊,老婆,因為醫院開張,我都沒有時間陪你和孩子了。起初我是想給你和小青好的生活,才會去努力工作,反而倒迷失在工作之中,是我的不對。我已經都想明白了,我要多抽出時間陪你,更要讓你有你自己的事業和想法,以前是我太大男子主義,娘子我錯了,你要原諒我才行。」我抱著娘子的腰,將頭貼在娘子胸口,也撒嬌起來。   娘子大笑,說道,「大男子主義?嗯,是有那麼一點,不過,我喜歡——」娘子摟著我的脖子,讓我覺得這一刻幸福之極,說明白和娘子的隔閡,我們又是一對貼心的夫妻了。   「老婆,雖然我想通了一切,可是那個司馬南太可氣,我偏偏不服氣要聽他的安排!憑什麼他讓我做什麼,我就要聽什麼,難道他讓我離開你,我也聽不成?簡直一個現代版的法海,蠻不講理!」   娘子笑起來,對於我對司馬南的評價,娘子拍手叫絕。不過,娘子還是性格溫柔善良,總是勸我放寬心,不要和自己鬥氣,就給司馬南一個面子。忽然,娘子說道,「老公,你的性格和小海簡直一模一樣,有其父必有其子,說得果然不錯。」   我心裡一歎,淡淡說道,「是麼?老婆你真的覺得我和他很像?」   「嗯,不止性格像,樣貌都像。不過,——」   「不過什麼?」   娘子狡猾笑道,「小海比你要帥很多,個子也高很多,你是不是嫉妒自己的兒子了?」   我滿臉通紅,不能說是,又不想說否。攔腰抱起娘子,吼道,「臭老婆,整天在我面前說別人帥,看我怎麼懲罰你!」我和娘子一起大笑著,衝上了二樓的臥室。   卡門這些日子忙得很,從世界各地的賞金獵人發來的資料裡,選出最有價值的信息,總結出全世界範圍內摩呵迦葉所要的特殊生日出生的孩子。一共是九萬九千名孩子,另外有四萬五千名成年人。孩子都是2004年12月24日出生的,而成年人都是1944年12月5日出生的。一歲和六十歲,卡門看著這麼多統計數字,心裡總有些怪異。   忽然,卡門豐富的聯想力一動,想起小說中經常寫用特定生年的孩子煉製一些恐怖的法器,萬魂幡一類的東西,難道摩呵迦葉是要這些人的魂魄來煉製什麼法器?   「不會吧?畢竟摩呵迦葉可是佛門大聖者,不應該幹那麼沒有人性的事情。」卡門想道,「不過,神會有人性麼?」神當然不會有人性,卡門心頭沒來由一寒。看著手裡厚厚的資料,不知道要不要交給摩呵迦葉。   「算了,每年車禍死的人數都比這些數字為多,為了長生不老,賭一次吧,但願摩呵迦葉不是要殺這些老人和孩子。」卡門打定主意,帶著資料飛向內蒙赤峰。流光異彩閃過天空,卡門飛行的速度超過了風,掠過大地,向白雪皚皚的大草原飛去。   摩呵迦葉此刻還在杭州,隱身在某個大賓館的房間裡,望著南屏山上的雷峰塔動工,微笑不已。卡門飛往內蒙赤峰,急速摧動體內的佛力,摩呵迦葉已經有了感應,淡淡笑道,「有消息了麼?這個凡人女子辦事的效率還蠻快的嘛。」對著鏡子,摩呵迦葉扭動著美妙的身材,手裡拈著潔白的曇花,嫵媚掃過鬢角,指尖曇花淡淡變出紫紅色,顯出詭異的氣機。   摩呵迦葉緩緩閉上雙眼,喃喃對空氣說道,「法海,將那個叫卡門的人類女子送來的資料收下,然後讓她長——生——不——老!哈哈哈哈——」   遠在蒙古大草原,白雪之下,一堆石塚前,一尊人像霍然睜開雙眼,說道,「弟子法海遵旨!」 第23章、天道有無憑之第二話 第二話、無奈的騙局   司馬南離開許先的別墅,逕直前往杭州市中心,另一個神秘人早已經在等候他。司馬南微笑說道,「一切都辦妥了,相信許先迫於壓力,會宣佈保民醫院根治三大頑疾是一個大話,戳穿這個大話的,自然是我。」   「哦,許先真的那麼好說話?以他的實力,如果不買你的帳,你敢對他怎麼樣?又能對他怎麼樣?別忘了,他可是有地仙實力的可怕傢伙。」和司馬南見面的神秘人,戴著寬大的墨鏡和帽子,看不清頭臉,只是冷冷問道。   「放心,如果他不肯妥協,我自然有辦法讓他的名譽掃地,所有人不再相信他。到時候,只要我們在暗處使一把力,治病我們不在行,難道讓病人加重病症還沒有辦法嗎?」司馬南頗有深意地一笑,神秘人附和而笑,鼓掌道,「不愧是聯盟中的智囊,司馬先生的智慧一直是我欽佩的。先生放心,如果你讓許先名譽掃地,我絕對會兌現我的承諾,傳授你長生仙術,助你飛昇仙界!」   「多謝海公子!」司馬南欣喜若狂,作揖答謝。此時,他對面的神秘人摘下墨鏡,不是海孤泉更是何人?他淡淡笑道,「記住,讓許先名譽掃地,更要讓他的妻子白素貞名譽也受到攻擊,這樣她才會感到壓力,嘿嘿,我就有機會接近她,安慰她。」海孤泉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司馬南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海公子真是性情中人,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下如此的功夫。」司馬南恭維道。海孤泉忽然冷笑,對司馬南說道,「記住,不要把事情辦砸。否則,聯盟不介意亞洲區換一個新委員!」   司馬南越發恭謹,低頭道,「是,請副主席放心,司馬南定不辱命。」   海孤泉負手離開,他竟然是超能力者聯盟的副主席,這個情報實在令人吃驚,而一場陰謀也針對保民、針對許先、針對白素貞,靜悄悄展開了。   一周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是我和娘子靜靜相處一周,已經是近月來最奢侈的享受。我和娘子一起看電視,打電話進行電視購物,結果買回家的東西都是又貴又不使用的西貝貨,我和娘子相視大笑。   「老婆,我們看報紙、電視,都選了三天,你到底喜歡做什麼工作啊?」我問娘子說道。   娘子手托腮幫,兩眼望著天花板,嘟著嘴搖頭,又低頭抱起小福寶,皺眉問道,「寶寶,你說媽媽做什麼工作好呢?」   我悄聲道,「乾脆當專職家庭主婦兼臥室美婦,嘿嘿——」   娘子捶了我一記,笑罵道,「想得美,我要當獨立女性,自己支配自己的收入!對,我還要去參加社區義工,去當希望小學的老師,還要自費旅遊,寫自傳blog!」娘子倒趕時髦,凡是城市裡女人流行的活動,她都想插上一腳。可是,這些是娛樂,一個人的事業和娛樂畢竟不同。娘子的事業是什麼呢?從前她的事業是成仙飛昇,並且一直在努力。可是如今她不想成仙了,似乎人生突然失去了目標。   娘子似乎也明白了這一點,有些悶悶不樂,隨即卻笑起來,對我說道,「我真傻,現在我的事業就是你和孩子,我怎麼沒有發覺呢?不過,除了第一位事業之外,我要再找一份第二事業。就像小青當職業賽車手一樣,我也要出去工作。我要當都市白領,好不好?明天我去找一個公司去面試!」   我有些擔心,酸酸說道,「老婆,你這麼漂亮,要是有老闆對你心懷不軌,可該怎麼辦啊?再說,當都市白領,都是大學畢業的女大學生,你在香港大學還沒有畢業呢。」   娘子點點頭,笑道,「那好吧,先不當白領,等我拿了畢業證再說。要不,我還是當醫生吧。在保民醫院裡當醫生,不用執照和文憑。」娘子看著我,我只能表示熱烈歡迎,苦笑道,「老婆,你的醫術是高明,但是在醫院裡當醫生,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董事長夫人,恐怕工作起來也不是那麼舒服自然。」   娘子將報紙撒滿地上,抱著小福寶大叫,「好煩啊,找工作好煩,老公你養我,我不想工作了!我要當一個幸福的太太,每天照顧小福寶和你,然後——」   「然後什麼?」我笑著看著娘子,等待她的下文。可是娘子的眼神一黯,淡淡說道,「然後只能在家裡想你,更是無聊和煩惱。老公,當一個凡人真的好累,一顆心永遠不能休息,總是在患得患失。凡人性命短暫,是不是因為他們想得太多?我如果按照凡人的生活方式去生活,會不會也有了生老病死,不能青春永駐了?」說著,娘子擔憂地摸了臉一下,似乎怕臉上已經生出了皺紋。   我摟著娘子笑道,「人生的快樂,正是因為這麼多煩惱相比較,才顯得更值得珍惜。神仙長生不老,過一千年都不如我們一年來得豐富多彩,你說是不是?」   「嗯,我在山中修煉的時候,過上一百年都沒有什麼覺察,只是每天吸取日月精華,悠然而過。可是,心中有了牽掛,就不一樣了。當初為了報恩,我的心裡總是隱隱有件未了之事;可是自從和相公你在一起,我的心裡再沒有一點修煉成仙的心思,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就這麼廝磨相守,永不分離。」娘子摟著我的脖子,小福寶淘氣地趴在我的大腿上,一雙小手緊緊扯著我的前胸衣服。我此刻滿足地摟著小福寶和娘子,悠然道,「老婆,放心吧,我們一家人會永遠在一起的!」   門鈴響起,我心神透出大門去看,大喜之極。門外一道神識和我相交,一道激動而喜悅的聲音傳入我的腦海,「大哥,小弟趙汲來看你了。」門外來的,竟然是世子趙汲!千年闊別,當初他留在泉先國渤海郡療傷,不想那次一別就是千年之隔,此時他見到我,這份感情是何等的久遠。   「世子,賢弟,真沒有想到,竟然是你。一千年不見,你還是當年英氣逼人的樣子,功力越發深厚,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劍仙!」我激動回應道。我和娘子開門迎進世子,他孑然一身,吳鉤劍已經不帶在身邊。我興奮問道,「賢弟,你已經不用吳鉤劍了麼?當年你的劍靈還未與吳鉤劍融合,如今難道已經捨棄寶劍,專修劍心了?」   世子笑道,「大哥,我將吳鉤劍煉化為丸,就在我的手心裡。你看!」世子掌心攤開,右掌中心一點綠光,如同游龍晃動,吳鉤劍在掌心內如龍隱大海,充滿了靈性。我佩服不已,拍著世子肩膀說道,「好個劍仙賢弟,你教得好徒弟,幾乎將我刺個透明窟窿。嘿,我可是親身領教了你的劍術喲。」我說完大笑,世子一愣,轉而反應過來,看看娘子,有些尷尬。   我笑道,「賢弟放心,你嫂子比我和海孤泉還熟絡,那臭小子對我恨之入骨,我也討厭他的偏激個性。倒是你嫂子,總是勸我包容他。唉,希望你這個做師傅的,有機會能幫我勸勸海孤泉,別讓他再想著和我搗亂。」   世子笑道,「大哥,如今全世界十億美金懸賞活捉海孤泉的任務,就是你發佈的吧?我看小海這孩子,是別你嚇怕了,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他。十億美金,就是他最心腹的手下,恐怕也會動了出賣他的念頭,他真是被你害慘了。」   「哈哈,他勢力大,我明裡鬥不過他,暗裡想想辦法還不行?呵呵。」我得意一笑,引著世子進入客廳。世子落座,打聽起小青,我和娘子對視一眼,都含笑告訴她小青的近況。   「我聽林和靖先生說起了小青的近況,為了來看小青姑娘,我特意辭去了所有俗務,以後可以專心留在上海、杭州,陪伴大哥、大嫂和小青姑娘。」   我暗笑道,為了追小青,家都搬來了,有志氣!   世子無意中掃視茶几,看見司馬南帶給我的超能力者聯盟的會員胸針和卡片,他臉色顯出奇異神色,問道,「大哥你說和小海有矛盾?可是,你卻加入了超能力者聯盟,真是奇怪。」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也是被人硬拉進去,一個叫董步亭的人介紹我入會的。海孤泉和超能力者聯盟有什麼關係?」   世子吃驚道,「大哥你不知道麼?小海是超能力者聯盟的副主席,他們聯盟的主席你也不陌生,還記得當年宋徽宗封大宋國師,上台獻藝的伊斯蘭教大阿訇嗎?就是他!」   「阿爾法特?他是超能力聯盟的主席我並不奇怪,可是如果海孤泉是超能力聯盟的副主席,問題就有些蹊蹺了。難道他不知道我加入了聯盟麼?」我思考世子的話,輕輕拈起那枚象徵聯盟會員身份的胸針,將靈氣透入,感受著其中的靈氣,露出一絲冷笑。果然,這靈氣是海孤泉的獨特靈氣,雖然加以掩飾,但是其中半妖的氣息還是可以捕捉。   陰謀?我敏銳嗅到了陰謀的味道。電話響起,我的心咯登一響,該來的還是來了。司馬南沒有守信用,一周剛過了一天,可是報紙上已經登出保民醫院治好的一位癌症患者復發病症的消息。這是一顆小石子,在水面上擊出層層漣漪。全國各地的報紙和電視台接連爆出新聞,被保民治好的病患紛紛復發病症,更有幾個死亡的例子。植物人出現了七八例,還有各種併發症,幾乎不言自明,保民的治療措施,有巨大的隱患!   