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節選】
一隻手臂被她這樣緊緊地抱住,小三子清楚地感覺到她那柔軟的胸部,堅挺的乳房,緊貼在自己手臂上,禁不住的一陣心猿意馬。
小三子幾乎要抽手逃開,回頭見到她那又驚怕、又惶然的樣子,小三子就不忍心地伸出一手,將他攔腰環抱,安慰她道:「別怕……」
霸槍艷血 第01章 亂葬崗上   夜霧低迷,濃得化不開。   大概是氣壓太低?空氣沉悶得像鉛塊一樣。   就連這在霧也像是頗結成塊。渾渾濁濁,半是半浮地飄動著。   霧變濃,霧又會變薄;點點碧綠的磷火,伴隨若這夜霧。四處流竄。   霉變薄。才看清這裡竟是一處」亂葬崗」!   枯枝條草、斷碑殘棺!   甕翻樞傾,枯骨四散!   遠遠的無主野大,淒厲哀號議的長吠!   據說那種嘩吠聲,是狗眼能看得見某種「不乾淨」的東西!   真的就有那麼一點昏黃光及在幽暗的遠處。緩緩移動。而且漸漸地往這裡接近一漸漸看清。原來不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只不過是個精壯的小伙子,舉著一盞「氣死風燈」漸行漸近-一這小伙子精壯結實,濃眉大眼。卻是一臉稚氣;打著一支鐵鍬,挑著一隻破布包袱,好像遺失了什麼不得了的寶貝似的?   夜不睡。竟跑到這種陰森恐怖的墳墓地來。遍地尋著。   熒熒鬼火。嗚嗚夜風。霧濃得教人以為隨時會有什麼怪物出現?   這小伙子心驚膽跳。卻仍舊鼓足幹勁鼓足勇氣,壯起膽子。舉著風燈,在這大片橫七豎八。重重疊疊的簡陋墳堆之間、仔細搜尋著。   他停來仔細打量這四周,又在這石碑瞧著。嘴中嘀咕道:「是這裡嗎?   他在墳前蹲下來。用那只破衣袖擦拭著石碑上的塵土。另一隻手掌燈湊前照亮家看。   「實在不像是座墳?   這碑上也無字跡。只有一個殘缺模糊的圓形,似自似龍。年久日深,風化斑駁,幾乎無法辨認。   他卻興奮地鬆了口氣,道:「不錯。應該就是這裡!」   這小伙子找來一新枯枝,插在地上。將那盞燈氣死風燈佳好,在碑前的地上。攤了開來。   原來他帶來的是一見前自。一隻風雞、一塊熟肉-一居然還有一瓶劣酒?更有一疊紙錢,香煙俱全。   安排好三性祭品小伙子面對這殘碑。恭恭敬敬,行了三跪九叩大禮之後。拿起那柄鐵鍬。繞到石碑後面,相準地形萬位。就要動手挖開!   忽然「喀擦」一聲,他找來的那截枯枝。竟然無緣無故。自行折斷?   風好跌到地上,燈火因而熄滅!   小三子心頭打突幸好他口袋裡帶得有火攝於急忙摸索著過去。重新特風燈占燃。   這一定是某種不祥之兆!   他心中惶然不安。所謂」夜路行多終運鬼尤其是這種地方-一小伙子立刻激起三支香米,握在手中,比了一個不知怎麼才對的」大手印」他曾看見師父比過,只是自己向來偷懶,不胄好好的學。   他也學著師父,一面裝模作樣地暗定步鬥,以香火劃空似符,一面也搬搬有詞,作起「法」來一隻聽他清清嗓門,朗聲搬道一天靈靈,地靈靈,天地神明,過往神明-一香撲、電神風雨神、山神、水神、土地神-一村神草神、墳墓神-一」他實在想不記還有哪些神明?只好歎口氣道:「哎則反正所有知道我在這裡。同各位虔誠膜拜的各位神明。請你們大家聽個分明,做個見證-一」這小子雖然不是什麼「有道之士,他鑄詞已窮,往步亦亂。但又還有話沒說完,R得繼續裝模作樣。念之誦之,舞之、蹈之一修我小三子,無父無母,無姓無名,無立錐之地,上無片瓦存初師父見我是可憐孤兒,善心把我收養在身邊-一」   「也曾跟隨師父控過幾座墳。盜過幾次量,借用過一些死者陪葬之機」   「只可惜這個師父年老體衰。大概也是「挖人祖墳的缺德事,做得太多,竟然折了陽壽?前些天一病不起。嗚呼哀哉。撒手歸西去啦-一」   突然一陣尖銳利耳的冷笑聲,嚇得小三子慌忙望空跪倒。三支香高舉過預。望空膜拜。急切聲明,道:不是我要來的,是師父吩咐的-一地老人家臨死時告訴我。說這裡有樣光吞吐,瑞氣隱現』說這底下一定有稀世珍寶,就要出土。向我一定要來。」話未說完叫僕僕」連聲,是一隻夜幕,尖聲鳴叫刺耳。振翅飛去!   原來只是自己心虛受騙。小三子氣得順手抬起一塊石頭,用力向它擲去。   那當然是打不到它的!他根根地罵道:「該死的夜貓子,連你都來欺侮我、」   既然已經跪了下來,乾脆轉身面對這座石碑。多叩幾個頭,以求安心:「這裡面住著的,不知遇是哪位爺爺奶奶?還是姑姑阿姨、叔叔伯伯我小三子不認識您。也不該采打擾您,實在是窮極無聊,餓極生瘋,才敢斗膽篇采。同您商借幾個碎銀子花花,反正您也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埋在泥巴地裡,也是浪費。」   一陣冷哩喳的風。撲面而來!   小三於慕地打了個寒嘴,直覺地感到今夜不吉。   但是他也真的是」窮極生瘋」別無他途。只得打定主意,非要「既來之。則挖之」不可!   他在碑前泥地上,插好那三支香,打開酒瓶,細細地在那幾樣祭品四月,淋上一圈一面祝禱:「我小三子元以為報。只帶了這些自己都捨不得吃的東四來。   自己捨不得吃。偷偷地喝一口總可以吧?   他將酒瓶對著自己的嘴巴大大地灌了一口這才將剩酒全都淋在墳前,道:「您慢慢享用吧!我要開始動手啦」   他再次走到殘碑之後。握起鐵鍬,相好地形。開始挖掘起來。   誰知遠處又忽然有野犬狂吠!   「一犬吠影,百犬吠聲」。   一剎那間遠遠近近所有的狗兒,全部升始枉吠不已I霍小玉從她睡著的地方。被一陣野大狂吠聲驚醒時。整個「霍家堡」都已陷入了熊熊的火海中,而巨浪快就要燒到她的這座小閣樓來了!   火勢很猛烈,卻不見有入滅火?   霍家堡上上下下七十九個人。都到哪裡去了?   霍小工頭很痛,她已嗅到濃濃的煙味,煙中更有強烈刺鼻的迷魂藥的味道!   濃煙嗆醒的,她已連鞋都來不及穿,撞破窗子衝了出去。   一衝出去就知道了答案。   霍家堡連男帶女,老老少少七十九四,已變成了七十九具屍體!   他也在火場裡找至廠自己的父親。霍家堡的堡主一霍無行。   他的拿手兵器「九環金槍」已斷成了網改搶頭插入了自己的胸膛,桐柏柄卻不在他手裡?   他的左手緊握,手背上青筋突起,像一條條死蛇!   是什麼東西能讓他握得這麼緊,連死都不肯放手?   沒友人知道,他自己也永遠再無機會說出來對他死不僅國!   霍小玉望著慈愛的老父這樣慘死,只覺得心在統底胃在痙緒。   她雞下身來。伸手將父親的眼皮輕輕台起,然後再去辦他的手,卻辦不開。   他的手抓得太緊。他的血液已經凝結,他的肌肉骨骼都已僵硬……   火勢已經逼近,烈火無情地捲過來,巴特霍小玉的臉烤成赤紅,頭髮也已發出了焦具。   她一咬牙,抬起地上一柄死者棄對,將父親的手破了下來。我在懷裡,這才衝出火場。   才一奔出,她就遭到一群黑衣歹徒的截殺!   霍小玉的武功已捐到父親的真傳,輕功尤其高絕,只可惜吸入了太多的迷魂藥,而已連霍天行這樣的高手,都已罹難。霍小王又豈能與他們抗鬥?   她不能拚命,並不是因為她怕死:她要突圍,她要去向世人公佈,老父手中握的,一定就是指出準是兇手的證據。   她如果死了?霍家堡「屠門」血案,就要永遠冤沉海底了!   霍小住全力突圍。衝過一層又一層黑衣人的攔截。她已一躍而起,如貂貓般地鎮向無邊的黑暗中去!   突然一隻金色的蝴蝶飛了過來。   當然不是真的蝴蝶。蝴蝶不會在夜晚飛來。蝴蝶也不會以這麼快的速度追著他飛來!   這一定是一支蝴蝶形的暗器!   霍小玉易形疾閃,而這隻金色的蝴供。竟似活物?   又薄又輕的規胯一斜,就已轉向!   「僕」地一聲,就已深深地嵌入了她的大腿!   先是一陣劇痛。按著就是一陣發麻。   「有毒?」她心中暗驚:「我中毒了。」   但是她不能停,她仍全力突圍全力衝入在暗中去!   兇手自然是不曾放過她的,大批黑衣歹徒全面展開追殺圍捕。   霍小玉全力奔逃。她中的是毒激她不但整條腿都已麻木,甚至半邊身子也開始沒有知覺。   她慌不擇路地奔逃,卻引起遠遠近近的群大狂吠。慌亂中,她發覺這裡是個亂墳林立的山崗。   小三子年輕四壯,巨此地土質並不堅硬。   他挖呀挖的,已經老半天啦!   這裡已被他挖出一個比人還要深的大坑潤來。   但是除了偶爾有幾塊朽木柱板。竟是什麼都沒有?   奇怪?是誰這麼無聊,埋個死人也要埋得這麼深。   他擦擦額上汗水。將鐵鍬夾在兩腿之間,再往自己手心吐上口沫。搓揉幾下。用力握緊鐵鍬,發狠道:「我就不信邪。今天非要看看這底下到底長個什麼樣子?」   他鼓起精神,繼續挖掘!   亂葬崗上。夜霧低迷。   遠處又傳來陣陣狗吠。   「砰」他一聲。鐵鍬反樹似乎挖到木板?   他心頭一喜,道:「哈哈-一終於給我挖到晚」   突然,遠處又是一陣緊急犬吠聲,似乎是被夜行之八所驚動的吠聲。   接著遠遠近近,群犬應和。似乎到處都有人在接近?   只因夜零凝厚。山崗回音。意聽不出是從哪個方向傳來?   小三子嚇了一跳!   慌忙爬出境洞,四萬張望,暗道:「不好!莫不是真的有人來了、」   他慌忙煉去那盞風燈,讓此地陷入一片黑暗。   又藏身到那巨石之後道:「師父他老人家一再警告說。盜墓是最下三濫的行為,任何人都可以當場將盜墓賊活活打死!我小三子對別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何況一個錢都還沒有見到。   誰知半晌之後,又無動靜!   卻有一朵磷火。隨著流動的夜霧飄了過來。   小三子急揮手煽風,將那朵幽幽鬼火進開愈想愈心驚。暗道:「莫非是在鬧鬼、」   突然之風四局近處,又是一陳野大狂吠。胡胡厲吼。聲勢驚人!   這麼驚人聲勢,竟把小三子嚇得心慌意亂,再也藏身不住,起身要逃!   驀地裡身旁草叢之中,竄出一條白影!   白衫飄飄,長髮披肩,張開鮮血淋漓的雙手,就往他身上撲來!   「哎呀!我的媽呀?真的有鬼?女鬼!「他還來不及轉身逃跑,那女鬼就已經跌在他懷中!   此處是被地挖出來的一堆松土,小王子腳十一滑,立足不穩,驚慌中已被女鬼撲倒,翻落到那個自己挖出來的坑洞裡去。   坑底就是剛剛被他挖到的木板。   那木板早已腐朽,承受不住他的體重衝擊「嘩」地斷裂!   小三子竟與這女鬼。一齊跌了下去!   這洞底也並書格木。而是一個大坑洞。   這坑洞竟不知有多深?幸好並非全部垂直下降。   小三子與那女鬼相互切纏著,帶動大量泥沙木屑,一路往下翻滾-一一次猛烈的撞擊之後。他驚覺翻滾十跌之勢已經停止。   他們已被卡在一處鬧窄的縫隙之間!   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他這才發覺緊張慌亂之巾竟然緊緊地抱住了一個披頭散髮滿臉血污的女鬼,』嚇得狂叫喊道:救命啦、」   這一聲狂喊。在這地穴之中,真是驚天徹地,震耳欲聾!   那女鬼也被他這樣突然喊而驚醒!   勉強地伸出一隻顫抖著的手來,要摀住他的嘴巴。   小三子又要大喊救命,卻發覺她的手掌雖然全是鮮血。卻是熱呼呼的?   小三子一征!   問道:「你是人,還是鬼?   而那被他緊緊抱在胸前的女子,虛弱地掙扎,努力想要推開他,道:「放手、」   小三子也發覺這樣緊緊抱住一個女孩於。實在不妥,立刻鬆手。   但是。他二人竟是一同被卡在這狹窄侷促的石隙之間,相互擠往。再也動彈不得!   兩腳下竟也是空蕩蕩的,並未踏著實地。   他們不再往下掉落,只不過是暫間被卡在這裡而已。   小三子又羞又急,努力掙扎,想嬰脫身。   誰知因體重關係。愈是掙動就愈往卜墜,反而擠得更緊,實在無法鬆開她。   小三子急得面紅耳赤,吶響道:「對不起,我-一我放不開、他又發覺這女子一陣顫抖抽搐。滿臉痛楚,呻吟出聲小三子驚道:「你受傷了?傷在哪裡」   她卻驚覺地仰首上望,手掌義摀住了他的嘴巴:「別出聲!   果然這亂葬崗上,四萬八面,陸續出現數十克火炬。   都是些黑在蒙面之人,於執兵器,踏草撥技,滿山搜尋而來,還不時相互呼喚聯絡:「喂。你那邊有沒有?」   忽然這洞口處有人興奮歡呼,高喊道:「有了,在這裡」   真的?是霍小玉嗎、」   小三子一怔!霍小玉?這大鬼的名字叫霍小玉?   「不。是樹枝上鉤了一塊碎布-一」   又一人道:「還有血跡、」   眾黑衣人都聞聲而至,圍了過來。   「快看,竟然還有三牲祭品、」   這裡還有一個大坑洞!   有人探頭張望,可惜這坑洞太深,連火炬都照不到底。   「這泥土都還是新挖的。   「鐵鍬也還在這裡-一會是誰呢?」   「十去著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沒有繩索,下去怎麼上得來、」   來。我拉住你的手、」   他們大概莫的就要下來了。   嚇得小三子擠命要縮到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那就正好又湊近了她的瞼。   事實上他與霍小玉被卡在這石縫隙之處。根本動彈不得一事實上他與霍小玉身處坑底暗處,往上看當然清楚,上面的人就算伸長了脖子也根本著不見他們忽然一聲清嘯之聲。   眾黑衣人一驚』抬頭見到一條人影,如巨馬掠空一般,迅速飛越過他們的頭頂,落到那塊巨石之上。   眾黑衣人開聲道:「金-一」   那太厲喝一聲道:往口!」   眾人立刻喲聲!   只聽巨石上那人道:「霍家堡事件,已經鬧了大半夜。此刻天色將明驚動行八百姓或是武林中人,反而不美。」   有人謹慎地應遵:「看這腳印、血跡,那霍小玉分明已經跌入這洞內我們下去,立刻就可以把她擠上一」   這人從巨石上一掠而十、從黑衣人手中接過一支火炬,來到洞口向裡張望。   小三子知道這人正是那批歹徒的首領、嚇得緊閉著眼睛。   不過他還是忍不往往上偷瞧了一眼。   那光亮的火炬照亮著。第一眼所注意到的,是那持著火炬的左手。中指上正戴著一枚光亮閃耀的品藍戒指,形式古奇!   他區見到了那張英俊漂亮的臉孔、見到了他眼神巾狼毒凌厲的光芒!   小三子嚇得趕緊低下頭來,似乎已被他瞧進了心坎裡去。   其實那八並沒有真正看到他,只張望了一會兒,便將火炬交回給底下。道:「霍小玉中了喂毒暗器全蝶鏢『無論她是不是跌進了這個洞裡,她都活不過今晚,你們區合力將這巨石報過來。壓住洞口,各自散去吧。」   上面距離足夠讓小三子聽得清清楚楚。   如果真的讓巨石壓住了洞口他們就永遠也別想出去啦!   他急得正要大聲呼叫卻一眼瞧見這霍小玉哀哀求助的眼光。顫抖的手掌,正緊緊摀住自己的嘴巴。   洞頂上的歡歹待,正合力在推動著那塊巨石。   藏藏的泥沙往下掉落,灑得他二人滿頭滿臉。其中自然也夾雜了許多碎石雜物。   小三子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為她擋住碎物。以免被砸傷。   他仍出聲問道:「你就是霍小工?他們為什麼要捉你、霍小工哀淒地苦點頭,卻說不出話床。   小三子又問:「你中了喂責的暗器?你真的活不過今晚。」   霍小天再次絕望歎氣!   小三子急道一你反正活不過今晚,你卻要我陪葬在這裡。」   他突然揚聲大喊道:「救命啦!別壓住洞口。」   但是已經來不及啦!   轟隆一聲巨響。那塊重達百噸的巨石。已經密密實實地壓住了洞口!   巨石下壓的力量。也震得這洞穴內土質鬆垮,四壁石質亦開始鬆脫。   原本將他二人卡住的縫隙,也萬始變得鬆動,再也支撐不住他二人的體重。   小三子本能地抱住霍小玉。驚叫聲中隨著大量土矗,再次往下翻滾跌落-一終於「砰」地一聲,跌到了堅實的地面。   幸好有大量的泥沙先他們一步落卜來,成為一個沙堆。他們就跌落在這沙堆之上。   要不是墊了這樣厚厚的一層,他們一定會跌得粉身碎骨!   不幸的是。那霍小玉跌下來時的重量,卻全部由他一人來承受。   因為霍小玉正巧跌在他身上!   她的身子雖然嬌小。這一握之力。也幾乎將他對肋骨壓斷!   他只能自認因霉,剛才為什麼要抱住她保護她?   小三子用力吸氣。才能將這一神最眩調整過來。   卻發現霍小工仍伏在他身上。全身都緊緊地壓住!   小三子歎道:「好啦,別耍賴了,該讓我起來啦。   而她居然動也不動地伏在他身上賴定啦?   柔軟的胸膛正擠壓在他胸口上一這本應該是個極為溫馨褲麗的場面,只可惜小三子實在痛得喘不過氣來。   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她推開,掙扎著坐起。   洞底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幸而他隨身攜帶的火矮子還在。取出來迎風引論。   雖只是微弱的火光。已足夠讓他看清。   原來這霍小玉已經昏迷不醒,而非故意賴在他身上不肯起來。   小王子費了九十二虎之力。才能將這霍小玉推開。自己爬起身來。引火察看。   只見她全身上上竟有十餘處刀傷,而有些更是深可見骨。實在傷得不輕!   這些都還不算。最嚴重的是在腿上,深深切嵌著一支鋒利的金色蝴蝶縹,傷口四月血跡依稠烏黑,仍泊泊滔地流著血一這一定就是他們所說的「喂毒暗器」!   眼見這鬼東西深深嵌在她的大腿上,小三子不由得日己也一陣心頭疼痛,顧不得一切後果。伸手握住。用力拔了出來!   這支「金蝶縹的邊緣並不平整,被他這樣猛力一措,竟將她連皮帶肉、扯下大塊來!   一陣劇烈的疼痛,霍小玉慘叫一聲!竟從昏迷中痛醒。   突然的血流如注,霍小無痛得香汗淋漓!   嚇得小三子慌忙將那個上面沾滿了血肉的「金蝶常丟得遠遠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   霍小玉橋命忍住疼痛,歎得嘴唇部破了,虛弱地呻吟道:「謝謝你」   而她這條大腿已經血肉模糊。污黑的膿血仍在洞洞地流著一小三千慌張地用力。使勁地要壓住,他不能任她再這樣流血不止!   這樣一壓,霍小玉痛得尖叫一聲。再度昏了過去!   小三子嚇了一跳微弱的火光下,只見她已經毫無血色。再不趕快止血。她這條小命就要玩完啦!   他正要扯下她身上的衣服來包紮。卻從她懷裡跌出一隻以斷手來!   小三子嚇了一跳,趕快將那乾枯的手,撥開到一旁去。   他真不懂這霍小工,怎麼曾往懷中藏這麼一外可怕的東西?   而她身匕只穿了件白色的睡衣,再裡面就什麼都沒有。顯然是從睡夢中突然驚醒,倉促應戰!   而戰鬥十分慘烈,十多處刀傷已將她這身單薄的衣衫,割裂得破碎不堪!   她已經是衣不蔽體啦!   再要撕她衣衫來包傷,豈不更難堪?   說不得只好自己再犧牲一些,扯下自己本已破爛的一隻袖米,撕成市條,就要動手,卻又為難一原來她的傷處正在大腿內側,而且非常接近膀部。   那裡已是女人員最隱私之處,小三千豈敢造次?   忽然他自己的手一燙!他本能地縮手甩開,火把子掉在地上。   他又慌忙再抬起,但那火搖號已燒到盡頭,終於一閃而滅,完全熄去一再度陷入一片完全的漆黑中!   漆黑反而令他心安,至少他可以不用直接去看她那隱私之處。   他就在這漆黑中摸索著。慌亂又笨拙地為她回傷。用刀絞緊打結一總算完成了。黑暗中也不知道血止了沒有?   折騰了老半天,此刻才覺得自己也景又累又痛,又冷又餓。   縮著身子扶著她坐下,心中不禁哺前咒罵:「真地限的。倒霉透頂-一」   身邊的霍小天安靜地躺了一會兒,又開始迷迷糊糊地掙扎,哺前呼喚著:「水-一水一!」I他不禁生氣:「這裡怎麼會有水。」   霍小王又迷迷糊糊地呼喚:冷-一我好冷。」   小三子只好把自己唯一的一件上衣脫下來,將她包住。自己卻變成了赤膊。   她仍在發抖,仍在喊冷!   小三子只好將她抱起,緊緊地擁在懷中以自己的體溫給她取暖。   挨著她的臉蛋時。卻發覺她的額頭燙得嚇人?   小三子苦笑戶原以為碰到了鬼。卻只是個人。再不去找大夫,只怕很快又要變成電啦!」   他又突然驚跳起來:「不得了,我要一架子在這裡陪鬼。」   按著又好笑起來:「幸好是漂亮的年輕女鬼-一」   可是他又害M了:「年輕漂亮的女鬼。是不是也會變成青臉獠牙,干指尖尖的格人脖子。」   想到這裡。小三子不由自主地一陣寒驚!   霍小臣又在那裡痛楚呻吟:冷-一冷-一一小三子這才發覺,這地底洞穴裡,果然陽氣逼人,奇寒天比一顧不得男女之嫌。區正她暫時還未變成可怕的女鬼。壯著膽子再過去,將她緊緊摟在懷裡,相互以對方的體溫取暖。   漆黑的地底,完全沒有一絲光線。卻有一種甜甜膩膩的怪味道?不知道這怪味道從哪裡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毒?   他不能不呼吸,這種怪味。又甜又膩,藏人欲醉。試著用力吸幾口,倒也沒有什麼不適之感?   霍小臣卻緊緊抱住他。呻吟道「冷-一」   小三子只得抱緊了她,一面努力為她全縣按摩,希望能讓她保持體溫。   一面前南祈禱:「拜託,拜託。菩薩保佑,可千萬則讓她死在這裡,我可不想在這裡陪一個女鬼-一」   但是這地底確實很冷,連他自己都要受不了,何況一個受了重傷的女子?   又冷又餓,小三子懊惱著,他帶來的那些供品,全都在為碑前面。沒有一件能跟他一起掉進洞迎來一突然他一躍而起!大叫道:對了,有木板。」   他暫時放開霍小玉。在漆黑中摸索找尋著,果然在隨著他跌落的大堆泥沙雜物中找到一些腐朽木機地將一塊木板細心地辦開成細碎本地再憑著記憶,摸索著找回剛才扔掉的那一截小小的火播子的記端。   他細心地將火後於拆開來。取出裡面剩下小得可憐,含有油汕脂的絨繩。再折成一蓬鬆松的絨球。   他再摸索著找到兩塊較硬的石頭一他就看著那團絨球。耐心地敲擊著石頭!   他試了一次又一次……   終於進出了火星:終於引燃了紡繩。終於引燃了木片。   這裡又有了光明,他趕緊采機會將泥沙中所有的木材,全都收集起來。生了一個火堆!   他就可以與程小玉一起取暖了!   有了溫暖,霍小江昏昏睡著,口中劫曉前呼喚道:「水-一水-一又是要切地一定是失血過多而上渴。   小三子只得從火堆中取出一塊較任的木材來當火炬。開始打量達四周環境。   這裡是一處又寬又廣的巨大石室。四面全是粗糙堅硬的岩石,卻被鑿得相當平整。   他們剛才就是從這石室的頂上跌落下來的。   因為那一堆泥沙雜物。就離這一面的石壁,至少有一丈遠。   舉起火炬向上望,黑黝黝的不見頂,也不知這到底右多高?   剛才他們從這麼高的頂上跌下來而沒有摔死,真是幸運!   石壁的另一邊。卻是一堆巨大的,未經雕琢的粗糙原石。   大石壓營小石小石壓大石。堆積得像一座小川忽然。他聽到一滴水聲?   他一時興奮不已久生怕是自己聽錯?靜廠已來等待。果然又聽到一滴水聲他立刻舉起火炬。擁聲找去』原來社石室的另一端,免因地面岩石並非平整,而形成了一個小小水池。   粗糙的岩石壁上,有裂開的細維,水就是從這縫中滲透出來的。   雖然只是這樣一滴一瀉,因年代久遠。而能聚積蓄成了滿滿的一地「而這滿室的酸甜怪味,正是從這種水中發出來的。   小三子小心翼翼。用手指沾了一點,用舌頭嘗了一f。有些酸,又有些甜,膩膩的怪味道一慪樣的水能喝嗎』可是那霍小玉一直在昏迷中,一直在呼喚著要喝水一別無他法。小三千隻好找個地方括好火炬。再過去,將她抱到這池邊來。   誰知這霍小玉傷得實在太嚴重,才稍稍一動,她就痛得慘叫其聲甚憐。   小三子不忍再讓她受苦。只得回到水池邊,用雙手捧水來餵她。   往回走不到幾步。水就從始緩漏光。   這樣不是辦法。無可奈何,小三子只得厚起臉皮,用自己的晚先滿滿地吸上一口,再回來喂到她嘴裡。   這是一個親暱的動作。面對這樣一個美麗的少女,潮對嘴的艱她喝水,竟引得這小伙子無限道思。   但是昏迷中的霍小玉,卻如獲甘霖,飢渴地從地的嘴裡。大口大田地吸吮著。咽咽地吞嚥著。   喝完這一口仍響哺呻吟著:「還要-一」   不得已小三子R得再去以口吸水,丙回來餵給她。   小王子也一直在擔心著,因為他實在不知道這種酸甜得膩人的水,喝進肚子裡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幸好霍小玉似乎並沒有什麼不適?反而像是減輕她許多痛苦一他這才放心大膽地往返含了水,來餵她唱個痛快I等他這次再含了水來,發覺霍小任已經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小三子只得將這口水自己吞下去。   事實上他這樣來來回回地吸水餵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喝下許多在肚子裡啦!這種酸酸甜甜。又帶些兒乳白色物質的水,喝得多了,就跟喝了酒一樣,有些微醉!」   小三子在這樣的朦朧醉意中,黨癡癡地呆望著眼前這個美女。   他巴莫名其妙變得心跳加速,血脈噴張!   她那挺直的鼻樑子。她那小巧的嘴巴她那蘋果股的臉龐:還有那衣衫碎裂之後,隱隱外資的胸脯!   小三子用力地甩甩頭,他暗罵自己不該如此!   就在此時,發現那堆柴火。似乎閃了一下?   小三子突然從癡迷中回神過來!這火焰怎麼啦?似乎是被風吹過,輕微搖晃了一下?   小三子心中一突!   火焰晃動。就代表有風吹過,有風吹過。就表示這裡這有新鮮空氣!   身處在這個有如瓶狀的石室裡,頂上的瓶口處又被那巨石堵住。怎樣還會有新鮮空氣?莫非一小三子一躍而起,再去拿起火炬,試探著,繞著這石室,一步步地仔細尋測他的推測果然不錯,他果然在那一大堆亂石堆底下,共處石縫隙之河、找到了新鮮空氣,而不再是那種酸甜氣味他將手中的火炬湊近去試試,果然破風吹得搖晃不已。   這就證實在這堆亂石之後。另有出路!   只是這些亂石也實在大了。就連最小的一塊。看起來也有幾十噸重!   想要搬開這些巨石是絕對不可能,唯一的辦活就是設法從石縫隙鑽進去、說鑽就鑽!   小三子將手中火炬插在石縫中,伏下身子,閉圍著爬了進去。   這些巨石不規則地堆積著,所形成的夾縫間隙。有些頗為寬鬆,有些地方卻又非常狹窄。非得要努力擠著身子。勉強鑽得過去。   好在這石室內悶閉得太久,迎而一股清涼的空氣,奪得他十分舒暢。   小三子R要朝著這清涼又新鮮的空氣,往前鑽去就行了已經可以確定是有得救的機會了小王子立刻又退了出來歡欣鼓舞地向霍小玉道:「有數啦、」   他奔過去要拉起霍小玉,道』「快,快起來,我有辦法帶你出去、」   這下子又牽動了她的傷口,哎叫了一聲,卻仍是昏迷不醒。   小三子用力拍打著她的臉頰,希望能將她喚醒,道:「快點起來呀、」   接著,她身邊的這堆柴火已經燃盡。再也沒有木柴可以取暖啦!   現在只剩下出口處那一小截木柴火炬了。   小三子急切通:「再不走。等這一點本村再燒完。我們都要凍死啦。」   小三子不得已,也不管她痛不痛,將她連拖帶拉。弄到了這縫隙的入口處。   可是他又為難了!   這石隙裡面、有些地方實在小得可憐。他自己一個人去鑽,都要幫很大的工夫。   拖著這麼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又怎麼可能?   小三子猶豫良久,決定不管她了。   反正就如那個戴著品藍色戒指的趁伙所說,她中了喂毒暗器,反正也活不過今晚;他深深地歎了氣。這可憐的女孩,看來年紀輕輕的,也長得漂漂亮亮。怎麼會得罪了那麼多歹徒?怎麼會弄得活不過今晚的呢?   望著這個絕色美女小三子竟再一次移不對他的眼光,只覺得全身燥熱,血脈擴張,心中狂跳不已!   他用力閉上眼睛,用大甩甩頭,暗罵自己:「該死!」   但是他立刻又張大了眼睛,目光貪婪地停留在她那裸露的粉頸和挺起胸膛之間。   原來在她的頸項間;藏了一條細小精緻的項鏈,而項鏈下端。就在那深深的乳溝之間,更有一塊漂亮的飾物。   小三於忍不住好奇?伸手拿起來看著,原來是一塊拇指大小的戰被通體透明。呈淺淺的金黃色,打磨成一顆批相似的水滴形。   尖端刻分是打造精美的金質果蒂,黃金圈環,申在項鏈上。   稀奇的是,這塊透明的戰浪之內,還包裹著一隻僅有拇指甲膽大小的甲蟲,看來就像一般常見的「金龜子」但卻星通體艷紅,背田又呈純金的品房。煞是可愛!   以他跟隨師又四處盜墓的「賊眼」看來。這塊被拍飾物。遠比那條金項鏈值錢得多!   小三子壓十萬心中的色念,卻又起了貪念。稍一用力。就將這玻用連同項鏈一起扯下來,握在手中,笑道:「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做了鬼,是用不著這些身外之物的一。   他將項鏈琥珀等物一起塞入口袋。道一師父跟我說過,賤不空手』如果空手而回,是要倒大霉的。」   他得意地輕輕拍拍她的臉頰,道:再見——」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霍小玉忽然在昏迷中掙動呻吟了一下?   小三子心中一征!   他跟隨師父。做那下三濫的挖墳盜墓之事,向來都只取死者財物、而這個霍小玉。看來雖已離死不遠,但終究還有一口氣在!   只要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說她是個「死人」!   他心中一陣羞愧。急伸手入口袋,要把這些財物再拿出來。   但是,已經到手的東西,又怎捨得再放?心念急轉,希望能給自己一個好理由。   改口道:「我不能取活人的財物。而體現在又還沒有死-一不過也快了-一我去幫你請大夫。」   想想又似乎不太可能,就算能爬了出去。也不見得找得到大夫。大約也不會有哪個大夫前再跟著爬進來看她的!   而且這樣一去一回,定要花上不少時間。   等他找了大夫回來。她是不是早已經」嗚呼哀哉。死了」啦?   小三子自己心裡就騙不過自己,R得歎了口氣,道:「好吧。區正找他不必急差現在就走。我就坐在這至。等著給你送終總可以了吧』」   他心裡在擔,大約也不用再等多久啦l忽又聽到這霍小玉微弱地呻吟。道:「水,水-一」   小三子吸口氣,這可憐的女孩,臨終前最後的希望,竟只是要再喝點水。   既然要得人家錢財。總不能連這麼一點小小的願望也不給她辦到把「小三子是不猶豫地將她攔腰抱起,走向那潭池水去。   誰知突地火光一閃j他一驚望去,原來是最後那一段木柴火炬也燒光了火光一閃而滅I小三子心中一驚。恰巧又一腳踏空,就連同霍小玉一起跌入到那他水中去。   漆黑中不知深淺?小三子慌亂中要搶救霍小玉。自己竟然一連灌了好幾口訓終於扶得穩了,原來這池水並不很深。就算坐著也R不過及胸而已I他就扶得霍小至坐好一手紮住她的腰背,一手勺起地水喂到她口已讓她喝個飽。   然後地摸索著移動身子,帶著她一起到了池子的邊緣。讓她靠坐在池子邊沿。道:「這樣行了吧?你若再口渴。只要低下頭來,就可以喝了、」   但她卻已將他纏住。不肯放開!   小三子四道:「怕只是不是?好吧,我就在這裡陪你一會兒、」   反正他已打算要花這裡等著給她送終的2他就乾脆也調整一下自己的坐姿,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池邊上。   也把霍小玉挽狂自己胸前,環腰將她抱住,可以讓她安心。   兩個人都是浸泡在池水平的。靜h心來,小三子才發覺到自己赤膊了這許久。卻並不覺得寒冷,反而是從肚子裡頭開始感覺到一股暖流,漸漸擴散到全身。   有水可喝,又不覺得寒冷,卻有些肚子餓!   想起他帶來的那三牲祭品那屋前魚,那只風雞,那塊熟肉,不禁口水直流。   不想還好,愈想愈餓,肚子裡竟」咕咕」鳴叫了起來一小三子從小貧苦無依,挨餓的滋味嘗得不少。   實在餓了。就到溪邊去埋頭喝個飽。至少可以暫時換往肚子。不覺飢餓。   想到這裡。他乾脆也低下頭來。大口大口地猛灌這種酸甜膩入的水。   這水也式奇怪?喝得飽了,非但可以充飢、更令人覺得舒服極了!   全身暖洋洋暈陶陶輕飄飄地有如浮在雲端!   其實他與霍小玉都不知何時已不再是坐著,而是漂浮在水面。暈暈濛濛之間他只記得要緊緊攬住她,不能讓她滑定離開了自己。   而這霍小玉在重傷之下。在這樣的漆黑之中,更似突然從噩夢中驚醒的孩子。慌亂地伸手捉住他,緊緊地纏住他。似乎生怕他會會F自己而逃跑。   小三子只得也緊緊地抱住她。柔聲道:「你放心。我不曾去丟你的。」   而她卻全身滾燙,昏昏迷迷中似乎從一個噩夢。又跌八了另一個綺夢之中!   她不但雙手緊緊地纏住了他。她的腿也勾了上小三子嚇了一跳』但是他自己肚子裡似乎也有一團大開始在作怪?那團火也開始燒得他喪失了理智。再一次心猿意馬,血脈擴張。   他捧住了她的臉,找到了她的准唇,深深吻了下去。   她的叵應比地更熱烈,她激烈地向他全身摸索,新命財緊。也牽著他的手來撫摸她一他們相互都看不見對方。在沒有視覺的情況下。觸覺反而更靈敏。   她的皮膚光滑細緻有如絲綴一小三子已經面臨最後的靈智喪失,他科聲問道:「你的傷,還痛嗎、」   她已經不用聲來回答。她只用行動來證明。   她急切卻又忙亂地要求他進入一。   這地水不知有什麼魔力?竟今得這一對少男、少女變得理智全義變得像一對陽極與陽極的磁鐵。變成了原始的雄性與雌性的動物,相互吸引著,相互探索著。   只是他們兩人都太年輕,都完全不解人事。都笨拙得完全不知道十一步該怎麼做?幸好這種事是天生的本能,他們在相互探索中只要跟差「感覺」走。   她已捉住了他堅硬的部位。他也找到她敏感的幽谷。   她就試著引導他前進,他也試著向桃花源裡探險。   他們都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事?他們只是依著本能的驅使。在這池水的魔力影響之下,在做劇烈的運動。在做激情的掙扎,在做難解的糾纏!   他們就在這完全漆黑的洞穴中在這載沉載浮的池水裡。相互滿足了對方。同樣也滿足了自己。   那可真是一種最大的滿足,也是一種最劇烈的運動!   他們都疲累極了,都大口大口地狂枉飲著這濃濃膩膩的池水。   尤其是這個霍小玉。在這樣的重傷之後,又做了這樣劇烈的運動。累得更劇烈地喘著氣,拚命地用這池水灌飽自己。   這池水景是奇妙之極,竟能讓一個受了如此重傷的女孩,再次展現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她的傷呢?   他悄悄伸手拍去,在她大腿內側的那道衡D,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凝固,不再流血。   漆黑中他的手一定是不小心又碰到了她的私處。   霍小玉「嗯了一聲,兩腿就緊緊夾住。他的手因此抽不出來。   只聽她含含糊糊的聲音在耳邊退:不要動-一」   小三子當然就不動了。   而她就這樣安安靜靜地伏在他的胸膛上睡著了;就讓她睡吧!對這樣一個遭遏比他還可憐的女孩,他怎麼忍心報開她?   不知何時,自己也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就被一陣騷動聲吵醒!   小三子立刻察看霍小玉,只見她仍舊安祥地熟睡,那陣騷動聲是從哪裡來的?   突然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聲響在這密閉的地穴內迴盪。好像天地都要塌了卜來?   奇怪的是這麼大的聲響,仍舊米特霍小玉吵醒!她仍是安安穩穩地伏在他身上睡著。   原本漆黑的洞穴裡,不知何時有了一些朦朧的光線?他願跳地見到霍小王的臉龐。   經過池水浸洗。血污盡去,益顯清秀〕長長的睫毛。卻深深地皺著眉頭,似有無限的苦難在等著她。   小三子忍不住低下頭去輕輕地吻著她。   突然又是一陣大響,大地一陣動搖!   就在他們跌落的地方,又有碎石泥沙滾額掉落!   小三子一例正在不知所措,又是一陣大響,更多的石塊破土,大量地滑瀉了卜來!   幸好他們早已離開了那個位置,不然那堆泥沙就足夠把二人活埋!   是根在上面?是不是正在設法移開那塊巨石?又是誰來了呢?   是來救她的?還是來追殺她的?   忽然,從上面扔下好幾支火炬來,落到地面,照得一至皆亮!   接著從上面垂下一條繩索。似乎有人就要十來了!   小三子立刻特霍小玉抱起。來到那出口的石隙之前。   無論來的是誰。他都決定要先把她藏好!   忽然地腳下增到一物,低頭一看、是一隻握成拳狀的斷掌。   則立時想起,這原是藏在霍小王懷中的。   這霍小王在重傷逃亡之際。仍要帶著這隻手,可見對她來說,一定非常重要!   地俯身拾起,將覆小至抱到那石隙之前。   先將她放下自己先鑽進去。再轉過身子,伸手將他也拉了進來,暫時藏好。   就在這時,順著那條繩索,陸續不斷地有人攀爬了下來一小三子急忙努力要特霍小王再在裡面拉進來一些只可惜這裡面的位置實在太小。擠不下兩個人,小三子只得自己先退過一道夾縫。伸出雙手,特霍小工往裡施一然而從外面進來的這些人,各個武功高強,立刻聽到音聲,趕來察看。   先是見到水漬,再一伸手就換到了霍小玉的腿。   找到了。在這裡!」一聲呼喊。立時驚動眾人。七手八腳就將霍小王拉了出來。   小三子心中暗道:完了、」   誰知其中一麼高大英挺的青年,立刻脫下自己身上的一件華麗披風,將衣衫做碎的霍小玉蓋上,以免她這樣衣衫襤褸,不堪入目。   原來這些人不是霍小工的敵人。而是她的朋友。   他們不是來追殺她。而是來救她的!   如果她能得救自己當然也會得利他正打算也從石雕巾爬出來卻聽到那青年在簽小玉身邊蹲廠采。輕聲呼喚道:小玉,你醒醒-一」   小三子一聽到這個聲音,心中立時感到不祥!   這聲音,是不是在哪裡聽見過?   他忍不住伸頭往下偷偷瞧去。   首先瞧見的是躺在地上的霍小玉和一雙正在搖晃她的手。   還沒有見到這人的路,就看到那隻手上戴著一枚造型奇特的晶藍寶石戒指!   這只戒指令地觸目驚心,是因為他曾經見到過,而且嚇得他幾乎驚叫出聲!   幸好他先有不祥之感,他立刻緊閉嘴巴伏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一位美艷少婦叫了聲:「小玉。」   她越眾而出,面貌意與霍小玉有幾分相像?   蹲下身來。將小玉緊緊抱住。喜極而泣,道:「幸好作平安無事。真是嚇死我了。」   但是霍小玉仍在昏睡中。   那少婦輕輕拍著她的臉,呼道:「小玉,小玉。我是大姊呀!你睜開眼睛來看,我是曼雪呀一!」   另一位高大魁梧的漢子,從口袋巾取出一粒臘兒來,授給霍曼雪,道:「這是少林聖僧送我的『紫陽開你餵她服下。」   文雪伸手接過,撕開到臘。裡面是一粒紫色藥九。   一陣芳香撲鼻,知是名貴月藥。曼雪上刻塞入小王口中。   又伸手進入蓋在她身上的大衣之內按住她的小腹丹田,助她運功一眾人都在等候霍小玉能清醒康復。一名精子漢子走來。向這魁梧大雙邊:「大爺,您看-一」他手中遞過一物,原來他找到小三子丟在黑暗中的那支「金蝶銀。   這位魁梧大漢皇甫收正是霍曼雪的丈夫,霍小玉的大姊夫。   他接過"金蝶錦"只見上面血肉模糊,皆已變得烏黑凝固,不由先聲道:「玉蝶仙子」?是她做下了這件滅門血案、」   一聽」玉蝶仙子」這個名字,在場之人莫不大驚失色,面露俱各。   小三子心中吶喊:對。就是他,這支毒欽深深的插在她的大腿上。差一點就要了她的命!就是他,他就蹲在你的對面。   但是他不敢貿然鑽出來指認,因為這傢伙恰巧就守住了這洞口,他可沒有這樣的膽子敢這樣不顧自己貝義勇為!   只見那傢伙立刻憤然吼道:「這玉蝶仙子與江南霍家會有什麼深仇大恨?竟要下此毒手。屠其滿門。」   抱著小玉的大姊接受雪卻道:「不周此事頗有像蹺、」   皇甫牧道:「怎麼?」   霍曼雪道一看你手上拿的,可是真的「金蝶鏢。「是市牧沉聲道:「最近一年來。至少有二十位武林高手。喪命在這『金蝶鏢』下,我縣為武林立人。就親手處理過好幾起,豈能認錯。」   霍雪曼再邁:「好,你且說說、那些高手中留之後,又是如何模樣?」   皇甫收道:「青風觀黃雁道長中囹後,恰巧遇上了我,這縹毒性極強。道長痛極哀號三個時辰,全身發黑,僵硬而亡」   室內眾人。不禁一陣驚呼!   霍雪曼道:「既是如此,我這小妹子,又為間仍能保得性命」   皇甫收一時語塞!望著手中「金蝶源」發征一霍曼富道:「金公子請過來,其他人都清迴避、」   包括武林盟主本人,其他人全都避得遠遠的。只有那手上戴有戒指的趁伙常下。   小三子陪罵一聲該死!原來他還是「金分子」而不是玉蝶仙子」!   現在只剩下這個大姊、小王於更不敢再闖出去揭發地了。   R聽這霍曼雪壓低聲音道:「你是小玉的未婚夫,名分已定,讓你看一下應該沒有關係。   金分子應聲是。   原來他還是她的未婚夫?未婚夫為什麼會追殺未婚妻?   小三子又好奇。不知這位大姊要給他看什麼東西?   他不敢稍動,卻忍不住偷偷睜開眼睛往外瞄去。   只見霍曼雪輕輕掀開蓋在小紹身上的大衣。直到她保住了她這條小命……」胯部的傷口露出來,讓他看個清楚。   以金公子的角度看去,當然只讓他看到傷口。   但是趴伏在地上的小三號,卻不止看到傷口,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小任的私處!   他心中一驚。急忙閒上朋睛,暗罵自己該死。   但是雖只是一剎那間的」視覺殘留」,就足以教他永生難忘。   事實上霍曼雪也很快地又將大衣蓋了回去,並未讓他看得大多。   霍曼雪故意放大產香。讓大家都聽得到:「以這傷口的情形來看,的確是中了金蟒縹不錯。但是為什麼才兩天工夫。這條腿非但沒有僵硬發黑的中毒現象,巨而隆合情形非常良好?」   小三子才知道,原來他們在這底下,已經兩天了。   金公子亦自皺眉不解?   霍曼雪解廠早已鬆垮的包紮布條、悄悄地塞入金公子手巾,壓低聲音道:「看來小玉福大尚大。恰巧遇到了一位奇人導上。用靈丹妙藥保住了她這條小南-一」   小三子心中慚愧。暗道一我就是那個奇人吳士,但是我可沒有什麼靈丹妙藥-一」   只聽那霍曼雪又道:「此事有關小玉的名節,你最好莫要張揚、話巾頗有警告意味,金公子悚然而驚!悄悄收好布條霍曼雪用那件大農將小玉裹好,拖了起來,道:「老天保佑小玉性命無礙,我們先回去,其他率慢慢再研究』」   眾人立刻用繩索做了個臨時的網兒,將昏迷中的霍小王小心翼翼地護送上去。   眾入也都陸續離去!   小三子躲在這石降深處。將全部過程聽得明明白白,卻又變得迷迷糊糊?   他本就不是江湖入,他對這些人物關係本就弄不明白?對那些恩怨是非,更是連聽都沒有聽過?   他只是隱隱感覺到,這裡面一定還有什麼陰謀? 第02章 裸女壁畫   已經安安靜靜。再無半點聲息。   洞底又恢復到死一樣的空寂,只剩下幾支丟棄在地上的火炬,仍在閃爍著發出光芒。   小三子心中長歎,竟然沒有機會將霍小玉的琥珀項鏈還她。   她福大命大終於得救,雖然遭遇到慘變,但是還有大姊夫,甚至還有未婚夫,而我呢?仍舊是孤苦無依,窮途潦倒。   手中握著那金質項鏈,心中想的仍是小玉那張美麗的臉龐。他突然大聲道:「不要緊,出去以後,馬上還她!」   他正要離開,忽然想起他的那件上衣雖只是件又破又爛的上衣,而且還扯掉了一隻袖子,但也總比精赤著上身的好,剛才那些人,看來都是些體面的有錢人,總不至於會把他那件破衣服也順手帶走了吧?   小三子先取出那只斷掌來。順手就塞進身邊一道裂縫中去,他可不想帶著嚇人的東西走來走去。   然後他就開始艱難地要鑽出去。卻突然覺得頭皮發麻,接著就發覺人影一閃!大約是出於本能的反應!就像是走在路上。突然有一隻蟲子要飛進眼睛時,立刻會先閉上眼皮的那種反應一樣。小三子急忙縮回頭來!   一股凌厲的指風從耳邊撞擦過「噗」他一聲。擊中堅硬的岩石,竟能激得碎屑飛揚。濺在臉上火辣生痛!   如果不是自己本能警告,早一步縮回,這一下要是擊在腦袋瓜上,那還得了?   他這一偏,用力過猛,避開了前面。卻忘了後面。後腦勺撞在石頭上。頓時一陣曼眩。疼痛難當!   只聽得外面一聲厲喝:「臭小子,還不出來。」   小三子心驚膽戰。他已聽出正是那個金公子的聲音,正是兩天前的夜裡,指揮眾歹徒追殺霍小玉的那傢伙。   這傢伙居然心裡陰險、心腸毒辣,人家都走光了,他卻不聲不響地在洞旁邊站著,專等小三子自己把頭伸出來。而且一出手就是致命的一著!差一點把小命丟在他手裡。小三子豈會笨到再出去送死?   他匆匆再往後退,轉身再找到剛才來的那條通路。趕緊逃命要緊!   這陣響動。那金公子立刻沉聲喝道:「原來這裡面可以互通,對頭包抄,追。」   幾個雄壯威武的聲音匝道:「是。」   原來他還留下幾個手下心腹。散開花邊堆巨石四周,同時找個可以忽身的石隙包圍著鑽進來搜捕。   小三子嚇得心膽俱裂,拼了命以最快的速度,匍匍爬行逃命,誰知在這樣心慌意亂之下,剛才還能勉強通過的那道窄縫。竟然鑽不過去了!   耳聽後面呼喝吼叫,威脅道:「臭小子,乖乖出來投降,金公子或可饒你一命,要是執迷不悟,等被捉到,一定凌遲處死。」   耳聽那聲音已近,小三子又驚又怕。再也顧不得通路不通路,摸到旁邊另有隙縫。立刻就往那邊鑽過去。   後面的人四面包抄,相互呼喚應和叫喊:「在哪裡?那個臭小子在那裡?阿由注意,他往你那個方向去了。」   小三子心慌,急忙又另找縫隙,努力要逃開他們毒手。但是這些追兵。各個武功高強。聽力自然超人一等。   只須憑著小三子匍匍爬動的聲音,就能分辨出他的方位和距離!   可憐小三子的手腳膝蓋。都已磨得破爛流血,腦袋也不知撞破多少個洞?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處擦傷?但是他絕不甘心束手就擒。他拼了命也要往前爬!   突然前面有人喊道:「在那裡,在那裡!」   後面也有人呼叫道:「聽見沒有?就在你那邊。」   四方八面皆有吼叫聲:「這小子已經累得氣喘如牛,呼吸聲音像打雷,怎麼會聽不到?」   