更可怕的事情出現,一個老中醫站出來指責我,說我用激發人體潛能的針灸療法,暫時壓制了病人的病兆,其實根本沒有治好他們的病,而是以生命為代價摧發他們迴光返照而已。娘子看到報紙上老中醫的胡說八道,氣得幾乎罵人,可是沒有辦法,我們總不能飛去殺了他,讓他閉嘴吧?   鍾滿找到我,保民醫院裡來了各方人士,社會調查、消費者協會、醫學會、公安局、衛生局,當然少不了焦頭爛額的曹華副省長。他獨自到我家,焦急問道,「許院長,這是怎麼回事兒?病人為什麼紛紛復發了病症。難道報紙上說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假的,已經不重要了。報紙、電視上這一陣狂風暴雨,加上那些活生生的復發病例,保民已經徹底垮了。司馬南,夠狠夠絕!」我冷冷說道。   曹華副省長額頭青筋冒出,恨恨捶在大腿上,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我淡淡說道,「曹副省長,你下令查禁保民,調查之後,將所有的責任推在我的頭上,這樣我辭職,保民還可以繼續維持。我會再打入十億美金進入保民,有鍾滿當院長,保民將來的前景還是光明的。」   「可是,這樣對許先生你太不公平了。」曹華說道。   「丟車保帥,很平常。曹副省長都已經改口叫我許先生,看來已經認同了我的作法,不是麼?」我譏誚一笑,轉頭上別墅二樓,說道,「不送了,曹副省長。我想靜一靜。」   週六的時候,我家的別墅周圍已經出現請願遊行的憤怒「群眾」,打著標語,說我「喪盡天良」!我無情一笑,海孤泉,你的手段果然高明。可是你認為這種手段,就能逼得我走投無路?   我用飛塵咒聯繫小青,壓著怒氣,說道,「青兒,幫姐夫做件事情。」   「哇,你氣呼呼的,什麼事情啊?是不是電視上有人罵你,你要報復他們啊?帶上我,我最愛打架了!」   「不用你打架,去把司馬南給我抓來,不用客氣,教訓他一頓。讓他明白,什麼叫做力量。」我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這是我最大限度不用粗口,怕教壞小青。不過,小青應該明白我所說的不用客氣是什麼意思,嘿嘿。   我針對司馬南,寫了一篇文章,讓那些復發的病患儘管來保民,我們免費幫他們複查、治療。至於那些因病而死的病人,我們查實真實情況,可以賠償。但是,請拿出真實的證據!我這篇文章發在南方週末的頭版,可惜登的是司馬南的照片。   曹華丟車保帥,已經下令徹查此事,治療所用的藥品和醫療儀器都被送交專門的醫院做毒理分析,我並不擔心,他們除非弄鬼,否則分析不出什麼東西。為了監視他們,鍾滿跟著去做分析,防止有人動手腳。這一切已經是小事,全國來保民治病的熱潮消退,全世界都在震驚中國醫學界這個最大的騙局。也許,有人會猜到內幕真相一二,但是我相信,我人能猜到全部。   娘子神色有些異樣,我覺察之後連忙詢問。娘子澀聲道,「老公,今天我到菜場買菜,結果很多人圍著我罵。要不是我施展法術,恐怕都無法脫身。」   我雙眼一紅,憤怒道,「無知的愚民,我許先為了救他們不惜得罪那些超能力聯盟的人,更不惜自己背黑鍋,可是他們卻聽信謠言,還對老婆你圍攻謾罵。簡直不知好歹!」我握著拳頭,恨聲道,「老婆,我們離開杭州,去美國!中國容不下我,難道我不能出國麼?」   娘子安慰我,柔聲道,「老公,別說氣話。我們都是中國人,為什麼要出國?百姓不理解我們,那是因為他們受騙了。當他們知道了真相的時候,我相信他們會認錯的。杭州是我們的故鄉,我對這裡很有感情,我們不要離開,好不好?」   看著娘子如水的雙眸,我心裡舒服一些,歎氣道,「算了,我們乾脆隱居不見那些討厭的人算了,變化身形,換個住址。」   「可是,難道我們要放棄我們辛辛苦苦得來的身份麼?」娘子有些不甘,猶豫說道。   「也許,我們可以求林和靖先生和世子幫忙,再弄一個新的身份。」   「大哥」,世子從門口進來,笑道,「輕易放棄,可不是你的行事風格。當年笑傲北番的神醫忠勇國公,怎麼今天說出放棄的話來?」   我苦笑道,「還不是你的好徒弟海孤泉有本事,將我逼得只有隱居一條路走。」   小青的聲音傳入別墅,驚喜道,「世子徒弟!你在這裡啊,看我捉了誰來?」   小青風風火火飛入屋子裡,將一個粽子一樣捆綁起來的人丟在地上,笑道,「這個傢伙會瞬間移動,我捉了他三次才成功。呵呵,我鎖住了他的全身筋脈,看他還怎麼瞬移?」   司馬南一臉憔悴,身子哆嗦不已,看著我求饒道,「許大仙饒命,是海公子命我對付你,我不敢不從啊——」   世子臉顯詫異之色,久久不能散去,他對司馬南喝問道,「小海在哪裡?」   司馬南看了世子一眼,神色慌張,似乎認出了世子的身份,顫聲道,「劍神前輩?我實在不知道,海公子行蹤飄忽不定,說不定已經不在中國了。」   我看著可惡的司馬南,冷冷說道,「沒有他的下落,你也沒有價值了。小青,殺了他——」 第24章、天道有無憑之第三話   第三話、公主母愛生   司馬南沒有死,在他嚇暈倒之後,我封住了他的異能,從今往後他只能當一個打假大師,不能在施展任何特異功能。至於超能力聯盟還會不會允許他繼續擔任亞洲區負責人,我就懶得管了。   「姐夫,為什麼要放他走?那個司馬南是海孤泉的幫兇,坑害我們一家。保民醫院現在陷入絕境,都是他一手策劃的。不殺了,我真不解恨!」小青衝我嚷嚷道。   「殺了他,海孤泉才真是奸計得逞了。司馬南不過是海孤泉手下一隻小卒,但是他的身份不同,有很大的社會影響力。海孤泉就是要逼得我們無處容身,如果殺了司馬南,全世界的超能力者都會找咱們的麻煩。你說到時你開賽車的時候突然被從天而降的火球、閃電襲擊,是不是很麻煩?」   小青不說話了,只是一個勁生悶氣。娘子抱著小福寶,憂愁的神色漸濃,堅決道,「不行,我要找小海問清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不能因為我們家裡人的誤會,牽扯到千千萬萬的病人,保民醫院垮了,是國家和社會的損失。小海也是中國人,他難道不想中國的醫術可以領先世界麼?」娘子要給海孤泉打電話,我也不阻攔。娘子有她的想法,我不會干預,但是我要時刻小心,避免她上當受騙才是。   海孤泉不接電話,娘子氣苦無奈,也悶悶不樂起來。我看著娘子和小青,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對兒怒美人,想把我們男人迷死不成?」說著,我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世子,他臉色一紅,低下頭去。   「小青,別生氣了。下次一定讓你好好過癮!其實殺像司馬南這種凡人,一點技術性難度都沒有,又哪裡會有成就感呢?要殺就殺摩呵迦葉、觀音那種級別的大boss才爽,是不是?」小青被我撲哧逗樂,點頭道,「是啊,不過我可殺不過他們,還是去開車贏獎金實在些。姐夫,我走了,下次打人記得招呼我。」   世子急忙也告辭,跟著小青一起消失。我對娘子笑道,「世子、林先生、刀疤,三個男人都很優秀,都是女人著迷的類型。世子氣質高貴、氣宇不凡,林先生飽學詩書、溫文儒雅,刀疤狂野霸道、情烈如火,不知道他們三個誰能獲得小青的芳心?」   娘子聽我提到小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緩緩搖頭道,「小青這丫頭,性子剛強卻又像孩子一樣任性,手段有時太過激烈卻又不失赤子之心,唉,能降服她的男人,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忽然,娘子頗有深意說了句,「聽說小姨子找男人,都是照著姐夫的樣子在挑選,老公你有沒有認識和你像的男人,介紹給小青啊?」娘子似笑非笑看著我,我神色窘迫,捏住娘子的一對玉手,狠狠「咬」了她的臉蛋一口,笑罵道,「盡拿我窮開心,找打!小青最討厭的,恐怕就是我這個姐夫了吧?哈哈。不過要說和我像,難道讓她和海孤泉不成?」   我無心這一句,娘子卻又黯然起來,歎氣道,「小海是個可憐的孩子,他雖然總是針對我們,可是我卻恨不起來他。總是覺得,他做這一切,不過是要得到他本該得到的父愛罷了。老公,你說是不是?」   我心裡嗤道,「切,老婆你不恨他,那是自然。他又沒有針對你,而是針對我!」想著想著,我不覺也樂起來。海孤泉和我的性格倒真的有些像,像我當初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性子,可惜,我經歷了這麼多事,已經學會了收斂。但是海孤泉不同,他一帆風順,實力超人,千年未逢敵手。他自大張狂的性格,已經深入骨髓。   這樣的一個人,即使我有心和他緩和關係,他會同意麼?   「老公,我有辦法了!」娘子雙眼閃閃發光,深吸一口氣,說道,「去找鮫人公主焦仁賢。賢公主是小海的母親,她雖然因愛生恨對你有了芥蒂,但是她畢竟是小海的母親,我們動之以情,她會重新燃起對小海的母愛的。如果賢公主去勸說小海,我想小海會聽從她的話!」   我搖頭如同波浪鼓一樣,否決道,「不可能!焦仁賢恨不得殺了我喝血吃肉,她不會幫我們的。海孤泉就是身體裡流著一半焦仁賢瘋狂的血液,才會這麼不可救藥。算了,我們處理完保民的事情,就隱居消失,讓海孤泉找不到我們。不見面,任何矛盾都自然化解。」   「可是,老公你願意離開人間,隱跡到深山大澤中去,過那種清苦單調的生活麼?」娘子淡淡問道。   我一時啞口無言。是啊,我能忍受那種單調的生活麼?想起球賽、想起互聯網、想起滿街的美食,我實在放不下。回到大宋的一年裡,我幾乎已經無聊到死,如果隱居到深山,可是比大宋的生活更要單調百倍。此時,我不由得也開始猶豫——   第二天,我依然要面對來自全國各地的狂轟爛炸。司馬南推波助瀾之後,全國各地在保民治療過的病人都開始人心惶惶,更有組成訴訟團,狀告保民要求賠償的。對於這些忘恩負義的人,我報以冷笑,國人的道德,我心裡有數,本不強求他們為我作證,說公道話,可是如此來渾水摸魚再撈一筆的的作法,也讓我有些寒心。也許,離開保民真的是正確的選擇。治療了他們的身體,可是卻治療不好他們那顆早已經污染的心。   我召開了新聞發佈會,面對著全國、全世界幾百家報紙電視的記者,我淡淡笑著,發表我的最後聲明。   「保民的醫術從來沒有弄虛作假,承諾治療三大頑疾,我們實實在在做到了。十餘萬人痊癒,不過有百餘例復發,竟然引發滔天的大浪,這數百人的能量還真是不小。更讓我吃驚的是,百餘復發的病例,沒有一人來保民複診。死去的患者,我對他們表示哀悼;活著的患者,我對他們表示哀憐。」我說完這句話,臉上的表情卻是嘲弄,通過電視的轉播,我在向所有忘恩負義的病人挑戰!   「種種原因,保民將不會再繼續三大頑疾的特效治療,從今往後,請大家注意保健,如果未來的某個日子,有人想起保民醫院的特效治療,我不希望他是抱著後悔的心情在想,為什麼當初我沒有站出來,澄清事實。」我微笑迎接著記者的狂轟爛炸,他們有的鄙視、有的崇拜,各種表情直白地寫在臉上。可是,我已經無心再看這人間百態。我太累了,要回家休息。   「你就這麼放棄嗎?我以為你是一個永遠不會放棄的人。看來,我錯了——」一個美妙的聲音響起,似曾相識。我回頭看到身後的人,心裡頓時掀起一陣大潮,久久不能平息。我有些慌亂,說道,「你、、你來找我幹什麼?」下意識地,我退後了一步,對她有些恐懼。   「我想通了一些事情,所以來找你。我們雖然不投機,可是我們畢竟有同一個兒子,不是麼?」   一身華貴衣著的焦仁賢緩緩走到我身邊,她銀色的長髮盤在頭頂,說不出的妖艷華麗,她淡淡笑道,「陪我喝一杯咖啡,我有話和你說。」   我不能拒絕。上次她見我喊打喊殺,這次又說她想通了些東西。我心裡徹底亂了,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麼玄虛。雖然我的實力高過她,可是面對這個時而瘋狂時而冷靜的鮫人公主,我心底總是有種無力的感覺。   「你怕我?我能感覺得出來。」焦仁賢緩緩走著,突然說了一句。「是不是因為當年我強迫,所以給你留下了心理陰影?