小三子知道自己完了,那聲音已經四下合圍,而他又不能不喘氣呼吸。   他實在是已經腳軟手軟,他再也爬不動啦!   突然他用力呼吸,他又聞到一股熟悉的香甜膩人的氣味。只要能吸到這種氣味。就已經精神大振了,如果能喝上一口,不知道該有多好?   他急著往那邊爬過去,果然就發覺地上潮濕。甚至也聽到轟隆隆的流水聲。   他鼓起最後一絲體力奮力往有水的方向爬去,這大概就是「望梅止渴」的心理作用吧!小三子真的就發覺更潮濕滑膩,酸甜水氣更濃的水!   有人驚叫道:「這是什麼怪味道!」   小三子突然福至心靈,大聲哀號起來:「哎呀,我中毒了,痛死我啦!」   一面大聲呼痛,一面繼續努力往前爬行!   後面的追兵聽說有毒,果然驚疑不定,明明聽到他在前面不遠。卻躊躇不前——他們雖覺這酸甜氣味有些怪,暗中運功一試。卻並無中毒現象!   其中一人腦筋轉得比別人快些,起疑道:「莫不是中了這臭小子的疑兵之計?」   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家同時喝道:「追。」   小三子卻發覺自己到了一處「無尾巷」!   轟隆震耳的急流聲,有如萬馬奔騰。在耳邊迴旋震盪。   這地方特別寬大,卻都被堅硬的巨石阻路,都只留下極小的縫隙。小得幾乎連隻老鼠都鑽不過去。眼前漆黑,耳聽後面追兵愈來愈接近。   他急得六神無主,忽有水珠從頭頂上滴來,正是那種酸甜膩人的水!   小三子只有住上摸索。   這才發覺此處頗為高聳,只因潮濕滑膩。小三子費了好大力氣才爬得上去。   誰知這裡又是巨石壓頂。側面卻另有一道裂縫。   小三子已沒有時間猶豫。他一側身。再在那道裂縫鑽了進去。   孰不知這道裂縫卻是個漏斗形?愈鑽愈窄,好不容易腦袋擠過去了。肩膀卻大寬:就差那麼一丁點兒,硬是擠不過去。   他正想退回來。再設法另找通路,發覺後面追兵已到。追兵還不止一個!   七八個大漢全都集中到這塊寬敞的地方來了:「那臭小子呢?躲到哪裡去啦。我還聽得到喘氣聲。可惜是回音——」   「誰帶有火折子?」   果然有人取出火折子,一口氣將其吹燃,舉高一照,發覺頂上寬敞。可以攀爬。   一名壯漢立刻拔出鋼刀,率先而上,直到壓頂巨石之處。藉著下面火光,他也見到了側面縫隙之處。   更瞧見小三子還有半截露在外面的小腿。   這小三子剛捲起他的腿,用腳尖探到一處小小的縫隙,正要藉此用力,使自己能挨過去。   這壯漢大喜!一把捉住他的腳踝,大聲道:「看你往哪裡跑。」   小三子大駭!腳下拚命用力,卻因這人的手一拉。腳尖滑了出來,變成了猛力一蹬!   「卜」地一聲,雙腿就結結實實。端端正正地踹在這壯漢的面門上!   只聽他慘叫一聲,往後便倒!接著他龐大的身軀便跌了下去。   小三子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藉這一踹之力肩膀堪堪擠了過去!   只聽他們一陣大亂。忙著扶起這倒霉的趨伙,急問他:「阿康,你怎麼樣?你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阿康捂著流血不止的鼻子,道:「我被他踹了一腳——」   他還能開口說話,表示並無大礙。   另一大漢嚷道:「我去。」   但是他已遲了半步,小三子肩胯既過,趁著他們一陣紛亂之際。奮力濟過了那道窄窄的縫隙——只是小三子還來不及摸清楚前面是怎麼回事之時,就已從那又沾又濕。又滑又膩的石隙間,往下跌了下去!   正是那萬馬奔騰一般的急流,正是那酸甜膩人的怪水,他「僕通」跌入其中,立刻就被翻滾沖刷,順流疾下!   也不知道到底拋了多遠?他又驚又俱,漆黑中伸手慌張亂抓,終於被他抓到岸邊岩石。奮力爬了上去。   哪知才休息一下子,只因伸手不見五指,小三子怎麼也未料到這一邊竟是塊巨大的斜面岩石?他立足不穩,不由自主地滑了出去。   就像坐雲霄飛車一樣,他飛快地滑瀉而下,然後又被拋出!   在空中不知被拋了多遠?最後才「砰」地一聲,跌進一個大水潭內!   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這池水又不夠深。小三子「砰地撞在池底。而底下竟也是堅硬的石頭!   小三子就因此撞得昏了過去!   幸而這潭池水的水質,似乎比剛才那基底石室中的水質,更濃密、更粘稠,浮力也更大。   小三子雖已被撞得昏厥,卻也能緩緩地又浮了上來。   他就這樣一動也不動地浸泡在這池水中。   ********* 八名彪形大漢,沒有一個鑽得過這道石隙的。   他們也試著引嫩人奮。伸過洞外去察看、頭既伴不過去,所能看到的,也只是一片無盡的黑路。   岩石等歐法透出簡滴答答又酸又甜、又彈又旺的怪水。   不小心就把火折子也淋熄了!   他們終於放棄,暫時退了出來。   他們將此結果向金公子報告。   金公子冷笑:「諒他也不可能逃得出這個地穴!躲得過今天,也躲不過明天。他遲早會餓死在這裡面,只不過……」   他手中握著那粗劣的布條,是包紮在霍小玉傷口上的。   那傷口如此接近她的私處,而被這臭小子在她這裡包紮時,難免……   他雖不相信這小子能在霍小玉如此重傷的情況下,能夠做出什麼苟且之事。   但是這件事如果傳了出去?他堂堂正正「黃金谷」的少谷主金世傑的未婚妻。竟然跟一個臭小子在這地穴底下,待了兩天一夜。   這種風聲絕不容許流傳出去!不流傳出去的最好辦法,就是叫他們永遠閉口。什麼樣的人才會永遠聞口?當然只有一種人——死人!   這是在幾個手下追殺小三子的時候就想好了的,無論他們追不追得到他們的結局都是一樣!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他只是手指一彈!   一蓬烏黑的毒粉飛散!   這些人驚俱哀號,最後仍是難逃一死。   他們全都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   金世傑卻笑道:「你們很好,很好。」   他做事一向細心,絕對不想留下半點疏漏。   所以他再次逐一檢查他們,的確是真的中毒而亡,他才趕緊離開此地。   他必須要趕緊離開。他早已聞到這池水的酸甜怪味。他不能確定這種空氣有沒有毒?   金世傑再次沿著那條繩索爬上來時,大批聞訊趕來相助的英雄豪傑武林盟主皇甫牧霍曼雪夫婦,早已都簇擁護送著霍小玉離去,只剩他「黃金谷」的人馬在等候著。   一見到他們眼中有疑問之色,金世傑立時運氣逼住自己的呼吸與血脈,使自己冷汗措浮。顯出極為痛苦的神色來。   屬下們立刻關心地問道:「金公子怎麼啦?」   金世傑呻吟道:「毒……」他走開幾步,盤膝坐到地上。連功療毒。「阿康他們?」   金世傑眼神惻然道:「他們為了救我。都已中毒箭喪命!我一定要好好撫恤他們的家屬。」   他這一番作為果然騙得屬下們,各個感激涕零,更是對這主人敬佩效忠,至死不渝。   全世傑虛弱道:這毒又酸又甜,毒性卻很慢,你們誰有膽下去把他們遺體拉回來,埋也要埋在故鄉。」   立刻就有幾個忠義之士,順著繩索下去。   果然是又酸又甜的怪氣味,他們都努力閉住呼吸,把同伴的遺體搶救回來。   金世傑再道:「將繩子解掉,再用那塊巨石將洞口壓住,免得再害了別人。」   小三子從昏迷中醒來。還以為自己飄在雲霧中!   竟然沒死?簡直是奇跡!   在這樣的水潭裡載沉載浮,全身上下,完全沒有一點項要用力的地方。倒也好玩!   只不過完全的漆黑一片,再怎麼睜大了眼睛,也看不到一絲光線,卻能清晰地聽到「滴答」的水聲。   四週一片寂靜,就連這水聲也很遙遠。能聽得見。至少表示自己還沒有死,至少還有聽覺。   這水跟墓底的水完全一樣,只不過更濃更稠。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味道,他毫不在意地大口喝一個飽!   喝飽就不餓,也不覺得冷。至於身上的傷。更是微不足道,在這奇怪的水中浸泡久了那些擦傷、撞痛。早就完全不存在了!   連霍小玉那樣的傷都能治好。自己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這裡,立時又全身燥熱,心跳加快起來!他想起剛才躲在縫隙裡,那個叫曼雪的大姊掀開小玉的大衣叫金公子看傷口。   那神秘的隱私處恰巧就呈現在小三子眼前,教他看了個一清二楚!   在漆黑中有過極親密的肉體接觸,已經教他極度歡愉。   在火炬光照之下,一覽無遺地看到更是永生難忘!   此刻他又已亢奮堅挺。火熱焦躁起來。他立刻罵自己:「羞羞。不要臉。」   埋頭池中,大口灌水!   真所謂「一念之間」他立刻就能收斂起來,不再衝動。   那麼剛才又怎麼會……難道只一想到就會衝動?一想到也就平熄?   他試著回想與小玉的那種甜蜜滋味。果然又亢奮不已!   再多喝水,平心靜氣。果然又安靜下來,真是神妙極了!   忽然有個模糊的影子在前面動了一下。   小三子一驚,仔細瞧去!發覺只是他自己的腳趾。   原來他是舒舒服服平躺在水上的。他的腳也是平伸出去的。   他剛才還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此刻卻能瞧見自己的腳趾?難道是自己的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或者是這裡開始有一絲光線了?   只要有一絲光線。就不再是漆黑,也就不再有無邊無際的寂寞啦!   ********* 這個小子就在這池水中吃了睡,睡了吃。   反正他前一段日子平凡無聊,後一段日子也沒有什麼大志。   除了偶爾想起霍小玉。弄得突地堅挺難過,就趕緊大口灌水,收心斂意,安靜下來。   胡思亂想間,不知何時漂到了岸邊?   小三子驚喜不已,因為他不僅摸到,也能清楚瞧見,這池岸竟是人工打磨得光滑平整的大理石所建築而成!   既然有人能進來打造這裡的大理石,這就表示一定是有通到外面的路!   小三子興奮地爬出池子,仰展了一下手腳,真是舒服極了!   打量一下四周,竟然是一座寬廣無比的天然石室!   四面平整,清理得乾淨。兩側的牆壁上。都在與人同高之處,卻嵌有一長列潔白如玉的大理石,打磨得光亮平整,有如鏡子一般!   白石之上,更有許多字跡與圖形!   他好奇地走近一著!   果然是在平滑的石牆上,精工雕刻著字跡圖形,再用黑漆填上,就有如在白紙上寫了黑字一樣。   密密麻麻的文字,小三子看得頭都暈了。   他自幼孤苦失學,斗大的字也認不了一籮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三」字——只因為他就叫小三子。   一時之間還偏偏就找不到一個「子」字,而其他的字見了就頭痛。   對圖形,那就簡單得多啦!   他開始去看圖形部分,只瞧了一眼,就「啊」的叫了一聲!   心中怦怦亂跳,霎時面紅耳赤,全身發燒。   原來這裡畫著的是一個橫臥著的裸女,全身一絲不掛。精工細筆勾勒。線條優美,栩栩如生。   尤其是那鬢際發檔。眉眼口鼻。更是精細,描繪出一個含情脈脈的絕色少女,宜嬌欲嗔。那一對滿是情意的眼睛。就像是正在凝視著小三子,似有滿腔心事。要對地傾訴一般。   小三子頓時面紅心跳。做賊似的回頭四望,才想起這偌大石室之內,絕無半個別人。可以稍稍放心。   抬頭再次細看這壁上裸女。大小卻與真人一股。眉梢眼角,唇邊頰上,儘是嬌媚。   他幾乎能聽到目已一顆心在胸腔裡頭叫「卜通,卜通」的跳動之聲。   這畫中裸女伸手外指,小三子忍不住回頭往她所指之處瞧去。只見一片空空蕩蕩的漆黑,什麼都沒有?   再回頭,只見他這伸出的食指之尖,開始有一條綠色細線,沿著玉臂直上眉頭。   再沿著綠線外行向下,就看到了她椒乳噴起,心中大動,急忙閉上眼睛,良久良久,才敢再睜開來。   但見這綠色細線,繼續往下。經肚腹。過臍眼,在下丹田,到了胯下!   他的眼光所到之處,心中動念,就有一團暖暖熱流,也一樣順著圖中所示的路徑而下,也到了他的胯下。   剎時間,他只覺得自己慾火大焚。堅硬無比!   不只是堅硬無比,甚至全身滾燙,兩眼赤紅。   全身所有血管筋脈,似乎馬上就要爆炸開來一樣!   他全身所有的骨骼關節,也都針刺一般的疼痛不已。   他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痛楚翻滾呻吟!   其實這畫中綠線所經之處,也有許多細小紅點。以細字註明了「神闊」「氣海」「中極」等字樣。   而在腹下的胯部一個紅點。註明「會陰」字樣的綠線之旁,另有一個向上指著的箭頭,那意思是叫人將丹田會陰之處的熱力,開始向上,沿著綠線所指示的各個穴道。運行到手指。   而小三子本性淳厚,尤其所畫的又是個年輕美女,他哪敢從一個女子的胯下先看?   其實這也怪他沒有讀書不識字。   這旁邊早已注滿了文字。都是在指導者行功運氣的妙訣與法門。   偏偏這小三子反其道而逆向而行,弄得慾火焚身,走火入魔!   幸好他離這個水池很近,他已經領教過這濃膩酸甜的池水,他深信這池水定能減輕他的痛苦!   他拼了最後一點力氣,爬了過去。一跳進去就大口大口地唱個飽!   疼痛立時減輕,他努力地忍受。實在受不了時,再拚命灌水!   然後他就睡著了。   雖然睡著了,腦中仍是牆上那裸女,臉孔卻極像是霍小玉!   在漆黑中一番纏綿……他突然驚醒,用力拍打自己的耳光,暗罵:「該死。」滿心羞慚,他終於強迫自己壓抑下來。   但是他的心裡仍不平靜,一閉眼又想到霍小玉!   不!不是霍小玉,是牆上裸女!   這次他想的不再是裸女的椒乳或胯部,而是她頸項上,是不是也有條像霍小玉一樣的琥珀項鏈?   他伸手摸摸口袋裡的那條項鏈,暗罵自己實在太會幻想。   霍小玉是活生生的人,她的項鏈怎麼曾往牆上裸女的脖子上?   可是他又跳起身來。奔去再看那裸女。   不弄清楚他是不會死心的!   果然就在她脖子上,精工細筆。描繪著一條項鏈,下面正墜著一隻「血蟲琥珀」!   他之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只因為畫得太清楚,太逼真了!   拇指大的枇杷形透明琥珀再面正包裹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甲蟲!   小三子不由自主地掏出項鏈,舉到裸女胸前,對照比較之下,完全一模一樣!   真的會有這麼湊巧?霍小玉怎麼會有這條項鏈的?   這牆上裸女又是誰畫的?   她在哪裡見過這條項鏈的?   他在前一座石穴裡取得霍小玉的項鏈。卻能在這一座石穴裡又見到畫像。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巧合」?   真的有「命運」在作弄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條項鏈戴到脖子上。現在地也像圖畫中的裸女一樣,有一個漂亮的飾物啦!   他已不再怕這裸女圖啦。他再次看著她,這次改用另一隻手來試試。   果然又是一股熱流。比剛才更強的熱流,緩緩經過上臂。上到肩頭。再沿胸口滑入丹田,直達胯間。   他立刻又慾火如焚!他立刻又硬堅無比!   他又陪罵自己:「真該死!」他又跳回池中揭命灌水。拚命壓抑。   他又在水中睡了一大覺!   再睡醒。伸展手腳,已無大礙。頓時信心十足,爬上岸去。再去向裸女圖挑戰!   他已知道如何壓抑慾火!他有這池水做靠山他已不再害怕用眼睛盯視這裸女了。   不再害怕正視,他才注意到那棵女胯下的綠線,是有個箭頭指向上的!   他不禁一怔,原來是自己把方向弄反了!   他一念及此,立刻就覺得腹下丹田處。開始凝聚起一股熱流。往上沿著綠線所經的路徑,完全自動自發地,直上胸口,到肩頭下降,再由他手指尖端激射而出!   「僕」地一聲,一股強大的內力就激射在自己的腳邊。   那堅硬的岩石地面,竟被激得石屑四射紛飛。幾乎冒出火星來!   小三子被自己嚇了一跳,立刻想到在基底石縫前,幾乎被金公子射中腦袋瓜的指風。他望望腳邊被他戳出一個小洞的地面,離自己的腳邊只差幾寸。要是剛才手指再歪一點點。這個腳背豈不被自己戳個透明窟窿?   他雖嚇出一身冷汗,卻也覺得好玩極了。興之所至,他左手一指,東也指,西也指,只聽得「嗤嗤」連聲,強勁的內力四處迸射,真是好玩。固是好玩。可累人得很!   又累又餓!那也沒有關係,他又往水池中一跳,將那濃膩酸甜的池水,盡情地喝他個飽!   這池水也算是奇妙,只要一喝下肚。就非但不餓,也不再累!   他就仰面浮在池水上腦子裡想著奇怪的念頭。   為什麼同樣那條綠色的線。左手也可以用,右手也司以用?   難這人體的構造,左右都完全是一樣的麼?   為什麼明明是女人在用,而他一個大男人,竟然也能用?   難道男人跟女入的構造,也完全一樣?   但是他曾在石隙縫處親眼看見過霍小玉,甚至也曾與她真正的「親熱」過,他可以確定,男人與女人,分明是不一樣呀!   剛才他不小心弄借了方向,弄得自己下體堅硬如鐵,要是女人也弄錯方向那會怎麼樣?   想到這裡。他不禁嗤嗤地笑了起來。   不久又長長地歎了口氣,心中暗道:「那幅裸女圖的旁邊,明明寫滿了字,是我自己看不懂。」他給自己暗中下了個決定:「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多學習認些字。」   他就這樣漂浮在水面上,一面胡思亂想。一面卻正著從丹田到手指,再反著從手指到丹田,反反覆覆地玩著。   左手玩了換右手,右手玩了再換在手,玩得隆隆有聲,好像愈來愈有勁道,愈來愈有威力了!   他又胡思亂想起來!   如果下次再遇到那金公子,倒跟他比比指力看看誰比較強?   終於他又無聊起來,玩來玩去就只有這一下?   他依稀還記得,牆上有長長的一列這種又平又滑。潔白如玉的大理石,除了這一幅裸女圖之外。一定還有其他別的圖形!   他決定起身來,再去瞧個明白,是不是也有這麼好玩?   他順著白色石壁往前走,果然又在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之間,又見到另一幅裸女圖。只不過這一次,他先不急著詳細研究。他繼續往前尋去,又有一幅!他就這樣一、二、三、四、五,一路數下去。像這樣的裸女圖竟有三十六幅之多!   姿勢各不相同面貌卻只有一個,都是同一個女子!   這三十六幅裸女,或立或臥,或坐或躍,或現前身或見後背。   同是這個絕色美女。但是表情又各不相同,喜怒、哀樂、愛、惡、欲。   大凡人類之六情六欲盡皆寫在臉上。教人見了。亦不由自主地隨著她的情緒變化,而感同身受!   三十六幅圖中的裸女。身上都有綠線紅點,註明穴位名稱及運行方向。   卻又都有一共同之處,那就是全都由胯下私處的會陰穴由箭頭指示開始出發,而到達人體的各部位去的。   這些圖像四周,也都有許多文字說明,只可惜小三子識字不多。怎麼都看不懂?   看不懂文字也不要緊,他看得懂圖。   就像第一圖那樣,他只要做著圖上綠線指示。多試幾次,總會搞通的。   這法子雖有些笨。但「笨人總有笨辦法」!   反正他被囚禁在這石室之中,有的是時間。他可以一個挨著一個,慢慢地陪她。   他也只有用「玩」的心情來打發時間。   三十六幅圖就等於是三十六位美女在陪他玩一樣,豈不有趣極了。   正在高興之際,忽然他神色一動!   他用力地吸吸鼻子。   原來他在這間充滿了酸甜香氣的石室內,聞到了一絲清新的空氣。這裡也有通往外面的出路?一股求生的意志油然而生。   小三子將他的鼻子貼近石壁,一面用力地嗅著,一面用手摸索著。   這裡已經是三十六幅裸女圖的盡頭,這裡已經遠離那池水。   如果那池水算是石室的最深處,這裡就應該算是最外緣。   這裡果然有一道門縫,但新鮮空氣卻是從腳下來的。他趴下身來,貼到地面,用鼻子聞著!果然在這裡,果然有一道縫。有新鮮的空氣!   他心頭狂喜,得救啦!只要走出這道門他就得救啦!   他用力推門。卻紋絲不動,他用力拍打,更是蜻蜓撼柱!   這道石門不知道有多厚多重?也不知道該向左還是向右開?   他又氣又怒,他奮力地拍打這石門,發洩心中惱恨。明明已經找到脫困之路,卻無法打開這扇門!   他盛怒中狂猛出手,忽然段指風,射中石門。「嗤」地一聲,竟被他劃刻出一道深痕來。   小三子心頭一征!這副裸女圖竟能有此威力?不禁大為興奮!   他從狂怒中冷靜下來,他找到門縫之處,運起指力一劃。又是「嗤」的一聲,石屑紛飛!   這次刻劃痕跡更統更長!   於是奮起餘力,對這門終之處一下又一下的刻劃著。   只可惜不久就累得精疲力盡,氣喘如牛。   小三子只好再奔回池塘,浸入水中,內飲外浸,恢復疲勞。   現在小三子一心一意,在想著如何才能更快、更省力的打開這座石門!   忽然他靈機一動,新鮮空氣不是從門底下透進來有麼?為何不在那裡試一試?   他立刻又從地中跳出來。奔到門口蹲下起身子,雙手伸入門縫中,用力向上一托,果然將石門抬了起來。   不止有新鮮空氣,甚至也有光線透了進來!   小三子心中狂喜,奮起力量,將這石門用力向上搬開。   他猛地心頭大震,又驚又喜!   原來光線來自成堆的夜明珠!   成堆夜明珠發出奪目的光輝。照耀得一室皆亮。   室內竟是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   他已渾然忘我,一步就跨了進去。   那道石門就因而失去了支撐,又「嘩」地落下,砰然密合起來!   只是他根本沒有在意這道石門,他已被眼前這成堆的寶物迷住了!   他癡癡迷迷地走上前去。伸手一捧,滿手的珍珠珊瑚碧玉瑪瑙翡翠寶石貓兒眼祖母綠。   還有成堆的金磚,成箱的鑽石!   更有無數件大大小小,由各種珍貴金銀、珠玉、鑽石翡翠所組合而成的組件!   這裡的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小三子看得眼花接亂,目不暇接!   他幾乎樂昏了頭,他倒在這堆積如山,重重疊疊的珠寶玉器之上,他在這滿境滿谷的金銀鑽石上翻滾。   捧起來往自己身上灑!   他捧起一座由整塊碧玉雕成的「輾玉觀音」來親吻。   又抓起一條嵌金圍玉明珠鑽石的「金縷腰帶」來繫在自己腰上。   他得意地狂叫大笑,他滿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幻之中?   他用力地咬自己手指。痛得掉下淚來。這絕對是真實的。絕對不是夢!   既然不是夢幻就表示自己的確擁有這些寶藏啦!   既然不是夢幻,他就可以從歡樂的情緒中醒來啦!   重新面對現實,首要的條件就是必須先出去,才能「享用」這些財寶。   否則你就只有一輩子關在這裡,每天擁抱,每天撫摸,每天躺在上面做夢!   小三子立刻從興奮中回到現實!   抬頭四望,他的眼力已能在漆黑中看清楚圖畫文字。此時有夜明珠的光輝照耀,更是一眼就瞧出這是一間天然石室,經過人工刻意琢磨平整。極為寬敞的地方!   這邊是金銀財寶,那邊卻難滿了兵器。   小三子對兵器沒有興趣,他只是經過那裡,走向一道鐵門。   但是這道鐵門似乎被人從外面反鎖了,因為他見到這門的右手邊是有門閂的,而這門閂並未被扣上。   他用力一堆。未被推開。卻震得石峭紛飛,簌簌而落。   他連續搖晃推動,這鐵門果然有些鬆動,但是要想打開,只怕也是不易!   如果拚命將鐵門弄開,只怕自己先累壞。   地決定不再將精力耗盡在這鐵門上,他轉回到進來時所經過的那道石門。   因為只有那邊才有那種酸甜的池水!   因為只有那池水才是他精力的泉源!   他必須要花自己體力消耗殆盡之前先保持這條路的暢通!   他看中了兩口裝滿金磚的大鐵箱。   一手一隻。拖到這座石門之前,蹲下身來雙手托住底部。連力向上。將石門托起。   他用腳將錢箱攝過來墊在石門之下。再將石門放下就留下一個可以隨時進出的小洞口了。   重又回到這間瀰漫著濃濃甜膩香味的石室。再次跳入水中,將肚子灌了個飽。再漂浮在水面上睡一覺。   直到感覺精力十分充沛了,再去全力對付那扇鐵門。   休息得夠了,腦筋也清醒多了。   這次他不再笨得用力去與那扇鐵門奮鬥。他在一大堆兵器之中,找到了一件又長又大,又笨又重的「佛門方便鏟」拿過來伸進鬆動的門縫中,用力一扳,鐵門就被撬開!   出了這扇鐵門,又是天然石穴,高大寬敞,迂迴曲折而去!卻也經過人工修整,地面還算平坦。這石穴又深又長,有時向上多半向下,時寬時窄,彎彎曲曲地延伸而去,不知有多少里?遇上寬敞處。巖壁必打磨得平滑,刻上文字圖形。只不過現在不再見到誘惑性十足的裸女圖,而是穿著簡單服飾,用簡筆勾勒的簡單人形。   有的是單人在飛躍出招,有的是兩人或多人在相互搏擊。有些是徒手。以拳拳手腳在格鬥。有些知是用兵器在搏殺!   這些人物身上,既無線條又無紅點。密密麻麻的一大堆文字他也看不懂。   反正無趣,就繼續往前走去。他就是有這麼一點小聰明,他生怕迷路,再也找不到這批價值連城的珠寶。   他一面試探著往前走,一面用指力在岩石上留下記號。   再長的路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他終於來到了一道鐵柵門前,而這裡的空氣更新鮮了!   這鐵柵門也有一支巨鎖鎖住。   而這也難不倒小三子。他伸出這支鋼鐵鏟,戳入鎖抑中只一扳。就「喀擦」斷了!   他推開柵門而出,從這裡開始的洞穴通道,不但都沒有任何人工整理。而且曲折分歧,岔路極多。   小三子在那濃烈香氣的石室裡待得太久。對這裡的新鮮空氣就特別敏感,很快就能判斷出清新空氣方向大步而前,找到一處極大石窟。   這石窟極大。大得可以在這裡賽跑,但是他不是來參加賽跑的,他要趕緊找到出路——他要脫困!   再辨識空氣流通方向,他找到一塊有蔓籐鬚根的巨大岩石,用力一推。   一陣軋軋之聲,只開一條縫,立時就有天光透入!   只這一線天光。就已教他眼睛受不了!他立刻閉眼轉身,靠在這巨石上。興奮得直喘氣。終於重見天日啦!終於可以重返人間啦!   他再緩緩睜開眼睛,讓自己能適應這樣的明亮光線。   然後轉過身來,再次用力搬這巨石,已經有一道足以通過的出口啦!   但卻是蔓籐雜草,牽扯鮮連、擋在洞口。   他扔下那笨重鐵鏟,扯開蔓籐,鑽了出來,深深地吸著真正的新鮮空氣。   才發覺此地竟是一塊十畝大小的「黑松林」!   身後是一片播天高峰的斷崖絕壁,擋在門口的這塊石。怕不有幾十萬斤?   走到松林外活,向前望去。赫然發現一座青山翠谷,一條小河,境蜒奔而下!   順著山谷地形,有層層疊疊的雄偉建築,簡直比皇宮還要富麗堂皇!   雖然還遠在腳下的山谷中,小三子卻已覺得,此刻所站的這片松林。已經規劃成了宮殿後花園的一部分了。   這樣一片賞心悅目的美景,讓小三子心曠神怡,讚歎不已。 第03章 凌霄神功   突然背後一聲嬌喝:「是誰?」小三子吃驚回頭,只見兩名少女,手持亮晃晃的長劍凌空撲來。眼見這兩名少女,長得清秀脫俗,手中長劍卻幻化成千萬青霞,往自己頭上罩落。   小三子這一生,從未有過跟人家打架動手的經驗,立時嚇得呆了。   這兩名少女只在一剎那之間,就已欺近身前,手中長劍倒轉,兩支劍柄分別撞在他的「懸樞穴」與「氣海穴」。   小三子頓時呆立不能動彈,只能張大了眼睛,望著這一對高矮、穿戴一模一樣,相貌也沒有半點分別的美少女。   一般的瓜子臉蛋,一般的潔白清爽,衫薄裙窄,眼如點漆,唇似朱櫻,分不出誰是誰來。   小三子心中卻震駭不已,這一雙少女面貌如此熟悉,卻又完全想不起曾經在哪裡見過?   而這一雙美少女見他這蓬亂頭髮、赤膊上身、只有一條破爛長褲的模樣,一對明亮的大眼睛,卻極不禮貌地對她二人瞪視。不禁怒喝道:「你是誰?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他只能張口結舌,無法答話。   那少女卻一眼瞧見他精赤著的上身,脖子上的項鏈與琥珀。立時臉色大變。   一仰手就扯斷了項鏈。奪了過去。   小三子心中一急。立刻伸手要奪它回來,同時大叫:「還給我!」   這個少女一驚「咦?怎麼會動了。」   他本來也是不能動的,一股力氣就阻在被二女戳中的那個地方,他既未練過武,更不懂點穴。他只是因為這琥珀項鏈太重要,心中一急,竟然動了。   他這笨手笨腳的伸手來奪,這少女本可以有許多種方法避開去,誰知他手法實在太快,她聯想都還來不及想。就已被奪了過去。   另一少女長劍揮動,舞出一片銀色白劍幕,向他攻來,定要逼得他鬆手後退。   誰知這小子只用食指一點,她的長劍就像被一根無形的鐵棍擊中,再也把持不住,脫手飛了出去「嗆當」一聲,跌在三丈遠的地上去。   這一對少女嚇得驚退數步,駭然道:「『凌霄神功』『血蟲琥珀』?」   她二人互望一眼,再轉向小三子。恭身道:「您是從『聖宮』裡面出來的麼?」   小三子一怔。道:「聖宮?你說那個山洞叫聖宮?」   見她二人這般恭謹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說:「沒錯!我剛剛才從那裡面出來。」   她二人再次互望一眼,向他問道:「『凌霄神功』共有幾式?」   小三子從未聽說過什麼「凌霄神功」!他人呆,腦筋也不快,只會呆呆發怔。   二女見他無法回答,又要動手。   小三子對「危險」的預感卻不慢,立刻伸手一指點去。   「敬」地一聲,這少女手中長劍又脫手飛起。   二女嚇得連退數步,那長劍卻堪堪要落在她們面前。   小三子生怕她們拿到長劍,又要來動手,只得又是一指點去,那支長劍再次向上飛出。   眼看又要掉下來,小三子又是一指點出,這次卻以毫釐之差,沒有點中。   一股銳利的指風「唆」地一聲,擦過二女的耳朵。   「嗤」地一聲響,身後一株百年巨松,樹幹就被射出一個洞來。   一對少女花容失色。驚呼道:「凌霄神功。」   小三子再笨,也該猜得出來了。笑道:「你們問的就是這個麼?」   她二人立時恭身應道:「是。」   小三子道「呃,如果這個就叫做『凌霄神功』那就——」   他腦中立刻閃現出那些裸女圖來,失聲驚呼道:「裸女!你們就是裸女?裸女就是你們。」   這突如其來的呼叫,二女都嚇了一跳。立刻面紅耳赤,碎了一口,道:「你胡說些什麼。」   小三子一怔,也深自懊悔胡說。   原來經她二人提醒,小三子立刻想起,這二女的面貌,竟與石壁上的裸女,一模一樣。這才脫口驚呼出聲。   她二人如此綺年玉貌,看來也沒有多大年紀,當然不可能是石壁中的裸女。一定是自己看鍺,不禁愧道:「對不起,是我認錯人了……」   他立刻收斂心神,回憶石室中的裸女圖,一、二、三、四地回憶下去,大聲笑道:「哦?共有三十六式,三十六個美女,不過……」   二女一怔,道:「不過什麼。」   小三子撮瞬笑道:「不過只有一個美女陪我玩過。」   她二人當然不懂他所謂的「玩」是什麼意思?   既然答案正確,就已證實了他的身份。   他二人立刻由驚懼轉為驚喜,同時上前向他跪倒,同聲道:「婢子上官玲、上官瓏。叩見武帝陛下。」   這兩個美得不像話的少女,突然向自己下跪,倒把小三子嚇了跳,道:「你們……你們說什麼?」   這「玲瓏姊妹」道:「陛下在聖宮之中,隱居時日太久,所以有些……」   她們不敢直指他的形貌狼狽,何況更聞道他身上有一股酸味,改口道:「有些儀容不整,請隨婢子來「她二人起身,先去拾回自己的長劍。   恰巧就在那棵松樹之下,她忍不住伸手摸摸那個洞,再望望這個又狼狽、又憨厚的小三子一眼。   她二人領著小三子,下了這片十畝松林,穿過綠草如茵的花園小徑,來到花木扶疏的「玲瓏閣」。   這座「玲瓏閣」的精緻豪華,對小三子來說,簡直是人間天堂。   這對「玲瓏姊妹」真的就把他當成皇帝一樣地伺候著。   小三子忍不住好奇問道:「你們兩個,到底誰叫什麼名字?我一點都分不出來,怎麼辦?」玲兒笑道:「何止是陛下分不出來,很多人都分不出來。不過我的下巴這裡,有一道小小的傷痕,我是姐姐。陛下可以叫我玲兒。」小三子托起她的下巴來一瞧,果然有一道細微的疤痕。不仔細瞧,根本不會有人去注意。   玲兒又道:「我們兩個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妹妹,她在左眉梢裡,有一粒痣,陛下可以叫她瓏兒。」   小三子也托起她的臉細看,果然有一拉小小的,頗為俏皮的朱紅痣,小三子望望左邊、再望望右邊,笑道:「玲兒、瓏兒,好名字。」然後他又不解道:「你們兩個,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玲兒道:「因為您是武帝,我們姊妹二人的職責,就是要全心全意的伺候陛下。」小三子道:「什麼是武帝?」瓏兒道:「就是武林之帝。所有黑、白兩道,見了陛下都得跪拜,唯命是從。」小三子嚇一跳「什麼?我有這麼大權利。」玲兒道:「不錯。陛下對黑、白兩道武林中人,有生殺大權。」小三子更是手足無措,驚聲道:「不,不。你們只怕是弄錯了。」   瓏兒道:「不會錯的。陛下有這血蟲琥珀,又是從聖宮裡出來、身懷至高無上的『凌霄神功』……」   小三子道:「就這麼簡單?」   玲兒道:「這還簡單?任何人要有這三項中的一項,就已經不得了啦!陛下同時俱備這三項,不是武帝又是什麼。」   小三子道:「是誰告訴你們的呢?」   嚨兒道:「是童姥。」小三子道:「童姥又是誰?」   玲兒道:「童姥……哎呀,反正等一下她就要來了,陛下自己問她吧。」   兩姊妹已在大浴缸裡放滿一缸熱水,又灑上香精乳液,試過了水溫後,再向小三子道:「陛下請沐浴……」   她們要來服侍寬衣。小三子卻驚道:「不,不。怎麼敢勞駕你們?還是我自己來。」   她二人也實在不太敢去脫一個大男人的衣服,立刻跪下叩道:「那麼婢子告退,婢子去準備膳食。」   等她二人退出後。這才解下他從洞穴內帶出來的那條鑲滿珠玉的腰帶,脫下唯一的那件破爛褲子,跳進浴缸內。   本想洗個清清爽爽的澡,誰知這盆熱水中,加了香精乳液之後,居然又是那石室內池水的甜膩香味。   難道她那瓶子裡裝的,也是那種東西麼?   他實在忍不住好奇。爬身出來,到架子上去拿過那支瓷瓶來,低頭一聞。   果然不錯,正是那種他不知泡了多久,喝了多少的怪水。   就在這個時候。玲兒捧了一疊衣服進來,瞧見這個濕淋淋、赤裸裸的陛下,大吃一驚,嚇得立刻轉過身去。   小三子亦嚇了一跳,急抓起那條破褲子來,要擋住自己。   玲兒又嬌又羞。將那疊衣服向後伸手遞出來,道:「請陛下更衣……」   小三子的心仍坪然而跳,卻也覺得在這樣豪華的地方,實在不該再衣不敝體。   伸手接過,抖開來要穿,卻呆住了。   原來只是一塊豪華的織錦綢幕。   料子極為柔軟舒適,金碧輝煌,高貴之極。   卻也只是臨時剪下的一塊,方方正正,中央一個圓洞而已。   小三子一怔。道:「這怎麼穿?」   玲兒仍背著身子,道:「陛下只要從頭上套下去……」   小三子一想也對,果然將這中央的圓洞套到頭上,立刻就變成了一件特大號的「罩袍」。   玲兒道:「陛下可套好了?」   小三子道:「套好了……」   玲兒轉過身來,又失笑道:「陛下穿反啦。」   小三子怔道:「不過一塊正方形,還分前面後面麼?」   玲兒道:「不是前後,是裡外穿反了。」   她婷婷裊裊地走過來:「我來幫你……」   她將他這件大罩袍掀起來要脫,這才發覺他裡面完全赤裸。   她立時羞得滿面赤霞,連耳朵都紅了,急忙轉過身去……   小三子亦是羞慚滿面,一面急道:「對不起……」   一面以最快的動作脫下來,重新穿過:「穿好啦!」   小三子這才發現。這件罩泡的裡子,舒適又柔軟,而面子是豪華又高貴!   玲兒再次轉過身來,順手取來他那條腰帶,一面為他整理好前後皺格、一面為他紮好腰帶。再把他推到一座大型的銅鏡前,讓他自己看。   「陛下滿意麼?」   一塊簡單的布料,立刻就變成了一件又豪華又氣派的長袍。   小三子不由得深深佩服她的巧思!   「好極了!」   玲兒道:「是不錯,陛下這條腰帶。配這樣一件袍子,才是真的好極了。」   她蹲下身來,一面再次為他整理前前後皺格,一面用針線將袍子的兩袖與兩脅縫好。   「婢子居處簡陋,根本未曾準備男人衣服,只得委屈陛下。明日吩咐織工,仔細定制幾套像樣的……」   小三子急道:「不必麻煩了,這樣就很好了。」   瓏兒進來稟道:「『童姥』到了。」   玲兒道:「告訴她,陛下馬上來……」   瓏兒身後已跟著進來一位中年美婦,眉眼含春,怎麼看也不像是可以被稱為「姥」字的年齡。   這中年美婦竟要向小三子行跪叩大禮,恭身道:「奴婢童顏。叩見武帝陛下。」   這麼一位又高貴、又端莊的貴婦人,忽然要向自己下跪叩頭,小三子嚇一跳。   急伸手去扶,道:「童姥請起……」   誰知他兩手剛扶住她的手肘。要將「童姥」托起,突然從她手肘傳來一股極大壓力,幾乎要將他壓得踉蹌跌倒,所幸小三子在那池水中又喝又泡,不知不覺中已經改變了體質,培養了深厚無比的內力。   「童姥」才一施壓,他立時產生一種自然反應,一股醇厚的內力,立時再將童姥」托住。   誰知這「童姥」又生變化,仍是兩肘被他托住。身姿末動,又忽地將全部力道集中到右肘上,立刻就要將小三子壓得跌倒!   小三子只得趕緊將力量引到左手來托她。   誰知那又只是虛招。待得他力道正轉到,才發覺她的右肘已經撤離。而左手突然間變得重逾千斤。   這小三子一生從未練過武,更是從未有過與人動手過招的經驗,這下子要他在匆忙之中,再將力道移回來,已是萬不可能……   眼看他就要被這突如其來的重力壓得跌倒!   幸而他體內已經聚集了極為豐厚的內力,也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只在這一瞬間,一股新的力量傳到,將這「童姥」穩穩托住了。   只可惜他臨敵經驗仍是不足,心中想著應付她的左手。卻忘了自己原來被放空了的力道,已經加速沾著了「童姥」手肘衣角。立刻將她猛掀而起。   這一掀之力,怕不有千斤?就連『童姥』自己也嚇一跳。   眼看就要被這股勁力掀得往左摔出去,而小三子竟然能在半途中,又硬生生將力道及時煞住。   「童姥」只覺得自己手肘震了一下,然後就被他平平穩穩地托了起來……這中間說來話長。其實只是一剎那之間的變化而己。   在「玲瓏姊妹」看來只不過一位要待大禮參拜、一個在禮讓謙恭而已。   「童姥」這才心悅誠服地站了起來,恭聲道:「陛下已將『凌霄神功』練得左右轉換,收發自心,可喜可賀。」小三子剛才差一點出醜,不由臉紅,急忙道:「不敢……」「玲瓏姊妹」又將他拉到銅鏡前坐下,開始為他重新梳頭整容。   「童姥」就扶著枴杖,畢恭畢敬道:「陛下的『血蟲琥珀』可否借奴婢一觀?」小三子就把項鏈與琥珀一起解下,遞給她。   「童姥」接在手中,仔細地摩擎,反覆地觀看,不禁激動得發抖,漸漸地老淚縱橫,稀噓不已,道:「已經二十幾年了……奴婢二十幾年前,蒙先帝恩寵,得以進入聖宮深處,習得一招神功。」   小三子沒讀過書,不解道:「先帝是誰?」   「童姥」奇怪道:「先帝當然就是前一任「武帝」陛下。」   小三子道:「哦……他怎麼不當武帝了?他到哪裡去了?」   「童姥」黯然道:「他經常喜歡微服出訪,考察武林狀況。二十二年前那次出宮……就再也沒有回來。」   小三子驚道:「發生了什麼事?」   「童姥」道:「不知道?完全沒有消息。」   「玲瓏姊妹」已將小三子梳妝打扮好了。   「童姥」眼睛一亮。   眼前這位新「武帝」似乎比前一任的「武帝」更帥氣、更英武,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條髮帶,束住了長髮後,兩端飄飄垂下。   再配上這件華麗的織錦罩袍,一條嵌金鑲玉又厚重又富貴的腰帶,就使得小三子脫胎換骨似的,玉樹臨風、俊逸非凡。   「玲瓏姊妹」更是看得呆了。哪裡還是剛才還在十畝松林裡見到的那個小乞丐?   哪個姐兒不愛俏?綺年玉貌的一對姊妹花,一顆芳心就此緊緊地繫在他身上,全心全意地侗候著他。   「童姥」看在眼中,不禁深自歎息。這情景又何嘗不正像是二十幾年前,自己也全心全意,伺候著那個年輕的「武帝」?   一時感慨萬千,啼噓道:「二十二年了,原來他終於找到一個傳人,悄悄地帶著進入聖宮傳授了凌霄神功也傳授了帝位……」   她眼中濕潤,無限感懷,無限哀怨,道:「他為什麼不親自領你出來?他為什麼還要留在裡面?」   她又轉向小三子,道:「他還好麼?是誰在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小三子一怔,道:「你說誰?」「童姥」道:「先帝。你的師傅。」   小三子道:「我的師傅。」「童姥」道:「就是那個把武功傳給你,也把這琥珀傳給你的人呀。」小三子忙道:「不不,你弄錯了,沒有人傳我武功,也沒有人傳我琥珀……」   他這一否認「童姥」卻忽然臉色大變。「僕」地跪倒,叩頭如搗蒜。口中連連道:「奴婢該死,奴婢不該追究,奴婢該死……」小三子嚇一跳,急忙將她強行扶起,誠懇道:「童姥不可如此,其實……」   「童姥」雖被扶起。仍舊惶然道:「是,陛下不須多言,自奴婢以下,任仍人都絕不敢再提此事,陛下自管放心。」她將「血蟲琥珀」雙手奉還,恭聲道:「奴稗先行告退。」   小三子見她如此激動。自然不敢多留她,只得道:「好吧!你先下去休息,等我想起什麼問題,再來請教……」   「童姥」叩伏於地,道:「奴婢尚有一言……」   小三子道:「童姥請說。」   「童姥」道:「武帝傳位,必有玉璽……」   小三子一忙,道「什麼玉璽?」   就連「玲瓏姊妹」都有些意外,卻不敢多問。   「童姥」知道他並無玉璽,輕歎道:「也許還在他手中?也許還不到正式傳位的時機。所以奴婢認為,新任武帝出世的消息。還是暫時不要對外宣佈,不要驚動別人為妙。」   玲兒道:「『童姥』的意思是……」   「童姥」道:「先不急,等我想一個萬全之計……」   既然不許驚動別人「玲瓏姊妹」就只好暫時將他留在自己的「玲瓏閣」裡盡心服侍。   幸好她二人一向獨居別院,幸好這「玲瓏閣」也遠在後院,清靜無比。   幸好她二人一向自己舉炊,吃得也很清淡。為了服侍「武帝」而做了精緻可口的菜餚。   小三子自幼貧苦,又是這麼多天沒有吃過飯。這一餐真是生平最最好吃的一餐。他從來也不奢望大魚大肉,他只奢望要趕快從「玲瓏姊妹」這裡,多讀些書,多認些字。   「玲瓏姊妹」當然樂意教導他,透過「童姥」設法弄了三字經、十子文、百家姓、幼學瓊林……等等啟蒙書籍來,也弄了些筆墨紙硯,文房四寶等物,給他使用。   「玲瓏姊妹」悉心教導,小三子自己也發奮苦讀,廢寢忘食。再加上他本身聰明及「聖宮」池水給他打下內功基礎,果然進步神速,一日千里。   「童姥」特別慇勤,不斷地套問,小三子胸無城府,什麼事都坦誠相告。   「童姥」終於得知他這樣發奮讀書識字,其實只是為了要看得懂「聖宮」內裸女圖上那些武功秘笈的註解,不禁驚奇道:「神功三十六招,陛下真的只會一招?」   小三子道:「真的……」   「童姥」又不禁長歎道:「原來先帝真的不在裡面,並不是故意躲著,不肯出來見我們……」   看似感傷,在「玲成姊妹」旁觀者眼中,她卻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小三子道:「我早就說了,是你自己不信……」   於是他再將自己的出身來歷,入洞出洞,前前後後,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只聽得「童姥」與「玲瓏姐妹」三人,嘖嘖稱奇,驚歎不已。   「童姥」歎道:「陛下不必氣餒,其實我帝王谷中,包括武帝本人,也全都是孤兒出身,也全都靠自己苦學奮發。   小三子一怔,向「玲瓏姊妹」道:「原來你們也是孤兒。」   「玲瓏姊妹」立刻點頭,道:「我們甚至不知道是從哪裡撿回來的……」   「童姥」再道:「陛下苦讀識字,當然是好。但如果打算以此修習神功,只怕曠日費時,緩不濟急。不如……」   小三子急道:「不如怎樣?」   「童姥」道:「不如學先帝之法,教學相長。」   「玲瓏姊妹」與小三子都不解?問道:「什麼教學相長?」   「童姥」道:「其實那也只是對我一人而已。」   當年的「童姥」,也正像「玲瓏姐妹」一樣,正是青春年華,嬌艷如花,有幸得以侍奉「武帝」的生活起居。這「帝王谷」並非真正的朝廷「武帝」也並非真正的皇帝。所以也並無什麼後如妃、嬪姬之分,但是最近「童姥」似乎得了「武帝「專寵。「武帝」見她有習武的天分,也就特別多指導了她,有一天「武帝」突發奇想,對「童姥」道:「你對凌霄神功頗有根基,我可以帶你到聖宮裡去見識見識,順便考考你。」   一聽說罷進「聖宮」「童姥」當然是又激動又興奮。   因為那裡一向是「帝王谷」的「聖地」也是「帝王谷」的「禁地」,除非有「武帝」必須親自帶領,任何人若私下進入者,立生奇禍!   「童姥」就曾親眼見到有人因私入「聖宮」而死亡、重病、傷殘、走火入魔,甚至終生瘋狂癡顛者……   這都不是「武帝」在懲罰他們,也不是那裡面有什麼機關禁制、毒藥、暗器之類,而實在是刻在牆壁上的那些武功,太過深奧玄奇,教人忍不柱一見就想去看,一看就會去試。   如果「凌霄神功」的基礎工夫不夠,而硬要試著依圖而行,自然就引得血脈岔路、經絡亂闖、內息絮亂,就是上述的那些悲慘下場了,所以「帝王谷」中人,各個都將那位於十松林的「聖宮」視為畏途,不敢有人輕易私闖。   「帝王谷」甚至在此設立「玲瓏閣」派專人在此負責管理,除非有「武帝」親自帶領。   「童姥」一入「聖宮」,走入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武帝」牽著她的手,行行復行行,終於到了一座充滿奇異酸甜香味的石室,這才以火折子點燃一支率先淮備好的火炬,照耀到一片潔白的石牆上,對她說:「這就是凌宵神功三十六式,以你的體質與武功路子來看。你且試試看這第二十二式。」   「武帝」領著她來到—幅圖像前,道:「你先讀一段文字解釋給我聽。」   「童姥」便依命而行,全篇讀完講完「武帝」認為無誤,道:「好,你現在開始依圖而行。」「童姥」依舊膽戰心驚。   「武帝」鼓勵她道:「你放心的練,如果有什麼不適?我隨時點你昏穴,再抱你出去。絕不讓你受傷就是。」   那時的「童姥」也只勉強看完那「第二十二式」就已不支昏倒。   幸而「武帝」及時將她救了出去,又親自輸功,為她打通岔入歧途的經脈,這才能保得一命。   也就因為獲得了一招「凌霄神功」讓她一輩子受益無窮。   「童姥」道:「那篇文字,全都是我們帝王谷武功的基礎用語,我全都看得懂,也都能詳細解釋給武帝聽。他也說全都對了,只不過那圖,似乎定時不曰壬般習武人常用有七經八脈,而是在某一重要穴道,硬行闖入另一經脈。而到達一個絕無可能的部位,因而發揮了絕妙的武術效用。」   小三子聽得不斷點頭稱是,「玲殘姊妹」更是心嚮往。   「童姥」卻仍然心有餘悸,歎道:「只要不去看那圖形,只要照文字解釋,說給陛下聽。」   玲兒接口道:「不錯,只要解釋文字,那些圖就由陛下自己去參悟,必可萬無一失。」   瓏兒極興奮、道:「對,用這個法子,陛下就用不著非等到識字夠多,學問夠深,才能繼續修習凌霄神功啦!」   小三子仍擔心,道:「行嗎?」   「童姥」道:「一定行。」   小三子道:「萬一要是不行,我可不會像先帝那樣,懂得救人。」   「童姥」道:「只要先準備好竹架與黑布,就可以事先擋住那圖形,而不會看到那圖形,就一定不會有問題。」   小三子道:「你講得輕鬆,又有誰敢冒生命危險,陪我進去。」   玲兒道:「我陪陛下去。」   瓏兒也道:「我也陪陛下去。」   「童姥」道:「對,你們『玲瓏姐妹』都是帝王谷的忠實子弟,基礎武功也已足夠,所以應該由你們隨著去。」   「玲班姐妹」立刻興奮不已,叩謝道:「多謝『童姥』推薦,多謝武帝恩准。」   「童姥」卻冷冷道:「你們也莫要高興得太早,凌霄神功深奧莫測,千萬不能貪多。你們每人只准讀一招,而且絕對不要去看那裸女圖。」   小三子皺眉道:「每人只准讀一招,豈不是要換三十六個人?」   童佬亦福至心靈,大聲道:「對極了。帝王谷中,武功基礎與「玲瓏姊妹」不相上下者,也有不少。我這就去安排另外選三十四人。」   小三子說不出原因,只覺不妥:「還要三十四人。」   「童姥」卻興奮已極,道:「可不是!訓練出三十六個絕頂高手,平日分別鎮守在『帝王谷』各個要害之地,必要時大家聯手出擊,普天之下,有誰能擋。」   「玲瓏姊妹」也不由得精神大振,道:「好極了,從此之後『帝王谷』聲勢大振。再不用像烏龜一樣地縮在這山谷中啦。」   「童姥」立刻與玲瓏姊妹一起動手,準備了幾根七尺竹竿。幾塊黑布。試著用竹竿支撐黑布。靠在牆上,道:「奴婢只憑二十幾年前的印象,陛下看看,像這樣是不是遮得住那裸女圖?」   小三子道:「遮得遮得……」   「玲瓏姊妹」突然注意聽到他們所說的,有些驚疑不定。道:「你們說,是裸女圖?」   「童姥」道:「你們又不許看,怕什麼了?再說,有幸能得這樣一個少年武帝的恩寵,才是你們一輩子的福氣。」   「玲瓏姊妹」立時滿面泛紅,卻都忍不住含情脈脈,向小三子偷偷瞄去。   小三子心中所想的,卻是那三十六幅裸女圖,為何全都是「玲隴姊妹」的容貌?   一時間兩邊都看得癡了。   「童姥」是情場過來人,心中暗自竊笑,亦不點破。只是淡淡地說:「玲兒且先陪武帝說明白,千萬不可妄自增減或扭曲原意,否則貽害無窮。」   玲兒欣然道:「婢子省得。」   她一手提起竹竿、火炬、蠟燭等物,一手牽起小三子,道:「陛下隨我來!」   扯去一些蔓草。小三子牽著玲兒,鑽進了這座被他們稱為「聖宮」的洞府,首先就是這座巨大而空曠的天然石室。   荒草積塵,蛛絲蛇鼠,嚇得玲兒心驚膽戰。   緊緊地挨在小三子身邊,一步一步地往裡面深入。小三子是舊地重遊,而沿途又有他自己以指力刻石留下的記號,所以他能很快領著玲兒,進入這道扭壞了鎖的鐵柵門。   轉過一道彎,天色已漸漸遮斷,這裡面就成了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啦。   玲兒生平第一次身處這樣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心慌意亂,又不敢燃火炬照明,生怕一見到牆上圖畫秘笈,就不由自主地走火入魔,遺憾終生!   她只好緊緊抱住小三子一隻手臂,亦步亦趨,生怕跟丟了。   一隻手臂被她這樣緊緊地抱住,小三子清楚地感覺到她那柔軟的胸部,堅挺的乳房,緊貼在自己手臂上,禁不住的一陣心猿意馬。   小三子幾乎要抽手逃開,回頭見到她那又驚怕、又惶然的樣子,小三子就不忍心地伸出一手,將他攔腰環抱,安慰她道:「別怕……」   玲兒這下變成緊緊抱忙他的腰,茫然四望,卻又完全視而不見,道:「陛下真的能看得見嗎?」   小三子道:「看得見。」   玲兒道:「陛下怎麼能看得見的呢?是不是練會了凌霄神功就看得見了。」   小三子道:「不,我是先看得見,才練會了凌霄神功的。」   玲兒由衷道:「哎,真了不起!」   她心中敬佩,不自覺就將他摟抱得更緊些,一雙又柔軟又堅挺的高峰,自然就在他懷裡擠得更緊了些。   小三子心頭又是一陣小鹿亂撞,玲兒奇道:「陛下怎麼了?」   小三子驚慌道:「啊?沒有什麼……」   忽然「哎喲!」一聲,玲兒一腳踏空幾乎仆倒,幸而小三子及時將她抱住。   小三子道:「你怎麼啦?」   玲兒道:「我扭到腳踝了……」   她痛得呻吟出聲,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再也站立不住,只能坐到地上,用力搓揉腳踝。歉然道:「婢子該死。婢子誤了陛下進度。」   小三子亦感到為難,此時行程已過大半,退出已不可能。   忽聽聽玲兒「咦」了一聲道:「這是什麼味道?」   原來已傳來那池水的甜膩香味,小三子立時想起霍小玉!   她受了那麼重的傷,都因泡了這種奇異的池水而能治好,玲兒只不過扭傷了腳踝,當然不是問題。   小三子伸手將玲兒攔腰抱起,大步而行。   玲兒慌道:「東西還沒有拿……」   小三子道:「不用管了,回頭我再來拿也不遲。」   玲兒腳上疼痛,眼前漆黑,只得雙手緊緊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著左彎右轉的大步前行……   一陣更濃烈的香甜氣味衝鼻而來。玲兒又驚又喜,道:「是不是『地液瓊漿』?」   誰知小三子卻一鬆手。「撲通」一聲,就已將她仍進池裡。   她心中一慌。張口要叫,卻不由自主地連喝了好幾口水。   入口香甜滑膩,酸酸甜甜的,極是好吃。   玲兒非但不覺得難過,反而通體舒泰,連腳踝上的疼痛都忘了。   這池水浮力極大,玲兒自然而然地就浮在池水上了。   眼前一片漆黑、玲兒只覺得自已被遺棄了似的,倍感孤單與慌張,不由驚聲道:「陛下,你在哪裡?」   小三子大聲道:「你不用怕!這水對你很有好處,盡量多喝一些,我去取東西來。」   聲音已經遠去,玲兒浮在水中,不禁驚喜交加。   原來她們「帝王谷」中珍藏得有這種寶貴的液體,叫做「地液瓊漿」。   都是用小小的瓷瓶裝著,以蠟封口,極小心地珍藏在「內務府」的庫房中,列冊保管的。   她玲瓏二姊妹,每年每人只能分配到幾滴的分額。   自己捨不得服用,只有這次陛下現身,伺候他沐浴洗澡時,才在浴缸內倒上了少許……   「帝王谷」中人都把這「地液瓊漿」當成滋補醫療聖品,做夢都想不到此時,竟能浸泡其中,要喝多少就喝多少!   小三子已取了那些黑布、竹竿、火炬等物回。他見到玲兒仍在池水中悠然自得,便先到石壁前,模仿「童姥」的方法,用竹竿支開黑布,要將第一幅的裸女圖像遮住……   心中更是驚奇但是他卻癡癡地望著這裸女發呆,再回頭望望池中的玲兒,怎麼會這麼像呢?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他用力搖搖頭,收斂起胡思亂想。   再回頭望白壁上的圖形,那裸女的手指到胯下的一條線線。   小三子立時心田火熱,只得匆匆將探女遮掩好,只剩下文字部分。   玲兒在池中,眼雖不能視,卻聽到聲音,揚聲道:「陛下,是您嗎?」   小三子道:「是我……」   等他來到池邊,卻發覺玲兒已漂得遠了,只能下水去將她拉上去。   要下水、這身衣服就一定會濕了,除非脫了。   可是。眼前是位大姑娘家……   但是她是看不見的呀!   只要不點上火炬,她就看不見,只要她看不見,自己有沒有穿衣服又有什麼分別。   他就這樣猶豫了半晌。終於決定不要穿濕衣服。於是他悄悄解下腰帶,悄悄脫掉丟在岸邊,再輕輕活入池中,他決定先牽她起來,在點燃火炬之前先穿回罩袍。一入池中就如魚得水,大口大口地喝著這滋味絕佳的池水,又鑽進鑽出遊起水來。   玲兒聽到水聲,急忙劃著往他這裡來,欣然道:「陛下。」   小三子伸手捉住了她,道:「別慌,我在這裡。」   沒想到玲兒也捉住他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一拉就使二人迅速接近,她便投入了他的懷抱,將他緊緊纏住。嬌聲顫抖著:「我以為陛下不要我了……」   小三子見她嚇成這樣,不由自主地抱住她,哄拍著她,柔聲道:「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   她雙手就緊緊地勾住他的脖子。兩腿也緊緊纏住了他的腰。   她渾身變得燥熱不安,她心跳加快、血脈賁張。她已經在熱血沸騰中……   是這「地液瓊漿」有些奇怪?還是男性的吸引力誘惑了她?   小三子當然早已躍躍欲試了。   有過霍小玉的滋味,他已不再是個不解人事的小伙子啦!   丹田中早已一閉火熱,懷中又是溫香軟玉。   他忍不住低頭挨到了她的櫻唇,吻了下去。   這一吻,就如觸動了玲兒芳心深處的警鐘,也觸動她心靈深處的慾望!她也瘋狂地向他索吻。   小三子已經慾火中燒,開始發生微妙的生理變化。   玲兒當然也感受到他的變化。她自己也起了變化!   她狂亂地親吻著他,含混地呼喚著:「我要,我要。」   他當然知道她在要什麼,因為他也是要的。   但是他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原來他雖已赤裸。而她卻仍是穿著整齊的。   她已被撩起了慾火,慌亂中只知需求。而他卻笨拙得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處理她身上那些複雜又零碎的阻礙。   終於他狠心一撕……   他二人終可以盡情地糾纏住對方、盡情地翻滾顛倒、盡情地劇烈運動。   他二人都沉浸在這種歡樂之中,暈悠悠,樂陶陶,身心俱爽!   已經充全忘了身在何處,完全不在意為何而來?   他二人只要熱情地相互憐愛、相互滿足。   尤其是玲兒,早已經到了體力的極限。早已經到了情慾的高峰。早已經到了人生的新境界!   然後她再迅速地往下跌落。   他已經疲憊得只能軟軟地伏在她的胸膛上喘息著……   這男女相悅是甜美的,這胸膛又是健壯的。   玲兒的人生將會是幸福的。   她滿足地歎了口氣,誠摯地仰頭親吻著他的臉,道:「謝陛下……」   小三子熱情末退,緊緊地摟住她,笑道:「謝我什麼?」   玲兒道「謝謝你肯帶我到這裡來,謝謝你給我這麼多快樂……」   他們相悅俏俏甜美的情話又一次被這種美妙所感受,兩人不斷地愛撫對方,把熱情再次推上高峰。   而這次她們只要這樣安靜相互擁抱,就能由她來收縮,他來蠕動。   這又是一種全新的感受,這種最美妙的感受,絕不輸於剛才那種瘋狂而劇烈的相互衝刺!   剛才那只是一種野蠻的征服,現在卻是一種溫柔的體貼。   身為女性,固然寧願被那種野蠻的暴力所征服,但大多數時候,是需要這種溫柔體貼的慰藉的。   玲兒就在他這種溫柔體貼的運動之下、意亂情迷,身不由己地緊纏顫抖!   再一次變得筋疲力竭,癱瘓似的伏在他身上不能動了。   他似乎也體會到她的疲累,讓她靜靜休息。   卻又偶爾挑逗一下!   玲兒就觸電似的,大大地跳動一下!   玲兒死命地緊緊抱住他、纏住他、壓住他,教他動彈不得。   小三子終於歎了口氣,放鬆了自己道:「好了,你也別太累了。」   但是那東西仍是堅鋌而粗壯,把裡面塞得滿滿的。   玲兒哀哀求道:「至少,也讓我休息一下。」   他二人就這樣在相擁相纏,你吻我一日,我吻你一口,親親熱熱,嘻嘻哈哈,樂不思蜀。   玲兒突然推開他,跳起身來,道:「哎呀!」   小三子嚇了一跳,驚道:「怎麼啦?」   玲兒道:「我們不是來練功的麼?怎麼盡在這裡胡鬧。」   小三子笑道:「你扭傷了腳踝,還不多休息。」   玲兒道:「我的腳早就不痛啦!」   既然已經好了,當然可以抱她上岸了。   上了岸,才發覺她穿著濕透了的衣服……   玲兒又驚又急。不斷的用手去檸干她衣裙下擺,卻仍是有檸不完的水球,滴滴答苔往地上掉!   小三子笑道:「這裡是不是一片漆黑,沒有其他別人?」   玲兒道:「是呀。」   小三子道:「那何不乾脆脫了。」   玲兒仍猶豫道:「可是……可是,等一下要練功,要點起火炬……」   小三子歎口氣,拾起地上自己的那件罩袍,並遞給她,道:「你先罩上這件吧。」   玲兒接在手中,卻又猶豫了:「給了我,陛下自己又如何。」   小三子道:「我是男人,我不像你這麼害羞。」i玲兒不得已,只好動手脫掉自己濕衣服。   一面又擔心的道:「陛下在看我嗎?」   小三子明明是在看著她的,卻扯謊道:「沒有,我在看牆壁。」   雖然有了這樣的回答,玲兒仍是不放心的把身子蹲了個方向。   但是在漆黑中,她不知道她恰好轉向了小三子,恰好面向著他了。   小三子就靜幫她瞧著、欣賞著,他剛剛才與她生死纏綿,此刻才見她裸體,竟是這般骨肉均勻,肌膚光潔。   只可惜玲兒才脫光自己,立刻又套上了那件罩袍,道:「好了。」   小三子心中暗歎,只好伸手牽住她,將她領到石壁之前。燃上火炬。   火炬才亮,她猛地看到了一個赤裸的男子。   玲兒驚叫:「你,你……」   在「玲瓏閣」時曾看過,但那只是他的背影。   在池水中欲死欲仙,也是在漆黑之中。   怎麼會像這樣面對面,站得這麼近?   她急忙轉過身去,背對小三子、也背對了石壁。   這樣就看不到文字,就無法練功啦。   小三子只好貼近她的背後,一手將她環抱,一手舉起火炬,道:「你不用回頭,你只要面向石壁,總可以了吧。」   玲兒仍是有些心慌意亂,仍然要努力鎮定。   小三子抱了她,緩緩轉身。   玲兒歉然道:「對不起……」   小三子道:「不要緊。」   玲兒不再胡思亂想,集中精神,注意牆上有的文字。   她終於如願以償,進入了「聖宮」。   終於見到了夢寐以求的「凌霄神功」。   她面前這片純白的大理石壁,用手一摸,光滑平整,潔白如玉。   壁上刻著清晰又工整的字跡,刻得既精細,黑色的漆也描塗得美麗,看來就像是一位書法家在白紙上寫下黑字一樣。   工整娟秀的字跡,看來是出自閨閣女性之手,只看這書法,玲兒己自歎弗如。   收斂心神,玲兒就像老師一樣,一面談著上面的文字,一面向小三子解說。   一開始是一段序文。說明天下任何學武之人,皆以「調息運氣」為基礎功夫,而以拳腳、兵刀上的招式為表達的方法。   要知道內息愈強,武功愈高。拳腳、招式只是末道而已。似天下所有練功調息之人,永遠都要受到人體生理構造的限制,因而再怎麼拚命苦練,成就也都有限,例如任、督兩脈就很難相通,能夠打通任、督二脈,幾乎是比登天還難,除了任、督二脈,其實人體七經八脈,也都各有其自己的循環路線,運行的範圍,彼此之間甚難互通。   「凌霄神功」三十六式就是別具一格的內息運行模式,而能互通的無上妙訣。然後說明丹田是內息蘊藏的最重要寶庫,以下的三十六式,都是教人如何將蘊藏在丹田的內息,由不同的經脈路徑,到達人身不同的地方,暢行無阻,方可反其道而行,由全身各地收納回歸到丹田來。   這篇序文,玲兒己欽服不已,大讚道:「有理,有理!」   小三子卻似懂非懂,不知妙在哪裡?   玲兒繼續看那文字,一面解說道:「下面介紹第一式。手陽明大腸經。」   講到人體筋脈穴位,玲兒就詳細地為他指明,示範身上實際的部位名稱。   這一示範。就難免要轉身。   這一轉身又見到他的裸體,她又不由自主地一陣心慌意亂,羞不自勝。   小三子卻一口氣吹熄了火炬,石室又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玲兒又是一陣不由自主地心慌。   她知道小三子就在面前,她立刻撲身上去,將他緊緊抱住,求道:「不要丟下我,我怕……」小三子笑道:「你怕?你到底是怕黑?還是怕羞?」   玲兒緊緊樓住赤裸的他,道:「怕黑。」   小三子奇道:「怎麼就不怕羞了呢?」   玲兒嬌聲道:「在黑暗中,就比較不怕羞了嘛。」小三子知道此刻她已什麼都看不到,便掀開那塊黑布,露出那個裸女來。   也將她的右手抬高,食指伸出,道:「現在。我按照圖上的指示,你只要告訴我穴脈名稱,『童姥』指示過,只要不去看那裸女圖。就絕對沒有危險,現在連火炬都熄去,完全伸手不見五指,所以保證是不會有危險的了。」   玲兒大膽地答應道:「好。」   小三子卻伸手進入了這件寬大的罩袍,在她身上摸索著。   玲兒又嬌羞,擠命的躲閃,咯咯笑道:「你到底要指哪裡嘛?」   小三子歎道:「隔一層衣服,我怎麼搞得清楚嘛!」   玲兒不得已,暗中歎了口氣。   咬牙將這件罩袍也脫了。   只是因為在漆黑之中,黑暗似乎是一層保護膜,玲兒明知自己正赤身露體地站在他面前,自己一隻右手仍被他握在手上。   但是因為她自己再怎麼睜大了眼,也看不見半點影像,也就自己安慰自己:看不見,看不見。   她不禁想起書上說,沙漠裡有一種不會飛的鳥,叫做「鴕鳥」。遇到危險時會把頭埋進沙子裡,它看不見危險,就以為危險已經不存在了。   她是不是鴕鳥?她是不是鴕鳥心態?想到這裡,她不禁失笑。   小三子的確是將她看得請清楚楚的,面對這樣一具晶瑩剔透,曲線玲瓏的完美肉體,比之壁上那具裸女,這個卻是有血有肉,有呼吸,有生命的女人,怎不令他心動?   那含羞帶怯的面容,那堅挺高聳的乳房,上面嵌著的那兩粒櫻桃似的艷紅。   小三子頓時心跳加速,血脈炙張。   但是他們是來練功的,不是來調情的,他必須努力壓制自己的慾念,專心「學習」。   他依照玲兒的解釋,再依照裸女圖上綠線的指示,他伸手去找她的「會陰穴」。   那正是她胯下的正上方之處,那兒正是芳草之處。   只是輕輕一碰,玲兒就如觸電一般地顫抖,伏身在他懷中,哀求道:「不要……」   小三子卻道:「告訴我,這是什麼穴?」   玲兒羞不可抑,聲音低得不能再低,道:「會陰穴。」   小三子「哦」了一聲。   照著壁上圖示的第二個位置,是她會陰穴上方四指之處的小腹之下,按住。問道:「這個呢?」   知道他不是在對自己挑逗性慾,而是在研究「凌霄神功」。   心中一面好奇,一面回答道:「這是中極穴。」   這個「中」字小三子是認得的,所以能證明自己指得對了。   放心地再指出下一個位置,道:「這裡是什麼穴?」   玲兒道:「關元。」   小三子道:「內息都是藏在這裡的,對不對?」玲兒道:「對。」   小三子道:「好,從這裡開始,凝聚內息,向上……」   他一路向上指點著她身上各部位,她就一路說出這些部位的名稱,道:「氣海、神朗、中院、中庭、乳根、府窗……等一下。」   小三子道:「怎麼啦?」   玲兒道:「剛才一連串都是人體正面的任脈穴道,怎麼突然跳到『足陽明胃經』的乳根、府窗穴呢?」原來這裡正是她那堅挺飽滿。以乳房之正上、正下兩個穴道的名稱。   小三子強自忍住不要動手愛撫這個充滿誘惑的乳房。   強自將目光移開,去看壁下裸女圖的指示。再在她肩頭指出兩個穴位,道:「接下來是這裡。」   玲兒更是奇道:「原來是這裡接上了『手陽明大腸經』的中府、雲門……」   再接下來已不用他指點,玲兒自己用另一隻手來接著往下指出,一面道:「肩禺、肩儒、曲池,手三里、陽溪、合谷、而陽……」   忽然「嗤」地一聲,一股激流從她這只右手食指尖端「商但穴」激射而出,玲兒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原來就在小三子一面指示,一面要她解說的過程中,她已不由自主地引導了自己的內息,一路跟了過來,水到渠成。小三子為她高興:「你看練成了吧?現在再試另一隻手。」玲兒卻捉住他的肩胯顫抖著道:「快、快抱我到水池裡去。」小三子嚇了一跳趕緊將她抱起,一個箭步,就躍入了池中「砰」地入水。玲兒就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地灌水入腹,喝到飽脹。這才倚在小三子身上,調息運氣……   小三子關心道:「怎麼回事?」   玲兒深深吸口氣、強忍疼痛,道:「我胸口一陣劇痛。」   小三子恍悟道:「對了,一定是你內息強行由任脈闖過胸口、傳到肩禹時,因內力不足而忿了氣……」   玲兒道:「幸好這裡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地液瓊漿』否則我這條右手臂,就算是殘廢啦。」小三子急道:「那麼,現在該怎麼辦?」玲兒道:「現在還在隱隱作痛……」小三子道:「這表示還沒有完全好?」   玲兒道:「是……你帶我出去,我自己慢慢調養,慢慢就能恢復……」小三子道:「那……要多久才能恢復。」   玲兒歎道:「每天三次運功,也許一年可……」   小三子大聲道:「一年?不行不行。」   玲兒道:「不行又能如何。」   小三子將她抱得靠坐在自己懷中道:「我不能讓你這樣受苦一年,我現在就要把你治好。」他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左手環胸而抱,手掌恰好蓋住她的右乳房,大拇指壓住乳上「府窗穴」小指壓住了「乳根穴」,堅挺飽滿的乳峰,恰巧一握,入手彈性聳立,引人遐思。   玲兒只覺得他掌心火燙滾熱,幾乎慰貼心腔。   不由得櫻嚀一聲,無力掙扎反抗,已全身輕微顫抖,軟軟倒在他懷中!   小三子卻強自壓抑這份綺念,在她耳邊柔聲道:「你還記得這一式的運行路徑嗎?」   玲兒以為是在考量她的成績,開口道:「從會陰、中極、關元……」   小三子卻攔住她、道:「不,我要你反過來……」   玲兒一怔,道:「反過來?」   小三子一隻左手既已按住了他的右乳,右手捉住他的右腕,道:「伸出食指來。」   玲兒伸出食指。   小三子道:「這是你的『商陽穴』對吧?」   玲兒說道:「是。」   小三子將她的手牽來按住自己的「會陰穴」上。   那是在他一條巨龍的上面根部,那是毛茸茸的可怕怪物。   玲兒頓時一陣心慌意亂,急要抽手,已被他用力按住,喝道:「記住,現在是在練功!」玲兒一怔,只得續按住。   小三子道:「現在,以你的商陽穴為起點,逆向而上再一次闖過胸部的府窗、乳根,跳回到中庭、中院,直到你自己的『會陰』。」   他的手指也伸入她的胯下,按住了她的「會陰穴」。   又道:「我也會從你這裡為起點,返回到自己的丹田……現在準備開始。」   果然小三子腹下丹田內一股真氣激盪,強力地從食指「商陽穴」灌入。   玲兒立刻集中精神專心誠意,引導這股真氣沿而上,再努力跳脫,向胸口聞關。   本來這裡仍在隱隱作痛,卻因為有小三子一隻又燙又熱的手掌用力壓住那兩個穴位,也傳來一股熱力給接引。這樣就很輕易的順利越過府窗、乳根,再回到中穴上。那已是人體正面的「任脈」通道,她就能毫無阻礙地直下丹田了。   一股熱力湧下丹田,小腹內立刻燥熱,心煩意躁,似乎又要引得慾火焚身。   卻被小三子的食指「商陽穴」緩緩吸了出去。   這小三子丹田內的真力,似乎無窮無盡,源源不絕地強迫灌入她的食指,強迫她不斷地行走那條路徑,納入她的丹田,再被他又抽走。   玲兒本是純陰的內力,漸漸與他純陽的內力相互中和,相互調適了。   而玲兒絕對想不到的是,她在不知不覺中。從他那裡得到許多寶貴的真力,這比她再苦練三十年都要強得多!   玲兒在欣喜,耳邊又傳來小三子的聲音道:「現在,再順著正途循環。」   果然就有一股陽和卻強勁的內力灌人了她的「會陰穴」。   玲兒不假思索,立刻引導向上。斜斜越過胸口,直達肩頭,再沿臂而掌。由掌而指,再注入小三子的丹田。   就這樣,他二人相擁漂浮在池水中,反反覆覆地相互循環、練著這一式「手陽明大腸經』。   小三子就這樣耐心地陪著她、練完左手換右手,練完右手再換左手。   直到真的能左右互換、正反由心為止。   也不如過了多久?也不知喝了多少次水?   玲兒終於將這第一式練得純熟無比。 第04章 帝王谷內   突然,玲兒心神一動!驚悸不已。小三子似有所覺,道:「你怎麼啦?」   玲兒也莫名其妙,道:「不知道,只覺得心裡好慌。」   她突一躍而起,驚叫道:「瓏兒,她出事了。」   原來她們孿生姊妹之間,心靈相通,妹妹有事,姊姊立時就能感應到!   只是到底是什麼事?卻非得趕快去見了面才能知道。   她立刻從池水中跳出來,立刻去拿她的衣服,可是這樣一堆又濕、又粘的衣服怎麼穿?小三子也從池中出來,遞上他那件罩袍,道:「你穿這件……」   玲兒一見到這件罩袍,就已有了主意。道:「不,你穿,你還要陪我出去!」   她自己卻奔到石壁之前,將那黑布扯下來,撕下一塊適當大小的。也在中央撕開一個洞來,往頭上一套!   立刻就是一件黑色罩袍,也與小三子那件一樣,只是簡陋了些。   再撕下一條黑布來,當腰帶蠶住,同小三子道:「我們該往哪兒出去?」   一眼就瞧見小三子仍舊赤裸裸地站在那兒,不禁又羞紅了臉,道:「陛下,怎麼還不穿上。」   小三子笑道:「我在等你來伺候。」   玲兒一怔,只得過來拾起地上罩袍來給他穿上。   小三子卻一面輕聲道:「恭喜你。」   玲兒一怔,道:「恭喜什麼?」   小三子伸出一手握拳,道:「我伸了幾隻手指!」   玲兒道:「沒有。」   小三子道:「你怎麼知道的?」   玲兒道:「當然是我看到的。」   小三子再道:「沒有點燈,你怎麼能看到呢?」   玲兒突然怔住,道:「對呀?我能看到,我真的能看到了!」她卻一眼瞧見了藏寶室的那個門縫。是用兩隻鐵箱架起來的,立刻伏身鑽了出去,並:「我們要趕快!」才一鑽入,就被這堆積如山的寶藏嚇了一跳!   但是她根本沒有心情留戀這些。立時又穿過了兵器室,往外奔去。   小三子見她性急,怕她奔錯岔道迷了路,忙追上去牽住她的手,道:「注意看這個記號……」   玲兒道:「是你刻的。」   小三子道:「是。這地道極長,岔路也多,如果迷路,可不好玩。」   玲兒果然依著記號快速前進,已經到了鐵柵門之處,玲兒又放慢了腳步。   小三子奇道:「又怎麼了。」玲兒歎了口氣,道:「現在已經沒有危險了,但是壓力還在。」   小三子道:「你到底在說什麼?」玲兒道:「我也不知道,剛才只覺得一陣心慌意亂,現在雖然平靜下來了,但是仍然不寧靜……」   小三子道:「這表示什麼?」   玲兒道:「不曉得。我只知道瓏兒正是又擔心、又害怕,反正等下我們出去,陛下盡量少講話。只要假裝很累,其他的由我和瓏兒應付。」   小三子道:「應付誰?」   玲兒道:「不知道,等見到瓏兒才會知道。」說著她們就走出了山洞,鑽出了這塊滿是蔓籐雜草的萬斤巨石。   六名英武青年,在這十畝松林內徘徊監視。一見二人出來,瓏兒立刻上前跪下,道:「叩見武帝陛下。」   「童姥」與那四女六男,亦全都跪迎。   玲兒已從瓏兒眼神中讀到某些訊息。揚聲道:「瓏兒快來,扶聖上到床上休息。」   瓏兒趕緊過來扶住小三子,道:「陛下怎麼啦?」   玲兒道:「都怪我,練功岔了氣,聖上為了救我,耗了許多力氣。」   「童姥」在一旁冷哼一聲!   瓏兒趕緊接口道:「那麼你學會了沒有呢?」   玲兒讀到她的眼色,笑道:「學會了好厲害的一招,等一下我說給你聽。」   「童姥」眼中立刻現出貪婪之色。玲兒看在眼裡,不禁冷笑。   二女就一左一右,扶著小三子回到「玲瓏閣」。   小三子因為受了玲兒的囑咐,便故意裝成又虛弱、又痛苦的樣子。   「童姥」領著那六男四女,緊緊盯著,一起回到「玲瓏閣」。「童姥」緊緊盯著「玲瓏姐妹」將小三子安置在玲兒那張溫馨柔軟的床上,始終不給她姊妹二人有私下談話的機會。   「童姥」又一副擔心的樣子,伸出手探小三子的腕脈。   小三子不懂得如何做假,只不過內息極旺盛。   「童姥」按住他的碗脈,恰巧是以食指按住的,觸手火燙。   小三子在「聖宮」中學會的就是這一招,而且熟練極了,就故意運起內力,猛地向她的食道撞了過去。「童姥」整隻手部被彈了起來,猛然嚇一跳!急忙收手退開,喃喃道:「聖上果然傷得不輕……」   玲兒卻從小三子眼中見到頑皮的神色。   「童姥」冷冷地向玲兒道:「你怎麼把這黑布當衣服穿呢?你已經看到那幅裸女圖了。」   玲兒故意把她拉到一邊,不讓瓏兒聽到,壓低聲音道:「我的衣服被聖上扯得稀爛,我被他……」   她也生怕被老奸巨猾的「童姥」瞧出破綻,急道:「我們到外面去談,不要打擾聖上休息。」   玲兒抽空去換了一套乾淨衣服,跟著「童姥」等人,一起全都退了出來,到偏廳坐下。   「童姥」所帶來有四女六男,亦全都在等候著,等玲兒開口。   玲兒故意歎了口氣,道:「這位聖上,真是又仁慈又體貼,盡心盡力地指導我練那第一式。」   「童姥」眼中不禁儘是貪婪之色,急道:「那第一式是什麼?」   目前「帝王谷」中,功力資歷都以這位「童姥」為最深,谷中之人或多或少部受過她一些調教,這四女六男都是,就連「玲成姊妹」也不例外。   玲兒知道絕對瞞不過「童姥」,所以坦誠道:「凌霄神功第一式,是『手陽明大腸經』。」   她環視另外四女六男一眼,欲言又止,似有顧忌。   「童姥」立刻道:「不要緊!他們都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預備要練三十六式的高手,你且說無妨。」   玲兒卻又從瓏兒眼中看到警告之色,但她心中另有打算,只是微微一笑,清清嗓子,一面詳細解說,一面親身示範,道:「第一式,內力聚集會陰、中極、關元……」   這「會陰穴」是人體最隱私之處,練武之人,鮮有公開談論此穴的,更何況此刻男女雜處之時,眾女都一陣騷動!   只有「童姥」知道是真,因為「帝王谷」中,她是唯一去過「聖宮」一次,練過「神功」一招之人。   她所練的那一招,正巧也是從會陰、中極、關元開始的!   玲兒見她神色,心中暗喜。表面上仍不動聲色,一面伸出右手,左手用來指出正確的穴位名稱,繼續道:「上行經過氣海、神閉、中院、中庭、料跳『足陰明舀經』的乳根、膀窗……」   眾人都在皺眉,只有「童姥」大喜。玲兒繼續道:「從府窗再斜跳『手陽明大腸經』的肩禹,直下肩儒……」   她一面用左手指著右手上諸穴位,終於說到了食指「商陽穴」!   只聽得「咳」地一聲,一股勁風激射而出,將遠在櫥櫃上的一隻瓷瓶,射得粉碎。因為玲兒講解得實在太詳細,太清楚了,人人也都聽得清楚,看得仔細。   「童姥」尤其驚喜萬分,不由自主地內力泉湧,亦開始沿著玲兒所說的路徑穴位,迅速地一闖而過!   「砰」地一聲!   「童姥」面前的厚實柏木桌,就已被她擊出一個透明窟窿。   她這一諒,非同小可!競是這麼厲害的一招?   但是她隨即就已發現,她的右手一陣麻,尤其右胸口,一陣劇烈的刺痛!   這才是真正大吃一諒。   急忙運氣調息,不斷地用自己四十年的修為,反覆衝擊這受傷的府窗、乳根兩處大穴。   耳邊卻又聽得一陣碎碎碰碰之聲,原來她精跳細選帶來的四女六男,各個都忍不住依玲兒的說明,運功疾闖,也都真的由食指「商閉穴」激出真力來!   只是射出來的威力並不大。而強行闖關所造成的傷害實在不小!   人人都傷在右胸口,就連瓏兒都不例外。原來玲兒是以右手講解示範,所以人人也都受了暗示似的。用自己的右手來試驗,自然人人都傷在右胸了。「童姥」自己功力深厚,調息不久,已無大礙。   但胸口已隱隱留下刺痛,成為心腹大患,如能好好調養,一年可望復元!   但是她帶來的十名最得力、最忠貞的弟子,就在這一次全都受了重傷。   各個都有走火入魔、終生殘疾、甚至有喪命危險。   「童姥」大怒而起,厲聲道:「好狠心的丫頭。」   玲兒卻扶住搖搖欲墜的瓏兒。道:「連她也受了傷,你還以為我是故意的麼?」   瓏兒更是大聲指責道:「都是你自己貪心,一定要姊姊馬上說出來。」   玲兒緊緊地抱住瓏兒,大哭道:「你不但害了她們十位,也害了我的妹妹,我要你賠,我要你賠!」   「帝王谷」中沒有人敢對她這樣無禮,「童姥」恨不得立刻衝過去摑她兩耳光。   但是此刻的玲兒已今非昔比了,只看她剛才所露的那一手就已經知道了。   她自稱只學了一招,實際上學了幾招,有誰知道?   她當然不信玲兒才進去兩天,就會有什麼不得了的成就,但是「童姥」她還是沒有妄動,因為她已受了傷。   更重要的是她還要藉助這位少年「武帝」親自進入「聖宮」學那「凌霄神功」。   「童姥」極力忍住性子,道:「聖上休息至何時能復元?」玲兒道:「聖上功力深厚,十天就可復元,但是要先救瓏兒,那也該在半月之後。」   「童姥』歎道:「那就在半月之後,叫他莫要忘了,沒有那玉璽還是不能成為武帝的。」   玲兒諒道:「難道玉璽在你手上?」   「童姥」不置可否,道:「而且要練好三十六招,也不是你姊妹二人能夠完成的。」   玲兒似乎想了許久,終於承認,道:「這倒也是,我只不過練了一招,就差一點送命。」   「童姥」不再多言,急率了她這十名男女弟子鎩羽而歸,狼狽退走。   瓏兒立財哈哈大笑,道:「姊,你看我裝得像不像?」   玲兒道:「能騙得過那個老虔婆,你還真不簡單。」   原來她二人是同卵雙胞的姊妹,心意相通,有時甚至只要一個眼神就讓對方瞭解心思。   小三子也走了出來。   「玲瓏姊妹」立刻恭恭敬敬地跪迎,道:「陛下……」   (缺頁)小三子六剖待dh們充電。!!焙「狀們卻餃種4f兵T。環只憑那匆匆學會的招式,苦練的功力,未必就強得過自己四十年瓏兒亦道:「否則何以統御武林。」   三子道:「可是,我並不是真的『武帝』啊!」   玲兒立刻打斷他的話,道:「你就是武帝!我們都是你的奴婢,所有武林人物都是你的臣民。」   小三子說不過她們,只得改變話題。道:「童姥突然帶這麼多人來幹什麼?」   瓏兒道:「她突然帶人來,故意說這個該學第二式,那個該學第三式,她甚至安排這些人來接收『玲瓏閣』,她要掌控全盤。」   瓏兒只氣得臉龐發紅,咬牙道:「她甚至不讓我姊妹二人,伺候陛下。」   玲兒道:「她安排了誰來伺候?」   瓏兒道:「趙、錢、孫、李。」   玲兒道:「就是剛才這四個。」   瓏兒道:「這下四個全都受傷回去,活該。」玲兒亦急道:「她為什麼要如此?」   瓏兒道:「因為她有玉璽,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私生子。她們陰謀要下毒手殺害這個武帝奪到血蟲琥珀再扶她的私生子為『武帝』。」玲兒嚇了一跳,驚道:「你怎知道的?」   瓏兒道:「她第一天建議不要驚動別人,要我們都保密,我就已起疑了。你們進了聖宮,我就俏俏地去盯蹤她。」   玲兒道:「她那私生子是誰?」   瓏兒咬牙道:「就是那個自命風流、經常來此糾纏不清的傢伙。」   玲兒叫道:「是他?花子虛?原來童姥餅上了那個內務府總管花榮!」   瓏兒道:「正是那個老賊,是他教唆童姥這條毒計,還當場交給童姥一包毒藥。」   玲兒臉色大變!立時將小三子手上的茶水奪下,潑到地上,道:「從現在開始,這裡的任何茶水、食物,都絕對不可入口。」   瓏兒驚道:「那我們吃什麼?」   玲兒道:「地液瓊漿!」   瓏兒道:「我們總共才存了兩瓶,半瓶給聖上洗澡了。」   「放心,保證你吃不完。」   她轉向小三子,道:「如果我們都退入聖宮,陛下可有什麼法子能暫時阻止他們追進來?」   小三子想了一下,道:「給我一把鐵鍬就行了。」   瓏兒立刻到後園去拿了一柄鐵揪來,道:「這個合用嗎?」   小三子接在手中。道:「可以。」   玲兒道:「多準備蠟燭、油燈……」   小三子笑道:「你忘了,你已經能看得見了麼。」   玲兒道:「可是瓏兒還不行,反正有備無患。寧可備而不用,不可用而無備」。」   瓏兒笑道:「好!你好好與聖上在這裡掉書袋,我去收拾東西!」   她很快就去把「玲瓏閣」內,所有的蠟燭、油燈、火種,全都收集起來。   玲兒又道:「還要所有的衣服、棉被、枕頭,」   瓏兒亦道:「還有聖上要讀的書籍、筆墨、紙張……」   姊妹兩立刻動手收拾,打成了三個大包。她們連夜出發,把東西都搬進了山洞。   小三子不敢點燈,因為地洞裡這一路上儘是武功圖,他不想讓瓏兒受到影響。   他也不敢牽著她在黑中走這麼遠,免得地也像玲兒一樣,扭傷了腳跺。   小三子乾脆就一把抱起瓏兒,邁開大步,往「聖宮」深處而去。   玲兒拎著個大包袱,反而走得沒有他快,急叫道:「陛下,等等我……」   小三子笑道:「你把東西都放下,只要帶一支蠟燭來就行啦。」   玲兒一笑,果然只提了油燈蠟燭,在後面跟了來。   直將瓏兒安全送到那間藏寶室。   玲兒點上油燈,一室大亮。只聽瓏兒一聲驚叫!原來她見到了這渦坑滿谷的金銀財寶……   看見她姊妹二人愛不釋手的樣子,小三子笑道:「好啦,這裡沒有武功圖,所以你們只准在這裡點燈,也不可到處亂走,以免迷路。」   姊妹倆調皮扮鬼臉道:「遵旨。」   小三子道:「我先去把大門封上,馬上回來。」   玲兒道:「你真的只用一把鐵鍬,就能封那大門?」   瓏兒道:「我知道你打算利用那塊巨石,可是,那石頭怕不有上萬斤,而且只能向外搬,不能向內拉……」   小三子笑道:「你們忘了我原來是個盜墓賊?」   盜墓賊最大的本事。就是「觀察地形」。   小三子似乎就養成了這種職業本能,他第一次經過這裡時,就已經注意到擋在門口的這塊巨岩了。   上萬斤的巨岩,只憑他小三子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推開數尺,得以出入,豈不神奇?只因造物者的巧妙安排,將這塊巨岩,恰巧擱在另一塊岩石的上面,恰巧形成了平衡接觸點,只有小小的不到十尺,其他都只不過是些虛浮的沙石碎屑而已。就像一個巨大的雞蛋,一旦失去平衡,就能自己滾動而換位置。現在小三子要做的事,就是如何讓這塊萬斤巨石失去平衡,自動的滾過來,堵住過個洞。他再次相準地形,握住鐵揪,開始挖掘!這次他己不再是當年那盜墓小賊,他的內力已是絕頂高手,他將內力灌注在鐵揪上,連鋒如飛,不管是砂是石,無不被他切削如泥,頓時將這洞口挖出一個大坑來。現在只刺下硬堅的,支撐這塊巨石的那個位置而已了。   小三子先看準了自己的退路之後,這才楷起丟在地上的那支鋼鐵「方便鏟」。雙臂運力,開始切削那個支撐點,才不出十幾下,萬斤巨石就已失去平衡一陣嘎嘎作響,萬斤巨石就開始自動壓碎這堅硬的支撐點。小三子趕緊返到洞裡安全之處。   那巨石果然以雷霆萬鉤之勢壓了過來!雖然只移動了幾尺距離。卻也將這原本空曠巨大的石室,壓得塌去大半,一陣驚天動地的砂石崩塌,塵屑紛飛之後,一切都靜止下來。小三子再打量一下他辛苦的成果,的確已經被密密實實地堵住了。   他絕不擔心外面,那是絕對進不來的。他倒是擔心如何才出得去啦?他丟下那桿又長、又粗、又笨、又重的鐵鏟,拍拍頭上、身上的灰塵,開始走入「聖宮」去與「玲瓏姊妹」會合。   他突然擔心起來。這下子堵得太密、太實,就連新鮮空氣都堵死啦!一個沒有新鮮空氣的洞穴,能夠住多久?   但是他現在才來考慮這個問題,已經來不及啦!   他頹喪地往裡面走著,競有些心不在焉起來,等他驚覺不對時,已經不是原來的路徑了,不知何時開始,已經迷路了。   他立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此刻只要有一點慌亂,就會愈走愈入歧途,愈來愈找不到正路。   他首先坐了下來,一面調息運氣。讓自己安靜下來,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最好是先睡一覺,一切等睡醒了再說!   他卻突地睜開了眼睛!他感覺到一股涼風?似有似無的涼風……   是不是因為擔心沒有空氣而產生的幻覺?   如果有火招子,就能從火笛是否晃動來證明。   但是現在,他就只能用自己的「土方法」了。把手指伸進嘴裡咬濕,再高舉在空中,果然有一面是涼涼的感覺!   這就證明一定是有空氣在流動著的。   小三子放心了,只要有空氣,就不用擔心會悶死在這地穴內。   至於這空氣的來源,以後有機會再來查看。   現在要做的是先找到回「聖宮」的路。   因為不再擔心空氣」心頭自然輕鬆,心情自然平靜。   心情平靜就比較有理智。較容易分析事情的真相。   小三子當然還不懂「定靜安慮得」的道理,但是他有他的小聰明。   他能在漆黑中看清微小的事物,他彎下腰來,就看見了自己的腳印!   只要有空氣。就一定有塵埃。   即使是最少的塵埃,積了百十年之後,也足以被踩出足印來。   小三子就仔細地分辨地上的足印。   腳尖與腳跟顯然不同,腳跟的方向,當然就表示是剛才是來的方向。   小三子一面以指力在石壁上留記號。一面找尋自己的腳印往回走,這樣找很快回到了正確的路上。   (缺頁)得溫香軟玉,無限享受。   一進入這間巨大的石室,那股甜膩的香氣就撲鼻而來。   瓏兒驚喜道:「這就是地液瓊漿?」   小三子道:「不錯。」   來到池邊,小三子將她輕輕放下,讓她坐在池邊。瓏兒伸手摸到了池水,又將沾濕的手指伸到嘴裡嘗。小三子已經解下他的腰帶,脫下了罩袍,跳入了池中又游泳,又喝水,不亦樂乎,回頭道:「你要不要下來?」   瓏兒又驚又喜,又嬌又羞,道:「你能看見我……」   小三子笑道:「可是我現在是背著身子的,等你下了水,我再轉過身來,好不好?」   瓏兒眼前一片漆黑,這位陛下到底有沒有背著身子,她絕不可能知道。   但是她心中又實在是不想像姊姊那樣打濕了衣服,弄得只能罩一塊黑布。   咬了咬牙,她終於收起羞怯之心,開始脫除自己的衣服。   雖是漆黑中,她仍是細心地將每一件衣物都整整齊齊地放好,這才小心翼翼地滑入水中。她當然世洗過澡,她當然也進過浴缸,甚至也下過河水池搪,她對玩水並不陌生。   但是這次卻出乎意外地慌亂驚呼,她完全沒有想到,這池水競讓她沉不下去?   她一慌亂,就失去了平衡。連灌了好幾口水。   幸而小三子一聽到聲音就及時回頭,伸手扶住了她。   瓏兒慌亂中急忙抱住他,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小三子笑道:「沉不下去,對不對?」瓏兒道:「好奇怪的水。」   小三子道:「這不是水,這是地液瓊漿。」   瓏兒道:「真的能喝嗎?」   小三子道:「你放心大膽的喝,喝得愈多愈好。」瓏兒剛才心慌中已經灌了好幾口,但是沒有嘗到滋味,只知道口腔裡還有些酸酸甜甜,味道似乎不錯!   她再嘗了一口,再喝一口,又灌一大口。   小三子道:「我已經喝了不知道多少?玲兒也是。」   瓏兒果然放心大膽地喝個痛快!   喝得很痛快,卻有些醉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他們把這種水當成寶貝似的珍藏,原來這裡這麼多!不僅可以喝個暢快,還可以用來洗澡。」   小三子亦笑道:「不僅可以洗澡,甚至可以游泳。」   瓏兒一聽。果然手腳並用,游起泳來!   一面仍哈哈大笑,道:「那個老鬼跟那個老虔婆,要是知道我們在這裡游泳,不氣死才怪。」   她突然驚慌!四手亂抓,叫道:「陛下,你在哪裡?」   小三子也急游過去,伸手給她,道:「我在這裡。」瓏兒一把抱住了他,道:「我們點上燈好不好?這樣的黑暗好可怕。」   小三子道:「有我在這裡,怕什麼?」瓏兒抱住他不敢放手,抖聲道:「我們來練功。」   小三子笑道:「好吧,那我就去點燃火炬。」   瓏兒一想到火炬,立刻就想到自己的赤裸,立刻拉住,道:「不要點火炬。」   小三子道:「不點火炬,你怎麼能讀那些文字?」   就兒發抖道:「就練第一式,你跟姊姊早已練會了,只要教我就行了。」   小三子一想也對!便提醒她道:「你還記得玲兒說的順序?」   瓏兒道:「記得……」   小三子道:「你也知道第一次是會傷到你的胸口。」   瓏兒遁:「我知道,我也知道姊姊她自己就受了傷。我不怕,我知道陛下也能把我再治好。」   小三子將她摟在懷中,柔聲道:「你放心,有過那樣一次經驗,我根本就不會讓你受傷。」   就兒驚喜道:「是嗎?陛下趕快教我。」   小三子道:「我要你乖乖聽話,乖乖配合。」   瓏兒道:「我會乖乖聽話、乖乖配合。」   小三子道了一聲「好!」將她轉身成為背面貼在自己胸前,依著上次助玲兒練功的方式,一隻手環過她的胸部,手掌壓在她的酥胸上。他的手掌熱呼呼的!一壓上來,瓏兒就不由自主地一陣發抖,幾乎想要掙脫逃開。   小三子知道那只是少女矜持羞怯之心,也不理會。   只是用力地一把握住,也用拇指與小指分別按住穴位。   瓏兒就己全身酥麻,癱軟地靠在他的肩上!   仰起頭來,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勾得他不得不低下頭來,恰巧就吻住了她的香唇。   