你可是個男人啊,不會這麼沒用,一怕就是一千年吧?」她笑起來,笑得很淺,很迷人。我心裡一驚,我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我連忙運轉靈氣,生怕中了她的攝魂迷心一類的法術。   「放心,我不會對你使用法術的。這次來找你,是為了小海。」焦仁賢的眼睛有些濕潤,澀聲說道,「你對不起我,而我卻對不起他。這些年來,我沒有當好一個母親,小海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也很心痛。」   我本來想反駁說我沒有對不起她,是她對不起我才對。可是她如此傷心追悔,我心裡一軟,也就沒有說出口。只是問道,「你既然覺得對不起他,又有什麼法子可以彌補麼?」   焦仁賢苦笑道,「是不是人老了,都會對兒女掛心起來,什麼情、愛都可以忘記了,但是這份血脈相連卻如何也不能放棄?我不知道如何彌補對小海的過錯,但是我願意盡我的能力去愛他,讓他明白,我不是一個狠心的母親。」說著,鮫人公主竟然哭泣起來,顆顆淚珠墜地碎成珍珠,看得我心裡暗暗吃驚。成年鮫人是不會哭泣的,除非有心中有大傷悲之情。本來對鮫人公主突然萌生的母愛,我還有一份深深的懷疑,可是此刻我也釋然了。看來,她是真的心中萌發對海孤泉的愧疚,才會如此傷心。   「賢公主,你不要哭了。你既然決定彌補對海孤泉的母愛,雖然遲了千年,但是總比沒有要好得多,不是麼?我也會幫你的,畢竟、畢竟他也是我的孩子。雖然,他不認我這個父親。」   我沖鮫人公主說完這番話,心裡也輕鬆不少。焦仁賢搖頭不已,抽泣道,「對不起,許先,一千年前,我就想求得你的原諒,但是,我做不到。以至於錯到今日,我們都受了懲罰。許先,對不起,對不起——」鮫人公主衝我哭訴,求得我的原諒。我又哪裡是鐵石心腸之人,看到她真心悔過,我也不是沒有過錯,當下我扶住她的胳膊,真誠說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隨風而去吧,我們做朋友,不是很好麼?我真心祝福你,希望你找到你的幸福!」   焦仁賢淒然一笑,竟然將頭靠在我的胳膊上,淡淡說道,「我只想讓兒子可以扭轉對我的惡感,好好和兒子隱居在海底,過幾天不用相思的日子。幸福,我想今生我是無緣享有了。」焦仁賢衝我淒然笑著,身子緩緩飛起,升上天空。一時間,我看著她淚眼閃爍微光,竟然有些不忍。她用了隱身術,四周的記者肉眼凡胎根本看不見她,可是我卻可以清晰看著她恢復真身,珍珠和絲綢包裹這個傷心的母親,消失在白雲之上。   焦仁賢,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雖然我不能給你。我默默想道。   回到家中,娘子做好豐盛的飯菜,露出神秘的笑容,笑道,「老公,猜猜看,今天誰來家裡吃飯?」   「哦,有客人啊?鍾滿?世子?林先生?」我連猜了幾個,娘子都搖頭,門鈴響起來,我去應門,倒要看看,是誰來作客,讓娘子這麼興奮。   打開門的瞬間,我的笑容僵硬在臉上,竟然是海孤泉!他看見,嘴角僵硬地動了動,艱難說道,「你、、怎麼也在?」   娘子在後面喊道,「老公,還不讓小海進來,你們爺倆有話進屋子說。」   爺倆?我皺眉盯著海孤泉,生怕他暴起傷人。海孤泉何嘗不是戒備看著我!突然,我從心底一笑,看著這個和我八成像的兒子,我有一絲滑稽的感覺。   「許先,今天是素兒邀請我來的,不要以為我是不請自來!」海孤泉突然大聲說道,似乎是說給娘子聽,又似乎是向我示威。   「小海,你和你父親之間的誤會太深,我不求你們可以一天化解。只要你們答應我,今天和和氣氣吃一餐飯,不許破壞氣氛,我就高興;否則,你們一個月內,誰也看不見我。」   「老婆,你瘋了!」我驚叫道,為了彌合我和海孤泉之間的矛盾,娘子怎麼拿這種事情來要挾?更可惡的是,還用不見海孤泉為要挾,分明就是表示可以經常和他見面的意思嘛!雖然是我的兒子,可是他和娘子見面,我心裡也是疙瘩不平,總覺得吃了虧。   海孤泉一愣,繼而點頭不已,衝我大笑。我鬱悶地盯著他,準備晚上和娘子算帳,不能當面讓海孤泉得了便宜,看我的笑話。   「來,入席了。你們爺倆喝什麼?」   「白酒!」異口同聲,我和海孤泉同時說道。小樣兒,非要給你點顏色看看!三人成品字形落座,我的胸口堵著大石頭,鬱悶之餘,大口喝酒,沖海孤泉惡狠狠笑道,「來,當爸爸的敬兒子一杯!」   海孤泉臉色立變,緩緩鬆開拳頭,冷冷說道,「好,就和你這老頭子喝個一醉方休!」海孤泉伸手一拂,桌上出現兩個綠色的小碗。娘子見多識廣,笑道,「好一對兒琉璃夜光盞!小海身邊的寶貝可真是不少。」   「哪裡,這些俗物和素兒你相比,不過是些蠢物。便是天下的夜光盞、夜明珠聚集在一起,也不及素兒你的萬分之一光彩。」   我接過海孤泉的話,笑著點頭道,「那是當然,兒啊,你白媽媽的的光彩可是天上地下,古今第一。有這麼一位媽媽,你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海孤泉大怒,我淡淡說道,「唉,好酒,如此好酒可不能生氣懷了酒性,否則娘子要怪罪了。罪過,罪過——」   我敬娘子一杯,海孤泉氣得七竅生煙,可是卻不敢如何。我想盡法子氣他,當著娘子的面,他不能如何;忽然,他眼珠一轉,也開始氣我。我們的一場飯桌暗戰打得激烈非常,娘子的初衷是讓我們和氣吃飯,加深瞭解,可是看來適得其反。   「對了,小海啊」,我哈哈一笑,說道,「說起來你這臭小子和我長得還真像,都說私生子最像老爸,果然不錯!」   海孤泉手裡的杯子啪一聲碎裂,娘子拉下臉來,對我怒斥道,「不要亂說話。小海,別聽他胡說,他心裡有氣,才會如此。你別往心裡去——」娘子安慰海孤泉,我冷哼一聲,淡淡說道,「私生子就是私生子,有什麼不敢承認的麼?」此時,我已經是在故意激怒海孤泉。不知道為什麼,我寧願娘子和我大吵一駕,大打出手,也不願意在繼續吃這餐怪異的親子飯。   海孤泉的眼淚忽然流下來,閃著銀光,落在飯桌的檯布上。我的心一抽,一陣不安,他畢竟是我的兒子,我怎麼會說那些混蛋話?可是,剛才那些話在我的腦子裡盤繞,竟然就脫口而出。此時我再後悔,已經來不及。娘子眼圈一紅,衝我黯然一眼,充滿了責怪。   海孤泉淡淡看著我,任憑眼眶中的淚水流下,冷冷笑道,「不錯,我是個私生子,一個連母親都不願承認我的低賤私生子。可是你呢?一個搞大別人肚子就跑掉,駕雲天上地下飛來飛去的花花公子?哈哈哈哈哈——」   「許先,當年是你對不起素兒在先,和我母親有了一夜情緣;後你又對不起我母親於後,拋棄了她。枉她為你流乾眼淚,可是你只是迷戀素兒,可曾為我母親想過些許?」   我狂怒吼道,「是焦仁賢勾引我,她受太上老君的逼迫,來偷我的金丹!我才是受害者!!」   海孤泉鄙夷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你不是男人,更不配當我的父親。」說罷,他沖娘子凝視瞬間,扭身就走。我彷彿全身的力氣被抽乾,頹然坐在椅子裡,不知道此刻該怎麼辦。娘子默默坐在一側,看著滿桌飯菜,露出艱難的一絲笑容。   「娘子,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原本是我心裡有氣,可是此刻,似乎我做錯了什麼事,也許,我真的做錯了一些事。   「老公,你太讓我失望了。不論你如何生我的氣,我都能理解。可是,你為什麼要說那些傷人的話?他是你的兒子啊——」   娘子緩緩起身,抱起遠處童車裡的小福寶,逕直上樓了。我腦子裡一團混亂,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第二天早上,就在我對著鏡子罵自己是豬的時候,一臉驚惶失措的焦仁賢撞門進來,哭喊道,「許先,快救救小海,他被摩呵迦葉抓走了!」   幾乎是同時,娘子閃身出來,看見焦仁賢,臉上露出一個善意的表情,繼而轉頭對我說道,「救人要緊!」那種語氣,不容置疑。   看著娘子、焦仁賢,我的心似乎更亂了。 第25章、天道有無憑之第四話 第四話、迦葉魂消波不平   摩呵迦葉有恃無恐,端坐在蓮台寶座之上,盯著我和娘子、焦仁賢公主一行人,冷笑不已。海孤泉被他壓在左掌下,嘴角流出金色的血液,汩汩不停,看得焦仁賢怒髮衝天,慘聲叫道,「摩呵迦葉,放了我兒海孤泉,否則東海水族不與你干休!」   「東海水族?」摩呵迦葉仰天一笑,鄙夷道,「長著鱗角的畜生,再多也嚇不倒本尊。焦仁賢,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從來都是用下半身解決問題,今天你請來許先,是不是又是用身子換來的?哈哈哈哈——」   「你——」焦仁賢目眥欲裂,卻無法出聲痛罵,看到摩呵迦葉掌下的海孤泉,她雙眼血淚打轉,生生忍了回去。   「摩呵迦葉,你到底怎樣才放了我兒?」   海孤泉聽到焦仁賢認了他這個兒子,一臉詫異,冰霜一般冷峻的臉上,閃過錯愕和震驚。   「母親?您承認我是你的兒子?」海孤泉下意識問道,剛一出口,神色猛然一變,剎口不言。可是,他看焦仁賢的目光裡,已經摻加了些許柔和。   娘子挽著我的手,在我的手心輕輕寫道:「出其不意,攻!」我心領神會,掌心靈氣轉動,口裡罵道,「摩呵迦葉,你主子如來都死了,你這條癩皮狗還敢在這裡狂吠?小心太上老君找你報仇!我勸你好好躲起來,夾著尾巴做人,找到一個新主子再來找我們的麻煩,否則我打斷你的腿,可沒有人替你接骨!」   摩呵迦葉面露猙獰,笑道,「許先,你和白素貞夥同太上三清殺死佛主如來,此仇不報,本尊絕不干休。你休要猖狂,玉帝老兒和太上老君三清天尊現在都自顧不暇,我不去找他們的晦氣就已經是客氣,他們哪裡敢來招惹我?你別做夢了,沒有人能夠救你和你的孽種!你們一家都下地獄去吧!!」   摩呵迦葉瘋狂放出法術,金光漫天,都被我一一化解。我冷笑一聲,譏笑道,「別忘了你是誰的手下敗將,摩呵迦葉,放了海孤泉,我可以饒你不死。」   「是麼?那我就放了他,哈哈,接著!」摩呵迦葉陰毒一笑,將海孤泉扔向我,焦仁賢搶先接住海孤泉,焦急問道,「兒啊,有沒有受傷?」   海孤泉哽咽難言,突然,焦仁賢變色,身子抖動,顫聲道,「有毒!」   「不錯,是靈毒。本來是給許先準備的,你非要搶著接海孤泉,算你倒霉吧。」摩呵迦葉陰冷地大笑,娘子清叱一聲,仗劍攻向摩呵迦葉,怒道,「留下解藥!」   我剛要出手,只見海孤泉和焦仁賢一齊掉落向地面,此處萬里高空,若是二人法力消失摔下去恐怕要粉身碎骨,我硬著頭皮飛身抓住兩人,駕指嘯雲帶著她們母子向地面飛去。可是突然一股奇異的涼氣流入身體,靈氣飛速排出體外,體內金丹靈氣流淌減慢,我大驚失色,腳下指嘯雲頓時有消散的徵兆。   焦仁賢摟著海孤泉,淒然笑道,「許大哥,靈毒沾體,一個時辰之內就是大羅金仙、西天佛祖也無法調動靈氣,我們母子連累了你,對不起。」焦仁賢突然將海孤泉推入我的懷裡,對他說道,「兒啊,娘一直對不起你,可是你要明白,當年是娘對不起你爹許先,你不該恨他。許大哥,照顧好咱們的孩子!」焦仁賢雙手在腕脈處一劃,金色的血液噴湧而出,那是被金丹靈氣改造過的鮫人之血,奇異無比。焦仁賢雖然無法動用靈氣,可是本身的精血卻可以調動,金色血液包裹著我和海孤泉落地,而她臉色越發蒼白,漸漸沒有了生機。   「哈哈哈哈,許先,今天就要你一家死在此地!」娘子從半空飛落,摩呵迦葉追在背後,娘子口中唸唸有詞,忽然天空烏雲會聚,大福兄弟五人現身,五鬼都是太乙鬼仙,此時合力發動五鬼御神之法,摩呵迦葉被定在空中無法動彈。   「化龍!」娘子清叱一聲,雄黃劍化白龍,當胸向摩呵迦葉撞去。摩呵迦葉鎮定之極,我覺出不妙,可是我的身子飛速下墜,已經無法提醒娘子。只見摩呵迦葉胸口五彩光芒閃過,一塊玉石漂浮在他胸前,娘子的雄黃劍被五彩光芒一照,化成劍形跌落塵埃。摩呵迦葉身形消失,五鬼大驚,他們已經無法鎖定摩呵迦葉。娘子身邊靈氣波動,她來不及躲閃,被摩呵迦葉一掌劈落。   五彩光芒從玉石中放射而出,五鬼艱難抵擋,而摩呵迦葉已經衝向地面,向我和娘子攻來。娘子飛臨我身邊,我大聲叫道,「娘子不要碰我,小心靈毒。」