小三子不忍拒絕她的香吻,但也仍不忘牽起她的另一隻手,柔聲道:「伸出食指來。」   瓏兒已經答應要乖乖聽話,乖乖配合著。所以就乖乖伸出了食指。   小三子用他壓住乳房的手用力一按,道:「開始運氣行功。我會在這裡助你闖關,這樣你就不會受傷了。」   瓏兒仍然沉浸在他的熱吻中。   耳邊又傳來一陣嬌笑。是聆兒在說道:「好極了,這個方法比剛才對我用的方法好十倍。」   原來他二人專心練功,竟完全沒有注意到玲兒已來到了身邊。   瓏兒立時又嬌又羞,小偷被捉似的趕緊將他的那怪物退出、躲去,怯怯地喚了一聲:「姊……」   玲兒道:「你繼續練呀!」   瓏兒道:「不了不了!我已經練得熟了。」   玲兒道:「是嗎?那我倒要考考你!」她隨意伸手一指:「你看到沒有?」   瓏兒凝目一看,見那池岸邊上競豎放著一枚金幣。道:「看到了。」   玲兒道:「你試著射它一指,看看會怎麼樣?」   瓏兒知道姊姊是在考驗她的功力,果然凝神運氣。一指射出「咳」地一聲,一股激流射出。   「叮」地一聲,那枚金幣被準確地擊中,在空中連續翻滾了幾下才落回到地上。   玲兒道:「去撿過來看看。」   瓏兒從池水中一躍而出,奔去拾起,才發覺這金幣中央已被她的指力穿透了一個洞!她欣喜若狂,歡呼雀躍,道:「好極了!果然被我練成了!」突然她又驚怔!   她忘了此刻自己正是全身赤裸、一絲不掛?   而姊姊與那「聖上」正是目光地盯視著她。   瓏兒又羞又窘,去穿衣服已來不及,只好「撲通」跳進池裡蹲下,只露出一個頭。   玲兒笑道:「這就對了,這一大池的地液瓊漿的確是無價之寶。我們都應該盡量泡、盡量吃喝,不僅可以美容養顏,更能改變體質。」   小三子接口道:「要練凌霄神功沒有這地液瓊漿絕對練不成。」   瓏兒過來抱住他,道:「多謝陛下恩典!」   玲兒也過來抱住他,道:「玲兒、瓏兒永生永世、做牛做馬……」   小三子急忙阻止,道:「不可如此。」   「玲瓏姊妹」堅持道:「不!陛下是『武帝』聖上,我們是陛下的奴婢,我們要侍奉聖上一輩子。」   他癡迷地望著這一對長得簡直一模一樣的姊妹花,心中感慨萬千!   想起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窮途潦倒的盜墓賊,是什麼樣的幸運,變成這般的好命?一高興就一手抱住一個,左親右吻,哈哈大笑道:「你們跟著我,會不會後海?」   「玲就姊妹」道:「只求聖上不要後悔,不要拋棄我們。」   小三子忙道:「不會不會。我發誓絕不會拋棄你們。」   她二人幾乎喜極而泣、緊緊地貼在他懷中這樣一對「玲瓏姊妹」任由他左擁右抱,一手一個。小三子道:「在這裡,我們三人通力合作,能不能練成這三十六式?」瓏兒擔心道:「就我們兩個?」   玲兒亦猶豫道:「童姥說一人只能練一式,貪多有害無益。」   小三子道:「那是因為她不知道這裡有一大池的『地液瓊漿』。」   瓏兒道:「我就不懂?當年的武帝為什麼不告訴她這裡有。」   玲兒道:「我猜當時的武帝好像並不真的信任她。」   瓏兒道:「可是武帝又為什麼會不信任她呢?」   小三子不想花工夫去想那些別人的問題。將她二人左擁右抱:「走!我們再去研究那凌霄神功第二式。」玲兒卻道:「那第二式我已經研究好了。」   小三子道:「你已經看過了裸女圖了?」   玲兒道:「看過了,有什麼不對嗎?」   小三子試探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那些裸女長得像誰?」   玲兒只是淡淡地道:「有些像瓏兒,當然也有些像我。因為我們兩姊妹長得一個樣……」   小三子仍古怪地望著她。   玲兒大聲道:「偶爾見到一幅圖,像極了某一個人,那又表示了什麼?難道就一口咬定那就一定是?難道不可能只是個偶然?」   小三子立刻就羞愧地道:「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玲兒道:「陛下您不必誤會,那真的只是個偶然。」   瓏兒也岔開話題,道:「姊姊看了那裸女圖,沒有問題嗎?」   玲兒道:「只要你別冒冒失失的、急著自己一個人試……」   瓏兒立刻會意,道:「好!你在這裡與聖上練習第二式,我去那牆上研究第三式,這樣我們的進度才會快。」   玲兒道:「不錯!十天很快就會過去。『童姥』她們一定不會在外面等太久。」   瓏兒爬上池岸,才恍然想起,道:「你把燈點在哪?」   玲兒偷笑,道:「我沒有點燈呀!」   就兒道:「沒有點燈,我怎麼能看見?」   玲兒道:「你如看不見,又如何射得中那金幣的?」瓏兒忽然大笑道:「能看見,我也能看得見啦!」   她似乎仍不能相信這個事實大叫道:「我什麼時候變得能看得見的?」   玲兒道:「這就是地液瓊漿加上凌霄神功的奧妙。」   瓏兒想了一下,道:「對,一定是。」   她似乎忘了自己仍是裸體的羞怯,涇自走向那座石壁,聚精會神地研究那第三式。   玲兒看著瓏兒的背影,向小三子輕笑道:「除了凌霄神功和地液瓊漿,她卻忘了真正最重要的一項寶貝,還是陛下你的……」   小三子一怔!道:「是我什麼?」   玲兒賴在他懷中,鉤手往下探去,摸索著找到他的寶貝,道:「就是它。」   小三子恍然大悟!道:「它也算是寶貝?」   玲兒道:「陛下剛才與瓏兒練功,是不是以會陰相抵。」   小三子道:「呃,不錯!」   玲兒道:「你可知道如此練功之法,最能事半功倍。」   小三子道:「哦?那也是我一時性起……」   玲兒道:「這就對了!我在那裡研究裸女圖,三十六式都從會陰開始,反之又收納於會陰,陛下的方法,就是天造地設的妙用無窮。」   小三子道:「哦。」   玲兒笑道:「聖上想想看,如果是個男人,陛下還會與他會陰相抵的練功嗎?」   小三子想都不用想、一口回絕道:「不會。」   玲兒道:「兩個女人也不會,就算是我姊妹,我也不會。」小三子道:「不錯!就算是女人,也不是隨隨便便就……」   玲兒伸手把玩著小三子的寶貝,笑道:「會陰相抵,正反收納。我想這就是練這三十六式的基本要領啦!」   小三子道:「是那上面寫的嗎?   玲兒道:「不!是我推測的,是或不是,馬上就會知道。」   玲兒再指著他的手掌,道:「中府、到缺、太株、魚際……少商。」   小三子道:「哦……」   玲兒捉住他的兩掌,手指相互交叉,使手掌心與他密實相對道:「掌心勞宮穴你正我反。」   小三子道:「好!」   經過玲兒所指示的那條路徑,再由掌心注入玲兒的勞官穴。   玲兒便依反向引導,越胸而過,納入丹田,再從會陰洩出!   無論男性女性,如此宣洩出精力的滋味最是美妙,但是普天之下也只有「凌霄神功」能夠男女調和,陰陽循環,川流不息。   非但不會像其他男女縱慾只貪感受快感而傷了身體,反而因男女相互巧妙配合,而能相互褥益!   就這樣,小三子與玲兒不斷地正反循環,左右互換,愈練愈純熟。   就這樣「玲瓏姊妹」二女,輪流不息,一個去學,一個就來與小三子練功。   這「地液瓊漿」果然是習練「凌霄神功」最佳輔助品,他三人餓了就喝,累了就漂浮在水上睡覺。   他們就這樣不眠不休,日夜的苦練,他們依次又練完「足陽明胃經」「足太陰牌經」「手少陰心經」。手太陽小腸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陰宵經」「足少陰心包經」「手少陽三焦經」「足太陰肝經」「手太陽膽經」。   現在他們已經練完了前面十二式了。   開始時似乎都很順利,誰知到了愈後面就愈困難!   「凌霄神功」三十六式,本就不是為了要與敵人搏擊持斗之用,而是調和內息,蘊藏於五臟六腑,使人體四肢百骸息息相通,進而達到身經似凌虛飛昇、延年如雲霄神仙。   小三子當然不相信什麼神仙」飛昇之類的說法。但是能不斷的與這一對美麗動人的姊妹花這樣「會陰相對」的練功,也的確是「快樂如神仙」啦!   要把人體本來互不相通的七經八脈找到正確的互通位置,也要有正確的方法,更重要的是恆心與毅力,絕非一朝一夕之功。許多練武名家,終其一生都在努力鍛煉,從不鬆懈。   小三子與「玲瓏姊妹」能在短短數天之內就練成神功十二式,已經是曠古以來未曾有過的奇跡了。   因為愈來愈因難,兩姊妹雖然聰明慧黠,卻無小三子的憨厚,也沒有他那份耐性,這是不是帝王谷日子過得太久、沒有什麼大志了?「玲瓏姊妹」向「聖宮」的其他地方向探險。   只留下小三子一個人仍面對石壁裸女圖苦思。   「玲瓏姊妹」手牽手,越過藏寶室到前洞去玩耍。那裡的牆上,刻有更多的武功秘笈,圖文並茂!   她二人都已練成了夜眼。已經不需要點燈就能瞧得清清楚楚,覺得好玩時,使讀他一段文字,又依圖所示演練了起來。   以她二人此時的武功基礎,要學這些搏擊之術,自是易如反掌,一學就會。   但是真正的武術基礎,卻仍是裡面那三十六式,只可惜她二人的才智已窮,無法更上層樓啦!忽然玲兒吁道:「對啦!」   孿生姊妹。心意相通,瓏兒接口道:「也許『童姥』說得對,每人只能學一式。」   玲兒道:「我們再去找人。」   瓏兒說道:「找誰?」 第05章 玲瓏姊妹   瓏兒說道:「找誰?」   玲兒道:「趙、錢、孫、李。」趙、錢、孫、李就是上次「童姥」帶到「玲瓏閣」來的四個美貌少女,她們是趙雅姿、錢蓉蓉、孫淑娜、李曉柔。趙、錢、孫、李四人本與「玲瓏姊妹」同是「帝王谷」中的後起之秀,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在一起受訓的。只因為她們四人被派在「童姥」所居的「景陽宮」當差,浙漸較少來往,便見生疏了。   尤其那一次被玲兒引得不由自主地傷了胸脈,此刻必定是痛不欲生、苦不堪言。   「玲瓏姊妹」最清楚那「童姥」的為人,絕對捨不得浪費大量的「地液瓊漿」去救治那十個可憐的傢伙。   而且「童姥」自己也受傷不輕,更不可能用「內力」為他們救治。   玲兒笑道:「童姥救不了而聖上能救了,你說她們會感謝誰?」   瓏兒道:「當然是感謝聖上。」   玲兒道:「那就對了。」   瓏兒拉她的手。道:「我們現在就去。」   這條路玲兒是走過的,而且也有小三子特別留下的記號。她領著瓏兒沿途找尋記號,終於來到了入口處。   誰知這裡已經被那萬斤巨石結結實實地堵住了?   她二人大吃一驚。「想不到聖上本領還真大!憑他一個人就能把這麼大一塊石頭弄了過來。」   二入感歎了一陣,卻又懊惱不已。   玲兒驚道:「這下好了!堵住了她們進不來,也堵住了我們出不去。」   瓏兒歎道:「算了。我們姊妹命中注定,要一輩子陪著聖上平安幸福,終老於此。」   玲兒亦歎道:「平安幸福是絕對不會錯,只不過終老於此就有些可惜。」   瓏兒道:「什麼可惜?」   玲兒道:「滿屋子的金銀財寶,一件都用不著,豈不可惜。」   忽然背後有竊笑之聲響起……   二女一驚。回頭才發覺是小三子不知何時已來到背後!她二人一怔只見他神光內蘊、精神煥發、跟剛才在那石壁裸女圖前垂頭喪氣、苦惱不已的模樣,已子然不同。瓏兒一驚!道:「陛下!你竟能夠接近至我們背後才發覺。」   小三子道:「是你們自己心不在焉。」   玲兒道:「我們談話。陛下都聽到了?」   小三子笑道:「我只聽到後面一段話,你們希望能出去好好享受這些財富,不愁沒有機會。」   「玲瓏姊妹」又驚又喜,興奮地拉著他的手道:「真的?那簡直是太好了。」   小三子道:「跟我來。」牽著她二人的手,走進上次幾乎迷路的那條岔道。   只因他已經在地上做了記號,便能毫不猶豫地大步往前走。   玲兒終於忍不住問道:「陛下究竟要帶我們去哪裡?」小三子道:「不要急。且看我們的運氣如何。」   他取出火折子來,迎風一晃就引燃起來。以他所練成的夜眼,當然不需要火光照路。他此舉必有用意。   那火苗不停的晃動,似乎前面有風吹來。   瓏兒立刻弄懂了他的意思,歡呼道:「前面有通路。」   小三子收了火招子,又在地上做了個記號。大步往前這裡已是天然石洞,完全未經過人工修整,卻愈走愈低,曲曲拆折、不知道往何處?   小三子還是用他的方法:沒有岔道就大步而行。遇有岔道,就停下腳步、以火種探試空氣流動的方向。   突然小三子停下腳步,示意「玲瓏姊妹」禁聲。果然她們也聽到了動靜。竟是有人在說話!   他們心中好奇極了!這個山洞的出口,會往有人的地方?   人聲漸遠,他三人才悄悄來到出口處,俏俏探頭瞧去,原來竟是在「帝王谷」中。   高樓大廈,連幢而起。這裡只不過是宮與殿之間的一個小小的花園中間,一些假山石的一個山洞而已。剛才說話的,是負責巡行的值班武士。   天色已近傍晚,赤霞滿天。小三子笑道:「現在你們還擔心沒有機會花用這些金銀財寶麼?」「玲瓏姊妹」大感興奮,道:「以我們二人現在的功力,應該足以對付『童姥』及花榮父子……」   小三子及時攔住,道:「對付了他們又如何?真的穿上龍袍去登基,做那個一點也不自由的武帝?」   玲兒笑道:「武帝有什麼不好?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天下美女隨你要多少。」   瓏兒道:「統御整個武林,所有人都要向陛下俯首稱臣,一句話就是命令,要殺誰就殺誰!不是威風得很。」   小三子道:「可是每天坐在深官,人人眼睛都盯著我,想出去玩一下都不行,簡直無聊死了。」   玲兒道:「誰說不能出去玩?你沒聽童姥說前一任的武帝經常微服出巡,就是溜出去玩啦。」   小三子突然道:「禁聲!有人來了……」   他一拉二女,急往後退,道:「走,我們先回去再說。」   他們回到藏寶室,雖無半點燈火,也是滿室生輝。玲瓏姊妹一件一件撫摸,愛不釋手。   小三子看得出她們極想離開這暗無天日的洞穴。果然聽到玲兒試探道:「陛下……」   小三子道:「我知道你們想出去,其實這間聖宮我也已經待得太久了,凌霄神功三十六式目前也無進展……」瓏兒道:「那麼……」   小三子道:「這些珠寶,你們兩位盡量多帶、能拿多少?」   她二人一怔。   小三子又道:「就算讓你們天天穿金戴銀,餐餐山珍海味,你們這一輩子又能花得了多少?」   玲瓏姊妹歎了口氣。   小三子道:「我們辛辛苦苦的經歷了這麼多事,我們當然也該享受這些財富,這沒有什麼不對!但是我有件事要先去做。」   玲兒道:「陛下想做的是什麼事?」   小三子撫摸著脖子上的那塊「琥珀血蟲」無限感慨,道:「找到霍小玉,把這玩意還給她。」   「玲瓏姊妹」與他相處日久,知道他的故事,不禁深深感動他的為人正直。   玲兒再道:「然後呢。」   小三子道:「然後我們再用這些錢,做些有意義的事!」瓏兒道:「好,我們想辦一個慈善機構。」   小三子道:「為什麼?」   玲兒道:「我們是孤兒出身,我們知道孤兒的苦處,我們也知道天下有太多的孤兒。」   小三子興奮道:「對,我們先辦一家,再開分店,辦很多家。」   「玲瓏姊妹」欣然道:「好,就這麼辦。」   小三子取道一隻大木箱,將裡面放的金磚全倒出來,道:「黃金太重,白銀也不值錢。你們盡量撿貴重值錢的,把箱子裝滿。」   望著滿屋子的財寶,瓏兒歎氣道:「只能拿這一箱?」   玲兒笑道:「我們就不能再回來拿麼?」   瓏兒一想也笑了起來,道:「不錯我們隨時還可以再回來拿。」   小三子自己卻再到那池裡去,痛痛快快的喝飽了水,又到那石壁前出神地打量著那三十六幅裸女圖。   他似乎把壁上裸女當成活人,似乎有許多心事要跟她們說……   他這一生顛沛流離,他知道人生無常,這一次離開,下一次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回來?   不久「玲瓏姊妹」也來到了他身邊,一樣的望著壁上裸女,呆呆出神。   小三子笑道:「你們在看什麼?」玲兒道:「陛下又在看什麼?」小三子轉身大笑道:「我什麼也沒有看,我只不過是在等你們。」   瓏兒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那就走吧!」   他們這次再出來,已經是黑夜了。   只見一隊隊的巡行武士,身強馬壯,刀槍明亮,高舉火把,來回守護。   「帝王谷」的聲勢,果然驚人!他三人的武功,自然不會把這些武士看在眼中,要避過他們自也容易,但是小三子問「玲殘姊妹」道:「這帝王谷有多少年歷史?」玲兒道:「據說傳了四代,你是第五代……」   瓏兒道:「四代都不算長命,據說還不到一百年歷史。」   小三子道:「一百年來,都沒有人發覺這條出口,是什麼道理?」   玲兒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盲點』!就因為實在是太熟悉的環境,愈是近在眼前,就愈是不加注意……」   小三子道:「他們天天看這裡看習慣了,如果有一天忽然有些不一樣的痕跡……」   玲兒道:「對,我們也不能留下痕跡……」   瓏兒道:「可是我們抱了這麼重的一口箱子,有什麼辦法從這裡出去而不留下痕跡?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玲兒想了一下,問小三子道:「陛下如果空手,能不能直接跳上對面那座高牆?」   小三子急道:「別開玩笑,我哪行。」   瓏兒一怔道:「陛下內力十倍於我姊妹,怎麼會不行。」   小三子道:「我……我從來也沒有這樣跳過!」   玲兒道:「原來陛下從未使過輕功縱提術?」   瓏兒笑道:「這個簡單,我先帶陛下去練練,保證馬上就會!」   玲兒估量了一下目前的情勢,點頭道:「可以,我在這裡等你們。」   瓏兒抓起小三子的手腕一拉,道:「眼睛前看那高牆,提氣往上跳上」   小三子被她這樣一拉,不由自主地拚命提氣,用力向那高牆上縱去。只因他從不知道盡力一縱之勢。競將瓏兒帶得沖天而起,直掠入夜空之中。小三子自己嚇得失聲驚叫!幸而瓏兒急忙將他的嘴摀住「禁聲!」   也不知道上了多高,去勢已盡,開始往下墜落。小三子慌亂地緊緊抱住瓏兒,深怕摔死!   瓏兒手肘被他這樣纏住,競完全無法施展輕功落地之法,就只能這樣直直的往下摔去。危急中瓏兒道:「膝頭彎曲,腳尖著地。」   小三子眼見一暗高牆迎面而來,想他不想就按照瓏兒的指示:「膝頭彎曲,腳尖著地!」   果然已安全落在那堵高牆上。卻站立不穩,幾乎摔倒!緊急中他兩腿一彈,再次縱身而起,又拔高數丈這次已不再是那樣手忙腳亂了,他在空中凌空而降,抱了瓏兒落在高高屋宇之上。高興地對瓏兒道:「好玩。」   瓏兒道:「呃,不錯,只是起身搖晃,落腳太重。」小三子從不知道有這麼好玩。抱著瓏兒在宮殿屋宇之間盡情地跳躍飛躍幾乎到了「馭氣飛行」的程度。   瓏兒見他進步神速,也大為高興,偎在他懷中道:「好了,回去吧!別叫姊姊著急。」   小三子抱住她就是個熱情香吻道:「對,以後有機會再來玩。」   瓏兒被他吻得骨頭都酥了,他卻抱了她又一躍而下,輕巧巧地落在這假山石洞口。   玲兒道:「恭喜陛下學會了輕功。有機會應該再去研究一下那凌霄摘星步!」小三子道:「那是什麼玩意?好不好玩?」   原來這聖上只圖好玩,玲兒笑道:「好玩,好玩極了。」小三子道:「那好,我們現在就去。」   玲兒道:「不用那麼急,我們先出去。這一路上有的是機會講解給你聽!」   小三子一想,道:「也對,那些字反正我也看不懂,你如肯講給我聽,最好不過……」   抱住玲兒就是一個熱情香吻,道:「我有你兩姊妹,比做皇帝還好。」   玲兒被他吻得骨頭都酥了,只看得瓏兒在一旁咯咯直笑。   玲兒好不容易才推開他,道:「陛下先上高牆。我再將箱子拋過去,陛下能不能接住?」小三子道:「可以。」   玲兒道:「只要在這一段花園附近,不要踩到地面。沿屋踏瓦而行,保證不會留下痕跡,引人起疑。」   小三子深深佩服她的機智聰明,道:「好,就這麼辦。」玲兒靜伏在洞口,默默計算這裡武士巡行的時間……   小三子自被霍小玉撞得跌入墓穴之底,開始有一連串的離奇遭遇,此時他已武功大進,但是他從來未曾與人動手爭鬥,所以伏在這裡,一顆心仍然僕通撲通劇烈跳個不停。果然又是一批武士,高舉火把,長槍大刀,一面巡行,一面談笑而過。   在這威名顯赫的「帝王谷」裡,在這心臟地帶的「紫辰宮」近百年的歷史,從來也沒有出過事。這些武士也只是虛應其事,例行公事的巡查一遍而已。   待得這批武士過去。玲兒聽得這附近再無人跡,同小三子示意,小三子雙手抱起這口大木箱,一提氣就縱身而起,往那十丈開外的宮牆縱去。   「玲瓏姊妹」大驚!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那滿滿一箱價值連城的珠寶,怕不有兩百斤重?他竟能自己抱了。   「玲瓏姊妹」都嚇了一跳!小三子卻已安安穩穩,無聲無息的越過這片花園,直上了對面這座土牆。   「玲瓏姊妹」這才吁了口氣。見小三子落在牆上,也凝神靜聽,認為安全了,才向她們打手式。   三人在牆上會合,此時由玲兒領頭,瓏兒殿後,護送著小三子,專踏屋據瓦脊,兔起鶻落,迅速往谷外而去。   前面好大一座高樓,沖天而起。高樓之後,更是重重疊疊,構築宏偉的巨大建築,處處金碧輝煌,幾近奢侈。   小三子不由驚歎不已,問道:「好傢伙,這是什麼地方?」瓏兒道:「這就是武帝住的凌霄宮。已經被姦夫、淫婦的私生子,霸佔了二十年啦!」玲兒道:「我們助你登基。把他們全都趕走,你就可以住在這裡了……」   小三子搖頭道:「不要!」「玲瓏姊妹」歎了口氣,正要繞道而行,瓏兒突然以手勢止步,原來她見到那高樓之上燈火通明,而且有人在說話。   小三子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瓏兒道:「剛才有個人影在窗口出現是花子虛。」   玲兒也凝神瞧去,道:「不錯,還有一個是童姥,另一個我不認識,想必就是花榮。」   瓏兒道:「且聽聽他們在談什麼……」   小三子內力深厚,凝神靜聽。果然聽出是「童姥」的聲音道:「依你估計,挖開那塊巨石,須要多久時間?」一個年輕的聲音,一定是花子虛,道:「那裡最多只能容得五十人同時動斧動鑿,十二個時辰日夜不停的輪班趕工。至少也要半個月。」一個老者的聲音道:「就算挖開了,又將如何?」這個人一定是花榮。   「童姥」怒哼道:「挖開了就由我領頭,大隊人馬一路將壁上武功圖盡數毀去,不受它影響,直搗聖宮之底,非把他們揪出來不可。」   小三子一聽,不由心驚膽戰,暗道:「好狠心的女人。」又聽那花榮歎道:「帝王谷的武功傲視天下,就此毀於一旦,不覺可惜麼?」「童姥」恨道:「有什麼可惜,那死鬼武帝二十年前就不肯輕易傳授別人。眼看空等了這二十幾年之後,我們還是得不到任何好處的了。」   花子虛也道:「我贊成娘的想法,與其讓那臭小子把一雙如花似玉的玲瓏姊妹弄在裡面天天練,不如搗他個精光鳥蛋,大家都玩不成。」   「玲瓏姊妹」聽得大怒!恨不得立刻就衝過去動手,跟他們擠個你死我話。   小三子卻把她們攔住,道:「他們至少也還要半個月才挖得開,我們有的是間對付。」   他指指手中這箱珠寶,道:「我們先返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玲瓏姊妹」只好壓下心頭怒火,乘夜離開了「帝王谷」。   封登只是個小小的縣城,卻也熱閉繁榮。   高昇客棧又舒適又乾淨。   小三子曾經在外面流浪過,當鋪裡當了一百兩銀子。   有了銀子,幾乎要什麼有什麼!   他們到衣店去買新衣服,現在他們是腰纏萬貫的大富豪啦!不能再聖上陛下的稱呼了,當然也不能叫「小三」。「玲現姊妹」是讀過書的,馬上就將「小」字改為「蕭」字,再將「小三子」改稱他為「蕭三爺」。蕭三——小三,唔!這個名字不錯。聽起來順耳,叫起來也順口。   反正他本是孤兒,本就無姓無名,現在姓蕭姓何完全沒有差別,只要喜歡就好。但是「蕭三」畢竟只是個稱呼。「蕭三爺」也只是一個尊稱。還需要一個「學名」。例如投宿住店,要填簿冊,就不能填個蕭三或是蕭三爺。   「玲瓏姊妹」到底是讀過書的。腦筋一轉,就他小三子的「三」字,結他取個名字,叫「仁山」!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小三子拍手叫道:「蕭仁山,好名字!」   他一躍而起,大聲向世人宣佈:「我叫蕭仁山,我叫蕭仁山!」   這裡雖只是個小小的縣城。他們也玩得不亦樂乎……   他們就盡情地吃喝玩樂,上賭場、逛酒家……   只差沒有宿妓院,實在玩得累了,這才回到客棧。   他們明明要了相連的三間單人房,半夜裡卻全都擠到小三子這間來,擠在他這張小床上。   鑽進同一張被子裡,嘻嘻哈哈、又笑又鬧大半夜,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起床。   他們到城裡最大的一家「太白居」酒樓,去享子受了一頓二十兩銀子一桌的酒席。又用十兩銀子當小費打賞。   這家太白居上至掌櫃,下至跑堂,個個把他三人當財神爺、伺候得周到極了!小三子雖然貪吃貪玩,但也不忘正事,同「玲瓏姊妹」道:「這裡玩夠了,我們換個地方去玩。」   「玲瓏姊妹」亦是小孩子心性,急忙問道:「好啊!去哪裡玩?」   小三子道:「帝王谷。」   玲兒一怔,道:「你不是說不想當武帝的嗎?」   小三子笑道:「我不是要去當武帝,我只是要去找那兒姥他們的麻煩,逗著他們玩玩。」   一聽說要去找「童姥」麻煩,「玲瓏姊妹」就大為高興,道:「好!咱們現在就去!」   小三子自知胸無點墨,向她們問計,道:「咱們是明闖?還是暗鬥?」   玲兒道:「不要明闖。」   小三子道:「為什麼?」   玲兒道:「明闖一定會與帝王谷中人,發生流血衝突,他們都是我們的兄弟姊妹,誰有死傷都不好……」   瓏兒也道:「對,暗鬥是鬥智不鬥力,比較好玩。」   玲兒突然一拍大腿,道:「對了,我有一計。」   小三子向來佩服讀過書的人,立刻道:「什麼好計?」   玲兒道:「疑兵計,加上縱火計……」她低聲向二人仔細商量一陣,然後又道:「目前還不知道那個花榮的本事到底有多大?那個人就交給陛下……」小三子糾正她道:「蕭三。」   玲兒笑著改口:「……交給蕭少爺,我負責盯住口童姥,瓏兒盯那花子虛。」   瓏兒道:「不錯,咱們一個盯一個,務必要將他們手中的東西奪下來。」   小三子不解,道:「奪什麼東西?」   瓏兒轉著頑皮的大眼睛,在他耳朵旁說了一陣,小三子哈哈大笑,道:「好極了,對極了。」   玲兒道:「然後我們乘亂溜到十畝松林,在玲瓏閣集合……」   小三子道:「為什麼到那裡去?」   玲兒道:「因為……我還有些東西要拿。」   瓏兒幾乎與姊姊一鼻孔出氣,立刻道:「我也有東西要拿。」   接下來他們開始分頭忙著去準備必要的東西。   好在他們有的是銀子,有錢都能使鬼推磨,有錢當然能找人來辦事。   這三個人完全是陌生面孔,全城裡沒有一個人見過他們,想必又是「帝王谷」派出來的。   這個小城本是「帝王谷」出入必經的通道。「帝王谷」內近千人口的日常生活必需品,幾乎也全都是在這裡採購的。   這城裡幾乎有一半以上的居民,是直接或間接倚賴「帝王谷」的消費能力在維生的。   所以沒有一個人會對這三個人起疑!只要有人肯花錢,誰又會把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推?   果然不多久,他們就把必要的東西都淮備好了。   他們準備的東西還真奇怪?   大大小小、新的舊的、各式各樣的銅鑼,大包、小包從鞭炮中拆開來的火藥,迎神祭祖用的線香,好幾捆綁棕子用的那種棉繩。   二十多年來「帝王谷」中都是平安無事。「武帝」也已離開了二十多年,這「凌霄宮」中就由內務府總管花榮全權代理,也都能事事正常運作。   昨天忽然由「武帝」后妃「童姥」用「武帝」的玉璽下旨,著令花榮、花子虛父子,召集「帝王谷」中所有的男子壯丁,全體動員,要去鑿開擋在「聖宮」門口的那塊巨石。不止是白天要動工,甚至連夜間也要挑燈夜戰,不停的施工。現在已經入夜了,沿途燈火輝煌,一路從「帝王谷」排到十畝松林去。   那裡更是熱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巨大的石巖前,搭起了棚架,上百名壯漢、擠在上面,手執鐵錘鑿子,叮叮敬敬地敲打著……   沿途絡繹不絕地有婦女挑食物,送飲水……   「童姥」、花榮、花子虛三人也都輪流地前來巡視督導。他們似乎真的下決心要徹底破壞這座「聖宮」啦!「玲瓏姊妹」恨得牙癢,真想衝上前去,將那三人一劍刺個對穿!但是被蕭三攔住道:「你說的不錯,那個最重要的玉璽還在她手上,我們無論如何要忍耐,按計行事。」   如此黑夜,這「帝王谷」內又正是一片忙亂,他們很容易就混進了「凌霄宮」。   他們迅速地按預定的計劃,將所帶來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然後他們分別盯牢那三個人的動靜。   「童姥」三人萬萬地想不到,馬上就會有大事要發生。他們以高高在上的姿態,領導「帝王谷」二十多年了,如果不是一個脖子上有「血蟲琥珀」的臭小子突然出現!   他們一定還可以繼續領導下去。而現在,那臭小子跟那兩個臭丫頭,竟然躲到「聖宮」裡面去自己練功,而且弄塊大石頭擋在洞口。此刻三人正圍坐在「武帝」專用的餐桌前,吃著御廚做來的豐盛晚餐。   當然這餐吃得也並不痛快,沒有殺掉那臭小子,奪得「血蟲琥珀」來給花子虛正式登基成為「武帝」之前,他們哪裡痛快得起來?   正在暗恨之時,身後突然「匡啷」一聲巨響,嚇得他三人跳起老高。回頭才看見是一面巨大的銅鑼落在地上。   是誰這麼大膽?竟敢扔這麼個東西進來嚇人?   正要到窗口去喝問,突然又是一聲「匡啷」巨響,又一面銅鑼摔在另一邊的回顧上。   「童姥」三人正在驚疑不定。已聽得遠遠近近、樓上樓下、不斷的有銅鑼落地之聲……   剎那間,引得巡行武士與宮裡的僕役、婢女,聞聲察看,東奔西走地追查「敵人」!一名武士偶爾抬頭,只見樑上用棉繩吊著一面銅鑼,而錦繩上正縛在一支燃著的線香上。   只要線香燃到棉繩處,自然燒斷,銅鑼就會從高處跌落,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蕭三與「玲瓏姊妹」同時動手,四面八方的佈置,所縛住的線香長短不一就不斷地在不同的地方。有銅鑼跌地的巨響!不明內情的人,就誤以為「凌霄宮」內,不知潛伏了多少敵人?   這名武士終於查明了原因,立時大叫道:「不要慌,大家抬頭找銅鑼。」   這名武士的輕功居然不錯,能夠縱上屋樑來察看。見到一文線香,正燃到盡頭,而這支線香上並末吊著銅鑼,卻插在一個紙包上。   他正自不解?打算過去察看,已晚了一步……   紙包裡圃是到處都可買得到的煙花、鞭炮所拆開後的那種黑色火藥,遇火即燃。   「咳」地一聲,一陣程眼的火花,化做一蓬嗆鼻的濃煙!雖不是爆炸,也嚇得他差一點從屋樑上跌了下來。   這種古老建築的木樑、木柱,非常乾燥,這樣大的火花、又有被紙、舊棉為不斷地作火引,立刻就將樑柱引燃。   幸好「玲瓏姊妹」與蕭三提早用銅鑼警告了眾人,這火也只是搗亂性質,並不真的要燒房子。   那武士卻驚惶大叫:「不好了,失火了!快來滅火呀。」   手邊沒有水,他情急之下,脫下自己上衣,用力扑打火苗。   耳邊又不斷傳來呼叫聲:「快來人呀,這裡也失火啦!」   銅鑼聲早將所有的武士至都引了來。但是這種火苗卻在四面八方梁高處燃燒起來!「童姥」三人驚疑不定。實在是風聲鶴晾,四面楚歌!似乎四面八方到處都潛伏著敵人。她三人都空有一身武功,但敵人卻只是在暗中縱火騷擾,不肯正面攻擊。   到處都在呼喚失火,而且這種黑色火藥的濃煙憨臭刺鼻。只見眾人來回奔跑,卻沒有水可以灌救。眼看這幢豪華富麗的「凌霄宮」就要付之一炬,心中又驚又怒。忍不住慌忙奔回自己的寢室!這邊也是一樣濃煙密佈,眾武士、僕役、婢女,慌慌張張地左衝右竄,努力扑打火苗。這也是人類的天性,在最危急的時候,第一件要搶救的一定是自己認為最寶貝的東西。   「童姥」搶進自己的臥室,將一張櫃子移開,就在牆角之下,掀起一塊木板來。   木板下竟是一個挖掘出來的空格。『童姥」伸手進去,取出一隻鐵盒來,塞入自己懷中。她已搶救了最重要的東西,正轉身要衝出房間,一個正在扑打火苗的婢女忽地回頭,一指戳在她腰間「期門」穴。「童姥「頓時目瞪口呆,動彈不得……   原來竟是玲兒,笑嘻嘻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你這盒子裡一定是武帝的『玉璽』?」   她一伸手就將「童姥」懷中的鐵盒取了出來,揭開一看,果然紅絨布襯著一枚拳大的玉璽,龍鈕陰篆。銘刻著「凌霄武帝行令寶璽」。   只看「童姥」臉色大變,就知道絕非贗品。玲兒一笑,連鐵盒塞入自己懷中,笑道:「你們都以為『武帝』那麼笨?會躲到聖宮去,又弄塊大石頭把自己活埋在裡面麼?其實我們根本就在外面……」   按著她一指戳在「童姥」右胸的「乳根穴」上,那裡本已受傷,此刻更是劇痛。   但是她卻能動啦?   她一動就要撲向玲兒!她一撲,就半身疼痛,汗如雨下!玲兒只是輕輕一揮,語帶雙關的道:「這個武帝既已出現,就像點了一把火,這火不知道燒不燒得起來?你還是趕快逃命去吧。」   她滑身退開,在忙亂的人中消失不見……只留下「童姥」又氣義恨!玲兒縱身而出,只見這「帝王谷」內,有如被捅了個大洞的馬蜂窩,人人奔走竄動,大呼小叫,驚惶失措……   就連遠在後山,十畝松林內連夜趕工的壯丁,都聽說「凌霄宮」遭強大敵人圍攻起火,紛紛丟下工作,趕回來支援。紛紛擾擾之中,也不知道小三子與瓏兒得手了沒有?反正此刻要找他們不容易,不如按原定計劃,到集合地點去。   略一打量,玲兒展開身形,用那從「聖宮」學來的無上輕功「凌霄摘星步」在黑暗的掩護下,疾如追星,往後山奔去。很快就到了她居住了多年的家。「玲瓏閣」一點一滴,都有她們姊妹的珍貴回憶。如今卻被那些粗野的工人,弄得又破又髒。不但在這裡搭灶生火煮食,連桌椅門板都恣意拆去燒了。玲兒心中又怒又恨,罵道:「該死的東西。」   不久瓏兒與小三子也先後趕到。   瓏兒負責盯住花子虛,那不學無術的私生子急著要搶救的竟是一對短劍。   瓏兒不費吹灰之力就奪了過來。竟是一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的「青霞」「紫虹」雙劍。這種短劍最適合女子,何況小三子根本也不懂使劍,就乾脆讓她二人使用。   玲兒取了這柄「青霞」劍,瓏兒取了「紫虹」劍,再看小三子負責盯住花榮,卻什麼也沒有拿到。原來這花榮是老狐狸,雖在緊張慌亂之中,卻不肯上當去取他的重要東西。   也是他運氣不錯,他所居住的「內務總管府」火勢並無大礙。而且已經被武士們控制住。   他也匆匆趕回他的密室。眼光無意中向牆上一幅水墨山水畫望去,但是他並不過去察看,反而鎮定地在他的那張巨大桌前,坐了下來,兩隻腳一同擱到桌上,順手拿起一隻古董花瓶。悠閒地摩擎把玩著。   小三子早在暗中緊緊盯視著他,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他也確信這個老傢伙並未發現自己。   但是這老起伙並未如預期的有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動作。   小三子只有繼續在暗中盯視著。   直到有一名內侍進來報告,說童姥有急事召見!   花榮立時放下花瓶,趕了去。   再等片刻,小三子確定這附近沒有人了,他才從暗處竄了出來。   他首先到牆前去掀開那幅畫,可是牆壁上什麼也沒有,用手敲敲,牆壁也是實心,毫無異狀。   這是什麼道理?   忽然,他福至心靈,來到桌前,伸手拿起花搽剛才把玩的那支花瓶,模一摸瓶子,光滑細緻,往裡面一摸,竟然有物?伸手去掏,果然掏出一本薄薄的絹冊,封面上寫著「小無相神功」。   原來只是一本練功用的秘笈,他隨手翻翻,卻在冊內見到一張蓋有朱紅大印的證書。小三子雖然經過「玲瓏姊妹」指導讀書,但是識字終究不多,只見到「少林」「法名」「十空」等字,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毫無用處,隨手又塞回瓶內。   但是想到自幼跟隨師父所說「賊不空手」也就不管他值不值錢,順手將桌上一隻擦亮的鼻煙壺拿走,這只鼻煙壺倒也精緻可愛,晶亮透明的琉璃雕琢,更有一雙巧手,能從壺裡面下筆,著色繪畫,是一幅絕美的漢宮仕女圖,裡面裝著一些白色粉末,也不知是什麼玩意?萬一是毒藥可不得了。   玲兒並不在意他拿到了什麼。倒是一再推敲琢磨著道:「少林、法名、十空。」瓏兒道:「還蓋有大印,有三張證書,」   然後她二入同時互看一眼,齊聲道:「有三張度碟書。」   小三子怔道:「什麼是度碟書?」   玲兒道:「就是和尚剃度出家時,師父給他的和尚身份證明。」   小三子笑道:「和尚也要身份證明?」瓏兒道:「難道這花榮,會是少林和尚?」   玲兒道:「難道是因為偷了小無相神功,被少林追殺得走投無路,才躲到帝王谷來的?」   小三子卻對這些事沒有興趣,只是道:「你們不是說還有些什麼東西沒有拿?」其實「玲瓏姊妹」也不是真的有什東西要拿。她們只是有一些屬於私人的心物件不願丟在這裡任其他人踐踏毀損。她們寧可自己動手收集起來,到後院去引火焚燒掉!望著這些滿載著回憶的物品,在火苗中化為灰燼。   「玲瓏姊妹」不禁歎道:「以後我們還會不會再回來?」   小三子一怔!道:「什麼意思?」   玲兒道:「如果不再回來,我倒寧願連這玲瓏閣一起燒了。」小三子忙道:「不不,千萬別燒,總有一天,我會把這裡變作孤兒院的!」   瓏兒欣喜,道:「那麼,首先得入主『帝王谷』。」   玲兒亦道:「對,如今琥珀有了,玉璽也有了,趁她們大亂,正好可以登高一呼,推翻童姥。」   小三子道:「不,現在還不是時候!」瓏兒道:「為什麼?」   小三子卻說不出個道理來,只是懾儒道:「這個……這個……」   「玲瓏姊妹」最是善解人意,玲兒道:「蕭少爺是擔心人手不夠?基本護衛不夠?」瓏兒也道:「而且凌霄三十六式也還沒有完全練成?」   小三子道:「對了對了!我就是這個意思。」   「玲瓏姊妹」互看了一眼。道:「看樣子,真的要趕快把趙、錢、孫、李,都找來。」   玲兒道:「還有那六位師兄……」   小三子插口道:「你們在說什麼?」   瓏兒道:「我們在研究如何給蕭三爺增加人手。」   玲兒突然吃驚而起,道:「槽了!」   小三子道:「怎麼啦?」玲兒道:「童姥他們正在打算破壞『聖宮』!」   小三子道:「這個容易。」   他領頭奔上了那十畝松林,來到「聖宮」入口處,那裡被他們弄得亂七八糟,石屑工具、散落一地。   心中一陣憤怒,伸手搭在巨岩上的醜陋棚架,用力一扯,全都倒了下來!他伸手取過玲兒的「青霞劍」來,道:「試試你這把劍利不利。」   他縱身躍起,其力貫注,一劍往巨石削去!   只聽「嘩喇」一聲,堅硬的岩石已被他削下一大片來。   果然是一把好劍!小三子意氣風發,再將瓏兒的「紫虹劍」也借去。再次躍起,一劍插入巨岩,另一劍就切削岩石,如此雙手互換,不消片刻,就把這巨岩,削出一大片平整的面積,有如巨碑!瓏兒笑道:「好極了!倒可以再刻幾個字上去。」   小三子道:「正有此意!」   只見他又縱身而起,以劍代筆。勁透劍鋒,在巨石上刻出一個極大的字:「殺」字。這個字刻得也實在歪歪斜斜,更談不上什麼什麼骨架結構。卻是氣勢磅礡而顯得無限殺機,令人望而生畏!更因這個「殺」字刻得極深。不但顯示出此劍之鋒利,更見刻字之人的內力深厚,氣勢如虹!「玲現姊妹」笑道:「只看見這個字,大概再也沒有人敢來動這塊石頭啦!」   小三子將劍還給她們,道:「走吧。」   這下他們可以放鬆心情,換上輕便的衣服,打造一輛寬大舒適的馬車,買了兩匹拉車的駿馬,將那箱價值連城的珠寶用一小部分換成了巨額銀票,其他的都藏在車上,一路遊山玩水,繞山南行。   原來他們打聽到這「帝王谷」是在浙、閩二省交界的「莫干山」區一個支脈之間,而「霍家堡」正在山脈的另一面。   這一路上吃喝玩樂、逍遙自在,欣賞沿途風土民情,又有一對如花解語、比玉生香的「玲瓏姊妹」相伴,更是人生至樂也!既無人認得他們,他們也不認得別人。自由自在輕鬆愉快,難怪小三子連「武帝」都不想做。   「霍家堡」的變故,轟動武林,也震驚中原,小三子只需在茶樓、飯館稍稍留意傾聽,就能聽到消息。再隨口問一下方向,自然有人熱心告訴他們,小三子終於找到「霍家堡」了。   雖然事隔一個多月,這裡仍是一片廢墟,雜草叢生,蛇鼠做窩。只看這廢墟地基的規模,遙想當日七十九口一夜之間被屠殺殆盡,烈火熊熊焚燒的慘劇,就可想見那霍小玉負傷逃亡的悲憤。   小三子無聲地歎息了良久,這才駕著馬車離開……   小三子心中想著的是霍小玉現在在哪?已經嫁到「黃金谷」去了嗎?婚後的生活幸不幸福?霍家堡的大仇呢?「玉蝶仙子」躲到哪裡去了?忽然馬車不再走了。小三子抬頭,原來已經到了一座荒涼的山崗,就是那片「亂葬崗」。他競在不知不覺中,將馬車趕到這裡來了。   「玲瓏姊妹」見到這片淒涼的山崗,不禁心頭發毛,道:「咱們到這裡來幹嘛?」   小三子歎了口氣,道:「還記得我跟你們說的那個故事嗎?我以前只是個下三濫的盜墓賊……」   玲兒道:「那又怎麼樣?只要你不再提起,有誰敢追究你過去的歷史。」   小三子道:「就算天下都沒有人知道,我自己卻永遠忘不了,要不是我那死鬼師父的指示,要不是滿天神佛的保佑,要不是這山崗上所有的鬼魂相助,冥冥中將那霍小玉帶了來,一起跌入墓底洞穴,我哪裡會有今天。」   瓏兒道:「那麼,你又有什麼打算呢?」   小三子苦惱道:「我就是不知道,我就是沒有讀過書,笨得像頭牛一樣。你們兩位,能不能教教我。」   「玲瓏姊妹」互望了一眼,向小三子道:「你先領我們上去看看。」   小三子道:「正是。」   三入上了山崗,一片亂墳破棺,即使是大白天,也教人不寒而慄。那塊巨石目標顯著。他們很快的來到巨石之旁。玲兒道:「這下面壓住的,就是當日你與霍小玉跌下去的那個洞麼?」   小三子道:「對。」   瓏兒道:「你們一跌下去,就有人用這巨石壓住,第二天又有人搬開石頭下去把霍小玉救走?」   小三子道:「不是第二天,是第三天:「玲兒道:「然後他們因為追不到你,就把這巨石再堵起來。」   小三子道:「一定是這樣,沒有錯!」   瓏兒道:「然後你就出現在聖宮?」   小三子道:「呃!」   玲兒又望向瓏兒,姊妹倆會心一笑。   小三子道:「你們心裡在想什麼?」   「玲瓏姊妹」並末回答他,反而展開身形,將這片山崗很快的觀察了一遍,然後道:「走吧,先回到馬車再說。」 第06章 趙錢孫李   馬車緩緩駛向一座農村,玲兒道:「我們替你想好了感恩與報答的方法了。」   小三子喜道:「真的?說給我聽。」   瓏兒道:「將這片山崗買下來。」   小三子道:「哦?」   玲兒道:「將所有無主枯骨,全都起出來重新安葬。」   小三子道:「呃……」   玲兒道:「而且要建一座祠堂,好好的祭祝一番。」   小三子道:「對了!正該如此。」   玲兒道:「而且要把那裡好好的整理,種樹、種草、種花……」   小三子道:「對對對,把那裡變成一個花園。」   玲兒又道:「而且還要蓋很多房子,聘請很多奶娘,收養很多孤兒。」   小三子驚喜道:「對對對!正是正是。」   他忍不住抱住玲兒,在她的臉上親吻,又抱住瓏兒,也是一陣親吻,道:「我有你們兩個賢內助,真是太好啦!」瓏兒道:「呸!誰要做你的賢內助?」   小三子一怔!有些失望,道:「原來你們並不打算嫁給我。」   瓏兒笑道:「我們要做你的皇后!」   小三子這才省悟,道:「好!等我找到霍小玉,把這血蟲琥珀還給她,我們再回帝王谷。我做武帝你們做我的皇后。」   就算再小的村子,都會有一位村長。就算沒村長,也一定會有一位年高德勳的音毫長者。這個小農村的這位村長就正是一位既熱心、又好客的老人。   他命兒媳、孫媳好好的整治一桌豐盛的晚餐,居然還有一瓶氣味芬芳的好酒!   小三子自幼貧苦,哪懂得好酒?飯菜倒是吃了不少。   玲兒問起那片亂葬崗的土地權。老者道:「那是縣城裡文案師爺管轄的事,一問便知!」   這位老人家又好客、又健談,兒孫滿堂,各個都以務農為本,倒也一家和樂。   當晚老村長就叫媳婦騰出一間空房來,留他們三人宿下。   小三子對這位老村長好生感激,只因他從小孤苦零丁。更羨慕他這一家三代同堂,幸福美滿!第二天清早,再吃過一頓豐盛的早餐之後,小三子便是留下一錠十兩重的銀子做為酬謝,這才上路。   這裡是屬於「沛城縣」的轄區,這個縣城又窮又小。勉強只比一個「鎮」大一點而己。縣衙門也破落寒酸得可憐!   玲兒三人就將馬車停在縣衙門口,向裡面喊道:「有沒有人呀?咱們要求見縣太爺……」   果然出來兩名老邁衙役,喝道:「是誰大膽?竟敢在這裡大呼小叫。」   玲兒有備而來,立時上前在他們手裡,一人塞上一些碎銀子,道:「縣太爺在麼?我家少爺有事求見。」   在這個窮地方,做一輩子的衙役,從來就沒有沾過任何油水,搪搪手上碎銀,至少都在十兩以上。這可比他們半年的薪俸還多,不由得心花怒放,點頭哈腰,道:「在在在,請進請進……」   瓏兒將小三子扶下車來,三人要隨他進入,玲兒又道:「咱們這輛車子……」   另一名衙役立刻道:「放心,小的就站在這裡,幫您看守著。」   走進穿道,再入內堂,競只是個破舊祠堂改裝而成。   就連「明鏡高懸』四字匾額,也都油漆斑駁、失去光澤。   老衙役撮過椅子,攬去上面灰塵,道:「三位請坐,小的這就去請縣老爺……」   玲兒又及時遞上兩張大紅拜帖,裡面各夾著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道:「一張呈給縣老爺,一張呈給文案師爺。」   不一會兒,縣太爺就已匆匆整裝,趕了出來,也不升堂,也不喝道,直接就上前握住小三子的手,道:「蕭少爺有什麼吩咐……」   緊接著文案師爺也趕到,一見縣老爺正緊緊握住這位少爺的手,恰巧縣老爺也姓蕭,那親切的樣子,一定是位遠房親戚,至少十年沒有見過!   大凡師爺,眼睛最利!立刻看出這位貴客是位有財有勢、大有來頭的人物。立刻超前拱手道:「既是貴親到訪,何不內廳奉茶,更見親切。」   縣太爺點頭道:「對,內廳奉茶。」   簡單寒暄數句,玲兒就把路上編好的故事說了一遍,道:「……蕭少爺終於發跡,祖上托夢,說是骸骨在亂葬崗上佔了風水之利……」   古時民智未開,風水之說最易取信於人。縣太爺與師爺同時「哦」了一聲。   玲兒再道:「數代之前的祖墳,如今難以尋求,所以在地藏王菩薩面前許願,要將那整片山崗高價買下,重撿全部遺骸,重建萬家豕,建祠堂、派專人,按節祭奠。   縣太爺擊節稱讚,道:「這是大好善事,孝恩不區,澤及枯骨……」   原來這位縣太爺也是兩榜出身,競能出口成章!只因官運不佳,益塞仕途。   他轉頭向師爺道:「去查一下,這片山崗的土地所有權是誰。」   這位師爺姓洪,也是因為跟錯了主人,競只熊在這窮縣城裡一待十年。雖有滿腔經綸,卻無用武之地。   這次突然來了這個財神爺,平空得了人家五十兩銀子,哪有不盡心盡力之理?   立刻搬來了大本圖籍,翻到了那片亂葬崗的一頁,再察看注記文字,竟是屬於縣府公地。   縣太爺道:「本朝向例,公地亦可放領。對不對?」   師爺道:「公地放領,須先報府衙經小查核准。但是像這樣一片亂葬崗,大約也是文到即核,絕無留難之處吧……」   玲兒道:「那好,這塊地如要放領,價值多少?」   師爺卻為難了:「這個,這個……」   縣太爺道:「什麼這個?」   師爺道:「這個爛山崗,地價方面……」   原來他是因為不會開價。玲兒笑道:「如是農耕良田,又值多少?」   師爺道:「這個我倒是知道!農耕水田,一畝七十五兩白銀,旱田一畝三十兩。」   縣太爺道:「你怎麼這麼清楚?」   師爺道:「前些時才有南村張老漢賣了十畝旱田,也是學生經手辦了過戶文件。」   玲兒伸手在那圖籍上,以山崗為中心,劃了個大圓圈道:「像這樣,有多少畝。」   只見這圖籍上,指甲痕跡清晰瞭然,連擦都擦不掉。   師爺道:「這要派專人丈量,才能準確。」   玲兒道:「約莫估計呢?」   師爺道:「將近千畝。」   玲兒道:「好,就準確量出千畝,以可耕作的旱田價格承購,縣老爺覺得怎麼樣?」   縣老爺與師爺都嚇一跳。這種亂石石礫之地,怎麼能與旱田相提並論?他縣府衙門顯然是佔了大大的便宜。縣老爺喘了口氣,道:「好!」   玲兒道:「一畝三十兩,千畝三萬兩,對不對?」   師爺更是喘著大氣。道:「對,對……」   玲兒從懷中取出一大疊銀票遞去。道:「這是集太祥錢莊的銀票,白銀一萬兩。」   師爺的手有些發抖,接過呈予縣名爺分頭數著,最後合計,道:「不錯,是一萬兩!」   玲兒道:「一面派人丈量、打地樁、埋界標、一面行文府台增察核避,共要多少時間?」   師爺道:「不超過十天。」   縣老爺只覺得一顆心抨抨亂跳,聲音有些發抖,道:「你想,府台大人會核憋嗎?」   師爺道:「老師放心,這種事根本連府台大入都不會驚動。府台師爺例行核准,而那位師爺,正是學生的親娘舅。」   玲兒不想聽他們那些官場是非,道:「十五天之後正午,是吉時良辰,蕭公子會在那山崗之上,安排香案,祭天地、祖先……」   師爺道:「蕭少爺的意思……」   玲兒道:「恭請縣太爺與師爺,同駕徑臨。一方面共祭天地,一方面正式完成交易手續,加交付地款白銀二萬兩。」   她故意把後面這幾個字說得特別重,縣太爺立刻道:「好,就半月之後的午時。」   玲兒又取出一疊銀票,交到師爺手上,再道:「還有幾件瑣事,要借助師爺。」   「促托吩咐。」   「我們蕭少爺韌臨買寶地,一切都陌生得很。而且,也沒有太多時間能消磨在這些瑣事情上……」   師爺道:「是,蕭少爺還有大事要辦,這些小事,學生只要能力所及,無不從命。」   「請您召募附近所有棟骨葬儀師……」   「設計師、建築師、工人……」   「哦?要建築祠堂……」   「花草樹木,園藝師……」   「呃,要蓋成漂亮的公園。」   「購買、煮食師懼……」   「工作期間,供應伙食……」   玲兒道:「您盡量請來,蕭公子都會高薪聘用的!」   這個沛城雖是個小縣,隔鄰的建甄,卻是個富饒的大城。   既然是大城,自然就有大酒樓、大客棧,當然也有大錢莊,恰巧也是「集太祥」錢莊。   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到門口「玲瓏姊妹」畢恭畢敬地扶著小三子進了門,大模大樣地往廳中那組太師椅上一坐。   任何錢莊的掌櫃都是一樣的明眼人,一看這氣派模樣,就知道是來了大主顧!   忙示意小二奉茶,自己也趕緊從櫃檯裡出來,親自接待。   瓏兒將手中一隻錦布包裹往桌上一放,方攤了開來。   只見珠光寶氣,耀眼生輝!   這掌櫃的看得眼都直了。   玲兒從這堆珠寶之中,隨手挑出一粒明珠來。放到達掌櫃的手上,道:「這顆珍珠,依你看來,能夠作價多少。」   身為錢莊的掌櫃。見識過的珠寶自然不少,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渾圓明亮,能夠發出緒紅霞光的明珠,不禁欠聲驚道:「高麗真珠!」   要知真正自然生長的珍珠才叫做「真珠」其他的都是人工放養的「殖珠」絕大部分都產在南海。那裡的氣溫高,水溫也高,最適合「珠貝」的生長。但是真正值錢的珍珠,卻是產在極為寒冷的「高麗」的,只有在那樣寒冷的水城裡,所產的「真珠」才會發出緒紅霞光。只有真正的「高麗真珠」才是值錢的真珠。   掌櫃的眼光獨到,他當然一眼就能瞧出這顆珍珠的價值,但是他是生意人,立刻以實價再七折八壓的估價道:「白銀一百二十兩。   玲兒在這一路上不知道賣過多少珠寶,如今她也可算是半個「行家」了,為了不要被人瞞騙太多,只好裝腔作勢,冷笑道:「你還真算老實……」   她伸手將這堆珠寶全部往前一堆,道:「全部作價白銀,可得多少?」   掌櫃的開始喘氣,道:「集太祥在本城只是家分號,沒有那麼多……」   玲兒道:「原來還有總店,總店在哪裡?」   掌櫃的道:「總店在省城……」   玲兒道:「省城在哪裡?」   掌櫃的道:「在福州,要調動這麼多現款,最快也要十天半月。」   他眼神一動,道:「如果急需現款,當然也不用千里迢迢從省城調來。只要您放心交給小的處理,三天之內。就可在本城脫手……」   瓏兒道:「以多少脫手?」   掌櫃的道:「換算白銀,一萬七、八……」   玲兒道:「您也未免吃得太狠了吧!」   掌櫃的道:「可是您能省許多事。小的替您跑腿辦事,就讓小的賺一些,也是應該的吧。」   瞧著他一副精明幹練的樣子,玲兒笑道:「我倒是可以教你一個發財的門路……」   掌櫃的道:「什麼門路?」   玲兒道:「你在本城人面廣、人頭熟就由你出面下帖子,把附近所有有興趣的珠寶商、古董商、錢莊、財主、大官、富紳,全都約到一起,好好的辦一桌酒席,當場一件件的公開競標……」   掌櫃的臉色大變!   瓏兒接口再道:「無論所得多少,你都淨賺一成,而且全都開在你集太祥的票子,讓你再賺一手,成不成?」   掌櫃的歎道:「原來這個法子您也想到了。」   玲兒笑道:「不是想到,是學到!」   她上下訂量這個精明幹練的生意人,道:「我乾脆再為你打算一下,你在集太祥幹了多久啦?」   掌櫃的道:「十七年了。」   「玲瓏姊妹」心意相通,瓏兒接口道:「十七年部在建甄?」   掌櫃的道:「閩、浙兩省大城的分號全部調過來了。」   玲兒道:「你在集太祥有股份?」   掌櫃的道:「哪有!只不過因為經驗老、資格才、生意手腕靈活些,年薪俸還不錯。」   瓏兒道:「年節分紅加上本俸,有沒有二十萬兩?」   掌櫃的嚇一跳:「哪有那麼多。」   玲兒道:「你不如就把它辭掉,來跟蕭少爺做總管,年薪二十萬兩。」   掌櫃的臉色都已發白了。   玲兒按著道:「只要你能盡心盡力的辦事,蕭少爺不是小器之人,自然會看情形加賞提升。」   瓏兒接口道:「更重要的是,蕭少爺要借助你的大才,開一家全國性的錢莊,由你來當總掌櫃。」   掌櫃的大吃一驚!道:「真的?那可要財力雄厚,富可敵國才行。」   小三子道:「那不是問題,問題是你有沒有這個雄心。」   這掌櫃的抬頭打量這個看來年紀輕輕的「蕭少爺」只見他相貌堂堂,眼神正直,是個可以信賴的大人物。   再看這兩位長得一模一樣的年輕少女,充滿了智慧的光扎,也是令人一見就樂於聽命行事的賢內助。   年薪二十萬兩絕對不是個小數目,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在錢莊事業上,一展長才!內心掙扎良久,最後終於下了決心,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向小三子跪叩行禮:「小人李開泰,多謝蕭少爺提拔,多謝二值姑娘提拔!」   小三子忙道:「起來起來,不必多禮。」   李開泰這才站起身來。   玲兒將那堆珠寶再捲起來。塞到他手上道:「這些東西就交給你了。你一面寫信向省城請辭,一面趕快辦這件事。時間、地點決定好了,蕭少爺也要親自出面。」   李開泰道:「是……請問蕭公子下榻之處。」   瓏兒道:「你們建甄城裡,哪一家客棧最好?」   李開泰道:「祥瑞居。」   玲兒道:「好,你馬上到祥瑞居,包下後進全部偏院。僱用丫頭、僕役,重新打掃佈置。你自己也住進去,蕭少爺隨時會來找你商量大計。」   三人起身告辭。李開泰恭送到門口,眼看他們登車而去,心中仍惴惴不安。怎麼也想不通竟會有這樣的好運臨頭。但是手上正抱著一包珠寶,這可不是在做夢。他們在建甄城舒舒服服吃了一頓中餐,按著又上車策馬而去。   小三子對「玲瓏姊妹」的辦事能力佩服得不得了,卻又有些不懂,道:「你跟那李開泰第一次見面,就放心把這麼多珠寶交給他處理?」   玲兒道:「這就叫做用人勿疑,疑人勿用。」   小三子讀書不多,聽不懂這句話。道:「什麼意思?」   瓏兒道:「疑就是懷疑,用一個人就不要懷疑他,懷疑他就不要用他。」   小三子似懂非懂,道:「哦……」   玲兒道:「你要出來闖一番大事業,就一定要有許多人才來給你幫忙,你若認為他是人才,就要好好運用他。」   小三子道:「用人勿疑、疑人勿用。那又怎麼分辨這個人可不可疑?可不可用呢?」   瓏兒道:「這就很難說了,一方面要靠直覺,另一方面就是要真誠待人,給他機會。」   小三子佩服得五體投地,道:「你們兩位,真了不起。」   玲兒又道:「我們也只不過是從書本上讀來的知識。我們也跟你一樣,從來都沒有出過社會,你我都是社會經驗不足,所以我們處處都要用心學習,用心思考。」   小三子果然用心思考,只可惜實在思考不出什麼名堂來!   此時發覺竟然是走在回「帝王谷」的路上。小三子道:「咱們又回來幹嘛?咱們帶的錢不夠多麼?」   玲兒道:「這麼一大箱珠寶,還沒用到四分之一,怎麼會不夠。」   瓏兒接口道:「倒是人手不夠……」   小三子道:「什麼?」   玲兒道:「目前我們要做的事愈來愈多,可是只有我們兩姊妹在你身邊幫忙。」   小三子道:「不是還有一個李開泰麼?」   瓏兒道:「那也不夠,我們打算再幫你多找幾個得力幫手。」   小三子卻櫃絕道:「我不要,我只要你們兩個幫我就足夠了。」   「玲瓏姊妹」道:「好好好,你不要,我們可不可以找幾個人來幫我們辦事?」   小三子道:「當然可以。」   「玲瓏姊妹」將馬車駛入一座密林中,取出那箱珠寶箱來,挖個洞埋好,又將馬車趕到樹林更深處,解下馬匹,用枝葉加以偽裝,再騎馬繼續前行。   經過一戶農家,給了幾兩銀子,請他們照顧馬匹。   趁著暮色四合,三人潛入「帝王谷」直撲後山「玲瓏閣」先去察看那塊巨岩。   果然是因為那巨大的「殺」字,頗有威嚇作用,沒有人再來碰這塊石頭。   玲兒道:「凌霄神功三十六式,你練到第幾式了?」   小三子笑道:「你猜呢?」   瓏兒失聲道:「難道你已把三十六式全部弄通了?」   小三子笑道:「都弄懂了,但是還沒有機會仔細練……」   玲兒欽服道:「你果然是個了不起的人才。」   瓏兒道:「大概是我們的內力基礎還不夠,」   小三子道:「你們都練會了十五式,已經了不起啦。」   玲兒道:「我們姊妹現有的武功基礎。再加上「青霞」「紫虹」兩把寶劍,我們只要再去把那套凌霄飛霜劍法學好,就已經不錯了。」   小三子道:「不用擔心,我一定會陪你們把三十六式全練成。」   「玲瓏姊妹」心中自然是充滿感激,現在也不便多說什麼。只向小三子道:「你先從御花園的假山石洞進去,我們要去找個朋友。」   小三子自然對她二人深信不疑,只說聲:「要小心些!」便展開身形,奔向「帝王谷」的花園而去。   趙、錢、孫、李四女本都是分派在「童姥」所居的「景陽宮」中,卻被「童姥」指示要以美人計設法騙得新「武帝」的神功,再下毒將之殺害,奪取「血蟲琥珀」!   誰知才一見面,就不由自主地跟著玲兒運氣闖關,弄得走火入魔,身負重傷。半邊身子幾乎癱瘓,躺在床上不能動。   這時候的「童姥」卻完全不聞不問,不管她們的死活,似乎根本就沒有她們的存在了。   躺在床上,拚命也忍不住呻吟。沒有人來關心飲食,卻不得不自己掙扎起身,要去如廁更不容易。才解放完畢,剛跨出門,就被人點中啞穴!   是「玲瓏姊妹」一左一右,將她挾持,低聲的解釋道:「趙姊不用害怕,是武帝命我們來救你的。」   這位趙姊就是趙雅姿,早已生不如死、此生絕望了。   反正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要殺要剮由她去吧!趙雄姿長歎一聲,放棄抵抗!她親眼見過玲兒展示那威力嚇人的「凌霄神功」第一式。   自己武功與她們相比已是天壤之別,何況現在又己身負重傷,即使要反抗也是枉然!   瓏兒出聲道:「得罪了!」就將她往肩上一扛,展開身法穿窗而去。玲兒在前面引路,竄高伏低,閃過巡行武士,鑽進了那假山石洞中去。迅速地愈往裡走,愈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趙雅姿正在心中懼怕……   「玲瓏姊妹」卻腳步不停,如飛往前奔去。   突然一陣濃烈的酸甜香氣。撲鼻而來!趙雅姿心中驚疑,這是什麼地方?   其實她們己深入了「聖宮」之內,過了那間藏寶室,瓏兒這才將她放下,又動手剝除她所有的衣物。   趙雅姿又驚又羞,可惜無法開口,要反抗也全身乏力,根本不是對手。   不到片刻就已被剝得赤裸裸的一絲不掛。   瓏兒笑道:「我是不想弄濕你的衣服!」按著一把將她提起,扔入了那池水之中。   小三子正在專心研究那三十六幅裸女圖,忽然聽到有人跌入水中的聲音!   回頭卻見「玲找姊妹」都在岸上,而池中卻有一名少女正在掙扎,大口喝水。   小三子驚道:「她是誰?」   玲兒道:「她叫趙雅姿,她被第一式傷到了乳根、府宙,普天之下,只有你能救她。」   瓏兒道:「她是我們的好姊妹,也是我們的好幫手,你一定要好好救她。」   玲兒道:「我們到外面去練那凌霄飛霜劍法,這個人就交給你啦!」   說完兩姊妹對他做個鬼臉,轉頭就逃走不見!   這個趙雅姿他是見過的,就是那天「童姥」同來的六男四女之一,當天就受了傷,卻萬萬沒想到她竟傷得這麼嚴重!   見她這副花容憔悴,痛不欲生的模樣,小三子心中大是不忍,立刻脫衣入池。牽住她的手,道:「別怕,我會把你治好的……」   「玲瓏姊妹」再次潛入了趙、錢、孫、李的居處,發覺李曉柔的傷並不如想像中的嚴重。她除了一條手臂無力之外,其他倒也能活動自如。   玲兒道:「好極了!曉柔既然能行動,不如一次解決?」   李曉柔嚇了一跳:「什麼叫做一次解決?」   瓏兒接口道:「我姊妹一人扛一個,你能行動,只要緊緊跟著,一起進聖宮。」   李曉柔立刻興奮極了,道:「能脫離這個鬼地方真是太好了,我們什麼時候走?」   玲兒道:「趁現在天色末明,趕快走。」   李曉柔道:「要帶什麼東西?」   瓏兒道:「什麼都不用帶,只要保得一條命,就什麼都有了。」   「玲攏姊妹」己分別扛起了錢蓉蓉、孫淑娜,一手牽著李曉柔,道:「走!」   她們穿窗而出,李曉柔嚇了一跳!   只見「玲瓏姊妹」都扛著一個人,卻能身輕似燕,穿行如風!   李曉柔被她們拉著,亦能迅速在高牆屋脊上奔行,直如御氣凌風,不由驚道:「這就是凌霄神功麼?」   瓏兒道:「不錯!」   李曉柔道:「我也能學得會麼?」   玲兒道:「當然!只要你肯與聖上好好配合……」   她們連續閃過幾批巡行武士,終於順利地再從這假山石洞,溜了進去!   誰知本是萬無一失的行動,仍是百密一疏,競被一名巡行武士見到!   這名武士整夜巡行,天色將明,他已是又累又餓。便躲到花叢後面去「小解」,隔著花叢,他驚見最後一條黑影,快捷如狸貓一般地閃入一個假山石洞中去。   他已累得瞪眼蒙攏,揉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但又忍不住好奇,趨前察看!卻聞到一絲淡淡的女人脂粉香味,他心中一動:「是宮中的使女、丫環?是誰溜進這裡面?難道是與情人幽會麼?」一想到「幽會」這兩個字,立刻就閃現綺麗的畫面,立刻就坪然心動!忍不住要進去窺探一下。   天色末明,洞內漆黑,大凡練武之人,身上都帶有火折子。他摸了出來,引燃後小心翼翼地提了他的紅櫻槍,一手按住腰間佩刀,往裡面深入窺探。   他絕未料道這條地道竟然又深、又長、岔路又多!等他發覺不該再深入想找回頭路時,早已迷失了方向!   愈是心慌,愈是迷途,他急得呼喊大叫,除了石壁回音,什麼都沒有。不多久。火折子也燒完了,他已陷入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絕對完全的黑暗……他頓時莫名其妙地驚懼恐怖,心中完全絕望了。   「玲瓏姊妹」甚至還對他們做了個鬼臉!嚇得趙雅姿急忙鑽進小三子懷裡,不敢抬頭,也不敢出聲,卻又忍不住偷眼來瞄,這三女都是她認識的。   錢蓉蓉與孫淑娜雖然傷得不輕,那李曉柔卻是還很清醒,雖然眼前一片漆黑,卻聞到強烈的香甜氣息。「這是地液瓊漿嗎?」   瓏兒道:「不錯!這是帝王谷的聖品,是蕭少爺的恩賜。你們一定要盡量多喝,對傷勢復元最有幫助。」   李曉柔低頭彎腰,掏水而飲。玲兒笑道:「何不乾脆把衣服脫了,泡進池子裡去。」   瓏兒也道:「可不是?內服外浸,更能美容養顏。」   李曉柔驚道:「要脫衣服?」   瓏兒道:「難道你打算穿一身濕衣服?」   玲兒笑道:「反正一片漆黑,誰也看不到誰,怕什麼?」不由分說,就把錢蓉蓉、孫淑娜剝了個精光,扔入了池中。   李曉柔也只好羞羞怯怯地脫衣入池。   這三人如獲至寶,在漆黑中載沉載浮,大口喝水,果然疼痛立減,傷勢緩和了許多。   玲兒向小三子招手,小三子就與趙雅姿連著身一起過來,道:「你們怎麼……」   玲兒卻向趙雅姿道:「你練得如何了?」   趙雅姿剛才一心只在享受著男歡女愛,茫然道:「我——」   小三子只好替她答道:「她很不錯她能陪我練到第十八式。」   玲兒頗感意外道:「好極了,她們三個,誰的傷勢最重?」   趙雅姿道:「本來以錢蓉蓉的功力最高,誰知就是她傷得最重。」   玲兒道:「好!你先去把她帶過來。」   趙雅姿一直都緊緊摟著他的,這才依依不捨地與那寶貝脫離。把錢蓉蓉拉了過來,交到小三子手中。   錢蓉蓉眼前也是一片漆黑,耳朵卻是聽得見的,此刻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扶住,不禁有些發抖。   趙雅姿道:「不用怕,你只管放輕鬆,蕭少爺一定會把你救好的!」   瓏兒知道這種事不需多言,他自會有辦法,只是伸手一拉,就將趙雄姿提上岸來,道:「跟我來,我讓你看一些東西。」   趙雅姿穿好衣服,只覺得自己身輕似燕,眼光明亮,就好像已經重新獲得新的生命一樣!   一眼瞧見了石壁上的裸女圖,忍不住奔過去仔細瞧著,卻又驚道:「是像極了!」轉頭再望向「玲瓏姊妹」道:「我差一點就以為你二人就聖女了。」   玲兒驚道:「你說什麼?」   趙雅姿道:「你們還不知道?童姥有一次說溜了嘴,說前任為了要找尋聖女才一再闖蕩江湖,而失去蹤影的。」   玲兒道:「你又怎麼會以為是我們?」趙雅姿道:「童姥說,石壁上的三十六幅裸女圖,就是依照聖女面容而刻……」她又笑道:「算了。這些都是童姥的無稽之談。你們和我一樣,一起練功,一起長大,面貌相像也只是偶然……」   「玲瓏姊妹」這才鬆了口氣!   玲兒道:「這凌霄神功深奧莫測,如果沒有蕭少爺陪著一起練,千萬莫要自己嘗試。」   瓏兒亦道:「從現在開始,我們都是蕭少爺的人,我們應該全心全意輔佐蕭少爺,創立一番大事業!」   趙雅姿道:「不錯,趕走童姥!重振帝王谷的聲威。」   一進這間藏寶室,趙雅姿更是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喃喃道:「這些,那是蕭少爺的?」   玲瓏姊妹笑道:「也是我們大家的!」   玲兒一直等到她玩夠了,才笑道:「這麼多,你能帶走多少?又能花掉多少?」   瓏兒也笑道:「如果你沒有本領保護這些珠寶,再多又有什麼用?」   玲兒伸手將她拉起來,道:「我先帶你去看看更重要的東西。」   原來她把趙雅姿帶著經過兵器室到外間來,從這裡開始,牆上儘是武功秘發,而且圖文並茂。   趙雅姿如入寶山,興奮莫名!一面往下看去,一面伸手撫摸「凌霄摘星步」。   凌霄斷虹刀……凌霄飛霜劍……凌霄撫花掌……」   再往下看去,還有擒拿手、爪法、鞭法、槍法……天下武功招式、應有盡有!   玲兒道:「我們在這裡會待上好幾天,盡量挑自己想學的多學。」   玲兒亦道:「要想用兵器,儘管到兵器室去挑。」   玲兒道:「累了就休息,餓了就去喝那地液瓊漿。」   瓏兒道:「只是自己要特別小心,千萬別迷了路找不回來。」   趙雅姿點頭稱是,眼睛已癡癡迷迷地盯著壁上這無窮無盡的武功圖說,式式精絕,招招離奇。只要學會任何一套,就已經是驚世駭俗的絕世高手了!   她的眼光落到一組圖形上「潑雪雙刀十八式」!只見她凝神專注、先看序文,再讀口訣,然後按圖索驥,再以手指代刀,虛握有如刀在手,一招一式的比劃起來。   此時的趙雅姿經過「凌霄神功」與「地液瓊漿」的鍛煉,體質已經徹底改善,內力基礎穩固,再要學這些招式,已經是輕而易舉了。   尤其從「凌宵神功」中所打通的筋脈穴道,內力可以互通,使她習練這雙刀招式更能得心應手。   忽然刀影一閃,玲兒喊道:「試試這個。」   拾眼一看,原來玲兒扔過一柄綠簽皮硝的「雙刀」。   趙雅姿伸手接過,只見這刀長三尺四寸,刀蔭背窄。合起來是一柄,分開來卻是一對。   隨手舞,藍光儲儲,耀眼眨骨,一看就知道是一對削鐵如泥的好刀!趙雅姿又驚又喜問道:「這麼好的雙刀,是從哪裡來的?」   玲兒道:「你忘了藏寶室旁邊就是一大堆兵器麼。」   瓏兒道:「姊姊見你愛雙刀,就把這對雙刀拿來送你。還不好好演練一遍看看?」   趙雅姿心中大喜隨即收斂心神、一領刀訣、演練起來。   這潑雪雙刀十八式,每一式都有十八招,共得三百二十四招。   趙雅資練了幾遍。就已經滾瓜爛熟,瞭然於胸,果然舞得如潑雪灑水,耀眼生輝。   最後一招「如封似閉」雙刀一合,藏到右肘,手掌平舉向前,並兩指朝天,淵停喇持,靜立不動,姿勢美妙極了!「玲瓏姊妹」欣然拍手,道:「好極了,這套潑雪刀法果然好極了。」   才幾天工夫,小三子不但將趙、錢、孫、李的傷勢治好,同時也各都練了二十招「凌霄神功」。   現在小三子已經練會了二十七式了!   「聖宮」中的「凌霄神功」只剩九式,就可以功德圓滿,神功大成了,他又靜靜坐在那最後的幾幅裸女圖像前,靜靜的盯視著,似乎要設法參悟。   他也清楚聽到「玲瓏姊妹」將四女帶著,嘻嘻哈哈、又笑又鬧的,先去瘋狂地玩那些珠寶。再去研究那些武功圖。   她們也到兵器室來,餞蓉蓉挑了一柄可以纏在腰上的「緬鋼軟劍」。   孫淑娜姚了一支「雙尖鏈子槍」。   今晚梁卻只挑了一筒「龍鬚針」。   她們正在興高采烈地練著、打著、嬉笑著,趙雅姿卻拖著一名武士進來,眾女皆嚇了一跳!   這個倒霉的傢伙在這石洞裡迷了路,又餓又累,差點連命都沒了,幸好他命不該絕,被四處去探險的趙雅姿遇到,拖了過來。   李曉柔認出他來,怒道:「董平?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他卻己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瓏兒靈機一動,望向姊姊!   玲兒知她心意。立時道:「這個人咱們用得著。」   瓏兒道:「來!先把他扔到池子裡去。」   一扔進池子,這董平就如獲甘霖,大口大口地吞著這寶貴的「地液瓊漿」。   喝飽了,又睡著了,因為他實在太累了!   「玲瓏姊妹」趙、錢、孫、李六個女人將小三子拉來,低聲商議著。   玲兒道:「除了我們六妹妹之外,我們還要陸續添加人手。」   小三子道:「好。」   瓏兒道:「我們的計劃是再陸續培養出『三十六花使』、『七十二飛騎』!」   小三子道:「哦?」   玲兒知他不懂那些花俏名詞,道:「就是三十六女將,七十二男將。」   小三子這下聽懂了,樂道:「好哇!這樣才熱鬧。」   玲兒道:「三十六加七十二,一共是多少?」   小三子扳著手指頭數著,道:「一百零八……」   玲兒道:「不錯。這一百零八人,由誰領導?」   小三子卻吃了一驚。急道:「這?我可不會領導這麼多人,還是你們。」   瓏兒道:「我們來領導,哪來時間陪你呀?」   小三子一想也對!   只聽玲兒笑道:「你只要把這個董平訓練出來,由他來領導,不就行啦!」   小三子喜道:「對!」接著又皺眉:「我怎麼訓練他?」   玲兒道:「先讓他泡一天一夜的地液瓊漿,再為他打通左、右胸口的『陌宙』『乳根』兩穴,傳他凌宵神功第一式。」小三子道:「哦。」   玲兒道:「只能教他正行,不可教他逆行。」   小三子道:「為什麼?」   瓏兒道:「逆行丹田有慾火,性慾大增,會出亂子。」   小三子想了一想,點頭道:「不錯!」   玲兒又道:「只能傳第一式。不能多傳。」   小三子道:「為什麼?」玲兒道:「他只靠這一天的地液瓊漿所得的內力基礎有限。能學會凌霄神功的一招,已經是天大的幸運,再教第二招,對他有害無益。」   瓏兒接口通:「你別忘了,當年的『童姥』也只不過得到一招。」   玲兒道:「董平得這一招,將來的成就一定會在『童姥』之上。」   小三子道:「如果讓他泡兩天……」   玲兒道:「那也以後再說,等他學會第一招,我再帶他到外面去,教他一套刀法,一套槍法。」   小三子對「玲瓏姊妹」一向是言聽計從,點頭道:「好,就這麼辦。」   正說話間,池中那董平似已醒來,驚慌大叫:「喂!這是哪裡?有沒有人。」   瓏兒冷冷道:「你還不趕快多喝幾口地液瓊漿然後調息運氣?」   董平睜開兩眼,一片漆黑,又驚又懼道:「這是哪裡你們是誰?」   李曉柔道:「董平不要怕,我是李曉柔。你現在在聖宮裡,趕快多喝地液瓊漿調息內功,等一會武帝要親自傳你凌霄神功!」   「凌霄神功」四字入耳,這董平欣喜若狂!立刻貪婪地大口再喝個飽。玲兒突地出手如電疾點他的「大推穴」董平就此昏了過去。   她向小三子道:「你的力氣大,你把他提到前面那間石室去。」   小三子將董平從池中提了出來,也不管他衣衫濕淋淋的,往前便去。   她們六個姑娘就拿了上次留下來的火炬,跟著一起來。   一直去到十畝松林的那個出口,本來是一間極大的石室。雖然被那塊巨岩壓得崩塌大半、卻仍能留下一處空地,至少可以容納兩百人的空地,用來練武,最適當不過。   玲兒再解開他的穴道!   董平又從恍憾中驚醒,驚慌想要大叫,卻見火炬點燃,一室大亮,四周環繞著他的,正是「景陽宮」中的趙、錢、孫、李!   董平驚魂甫定,趙雅姿道:「你可認識這兩位?」   董平只是巡行武士,根本沒有機會見到「玲瓏姊妹」。   趙雅姿道:「她們就是『帝王谷』後山玲瓏閣的上官玲、上官瓏。」   火炬光輝閃爍照耀下,董平終於見到了「玲瓏姊妹」的廬山真面目,趕緊起身見禮,道:「董平見過玲瓏姊妹。」   趙雅姿手指著一位看來既稚氣、又敦厚的年輕人,道:「這位是新任的武帝也就是童姥與花榮父子最害怕的人。   玲兒立刻接口道:「現在還末正式登基繼位,我們只能暫時稱呼他蕭少爺。」   董平這才想起就在前幾天把「凌霄宮」鬧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的那個年輕人,不由得躬身行禮。道:「蕭少爺!」   玲兒道:「童姥與花榮父子在帝王谷的勢力已經根深蒂固,但也都不足為懼,不用說蕭少爺的武功,只是我們六個婢女也部已學到了凌霄神功。」   只見玲兒伸出纖纖玉於,食指遙點「唆」地一聲,石壁上就如被大鐵錘敲擊,迸出火花,碎屑紛飛,聲勢威力驚人!   董平心叫好!這種神功果然非凡!武士統領「霹雷火」秦泰都沒有這份能耐!   玲兒道:「你想不想練這凌霄神功?」   「凌霄神功」是他「帝王谷」的鎮山之寶,人人都在傳頌,但從來也沒有人見過。人人都盼望能有機會學到,這董平當然也不例外,立刻道:「想。」   玲兒道:「你能發誓,永遠效忠蕭少爺麼?」   董碎毫不猶豫,立刻發下一些毒誓,表示絕對效忠、至死不渝!   玲兒這才滿意,道:「好了,蕭少爺立刻會傳你神功,你且坐下,調息運氣。」 第07章 風陵渡口   此時的小三子,內勁之強,神功完備。要調教董平這第—式,自是輕而易舉,很快就已成功。   董平意外地打通了左右晤窗、乳根穴,兩手食指競能有內力射出,真是喜出望外。   瓏兒道:「行了,你往後只要勤修內勁,多加練習就行啦!」董平喜得跪地叩謝不已。   趙雅姿將他的佩刀與紅纓槍取了來。   瓏兒道:「將來你要率領七十二飛騎勁旅,騎馬作戰,長槍最適。我現在傳你一套『凌霄飛龍槍』。」小三子忽然道:「等一等!」他走到那些砰石堆處,拾起被他丟在那裡的「佛門方便鏟」來,向瓏兒道:「我也想學。」玲兒道:「你這是鏟,怎麼學槍法?」李曉柔道:「我想起來了,兵器室裡有一桿槍,只不過大重了……」小三子道:「在哪裡?帶我去拿。」李曉柔就帶他回到兵器室,果然見到兵器架上,端端正正地擱著一桿很特別的槍。   霸王槍——霸王力拔山河兮氣蓋世。   槍!百兵之王是為槍。   這座特製的架子上。就橫架著這桿「霸王槍」。   這架子上還有木牌,上面寫道:霸王槍相傳為西楚霸王項羽的兵器,長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重七十三斤七。   楚霸王就是項羽。小三子沒有讀過書,故事倒是聽過的,他比那個後來成為皇帝的劉邦英雄得多了。小三子忍不住伸手去摸摸。   這槍尖若刺在人身上,固然是必死無疑,就算槍桿打在人身上,也得嘔血五斗。   小三子一把抓起這桿「霸王槍」來,在手中掂了掂,份量恰好。揮舞一番果然稱手!提了「霸王槍」奔來,往地上「砰」地一頓,大聲道:「現在可以學了吧?」這樣威風凜凜的一聲大吼,這樣威風凜凜的一桿大槍,頓時將瓏兒嚇得心慌,在氣勢上就萎縮了一大截。心中想道:「他也要學?自己又憑什麼本事能夠教他?」她自己本來就不擅使槍,是因為要教董平才臨時從壁上圖文中匆匆讀了一篇強記在腦子裡而己。   她已在猶豫,卻見到小三子熱切盼望的眼神……瓏兒立刻想起,這個小三子似乎學什麼都很快!只因識字不多,那些圖上又沒有線條記號來標明,如果要「教」他,只須將那些文字化為口語即可。想通這些,瓏兒就不再客氣,將手中紅櫻槍交還給董平,自己去拾起那支沉重的鐵鏟,道:「我就用鏟代槍,瞧清楚了!」「呼」地一振鐵鏟,果然當成鐵槍使出。倚仗自己記憶猶新,就打鐵趁熱,現學現賣,把原文變成容易聽得懂的話,把董平當做從未玩過兵器的幼稚小學生,一點一滴,詳詳細細地講解,卻把一段最有效的口訣省略掉。練武之人有了口訣,進步自然神速,只是瓏兒要教的對象並非董平,而是從未接觸過武術的小三子。她雖然面對著董平在講解,卻只是為了要讓小三子聽得更明白、看得更仔細!大約是「地液瓊漿」徹底改變了他的體質!大約是「凌霄神功」令他武術境界提升?這小三了竟然悟性極佳、記憶力極強。只說一遍,就已牢記!一旦學會了第一招、第二招、後面就愈學愈快,愈使愈順手。這套「凌霄飛龍槍法」共一百四十九式。瓏兒方堪堪講解完畢,小三子就已心領神會,試著用他手中「霸王槍」從頭到尾剛好使一遍。   將這一百四十九式飛龍槍法,手、眼、身、步、挑、戳、掠、刺,發揮得淋漓盡致,完美無缺,尤其是他手上這桿一丈三尺的精鋼長矛,再加上他那氣勢如虹、舞練起來真是虎虎生風,有若蛟龍,董平看得目蹬口呆!趙、錢、孫、李四女,更是拚命拍手叫好,欽佩不己!瓏兒卻向玲兒悄聲道:「我們在這裡面,待了多久了?」玲兒道:「怎麼啦?」瓏兒道:「別忘了五天之後,那個李開泰要拍賣珠寶。」玲兒慧然想起,道:「你到洞口去探視一下現在是什麼時分?我帶趙、錢、孫、李到藏寶室等你。」瓏兒掉頭急去,玲兒將趙、錢、孫、李帶到藏寶室來,道:「這些珍寶是蕭少爺的,你們既然都已經是蕭少爺的人了,這些珠寶當然也有你們的份。」四女一聽,各個歡喜若狂。玲兒道:「我們馬上要離開這裡,你們每個人都盡量挑值錢的珠寶,打成一隻大包袱,背在背上,但是不能影響雙手搏鬥應敵。」她四人果然盡挑值錢之物,打成包袱。   忽然瓏兒驚惶失措地跑回來,大喊道:「不好了!趕快。」聲音很大!不但小三子、董平嚇一跳!就連玲兒等人亦聞聲趕來,急問道:「怎麼啦?」瓏兒道:「不知道他們怎麼發覺了那個洞口?他們正在設置大量的炸藥,打算炸塌山洞。把我們封死在這裡面。」玲兒道:「他們還要多久可以裝設完成。」瓏兒道:「不曉得,看起來是快了……」董平道:「我懂得炸藥,我去看看。」瓏兒道:「他們既已發覺,這條出入口就不能再用,我們不用,當然也不能讓他們用。」董平立時明出她的意思,道:「對,等我們衝出去之後,再把入口炸個徹底。」玲兒向小三子道:「你的速度最快,你用霸王槍衝出去守住洞口,不讓他們點燃引線。」小三子立刻提了「霸王槍」往前疾衝。這槍又長又重,小三子的飛龍槍法威力無窮,直將那些裝填炸藥之人,殺得一陣大亂、狼狽而逃!董平武功最弱,又非得要有火炬照明才能前進,等瓏兒諸人將他護送著衝出來時,只見小三子一桿「霸王槍」虎虎生風、所向披靡!董平在這裡檢查了一下,口中罵道:「好傢伙!他們打算炸塌整座『帝王谷』。」「你能炸得更徹底?」「這樣已經很徹底啦!」他點燃引線,大叫道:「快跑!」才一衝出,只見己驚動無數的武士,重重包圍。   卻被小三子的一柄「霸王槍」擋住,完全不得近身!亂陣中「童姥」怒罵叫囂道:「趙、錢、孫、李,你們膽敢幫著逆賊反叛『帝王谷』?」趙雅姿怒道:「你從來都不把我們當人,要不是蕭少爺,我們這輩子都完了。」眾人圍攻,她們卻下不了毒手。這些都是「帝王谷」中的兄弟姊妹……這武士統領秦泰,外號「霹雷火」性子最是火爆。武功也以他最強,厲聲罵道:「董平,連你也反?」董平笑道:「秦統領,你跟錯人啦!這位才是真正的武帝,你還是趕快歸順吧。」秦泰大怒搶上前去,手中一對冬瓜錘當頭擊落。誰知董平已今非昔比!手中紅櫻槍一展,飛龍槍法果然奧妙無窮,只一攪一搗之間,慘叫聲中,那一對近百斤的冬瓜錘,飛上了半天秦泰虎口迸裂,目瞪口呆。董平自己都不相信他已能輕易戰勝秦泰啦!瓏兒忽地大叫道:「要爆炸啦,快逃命呀!」圍剿人立刻一陣大亂,他們當然知道埋下了多少炸藥?他們當然知道要是炸起來,威力該有多大?他們立刻四下逃竄!董平大喊道:「往西跨院沖。」趙、錢、孫、李都是景陽宮的人,對這裡的環境當然極為熟悉,一聽「西跨院」三字,就知道他是要去奪馬逃亡。趙雅姿立刻領頭往前衝,翻過一道宮牆,直闖入西跨院,就是「帝王谷」的百馬之處。   「帝王谷」平日畜養良種戰馬數百匹,這董平也曾經輪流擔任過「溜馬」的任務,所以對這裡很清楚。除了董平,小三子與六個少女全都不會騎馬,但是情況危急,他們也都各自上了一匹馬。突然間,火藥陸續炸開,天崩地裂,聲勢驚人!立刻將這數百匹馬驚得四處亂竄。   小三子等人騎的馬更是長聲嘶叫。人立而起,差一點把他們捧到地上!幸而他們個個武功高強,施展內勁,緊緊貼在馬背上,雙腿夾緊,終於控制得馬兒不再亂蹦亂跳!董平大喊:「跟我來。」他策馬順著那數百匹狂奔亂闖的馬兒往外衝,小三子等人也努力控制胯下坐騎,緊緊跟在後面!馬性合群,一匹領頭,群馬追隨。大群的馬匹以驚天動地之勢,蹄聲如雷,揚起灰塵如煙,護著他們往外直闖,那裡的爆炸仍在持續,地基塌陷。有的屋宇房台也跟著倒垮,甚至引起火災!頓時驚叫呼救,哀聲遍地。「帝王谷」內一片大亂,人人自危。   但是「童姥」仍然威逼著秦泰,率領眾武士去追逐他們!大群的馬匹競不往「帝王谷」外奔逃,而是橫過草原,再踏過那條小河。   馬匹踏得水花四濺,董平喊了一聲:「棄馬下水。」他一下了水,就縮回到岸邊的蘆葦草中去。   小三子等人也學樣下馬、縮入蘆草叢中……後面緊跟著大批武士,騎馬追逐而來!這麼多馬匹,踏著並不太深的卵石河床,疾奔似雷,濺起漫天水花,聲勢驚人!也正因為這樣的水花四濺,才沒有人注意到隱藏在蘆葦中的他們。   等到馬匹全部過了河,追兵也全部過了河。   董平才向小三子招手,爬上了河岸,伏低身形,順著河流方向往山谷之外奔出。   天包漸漸暗了下來。他們也終於鑽進了一片樹林之中。   眾人可以稍微喘息,小三子想起剛才整個逃亡過程,不禁笑著對董平道:「你很不錯。」董平受寵若驚,感激地跪叩道:「多謝蕭少爺誇獎!多謝蕭少爺提拔……」小三子急將他從地上扶起,握住他的手,誠懇地說:「不要這樣多禮,你有那麼多本事,以後還有更多用到你的地方。」董平感激涕零,躬身道:「蕭少爺若有差遣,董平蹈湯赴火,萬死不辭!」瓏兒在樹林深處掀開一堆枝葉,露出一輛馬車來。   趙、錢、孫、李四女驚奇得瞪大了眼睛,玲兒卻拍手笑道:「這麼巧!竟然是我們藏馬車的樹林。」瓏兒道:「車上還有幾套衣服,我們來換一換吧!」這幾個少女立刻嘻嘻哈哈地爭著換衣……小三子忽然低喝道:「禁聲。」原來他內力精湛,比別人更早一步聽到,是馬躍雜草之聲!眾人立刻戒備。董平潛伏到樹林的邊緣。   往外面望去,暮色四合中,只見一名武士騎在馬上,後面卻牽了一串十餘匹駿馬,一面緩步接近,一面低聲呼喚道:「董平,董大哥……」董平長身而起,呼叫道:「蔣子安,我在這裡。」那蔣子安聞聲大喜回了馬匹過來,一躍下馬,向董平道:「我就猜到你們會往這個方向來。」董平向小三子介紹道:「這是我的好兄弟蔣子安,這位是要繼位『武帝』的蕭少爺。」蔣子安立刻跪下鄧頭道:「屬下蔣子安,叩見『武帝』蕭少爺。」小三子立刻伸手將他扶起,道:「你往這裡來,他們知道麼?」蔣子安得意笑道:「他們正在一片混亂,等他們清算人馬匹之後,就會想到要往這裡搜索了。」董平道:「那我們要連夜趕路。」瓏兒道:「正是,我們要連夜南下,趕到建甄。」天色微明,他們已趕到建甄第一大客棧「祥瑞居」的西跨院門口。   瓏兒也不拍門,一縱身越牆而入,略一分辨,就閃身到了一間窗下。瓏兒敲著窗子道:「李開泰,蕭公子到啦!」李開泰聞身而起,瓏兒道:「打開邊門,蕭公子的馬車要進來。」李開泰打開邊門,他所聘用的僕役、丫環也都起來,一片忙碌。馬車進來,連十餘匹使馬也都牽進來,卸鞍上料。   李開泰將這邊門關好上閂,請眾人到屋內落座。   只見眾人形象狼狽,精神倒是很好,心中略略驚奇,卻也不敢多問。   玲兒見這西跨院經他整理得清爽高雅,所用的僕役、丫環亦長相整潔、動作伶俐,心中暗自讚他辦事能力不錯,開口道:「宴客競標之事,辦得如何了?」李開泰躬身道:「就是今天的晚宴,定在本城最大的一家天福酒樓二樓雅座,全都包下……」瓏兒道:「有多少人會來?」李開泰接道:「大約十二、三個……」他又懾孺地想開口,又不敢啟齒。   瓏兒道:「有什麼話?你說。」李開泰道:「集太祥的大老闆,親自從省城趕了來……」瓏兒道:「哦?他不准你辭職?」李開泰道:「不,他今天晚上就會出席酒宴。但是他希望在中午,先請蕭少爺吃個午飯,不知蕭少爺肯不肯賞光?」玲兒笑道:「他為什麼要請我們吃飯?是不是想跟我們合夥做生意?」李開泰嘿嘿笑道:「原來什麼事都瞞不過蕭公子與玲瓏姑娘……」玲兒笑道:「我們不是生意人,我們也不想跟別人合夥做生意。你去回復他,只說今日晚宴,公開競標,能拿下多少,看他自己本領。」瓏兒也笑道:「他當然會多佔點便宜。因為這批珠寶只有他看見過,只有他心裡才有底。」李開泰立時臉色大變!連忙道:「小的該死,小的是因為堅持要辭職。為了要取信他,不得已才把那些珠寶讓他看了一下。」玲兒道:「我們沒有怪你。」她轉過一個話題,道:「本城你最熟,去把手藝最好的成衣鋪老闆給我找來。我們都要多做幾套新衣服,順便多帶一些成衣,讓我們挑。」李開泰應道:「是!」瓏兒道:「你趕快去辦事,順便把這客棧的掌櫃找來,我有吩咐。」李開泰才走不久。這家「祥瑞居」客棧的掌櫃就己勿勿趕來。   他一定是受了李開泰的指示,所以一眼就認出小三子來,直接趨前請安,起身道:「蕭少爺早安,小的趙天祿,是這家客棧的掌櫃。」瓏兒拔下手腕上的一支玉鐲,遞到他手上,道:「我們臨時手頭不方便,把這個押到你的櫃上。」趙天祿正要開口,身後卻出現一矮胖老者,笑嘻嘻道:「蕭少爺如要用錢,何須如此零碎。」他從趙天祿手中取回這隻玉鐲還給瓏兒,面向趙天祿道:「吩咐開一桌上等早餐來,大夥兒都餓壞啦!」趙天祿應聲:「是!」急忙去準備早餐。   矮胖老者這才拱手一揖,道:「老夫錢勉,集太祥錢莊的總掌櫃。」玲兒微笑道:「李開泰大概還來不及轉告你,我們並不打算跟你合作做生意。」錢勉卻仍是富貴團團,笑嘻嘻,一副生意買賣人模樣。   道:「蕭少爺的那批珠寶,老朽看過了,最最誠實的開價,二萬兩白銀,我全吃下。」不等玲兒開口,他從懷裡掏出厚厚的一疊銀票來,往桌上一放道:「零售不如批發,以蕭少爺的財富,當然不會在乎這一點蠅頭小利的差額。」瓏兒道:「可是請帖已經發了,酒席也已經定好。」錢勉微笑道:「蕭少爺一定還有更多的,隨便拿些去應付一下也就是了。」玲兒正想開口,錢勉卻已起身,道:「順便免費奉送一個情報。李開泰發的帖子,已經引起強人的凱朗,蕭公子最好心裡要有準備……」他起身要走,瓏兒將他喚住,道:「這些銀票……」錢勉道:「那些珠寶已在集太祥的保險庫裡,所以這些銀票只管收下。」玲兒再道:「你的情報是哪兒來的?強人是誰?如何動手。」錢勉笑道:「沒有沒有!算我多嘴,該死該死——」他在自己肥肥的臉上打了兩個巴掌,道:「小老兒胡言亂語,莫要當真……」恰好趙天祿帶了店小二端了豐盛的早餐進來。   錢勉向他道:「蕭少爺與他的隨從諸人在你店裡的一切開銷,全部由我來付,不許收他一分錢。」趙天祿連聲應道:「是是是……」錢勉向小三子拱手道:「祝各位在建甄玩得愉快,告辭!」他們正在吃早餐,李開泰已領著成衣鋪老闆來,後面還有工人抬來十幾口大箱子,裡面儘是他店裡最好的成衣。   大約也是李開泰向他詳細描述過,這一些人的身材模樣,這十幾箱的成衣,幾乎每一套都適合。   瓏兒道:「行了,這些全都留下。」這位老闆高興得搓著手,點頭哈腰,不住聲的道謝!瓏兒再道:「今晚蕭少爺要宴客,還來得及趕製一套更氣派一些的麼?」老闆道:「來得及,來得及!」立從口袋裡取出皮尺,一面為小三子量身,一面不住口稱道:「蕭少爺身材真好!長相又帥,穿了我加工定制的衣服,保證是鶴立雞群、玉樹臨風。」他很快地為小三子量好尺寸,記錄在小簿子上,躬身道:「小的這就回去請名師趕工,保證您能滿意。」這老闆走了,李開泰卻向小三子跪了下來,道:「小的剛才抽空到了集太祥,本是要取那珠寶晚宴之用。總掌櫃卻說……」玲兒道:「不錯!錢勉剛才已經來過了,二萬兩銀票也都在這裡,你不用掛心。」這就表示不用因此而受責了。   李開泰激動地叩頭道:「站娘能體恤下情,讓小人能有機會報答昔日主人,真是感激不盡。」玲兒笑道:「就因為你能念及舊情,我們才會更加信任你,你就好好為蕭少爺辦事吧。」玲兒又道:「現在蕭少爺眷口愈來眾多,不能老是住在客棧……」李開泰道:「姑娘的意思是……」玲兒道:「你抽空向北。在建甄與沛城之間的鄉下去買一座宅院,重新佈置,多用僕役。我們要搬過去長住。」李開泰應道:「是!蕭少爺的名諱是?」小三子得意道:「蕭仁山。」李開泰「哦」了一聲,道:「仁者樂山,好名字。」瓏兒試探著問道:「今日晚宴都佈置好了?」李開泰道:「是!除了可能的買主請來當貴賓之外,小人還請了本城鎮遠餒局的總鏢頭,金毛獅子郝大剛來坐鎮,免得重寶遭人凱窺。」看來這李開泰並不知道錢勉所說的情報。   玲兒道:「很好,去叫他們準備洗澡水,咱們都累啦!」吃過早餐,洗過操,換上乾淨的衣服,大家的心情也都愉快得多了。   圍聚在小客廳裡,董平與蔣子安去把車上的那個珠寶箱抬了進來。   這樣一大箱珠寶,只用了上面一層,六名少女又各自解開包袱,將「聖宮」帶出來的珠寶,全都倒入箱中,又塞得滿滿的!不僅董平與蔣子安看得目瞪口呆,就連一向見多識廣的李開泰也都合不攏嘴。   玲兒道:「那些珠寶教錢勉一次買去,今日晚宴上那些貴賓還是要去應酬一下的。」李開泰道:「是。」玲兒道:「那些貴賓是你請的,他們的興趣如何?胃口有多大?你應該最清楚。」李開泰道:「是。」瓏兒道:「那麼,你就挑一些出來,準備晚上用的。」李開泰道:「是。」他果然挑出一大盤珍奇好玩的珠寶玉器放在桌上,歎道:「件件精品,不知如何取捨?」瓏兒道:「就這些夠了嗎?」李開泰笑道:「就這些,他們今晚也吃不完,只能幹流口水。」瓏兒道:「這些大概可值多少?」李開泰道:「若是錢大掌櫃那樣的行家,大約又是白銀二萬兩,若是今晚多人競標搶購,大約超過二萬四。」玲兒用錦帕將這些珠寶包了交到他手中,道:「財帛動人心,我擔心今晚可能有人不安好心,打壞主意。」