娘子作法招來旋風,托著我和焦仁賢、海孤泉母子落地,可是摩呵迦葉一掌如影隨形,天地似乎都被他壓縮在方寸之內,壓力驟然增加,我一口鮮血噴出,心中暗罵一聲,「大風大浪都經過,沒有想到我竟在栽在小小的靈毒之下!許先啊許先,你這個豬腦子的傢伙,連累的娘子,這可怎麼辦?」   娘子奮力擋住摩呵迦葉這一掌,可是四散的壓力已經讓我幾乎暈倒。我知道肉身損毀我也不會死,可是娘子就不同了,她如果肉身損毀,她又不像我有金魂,魂魄會被摩呵迦葉驅散,那就真的形神俱滅了。可恨我現在被靈毒染體,根本無法反抗,眼睜睜看著娘子漸漸不支。   我強行摧動體內的金魂出竅,要和摩呵迦葉同歸於盡,可是偏偏金魂遊蕩不出,似乎被靈毒感染的身體,已經成了一道枷鎖,肉身不毀,金魂不出。可是我法力盡失,要毀肉身談何容易?   「著——」一聲驚天的霹靂喊聲,將我震得脊背一寒,生怕娘子有失。定睛仔細觀看,形式竟然扭轉了一百八十度,摩呵迦葉胸口一劍穿過,海孤泉面對摩呵迦葉,右手持劍將他穿了個透心涼!摩呵迦葉臉上的表情怪異絕倫,包涵了太多吃驚和恐懼,嘶聲道,「怎麼會這樣?你不是已經中了靈毒!」   海孤泉貼著摩呵迦葉的耳邊冷笑道,「靈毒?你忘了靈毒是東海之寶,我鮫人一族怎麼會沒有破解之法。」   摩呵迦葉一把抓住海孤泉的手腕,雙眼圓睜,剛要罵什麼,海孤泉寶劍攪動,摩呵迦葉的肉身已經化成飛灰,消散不見。一道金光飛走,附在放射五彩光芒的玉石上,那是摩呵迦葉的元神飛遁而去。   海孤泉轉身對我說道,「摩呵迦葉肉身已經被我毀了,就放他一條生路吧。多造殺孽無益。還請你救救母親,我、、求你了!」海孤泉向我單膝下跪,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淡淡點頭道,「你起來,我一定救活焦仁賢。」   焦仁賢只是失血過多,娘子用法術將她的筋脈封閉,渡入靈氣,因為靈毒的原因,她的身子還不能接受靈氣,恢復比較慢。不過已經沒有危險。我好奇問海孤泉說道,「你怎麼可以對抗靈毒?難道有解藥不成?」   「沒有解藥,否則我怎麼會不給母親和你解毒。靈毒無解藥可救,卻有破解之法。只要讓毒不沾體就可以了。」說著,海孤泉將身子一抖,一層透明的鱗甲從他身上掉落,我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在皮膚上覆蓋了一層鱗,難怪靈毒無效。   我心中有疑,問道,「難道摩呵迦葉不知道你身上覆蓋了鱗片?他怎麼還會放心用靈毒?」   海孤泉淡淡說道,「摩呵迦葉當然不知道,這層無形鱗甲是我早年得到的一件防身寶貝,連我母親都不知道。摩呵迦葉將靈毒施放在我身上,我已經明白他的意圖,將計就計反算他一盤而已。只是沒有想到,母親竟然犧牲自己來救我們,我真是沒有想到,對不起。」海孤泉眼淚已經流出,我心中一歎,拍著他的肩膀說道,「算了,你母親沒事兒,以後你對她孝順,一切從新開始就好。」   海孤泉臉色突變,尷尬道,「你、、身上還有靈毒!」   娘子和我愕然對視,再看海孤泉,他已經靈氣渙散,哭笑不得。我們一齊大笑,海孤泉更是笑得彎腰,罵道,「早知道就不脫無形甲,真是失算啊失算!」   這下一家人無法飛行,只好坐車回家。我們這一戰,已經在千里之外,要回杭州還真是麻煩呢。不過,眾人心裡都高興得很,似乎長久以來梗在眾人之間的無形之刺消失了。我看著海孤泉,他似乎也不再那麼討厭。   海孤泉看著娘子,艱難叫道,「白、、夫人,從前是我不懂事,請你不要怪罪。我們以後可以做朋友麼?」   娘子一愣,海孤泉從輩分上說是她的兒子才對,雖然不是親生,也是他的阿姨。可是海孤泉提出做朋友,這就不能再論輩分。我哈哈笑道,「無所謂,你們做朋友,我贊成。小海好歹也有一千多歲了,娘子你和他論交也不吃虧。」   娘子微笑點頭,海孤泉對我感激地點頭,目光中再沒有怨懟之情。   我們安然回家,可是摩呵迦葉的元神卻四處飄搖,好容易定住元神,向蒙古方向飛去。可是他沒有飛出十里,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將他生生收入一隻金缽。   「阿彌陀佛——」法海口宣佛號,從天而降,望著缽盂內苦苦掙扎哀嚎的摩呵迦葉,法海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玉石落在法海手中,依舊放射五彩光芒。   「尊者,弟子要報告您一個好消息。佛主轉世的靈童,已經找到了!」   缽盂內摩呵迦葉怒吼道,「快放我出去,法海,你傻了不成?缽盂快把我的元神煉化了!!」   法海面色不改,淡淡說道,「尊者,佛主轉世的靈童已經找到,您可以安心去了。剩下的事,就交給弟子吧。」說著,法海喃喃頌經,金缽內摩呵迦葉一聲慘叫,化成了絲絲靈氣,消散不見。法海手玉石,摩挲不已。這玉石就是紅山龍玉,也就是女媧石。摩呵迦葉從卡門處得到這至寶,可惜他已經五福再擁有。   法海托著缽盂,緩緩飛向杭州。夕陽西下,雷峰塔重建之後屹立在夕陽霞光緋色中,顯出秀美的光暈。   雷峰塔下,早有白髮飄飄的人影,在恭候法海的到來了。 第26章、天道有無憑之第五話 第五話、端午佳節宴黃泉   「海盟主,您已經到了。貧僧法海有禮!」此時的法海,面對白髮飄飄的海孤泉,不但沒有喊著捉妖孽,反而恭敬點頭行禮。本來應該在家裡和母親焦仁賢以及許先、白娘子等人在一起慶祝的海孤泉,此刻卻出現在雷峰塔下,等待許先和白娘子的宿敵法海,這是為什麼?   海孤泉看了看法海手中的缽盂,微笑問道,「大師已經收了摩呵迦葉的元神?」   「正是,多謝海盟主成全。」法海再次低頭,神態更是恭敬。海孤泉一擺手,淡淡說道,「大師不必如此,我們是朋友,當然該互相扶助才是。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對了,天庭和西方天界的矛盾很深,一時無暇顧忌下界的異動,我們要在端午節陽氣最盛的那天行動,只要殺了許先、白素貞還有小青,取得三顆金丹,我就可以成為三界的主人,古往今來最強大的天帝!到時候,法海大師執掌西方佛門,成為永世不滅真佛,全包在我身上。」海孤泉說完這番話,法海激動得眼光閃動,不住點頭,白鬍子都顫抖起來。   「一切都仰仗海盟主了!不過,許先、白素貞武功、法術都是高明之極,即使大羅金仙出手也未必能困住他們,雷峰塔配合女媧石組合成的陣法固然強勁之際,可是如何能讓他們自願入塔呢?」   海孤泉負手笑道,「大師忘了轉世靈童麼?我那同父異母的弟弟,哈哈哈,他可是摩呵迦葉苦等了千年的如來轉世靈童,只要我們開啟他的靈智,如來的法力自然恢復,而他又被困在雷峰塔中,這股龐大的靈氣無法入體,自然便宜了大師您,不是麼?到時法海大師身具如來大法力,我又有金丹之力,三界內還有誰是我們的對手?」   法海已經明白了海孤泉的計謀,用小福寶當誘餌,許先夫妻一定入局,到時只要通知小青,她對白素貞姐妹情深,又怎麼會不入塔救人?法海心裡樂開了花,千算萬算沒有想到,許先的兒子竟然是如來轉世的靈童,這還要歸功於神偷卡門,她盜取了全世界與靈童出生時間相同的孩子的資料,才讓摩呵迦葉能順利找到靈童。可是摩呵迦葉一心要迎回的佛祖,卻已經是法海和海孤泉這兩個野心家的獵物!   海孤泉和法海再商量幾句,雙雙離去,法海駕雲飛天,而海孤泉卻消散在空氣裡,倏忽一下不見了。同時,杭州邊上的許家別墅裡,一間安靜房間中靜靜躺著海孤泉,他眉心一亮,睜開眼睛,微笑著下樓去了。   「小海,你已經將靈毒驅除乾淨了麼?」娘子看見他下樓,招呼說道。   我也沖海孤泉點點頭,笑道,「這靈毒實在討厭,不知道是誰發明的東西,沾上就讓人靈氣全失,空有一身本事使不出。鬱悶啊——」   海孤泉笑道,「東海之內,奇珍異寶無數,靈毒配方源於上古,不知道是誰發明的,不過配置靈毒的材料,東海之內倒是齊全。也因如此,我們水族才有破解靈毒的辦法,這也是前輩傳下來的。」   焦仁賢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杯綠茶輕輕啜飲,幸福地笑著,她看著海孤泉,臉上綻開幸福的微笑。雖然她的眼睛已經哭瞎了,可是修為到了焦仁賢的層次,眼睛已經沒有用,通過靈覺,她和一個正常人一模一樣,可以感知到所有的一切。海孤泉走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說道,「母親,您這些年來受苦了,是兒子不懂事,沒有理解您,更沒有好好照顧您。以後,您就跟著兒子享福吧。我保證,您會成為這個世上最幸福的母親!」   焦仁賢將海孤泉摟在懷裡,滿頭白髮垂在海孤泉的肩膀上,兩個白髮人都是那麼俊美,又都是那麼惹人哀憐。娘子鼻子有些酸楚,摟著我一言不發。良久,焦仁賢笑了起來,對娘子和我說道,「從今往後,我們就是最好的朋友,白姐姐,你願意認我這個妹妹麼?」   娘子握著焦仁賢的手,點頭不已,說道,「當然願意,我早就當你是我的好姐妹。賢公主,賢妹妹,我們一家欠你的太多。我真不知道該怎麼——」   「姐姐,別說這些見外的話了,都過去了,一切就從新開始吧。你看,我有一個這麼優秀的兒子,已經是上天對我的恩賜。」焦仁賢拉著海孤泉的手,幸福之極地笑著。   「對了,白姐姐,讓我看看你的兒子吧。他還不到兩歲,是不是?正是最可愛的年紀,像個粉娃娃。給我抱一抱,可以麼?」   娘子微笑著,將小福寶抱給焦仁賢,小福寶不認生,在焦仁賢懷裡也大笑不已,叫著「阿姨、阿姨」。海孤泉也扯著小福寶的小手,逗弄了幾下。娘子看到海孤泉對小福寶笑,心裡安慰,也露出了笑容。   焦仁賢哄著小福寶玩耍,忽然歎氣道,「唉,我們也該回東海了。許大哥、白姐姐,後會有期。」   焦仁賢將孩子交還給娘子,娘子聽說她要走,連忙挽留。我雖然已經不恨焦仁賢,可是娘子挽留她,也讓我有些尷尬。海孤泉淡淡笑道,「母親,再過幾天就是端午節,我們一家人吃過粽子再走不遲,以後相見的機會可能也不多了,不是麼?」海孤泉看了一眼娘子,又對我投來詢問的眼神。看來,我只有答應了。   「留下吧,吃完粽子再走不遲。」我出言說道,「到時,我把所有朋友都請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上次小海得罪了孟姨、金九齡大哥還有小蓮大姐,這次正好一齊賠罪了。」   「如此正好,上次我太魯莽了,但願各位叔叔、阿姨能原諒我。」海孤泉說道。   我拍胸脯說道,「放心,有我在,他們一定給面子!」娘子和我相視大笑,娘子說道,「好個不知道臉大的許官人,在自家人面前也吹牛。」   發出請柬,廣邀三山五嶽的妖仙朋友,地府那邊我親自跑一趟,小蓮聽說海孤泉和我和好,一家人在端午節要吃粽子擺宴席,高興不已。有小蓮幫我張羅,決定在地府和陽間交界的黃泉路邊擺宴席。那裡涼爽之極,省了空調錢不說,海孤泉的朋友,我和娘子的朋友,都是妖怪多,仙人少,要是在陽間擺宴,恐怕酒後顯形的妖怪非嚇死幾千人不可!所以,小蓮大姐出主意在黃泉交界設宴,正合我心意。   天下的妖仙,聽說大名鼎鼎的海公子居然是許先和白素貞的兒子,這份驚喜和震撼就不必說,但是衝著海公子三個字的面子,就有上千的妖仙來赴宴。娘子當年的姐妹,小青的損友,還有地府裡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要來赴宴。我可是有些發愁,給他們吃什麼啊?   也罷,專程上天一次,偷偷溜進蟠桃園找師傅,一是親自請他老人家赴宴,二是借幾顆蟠桃核,自己種蟠桃宴客啦!   發動地皇訣,溜上天庭,這次我是輕車熟路。再說有子鼠星帶路,不愁找不到蟠桃園。子鼠星帶路,卻是一副無精打采模樣。我心裡奇怪,不明所以。心裡忽然一動,暗罵自己豬頭。對子鼠星笑道,「是不是在想其它的星象兄弟啊?」   子鼠星勉強睜開眼睛,眼皮無力翻起,鬱悶說道,「老大,為什麼還沒有其它十一星象的消息呢?」   「子鼠星,其它星象落在摩呵迦葉手裡,上次交手我和娘子中了靈毒,一時焦急就忘了從他那裡奪回十一星象。不過你放心,摩呵迦葉被小海重創,下次我再找上他,保準他嚇得乖乖交出星象珠,讓你和眾星象團聚!」   「老大,你說的是真的?沒有騙我?」   