李開泰一怔怒道:「有郝大剛坐鎮,誰敢?」看樣子這李開泰確不知道錢勉所提的消息。   玲兒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今晚就由你跟趙、餞、孫、李陪蕭少爺去赴宴,我們姊妹還有董平、蔣子安留守在這裡。」瓏兒接口道:「如果平安無事當然最好,如果真的有人要動手,就任由他們取去,千萬不要反抗。」迎面是「天福樓」的掌櫃親自迎接,他身後更有一位貌美如花、笑靨盈盈的姑娘屈膝請安。   李開泰在建甄城是鼎鼎大名的「集太祥錢莊」掌櫃,自然交際廣闊,人面最熟。一見這姑娘不由一怔!道:「『迎春閣』的梅仙姑娘怎麼也來了?」這位梅仙姑娘嬌笑道:「郝總鏢頭有意要大力巴結一位富貴公子。咱們『迎春閣』的姑娘,幾乎全部出動了呢!」言下之意,竟是那郝大剛花大把銀子想要與蕭少爺套套交情、拉拉關係的手法,就一笑置之。   梅仙也展現交際手腕,風華絕代的向小三子請安,道:「這位想必就是富可敵國的蕭少爺,原來是這麼年輕英俊的。」她這番風塵女子的做作嬌媚勁兒,立刻引得趙、錢、孫、李四女冷哼一聲!梅仙卻立刻退後三步,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笑道:「原來蕭少爺自己帶有侍姬,咱們『迎春閣』的姑娘,自會知趣,嘻嘻……」掌櫃與梅仙,親自迎上樓來!二樓之上,全部騰空,重新佈置,沿著四壁擺下十幾張小桌。小桌之後備有三百張椅子。   這十幾張小桌後都已坐了貴賓,有的帶了隨從跟班,有的更有打手保鏢。   一見李開泰引了小三子來,眾人全都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趕緊起身相迎。   李開泰為小三子一一引見。那名高大威猛的大鬍子,就是鼎鼎大名的「鎮遠鏢局」的總鏢頭「金毛獅子」郝大剛。   此外十四位貴賓的姓名稱號,小三子根本一個也記不住。主人、客人都己到齊,吩咐開始上菜。   這李開泰刻意定了最高貴的酒席,這掌櫃刻意吩咐廚子作料加工,精資細燴,端上萊來,果然是酒菜精美豐盛。   「迎春閣」的姑娘們,開始兩個服侍一個,又勸酒、又挾菜、義熱情、又嬌媚。   只吃得這些賣賓、主僕,各個心花怒放,大呼過癮!酒過三巡,菜上五味!梅仙姑娘領頭,全體姑娘一起端杯,道:「蕭少爺與各位爺們還有大生意要談,咱們『迎春閣』的姑娘全體敬酒一杯,就行告退。」梅仙領頭一仰而盡,眾位姑娘也都喝乾,道:「祝各位大發利市,財源廣進。」這些男人全都簽思飛揚。一口把酒喝乾。   梅仙笑道:「現在各位可以開始一面飲酒嘗菜一面慢慢談你們的生意啦!」一眼瞧見趙、錢、孫、李四女的杯中仍都滿滿的一杯酒。   這梅仙與另一位絕色佳麗上前笑道:「四位姑娘怎麼不喝?」她向身旁這少女道:「繡紹來,把這冷酒都換掉。」這梅仙姑娘與蕭玉姑娘伸出皓腕,將她四人杯中酒倒掉,重新斟滿,也為小三子再倒一杯,自己也端起一杯來,笑顏如花,齊聲道:「四位就算瞧不起咱們執壺賣笑之人,也該敬敬你們家少爺,萬事如意,前程似錦吧!」趙、錢、孫、李不好再拒絕,只好端起酒杯,敬了小三子一杯,梅仙這才退了開去。   郝大剛揚聲道:「蕭少爺的珠寶,可以開始展示了麼?」李開泰道:「這個自然。」他從桌上取道一隻端菜用的托盤,將那錦布包攤開,立時一盆子珠光寶氣,耀眼生輝,人人都睜大了眼睛!但是人人也都在這一剎那間,頭暈目眩,終於伏例在桌上!趙、錢、孫、李亦大驚!梅仙拍手笑道:「你們四位怎麼還不倒?」她四人喝酒最晚,所以發作也最晚,但是終於還是眼皮沉重,再也睜不開,伏倒在桌上了。   只有梅仙與「迎春閻」的少女都平安無事。顯然這本來就是她們的預謀。梅仙向眾女道:「搜出所有的銀票財物,全部洗劫,一文不留。」她自己卻動手捲起那盤珠寶,全部塞入懷中。   摸摸小三子身旁橫放著的那柄「霸王槍」笑道:「好嚇人的起伙。」又見他腰上纏著的這條腰帶也是值錢之物,伸手來取,卻被他這俊毅不凡的模樣迷住!她在「迎春閣』裡送往迎來、生張熟魏的日子過得多了,所見過的王孫公子、江湖豪客也不計其數,卻從未見過這麼一個又稚氣、又敦厚、又英武、有股子氣概的人物。   「迎春閣」雖然是個人人可去的「妓院」,但也只有她們幾個才是奉師命混跡紅塵的姑娘。   她們可以賣笑不賣身,心目中自然地在為自己描繪出一個「白馬王子」的夢。打從「天福樓」門口第一眼,她就已瞧出這位蕭少爺應該就是她心目中的王子。   此刻這位白馬王子卻連喝了兩杯她師門特製的「追迢散」正斜倚在椅背上做著溫馨而甜蜜的夢。你看他眼睛輕輕的閉著,嘴角牽起一絲微笑,使得他臉型看來更是溫柔可愛。   梅仙姑娘幾乎忍不住想要低頭在他的臉上吻下去!但是她又忍住,她們不是為調情而來,她們是奉師命「做案」而來。   她努力收斂心神,控制自己,不再遐想,伸手去解他腰帶。   誰知就在這時,耳邊卻聽到一縷極細的聲音,道:「不可以!」梅仙嚇了一跳!抬眼見到這位「蕭少爺」仍是熟睡如故。   再回頭看看,滿廳之內除了自己帶來的妹妹們在動手搜取財物之外,所有的貴賓全都沉睡如泥!忽然在樓梯口把風的一位姊妹,壓低聲音喝道:「有人上來了!」梅仙已無暇再做猶豫,一揮手道:「集合點在風陵渡口,撤退。」眾少女似乎訓練有素,立時以這二樓的各個窗口,越窗而出,疾如狸貓,消失在夜色中。等到所有姊妹都己安全撤離,梅仙這才從窗口縱出。   「天福樓」在全城最熱鬧繁華的中心區,而此時正是華燈初上,車水馬龍,行人如織的時刻。   這些女賊卻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各自散開,越屋而逃。   待到了相當安全的距離之外才躍落地面,混入眾人之中。再不著痕跡的優哉游哉的出城,趕到集合點風陵渡口去。   這是她們規劃好的逃遁方法。   梅仙姑娘身懷巨寶,也是越屋而行,形同狸貓,快捷如飛!儘管夜市的人潮攘擠,萬頭攬動,只是誰也不會抬頭往這漆黑的上空望一眼的。   梅仙正躍過一個屋宇,突聽得一縷極細的聲音在耳朵旁邊道:「嘖嘖……好漂亮的一朵梅花,怎麼會做女賊的呢?」梅仙這一驚,精、氣、神懼渙,差一點掉下屋脊。急忙閃身到風格之下,隱住身形,一面張眼四望,一顆心坪抨亂跳。可是除了街面上的行人如織之外,什麼異狀都沒有。而這個聲音是如此熟悉!是不是那個不許她解玉腰帶的蕭少爺?她心中驚疑未定但是眾姊妹都在風陵渡口等她去會合,她總不能老是在這裡疑神疑鬼,膽小如鼠,躲太久了。一咬牙,再次現身,往前疾奔而去,終於有一條暗巷!梅仙立刻跳落巷子,只要僻走出這巷口,混入擁擠的人群,就不易被認出來了。   她才前走了兩步,旁邊就有一扇側門「伊呀」一聲打開,裡面一個聲音輕輕道:「進來。」又是那個聲音!怎麼會陰魂不散地盯著她不放?但是她絕不能乖乖聽話就進去,她如進去,就是人贓俱獲,百口莫辯。因為她懷中正有一包價值連城的珠寶。   她又不能將這包珠寶丟棄,這是師父指定要得手之物,如不能達成師命,回去所受的懲罰,她只是想想就不寒而慄!事到如今,她只好不顧一切的硬聞。她非但不進那扇小小的側門,反而往前疾衝,很快地穿出了晴巷,很快地混入了人群。在這太平盛世,五穀豐登,安居樂業的日子裡,百姓生活得安閒,人人都出來夜市逛一下,買點什麼好玩、好用的東西,吃個臍邊攤,所以每個人都走得很慢很悠閒。   偏偏這個梅仙姑娘卻心急如焚,恨不得這些人立刻一起向後轉,一起往南城走去。喀然,一聲吆喝道:「讓開讓開,馬車來啦!」果然馬蹄得得、車輪軋軋。   人們紛紛閃開。一輛有篷馬車,似乎要趕路一般的駛了過來。   駕駛的車伕是個莽漢,一面揮著鞭子趕馬,一面也揮鞭子驅散人,大聲吆喝道:「趕快讓開,咱們家少爺有急事要趕到風陵渡口。」梅仙一聽「風陵渡口」四字,立時心神一振!在這個危急時刻,恰巧有一輛馬車,恰巧要趕到「風陵渡口」豈不是來了救星?梅仙不再猶豫。在車子擦身而過時,敏捷地一縱身,鑽入了車底,附身在後輪壩的橫木之上。   她要藉這輛車避開追蹤之人,順便帶她到風陵渡口去!車子輾過石板路、額籬搖晃,她只有忍受。   車子輾起灰塵,她只有忍受。車子輾過水潭,濺起污泥水漿,她亦只有忍受。   車子終於出了城,車子已經行駛在往風陵渡口的路上,她已經脫離被盯踩的危險啦!但是梅仙卻突然心生警惕!怎麼會這麼恰巧?就在她最危難、最需要的時候,就有這輛馬車出現?而且恰巧要趕到風陵渡口?那風陵渡口只是個老渡口,一個駝背老船夫在這裡撐了幾十年的渡船,只要天一入黑,他就不會再渡啦?他這個老毛病是建甄城人人都知道的,這車上的少爺怎麼會不知道?就算僱車的少爺不知道,這趕車的車伕也應該知道。   莫非這位少爺根本不是為了要過渡,而是……想到這裡,梅仙立時有一種不祥之感!莫非這位少爺,就是要自己上車,就是要自己引他來,將所有的姊妹一網打盡?梅仙不能這樣做,她絕不能危害到其他姊妹的安全。趁著車事一額,梅仙就鬆手落到地面,車子仍在前行,她己滾身到了路邊的草叢中。   夜色昏暗,她看到那輛馬車離去,她這才縱身竄向不遠處的一座小樹林。   她暫時不能去跟姊妹們會合,她必須自行繞道,保護這批「贓物」去交給師父。   誰知她才竄入林中,就赫然見到一位身穿華服,手執長槍的年輕人!梅仙驚道:「蕭少爺!」一身華服、腰繫華帶,使他看來高貴無比。手握一桿丈餘長槍,昂然挺立,又威武如天神!梅仙已嚇出一身冷汗訝然道:「那兩杯酒,你沒喝麼?」小三子道:「喝了。」梅仙道:「原來你早已服了『迫迢散』的解藥。」小三子道:「什麼迫迢散?什麼解藥?」梅仙道:「那你怎麼沒有醉倒?」小三子道:「誰曉得?大概是我喝了太多『地液瓊漿』吧!」梅仙恨道:「你……」小三子笑道:「我才喝一口,覺得氣味不對!可是又很好喝,我看到別人都醉了,只有我一個人不醉,豈不是有些不好意思。」梅仙道:「你就一直裝醉?」小三子道:「我只裝了一下,你走了,我也跟著走了。」梅仙知道多說無益,大聲道:「既然被你追到這裡,不用多說,有本事就把我捉去見官。」她一甩罩袍,露出一身勁裝。這身勁裝更襯得她豐滿身材,凹凸有致、顯出無限的青春活力!就在她纖細盈盈一握的柳腰上,卻纏著一條寬寬的皮帶,皮帶上一排八十一把柳葉飛刀,原來她是飛刀高手!飛刀不能算兵器,但也不能算是暗器。她不會用她的飛刀與敵格鬥,而她的飛刀又明顯地插在腰帶上,以投擲飛射傷敵。   只能算是光明正大的暗器,其實是一種兵器!通常練這種兵器之人,都必有強勁的內力、敏銳的眼力、還要有認穴打脈的基礎。   小三子從未遇過這樣的飛刀高手。事實上,除了在「帝王谷」與一級巡行武士交手之外,他從未與任何人交手過。   他不知手中這桿「霸王槍」能不能抵得住她的飛刀?正在猶豫,梅仙的飛刀已經出手。兩柄又薄又利的飛刀,已經迎面而來叫小三子心中一驚!想都來不及想,就舞動起他的「霸王槍」來。   只一揮動,就聽到「嗆琅」兩聲,兩柄飛刀就已被他放得飛上半天。梅仙一驚。急忙雙手連揮,左七右三,左陰右陽,十柄寒光閃閃的飛刀,又迴旋飛嘯而至。小三子來不及看,也來不及想,他一輩子就只學過這一套「凌霄飛龍槍法」!他就使勁舞起「霸王槍」由第一式到一百四十九式,舞了個密不透風!奇怪的是,這套槍法不但將梅仙的飛刀全部擋掉,而且內勁所至,更將梅仙也緊緊衷在招式之內。   梅仙競被他這強勁威猛的招式帶動,身不由己的轉動,既無反擊之力,更無逃脫機會!「霸王槍」長愈一丈,通體純鋼。被小三子的神力舞動起來,果然風雲變色,威勢驚人!梅仙被他招式威力裹住,一個身子不由自立地跟著他的招式走動,在長槍旋轉的間隙中趨避穿稜。   在外人看來,極像是梅仙在與「霸王槍」配合共舞一般。   只有梅仙自己苦不堪言,卻偏偏又逃脫不出!好不容易等他把一套飛龍槍法使完,小三子槍勢一收,梅仙已頭昏腦脹,轉了兩、三個圈子方才站穩腳步。   小三子叉腰而立。喝道:「還不把我的東西交出來。」梅仙在他這套強勁的槍法之前,飛刀已完全無用武之地,不禁長歎道:「罷了。」伸手入懷,取出那包珠寶,往地上一放,左手一柄還來不及擲出的飛刀,忽地刀鋒一轉,就住自己的脖子抹去!這刀形如柳葉,其薄如紙,鋒利非常!這一刀割去,必然切斷喉管、斬斷動脈,香消玉損。   小三子大吃一驚。來不及多想,急忙一指點去,雖然距離尚遙,卻聽「嗤」的一股勁風,將她的飛刀撞得脫手飛去!只是一瞬之間,那飛刀已劃破了她頸上皮膚,鮮血長流。   她腿一軟就要跌倒,小三子立刻將她攔腰抱住。梅仙怒道:「你為什麼不讓我死?」小三子道:「你為什麼要死?」他一手按住她脖子上的傷口,阻止她繼續流血,道:「一條寶貴的生命,就只值得這麼一點珠寶?」梅仙飲泣道:「失手被擒,遂擊坐牢。」一具嬌柔軀體,溫香軟玉,小三子競有些意亂情迷。道:「誰說我要送你去坐牢?」梅仙道:「就算不用坐牢,這樣子回去,也被姊妹們恥笑,也逃不過師父責罰。」小三子一怔,道:「這是什麼強盜師父?搶不到東西回去還要受責罰。」梅仙倒在他懷中,突地出手,一指戳中他前胸「期門穴」。小三子只覺得全身一麻,已被制住。   她望著他半晌,然道:「對不起,你救了我,我卻趁機向你出手。不過我只點了你的麻穴,用不了一刻你就能活動自如了。」她並不是趁機奪了珠寶逃走,而是以迅快的身法去逐一拾起跌落在地上的飛刀,在那條寬皮帶上一一插好,一面道:「你不知道我師父的脾氣,那五師姊蘋兒,在一次做案時失手,七位師妹同時遇難,只有她逃了回去,師父當即用『焚身苦刑』把五師姊活活燒死。」小三子吃驚道:「什麼是焚身苦刑?」梅仙道:「不知道!只見五師姊好可憐、好悲慘、足足痛苦哀號了三日三夜才死。」她咬牙道:「我不能這樣死,我寧可自己了斷。」她忽然毫無預警地撥出一柄飛刀,往自己胸口紮了下去!幸好她最後那句話似乎有些警兆,就在她的刀才刺入的一瞬間,小三子及時出手虛點。「咳瞪」連聲,已點中她「曲靜」「陽谷」「巨頁」等大穴。   梅仙立時全身一軟,往地上摔倒!小三子及時一掠而至,伸手將她接住。   一柄鋒利的柳葉飛刀正插在她的胸口。   幸好入肉不深,只要再入半寸便要刺透心臟,神仙難救了!就只這樣,小三子也已慌了手腳,急得不知所措!撕開她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胸膛,一柄鋒利的尖刀深深插入,艷紅的鮮血長流。   虧小三子又緊急將尖刀拔起,迅速地出手,疾點她胸口附近「氣戶」「俞府」「神藏」「天池」「部章」諸穴,立刻就將她流血止住。   小三子歎道:「你剛才為什麼不搶了我的珠寶,趕快回去交給師父?」梅仙淒然欲絕,垂淚道:「來不及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小三子怒道:「什麼來得及來不及?總之我不准你再自殺!」梅仙抽泣著,一對美麗的大眼睛滿是汪汪淚水……小三子道:「怎麼啦!什麼痛苦都不應該將你打倒。」他將她緊緊摟在懷裡,親吻著她的眼淚,道:「你的師父不要你,我要你!」梅仙長長地歎口氣,眼淚卻流得更多。   小三子突然側耳傾聽,道:「是你那些師妹尋來!」他拾起地上的珠寶,全都塞入她的懷中,道:「我不說,你也別說,你師父大約就不會知道了。你快去吧!」但是她已重傷失血、步屢踉蹌,難以走出樹林,才走了幾步,就力竭的倒在地上。   小三子一把將她抱起,奔到路上,再將她放得躺好,望著她蒼白失血的臉龐,輕輕地低頭吻了一下,道:「我不許你再自殺,再會!」小三子如飛一般消失在暗夜中!眾姊妹們也適時找了來,欣然圍了上來,關心地將她扶起,道:「你怎麼啦?你受傷了?是誰有這麼好的功夫,能傷得了咱們梅仙師姊。」眼看她們簇擁著梅仙遠去,隱身在林中的小三子暗自長歎!拾起地上那柄鋒利的柳葉刀,只差一點就刺透了心臟,上面仍沾有血漬。一個可憐少女的血漬!什麼是「焚身苦刑」?她們的師父是誰? 第08章 九龍神鞭   小三子頹然回到「祥瑞居」。玲兒等人急切問道:「怎麼樣?找到那些賊人的下落了?」小三子歎道:「她們不是賊人,她們自己也是可憐的受害者。」他將那件罩衫和那柄沾血的柳葉刀往桌上一放,將前因後果,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起、錢、孫、李驚道:「原來所謂強人競只是一些小女孩。」小三子亦道:「那個郝大剛為什麼要勾結『迎春閣』的姑娘呢?」李開泰道:「那些女賊……姑娘,並非郝大剛花錢請來的,那個叫梅仙的姑娘對他們暗示是蕭少爺花的錢,在我們面前又暗示是那郝大剛……」玲兒道:「但是她們從來也沒有正式說明,你們雙方也根本沒有仔細弄清楚。」瓏兒擊掌讚道:「好聰明!」小三子道:「難道那『迎春閣』會是她們的巢穴?」李開泰道:「不是,我與郝總鏢頭可算是老建甄了,這家花酒樓是十年以前的老字號了,而這梅仙她娘卻只是來了兩個月不到。」瓏兒又讚道:「聰明。」玲兒道:「看樣子,許多大城市的花酒樓裡,都還有她們的人潛伏。」瓏兒道:「只可惜我們無法把她們查出來……」突然外面一陣雜扎喧鬧之聲。接著店小二就急急來到這西跨院,一路呼喊道:「蕭少爺,蕭少爺。」李開泰喝道:「什麼事大驚小怪的?」店小二道:「快,快到門口救人,一個女人!」聽說救一個女人,小三子心中一動!立刻奔向前廳,只見一大堆人紛紛擾擾地圍觀。店小二一面排開人,一面大聲道:「讓開讓開,蕭少爺來了。」眾人紛紛讓開,小三子也擠入人群之中,一眼瞧見正是那個梅仙姑娘。   她已萎頓不堪,奄奄一息!小三子急抱住她喚道:「梅仙!你怎麼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店小二道:「剛才一輛馬車從這裡過去,把這位姑娘從車上拋了下來,還有個女人的聲音大喊道去找蕭少爺……」小三子也不願再聽那麼多,抱起梅仙急回西跨院。   李開泰一見,亦驚道:「梅仙姑娘?她怎麼會弄成這樣?」「玲瓏姊妹」趕快拉開房門,叫小三子先把她放到床上。   梅仙奄奄一息,卻末斷氣,突然一陣劇烈顫抖、全身痛苦扭曲,咬緊銀牙,絕不肯哼出聲來。三子握住她的手,又驚又急,道:「是你師父?他真的對你下這樣的毒手。」梅仙痛得滿頭冷汗。抓住他的手,幾乎捏砰他的指骨,哀哀道:「是你不許我自殺的,你是不是想知道『焚身苦刑』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小三子焦急道:「不要多說話,你趕快休息……」梅仙痛苦地扭曲呻吟:「休息?痛到心裡面的苦刑……三天三夜……」她突然大聲哀號掙扎、哀求呼喚:「求求你,求求你殺了我,讓我死得舒服些。」小三子緊緊抱住她。道:「不!無論如何,我要救你……」但是,他怎麼救?他們這些人裡面,沒有一個懂得醫術!更何況這是他師門獨有的「懲罰」外人如何能救?趙雅姿想到當初自己胸口疼痛發作時,那種「生不如死」的苦楚,對這梅仙姑娘的慘狀最是切身之湧,不由深深歎道:「要是有『聖宮』的『地液瓊漿』……」一語驚醒夢中人!「玲瓏姊妹」與趙、錢、孫、李,各個都領教過「聖宮」裡「地液瓊漿」的奇妙,但是……她們都不由自主地歎口氣。因為那條假山石洞地道已炸得塌了,那十畝松林的入口又被萬斤巨石堵住。   要挖那炸塌的坑道絕無可能。那麼……瓏兒拔出她的「紫虹劍」來向小三子道:「用這劍去挖那巨石,多久能穿?」玲兒卻道:「就算挖開,蕭少爺也累壞了,帝王谷的人也驚動了。」瓏兒已急得快哭出來,道:「那怎麼辦?」玲兒道:「你忘了蕭少爺說的故事了麼?你忘了我們花這麼大工夫要買下亂葬崗是要幹什麼的了?」瓏兒頓時醒悟「啊」了一聲!小三子也眼睛一亮,道:「你是指那的水……」瓏兒道:「據說那的水只比聖宮的『地液瓊漿』差一點點……」小三子驚喜道:「你們願意給我當護法。」玲兒笑道:「你趕快把她救好,我們又會多一個好幫手。」瓏兒亦道:「說不定是好幾個或是好幾十個。」玲兒立刻向李開泰、董平與蔣子安道:「你們立刻到街上去買繩子。愈多愈好!」瓏兒也道:「順便買酒、買肉、買菜,我們要住好多天。」董平這時展現了他的才能,道:「是露宿嗎?我知道該怎麼辦了。」他三人立刻分頭去採購!瓏兒注視著痛苦掙扎的梅仙,歎道:「我們實在應該把握每一分鐘……」玲兒道:「從這裡到亂葬崗的路,只有我們兩個知道……」瓏兒道:「所以,你陪蕭少爺先去,早一點動手挖開,只等他們買好東西回來,我就領他們趕來。」玲兒道:「好。」她帶了「青霞劍」小三子提了「霸王槍」二人合乘一騎趕往沛城,再趕往亂葬崗去。   二人合乘,一路連夜疾馳。玲兒身材嬌小坐在前面,小三子從後面環抱住她的纖腰,湊在她耳邊輕聲道:「幸虧有你們兩姊妹幫我……」玲兒倚靠在他懷中,道:「沒辦法,我們姊妹前輩子欠了你的,這輩子只好努力來還。」她突然發覺他的手在不老實!笑罵道:「你的手在幹什麼?」小三子道:「我又想……」玲兒拒絕道:「不行!現在要趕路。」但是他的手實在太不老實,已經撩撥得她渾身難耐,只能哀求道:「總不能在這馬上?」小三子笑道:「為什麼不可以。」玲兒只好轉過身來勾住了他的脖子,氣息如蘭道:「我怕……」小三子笑道:「已經是兩相好,還怕什麼?」玲兒歎道:「因為你這個害人精可怕。」小三子雙活動,把玲兒整得嬌軀發酥時,他們已起到亂葬崗,此時天空已現出肚白。   玲兒心滿意足地伏在他懷中嬌喘道:「你這樣辛苦了一夜,累不累?」小三子棒起她嬌艷如花的櫻唇、深深一吻,道:「你陪了我一夜,你覺得累嗎?」玲兒深深地吸了口氣。只覺得精神百倍,身心俱爽,笑道:「我從來沒有這樣好過?」小三子道:「我也是。」在蒙攏晨曦中,見到那塊巨石的影子,他突然心中一動,道:「你瞧,像不像一彰彌勒佛?」玲兒道:「唔……果然像極了。」他二人下馬,繞著這塊巨石打量著。   玲兒道:「真的應該請一位名師來把他雕成一尊彌勒佛。這裡是肚子……這裡是腳。」小三子卻在用他盜墓賊的專業眼光,打量著,道:「我卻要在他屁股後面,先開一個洞。」玲兒一驚,道:「要挖石頭。」小三子道:「不,挖地!」他估算一下上次挖出來的那個洞,位置大約在何處?又估算一下這塊巨石應該壓在什麼位置!然後他調息運氣,高舉起「霸王槍」力貫雙臂,大喝一聲,斜斜住下扎入。   「僕」地一聲,一丈三尺長的鋼矛,幾乎全部沒入泥中!玲兒不禁鼓掌拍手,道:「好神勇。」小三子自己也沒有想到!練了「凌霄神功」後力氣會變得這麼大。握緊鋼柄,一扳一搖、吐氣開聲,喝道:「起。」頓時信心大增「霸王槍」拔了出來。   地上一個洞!更有砂石,緩緩瀉入那洞中。這表示已經找到進入墓穴的入口了!玲兒喜道:「好傢伙,你果然算得真準。」「你是不是早想到要利用這裡的『地液瓊漿』這才要把這裡買下來的?」小三子摟住她瘋狂地親吻,道:「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蟲。」玲兒被他吻著全身酥麻,差一點又癱軟在他懷裡,終於理智地將他推開。喘息道:「好了好了,別再鬧了,你趕快開挖吧……」有這麼一柄純鋼打造的長矛,小三子挖掘起來,更是得心應手。他不須一燃一撤的把泥土扒出來,他只須力貫鋼矛,向下避開,那些砰石泥沙,就自然會往下瀉入。只有遇到真正堅硬的石頭。他才用玲兒的「青霞劍」去削切!這個洞就愈開愈大……旭日東昇!瓏兒等人的車馬也已抵達時,小三子已經挖開了一個足以出入的大洞來。   董平與蔣子安將大量的繩索搬了下來。   瓏兒也將昏迷不醒的梅仙姑娘抱了過來。   小三子將梅仙縛在自己背上,再將繩索一端縛在自己腰上,雙手握起「霸王槍」用以在必要時支撐下降的速度。   董平與蔣子安開始合力放下繩子。小三子就一點一點往下降。   一根繩子不夠長,他們就結上另一根,繼續往下放。   只算繩子的長度,他們就已估測出這位「蕭少爺」竟然已經深入地底近四十丈了!終於手中的繩子一輕,接著傳來一陣搖動!這表示他們已經降到底部,腳踏實地啦!他們這才安心,將繩子牢牢的縛在這塊巨石上,然後開始等待著。   董平開始指揮眾人從車上搬下許多物品,開始浴建好幾座帳篷。其中最大的一座就搭在這巨石與洞口之上,方便守候照顧。又搬下許多食物飲水來!他們準備嚴密守護這洞口和這條繩索了! ******** 這次小三子是舊地重遊,因為從「凌霄神功」而練成了夜眼,所以不用火炬也能將這裡看得很清楚。   他一眼就看到那池水!立時奔過去,將梅仙從身上解下來。   再將她衣服剝去,變成赤裸裸的一頭羔羊。   望著她一身潔白如玉的身軀,小三子有些撤意,他將她浸在池水中。   梅仙仍是意識模糊、痛苦呻吟!……小三子道:「現在只有這池水能救你,所以你要盡可能多喝。」她卻已經沒有反應,只是微弱地拍擂、抖動著……小三子又驚又急「撲通」跳入池中,將她兒身抱住,先吸了滿滿一口水,再捧起她的嘴巴,吻喂到她口中。   這池水雖也是「地液瓊漿」但是比起「帝王谷」「聖宮」中的那池水卻差了很多。   他心中不禁感慨萬千,同樣是這個地穴,同樣是這一池酸甜的水!第一次是個馬上就要斷氣的霍小玉,這次卻是個「焚身苦刑」的梅仙姑娘。   梅仙終於從痛苦中得到解脫,從顫抖中得到平靜,又轉為舒暢!她的意識也從昏迷中轉為朦朧。似乎要從朦朧間逐漸清醒過來!她漸漸感覺到自己正緊緊抱住一個男人,而正從他那裡得以解除痛苦。   又嬌又羞,又驚又怕……她睜開眼,卻完全看不到一絲光線!她驚叫道:「我的眼睛……我是不是瞎了?」小三子抱住他,安慰她道:「不是,因為這是一個洞穴裡,沒有光線的緣故。」一聽到他的聲音,梅仙又驚喜顫聲道:「蕭少爺,是你嗎?」小三子也為她高興,道:「你好了?真急死我啦!」一聽聲音,她已經確定這個男人就是蕭少爺,也幸好是蕭少爺,要是其他的男人……梅仙為自己大大地歎了口氣!這是她芳心暗許、心儀已久的男人、是個多情溫柔、體貼的男人、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梅仙心中欣喜,難以言喻,只覺得又充實,又滿陰涼清爽的內息源源不斷的從會陰傳人,不由感動,道:「好了,你可以休息一下了。」像這樣逆行神功,輸出大量的內力,小三子果然也覺辛苦。   他停止輸功,平躺到池中,大口地喝這酸甜的池水。梅仙伏在他身上,道:「這水有些奇怪。」小三子笑道:「何止奇怪?簡直神奇!要不是這水,我又哪有能力救你。」梅仙道:「哦……」小三子道:「只可惜比聖宮裡的水差多了,但是至少有益無害,你盡量多喝。」想起「聖宮」之水,不禁轉頭望去,那一堆小山樣的碎石仍在,那個他曾經擠身而入的石隙也在。他就是在那裡面,被逼得逃竄,而幸運地遇到水源的,他應該再去找那水源,他有把握再找到那條「逃亡之路」。   至於那些擠不過去的狹窄處可以用「青霞劍」或是「紫虹劍」,想到這裡,一面道:「這池水對你極有幫助,你要盡可能多喝,而且一定要泡在水裡。」睜眼一片漆黑,小三子開始移步尋找。梅仙覺得小三子離開懷抱後更是一片空虛。梅仙驚道:「你要到哪裡去?」小三子道:「我要上去辦一點事,你只管在這裡安心養傷,千萬不可隨便走開。」梅仙依依不捨地捉住他的手。道:「你會不會丟下我不管。」小三子溫柔地吻著她的香唇,道:「放心,我會很快再來陪你的。」縛在巨石上的繩索一陣抖動。   立刻有銀鈴叮叮。原來他們在在繩子上縛了一隻銀鈴。   銀鈴是不會自動響起的,除非有人在搖動繩子。   在這裡會搖動繩索的當然只有地穴之下的「蕭少爺」。   董平、蔣子安立刻合力將繩索往上拉,果然是「蕭少爺」提著「霸王槍」上來了。   「玲瓏姊妹」見他那一身濕淋淋,又酸甜甜的衣服,急問道:「怎麼樣了?」小三子道:「我已經將她泡在那池水中,只不過這池水比起『聖宮』的『地液瓊漿』差得遠了。」趙、錢、孫、李焦急道:「那該怎麼辦?」小三子將「霸王槍」往地上一插,向玲兒道:「把你的青霞劍借我一用。」玲兒立刻明白他是打算要挖通那條通道,將劍遞了過去,道:「明天正午,就是簽約動土儀式……」小三子失聲道:「半月之期,就這麼快?」他將短劍佩在腰帶上,開始往下爬,道:「放心,明日中午之前我一定能趕得上。」再次降到洞穴底,首先來探視梅仙,她竟然躺在這池水中睡著了。   小三子也不驚動她,來到這石縫隙處,伏身鑽了進去。   突然他碰落一樣東西?竟是一隻斷掌。他突地被這東西嚇一跳,立刻又想起,這就是那天從霍小玉懷中跌落的斷掌,是他匆忙之間塞入這石縫裡的。   時隔多日,這手掌肌肉腐化,只剩枯骨。   原是抓得緊緊的拳頭也己鬆開,拳中握的竟是一枚奇形戒指!小三子大大的怔了一下。他對這戒指極為眼熟。   盡力思索一下,這才想起,那日見到的「金公子」手上的戒指,就跟這只一模一樣,只不過金公子的那一隻是晶藍色的,而這只卻是艷紅色的。   小三子百思不解?他在石隙之中已聽到那「大姊」說霍小玉與那金公子是一對未婚夫妻,那麼這一對戒指就應該是他們的定情之物了。   既是定情之物。就該戴在霍小玉手上,又怎麼會在一隻斷掌之中?霍小玉又為什麼要在匆匆逃亡中,仍帶著一隻死人的斷掌呢?小三子打破頭地想不通其中關鍵。既然想不通,也就懶得再想,順手將戒指戴在手指上。   反正將來見到她時,再將琥珀與戒指一起還她也就是了,目前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繼續往前爬行,腦中竭力回憶當日被敵人追趕時,他是如何倉皇逃走?在哪裡不通?又往哪裡轉彎的?此時的小三子,已經精通「凌霄神功」不但耳聰目明,頭腦更是清晰了許多。   他竭力找出當日爬行的痕跡,往前爬行。   遇到狹窄之處,就用「青霞劍」削開。他終於又嗅到那種熟悉的酸甜怪味,又聽到那萬馬奔騰的流水聲。小三子精神一振,辯明方向,朝那邊迅速移去。   果然就到了那「無尾巷」!他抬頭就看見當日被逼得急了才往上爬去的那條狹窄裂縫。   急流如萬馬奔騰,大量水花噴濺,小三子就在那裡肩膀過不去。差一點喪命於此。   但是這次他是有備而來,他手中有一柄削鐵如泥的「青霞劍」,他深吸一口氣,勁透劍尖,開始切削這個窄縫。   在他的神功之下,石屑紛飛,果然很快就被他挖開一道缺口!而這一劍切削得用力過大,所造成的缺口也太大。使得外面湍急的流水,嘩然傾瀉而入。小三子萬萬沒有考慮到,外面的水平面遠高過這一邊!大量的流水灌入,正是那又酸又甜、又稠又膩的「地液瓊漿」。   他千辛萬苦要找的就是這種寶貝,卻絕未料到會如此大量的湧入!小三子趕緊向後撤退,但是這條退路是如此曲折狹窄。   他撤退的速度。絕對比不過水位上漲的速度。他用力地吸一口氣,再讓這水淹過他的頭頂,而他仍不能驚慌,他得要冷靜地沿著退路出去才行。   這種「地液瓊漿」多喝、多泡對身體有極大的好處,但是卻不能在這水裡呼吸,在這堆亂石縫隙間,也根本無從抬頭換氣。   他本已練有夜眼,本可不用光線看清四周,但是這「地液瓊漿」卻真的是濃稠如漿,渾濁的乳白—片,什麼也看不清楚!他只能用手試探著,摸索剛才爬行過來時,短劍刻切過的痕跡。他胸腔裡的一點空氣早就用完了。他警告自己千萬不能慌張,萬一再迷了路,那就槽了!而偏偏就真的迷了路,他已不知道東南西北,他也模不到來路,甚至找不到出路。更糟糕的是,無論內力多麼精純,腦裡的氧氣總有用完的時候。一個人一旦缺氧。最後的結果就是死亡,小三子開始恐懼,開始慌亂,開始用力要推開這些阻擋去路的巨石,又豈是他能推得開的?他愈是慌張用力,體內的氧氣就消耗得愈快。   幸而他的「凌霄神功」頗有基礎,在這危急中全身七經八脈,一千四百六十三個穴道之內,立時真氣鼓蕩,洶湧澎湃而來!但是他的「凌霄神功」神功三十六式仍未有機會練得完全,仍有許多經脈之間未能相通互生!他在急躁驚懼之中,只覺得全身精力漸漸分成了前後兩大區塊。   在前面的部分,匯聚在「任脈」下降到「會陰」卻無法與肛門後面的「長強」互通。那裡正是背後「督脈」的起點。   而這股精力立刻反轉向上疾衝,卻也只能到下額牙跟之下的「承漿穴」而止,又無法與上額牙齡鼻孔之間的「人中穴」接通,那裡正是人體背面「督脈」的起點。   這「地液瓊漿」實是練功之人的至寶,小三子在無法呼吸的情況下,逼得喝足了滿肚子的漿液,立時化為無比的真力,在全身往返激盪……然後又逐漸匯聚成前面的「任脈」與後順的「督脈」兩股極強大的主流,不但地來回上下、往返鼓蕩就像兩頭被囚在牢籠裡的雄獅,擠命地胡亂衝撞、想要破閘而出!小三子難過得好像全身是個吹滿了氣的大球,隨時都會因為再也受不了壓力而爆開!忽然他正面的「任脈」真力衝上了下唇的「承漿穴」,背面的「督脈」真力也同時衝到了上唇的「人中穴」。   這下子他的上下唇間,一陣刺痛。三子不由自己地伸出食指與大拇指,分別用力壓住上、下唇的刺痛部分。   奇跡竟然出現了!他這兩指競如搭起了一座橋樑,正面「任脈」的強大真力,猛地接引上了人中!人中穴既是「督脈」的起點,那股無處宜洩的真力,立時匯合了「督脈」的真力,一路沖行而去,一舉將背面的各大穴道,全部打通。只可惜下行到了肛門之後的「長強穴」時,又是一陣刺痛,而終於無法與「會陰穴」相接。   但是這不要緊、這股真力立刻反轉逆行,疾衝到上唇人中。   這次已經不用他再用手指接引,就已一躍而過,全部灌人「任脈」起點的「承漿穴」。   頃刻之間,這股從未有道的強大真力,又一路沖行而下,一舉將正面的各大穴道,全部打通。這任、督二脈一旦貫通,全身經絡穴道就全部打通,連全身毛髮都活了起來。   自然而然地將血液裡的廢氣排出,再將這神奇「地液瓊漿」所化的真力,吸入體內。   霎時,全身變得既舒爽又暢快,不但不再焦躁緊張,反而如魚得水,沉浸在一種嶄新的美妙境界中。他悠遊自在地摸索著石上的短劍刻痕,順著這條曲折的原路出來。   這種奇異的水,本身就是有很大浮力,所以他很輕易就浮上了水面睜眼一看。這本是空曠的地底石室,水面競升高得超過一個人了?水的的浮力自然也很輕易的將梅仙姑娘托得浮上水面,一片漆黑中,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什麼事?只是乖乖聽小三子的吩咐,乖乖地躺在水面上,專心等待……原本不想弄濕她的衣服,現在也全都浮在水面上,變得跟自己一樣濕淋淋啦!小三子心中一陣好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自己穿著濕淋淋的衣服,泡在水裡,還不如她乾脆赤裸了來得舒服。   反正這裡漆黑,她什麼也看不見。反正已跟她有過親密的肉體關係。   小三子也脫除自己的衣服,游過去拉著她的手,道:「你還好吧?」梅仙聽到他的聲音,如獲救星!緊緊將他抱住,哭泣道:「不好,我的焚身苦刑並沒有真正的解除……」小三子憐惜地抱住她。   梅仙伏在他懷裡,哭道:「痛起來,我就拚命的喝這種水,喝了後要過很久才能止痛,可是要不了多久,又開始痛了。」小三子緊緊地抱住她,關切地問道:「到底是哪裡在痛?」梅仙道:「背上的風門穴及前胸的大包穴。」小三子仍是茫然道:「是什麼樣一種東西呢?是內勁所傷,還是暗器所傷?」梅仙道:「都不是,是一種『焚身附穴釘』。」小三子仍是不懂,梅仙再道:「那是一種有毒的極陽內勁,凝聚而成有質無形的真氣,像極細的髮絲一樣,透入穴道之內,又完全化為無形……」小三子恨道:「原來這『焚身附穴釘』還有毒?是什麼樣的毒。」梅仙退「不知道,師父絕對保密,也從來不讓我們知道。」小三子道:「你師父到底是誰?這麼狠心。」梅仙姑娘又開始疼痛,咬緊牙根,拚命灌水。小三子情急之下,抱緊了她,道:「我要再用『凌霄神功』試試看,一定能有辦法的。」小三子輕輕地抵住她的「會陰穴」輕輕地傳人一股清涼內息。   梅仙頓覺週身清爽了許多,不由自主地扭動著、迎接著……小三子柔聲道:「風門穴在哪裡?」梅仙一怔!所有練武之人,莫不對週身穴道、經脈認得清清楚楚,這位「蕭少爺」武功極為可觀。怎麼會連「風門穴」在哪裡都不知道呢?他的師父是怎麼教的?她卻不知道小三子根本沒有師父,他的武功一半靠「地液瓊漿」培養了深厚的內力,一半靠「聖宮」內那三十六幅裸女圖。   那圖上儘是綠線紅點,儘是穴道經脈,只可惜小三子識字不多,難以弄得周全。   看來又不似在開玩笑?二人正在密切交合中,本就是相互環抱著對方的。梅仙只好伸手按住他的背部風門穴,道:「這裡……」小三子笑道:「我要知道你的。」梅仙只好將一隻手移到背後,握住他的手,讓他正確地壓住自己風門穴。道:「這裡。」她的腰背之間,皮膚是如此的光滑細緻!小三子輕輕地撫摸著這裡,腦中迅速地回想「聖宮」個那三十六式,三十六幅儘是美女,眼前抱在懷中的更是有血有肉、活色生香的美女!兩下對照。立刻想起那「凌霄神功」第二十九式走的正是這條經脈路線。   他雖記得清楚,卻說不出那些穴道名稱。但是小三子卻有他自己的方技,他用手指一個一個的按次序指點下去,道:「告訴我,這些都是什麼穴道。」梅仙應聲回答,道:「扶承、殷門、委中、秩邊……」她突然「咦」了一聲!她本己引由他手指的引導,一股清涼內勁沿著「足太陽膀恍經」而上的,怎麼會忽然跳到了「足太陰肝經」的志室穴來的?她一念尚未轉過,他的手指又已移到腰側「帶脈」又跳到「問使」「內關」直上「風門」。   因他的手指引導,梅仙一股清涼內息也跟著湧向「風門穴」來,誰知師父刺入有毒「焚身附穴釘」立刻起了一陣反抗的刺痛,梅仙不由大聲慘叫!小三子倒運「凌霄神功」手掌按在她的刺痛部位,喝聲:「起!」一股強大的吸力,競能將附在梅仙背後風門穴內的毒素,拔了出來!梅仙痛得慘叫,頓時虛汗淋漓,幾乎昏絕。   漸漸地撫平了她的疼痛,她終於可以呼出一口氣來,道:「謝謝你。」小三子柔聲道:「再運勁試試。」梅仙暗中運功一試,除了剛才拔毒之處尚未復元外,已經找不到那種要命的疼痛了,又驚又喜,道:「真的已經拔除了。」小三子道:「好!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打鐵趁熱,把另外一根毒釘也拔掉。」梅仙感激涕零,道:「謝謝你……」小三子伸出手來,牽住她的手,道:「告訴我,大包穴在哪裡?」梅仙又牽他的手來壓在她左乳房外側腋下的位置,道:「這裡……」小三子卻只是輕輕地觸摸了一下那裡,興趣卻轉移到她這只豐滿高聳的乳房上,一把就握在掌心,又捏又揉,恣意玩弄!梅仙櫻嚀一聲、顫抖著倒在他懷中。   小三子開始發動內力,對她經行會陰輸氣。她全身精力都漸漸凝聚到丹田來了?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這丹田處火熱鼓漲,雍間擁擠,在她體內輸入的內力象火山一樣爆發的著,小三子忽然伸出食指,一路點住她的穴道向上,也引導著她那股凝聚的內力向上,重重地圍化了「大包穴」。又是一陣劇烈的刺痛!這裡一定是被師父下了更重的毒手,這裡的反抗刺確,令得梅仙猛然顫抖,大聲哀號!小三子沉聲喝道:「不可鬆懈!」接著他掌心按住她「大包穴」運轉神功,運起吸力,低喝一聲:「起。」梅仙一聲錐心刺骨的慘叫,小三子終於將她這毒釘拔了出來。梅仙己虛弱得幾乎暈倒。三子卻道:「你想不想看看你中的是什麼樣的毒?」她睜眼一瞧,失聲驚叫,原來小三子掌心攤開,上面一縷極紉的紅絲,經他掌心熱力一蒸,斯斯化為血水……梅仙詫道:「這是怎麼回事?」小三子道:「看清楚了!」他將「凌霄神功」暗中運轉,將掌中真力變成極陰寒之力,頃刻間這血水就被凝結成一片薄薄的冰片。   梅仙歎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小三子道:「你師父真了不起!能結成細絲,我只能結成薄片。」梅仙笑道:「你只須將手掌彎曲,以掌紋的沼線處夾住這血水,自然就成了細絲啦。」小三子好奇一試,果然是細絲!只不過彎彎曲曲,不成個模樣,歎道:「丟人。」梅仙道:「熟能生巧,多練幾次,自然成了。」小三子道:「我練這個幹什麼?我才不要用這東西去害人。」梅仙笑道:「我是叫你多練習救人。」小三子一怔!道:「什麼?」梅仙嬌笑道:「要是還有哪一位師姊、師妹也被師父的『焚身毒釘』害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要不要救她?」小三子一怔!梅仙又道:「我們師父近來不知受了什麼打擊?心性大變,我們眾師姊妹如有犯錯就遭師父毒刑的愈來愈多,你忍心見死不救麼?」小三子恨道:「你師父究竟是誰?他在哪裡?帶我去見他。」梅仙急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去找他,你不是他的對手。」小三子道:「好吧!暫時先不討論這個問題——」經過這樣一番生死掙扎,梅仙力竭虛脫似的昏昏欲睡。   小三子卻仍有用不完的精力,正待發功……忽然!「僕通」一聲!從上面的洞口跌落一塊石子,掉在池水中。   石上附有紙條,因池水浮力作用,沉入非常緩慢。   恰巧就在梅仙身邊,她一手就將紙條撈起,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吉時已到。」小三子帶著梅仙爬上來,正好在洞口的這頂帳棚之內。   瓏兒一見他二人這一身透濕,忙向趙、錢、孫、李道:「趕快帶蕭少爺去沐浴更衣。」趙、錢、孫、李立時將小三子帶到後面另一間帳棚內。   一個特大號的木盆裡面已放滿了熱水,小三子訝道:「原來你們連洗澡水都燒好了。」趙雅姿道:「『玲瓏姊妹』早就吩咐我們燒好熱水等你。」趙、錢、孫、李四女都與他有過肌膚之親,此刻更是不避男女之嫌,服侍他脫下又酸又膩的濕衣服,變成精光赤裸。   一盆熱水從頭淋下。四女就將他從頭到腳,用「香膀子」好好的塗抹擦洗。   再又用熱水仔細地擯去滿身泡沫,再將他泡到熱水盆中,細緻地為他擯洗著。   在這一邊,玲兒向梅仙道:「蕭少爺把你的毒治好了?」梅仙道:「是!」玲兒道:「今後你何去何從?」梅仙道:「但求追隨蕭少爺,服侍他一輩子。」玲兒道:「好!你且隨瓏兒去沐浴更衣、梳洗整齊……」等小三子梳洗更衣,打扮得煥然一新再出帳棚時,玲兒見他精神奕奕、容光煥發的樣子,不禁喜道:「瞧你模樣,莫非又有什麼奇遇不成?」小三子將青霞刺還給她,笑道:「你也想不到,我已經將真正的『地液瓊漿』引了過來。」趙、錢、孫、李四女亦驚喜道:「真的!」瓏兒陪著梅仙出來,梳洗打扮之後,哪似大病初癒,倒似個新嫁娘。   小三子道:「不錯,這底下的地液瓊漿不比聖宮裡的少,足夠我們大家又吃又喝、又洗、又泡的。」玲兒立刻將他阻止,將她們全部召過來,正色道:「此事千萬不可張揚。」小三子不解,道:「為什麼?」瓏兒與她心意相通,接口道:「『地液瓊漿』是武林至寶,只要消息一走漏,馬上就會引起爭奪。」瓏兒道:「明槍、暗箭,防不勝防。」瓏兒再道:「保證會讓我們大家日夜不得安寧、後患無窮,」小三子嚇得目瞪口呆!就連趙、錢、孫、李與梅仙也都嚇得目瞪口呆!玲兒嚴重警告道:「各位絕對不可漏出半點口風。」眾女應聲是!瓏兒陪著小三子走出這座帳棚,只見這小山崗之前已搭起一座又豪華、又莊嚴的巨大錦帳,佈置成了一座條壇。   所謂有錢好辦事,也要有像李開泰這樣能辦事的人。   亂葬崗周圍雜草、亂石,全都已清理乾淨,並叢雇工搭起了成排的「工棚」。   委託沛城縣師爺聘請來的工作人等,都已到齊,並分配住進了工棚之內。   忽然人聲吵雜了起來,他們抬頭望去,原來是縣太爺與文案師爺的轎子來了。   幸好是軟轎,可以一直抬上山崗來,到了錦帳祭壇落轎,李開泰引入貴賓席坐下。   小三子「玲瓏姊妹」與眾女也都上前見禮,分賓主坐下。   李開泰恭恭敬敬他棒上一隻木盒來,放在縣太爺面前,道:「這是集太祥錢莊的銀票,白銀二萬兩,請點收。」師爺與縣太爺滿臉驚喜貪婪之色,分別拿起銀票,仔細地數著……他二人似在享受著數銀票的樂趣!好半晌之久,終於清點無誤!文案師爺這才取出一張圖籍、一份地契、一張上面蓋了縣衙官印的證書交到李開泰手上,道:「一切手續完備,這塊寶地從現在開始,就是蕭少爺的了。」李開泰轉身要呈給小三子。   玲兒道:「你是總管,你負責收好。」李開泰收好文件,轉頭向縣太爺道:「吉時已到,請縣太爺與蕭少爺共同主持祭天儀式。」立刻有專業的執事人員上前在二人身上被上大紅的「主祭」綵帶,引導二人站到前面,其他諳人在後面依序排好。   司儀高唱:「上供口叩!」立時有人抬上全豬、全羊、全牛及其他雞、鴨、魚、肉、鮮果、乾果、搪果、點心堆滿了供桌。   這比起當日小三子帶來的祭品,相差何止十萬八千倍?司儀再喊:「獻香。」立刻又有執事人員,將已經燃好的禮香,散發給每一個人。   司儀又喊:「誦祭文!」只見一位冬供老者,長袍馬褂,尖著嗓子,高聲援了一篇八股四段式的告天、敬神、祭鬼的「禱文」。   又合歷押韻,之乎者也叫小三子一句也聽不懂?只聽到最後幾個字是「嗚呼哀哉,尚按。」司儀又喊道:「上香。」執事人員又迅速地將各人手個之香全都收了去,插在一隻從廟宇借來的特大香爐內。   玲兒向縣太爺道:「您可曾聽說過建甄城『天福酒樓』的竊案?」縣太爺一怔道:「聽過……」瓏兒道:「您這樣身懷二萬兩銀票的巨款,有把握平安回到縣城嗎?」縣太爺登時臉色大變!只有李開泰忍不住瞄了梅仙一眼。   梅仙一陣臉紅,不能出聲。玲兒只做不見,吩咐道:「趙、錢、孫、李、董、蔣一定要將縣太爺平安送進衙門。」六人應道:「是。」玲兒再向縣太爺道:「趁此刻天色尚早趕快上路,日後有機會再來做客。」縣太爺一想也對,立即告辭,上驕回府。   司儀再引導眾人、向天地神明、四方鬼靈,行三跪九叩大禮之後,才算禮成。   好大好長的一串鞭炮。炸得展天作響,煙硝滾滾,紙屑紛飛!李開泰一吩咐將供品分份給所有工作人員享用,大家一片歡聲雷動,熱鬧非凡。   梅仙忍不住說道:「他們六個能保得住那二萬兩白銀的平安麼?」玲兒道:「怎麼?難道你那強盜師父為了區區二萬兩白銀,就親自出馬麼。」梅仙仍有懼色,道:「不必師父親自出馬。只是我那九位師姊,就各個高出我好幾倍。」玲兒笑道:「沒有用的。」梅仙道:「什麼?」玲兒道:「武功再高都沒有用,用武力是無法永遠壓制別人的,唯仁者才能無敵。」梅仙還是不懂?玲兒卻指著遠處,道:「你看……」只見遠處一陣塵頭領起,七條人影騎著快馬疾馳而至。   梅仙失聲道:「二師姊鍾靈。」玲兒道:「是來捉你的?還是想奪財寶。」正說時,七匹快馬己急速馳上小崗,七名勁裝少女,各個絕色美麗,容顏如花,卻是殺氣騰騰。   為首一名少女,更是英姿楓爽、氣勢凌人。大聲道:「鞏梅仙見了師姊還不下跪?」