「當然不騙你,要不就在端午節那天,我率領眾妖仙去逼摩呵迦葉交出十一顆星象珠,好不好?」   「好,老大萬歲,耶——」子鼠星樂翻天,在我肩頭一陣亂跳。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咳嗽,有個蒼老聲音罵道,「哪裡來的野猴子,敢來蟠桃園撒野?」   「師傅,費老!是徒兒許先來看您老了——」我提著紹興女兒紅,興沖沖叫道。   只聽師傅冷哼道,「不孝的孽徒,都什麼年代了,還拿女兒紅?師傅我早改喝茅台、五糧液了!混蛋東西,記得下次帶『湘酒鬼』來!!」師傅罵完了,歎氣道,「一千年了,你和你那小媳婦還好吧?」   我心口一熱,失聲哭道,「師傅,徒弟來看您,您快出來吧,讓我看看您。我想死您老人家了——」   師傅從桃林裡踱步而出,還是那蒼老的模樣,佝僂著身子,樹皮一樣粗糙的皮膚絲毫沒有變化。師傅的臉上綻放了一個笑容,看起來很醜,卻非常親切。我恭恭敬敬將女兒紅遞給師傅,憨憨笑道,「師傅放心,下次一定帶茅台、五糧液,就是人頭馬XO也沒有問題。」   師傅接過酒壺,呵呵笑道,「小心喝酒喝多了,腦子犯糊塗啊。徒兒,你找為師,恐怕不是專程送酒這麼簡單吧?」   什麼都瞞不過師傅,我老實交代了我的目的。師傅大笑,「要什麼桃核啊,這裡桃子你隨意摘就是。告訴你,已經沒有蟠桃會了,留著這些桃子作什麼?」   「沒有蟠桃會?怎麼可能?」我詫異道。   「你忘了當年白雲城一戰不成?」師傅說道。   白雲城一戰!那是我一生中最慘烈的戰鬥,面對如來佛祖毫無還手之力,若不是師傅拚死保護,更加上三清祖師的偷襲,如來殺死我和娘子簡直易如反掌。可是,如來最終還是死在了三清祖師合力的暗算之下。我心裡掀起一片大浪,焦急道,「對啊,師傅,我記得那次大戰,您受了重傷,現在不要急了吧?我們被十二星象開啟時光隧道送到現代來,才僥倖逃得一死。」   師傅點頭笑道,「傻孩子,十二星像是師傅送給你防身的,怎麼還猜不到它的功效嗎?當年你和白素貞要想逃過命運的安排,只有通過時光隧道離開一個辦法。可是,地府的回光隧道,天庭的羅天寶鑒,都能追蹤你們的行蹤,只有我的十二星象珠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你們轉移。天庭以為你們死了,才會沒有追捕你們。不過,天庭也有了大麻煩啊。」   「大麻煩?您是說西方靈山佛門的麻煩?」   師傅瞇眼笑道,「西天的和尚難纏得很,如來佛祖死在三清祖師手下,他們如何肯干休?西王母想調解雙方矛盾,蟠桃會專程請了西天三位上古佛來赴會。可是哪裡知道一言不合,雙方大打出手,西王母活活被打死了。」   「什麼?西王母被、、打死了?」   師傅笑道,「是啊,死相很不好看喲。嘿嘿——」看著師傅一副幸災樂禍,又有些神秘的表情,我突然問道,「師傅,他們一言不合打起來,少不了你的推波助瀾,暗中使壞吧?」   「胡說,師傅怎麼是那樣的人?」師傅一瞪眼,繼而笑道,「不過是讓幾道靈氣縛住了三位上古佛的腳,他們一害怕,當即就出手殺了西王母。呵呵——」   我心裡道,「是啊,三清殺了如來,上古佛心裡都開始打鼓,赴這鴻門宴都是高度緊張啊。難怪師傅隨意一個小動作,就讓他們開始發飆了。」   「現在,天庭和靈山的戰爭不斷,大大小小已經死傷了幾十萬天兵。玉帝一心要給西王母報仇,三清都是陰險怕事的人,偷偷暗算靈山的佛門聖者,卻從來不露面。嘿嘿,他們現在可是忙得很呢。」   我長歎一聲,搖頭道,「師傅,別管天上這些爛事了,我們下凡喝酒去。」   和師傅駕雲雙雙下凡,雖然無心管這天界大亂,可是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機感,壓在心頭,久久不去。 第27章、天道有無憑之第六話 第六話、不死僱傭軍   端午節轉瞬即至,小青從上海趕回來,不是因為這個丫頭喜歡吃粽子,更不是因為她好心回來和家人過節,而是她修為低下,端午節熱得難受,只好回來找娘子幫助壓制心火。我看小青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裡團團轉,笑得前仰後合,逗她說道,「怎麼?變成鱔魚火鍋了不成?唉,有些人就是平時不下苦功,到了節骨眼就掉鏈子,沒辦法啊。都是蛇仙,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小青暴跳如雷,喊娘子道,「姐姐,你看姐夫,他老故意氣我!再敢氣我,小心我吃了他。」   「吃了他吧,這樣端午節宴席上可以少設兩個座位,我也省心了。」娘子自由放任、不負責任地笑道。   「娘子,不要啊,小生知錯,這廂賠禮了——」我誇張作揖,娘子一笑,手指勾著我的下巴,說道,「原諒你,我的好老公。快去東海請幾個仙廚,我們就要宴客,廚子還沒有全到齊呢。乖,快去快回,我們黃泉見!」   小青高興大叫,和娘子一齊下黃泉了。我只能鬱悶地飛向東海,去找廚師。費老和一眾老前輩,都已經早早趕到黃泉路上的陰陽交界處,那裡孟姨設了結界,大伙在裡面正喝酒划拳,鬧得不亦樂乎。海孤泉這孩子越來越懂事理,主動幫我招呼客人,再說他也是半個主人,一半以上的人是衝著他的面子才來赴宴的。   我晃晃悠悠飛去東海,請了廚子,再向黃泉趕去,恰好趕上開席。廚子不夠,桌子上只上了幾個果盤和涼菜,不過有蟠桃助興,大家的酒興空前的高漲。   金九齡大哥舉杯道,「來,今天大喜之日,恭賀賢弟許先、賢妹白素貞一家幸福美滿,所有怨隙仇恨,一筆勾銷。從今往後,只有快樂齊天!」   「謝金大哥,在下先乾為敬。」我揚脖喝乾杯中酒,滿口生香,果然極品好酒!   眾家妖仙爭先恐後敬酒,我樂得應付不來,娘子都上來替我擋酒。海孤泉也替我擋下不少,可是他海量,我卻是三杯五盞就開始臉紅。心裡納悶,我的酒量大得很,怎麼會如此輕易就醉了?   娘子扶著我,笑道,「相公,這醉仙蜜乃是天宮瑤池的秘釀,神仙喝了都醉上三天,你獨飲了百杯,哪裡能不醉?」   「娘子,好酒,我以後還要喝!」   師傅費老看見我酒後撒嬌的模樣,惡狠狠罵道,「師門不幸啊,丟臉的徒弟,快給為師醒醒!小白姑娘,扶他回家歇歇吧。」   海孤泉走過來,呵呵笑道,「沒有關係,我這裡有一顆解救珠,是東海之寶,讓他含在嘴裡就可以清醒了,不必回家。這裡如此熱鬧,要是父親先走了,豈不是冷落眾家仙友?」   「好,我不走就是。」我傻笑回應著,把珠子含進嘴裡,頭腦果然一陣清涼,瞬間清醒了。我忽然吃驚醒悟過來,盯著海孤泉,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海孤泉臉上一紅,低頭輕聲道,「對不起,我一時說錯。」說著,他低頭走了。   「父親?他竟然叫我父親?」我呆呆看著海孤泉的背影,心裡有些翻騰,這一聲父親叫得似乎有些感動,一股莫名其妙的東西在心裡流動起來。雖然我不願意承認,可是我畢竟是他的父親,這是改不了的事實。   娘子懷裡的小福寶被宴會上眾多奇異的妖仙吸引,呵呵大笑不止。我對娘子說道,「這裡妖氣瀰漫,不會對孩子有什麼影響吧?要不,讓大福帶著小福寶先回家,娘子說可好?」   「這也好,可是小福寶自己在家,我不放心。這樣吧,讓青兒在這裡陪你,我回家照顧孩兒。」   「嗯,娘子一路小心,別讓孩子著涼。」我親了小福寶一口,娘子抱著孩子,飛出黃泉,回杭州去了。就在娘子剛走的瞬間,孟姨所設下的結界外傳來一陣金戈鐵馬的奔騰之聲,殺氣瀰漫,一聲雄渾的吼聲傳來,「不死軍團,神鬼通吃,哇哈哈哈哈,納命來!」   在場的妖仙有幾個膽子小的,什麼兔妖、雞妖、花妖,當時就嚇得面如土色。蛟神前輩都微微變色,海孤泉面色不變,看不出變化。我一頭霧水,詢問道,「這不死軍團是什麼來頭?怎麼今天來喊打喊殺?」   海孤泉淡淡笑道,「不死軍團,其實就是妖界的僱傭軍,平時當當強盜,靠掠奪為生。這千年來死在他們手下的神仙妖怪,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五千不死軍團集體出動,天下能逆其鋒芒者,雖神佛亦難。」   「媽的,這些王八羔子今天來是什麼意思?難道要將這裡赴宴的妖仙都得罪不成?我蛟神和眾家朋友一齊迎敵,難道我們這麼多人,還敵不過不死軍團?」   「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不要以為我們妖仙好欺負。」小蓮冷笑一聲,琵琶出現在手中,就要開打。   我站起來,激動說道,「好啊,吃飽喝足再做做運動,對身體有益!哈哈哈,我們殺強盜去——」激動得過頭,我頭暈一趔趄,幾乎摔倒。   「怎麼可能?」我的手輕輕顫抖,竟然握不住酒杯,摔碎在地上。我有些詫異,金九齡大哥臉色突變,冷然道,「酒裡有毒!靈毒!!」   「什麼?靈毒?」我猛然看向海孤泉,他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說道,「父親,靈毒無藥可解,一天之後自然解毒,安心等待就是。」   我此刻雖然喝了太多酒,可是我的心裡不糊塗,已經明白其中必有蹊蹺,盯著海孤泉,問道,「為什麼?我們不是言歸於好了嗎?」   焦仁賢此時在旁,顫聲道,「小海,你怎麼給大伙下毒?媽媽也中了毒,你瘋了不成?」   海孤泉環視結界之內眾多妖仙,不下千人的妖仙都無力軟倒,他得意一笑,對我說道,「父親,你放心吧,我不會傷害這些妖仙的。他們有的是我的長輩,有的是我的朋友,將來等我當了天帝,他們還要當我的忠心狗奴才,我怎麼捨得殺他們呢?哈哈哈哈——」   「小海?你瘋了嗎?」焦仁賢掩面大哭,哭聲淒苦之極,可是海孤泉不為所動,冷冷道,「母親,請您不要哭了,否則我心情不好,犯下弒母的罪名,可真是麻煩呢。」   我看到海孤泉眼睛裡的殺機,連忙擋在焦仁賢的身前,對焦仁賢低聲道,「不要哭了,小海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兒子,而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我們要想辦法,不能只是哭。」   焦仁賢摟著我的胳膊,她失去靈氣,變成一個真正的失明女人,無助之極。結界被不死軍團合力轟開缺口,無數身穿黑甲的兵卒湧進,當先一個黑甲將軍站在海孤泉面前,單膝下跪,拜道,「見過天帝陛下,不死軍團聽候陛下調遣。」   「哈哈,兀朮將軍請起,朕事後自有封賞。」海孤泉得意大笑,看著我和眾多妖仙,說道,「再過一個時辰就是午時,午時之後,三界就要易主了!」   我的心中悔恨交加,竟然被海孤泉的苦肉計瞞過,被他騙取了我的信任。此刻我的眾多朋友都遭了他的毒手,都是因為我的原因。松梅二老在遠處盤膝而坐,身子抖動,看來他們萬年功力也是被封住。靈毒太霸道了,飛昇成仙的松梅二老也不能抵擋。   我看著一身黑甲的不死軍團領袖,沉聲道,「兀朮將軍,許久不見,不知完顏大帝可好?許先有禮了。」   那頭戴黑色頭盔遮住頭臉的將軍渾身一震,低頭看著我,訥訥道,「許、、許國公?許先!你怎麼會在這裡?」   海孤泉眉頭一擰,我心中歎氣,冷笑罵道,「兀朮,你這個千刀萬刮的狗殺才,今日竟然和海孤泉這狼子勾結在一起,你不得好死!當年的冤仇,許先作鬼也不放過你!」   兀朮身子巨震,摘下偷窺摔在地上,環眼圓睜,吼道,「國公何出此言?兀朮和五千弟兄的性命是國公救的,我們長生不死之命也是國公賜予的,我們怎敢忘恩負義與國公為敵?」說著,金兀朮這熱血漢子朝海孤泉跪下,熱淚盈眶道,「求陛下放過許先,他乃是不死軍團上下五千兄弟的大恩人,求陛下開恩!」   「求陛下開恩!」五千金國勇士,今日的不死軍團,齊齊朝海孤泉跪下求情。我心中大急,生怕海孤泉對金兀朮不利,看著海孤泉冷笑的表情,我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   「兀朮將軍高義,朕成全你便是。何況,許先乃是朕的父親,朕又如何會加害與他?你將他押赴雷峰塔內,交給法海禪師看守。等朕奪得三界之主,自然釋放許先。」   海孤泉如此說,金兀朮一愣,繼而大喜,磕頭不已,「謝陛下,謝陛下。」   海孤泉繼而威嚴說道,「兀朮聽令,押送許先、小青往雷峰塔下,如有違背,定斬不饒。」   金兀朮攙扶起我,低聲叫一聲得罪,又押起昏迷的小青,朝陽間飛去。五千不死軍團,留下大部分看守結界中的妖仙,金大哥、孟姨小姐、小蓮、世子、林和靖先生,都成了階下囚。   我心裡一絲僥倖,乞求道,「但願師傅費老能解救大伙!剛才看他老人家中毒,可是以師傅的通天徹底神通,小小靈毒怎麼能困住他?還有娘子、小福寶和大福兄弟,他們早回陽間,躲過一劫,僥倖僥倖啊。」   海孤泉跟著我飛往雷峰塔,傳音入密說道,「許先,如今孤立無援,你還能有什麼作為?白素貞已經被法海禪師擒住,送入雷峰塔!你們一家就在雷峰塔裡團聚吧!哈哈哈哈——」   「海孤泉,你敢對娘子不利,我絕不饒你!」我怒吼道。   海孤泉鎮定一笑,「你沒有機會了,等我得到金丹,成為天帝,會賜你為天父。許先,這樣你雖死尤榮了。」   金兀朮聽到海孤泉的話,大驚失色,忙喊道,「陛下,您不是答應不殺許先了嗎?」   海孤泉冷笑一聲,「兀朮將軍,你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好漢子啊!」此時海孤泉雙眼神光透出,金兀朮身子一晃,神智迷糊,已經被海孤泉控制了心神。   雷峰塔已經出現我的視野裡,當空烈陽高照,午時就要到了。 第28章、天道有無憑之第七話   第七話、萬物為芻狗   落下雲頭,頭腦被控制的金兀朮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拎著我走向雷峰塔,隨手將我丟在地面上。法海老賊低頭看著我,口中低低宣起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老禿驢,別假惺惺了。今天栽在你手裡,算我許先倒霉。悔不當初,為什麼沒有殺了你這最陰險的禿驢!」   「許先,你錯了,最陰險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兒子海孤泉。」我的耳邊傳來法海的傳音,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譏諷。我心中一片冰涼,扭頭看著海孤泉,恨恨問道,「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父親的嗎?虧我相信你已經改邪歸正,真是瞎了眼。」   「父親,您說錯了。我本就是正,何曾入邪?」海孤泉冷冷笑著,走到我身邊,拎著我走進了雷峰塔。   娘子和小福寶竟然被捉住,就捆在塔中央的一根石柱上。這根石柱放射出五彩光華,射得人眼睛不敢逼視。法海淡淡說道,「女媧石已經化成通天柱,接引九天陽剛之氣,洗練寶塔。至陽罡氣煉化世間萬物,許先、白蛇、青蛇,你們乖乖閉目等死吧。這就是宿命,你們注定要在雷峰塔隕命。」   小青清醒過來,可是被綁在柱子上,她也是動彈不得。我頭輕輕廝磨著娘子,苦笑道,「對不起,娘子,都是我無腦無心,連累你和孩子。」   海孤泉蹲下來,微笑著說道,「也不能這麼說,連累你和白素貞的,正是你們的孩子。誰讓他是如來轉世的靈童呢?不過,你們若不結成夫妻,靈童又怎麼會投胎成為你們的孩子?說來說去,命運這個詞兒實在奇妙。就像我成為三界之主,不也是命運嗎?哈哈哈哈哈」   「海孤泉,你高興得太早了。你以為殺了我們,控制了人間的妖仙,就可以對抗天庭了麼?幼稚可笑。我勸你放了我們,今日的事我可以不追究,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我也會求眾妖仙放過你,不要越陷越深,小心萬劫不復!」   我說完,海孤泉大笑不止,抬頭對著天空的方向,塔內只能看見淺灰色的塔頂。他冷冷說道,「天庭又如何?世上本沒有神仙,都是他們運氣好,先一步修煉成仙,才爬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如今我殺了你和白素貞、小青,就可以得到天地同壽金丹,功蓋仙佛,還怕天庭幹什麼?金丹的威力強大,但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駕馭,我是你的兒子,簡直就是得天獨厚,金丹之氣天生存在於我的體內,三顆金丹歸我,三界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好一個不要臉的東西,說出這麼無恥的話,你是許先的兒子,卻要殺死自己的父親奪取金丹,你還是人麼?簡直禽獸不如!」小青破口大罵。   「青姨,虧你是條蛇,怎麼說起話來滿口人類的虛偽道德?殺父又如何?強者自然可以統治弱者,不識時務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娘子焦急萬分,眼看午時快到,海孤泉已經準備摧動陣法,引下天罡至陽之氣。娘子叫道,「小海,金丹我可以給你,只求你放過相公和小青,他是你的父親,你不能殺他啊。求求你,放過他吧。你可以廢了他的修為,只要你饒他一命!」   海孤泉微笑著,抱起小福寶,陰寒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白素貞,你以為你對我很有影響力麼?哭哭啼啼就能打動我的心,讓我手下留情。別做夢了,好歹你也是千年修為的蛇妖,怎麼不明白,一個有著千年經歷的人,會那麼幼稚麼?放棄到手的成功,去給自己增添意外的麻煩?哈哈哈哈。實話告訴你,當初我裝作迷戀你,和許先爭風吃醋,都不過是為了今天的一場好戲做足前場功夫罷了,怎麼樣,我的演技如何?」   「你、、你竟然——」娘子目瞪口呆,被海孤泉的一番話說得震驚之極。可是此刻,除了震驚,我們還能作些什麼?   海孤泉將一隻精美的搖籃放在腳下,小福寶身上貼滿了符咒,被輕輕放進搖籃裡。搖籃飛向雷峰塔內部的塔頂,海孤泉笑道,「天罡陽氣及身,如來靈童一身的法力會被激發,如來留在世間的廣大法力同時也會共鳴。到時法海禪師就可以從容吸取如來的靈氣法力,成為第二個如來佛祖。哈哈哈哈,想像看,未來的三界會是誰的天下?」   我冷冷答道,「三界永遠是三界眾生的天下,即使被一時霸佔,那也絕不會是被你。法海的心機勝過你太多,你只不過法海手裡的一隻槍,殺死我和娘子、小青之後,接著就輪到你了。我的兒子——海孤泉!」我咬牙切齒地說出最後三個字,海孤泉臉色依舊。   「放心,鉤心鬥角這種事情,我最喜歡。法海他如果敢背叛我,那最好,省得我缺少樂趣,不是麼?」海孤泉得意地大笑,我腦中想起兩個字:瘋子。   徹頭徹尾的瘋子,童年的陰影,已經讓他成為一個不可救藥的瘋子。如果我和娘子早一千年出現在他面前,或許會有機會改變他,可是千年的沉淪,此刻的海孤泉,已經無可救藥。   我輕輕一掌揮出,捆綁我和娘子、小青的繩子斷裂,海孤泉臉色一變,招手要擒住小福寶來要挾我。可是他已經沒有這個機會,小青的青鱗劍穿過他的肋骨,將他死死釘在塔壁上。   法海此時已經不在塔內,海孤泉手夾劍身,猙獰吼道,「不可能!許先你是怎麼解開靈毒的?不可能,不可能!」   「海孤泉,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你自以為高明的演技和佈局,早讓我起了疑心。解靈毒的解藥,是師傅費老給我的。海孤泉,你萬萬沒有想到,靈毒是有解藥的吧?那是因為這解藥不是中毒之後服下,而是要提前服下,才能對抗靈毒。很幸運,我提前一個時辰服下了解藥,此時靈毒對我根本無效。小青也是一樣,金九齡、孟姨、小蓮等人,都服了解藥,你留下看守他們的不死軍團,此刻恐怕已經被小蓮大姐率領眾妖仙徹底收服了。」   海孤泉嘴角鮮血流淌,娘子此刻也不在替他求情,而是深惡痛絕地看著他,罵道,「小海,海孤泉,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為了稱霸三界,竟然連你的親生父母都不放過,不但對焦仁賢公主下毒,更要殺死自己的父親和弟弟。海孤泉,我看錯你了。」   雷峰塔外,小蓮帶著眾妖仙駕雲來到,焦仁賢公主也被眾人攙扶帶來,她見到海孤泉被釘在塔壁上,哭得痛心之極,跪在我腳下,不住磕頭,「求求你,饒了他吧。求求你,饒了他吧。」   焦仁賢的額頭磕得血肉模糊,眾妖仙都有些不忍,可是我堅決不能再放過海孤泉,他簡直就是一個毀滅世界的瘋子,如果放過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小蓮帶領眾妖仙,將法海困在雷峰塔頂,可是塔頂有奇怪的陣法防護,一時間難以拿下法海。娘子救下小福寶,抱在懷裡疼惜不已。   小青看見法海,躍躍欲試,叫道,「姐夫,我去解決了法海禿驢!」   海孤泉此時被小青用青鱗劍定住,臉色蒼白,嘴角帶著瘋狂的笑容,喊道,「許先,你很聰明,配做我的對手。三界之主,我可以讓給你,有我的幫助,推翻天庭,你做玉帝,不過是舉手之勞!怎麼樣?難道你不想和白素貞天長地久,永世做一對神仙夫妻嘛?只有成為玉帝,才可以讓天下反對人妖畸戀的仙佛都通通閉嘴。你想想看!」   我摟著娘子,憐憫地看著海孤泉,焦仁賢趴在我的腳下,哀求不已,可是我只能硬起心腸,對她說道,「公主,你也看到了海孤泉的所作所為,這樣的魔頭,如果放過他,人間就要有大難了。對不起,我不能饒恕他。」   娘子扭頭,不忍再看,我舉起手,想送海孤泉最後一程,將他的元神擊散,了卻他瘋狂而痛苦的一生。我低聲說道,「對不起,你安心地去吧。」   就在我出手的剎那,一陣無力感襲上心頭,渾身的靈氣竟然消失殆盡。我一愣神的功夫,娘子也摔倒在地,死死抱著小福寶,可是明顯也是軟弱無力。小青緊接著倒地,在場的妖仙一個挨一個倒下,就連費老也身子晃動,緩緩坐倒。   「不可能!」   海孤泉緩緩站起,抽出插在肋骨間的青鱗劍,吐出一口鮮血,踉蹌走到焦仁賢面前。焦仁賢揚手一個耳光打在海孤泉臉上,冷冷教訓道,「我早說過許先不是易與之輩,現在你可服氣了?」   「母親,孩兒認錯了。」海孤泉低頭,毫無反抗之意。我震驚地看著焦仁賢,她竟然沒有中靈毒!   焦仁賢淡淡對我說道,「許先,你這個負心人,今日你能為我孩兒成為天帝貢獻你的生命,是多麼榮耀的事情。還有白素貞這賤人,一起去死吧。」   在焦仁賢的目光中,湧動著比海孤泉更瘋狂一百倍的殺機。天空中佔據陡然扭轉,小蓮帶領著幾個妖仙圍攻法海不下,此時法海發動陣法,五彩光華從塔頂射出,小蓮被擊中,摔落在地。焦仁賢滿頭的銀髮飄動,根根射出,刺入小蓮等人體內,靈毒附在頭髮上,小蓮大姐等人立刻失去了戰鬥力,酸軟癱倒。   「抬許先一家入塔!」   這次真的失去靈氣的我,和娘子、小青一起被綁在石柱上,午時天罡陽氣引下,塔頂漂浮的小福寶放聲大哭,我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娘子哭泣喊道,「孩子,孩子——小福寶,娘對不起你——」   至陽的罡氣貫注入塔,小福寶的哭聲越來越慘,如同被刀鋸割裂身體一般,孩子的哭聲已經是在嚎叫。我的心在滴血,可是一陣更熾烈的陽氣湧入塔內,石柱化作無形,我和娘子、小青立即滑倒,鬆了綁。可是,龐大的壓力讓我們無力動彈,高溫幾乎讓我成為一具乾屍。   「怎麼辦?怎麼辦?要想法子救娘子、小青,更要救小福寶,他還是一個孩子啊!」我艱難抬頭,小福寶被天罡之氣當頭壓下,搖籃早已經粉碎,他赤裸著漂浮在空中,在熾熱的至陽罡氣中掙扎,如同溺水。   「孩子,娘來救你。」娘子雙眼通紅,母性的力量被激發出來,娘子的體內爆出一陣又一陣白光,娘子發出一聲慘叫,她的身子似乎同時發射出無匹的罡氣,整個人化成了一片白光。   「姐姐,不要啊!」看到娘子的異變,我心頭升起不祥之兆,小青淒厲呼叫,身上一陣有一陣青色的光芒湧動。   我的體內一陣劇痛,靈魂幾乎被生生碾碎,我體內的金丹飛速竄動,我頓時明白了,原來罡氣要將我們的身體煉化,而將金丹逼出體外!   「不能輸,絕對不能輸!」   