梅仙嚇得臉色蒼白,縮在小三子背後,不敢應答。玲兒並未理睬那師姊,只向梅仙道:「原來你姓鞏,叫鞏梅仙。」梅仙驚懼地望著那位二師姊,口中只回答道:「是……」玲兒又道:「你說這位是你的二師姊,叫鍾靈。」梅仙道:「是。」瓏兒道:「你們是什麼門派?」梅仙道:「玉蝶門。」玲兒道:「哦?你們玉蝶門的規矩,師妹見了師姊都要下跪的麼?」梅仙臉色煞白,咬牙不語。   玲兒再道:「那麼另外那六位呢?也是你的師姊麼?」梅仙道:「不,她們是小師妹……」玲兒道:「那麼她們六位見到你,是不是也該向你下跪?」那鍾靈怒道:「鞏梅仙已被師父逐出了師門,不能再算是她們的師姊啦。」玲兒緊接著道:「那就對了!既已被你師父逐出師門,就已不再是你的師妹。你也不再是她的師姊,她又何須向你下跪。」瓏兒接口道:「梅仙姑娘既已被逐出師門,你為什麼又來找她?」鍾靈道:「我們是奉命來帶她回去,再給她機會,戴罪立功的。」她大聲向梅仙道:「鞏梅仙,你還不過來跟我們回去見師父。」梅仙咬緊牙根道:「不!」鍾靈大喝道:「你想死不成?」梅仙全身顫抖,道:「師父狠心,對我加以焚身苦刑,把我趕出來,丟到馬路上,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她淚流滿面,哀傷欲絕,道:「我們為師父做過那麼多事,從來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怠忽,只不過小小一點挫折……」她滿腔委屈悲憤。道:「我武功不敵,落入蕭少爺之手,他非但不將我捉去送官追究,甚至慷慨大方,毫不吝嗇地將珠寶全都塞給我,要讓我回去交差……」梅仙已泣不成聲,忽又大聲吼道:「我不是也勉說算是完成了任務麼?師父為什麼還是要這麼絕情?為什麼還是要對我下毒手?」鍾靈道:「師父是不相信你說的話,天下沒有這麼好的人,他一定只是在向玉蝶門示威!師父不相信,蕭少爺有多大本事?師父要用你來警告蕭少爺。」梅仙道:「這就該拿我的性命來做警告麼?要不是蕭少爺果然有本事,救了我,我豈不是要受三日三夜的火焚之苦,哀號痛絕而亡麼。」鍾靈道:「師父不會讓你死的,師父自然會為你解毒。」梅仙道:「是麼?今天是第幾天?怎麼今天才派你們來?」她愈說愈激憤、淚流滿面道:「是派你們來看看蕭少爺到底救得了還是救不了我?如果仍是死了,就將蕭少爺好好羞辱一番,要是終於救活了,你們可以再殺我一次。」鍾靈道:「不是的……」梅仙道:「你把我帶回去,我還有活路麼?」她競勇敢地挺身而前,大聲道:「你殺我好了,就算死。也不會回去的了。」鍾靈喝道:「秀雲、秀青,將她拿下,帶回去見師父。」那兩名少女應了一聲,卻不敢上前。   小三子提了那桿「霸王槍」挺身攔在梅仙面前,厲聲道:「誰敢動地一根寒毛?我就一槍刺她個對穿。」他這威風凜凜的一吼,那幾個年紀輕輕的少女。就更不敢妄動了。   鍾靈一躍下馬,探手入懷,取出一條銀龍似的長鞭,喝道:「秀雲、秀青,你們將鞏梅仙押走,我來鬥鬥這個口出狂言的臭小子。」誰知那六個小師妹仍在馬上,不肯下來。   鍾靈厲聲道:「怎麼?你們敢不聽命令。」秀雲、秀青歎道:「我們下不了手……」玲兒揚聲道:「對!沒有人忍心將她再送到那個喪滅人性的師父手裡,讓她再受一次『焚身苦刑』。」瓏兒亦接口道:「而且我勸你們,也別再回去的好。」六個小師妹心中掙扎考慮。梅仙道:「你們今天奉命要來帶我回去,又不忍動手,是不是違抗了師命,是不是也會受到像我一樣的焚刑懲罰?」六個小師妹都在長歎!梅仙再道:「我只不過是做案時受了挫折,而你們是故意違抗師命,所受的懲罰只怕比我還要重。」瓏兒道:「所以你們千萬別回去。」玲兒道:「也不能從此浪跡天涯,躲躲藏藏的過一輩子。」瓏兒道:「唯一的辦法就是跟梅仙姑娘一樣,留下來跟我們在一起。」玲兒道:「蕭少爺會保證負責你們的安全。」鍾靈大喝道:「只要把她提回去,師父定然有賞不罰。」梅仙大聲道:「不可能的。蕭少爺的武功,你們不可能的。」鍾靈怒道:「我就不信他有三頭六臂?先會會我的九龍銀鞭再說。」只見她長鞭一抖,舞起一片銀光耀眼,一陣鈴聲刺耳!她這條「九龍銀鞭」竟是無數個純鋼打造的小圓筒形,一個小似一個,又一個扣住一個,就像一條轉動靈便的銀龍!每個鋼節的外緣,都有倒刺似的鱗片,鋒利無比。千萬不能被它沾到身。最奇妙則是鞭梢處又分成九條細小的銀鞭,結構完全一樣,都是刀劍砍不傷的精鋼打造。   九條鞭梢土都有一枚小巧銀鈴,九種不同的音階,震動起來就發出九種不同的聲音,極是刺耳,最能擾人耳目。   而這九枚銀鈴上面都有倒刺,又專襲敵人週身大穴,才是整條九龍銀鞭最危險的部分。   大凡用這種軟鞭為武器的,都有深厚的內力基礎,這個鐘靈既為「玉蝶門」的二師姊內力尤其不凡、一條一丈二尺長的「九龍銀鞭」在她手中舞動起來、競能曲直如意,指東打西,更能在你絕財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捲曲回擊!梅仙當然知道她這條九龍銀鞭的厲害,不禁失聲驚叫,道:「蕭少爺。小心。」小三子手握「霸王槍」挺身而立,威武如天神,任由九龍銀鞭發出一連串叮噹之聲,在他身夯四周亂舞亂竄,他卻不動如山。他在以靜制動!他不知道自己在「聖宮」中因「地液瓊漿」與「凌霄神功」的關係,已在不知不覺中練就了無上神功。   在他眼中看來,這鍾靈的九龍銀鞭在他身旁,就如以極慢的速度在舞動,他有把握以空手隨時擋住她的鞭子,鍾靈就如同小孩子在他面前耍把戲一樣的幼稚可笑。   鍾靈可不是這麼想,她是「玉蝶門」的二師姊,她手上這條銀鞭不知挫敗過多少英雄人物。她不相信這個默默無聞的毛頭小伙子能有多大的能耐?本是想引他又笨又重的「霸王槍」出手,再用她這條最靈活的九龍銀鞭侵襲,誰知他似乎已看透了她的意圖?根本連動郡不動一下。   在旁人眼中看來,那條銀鞭已經幻化成一張銀色的毒網,將小三子緊緊地裹住,他已經動彈不得。   梅仙的一顆心幾乎要從口腔裡跳出來,另外六名少女亦緊張得手心冒汗。   鍾靈卻再也忍不住,氣運於臂、臂使於指,指揮銀鞭寫地捲向小三子的背後九處大穴!就在這一剎那,小三子突然動如脫兔,鬆開插在地上的「霸王槍」一閃而至她的面前,食指在她手背心「中褚入」上一點,小指一曲一卷,那條銀鞭就已被奪了過擊!不僅如此,一股陽剛火燙的內力,就沿著她「手少陽三焦經」而上肩頭,再向下竄入她的丹田。   鍾靈一怔!小三子卻在極短的時間內將這條銀鞭又塞回到她另一隻手上,人又退了回去。   這一招正是個在「聖宮」裸女圖上所學的一招。   「玲瓏姊妹」看得清楚,拍手叫好!小三子已退回原處。再伸手握住那桿還沒有來得及倒下的「霸王槍」來去只在一閃神之間,梅仙與六位小師妹都還來不及瞧清楚是怎麼回事?鍾靈又一怔!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這一招,她一咬牙,玉腕一振,九龍銀鞭去勢如電,已轉了方向,襲向他的側腰!誰知小三子這次連動都不動,恢地伸手往鞭上一點,一股強大的內力,就像電一樣,從鞭身傳到她的手掌,手心正中的「勞宮穴」一震,這條銀鞭就把持不住,從她的掌握中跳了出來,竟然又跳入另一隻手中去,勞宮穴屬「手太陰令包經」她所受的那股「凌霄神功」又像受到電擊似的,迅速向上傳至肩頭,又向下注入她的丹田。   鍾靈正在慌亂之際,手中握著這條銀鞭,呆呆發愣。—丈系長的「九龍銀鞭」就像死蛇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正在他的腳邊,小三子足尖只在鞭梢輕輕一點一跳,那條銀鞭又受了他「凌霄神功」之力的激盪。就迥卷震盪而起,直震得鍾靈的手幾乎握持不住!又是一股強勁極「凌霄神功」控來,又是直上臀頭,再下丹田!在外人眼中,就像是鍾靈氣極盛怒之下,拚命揮舞著她的「九龍銀鞭」一樣。外人當然看不山她的敗象,鍾靈自己卻很清楚,這個蕭少爺的功力通神,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今天如想逞強以武力奪梅仙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只得長歎一聲。鍾靈收好「九龍銀鞭」垂頭喪氣地騎上那匹胭脂馬,黯然離去。直到她已下了山崗,秀青、秀雲等六名少女才暴出一陣歡呼,雀躍下馬,奔來抱住梅仙,又跳又笑,道:「好了好了,不必再回去受罰了。」她們拉住梅仙仔細地打量她。   「你怎麼變得更漂亮了?你的『焚身苦刑』真的都完全好了?」梅仙張開雙手,快樂地轉了個圈子,道:「你們看,我真的都完全好了。」她們又驚又喜:「師父的獨門功夫竟然也能治得好?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梅仙向小三子指指,道:「是他,蕭少爺……」這幾位少女,雖然個個都武功高強,卻羞怯不敢正面看他,悄悄地打量著小三子,評頭論足,又羨又愛。梅仙將她們拉過來,同「玲瓏姊妹」及小三子見禮。   梅仙道:「依我看,你們最好別回去了,跟我一樣留下來,追隨蕭少爺。」六少女有些心動。梅仙再道:「你們放心,蕭少爺心地善良,一定會全力保護我們的。」秀青歎道:「實不相瞞,我們在追到這裡來的途中就己在盤算,如何才能真正的脫離玉蝶門?」秀雲道:「『百花谷』中早就盛傳蕭少爺是個傳奇人物,今天有這樣的機會,我們當然是求之不得,只可惜二師姊……」梅仙突然叫道:「吱呀,糟糕!」玲兒道:「怎麼?」梅仙道:「二師姊鍾靈,她這下空手而回,一定要糟。」玲兒道:「怎麼?難道你們師父真的會對她下毒手?」梅仙道:「一定會!但是二師姊不會回去的,她個性比我還強,她一定寧可自殺,也不會回去受師父懲罰,變得像我一樣的丟人現眼,生不如死……」秀青悔恨道:「我們真該死,該死,我們怎麼沒想到要把她—起留下來。」梅仙道:「蕭少爺,求求你!趕快去把她找回來,好麼?」小三子歎道:「她都已經走了這麼久,我上哪去找?」大家正焦急。秀青靈機一動,道:「對了!一定會到『龍王廟』。」梅仙道:「什麼『龍王廟』?龍王廟在哪裡?」秀青一躍上馬,又伸手向小三子道:「蕭少爺你跟我來。」小三子一怔,瞧見梅仙等人哀求的眼光。—咬牙,提了他那桿「霸王槍」躍上了秀青馬匹的後座。   秀青拍馬下了山崗,往二師姊鍾靈的方向馳去。 第09章 龍王殘廟   夜色淒迷!前面出現一片波光鄰鄰,是燕子湖到了。   我怎麼述迷糊徹地又來到這裡?大半年來的心緒不寧,情緒低落,大半年來恩師突然心性大變!平日難得見到,有命令或指示總是由大師姊代傳命,一出現就以極殘酷的「焚身苦刑」懲罰弟子!鍾靈長長地歎氣,要是哪一天自己也不小心出了錯,是不是也落到這個結局?如果真有這麼一天,該怎麼辦?腦子在胡思亂想、腹下丹田里一股抑鬱之氣、愈來愈澎湃洶湧……那是戰敗負傷、敗在那個蕭少爺手裡,傷在他那極陽剛霸道的「凌霄神功」之下。那極陽剛極霸道的「凌霄神功」一次又一次地從手臂強灌進丹田,此刻終於發作起來。   她終抵不過腹內之火的煎熬,變成一個滾燙燥熱的人!一種莫名其妙的,讓人渾身難耐的火。   這把大火燒得鍾靈頭昏腦脹,慾火如焚,口乾舌燥。   恨不得立刻再策馬回頭,去找那個年輕敦厚。卻能打敗自己九龍銀鞭的少爺,來拚個你死我活。但是她是個冰清玉潔、有教養的淑女,她不會和地痞無賴一樣死纏爛打。   更何況師門難回,前途茫茫。回去胡纏之後,又能如何?迷迷糊糊競又來到這出生之地……傷心之地……也該是葬身之地吧!「龍王蔭」還要再前面,就算到了「龍王廟」。父親在那裡?母親又在那裡?生既無歡。死又何懼?能死在出生之地,豈非也是最好結局?她終抵不過腹內之火的煎煮,終於神智昏迷,從馬上栽下來,跌入小道之旁的草叢中。   夜色淒迷,前面泛起一片波光鄰鄰!秀青興奮道:「那就是燕子湖!」小三子道:「這湖怕不止千畝,哪裡去找?」秀青道:「龍王廟卻只有一座。」二人共乘一騎,秀青策馬繞湖而行,一面找尋一面道:「二師姊與我最好,什麼心事都跟我談!她不止一次說起,說她是這燕子湖畔『龍王廟』前的棄嬰,是師父好心把她抱回撫養長大……」小三子自己就是孤兒,不禁心中悸動,暗自長歎!秀青又道:「她曾多次前來察訪,卻始終沒有自己身世的消息,但是她還是不死心。」小三子卻在漆黑之中見到廟宇,道:「向左轉。」果然這裡一座頹敗破廟,腐朽木匾依稀可辨「龍王廟」三字。   秀青一躍下馬,奔入廟內,呼喚道:「二師姊,鍾靈,你在哪裡?」廟內一片漆黑,秀青燃起火折子,蛛網灰塵,神像傾紀,完全沒有人跡。   再轉到廟後,荒草及服,狐奔鼠走,更不可能有人來過。   秀青的預測完全落空,她竟然慌張哭泣起來:「怎麼辦?她沒有來,她根本沒有來。」小三子輕輕按住她、哄拍著她道:「別急,大概我們來早了。」秀青道:「什麼。」小三子道:「我聽到有一匹馬過來了……」秀青也聽到,立刻疾衝而出,果然有一匹馬,而且是鍾靈的胭脂馬!可惜只有一匹空馬,它的主人卻不在馬上!秀青驚道:「糟了!二師姊已經出事。」小三子道:「我們分開來找。」他一躍上這胭脂馬,不料這馬突地向前竄出,不讓他騎乘。小三子差一點就掉到地上,心中一驚,在空中緊急扔身卯腿,身子競橫移數尺,一手搭在馬鞍上。手上藉力就已跨上了馬背,真是驚險萬分!誰知這匹良駒認主!小三子是陌生人,才騎上去它就又蹦又跳,急要把他拋下地來。小三子本就不擅騎馬,差一點就真的被拋下地來。幸而他內功精純,兩手抱住馬脖子,兩腿夾緊馬腹。任由它嘶叫騰跳。總是牢牢地貼附在馬身上,僵持甚久,胭脂馬終於被收服,不再暴躁騰跳,終於對他俯首貼耳!小三子輕輕拍著煙脂馬的脖子,道:「好馬兒,乖馬兒,你要是聰明,就帶我去找你的主人……」不知這馬是真的聽懂、還是隨意信步而行?反正小三子也漫無目的,也只有騎在馬上任它在夜暗中走著。   黑暗當然難不倒小三子,但是這見效口荒涼、荒草雜木,視界有限,他只好默運「凌霄神功」凝神傾聽!果然聽到一些異聲。小三子急催馬向前,果然在小徑之旁的干溝草叢中找到了鍾靈。   她已昏迷不省人事,口中痛苦地掙扎呻吟!胭脂馬認識主人,挨著她的身子磨蹈嘶鳴。小三子急彎腰構手,一把將她提上馬來!馬兒立刻舉步,白動往來時路上奔去!鍾靈渾身赤紅,肌膚滾燙,也不知她是服了什麼毒藥自殺,這毒性競強烈兇猛無比!看她這模樣,已經到了最危急的關頭。   他正在慌張、不知該如何才好?鍾靈卻突然有點知覺猛地回身抱住了他!癡癡迷迷地向他親吻著……見她這樣媚眼如絲,氣息如蘭的模樣,倒有幾分像喝多了「地液瓊漿」似的,她怎麼會有這麼多「地液瓊漿」可以喝的?忽然,小三子恍然大悟:「是了一定是『凌霄神功』。」在亂葬崗上一再用「凌霄神功」挫敗她的九龍銀鞭。   一定是他的「凌霄神功」一次一次地灌注在她的丹田里、積得太多了,她也經受不了啦!他伸手往她的小腹一探,競像火球一樣嚇人!小三子已經確定她這是慾火焚身。原來自己才是罪魁禍首!這責任當然要由自己來負。   最好趕快帶她回地穴去。將她泡在「地液瓊漿」池裡。   但是這段路太長,這鍾靈情況又十分危急。   小三子不能再猶豫,只能就在馬背上先解解她的慾火。   幸好這裡一片荒野,幸好現在夜深人靜,小三子將她轉過身來,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她立刻就緊緊地纏住他、迎合他,真希望他永遠不要停下來,馬兒永遠不要停……她漸漸地變得空白了,變得虛無了。她的身子已經沒有重量,她的靈魂似在空中飄蕩……她已手足冰冷、氣息全無了,除了她仍有之外,她已看不出還有任何生命跡象。   小三子卻迅快地將真氣緩緩注入她的體內,經由玉門、直上丹田!小三子的雙手開在她週身按摩,引導「凌霄神功」進入她的全身七經八脈,一千四百六十三個穴道!鍾靈的身體又變熱了,鍾靈的靈魂又回來了!她似已脫胎換骨、神情氣爽。   她睜開眼睛,瞧見這個神奇的男人!不禁幸福而滿足地伏在他懷中,由衷地感激歎道:「我該如何報答你?」小三子低頭吻住了她,輕輕道:「不用你報答,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梅仙她們都擔心死了。」鍾靈笑道:「跟你回去?你養我一輩子?」小三子笑道:「養你一百輩子也是應該……」鍾靈道:「可是你身邊,已經有許多女人要養啦……」小三子卻不知道她是在吃醋,只是得意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少金銀財寶?再多一些我也養得起。」他低頭吻住了她,又一口熾熱的真氣綏緩注入她的檀口,直下胸腹,令她受用無窮。   她已不能動了,這匹胭脂馬卻仍能在山野中奔馳……她不由緊緊抱住他,長歎道:「你這桿槍,好厲害。」小三子自豪地一挺手中長槍,道:「不錯!我這桿槍叫做霸王槍是純鋼打造,萬夫莫敵。」她知道他沒有聽懂這句讚美,但是少女羞怯,無法說得更明白,乾脆閉上嘴也閉上眼,靜靜地享受他的懷中溫柔。靜靜地享受那種異樣的酥麻、搔癢、悸動……突聽小三子輕輕地「咦」了一聲,道:「這是哪裡?」鍾靈正沉浸在幸福與歡愉之中,聞聲睜眼一瞧,不禁大吃一驚。道:「糟了!」她不由分說地拉了小三子滾下馬來,躲入草叢中,如臨大敵。   一面匆匆整理衣衫、驚惶道:「真糟糕!胭脂馬竟然帶我們回到這裡。」小三子從草叢中抬頭張望,只見這裡一片大大小小的光禿怪石,在夜空中有如怪獸獠牙,陰森恐怖,不禁駭道:「好可怕的地方!這是哪裡?」鍾堤壓低聲音道:「這裡已經是『玉蝶門』的範圍。」小三子道:「玉蝶門怎麼會在這麼荒涼的地方?」鍾靈道:「這裡只是後山的一道天然屏陳,叫做『斷魂崖』。一天十二個時辰,隨時都有二十名武功高強的子弟嚴密把守。」鍾靈當然也也曾在這裡值勤守衛過,胭脂馬當然也曾到這裡來過。   所謂「識途老馬」。女主人正在與別人打得火熱、欲死欲仙。任由這馬自己奔跑,當然就在不知不覺中被帶回到這裡。   小三子道:「我們現在就上馬,突圍而出……」鍾靈急切道:「不不不,要是被師妹們發現我這樣衣衫不整的跟你在一起,羞也羞死啦!」正說間,突聞一聲嬌喝:「是誰?」她們雖已躲起來,那匹馬卻仍在附近徘徊,低頭吃草,終於引起有人注意。   鍾靈急切道:「她是師妹展玉……」但是他們只有這一點點藏身之處,要撤退已絕無可能。   而且那個叫展玉的師妹也已經從隱藏之處現身,走了過來,一面呼喚道:「二師姊,是你嗎?」鍾靈緊急道:「你出去引她注意,我從背點她穴道,不讓她見到我。」展玉一向與小師姊梅仙等人交好,她也知道二師姊鍾靈等人去找蕭少爺追討梅仙。她當然認得出這是二師姊鍾靈的胭脂馬,怎麼一匹空馬回來,二師姊呢?她正疑神疑鬼地向前察看!忽然感覺到背後有呼吸聲她急回頭,就看到一個嬉皮笑臉的男子。   小三子向地做個最溫柔的微笑,道:「你好!」展玉猛地嚇一跳。道:「你是誰?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小三子沒有回答。因為他已不必回答。   鍾靈已無聲無息地從背後掩至,一指將她點倒!她手中長劍一鬆,就往下跌,鍾靈立刻接住,不發出聲音。   展玉亦往下歪倒,小三子亦急忙抱住,不讓她發出聲音。但是剛才展玉的喝問聲,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有人揚聲問道:「展玉,是二師姊嗎?」原來已經有人認出了她的胭脂馬。   鍾靈道:「真是糟糕……」山石之間,人影晃動,她們已開始行動了,眼看是躲不過她們嚴密的盤查。   鍾靈低聲道:「抱了她,隨我來!」她緊緊地帶小三子縮身在一處怪石之後隱藏好身形,就已有七、八名少女展開成扇形,仔細搜尋而來。只可惜這裡的空間實在太小,她們只能緊緊地縮在一起。   鍾靈壓低了嗓子道:「我們不能一齊出現,我去引開她們。」小三子道:「我的行動快,我去。」鍾靈道:「不,這裡的路徑我比較熟……」小三子不忍與她爭執,只是緊緊樓住她一吻。道:「你只要平安脫身,去跟梅仙她們一起,我很快就回來。」鍾靈突然由一位英姿勃發的俠女,變成了一個溫柔的小妻子!又多情、又嬌媚地摟著他,道:「你要快點回來……」小三子道:「我會的。」鍾靈又道:「這裡都是我的好姊妹,你不可以對她們動粗。」小三子道:「遵命!」鍾靈正要離去,突又回頭,正色道:「你最好也莫要對她們還手。」小三子道:「哦?」鍾靈道:「你練的那種功夫有毒!」小三子掠道:「啊?」鍾靈道:「我就是被你的內力所傷,弄得慾火焚身的。」小三子恍然大悟!不由得冷汗直流,道:「是是,我絕對不會還手。」鍾靈把自己的頭髮披散,又把自己的上衣反穿,再往臉上抹了一把泥土,喬得不識真面目,向小三子頑皮一笑,這才像箭一般地竄了出去!立時就驚動了那些守山少女,嬌喝道:「是誰?站住。」鍾靈驚急地猛力前竄,誰知腿下就好安裝了彈簧,一竄就三丈多高,把自己都嚇了一跳!眾女更是大驚。「百花谷」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厲害的敵人!一陣呼嘯,隱藏在這裡的「玉蝶門」女弟子,全都如臨大敵,包抄過去!鍾靈隨即想通,這是蕭少爺給她輸了功力。只看這一躍之勢,她的功力至少增加了三十年。   鍾靈獲益匪淺,心中大喜。腿下用力,故意左竄右突,尖聲呼嘯,把她們全都動得團團而轉,忙得頭昏腦旋。   最後又乘機跨上了自己的坐騎胭脂馬,呼嘯大叫,裝瘋賣傻,把她們全都引了開去。小三子暗笑她的頑皮,聽到眾女全被她引開,這附近再無守衛之人。不,還有聲音!一個極細微微弱的呼吸聲,卻又像在掙扎聲。小三子一驚回首,才見到是被鍾靈點中穴道的那個展玉,被他塞在石隙後面,正在痛苦地掙動。   小三子練有夜眼,立刻瞧見她恰巧被塞在一個螞蟻窩處,此刻正是滿地螞蟻亂竄,爬得展玉滿頭滿臉都是。   小三子大吃一驚。趕緊將她從蟻窩處拖出來,趕快為她拍打,拂去那些又大又黑的螞蟻,也有些螞蟻甚至鑽入她的衣襟。小三子立刻毫不猶豫就扯開她的衣襟,露出潔白如玉的胸脯,果然也爬了許多螞蟻,他立刻就伸手去為她拍打拂去。這對小三子來說。是最自然不過的動作。   展玉卻又急又氣,又羞又怒。恨不得立刻起身將他殺了,只可惜她穴道被制,除了漲紅了臉,急促呼吸之外,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螞蟻實在太多了,小三子拍來拍去,也來不及,有些生氣,道:「滿身都是,還懶得自己動手。」見她表情古怪,愕然想起:「對了,我忘了你是被點了穴道。」但是既不會「點穴」也不會「解穴」,手指只是在她身上東捏捏,西戳戳。   展玉動也不能動,小三子急道:「告訴我,你的穴道該怎麼解?」糟糕的是,鍾靈竟然連她的啞穴也一起制住了!螞蟻爬動的搔癢,加上他在身上又摸又捏,展玉不但難過萬分,更是無地自容,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小三子也急得滿頭大汗,這門精深奧秘的功夫,豈是他一下子能摸索得通的?那「聖宮」三十六幅裸女圖上,有太多的人體經脈穴道,但都只是教人如何運功、打通血脈用的。他突然靈機一動,打通血脈?對了!「點穴」就是制住血脈,「解穴」一定就是再打通血脈!只要能把她的血脈一條條的打通,她不就能夠起身。自己拍身上的螞蟻了嗎?「解穴」他雖然一竅不通。打通「血脈」他可是最拿手的。想到這裡,他不再猶豫,伸手就向下探入,展玉一下子全身部抽緊了起來!他滾熱的手掌,正貼著她柔嫩的皮膚向下摸去。這個色狼到底要做什麼?展玉的眼角流出晶瑩的淚珠。小三子卻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只是摸到她胯間,那墳起的小玉,芳草萋萋,泅水迷離,他卻沒有心情去享受那一片溫柔,他只是準確地找到那「玉門」之上的「會陰穴」用手掌密密地壓住,緩緩地搓揉,從掌心「勞宮穴」緩緩灌入「凌霄神功」。這「凌霄神功」實在神奇,立時就自動地衝開那血脈不通之處,衝開了她受制的穴道,立刻就可以動了。只一能動,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順手狠狠的一耳光「啪」地摑在他臉上!小三子根本沒有想到要閃躲,事實上他也根本無從閃躲。   展玉武功高強,出手如電。已顧不得先遮掩自己袒露的身軀,躍身而起,拳腳交加,一番猛攻,恨不得立刻將這個萬惡淫賊殺死才甘心!小三子除了那套「飛龍槍法」之外,沒有學過任何搏擊之術,尤其是這種倉猝之間突然而起的快速攻擊!更何況他還緊記住鍾靈對他說:「你練的那種功夫有毒,不可對她們還手。」展玉這一輪七掌十二拳加十四腳的快攻,招紹得手,直打得小三子破鮑跌倒,毫無招架之力。幸好他練的「凌霄神功」不但能產生一種保護作用,同時也能產生反震之力。展玉每打中他一次,自己就被反震一次,就如打皮球一樣,打得愈重,反震就愈強。這反震之力,不但震得展玉手腳發麻,甚至一次又一次的被灌入到腹下丹田之內去。   展玉她終於全身乏力,再也打不動了。最後的一擊非但未能打中小三子,反而跌倒在他身上。幸而小三子急忙伸手將她抱住,柔聲道:「你累了,休息一下!」展玉一掙不脫,又急又氣,終於哭了起來:「你殺了我算了。」小三子奇道:「我為什麼要殺你?」展玉少女矜持嬌羞之情,那能將那種羞辱的事情說出來?用力捶打著他,哭泣喊道:「放開我,讓我去死,讓我去死。」小三子卻不能放她,更不能讓她去死。突然他心神一振,原來他的「凌霄神功」已聽到,遠處有響聲接近。腳步踏音,來人為數不少,又聽到儘是鶯聲燕語,嬌嬌滴滴原來是她們那些姊妹們回來了,似乎並未追到鍾靈。   展玉還沒有聽到,但是她馬上就會聽到的,小三子不能讓她出聲驚動那些少女,那會惹來一大堆麻煩的,但是他有不會「點穴」耳聽那些姐妹們已經接近,小三子情急之下,立時將她連手帶腳緊緊抱住。展玉張口要叫,他又低頭以嘴吻了下去。展玉用力掙扎,卻掙不過小三子的蠻力。而且他的吻是那麼的有魔力,他的手又像有電一樣。   令得她週身再也無力,幾乎融化在他懷中。剛才被「凌霄神功」反震之力,竟也已在她腹下丹田內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令得她既要抗拒這個男人,又想他的慰藉。那種極端矛盾的心情,令得展玉又嬌又羞,又悔又恨。   突然她心神大振。她聽到眾姊妹們都回來了,嘰嘰喳喳地在研究那個敵人到底是誰?展玉又到哪裡去了?「莫非她遭到什麼危險?」「剛才的敵人並未挾持一個人呀。」「那麼她一定還在這附近……」「我們搜。」展玉更不敢出聲了,甚至連掙扎都不敢了,要是弄出一點聲,被她們發現自己正被這個男子緊緊擁在懷中親吻,豈不羞死人了?幸好不久她們又散了開去,開始搜索去了,小三子終於也鬆開了她,讓她可以喘一口氣了。而她卻早已融化在他的懷抱中,癱軟得站都站不直了。   就跟鍾靈的情形一樣,腹中一把慾火已將她的靈智吞噬,她已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話?也不記得他對自己說過什麼話。「你到底是誰?是蕭少爺嗎?梅仙呢?二師姊呢?秀青、秀雲呢?」「你放心,她們都很好。」「我好熱,好熱……」小三子大吃一驚,伸手一探,這個展玉竟然已經滿腹慾火,臉色赤霞潮紅,血脈賁張,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幾乎要爆炸一樣!怎麼她也會變成這樣?剛才任由她拳打腳踢,自己絕對沒有對她還手呀?莫非……他突然冷汗直流,莫非是剛才為了那些黑螞蟻,為了要解她被制住的穴道,從她「會陰穴」灌入的「凌宵神功」?難道「帝王谷」的「凌霄神功」果真有毒?小三子心驚膽跳,他萬萬沒有想到本來是為了幫助她。卻變成害了她,這下怎麼辦?展玉已經無法自制了,力氣大得連小三子都制止不住。   她開始掙扎,撕扯著自己的衣裳,難耐地呻吟出聲,終於諒動了附近搜索之人!「什麼聲音?」「有人受傷了。」「是不是展玉。」立刻腳步移動,向這裡尋來。小三子大驚,正在危急間突然人影一閃,是一名年輕少女,迅快無比地出手,一指點中展玉的穴道!展玉立時又軟倒,幸好有小三子抱住,驚道:「你……」這少女卻以食指豎在唇前,示意禁聲!不住轉過身來,以自己的身子擋住他們,而且動手解開自己的衫裙。   小三子驚怔間,眾少女已遁聲尋來,這名少女立刻站起身子,一面掩住自己衣裙,慌張羞紅。那些少女們見狀一怔!道:「怡秀!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裡。」這個叫怡秀的少女有些不自在,道:「人家的肚子突然不舒服,在這裡方便一下……」她們仍在起疑?追問道:「剛才是你在哼呀哼的?」怡秀紅著臉道:「剛才肚子痛得厲害,對不起……」「真的只有你一個人?有沒有見到展玉?」「沒有沒有……」她將她們全都往外推出去,道:「讓開讓開,我還要……方便。」小三子心中感激她這樣幫助掩護自己,生怕那些少女們仍有人要探視,暗中撿起一塊小石子,扣在右手中,輕輕彈出。他把「凌霄神功」貫注在這塊石子上,似乎是有人托住似的,無聲無息地向前平飛,瞞過了她們的耳朵,去得漸遠,去勢漸快終於快得保一支長箭破空一樣地帶起尖銳嘯聲「砰」地撞在一塊巨大如筋影的岩石上,撞得粉碎!眾人立時驚覺,喝道:「是誰?」紛紛包抄而去。   仔細聽清楚附近的確沒有別人,怡秀這才吁了口氣。轉過身來,再次盯視著小三子,道:「你真的就是蕭少爺?」小三子道:「不錯,就是我。」怡秀道:「你怎麼會在這裡的?剛才逃走的那個是誰?」小三子道:「是你們的二師姊鍾靈。」怡秀奇道:「她的輕功怎麼變得那麼高明?」小三子道:「那是因為我傳了她『凌霄神功』。」怡秀盯住他的眼神,瞧他也不像是在扯謊!而奇怪的是自己競也莫名其妙地相信了他!說道:「梅仙被師父下了『焚身苦刑』你真的能把她救好?」小三子道:「不錯!」怡秀歎口氣,道:「謝天謝地……」她又瞧著這氣息急促,臉色潮紅的展玉,道:「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小三子道:「慾火焚身。」怡秀一驚道:「又是「焚身?」小三子急道:「這『焚身』跟那「焚身』不同。」怡秀不解!道:「有什麼不同?」小三子一時之間倒很難解釋得清楚,只得道:「現在說不明白,你趕快想辦法,給我們找個隱蔽的地方。」怡秀道:「你要怎麼救她?」小三子歎道:「你不會懂的……」怡秀再道:「你真的能救她?」小三子道:「放心,我救了好幾個啦!」怡秀這次又莫名其妙地相信了他!道:「好,你抱了她隨我來。」怡秀居然知道這堆亂石陣中,有一條能避開眾人耳目的通道。   小三子一手提了「霸王槍」一手抱了展玉,輕步地跟著。他們就這樣左一拐,右一彎地繞著岩石縫隙,愈走愈往下,天空泛出魚肚白,早起的鳥兒已開始在唱著好聽的歌。他才發覺怡秀競領著他守穿越石陣,來到子一片花木扶疏、芬芳秀麗的山谷裡。   黑夜漸去,晨曦露白,清晨的空氣令人神清氣爽。   小三子脫口贊到:「好地方,這是哪裡?」怡秀道:「這是我們玉蝶門的根本重地地,叫做『百花谷』。」天光漸亮。瞧得出這『百花谷』四面環山,說是「山谷」不如說是「盆地」來得恰當。   這裡佔地極廣,湖泊、溪流交錯、宮殿、亭台、樓閣、屋宇、星羅四列散,顯然是精心設計佈置的。   小三子道:「住在這裡,比神仙還好。」怡秀道:「乘天色尚未大亮,我帶你到我們住的『綴碧軒』去。」小三子抱起了展玉,跟隨她飛快地穿越這花園秀樹、小徑清溪,直往一座幽靜的庭院奔去。   怡秀突然止步!一扯小三子,同時伏曲在從花之間,低喝道:「有人。」果然從前面遠方,有一串人影,以極快的速度,迎面急馳而來。   怡秀一驚!一眼瞧見左前方有一棵一高大的榆樹,樹業濃密,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小三子立刻會意,抱了展玉與怡秀一起竄入那樹蔭之下。天色漸明,他門剛隱好身形,前面那軍人影已然接近。怡秀立刻就認出是她「玉蝶門」的大師姊詩婷,二位護法「鬼姬」「怪婆」,還有大師姊最倚重的彩虹七姐妹。   更有師父最寶貝的獨生女、小師妹明珠。前後共有十一人,飛馳而至。幸好她們不是發覺了小三子,直撲這棵傷樹而來,她們是奔向一口蓮花開得茂盛的池塘對面。那裡有一層精緻又宏偉的八角石享。小三子目光銳利,瞧出那石亭上有匾,寫著:翠茹亭。   十一人中,有四人都進了「翠茹亭」只有那分別穿著紅、橙、黃、綠、藍、青、紫七色勁裝的年輕少女,她們就是「彩虹七姊妹」,立刻在這石亭四周散開,負責監視守護,不讓有人接近偷聽。   大師姊等人則在「翠茹亭」內,似在商議什麼機密大事?怡秀當然不打算要去煽聽什麼!只是她們也無法再前進到她們居住的「紹碧軒」去啦!她歎口氣道:「看樣子,你就只好將就一點,在這裡給師姊救治一下啦!」這裡是萬紫千紅百花叢中,懷抱的又是千嬌百媚的絕色美女,小三子當然樂於從命,但是他唯一能救治展玉的法子,就是那種……他苦笑向怡秀道:「實在對不起,我救治她的時候,你最好別看。」怡秀奇道:「為什麼?」小三子道:「因為……我要跟她……」怡秀瞪著美麗的大眼睛,好奇道:「跟她怎樣?」小三子道:「跟她……」他歎口氣:「我要跟她傳『凌霄神功』。」怡秀笑道:「那你就傳呀!」「可是……可是……」怡秀奇道:「可是什麼?」小三子歎口氣,決定坦白說明:「我要跟她『會陰相抵』才能……」怡秀突然面紅耳赤,她是練武之人,她當然知道「會陰穴」其實就在胯下私處的正上方,他二人要以「會陰穴」相抵,那豈不是……一想到那樣的畫面,怡秀猛地心跳加快,趕緊調過頭去。羞竇道:「一定要祥才能救治她?」小三子歎道:「除了這個法子,我什麼都不會……」怡秀想想,為了要救人,也就只好讓他『會陰相抵』吧!只是心想這樣子被別人看去了不好,低聲囑咐道:「事關展玉姊姊的名節,你千萬不可到處張揚!」小三子保證,道:「放心,我跟梅仙、鍾靈都……」他突然想到也不能說,立刻又閉上了嘴。   怡秀道:「好吧!我轉過頭去,不看你們就是。」隔著一片蓮花池,已有她「玉蝶門」武功最高的幾個人在那邊嚴密把守,任何動靜都休想瞞得過她們,怡秀已經不可能離開這塊樹蔭藍放之處了。   她只能悄悄移身形往前一些,伏身在花叢之後,監視著前方,好為他們「把風」。   她才轉過身子,背後突然展玉一聲慘叫哀鳴!怡秀嚇了一跳!一躍而回。怡秀突地見到他們赤裸相擁,竟然嚇得目瞪口呆,本知所措。   現在她非但歡迎這驚濤駭浪一般的大海,自己竟也要努力變成這大誨的一部分,甚至也要努力鼓動大海,努力製造出更大的驚濤駭浪!怡秀從未曾見過這樣驚心動魄的畫面!直嚇得手足發軟,冷汗直流。忙不迭地轉過頭去。這棵榆樹之蔭已經夠大,但是對此刻的怡秀來說,仍嫌太小。這一對男女的奔放熱情,足以燃燒整個樹蔭,甚至可以燃燒整個大地。怡秀可以眼睛盯住前方,甚至也可以閉上眼睛不看,但是耳朵卻無法閉上不聽。幸好「翠茹亭」離得遠,中間又隔著一片蓮池,這樣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距離,怡秀又極為擔心……因為展玉這樣毫無節制的放縱之聲,極有可能驚動她們,而遭來殺身之禍。   怡秀終怕被發覺,難以兩全,立匆匆朝那一對正在抵死纏綿的畫面,她趕緊閉著眼睛,道:「你能不能教她小聲些。」小三子歎口氣道:「你看到的她現在停不下來。」清晨的空氣清新,要是順風聲音就會傳得遠,要是不小心被那「翠茹亭」裡的人聽到,後果真不堪設想?她一急,大聲道:「她停不下來,你就不能停一停麼。」小三子苦笑:「她現在正在緊要關頭。」怡秀道:「那就點她啞穴。」小三子道:「啞穴在哪裡?怎麼點?」怡秀道:「看你武功這麼高,怎麼連啞穴在哪裡那不知道?」小三子歎氣道:「從來也沒有人教過我。」怡秀無奈,只好忍住羞慚,走了過來,看準了點去,下指而中,展玉不再出聲。   小三子乘機翻身,開始採取主動,一次一次地把真陽輸入她的體內,展玉漸漸地登上了歡娛的高峰。樹上怡秀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口腔來,躲到樹幹之後,用力吸氣。這樣驚心動魄的情景,她忍不住哭了…… 第10章 百花之谷   「翠茹亭」裡,她們低聲交談,年僅十六的小師妹明珠卻仍是孩子心性,沒有興趣談機密大事。幸而她們所談的「大事」也不是非要明珠不可,所以她信步前來賞花,在亭外警衛著的「彩虹七女」當然也不會加以攔阻。   一隻好漂亮的大蝴蝶,翅膀上有著儲藍晶亮的斑點,正停在一朵嬌艷盛開的玫瑰上,吸吮花蜜。另一隻蝴蝶在花間飛舞,這只蝴蝶立刻就放棄花蜜,飛了過去。一隻飛開,一隻追逐,成雙成對,朗聞飛班,煞是美麗,就似一位風度翩翩的君子,在向一位窈窕淑女求歡示愛。淑女羞怯,欲推還就,欲拒還迎。   明珠不忍打斷它們好事,卻又忍不住想知道好事諧否?競也輕移腳步、悄悄跟上,要瞧個結局。突然,她被那榆樹下一些怪聲音吸引。那是什麼聲音?是人是獸?是受傷還是生病?再一細聽,競是一名年輕女子的呻吟聲!明珠一驚,立刻好奇掩來察看!撥開花叢,赫然見到一個赤裸陌生男子,在「欺侮」她「百花谷」的小師姊!只見他二人已經過一番劇烈爭鬥,俱已衣衫不整、汗流浹背、氣喘琳錦。這男子健壯的背影,正壓制住小師姊,似乎要全力置她於死地,而她已經在作垂死的掙扎……明珠先一陣驚恐,接著又激憤填膺,含怒縱身而起,撲上前去,一聲暴喝,以全力一掌,拍在小三子背脊「命門穴」上。這聲暴喝驚動了怡秀,急要阻止,但已經不及了。   「砰」地一聲,擊個正著!怡秀嚇得緊閉雙眼不敢看。明珠是師父的獨生女,武功盡得師父真傳,這一掌拍在命門穴上,豈不是五臟俱裂、吐血而亡?不料小三子體內的「凌霄神功」正在澎湃運轉,一遇外力,即生反擊。   明珠這傾全力一擊,「凌霄神功」的反擊亦相對增強,明珠只覺得手臂發麻,一股陽剛之力,猛地覺得心口發悶,又撞入小腹下的丹田之內!竟然令得她一口氣綏不過來,慘叫一聲,昏倒在地上。   怡秀霍然震驚。小三子卻正在行功緊要關頭,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覺得背上有力道傳來,令他一震而這力道竟然不弱?立時就透過了他的身子,從他的巨槍傳人了展玉的「會陰」,灌注到展玉體內。直看得怡秀心神震撼。   這聲音卻已驚動了「翠茹亭」中諸人,「鬼姬」先喝問:「是誰?給我出來!」怡秀當然是不會出來的。   大師姊詩婷眼神一轉,下令道:「彩虹七女,搜。」彩虹七女立時嬌應一聲:「是!」這七女平時訓練有素,立刻拔劍在手,展開成扇形,小心冀翼地往這邊搜尋而來。   怡秀心中大駭,小三子與展玉正在行功緊要關頭,一點也洩氣不得的,要是被她們搜來,稍一驚動,性命立刻不保!眼看是絕對躲不過了,怡秀決定犧牲自己,將她們引開,也好給他們爭取一點時間。   不得已只好先將小師妹明珠拖入花叢中,自己縱身而起,往相反的方向逃走……「彩虹七女」立時驚覺!呼嘯一聲,包抄而去!「彩虹七女」是大師姊詩婷身邊的心腹,武功高出怡秀甚多。   而且同門學藝,當然對怡秀的招式路數瞭然於胸。七個對一個,怡秀當然是一點機會也沒有的。不多久就被擒獲,捉回「翠茹亭」,點住她的「軟麻穴」丟在大師姊詩婷腳前。   其實怡秀在「玉蝶門」也不是弱者,所以大師姊詩婷一眼就認出她來,怒道:「怡秀你怎麼會在這裡的?」怡秀又驚又懼道:「我剛在『斷魂崖』值夜班,要回『綴碧軒』!」詩婷怒吼:「值夜下班的早已回去,何須等到現在?」「鬼姬」一腳踢在她的屁股上,喝道:「你是不是在偷聽我們說話?」詩婷冷著臉,道:「告訴我,你聽到了什麼?」怡秀嚇得心跳俱裂、顫抖道:「沒有,距離那麼遠,怎麼可聽到?」詩婷厲聲道:「還想抵賴。」展玉體內「凌霄神功」已經運轉了好幾轉,她終於功行圓滿。小三子自己又一次得到展玉的純陰之精,得以陰陽調和,功力更上層樓,他二人仍在相擁而臥,餘味無窮之中!展玉的功力已經一日千里,所以能聽到怡秀被逼供的慘叫哀號聲。小三子驚道:「她怎麼會落到她們手裡去了。」展玉立刻想起她剛才在半迷惘半清醒之間的一些事來,深深感動,歎道:「她是為了保護我們……」她再也顧不得溫存,翻身而起,趕緊整理衣衫:「我們快去救她!」小三子道:「好,我先現身將她們引開,你再乘亂去救她。」展玉一向懼於大師姊與二護法的淫威。心中到底有些膽寒!道:「她們都是高手,你要特別小心!」小三子心中暗驚!他從未與人真正的打鬥過,他也從未學過如何與人打鬥,又聽說那裡都是高手,不禁有些畏縮,道:「我們的目的只是救人,不是打架,對不對?」展玉競對他無限感激,道:「對!無論如何,她們都是我的好姊妹。」小三子擔心的是自己的安危,但是他不想嚇到她,只歎口氣道:「我會盡可能引開她們,但是恐怕沒有機會再繞回來跟你們會合……」展玉也暗驚,道:「那……」小三子道:「你救了怡秀,就趕快逃走。」展玉頓時覺得天地之大,競無處容身!慌道:「我們能逃到哪裡去。」小三子道:「亂葬崗。」展玉突然眼中一亮,道:「你是說……」小三子道:「鍾靈、梅仙、秀清、秀雲,還有另外四位,都在那裡。」展玉喜道:「真的?那太好了,我們可以去投奔她們……」小三子道:「你知道路?」展玉笑道:「如果二師姊鍾靈能沿路打聽而找得到,我就能。」她又擔心地樓住他,道:「你一定要回來,否則我們也待不下去……」小三子實在沒有把握能活著回去,但是他只能強顏笑道:「你放心……」他隨即轉頭,手提「霸王槍」大喝一聲:「我來了!」一縱身,就往那「翠茹亭」躍去。也是此刻池中蓮花開得正茂盛,浮葉嬌花幾乎遮蓋了大半湖面。   但是他實在是太慌張,競忘了這中間是隔著一片蓮花池的。待小三子驚覺,他已落向這蓮池中。他那一聲大吼早已驚動「翠茹亭」內眾人,紛紛注意這個凌空而降到蓮池中央的陌生人。   小三子自己也大吃一驚。手忙腳亂,揮手舞足,大吼大叫道:「糟了糟了!掉下去了。」他這樣連人帶槍,將近兩百斤,由高處往下掉落,要想不入水,只怕也難!蓮池兩岸之人,無不為他擔心!只見這小三子在最危急之中,大喝一聲,手中「霸王槍」猛地做鐐買一樣擲入池中,丈三長槍,競只留半尺不到!小三子卻已藉這一擲之力,身子猛地再次騰空而起,翻了個手忙腳亂的觔斗,堪堪飛越了那座蓮池!池邊的「彩虹七女」都是年輕少女,最是崇拜英雄,忍不住喝彩,道:「好功夫!」誰知這個好功夫的英雄,落地時競立足不穩,摔了個四腳朝天!「鬼姬」「怪婆」從亭內一躍而出,將他前後圍住,道:「哪來的野小子?竟敢闖進『百花谷』。」「翠茹亭」內的大師姊詩婷亦縱身而至,喝道:「彩虹七女將他擒下。」七女見他適才躍過蓮池之時,展露了一手「揮手移形」的上乘輕功,知道他不是易與之輩,不敢輕敵。立刻展開身形。以她「玉蝶門」最厲害的「七彩天羅陣」將他圍住。   這「彩虹七女」身穿紅、橙、黃、綠、藍、青、紫七種彩色的衣衫,嬌喝一聲,同時收起手中長劍,各取出一條彩色緞帶,抖起來競有丈多長!七名少女七種彩色,七條緞帶亦是七種彩色。抖動飛舞盤旋如波浪,彼此交錯走位,綵帶就交給飛舞,如漫天徹地的天羅地網。   緞帶本是極輕極柔之物,但是小三子一點也不敢看輕了它。這七名少女各個年輕貌美,卻各個武功高強,極輕、極柔的緞帶從她們手中揮撤出來,竟然嗤嚙有聲,勁風襲人!有時勁貫其上,抖得筆直如鐵棍;有時氣貫其少,百足相應如蛟龍;這小子大約是嚇得呆了,還是看得迷了?居然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這七名少女的七條緞帶,目不轉睛、眼花繚亂!在小三子眼中看來,這七條緞帶固然是矯若龍,但仍是慢了那麼一點點!他在漆黑的「聖宮」之中,因「地液瓊漿」與「凌霄神功」而練就了「神眼」,此刻他有絕對的把握,一伸手就可以捉住這些漂亮的緞帶!只是這七條緞帶都太漂亮了,這七位揮舞著緞帶的「彩虹七女」也太漂亮了。   小三子是絕對不忍心破壞漂亮東西的,他只一閃身就從這七彩繽紛的緞帶羅網中脫身而出!誰知一股強勁的掌風襲來,小三子驚得就地打滾,狼狽避開!一抬眼,正是那「玉蝶門」二大護法之一的「鬼姬」!小三子驚得大叫道:「哎呀,我的媽呀!陰氣森森的,你到底是人還是鬼?」竟然一擊不中?「鬼姬」含怒再攻,厲聲道:「我不是你媽,我是要你命的閻羅王。」小三子倉皇閃避,誰知「怪婆」亦從後面偷襲,掌風更是凌厲!小三子手忙腳亂,在七名少女之間亂竄亂鑽,一面大喊大叫:「哎呀!我的姑奶奶呀……你身上穿得這樣花裡胡騷,臉上又畫得這樣五顏六色,是不是戲台上的大花旦呀?」「鬼姬」「怪婆」號稱是「玉蝶門』的兩大護法,第一高手,竟然不顧身份,聯手夾攻。   小三子一面亂竄亂逃,一面大呼大叫。道:「不能打,不能打。我的身上不能打,打了會……」他突然打個寒顫,他真不敢想像,這樣兩個又老又醜又怪的「鬼姬」「怪婆」一旦慾火焚身,發起花癡來,會是個什麼德行?想到這裡,驀地一陣雞皮疙瘩,直打寒顫!兩個又老又醜又怪的「鬼姬」、怪婆,久攻不下。競嫌「彩虹七女」礙事,厲聲喝道:「你們退下。」「彩虹七女」雖然輩分比二位護法低。但是她們一向直屬大師姊詩婷指揮。   此刻大師姊並未出聲,她們竟然心中猶疑!不知是退下,還是繼續攻擊?「鬼姬」驀然一拳攻來,小三子緊急一竄,幾乎撞倒位紅衣女,匆忙出手將她抱住。   鼻中卻嗅到一股與眾不同的淡雅香氣,不由脫口讚道:「哇……好香!」他這一抱幾乎撞得她也立足不穩,一起跌倒地上,身旁是位穿紫衣的少女,嬌喝一聲,疾攻而上,怒罵道:「還不放開!」她這捨命搶攻,競凌厲無比,小三子情急之下,放開紅衣少女,卻一把將這位穿紫衣少女連手帶腳一起抱住,道:「不能打。打了會跟鍾靈、展玉一樣……」驀地瞧見「怪婆」又從背後偷襲而來,他更是手忙腳亂,一轉身將這位紫衣少女轉到前面去。希望能藉此阻延「怪婆」的攻勢……誰知道「怪婆」已經惱羞成怒,攻勢非但不停,反而一掌揮去,大吼道:「叫你們讓開!」這一掌正拍在紫衣少女背心,慘叫一聲,一口鮮血噴得小三子滿臉滿身!其餘的「彩虹六女」都驚怔了!「怪婆」卻完全不顧有人質在他手上,連續揮掌搶攻,一面怒罵道:「叫你們閃開,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她這一輪攻勢更加凌厲,小三子反得急忙將這紫衣少女護在懷中,只以自己的背去挨打。   