猛然一聲大吼,我鼓起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將手拉住小青和娘子,此時,我入手的根本不是小青和娘子的肉體,而是一青一白兩團閃爍的光。剎那間,一陣電流流遍全身,清涼的感覺灌頂而入,罡氣灼體的感覺消失了。   在下一個剎那,又一陣比之前強烈百倍的劇痛,生生灌入我的體內。娘子和小青恢復了人形,可是我們三人在劇痛和舒適的感覺中不斷切換,三人幾乎疼得發瘋。三顆金丹互相感應,清涼的金丹之氣在我們的體內流淌,可是明顯無法對抗女媧石所引下的天罡之氣的煎熬。死亡,只是時間的問題。   就在此時,罡氣中漂浮的小福寶發出一聲長嘯,那是一個嬰兒如何也發不出的。   千百個如來法相漂浮在空中,小福寶被鍍上了一層金光。緊接著,金光碎裂,小福寶痛哼一聲,再也發不出一絲聲息。   塔外,法海發出震天的長笑,海孤泉和焦仁賢觀賞著這場從天而降的烈陽焰火,被灼灼熱浪撲面,髮絲都捲起,但是依舊微笑著。   「孩子,這個世界欠我們的,就要償還了,千百倍償還!」   海孤泉微笑點頭,蒼白的面容,冷酷的眼神,彷彿死神看著眾生一般,掃視著這個世界。   「時間已經到了——」 第29章、天道有無憑之第八話 第八話、摯愛般若波羅密   天空中的雲彩盡數散去,空氣裡彷彿燃燒起火,端午節的天氣已經是炎熱非常,此時卻已經超過了人類承受的極限,只見雷峰塔周圍的土地龜裂,遠處的樹葉紛紛枯萎變蔫。天地變成了一個碩大的烤箱,天罡至陽之氣被雷峰塔內的女媧石引落,如同一根火柱,給天地加溫。   雷峰塔已經成為赤紅半透明的顏色,如果不是女媧石的保護,此刻雷峰塔已經成為飛灰。   「相公,金丹之氣無法保護我們三個人,你帶著青兒和孩子逃出去,孩子是無辜的,他不能死。」娘子顫抖著身子,忍受著身體冒出陣陣清煙,那種烤炙的痛苦,我也同時感受著。   娘子將小青的手和我的手拉在一起,眼中閃過淒迷的神采,我心底大驚,吼道,「娘子,你要做什麼?不要放棄,我們會平安無事的。娘子,你不要做傻事啊!」我此刻身體酸軟,根本無法阻擋娘子的行動,而且我們三人手掌相接,才能勉強對抗天罡陽氣的烤炙,我更是不敢輕易鬆手。   眼看娘子將小青的手和我的手緊緊按在一起,小青也是大急,不知道娘子要做什麼。娘子仰頭看著白色光柱之中煎熬的小福寶,眼中閃過絕決的神色,回頭深深一吻,封住了我的嘴。娘子的舌尖伸進我的口中,我此刻卻沒有一絲喜悅,反而充滿了恐懼,拚命地抗拒。   一道涼氣渡入,娘子竟然吐出了她的白色金丹,硬頂入我的喉嚨。   「相公,有兩顆金丹護體,你一定可以救小青和小福寶離開。記住,救她們離開!」娘子眼角的淚水還沒有流出,已經蒸發為氣體。我哽咽著拚命搖頭,可是娘子的手死死捂著我的嘴,不讓我吐出金丹。   失去金丹保護,娘子的身體瞬間開始起火,可是她如同浴火的鳳凰,緩緩飛起,朝小福寶飛去。天罡陽氣太過熾烈,娘子飛到一半,已經無法上升。娘子的頭髮已經在烈火中燒盡,一身皮膚盡數焚燒成火,我的內心滴血,雙眼流出血淚,可是我知道,此刻我如果放開小青,她必死無疑,小福寶也必死無疑。   「娘子,我救了小青和小福寶,就來陪你,你放心,你不會寂寞的。」我看著娘子的身影,微笑輕輕說道。   娘子化身成為白色的巨龍,可是她此刻卻被天罡陽氣燒成赤紅色,龍爪深深抓入雷峰塔壁,一步一步逼近天罡氣之中的小福寶。龍口大張,娘子將小福寶銜入口中,身體劇烈顫抖,一身的皮肉幾乎全部燒成飛灰,只剩下骨架,但是她依舊一步一步緩緩爬下,向我和小青爬來。   「姐姐——」小青嘶聲吼道,可是娘子已經沒有機會聽到小青的叫聲,在離我們十米之外,娘子徹底癱瘓在地,屍骨緩緩化成了灰燼。   小福寶的身子在天罡陽氣的煉化之下,發出半透明的變化,金色的經文從他小小的身體內飛出,盤旋在頭頂,轉眼又飛出雷峰塔,被法海老賊貪婪吸入體內。小福寶身體內的金色經文不斷流失,他的眼神卻越來越成熟,煥發出智慧的光芒。   小青看到娘子消失在天罡陽氣之下,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嚎,我已經雙目呆滯,心如死灰。小青忽然將臉貼過來,對著我笑起來,輕輕說道,「姐夫,照顧好小福寶,她是姐姐的骨肉,我的好外甥,我要救他。姐夫,好好照顧自己,青兒走了。」   「青兒,你——」我來不及喊出聲,小青已經用嘴堵上了我的嘴,一顆清涼的金丹被小青硬吐入我口中,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寒氣。小青閉目,癡癡地吻著我,無盡的寒冰真氣渡入,我覺得天罡陽氣也不是那麼烤得人欲焦欲死。   小青掙扎站起,頂著天罡氣的重壓走到小福寶身邊,輕輕一吻印在小福寶嘴上,最後一道寒冰真氣渡入小福寶的體內。青兒的皮肉燒成了灰燼,她的骨架捧著小福寶走到我身邊,將小福寶輕輕放進我的懷裡。我顫抖著雙臂,接過小福寶,小青的笑容在我的眼前緩緩散去,她彷彿在說,「姐夫,永別了——」   「小青!」姐夫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小福寶身子裡的金光經文飛舞殆盡,他緩緩開口,發出與童音不相符的滄桑,「許施主,對不起——」   我低頭看著小福寶,看著如來的轉世靈童,慘然一笑,「如來佛祖,此時認錯已經來不及了,一切都太晚了。」   「對不起,父親。」佛祖忽然說道,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一家人能相愛著死去,不是勝過世人憂苦千年?謝謝你讓我明白。」   看著小福寶,不知道他此時是我的兒子還是佛祖,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錯,明白世上最珍貴的東西,那便是愛。   「兒子,佛祖,該是你彌補自己過錯的時候了。法海、摩呵迦葉都是佛門的敗類,海孤泉、焦仁賢也是充滿野心的魔頭,他們應該受到懲罰。所有相愛的人,都是無罪的,無論他們是人還是妖。但願你能給所有相愛的人一個機會!」我微笑著對小福寶說道,低下頭,輕輕一吻印在他的嘴上,三顆金丹吐出,全部進入小福寶的體內。   「孩子,有了三顆金丹,你就可以恢復法力,更勝從前。做如來也好,做一個凡人也好,我和媽媽、小姨永遠祝福你。」   我看著自己的身子在天罡陽氣下燃燒成灰,體內的金魂釋放出來,也在天罡陽氣之下緩緩燃燒消失。   「娘子,小青,我來了。」   耳邊似乎響起了那首情歌,「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煙哪,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   雷峰塔轟然倒塌,隨即消散如塵,小福寶小小的身子端坐在廢墟之上,天罡陽氣盡數入體,三顆金丹合而為一,在他體內消散無形,天地陰陽之氣合一,小福寶已經重新成為了具有無上大法力的如來佛祖。   睜開眼睛,金光照射三界,海孤泉和焦仁賢被金光射中身子,渾身酸軟,匍匐跌倒。法海張牙舞爪衝向小福寶,可是法海雖然盜取了如來的法力,但是他的修為卻沒有佛的境界。小福寶輕輕伸出手,法海的身子停頓在空中,繼而消散在空中,了無痕跡。   「海孤泉、焦仁賢,你們的野心無法得逞,更害死了真心對你們的白素貞和許先。你們的罪孽要得到懲罰。」小福寶威嚴地說道,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流出,落地生蓮。   海孤泉猙獰吼道,「如來?哈哈哈,你敢傷我,就有幾千個妖仙、人類給我陪葬!你這大慈大悲的如來佛祖捨得麼?」   「口舌、貪慾、癡毒,海孤泉,你已經不可救藥,下地獄去吧。」小福寶閉上眼睛,海孤泉的身子閃過一道道金光,他的身體被裂成無數碎片,靈魂被一個黑洞吸入,打入十八層地獄的深淵,永無出頭之日。   焦仁賢滿眼怨毒,可是卻不敢張口。小福寶伸手放出一道金光印,隱入焦仁賢的頭中,她呻吟一聲,滿頭銀髮變青絲,身子顫抖,竟然變成了一條年幼的美人魚。   「或許,忘記才是最好的懲罰。忘記快樂和憂傷,忘記痛苦和幸福,忘記一切,忘記自己。」   小福寶仰望天空,露出一個天真幸福的微笑。手捏蓮花印,口中喃喃唸經不已。小蓮和一眾妖仙看到海孤泉和焦仁賢已經得到懲罰,大快人心。可是許先、白素貞和小青不見蹤影,小蓮擔心不已,跪倒在小福寶面前,磕頭道,「求求佛祖,救救許先、白素貞和小青,小蓮願意用性命換得許先一家重生!」   如來還是小福寶的身子,小小的身軀漂浮在空中,對小蓮笑道,「蓮姨,你不用求我,我倒要你來幫忙才是。」   小蓮一呆,看著小福寶,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面前的孩子,是小福寶還是如來呢?他到底要自己幫什麼忙? 第30章、天道有無憑之第九話 第九話、真情自有喜相逢   端午節過去了,天地之間最純正的天罡至陽之氣替小福寶洗練身體,他已經得回了上一世全部的智慧、法力,而且更上一層樓,借助金丹的力量,真正成為了不滅真佛。可是此刻的小福寶,此刻的如來,卻沒有一絲歡愉,粉嫩的小臉上寫滿了惆悵。   忽然,他笑了,拉著小蓮的手,叫道,「蓮姨,抱——」   小蓮滿含詫異,抱起小福寶,看著他睿智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小福寶淘氣地蹭著小蓮的耳朵,低聲說道,「我們回去找爸爸、媽媽和青姨,好不好?」   小蓮大喜,還沒有來得及點頭,小福寶的身體上放射出萬道金光,天地萬物似乎都在金光中模糊起來,緊接著,地球似乎停止了自轉,這一瞬間,時間停止了。小蓮天賦異稟,可以自由穿越時空,時間停止對她沒有作用。可是小福寶用法力扭轉時空,已經違背了時空的規律,他即使成功了,一身的法力也會因為時間的倒流而消失。如果他只是自己穿越時空,還可以不受影響,但是他將整個地球的時空扭轉,甚至整個太陽系,整個銀河,整個宇宙的時空都隨著他變化,時間倒流了,一切將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小蓮目瞪口呆,喃喃問道,「為什麼要將時空徹底扭轉,我們去救許先和白素貞,不是更簡單一些麼?」   小福寶呵呵笑道,「要救世人,要救仙人,要救三界眾生,我們都要第二次選擇的機會!扭轉時空會耗盡我全部的法力,到時要請蓮姨帶我回到爸爸、媽媽的身邊,做佛祖太累了,我寧願做一個凡人,一個快樂的孩子。」說罷,小福寶閉上了眼睛,彷彿是因為累了而昏昏欲睡。金光流轉,地球飛速倒轉,時光反向流逝著。小蓮看見了高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山遍野的蒼翠,千年的時光緩緩倒流。死去的許先和白素貞、小青都重新復活,又消失在視野中。   下一剎那,小蓮來到白雲城上空,看見如來佛祖和三清祖師正在以死相拼,時光依舊飛轉,如來和三清祖師也消失在視野中。   最後,小蓮置身在地府回光隧道前,一個狼狽驚慌的書生跑出來,大呼小叫道,「蛇妖,蛇妖,嚇死我了!」   小蓮一呆,面前的正是許仙!不遠處,一個同樣充滿好奇的傢伙,穿著一身運動服晃悠著走來,嘴裡不知道念叨著什麼,竟然和許仙長得七八分相似。   「許先和許仙,他們要見面了!」小蓮心中一陣激動。看著懷裡的小福寶,小蓮露出一個笑容,「小福寶,你來選,讓誰來當你未來的爸爸呢?」   小福寶笑呵呵指著許先,小蓮搖頭不已,苦笑道,「你這小傢伙,替你媽媽搶走了我的如意郎君!算了,就再成全你們一次。」   時光再次流動,可是許先和許仙已經被小蓮收入衣袖中,隨著時光倒流,來到了西湖邊。斷橋高處,一個青年書生中暑暈倒,小蓮偷偷將許先的魂魄注入這書生體內。此人正是來遊湖的許仙!   不遠處,白素貞和小青緩步走來,撥開人群,救醒了許先。他一睜眼,驚叫一聲,「哇,做夢拍電影啊?剛才是地府,怎麼轉眼又變人間了?」   白素貞眼中閃過一抹驚奇,看著這個怪異的男子,似乎哪裡曾經見過,為什麼有一種親切感?許先又何嘗不是,呆呆看著白素貞,「美女,你貴姓啊?但願這個夢永遠不要醒。」   小青白了許先一眼,拉著白素貞叫道,「姐姐,這人是個瘋子,不要理他。我們不是要到西湖高處,去找恩人嘛?」   白素貞低聲道,「西湖高處,不就是這橋頭上嗎?」   「敢問官人,可是姓許名仙?」白素貞問道。   「是啊,我是許先。你叫什麼名字?」   「奴家白素貞,攜妹妹小青見過許官人。」   許先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一身白衣的美女,張大了嘴巴,「白素貞?」   小蓮抱著小福寶躲在一旁,看著這場好戲,忍不住偷笑。小福寶的身子化成三道金光,透入許先、白素貞、小青的體內,三人身子一振,眼睛中閃過迷濛的神色,一些陌生而親切的記憶湧上心頭。   「娘子?!」   「相公?!」   小青神色古怪,看著白素貞,又看看許先,驚叫道,「什麼娘子、相公的?好肉麻啊。叫老公、老婆不就得了。」   三人面面相覷,彷彿做了一場夢,可是這場夢又如此真實。   小蓮帶著真許仙的魂魄穿越時空,來到許先失足落下山崖的地方,將許仙的魂魄打入許先的肉身內,施法治癒了許先的肉身。   許仙睜開眼睛,看著一身運動服的自己,大聲驚叫,以為自己在發一場怪夢。   小蓮將一道金光打入許仙的腦中,呵呵一笑,「你這個真許仙,就代替許先去上醫科大學吧,反正你愛當醫生,各盡其才。」   真許仙久久不動,腦中混亂的記憶,讓他有些頭痛。這時,山上傳來叫聲,「許先,你沒事兒吧?」   「你?你是沈瀾?」許仙看著眼前焦急不已的美女,有些不知所措。記憶中他是一個大學生,此次和同學一起來登山,就是因為給沈瀾背包才從山上跌落。可是,為什麼這些記憶如此模糊,如同一場夢。反而是夢裡的記憶,自己居然是杭州西湖邊上的許仙許翰文,自小和姐姐相依為命,這些虛幻的夢反而倒清晰之極。   「許先,你別嚇我,不會是摔成腦震盪了吧?快帶他上醫院。」沈瀾焦急喊道,幾個男同學不由分說,已經拉起許仙往醫院抬去。   小蓮看著許仙被抬走,呵呵一笑,「真許仙適合當個普通人,許先這個壞蛋才適合和白素貞在一起。唉,將這麼好的人推進別人的懷裡,我還真是有些捨不得呢。」   小蓮笑著破開空間的裂縫,一個魚躍隱入空間裂縫消失,去另一個時空逍遙去了。   西湖上雲淡風清,此時的我挽著娘子的手,靜靜欣賞著湖光山色,久久不語。   「喂,你們說話啊。」小青叫起來。   「說什麼?」我和娘子異口同聲道,說罷,相視一笑。   小青支著下巴,苦苦想了好久,才道,「我想開賽車,古代沒有現代好玩。」   娘子微笑道,「青兒,不用急,一千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我忽然一拍大腿,叫道,「娘子,佛祖將時間倒流,救活了我們。那法海禿驢會不會也復活了?還有摩呵迦葉、觀音菩薩、蜈蚣精、金鈸法王?」   就在此時,有人高聲叫道,「大家快去靈隱寺啊,高僧法海禪師來講經說法,替天下有情人開光祈福嘍!」   我和娘子對望一眼,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過的,不如現在就去和法海當面說清楚。我笑著對娘子說,「如今我們有金丹護身,趁法海老禿驢還沒有靠山的時候,先去解決了他。」   小青拍手稱好,娘子笑道,「還是先禮後兵,比較妥當。」   靈隱寺外人頭攢動,我和娘子、小青看到一對夫妻來祈福,吃驚之極。   「蛤蟆精和梅夫人?怎麼可能?」小青低聲怪叫道。   可不是,蛤蟆精王道陵穿著一身員外服,手裡挽著梅夫人的手,看著梅夫人隆起的肚子,喜笑顏開。   「娘子,有法海大師替我們的孩子祈福,一定可以生個健健康康的大胖兒子!」   「嗯,相公,我一定要給你生個胖兒子。」   「娘子,生個女兒也好,長得像你,我更喜歡。」   蛤蟆精和梅夫人恩愛之極,走進靈隱寺,法海老禿驢就坐在法壇上,抬眼看了王道陵一眼,忽然咧嘴媚笑道,「王大官人,王夫人,老衲這廂有禮了。怪不得今早喜鵲叫,原來是王夫人懷了文曲星,貴公子將來要當狀元的。」   「法海大師,我夫人懷得是男孩?還能當狀元?你說得當真?」王道陵高興得拉住了法海的手,喜形於色。   「不錯,是男孩兒。恭喜王大官人!」   王道陵高興萬分,當場掏出一千兩銀票,填了香油。法海心滿意足,又開始對下一對夫婦開始祝福。   我和娘子看得瞠目結舌,法海老禿驢渾身毫無一絲靈氣,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人。蛤蟆精娶了梅夫人,不,應該叫王夫人了。   我鼓起勇氣,拉著娘子和小青走到法海面前,靈氣幻化出一張一千兩銀子的銀票,遞給法海。他雙眼精光四射,嚇了我一跳。繼而法海笑道,「這位官人好福氣,身邊兩位夫人都是如花似玉的容貌。我看來年定然能抱得一雙佳兒!我說今早為什麼喜鵲叫,原來是金童玉女下凡,投胎在了大官人家裡。敢問大官人貴姓?」   我哈哈大笑,點頭說道,「我姓許,保合堂的許先!法海大師果然是有道高僧,弟子得蒙大師訓示,不勝榮幸。」   娘子和小青笑著給法海見禮,我們三人飄然離去。   小青一路上氣鼓鼓說道,「什麼高僧?簡直滿口胡言。都看不出我是姐夫的小姨子,還說我是他夫人。真是一個騙子!」   小青越罵越起勁,渾然沒有看見身前有位公子走來,一下撞了個滿懷。   對方一愣,定睛細看,小青也是忙不迭道歉。   「是你?林和靖先生。」小青一愣,繼而笑起來。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林和靖。可是,他卻不是鬼魂。   「小生林源,林和靖乃是家祖。姑娘認識家祖不成?」   小青呆了呆,回頭看我,我笑著說道,「相逢何必曾相識?大家相見就是有緣,我請客,咱們喝一杯如何?」   林源看著小青,我介紹道,「她叫小青,是內子的妹妹。剛才衝撞的先生,請原諒。」   「不妨事,不妨事。」林源看著小青,似乎有冥冥中的繩索,將他牢牢捆住,再也走不脫。   我們一家人高高興興走進酒樓喝酒,快意之極。卻不知,三個神秘的老人,跟隨著我們的腳步,也走進了樓中。看到他們,我的心瞬間變得冰涼。原來最大的危險,還在我們的身旁。 第31章、天道有無憑之第十話   第十話、未竟的結局   「三清祖師?!」   不但是我,娘子、小青也同時發現了尾隨我們進入酒樓的三個白髮老人。他們渾然沒有掩蓋身上的氣息,強大的靈氣幾乎壓得酒樓當場倒塌。凡人禁受不住大羅金仙的氣勢,林源已經倒地不省人事,其他的酒客以紛紛跌倒,相繼昏暈過去。   太上老君冷笑走近,冷然道,「如來轉世復生,我們正準備殺他個措手不及,沒有想到他竟然自毀修行,扭轉時空,幾乎讓我們三人也被他算計了。可惜啊,如來忘記了不止他一個人可以扭轉時空,天庭的至寶羅天寶鑒也可以穿越時空!」   原始天尊懷裡掏出一塊古鏡,露出陰森森的笑容,衝我和娘子叫道,「今天交出三顆金丹,本天尊可以饒你們不死,將爾等永鎮於天涯海角。否則,別怪本尊無情,將你們三昧真火煉化還丹!」   靈寶天尊在旁沒有說話,不過手裡拂塵輕抖,已經封鎖了我和娘子、小青所處的空間,讓我們無所遁形。   我盡量平靜地問道,「三清祖師,如來佛祖已經形神消散,天下屬你們最大,為什麼還要對我和娘子窮追不捨?金丹認主,你們此等心胸,自認為金丹會為你們所用麼?」   「臭小子,你教訓我們還太嫩了點。嘿嘿,既然不想交出金丹,就受死吧。」太上老君一聲斷喝,手中拂塵揮出,三昧真火飛騰,整間酒樓立刻灰飛煙滅。小青夾起林源,才護他免於一死。   我實在忍無可忍,背靠娘子和小青,喝道,「合力對敵!」娘子和小青心有靈犀,雙手抵在我的命門穴上,金丹靈氣交匯,清涼之感佈滿全身。三昧真火在我們身周十米之外無法近身。   「星河鎖!現——」靈氣旋轉,一片寬廣無垠的星河旋轉出現,席捲向三清祖師。元始天尊冷笑不已,手中羅天寶鑒照向滾動不休的星河,一道銀光射入靈氣湧動的星河之中,群星不再閃爍,生生被定在半空。   旋轉星河乃是我用靈氣幻化的,威力無窮,如同一個小世界,可以吸收各種攻擊,更能將敵人捲入,撕成碎片。可是羅天寶鑒竟然是星河的唯一剋星,雖然三清祖師的功力比起金丹威力尚有不如,可是羅天寶鑒能夠停止時間流動,光憑這一點時空控制之力,我已經落在下風。   「時光倒流!」元始天尊冷笑,星河倒捲,由大變小,歸於虛無。我額角冷汗流下,如何才能對抗這種逼迫時光倒流的法寶?雖然羅天寶鑒不能讓整個時空倒流,但是局部的時空控制之力,已經是我無法破除的。無論我和娘子、小青用什麼法術,它都可以輕鬆把我們打回未曾施法的原形。長此以往,我們靈氣耗盡,只能束手就擒。   我心裡叫苦,此時師傅費老已經不認識我這個徒弟,他老人家也就不會來幫我,可如何是好?世上除了費老,還有誰能對抗三清祖師呢?上帝?耶穌?真主安拉?我腦子裡過電影一樣搜索著知識和記憶,一籌莫展。   忽然,我心頭閃過一道光芒,神仙不能救我們,可是卻有一個人類可以!愛因斯坦!!   我心裡綻放出萬分得意的微笑,對三清祖師點頭道,「好,我們認輸,金丹給你們,只求你們饒我們一家人不死。」   元始天尊仰天大笑,得意之極。太上老君冷冷盯著我,喝道,「休要耍什麼花樣,否則我讓你和娘子形神俱滅。」   小青叫道,「姐夫,別上當,交出金丹我們更是死路一條。三個老東西不會饒過我們的。」   我沖小青眨眨眼,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心中默唸咒語,身體金光暴漲,將靈寶天尊封閉的空間突破,一道白光飛落,我招來了我的寶貝指嘯雲!天底下飛得最快的雲,超越光速的雲!   金丹嵌入雲中,龐大的能量讓指嘯雲發出耀眼的光芒。娘子看我胸有成竹的樣子,也依樣吐出金丹,嵌入雲中。小青也如是,三顆金丹互相輝映,在指嘯雲表面鍍上一層神秘的流光。   「三清祖師,指嘯雲會飛出千里之外,你們追上它,金丹就歸你們。我和娘子、小青從此隱居在人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逢年過節我們也會給你們燒貢品。這個條件你們答應就好,否則,我讓指嘯雲飛向地球之外的宇宙深處,你們永遠也得不到金丹!」   元始天尊忙不迭要答應,靈寶天尊卻搖頭,生怕有詐,我不等他們說話,手指含在嘴裡吹響口哨,指嘯雲沖天而去,轉眼消失無蹤。   「金丹!」三清祖師齊齊發出一聲長嘯,沖天追趕金丹。忽然,元始天尊抖手甩下一物,當頭照住我和娘子、小青。   「羅天寶鑒!」我心裡樂開了花,自以為是的元始天尊,為了防止我和娘子逃跑,竟然用這個法寶來困在我們。   「娘子,三清祖師特意送上一件禮物給我們當賀禮,不收實在是不敬啊。」   小青嘟著嘴巴說道,「都被人家困死了,還高興什麼?等他們追到金丹,就是來殺我們的時候。」   追金丹?呵呵,還怕他們不追呢。   指嘯雲才衝出太陽系,已經被三清祖師追上。不過,這卻是我的計謀。以指嘯雲的速度,他們根本無法追上。一切都是我的安排!   指嘯雲突然加速,圍繞三清祖師飛速旋轉。原本縹緲的雲朵,在金丹靈氣的加持下,變得能量巨大。此時超越光速運動,瞬間引發了空間的不穩定,一道道空間的裂縫出現,三清祖師被困在了時空裂縫之間。   「不好,快離開這裡!」太上老君喊道,時空裂縫無法傷害他們的真身,可是被捲入時空裂縫,就意味著他們再也無法找到金丹,更無法接近我們一家。時空如同一座牢籠,一旦進錯了房間,法力再高也無法突破。元始天尊捶胸頓足吼道,「羅天寶鑒,我怎麼把它留下困守許先一家了,該死啊!」   指嘯雲超光速運動,三顆金丹形成的時空障壁徹底阻隔了三清祖師,三個白髮蒼蒼的惡老頭,捲入一片不知名的時空,消失不見。   指嘯雲在我的心念指揮之下,飛回地球。三顆金丹撞在羅天寶鑒上,困住我們的寶鑒跌落,被我接在手裡,大笑不止。   「哈哈,有了它,娘子、小青,我們可以回現代了。娘子去讀大學,小青去開賽車,至於我嘛?」   「相公,你要做什麼?」   「秘密,想知道,可要付出代價喲!很大很大的代價——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