小三子心中無限愧疚,緊緊抱住她,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拿你去擋的。」不料那「鬼姬」也瞧出便宜,也上前搶攻!這兩大高手夾攻,小三子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以「凌宵神功」拚力閃避。   百忙中還要柔聲問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紫衣少女痛得抽搐,嘴角又溢出血來,歎道:「你把我放下,不用管我……」小三子倉猝間不斷閃避,仍堅持道:「不行,我絕對不會放下你的,告訴我,你的名字?」紫衣少女歎道:「我叫紫茵……」「紫茵?好名字。」他其實根本不知道這兩個字怎麼寫!也不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他只是要安慰她,順口說道:「你的名字跟人一樣美!」小三子抱著這個紫茵,拚力要護住她,絕不讓她再受到那凌厲掌力的傷害!然而「鬼姬」與「怪婆」武功遠比那明珠高明得多,拳腳也生昨多!直打得小三子腸胃翻損,幾乎不支!危急萬分中,紫茵哀求道:「快把我放下,自己逃走吧……」一語諒醒夢中人!小三子大罵自己笨蛋,早就應該逃走的!一提氣,抱了紫茵縱身突圍而逃!一連串銀笛哨聲在身後響起!剎那間整個「百花谷」四方八面,遠遠近近。全都是銀笛哨聲!立刻在四方八而出現人影幢幢,開始攔阻。原來這「百花谷」中,競清一色全都是年輕女性,而且各個貌美如花,武功又極為高強!聽到銀哨緊急傳令,又見到是一名陌生男子。她們年齡不大,卻是自幼居住「百花谷」從未見任何男子踏入一步,如今見到小三子滿身滿臉血污。面目自然顯得掙擰。   這個賊子居然將紫茵打得滿身是血,身受重傷,還要強行將她擄走!她們不禁怒憤填贗,含忿出手「狗賊,納命來。」小三子不能與她們為敵。他無暇對她們解釋,抱了紫茵忽然調頭而逃。他忘了「鬼姬」「怪婆」緊追在身後,等他發覺,已經要撞上了!「鬼姬」「怪婆」也絕末科到他會忽然調頭!幾乎就撞在他懷裡,匆忙中緊急閃開,要等想到要出手攻擊。已被他迅快無比地穿越而過,逃了開去。   小三子也暗自吃驚!剛才真是危險,忽然發覺在前面又有「彩虹七女」擋路!不,應該是「彩虹六女」因為有一個穿紫衣的紫茵正被抱在他懷裡。   身後「鬼姬」「怪婆」大叫道:「彩虹七女攔住他!」「彩虹六女」本也打算攔阻,一聽她二人聲音,又見到紫茵吐在小三子身上的血污,立刻起了悲憤之心,竟然全都收手退在一邊。   只這一剎之間,小三子抱了紫茵又一闖而過。霍地,人影一閃,是那大師姊詩婷出現。敏捷得像一頭獵豹,掌影幢幢,拳腳交加,直攻而來。小三子一手護住紫茵,一手護住頭腦,拚力直聞,拚命大叫道:「不能打,我的身上打不得!」腳下不停,終於闖過去,但是只這短短的片刻中,他早已挨了她十七、八下。直打得小三子頭昏腦脹,腸胃翻騰。   詩婷更是被他的「凌霄神功」反震得全身骨鎬疼痛,肚子裡像是一把火在燒。   紫茵心疼不已,一面哭泣道:「放下我,自己逃命去吧……」小三子大吼道:「不,要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身後一大堆人追了上來,呼喝道:「你逃不掉的,還不束手就擒。」小三子腳下用力,往前疾衝,突然發覺前又是那座蓮花池!已經煞車不及,只好猛地吸口氣,縱身而起!身後眾人一陣驚呼,剛才他自己空身一人就差一點落水,此刻又抱著一個重傷的紫衣,如何能渡?眼看他才飛越到一半。去勢己竭。往下墜落——「彩虹六女」與紫茵情誼姊妹,不禁發出悲鳴。誰知小三子忽地腳上頭下,往池中央栽去。   原來他忽然記起剛才擲入水中的「霸王槍」尚有半尺露在外面,他倒栽而下,伸手一按槍柄,非但藉力再次騰身而起,更順手將一丈三尺的「霸王槍」拉了起來。   就因這樣借力騰身,他已平安飛越蓮池,到了對岸。除了大師姊詩婷,還有「鬼姬」「怪婆」三人之外,所有少女們無不為他這份神功與機智,喝彩叫好!雖過了蓮池,並不表示已越過了危險。   一陣陣的哨聲又緊又急,四方八面地響起,紫茵聽得懂。這是「百花谷」中最緊急的號令,是「格殺勿論」的意思!立刻在四方八面,出現人影幢幢,手持兵器,開始截殺!小三子當然不能與她們真正的撕殺拚命,只能以「霸王槍」將她們一撥而開,震得她們踉蹌跌開,這才奪路而逃!但是這「霸王搶」極其笨重,一手抱著個重傷的紫茵,一手使槍,非常不便。靈機一動,想起「聖宮」三十六式中,有一幅裸女圖是個奔跑模樣,運功起點當然仍是「會陰」而終點卻是她掌沿的「前谷穴」。以目前的情形,當然絕不可能與她「會陰相抵」的,但總可以逆向而行試試看的。   小三子想到就做,馬上將她放下,卻緊緊握住她的右手。自己掌心「勞宮穴」就壓住了她掌沿的「前谷穴」。   紫茵被那「怪婆」的掌力所傷,內肺傷裂,疼痛難當,腳才落地,就已軟倒!誰知右手「前谷穴」傳來一陣強勁的內力,灌注在她虛弱的身體裡,又猛地被他拉著向前奔跑!他這內力也奇待?競能跟著步子的跨出。而更能深入體內,打通她受傷的筋絡血脈。   小三子一面以「凌霄神功」向紫茵憨輸而入、一面卻能更輕鬆地探舞「霸王槍」殺開一條逃走之路。   紫茵每多跑一步,就覺得身體多一分舒服,不禁奇道:「你這是在給我療傷?」小三子道:「不錯,我也沒有把握,不知道能不能把你治好?且試試看……」紫茵再多跑幾步,雖然仍是痛得流汗按背,卻已明顯察覺到,自己的體內正在復元!她從不知道「跑步」也能療傷?不禁大奇,道:「這是什麼功夫?」小三子道:「凌霄神功。」但是「玉蝶門」的女子弟們,平日訓練精良,組織嚴密,一聲呼嘯,立時又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湧至。拚命搶攻,要殺這強敵,搶救紫茵!手中「霸王槍」大展神威,勢如破竹,終於殺開一條血路,落荒而逃。心中大駭,道:「你們百花谷勢力還真不小……」紫茵歎道:「這樣下去,你會活活累死,還是把我放下吧。」小三子道:「我把你放下,那兩個老不死的會放過你麼?你師父又會撓過你麼?」紫茵道:「我師父並不壞,壞的是大師姊詩婷。」小三子道:「是大師姊?她怎麼壞?」紫茵道:「師父其實一年多以前就走火入魔,受了重傷,所有的事是大師姊在擅自作主。」小三子驚道:「有這回事?你怎會知道。」紫茵道:「我們『彩虹七女』是大師姊特別挑出來,特別訓練的,倚作心腹,替她執行許多任務。所以我們都知道得很清楚……」小三子道:「可是梅仙身上,是受了你師父的焚身苦刑……」紫茵道:「那也只是她穿了師父的『玉蝶銀披』戴上師父的『玉蝶面具』下的。她身材與師父頗像,再刻意模仿師父的尖銳聲音,簡短語句,人人面對師父時都驚懼的要命,誰也沒有膽子分辨真偽。」小三子道:「原來如此!她竟然也會『焚身苦刑』?」紫茵歎道:「她不知道如何獲得師父傳授她這焚刑之法,但是卻不會解『焚身苦刑』,所以有許多師姊、師妹,一旦被她下了『刑』都只能哀號三日,慘痛而亡。」小三子扯著她全速奔跑,不僅藉此為她療傷,同時也傳了她「凌霄神功」第三十一式。   紫茵只覺得身子更輕,呼吸順暢,週身內息也因這樣的快速奔跑,而更加的川流不息、循環相生,似乎用之不竭,取之不盡。紫茵大感驚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小三子將手鬆開。道:「來,跟著我跑。」紫茵果然能跟著他跑,亦步亦趨,並不落後。   這「百花谷」內平陶千畝,一片花海。歷經之處儘是她的同門師姊妹,現身攔阻,但是她也只要一閃身就已避過。而後面的追逐者,也被她們甩得老遠,望塵莫及,小三子道:「恭喜你已經練成了凌霄神功。」紫茵由衷感激道:「謝謝你!」背後忽然傳來銀笛報警之聲,有長有短,有高亢有低昂,似乎在用暗語說話一般。   小三子道:「發生了什麼事?」紫茵道:「是彩虹姊妹,發現有人受傷了。」小三子道:「奇怪?我並沒有出手打人呀……」他突然大叫一聲:「槽了!」紫茵道:「怎麼了?」小三子道:「我問你,你們在那翠茹亭的時候,是不是有個小師妹?」紫茵道:「是呀,是師父唯一的親生女,叫明珠……」小三子道:「我出現的時候,她在哪裡。」紫茵回想一下,道:「沒有注意,她大概貪玩,去看花去啦。」小三子道:「不!她沒有去看花,她跑來對我偷襲……」原來他忽然想起他與展玉正在欲死欲仙,共登高潮之際,那個小師妹就不知好歹,盡了全力在自己背上擊了一掌!他自己只是猛地一震,而她卻當場昏倒。   當時他正沉浸在情慾之中,此刻想起,才知嚴重,小三子道:「她現在有危險。」紫茵仍自不解?小三子道:「展玉就是連打我一頓拳腳,而變得慾火焚身的。」他放開了她,道:「你的傷已無大礙,自己找個地方去休息一下,我趕快去救明珠。」說完他就開始往回奔跑。   展玉心中充滿感恩之情,不忍見他一人去冒險,叫道:「我息一下,我也要趕快去!」大師姊詩婷等人忽然聽到銀笛報警聲!原來是彩虹姊妹發現了小師妹明珠,倒在份樹下的草叢中,呻吟掙扎……等大師姊詩婷「鬼姬」「怪婆」等人趕到時,這明珠姑娘已是滿臉赤紅,全身滾燙,難過欲絕!眾人大驚以「鬼姬」「怪婆」的老經驗,也瞧不出她是受了什麼傷?或是中了什麼毒!查她脈搏,看她臉色,什麼都不是!難道是「中邪」了?既不知病因,又如何能施救?突然陣呼喝喊叫,眾女大亂。竟然是小三子與紫茵去而復返!眾女雖知他武功超絕,自己一定不是他的對手,仍是敵恬同仇,將他團團圍住,大聲問道:「紫茵姊,他有沒有欺侮你?」紫茵亦大聲道:「沒有,他非但沒有欺侮我,還把我的傷治好了。」其他師姊妹倒無多大感受,而「彩虹六女」卻是親眼看到紫茵被「怪婆」打傷吐血的。   此刻紫茵健步如飛,聲音清朗。甚至比住日更佳?天下有誰能在不斷迫殺的片刻間,治好這樣嚴重的傷勢?「彩虹六女」無法相信。卻又不能不信……她們盯視著小三子,幾乎把他看成一個怪物!「鬼姬」「怪婆」大師姊全部圍了上來,怒喝道:「好大的膽子,競敢回來。」大師姊喝道:「這人眼中沒有我『玉蝶門』,姊妹們,跟他擠了。」眾女立刻被她這句話激得熱血沸騰,怒憤填贗,就要動手!紫茵回聲大叫道:「等一下,你們不管小師妹的死活了麼?」「鬼姬」冷笑道:「連我都不懂,你這小輩懂得什麼?」小三子道:「你伸手按一按她的丹田,看看是不是滿肚子慾火?」「怪婆」怒道:「胡說!明珠小小年紀,怎麼會有慾火?」「鬼姬」卻已伸手一按,果然人手發燙,慾火焚身。   「怪婆」瞧見「鬼姬」臉色大變,急道:「怎麼樣?」「鬼姬」道:「是真的……」「怪婆」又驚又急,自己也親手一試,果然是真。急道:「怎麼會這樣?」「鬼姬」陰氣森森向小三子,道:「你怎麼會知道的?莫非是你下的毒手。」「怪婆」早已忍耐不住,十指齊張向小三子撲去,一面怒吼道:「玉蝶仙子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我要你償命。」「玉蝶仙子」四字入耳,小三子心頭大震!喝道:「等等,你剛剛說什麼?」「怪婆」十指幻化成無數指影,疾撲而上,厲聲道:「我說要你償命。」小三子後退,手中「霸王槍」一震,道:「你說明珠是誰的寶貝女兒?」「怪婆」全力搶攻。   大師姊詩婷卻大聲道:「當然是我師父的寶貝女兒。」小三子道:「你師父是誰?是不是玉蝶仙子?」「怪婆」武功高強,小三子哪裡是她的敵手?一面踉蹌後退,一面大叫道:「慢點慢點!我的身上打不得。」「怪婆」卻根本不為所動,十指煙鬼爪,專抓小三子週身要穴,小三子實在不願再傷害任何人,所以只有全力閃躲,絕不能讓她碰到自己的身體。   但是這「怪婆」的武功非同小可,小三子被逼得連連後退中,腳下一絆,就已往後跌倒,正躍在六名彩虹少女之處。   「彩虹六女」齊聲驚叫著讓開,卻聽大師姊詩婷喝道:「彩虹姊妹、一齊動手。」紫茵又驚又急,叫道:「不!不要。」待要往前衝去解救,卻被大師姊攔住。冷笑道:「你的傷全都好了麼?是不是想抗命不從?是不是想跟師姊動手過招。」多少年來都被這大師姊控制指揮,攝於淫威,紫茵競只能退後一步,再也沒沒勇氣上前。六名彩虹少女訓練有素、武功高絕,立時將小三子團團圍住,關加交織,化拳繡腿,往他身上招呼,打得好不熱鬧!小三子顧得了身顧不了頭,顧得了前,顧不了後,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緊急叫道:「不能打,我的身上是不能打的。」那些姑娘們嬌笑怒罵道:「為什麼不能打?」小三子叫道:「誰打了我,都會像小師妹一樣,慾火焚身。」誰知她們嬉嬉而笑:「我就不信?我就要打打看。」其實這「彩虹六女」都只是花拳繡腿一陣假攻,打得好看並不用力,她們不敢明目張膽反抗大師姊。將小三子圍住反而是要將『怪婆」阻絕在外面,不讓他真的受傷!這一頓拳腳就算再輕,也因一次又一次的輕輕反震而令「彩虹六女」也各個腹中慾火……這火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火,六名少女竟都莫名其妙地情意纏綿,芳心暗許。   但是這一頓拳腳卻將紫茵打得心疼不已,終於大吼一聲:「我跟你們拼了!」鼓起勇氣上前。   她一衝而前,大師姊立時伸手一抓,就抓住了她的肩頭,喝道:「站住。」誰知紫茵在情急之下。一甩手就己掙脫開,一錯步就已閃過了詩婷,繼續往前衝!她不知道自己武功驟然增進,這一甩之下,大師姊竟然腹下丹田一陣翻湧,踉蹌後退,幾乎跌倒。   詩婷尚不知這個紫茵忽然間武功大進,她只是心下大駭,剛才已經連續打了這小子好多下,每一次都震得手腳發麻,腹下如焚,功力大減,就連這個紫茵都攔不下了,會不會真的會像小師妹那樣?紫茵焦急地衝向「彩虹六女」大叫道:「不能再打啦!」誰知卻被「鬼距』霍地一件鬼爪,抓住紫茵肩頭「天鼎穴」。   紫茵頓時全身乏力,一下子就披摔出丈餘之遠,幾乎要倒栽蔥,狗吃屎。幸而她功力大進,危急間伸手在地上一撐,挺身彈起,才能避開腦袋開花之禍。   而「鬼姬」連理都不理她,大步向前,喝道:「讓開,不用再演戲了。」她身形如鬼魅,出手似閃電「彩虹六女」竟沒有一個能躲得開!被她左右開弓,一手一個,捉住摔開。砰砰碰碰,跌在一起,三子正滾跌在地上,都還來不及爬起身來,就見她一隻鬼魅黑爪,向自己當頭抓來!他自知萬萬躲不掉,情急之下以手護頭,她這一爪正抓在那桿「霸王槍」上!一桿又粗又重的「霸王槍」算得了什麼?『鬼姬」大喝一聲,就要將他奪去。誰知槍捍上突地傳來一股滾燙如火的內力,震得她這隻手不由自主地彈了開去!「鬼姬」久經大敵,臨危不亂,喝聲中另一隻手飛快地疾點他胸前六人穴。「怪婆」也已瞧出了便宜,飛身而出,雙腳連環彈腿,一口氣向他踢出四七二十八腿。   小三子暗自心驚!這兩個老虔婆一頓拳打腳踢,不知道受了多少「凌霄神功』的反震。不知道待會兒她們會變成什麼醜態!小三子不能再硬撐下去了,他只好裝成不支倒地!「鬼姬」「怪婆」大獲全勝,這才住手。   旁觀的眾少女。心中一陣慶幸,卻又莫名其妙的暗自惋惜!眼見這位又多情又英勇的小三子被這兩大高手圍攻,終於支撐不住,可憐昏倒在地。「鬼姬」「怪婆」自己也已經強弩之末,精疲力盡、搖擺欲墜了!大師姊詩婷腹內更是燥熱鬱悶,有苦難言,卻要打起精神來,喝令「彩虹六女」道:「把這臭小子押進大牢,小心看守!」六個少女輪流將他背著回來。小三子生平第一次被女人背著走,被那瘦弱又柔若無骨的香肩扛著,練過武功的少女,扛個騾人當然不算太吃力。但他搭過肩頭的雙手,總在有意無意間會觸碰到柔軟胸乳。   小三子有些慚愧,但是他不能現在就忽然能自己站起來走路,那豈不是讓她們更尷尬?他只能仍是裝著昏迷不醒的,因為他也實在喜歡享受這種溫柔滋味。小三子被丟進了大牢,看守的也都是年輕少女,她們「玉蝶門」本來都只是一些年輕少女。   少女都崇拜英雄,小三子今日大鬧「百花谷」的事跡,早已被繪影繪聲、傳過了整個「百花谷」。   此時這「百花谷」內他是唯一男子,又年輕又英俊的男子。   從未能有機會到外面的世界去經歷、也從未能有機會見到這樣的男人,這小三子簡直就是珍貴的稀有動物。   不!應該是「珍貴寵物」。   更何況有「彩虹七女」的暗中打點交代,要她們不可虐待,只可善待。   這「彩虹七女」是大師姊身邊的心腹之人,她們交代的事,誰敢違背?所以小三子雖然被丟進了牢籠,所受的待遇,簡直比皇帝還好。她們燒來大盆的熱水,漲紅著臉,強忍著嬌羞,仔細地為他擦洗身子,仔細檢查他的傷勢。   小三子更是不敢張眼令她們難堪,只好繼續裝睡!幸好小三子早已經有過「玲瓏姊妹」還有趙、錢、孫、李服侍洗澡更衣,一點也不覺尷尬!所幸這個健壯英俊的小伙子,除了一些皮膚的擦傷與碰撞之外,傷勢並無大礙。她們再仔細地為他穿好衣服,扶他在床上躺好,等他睡醒,再給他端上晚餐來。   他吃的不是粗獷的談飯,而是她們刻意去煮來的精緻四菜一湯,甚至還有一瓶美酒。他睡的也不是硬綁綁的地板稻草。而是她們自己要睡的被褥、枕頭,還帶著淡淡的少女體香!這「玉蝶門」的大牢,極其簡陋,本就只是用來禁閉一些違令犯紀的子弟用的。三幢獨立的大屋子,用木柵封閉門窗,再把裡面隔成了幾個囚籠。而這樣的大牢,當然是關不住小三子的,幸而他並沒有不安分地設法要逃走,他仍在掛念著那個看來頗為嚴重的小師妹明珠。   白天折騰得也夠了,既吃飽又喝足,擁著柔軟的棉被,聞著淡淡的清香,小三子很快就睡著了。   夜深人靜,萬寂俱寂,連那幾名負責看守大牢的少女也有朦朧睡意。   忽然屋頂上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小三子立刻一驚而醒!「百花谷」內,防務這麼周全,不可能有外敵侵入,那麼應該是她們自己人了?既然是自己人,這麼深更半夜的,這四個人不走大門,越屋而來,是幹什麼呢?難道是衝著自己來的?聽這腳步聲就知道來了四個輕功超絕的高手。小三子只是奇怪,這幾名負責看守大牢的少女怎麼一個也沒有警覺到呢?他當然不知道自己在「聖宮」中泡了「地液瓊漿」又練了「凌霄神功」更經歷了多位武功高絕的女性「陰陽調和」功力大增!他更不知道自己在亂葬崗的石穴底下,因為浸泡在忽然暴漲的「地液瓊漿」之下,而意外地打通了任、督二脈,衝破了生死玄關!他現在的武功造詣,已經是高手中的高手了,他的耳聰目明,警覺性高。已經沒有人能瞞得過他了。   那四名夜行人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輕悄悄地翻落地面,輕悄悄地潛入大牢。   果然靜悄悄地沒有驚動守護之人,小三子雖仍在裝睡沒有動,卻是可以悄悄睜開眼偷瞧一下的。赫然見到達四名手持利劍的黑衣蒙面歹徒,競是身材窈窕、秀髮披肩的女子!小三子早該想到的,這「百花谷」中「玉蝶門」下,本來清一色都是女子。   他閉上眼睛一動也不動地躺著,假裝睡得很熟,他決定要看看她們到底要幹什麼?他雖然是閉著眼睛的,但是聽得出她們一舉手一投足,甚至聽到她們的呼吸,她們的心跳。都瞞不過他的。   這四個黑衣蒙面少女迅快地一掠而入。分別下手點中了守獄少女的昏穴,讓她們至少兩個時辰內不會醒來,這才小心冀翼地走近小三子的牢籠。   一陣香風襲人,小三子仍在閉目裝睡。但他已經察覺到,其中有一名是他白天在翠菇亭抱著嬉弄過的紅衣少女!她的身上是有著一種與眾不同的特殊香味的。   那麼這四名少女,一定是「彩虹七女」中的四位,只不知紫茵姑娘來了沒有?她們小心地觀察了一番,其中一位少女,甚至嘴唇向他的耳朵輕輕地吹了口熱氣!耳朵孔裡是人身最敏感的地方,這口熱氣定能讓醒著的人驚縮、閃避,以逃開可能有更大的一口氣吹入,除非他是真的睡著了。見到小三子仍是不動,這才確定他是熟睡的。   她們是必須要小心從事的,這個年紀輕輕的男子,競能將「百花谷」鬧得天翻地覆!甚至要兩大護法「鬼姬」「怪婆」聯手,才能將他拿下。她們已取來了鑰匙,她們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鎖。   然後她們都進來,圍在他的四周、低頭望著他。   第一次這麼接近、這麼仔細地看著這個美男子,她們似乎都看得呆了!小三子清楚地聽到她們呼吸更急促,心跳更加速。   終於,那位有特殊香氣的紅衣少女,輕步上前,並指疾點他的「腰谷穴」。小三子只覺腰間一麻,她卻如觸電似的全身一震,驚得「啊」地叫了一聲!一名少女清脆的嗓音,急問道:「怎麼啦?」紅衣少女當然不敢坦白承認,只回答道:「沒什麼……」小三子卻是知道她不會沒什麼,她又被自己的「凌霄神功」反震啦!那名少女的清脆聲音問道:「你點中他的昏穴了?」只因她剛才觸電似的反震,所以沒有把握,嚅嚅道:「比較保險。」這名少女伸手將小三子用力一推,見他只是搖晃了一下,小三子故意裝做全無動靜,他暗中設想,這時腰間一麻,也應該就是她說的「昏穴」。   小三子並不覺得全身麻痺,但是他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只聽她清脆悅耳的聲音道:「行了,把他的這桿槍也帶著扛走!」沒有穿那怪衣服,也沒有化那種怪臉譜,「鬼姬」就一點也不鬼,「怪婆」也一點也不怪。   虛弱之時「鬼姬」「怪婆」也只是瞧悴的可憐的女人。   只穿了一件全素色衣服的「鬼姬」看來競有些楚楚可憐!原來她二人非但不鬼不怪,而且也不老,頂多只有三十歲出頭。   只是現在已被滿腔怪異的火,折磨得不成人形。   怎麼用精純內功也壓抑不了?而且愈壓抑愈糟糕……睜眼閉眼,滿腦子裡盡都想到他。那個年輕、敦厚,又英挺的少年。   這個臭小子到底是誰?是不是引得梅仙、鍾靈叛變脫離的那個「蕭少爺」?怎麼會武功這麼高?怎麼會有這麼怪異的武功?怎麼打他不傷?反而會震得腹下丹田里,儘是怪異的火?難道真的是「慾火」?這「鬼姬」「怪婆」已三十出頭,自幼跟隨「玉蝶仙子」住進「百花谷。這輩子不是沒見過男人,卻從未對任何人動過情。   何況她們總是把自己弄得又鬼氣又怪異,人人對她們敬而遠之,還有誰敢對她們有非分之想?深閨寂靜,春心難耐,長年壓抑累積的結果,競化為怪異性格,殘暴手段。   更使人不敢親近,畏為蛇蠍……這是不是惡性循環?大師姊詩婷更是難耐慾火之苦。她最早動手攻擊了小三子,受到「凌霄神功」的反震之力也最重。   她暫時已沒有精力追究紫茵有沒有叛節的意圖,她在房中努力打坐,調息運功,努力要以精純的內力克制。她不能讓自己變得跟小師妹明珠一樣醜態百出!至少不能讓醜態被手下這些師妹們見到。否則日後怎麼管得住她們?她終於緩過一口氣來,但是她知道,這只是在飲鴆止渴,下一次發作就會更慘。   以她的功力也只能熬到此刻,可憐的小師妹明珠呢?豈不是更慘。   她一躍而起,她必須去救明珠!救明珠的唯一辦法,便是把明珠先帶過來,再去把那臭小子也弄來。   赫然發覺小師妹明珠已經不見了。負責照顧的兩個師妹都被人點中昏穴,倒在地上。   詩婷這一驚!非同小可。   急趕到大牢,就連小三子也不見了!負責看守的師妹也都各個被點中昏穴。   詩婷心中大驚!立刻損唇清嘯一聲,呼喚彩虹少女。竟然一個也不在?只有「鬼姬」「怪婆」趕來,見狀不由得震驚!還有更多師妹亦陸續趕至。詩婷查問之下。果然是「彩虹七女」與七匹駿馬,連夜逃出「百花谷」去了。詩婷怒吼道:「該死的叛徒,追。」小三子連人帶槍被丟進車廂之時,也被順手又解開了他的「腰谷穴」這車廂裡競也有她們的小師妹明珠。   紅衣少女道:「對不起,我們把你搶出來,只是要你救救小師妹。」紫茵道:「師父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她如有什麼三長兩短,師父一定會很傷心的。」那紅衣少女也道:「我們要躲開大師姊與二位護法,所以我們要連夜逃亡,明珠師妹就交給你啦。」車內被褥溫馨,然後她們就一掀被褥將他二入連頭裹住。   好大的一張被褥,大約是簾帽帳幕之類。   立刻變成漆黑,立刻聞到撲鼻幽香。   雖是漆黑,但小三子是看得到的。   但是他實在不必看的,他們手已模到一具赤裸又滾燙的肉體,是那個已被慾火焚燒得理智全失的小師妹。黑暗中又聽紫茵再道:「我們在你那『亂葬崗』見。」接著他就聽到她們關上了車門,並從外面鎖上。   一聲吆喝,馬車就開始在漆黑的夜間奔馳而去。不知是誰在駕車?另外六人就騎馬在車子四周護航。   但奇怪的是他並未感覺車子在動,而且馬車的聲音也已漸漸遠去。   小三子好奇從被褥內伸頭,竟是一片漆黑夜空。   雖是漆黑,但小三子是看得到的。他立刻發覺他們仍然留在馬路上。車廂本就無底,他們被巧妙地用被褥包住,巧妙地被留置在馬路上了。   這裡是通往「百花谷」外的道路,而且是一條岔路。   小於子苦笑,這是怎麼回事?「彩虹七女」在開什麼玩笑?但懷裡的明珠卻是真實的,她正在火樣熱情爆炸邊緣。忽然他感到地面震動,是數十騎快馬奔馳而來。凝神細聽,竟是大師姊詩婷親自率人追來!小三子嚇了一跳!「彩虹七女」把他丟在這裡,原來是要出賣他們?可那樣又對她們有何好處呢?匆忙中瞧見道路旁邊是有雜草的干溝,小三子不能再等,只能連人帶槍捲著被褥一起滾下干溝。   幸好這溝很深,可見是「彩虹七女」刻意選擇這個位置的。   一落入溝內,他就恰巧被明珠壓在他的身上。   而這個小師妹明珠已經被滿腔慾火折磨,全身赤紅滾燙的折磨得不成人形。   已經理智全失,氣喘琳琳地爬到他身上來。   明珠火熱求歡,她那含苞待放,嬌嫩欲滴的花蕊已經忘情地往下壓來。   小三子只得舉起堅硬的巨槍上迎。   她已迫不及待,如饑如渴,久旱逢甘霖!他如狼似虎,他鄉遇故知!他們正在如膠如漆、如火如荼……大師姊詩婷的數十騎追兵很快就已到達。本以為她們會很快追過去,不料卻在這岔路口停了下來。   數十騎馬匹立刻將這裡弄得塵沙滾滾,震動如舀暇。甚至還有一騎後腿一滑,幾乎跌下干溝,又烯律一聲,奮力上到路面。   石塊塵土紛紛崩落,雜草亦傾瀉而下!幸好他們是裹在被褥裡面的,這些砰石塵土雜草恰巧又給他們多一層隱蔽!只聽一名「玉蝶門」的女弟子上前稟報:「我在那邊遠遠監視,馬車是從這條路走的……」又一女弟子稟報:「不錯!這條路上有明顯的車痕。」大師姊詩婷揮手喝道:「追。」數十騎又如雷聲驟雨一股,急迫而去。   原來「彩虹七女」是在用「調虎離山」之計,故意用空車將她們引走。   來很快,去得地快,一陣疾馳之後,終於又歸於平靜。   剛才的蹄聲、人聲,早已掩過了明珠激情興奮之聲。   此刻夜深人靜,再無干擾,明珠更可以恣情縱慾,為所欲為…… 第11章 碧血明珠   儘管只是一輛空車,也絕不會比騎馬更快。大師姊詩婷的數十騎追兵終於將這輛馬車趕上。   誰知「彩虹七女」卻呼嘯一聲丟下車子,各自策馬,越野而逃。   眾女不待吩咐,也立刻分頭追逐,詩婷喝道:「你們沒有人能打得過的,小心不要被各個擊破,統統回來。」眾女只好再轉回來,詩婷道:「我們的目的只是這輛車子。」她伸手扶住門鎖用力一扭,就已斷裂。拉開一看,頓時驚怔!原來這車根本就沒有底,她們追到的只是一輛空車!那個負責監視的少女慄聲道:「馬車停在叉路口,我親眼看見她們把人裝進車子,親眼看見她們駕車離去的……」大師姊詩婷腦筋飛快一轉,又恨又怒。大叫道:「好丫頭竟然給我來個金蟬脫殼之計!」一名少女恍悟道:「原來他們還在岔路口。」詩婷冷哼道:「就在你差一點掉下去的干溝。」明珠正被那股慾火燒得癡迷瘋狂。小三子正爭取時間,全力「會陰相抵」以「凌霄神功」注入她丹田之內。明珠漸漸恢復了一些意識,隱隱約約憶起一些先前的經過,她將小三子緊緊摟住。喃喃絮語,道:「你就是那個人?」小三子道:「不錯!我就是那個人。」明珠道:「你究竟是誰。」小三子道:「人家都叫我蕭少爺。」明珠喃喃道:「蕭少爺,蕭少爺……」突然感到一陣心悸顫抖,發出一連串哀鳴,道:「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小三子笑道:「你至少還有一百年好活。」被褥包裹,一片漆黑。明珠一面承受他的衝擊、一面感受那份幸福與滿足,道:「這裡是哪裡?」小三子繼續努力,道:「不要管這麼多,不要分心,趕快把你的傷治好。」明珠迎合著他的衝擊,道:「我受傷了嗎?是不是被你傷的?」小三子道:「是我不好,可是你也不該偷襲我的。」他突然心神震動!原來又聽到雜亂的蹄聲急速奔來。   小三子略一遲疑,他也不管這麼多,不要分心、又繼續全力在她嬌軀上馳騁。明珠又忍不住一陣顫抖,卻在他耳邊悄悄道:「是大師姊詩婷,好幾十人來了。」小三子道:「不要管,不要分心……」明珠又道:「可是,她會找到我們……」小三子道:「找到就找到,你的傷勢要緊。」明珠仍在擔心,道:「找到你,她們一定會對你攻擊!」小三子道:「我有凌霄神功,我不怕。」明珠此時居然比他還清醒,道:「你不怕我怕,你的什麼神功,會害得她們也會像我一樣,傷勢嚴重……」小三子果然大驚。如果再有人像明珠一樣被他的「凌霄神功」反震,又弄得慾火焚身,也要他這樣「會陰相抵」才能救治,豈不糟糕?明珠掙扎起身,道:「我們還是快走。」但是她仍未恢復,她才掙開那被褥,就已幾乎跌倒。   小三子急將她抱住,明珠仍在渾身火燒、發抖,仍很虛弱,倒在他懷中。道:「抱我到百花谷去。」小三子實在不想抱著她落荒而逃,但是又不忍拂逆她的意思。   不得已,將她抱起回頭再往「百花谷」闖去。果然沿路又驚動「玉蝶門」的女弟子。紛紛鳴笛示警,展開圍捕。   「快把小師妹放下,束手就擒。」「玉蝶門」的女子弟武功高強、組織嚴密、訓練得更是精良。雖然沒有人能敵得過小三子的「凌霄神功」但是她們為了要救小師妹而奮不顧身,一波又一波的前仆後繼,全力拚鬥。   明珠想解釋,卻又重傷虛弱無力。混戰中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反而因那副可憐模樣,激起同仇敵愾之心,全力搶攻,誓死不退!小三子想解釋,她們又哪裡肯聽?只得一面以手中「霸王槍」大使神威,衝開眾少女,一面用最神速的步伐,往前直聞!這「霸王槍」果然是兵器中的「霸王」這「凌霄神功」更是天下無敵的霸道「神功」。   「玉蝶門」的眾少女們拚死搶攻,立刻被小三子的「霸王槍」震開,也立刻被他的「凌霄神功」反震而回。   那「凌霄神功」立刻就傳入腹下丹田,立刻就變成一團熾熱的情慾,立刻就想有什麼機會?能跟這位翩翩佳公子親近。   但是小三子已抱著明珠,提了「霸王槍」以極其神速的步伐一閃而過。留下這些被震撼過的少女,心中無限的遐思、綺想,一縷芳心就緊緊纏在這個少年郎身上。   而明珠在幾近昏迷中,仍掙扎著要保持清醒,在混亂戰鬥中,一路指點小三子,闖向一片雜亂濃密、針刺交錯的竹林。   「玉蝶門」的眾少女們大驚失色!擠命攔阻,叫道:「不行,不能往那邊去,那裡是禁地。」小三子驚道:「那裡是禁地,怎麼辦?」明珠喘息道:「就因為是禁地,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衝進去。」危急中小三子也顧不了那麼多,進了這片茂密幽深的刺竹林內。   眾少女在外面鼓噪,果然沒人敢追入。   大師姊詩婷等人亦匆匆趕到,但也遲了一步,眼看他們已經隱入了那片竹林,只得又驚又急,又悔又恨,怒罵這些小師妹們無能。   「百花谷」中,清靜優雅,每一寸地方都整理得乾乾淨淨,種上千百種漂亮芳香的花草,真如人間仙境一般。   不到一箭之處,競有一塊不到十畝大小的針刺竹林!二十年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被師父親自下令將這片竹林劃為禁地。   任何人接近竹林三丈之內者,皆處以「焚身苦刑」哀號三日而亡。   沒有人敢接近這片竹林,當然也沒有人敢去整理這片竹林。只有任由它針刺糾纏,愈長愈密、愈長愈高大,愈長愈醜陋。就像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女,臉上突然出現一個大膿瘡!但是誰也不敢問,誰也不敢管、只有任其醜惡地聳立在那裡。   明珠今年才十六、七歲,二十年前的事情,她根本一無所知,自有記憶以來。這片竹林就已存在,這裡已經就是禁地。   她從不知是為了甚什麼?也跟其他人一樣就當做根本沒有這個地方存在!可是今天被逼得急了,她已經不顧一切,要小三子抱她躲入了這個其他人一定不敢進來的地方,漆黑的夜,茂密的竹林內全是漆黑。小三子當然是看得見的,但也因為進來太匆忙而被這糾纏錯結的竹刺,劃得鮮血淋漓。   而明珠競已不支昏倒!他必須趕快繼續救她,小三子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抱了她再往內深入,終於再也聽不到外面叫撂吵鬧聲。   他在一堆又厚又乾燥的竹葉上將明珠放倒,這才再度把真陽輸入她的玉蕊。雖然剛才也曾被強敵攻陷過、蹂躪過,這次強敵又捲土重來,猛地攻入,明珠仍然慘叫哀號,驚天動地!但是小三子根本不加理會,把真陽源源不斷地強輸入她的體內,很快就將她推上了高潮,但是奇怪的是,她仍差了一點,仍是無法登上最高峰頂!無法登上最高峰,她的精門不開,就無法輸入,她丹田內鬱積的「慾火」之毒就無法解除。   小三子曾經有過以「會陰相抵」解救「慾火」的經驗,他不相信這次就不行?於是他用「凌霄神功」第一式,手壓住她食指「商陽穴」猛地攻入!但是不行?原來是卡在她丹田內的「內慎穴」。再用第二式、第三式……還是不行?無論用正行逆行都不行,這「內鎮穴」在她的丹田深處,小三子根本無法用「手按穴道」的方式來幫她接引。   忽然想起裸女圖第三十四式,那上面的一條線線,就經過這個「內鎮穴」。如果用這一式,一定可以救得了明珠的!只可惜他自己也沒有參悟這一式,他只有以拚命輸入的方式,將欲毒摧盡!就在他這樣一陣瘋狂似的猛攻之下、可憐的明珠更是陣陣顫抖……突然一聲怒吼,一個白鬚白髮,衣衫襤褸,乾瘦如猴的老人,從刺竹深處疾撲而至,大喝道:「該死淫賊!納命來!」喝聲中,疾如閃電般,枯瘦手掌疾按小三子背脊「命門穴」。   「礎」地一聲暴響,就如觸電火花一般迸出火花!枯瘦手掌猛地彈開,一股陽剛霸道的內力,猛地侵入老人的體內,白鬚老人赫然驚叫道:「凌霄神功!」而這小三子卻完全不理會身邊發生了什麼事!仍在鼓起餘力,對明珠橫加施功。白鬚老人痛恨之極,突然將全身功力逆轉,左右手同時拍出。   左手拍小三子肩頸虛的「大椎穴」右手卻按他腰臀之間的「腰陽關」。小三子的「凌霄神功」一遇外力即生反擊!「大椎穴」遇襲,立刻就向白鬚老人的左手反震而去。   白鬚老人冷笑,道:「小淫賊,在老夫面前賣弄『凌霄神功』差得遠了。」老人的右手立刻在他「腰陽關」產生一股強大的壓力,一股強大的「凌霄神功」猛地直襲而入!這股強大的「凌霄神功」足以教任何人內腑擊傷,命喪黃泉。他卻不知道小三子並不是在對明珠施暴,而是正在全力從手掌灌注內力,救助明珠,白鬚老人的強大壓力恰巧助了他一臂之力。   這一下竟然也將明珠丹田的那「內鎮穴」也一舉衝開,就像衝開了水缸的塞子。明珠體內一股帶毒的慾火就狂洩而出!小三子卻如遭重擊,悶哼一聲,全身癱瘓,軟軟地伏倒在明珠身上,但是他仍將純正剛陽的「凌霄神功」緩緩注入她體內……白鬚老人這才知道錯誤,急忙收手,但是來不及了!他的右手已被緊緊吸在小三子的「腰陽關」上,他體內的寶貴精力,也一點一滴地被吸走,內力開始在他二人身上循環流轉……小三子不知道,他正在從白鬚老人的右手吸來大量的「凌霄神功」。   他只覺得從未有過如此精力充沛,他毫不吝嗇,源源不竭地將寶貴的「凌霄神功」注入明珠體內,助她打開「手太陰肺經」「手陽明大腸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   明珠身心俱爽,緊緊地纏住了他,在他耳邊嬌喘如蘭,道:「謝謝你……」小三子意猶未盡,反正精力充沛,他就當做是溫習功課,一式一式地往下練,正行逆行、右手左手……明珠竟然因禍得福!一下子就將二十四式全都練成。小三子自己也受益良多。   白鬚老人看得呆了,他自己一輩子沉浸在「凌霄神功」裡,卻從不知道還有這般妙用?片刻工夫後,小三子重新起身,就連明珠亦開始清醒過來。   明珠睜開美麗的大眼睛,向小三子道:「你真的把我救好了。」小三子卻指指那白鬚老人,道:「不是我,是他……」白鬚老人大為驚疑?道:「你是誰?你怎麼能不怕我的凌霄神功?」小三子笑著反問道:「你又是誰?你又怎麼會『凌霄神功』的?」白鬚老人一眼瞧見他脖子上的「血蟲琥珀」大吼一聲,坤手來奪。   小三子還來不及思索,就已被他一把扯斷項鏈,奪了過去。白鬚老人驚道:「『血蟲琥珀』!你怎麼會有血蟲琥珀的?」只因那是取自霍小玉之物,他一定要找到霍小玉,還給霍小玉,所以千萬不能遺失!一念及此,他立刻大叫一聲:「快還我!」同時伸手去奪。白鬚老人早知他一定會來奪回,急忙縮手後退。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小三子的動作會這麼快。非但來不及閃避,眼睛都還來不及眨一下,就已被他奪了回去。白鬚老人偷襲之時,神功何等凌厲?此時競完全不堪一擊。前後差別如此之大,小三子驚異不已,道:「你是怎麼回事?」白鬚老人歎道:「被你『腰陽關』全都吸走啦!」小三子道:「你到底是誰?」白鬚老人瞪眼道:「我就是武帝。」明珠大吃一驚,道:「武帝?你就是二十年前失蹤的『武帝』!」武林中人誰都知道,武帝二十幾年前失蹤。任誰都意想不到,他竟然就在「百花谷」這片荒亂的刺竹林中!「武帝」失蹤的故事小三子當然也知道,他卻大笑道:「你不是『武帝』,我才是。」他將項鏈掛回脖子上,一面道:「你沒有『血蟲琥珀』,玉璽也留存帝王谷,你說你是武帝誰會相信?」「武帝」吃驚:「你怎麼會知道的?」小三子大笑:「就連玉璽也不在帝王谷中了,這下你可沒有搞頭啦!哈哈……」「武帝」不怒而威,喝道:「小子大膽。」「不是小子,是小三子!」他嘻皮笑臉道:「小三子就是我,我就是小三子,你們也可以叫我蕭少爺……」他整整自己的衣衫,束束自己的鈕金腰帶,柱起那桿「霸王槍」往這白鬚老人身邊挺胸一站。向明珠道:「依你看我們兩個,誰比較像武帝?」情人眼裡出西施,在明珠眼裡,全天下幾乎沒有任何男人能比得上小三子的了,更何況這小三子的確也比這白鬚老人英挺十倍。   但是明珠還是走向了這位乾瘦如猴的白髮老人,挽起了他的手臂,笑盈盈道:「依我看,還是這位老爺子比你要像得多。」小三子氣得跳腳,明珠卻將他往竹林外推:「出去,我還有很多話跟老爺子說,你先出去。」小三子道:「那你……」明珠道:「你放心,我自然會來找你的。」小三子被她推了出來,明珠再次囑咐道:「這裡的事,不許說。」跟她在這裡「會陰相抵」的事,自然不宜向別人說。明珠卻指指「武帝」道:「此事關係重大,千萬不可走漏半點風聲。」走出這座竹林,小三子就被重重包圍!幾乎所有「百花谷」中「玉蝶門」的女弟子,全都集中到這兒來了!只見小三子神采奕奕、精神煥發的模樣,這些青春少女們心中自然而然地暗中喝彩!好俊逸的人兒!尤其是那些曾在戰鬥中,被他神功反震過的少女們,因為有一股鬱積在腹內丹田的慾火,而形成了一股隱隱的愛慕之情。   都恨不得過去將他擁在懷裡,摟在胸前,當成心肝寶貝!誰知一聲冷哼,聲音不大,卻震得人們耳朵發麻!就像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立刻就淋熄慾念熱情。   眾少女立時跪下伏地頓首,齊聲呼道:「師父。」小三子一拾眼就見到一位窈窕高貴的仙子,臉上戴著一具剪裁成蝴蝶形的,金光燦爛的眼罩。   身上一襲蕩如蟬翼的輕紗,兩手一揮,競如蝴蝶展翅一般地,連著袖子有一片銀色薄翼,也繡著極漂亮的蝴蝶斑點花紋。   微風拂過,薄翅輕揚,就如一隻輕盈的玉蝶,幾乎乘風飛去。   這一定就是紫茵說的「玉蝶金面」「玉蝶銀披」。   小三子脫口讚道:「好美的玉蝶仙子。」「百花谷」「玉蝶門」的「玉蝶仙子」成名江湖達四十年,年齡輩份皆高出小三子甚多,他竟敢無禮又輕浮地直呼其名。   「玉蝶心子」怒喝一聲:「大膽狂徒,見了本仙子還不跪下。」其聲尖銳高亢,就如銳器刮在玻璃上一樣,刺耳之極!這聲音與她美麗的容貌極不相配。真是美中不足,一大遺憾。   小三子卻不在意,笑道:「我又不是你『玉蝶仙子』的師妹。」他立刻又想起紫茵對他說過的話,他猜不透這仙子是不是假的?大聲道:「大師姊詩婷呢?」「玉蝶仙子」立刻厲聲道:「小師妹明珠呢?」小三子反手指指竹林道:「她累了,還在睡覺。」「玉蝶仙子」道:「她的傷已經好了?」小三子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去看看。——玉蝶仙子」怒極反笑,向他伸手道:「好狂妄的小子!你過來!」她伸出一隻晶瑩如玉,柔若無骨的纖手。   對於這麼美的手,小三子是從來不會拒絕的,大笑道:「過來就過來,怕什麼。」他伸出手,讓她的纖纖玉手一握。忽然痛得跳了起來,慘叫一聲:「哎呀,你用什麼東西刺我一下?」話猶未了「玉蝶仙子」又迅快地在他右腋下,屁股上,各刺了一下。   小三子倉猝後退,一陣滾燙的刺痛襲來,他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玉蝶仙子」冷哼刺耳。道:「焚身苦刑的滋味好受麼?」「焚身苦刑」四字入耳,所有「玉蝶門」的少女們無不嚇得驚叫出聲。小三子心中又驚又懼,突然起了惡作劇的念頭,也伸出手來,向她笑嘻嘻道:「這滋味好受極了,我還想再試試看!」原來他曾為梅仙姑娘拔除過兩根「焚身附穴釘」他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己悄悄地倒轉「凌霄神功」將手心的汗水凝聚成了極的冰絲。   見他連中三根「焚身附穴釘」之後,仍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玉蝶仙子」大是驚異!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再給他下一根,他的手已伸過來!他的臉一副童稚又純真,他的手更是又穩定又溫暖,任何人都會忍不住要伸手與他一握,而她的手就真的握了上來。掌心霍地一陣刺病,一縷冰涼的細絲,迅快地鑽人了她掌心「勞宮穴」直透肩頭,又因「凌霄神功」的關係而跳到右胸的「隋宙」與「乳根」之間,就此卡住不動。「玉蝶仙子」大駭驚叫,道:「你用什麼東西刺我一下。」小三子笑道:「焚身苦刑的滋味好受麼?」「玉蝶仙子」道:「不對,不是『焚身苦刑』。」小三子道:「哦?怎麼不是呢?」「玉蝶仙子」道:「焚身苦刑的『焚身附穴釘』是熱的……」小三子道:「不錯,你給我吃熱的,我給你喝冰的,誰也不吃虧。」玉蝶仙子全身都已發抖,臉色慘白,搖搖欲墜。   小三子道:「你的焚身苦刑叫『焚身附穴釘』,我的焚身苦刑叫『凍身附穴釘』怎麼樣?這名字還不錯吧?」「玉蝶門」的女弟子們也瞧出師父吃了虧!嬌喝一聲,紛紛圍攻而上。小三子哈哈大笑。道:「好極了,焚身苦刑要痛苦哀號三日而亡,你們殺了我,是大大的功德一件,只不過……」眾女果然猶豫不敢妄自動手。   小三子繼續道:「只不過我要是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能解得了我的『凍身附穴釘』,你們的師父,就只好痛苦哀號十日而亡,哈哈……三日比十日,她比我慘得多啦!」「玉蝶仙子」咬緊牙根,不發一語。她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玉蝶門」眾女弟子又驚又急,她們的師父怎麼這樣不中用呢?原來她並不是真的「玉蝶仙子」她只是大師姊詩婷假扮的。   就像紫茵所說的,她們的師父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經練功走火入魔,身受重傷了。   這一年來,大師姊詩婷奉命出面領導,但是她的領導能力不夠,這些師妹們並不是各個都俯首聽命的。不得已,她有時要利用「玉蝶金面」「玉蝶銀披」假扮師父親自出現,用「焚身苦刑」的高壓手段來指揮眾人。   這方法一直還用得很好,直到這小三子出現,先就被他怪異的武功反震得腹下丹田慾火如焚,生不如死。她當然不能向這傢伙自動獻身,投懷送抱,解決慾火。   她鼓起最後一點力量,對小三子下了「焚身苦刑」要死也是同歸於盡!她當然知道要以內力運在掌心,悄悄揀制這三根「焚身附穴釘」是多麼耗費精力的事。但是她顧不得許多,她只能孤注一擲!她絕對末想到小三子居然也會「焚身苦刑」?也會「焚身附穴釘」?她只會下刑,不會解刑。她給別人下「刑」那人只有痛苦哀號三日而死;別人給她下了「刑」呢?是不是也只有痛苦哀號三日而死?她心中一陣悲痛,但是她並不後悔,死了,一死百了!等一下她會找個沒有人看見的地方,自己解脫了事。她不會痛苦哀號讓別人見到的!她努力咬緊牙根,不要現在倒下來。迸出全力大聲道:「你們統統退下。」她以為很大聲了,其實聲音很小!除了正在她身邊的小三子外,誰也沒有聽到什麼。小三子聽到了,笑著道:「這就對了,我們何必弄得兩敗俱傷?何不找個地方,我好幫你把『凍身附穴釘』拔掉……」話還未完,她已不支跌倒!眾女驚叫聲中小三子已搶先將她抱住!眾女紛紛關心圍上,小三子手握「霸王槍」威武如天神,大喝一聲道:「你們統統退下。」眾女嚇得紛紛退開,但是又實在關心她們的師父,全都遠遠圍住,不肯走開。小三子自己也已痛極攻心,但是他一點也不心慌,他有過為梅仙拔除這種「焚身附穴釘」的經驗,他有把握能自己拔出來。   倒是這大師姊詩婷,他跟她無冤無仇,他不能害她一條性命。   眼看這些少女們圍在四周,大有不惜捨命一拼之勢,不禁也有些心驚。   忽然他抱在懷中的詩婷痛苦呻吟一聲,腹中慾火加上胸口附穴釘同時發作。痛苦扭曲中,竟伸手來撕扯他的衣服!小三子又驚又急、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要有一點有辱她「玉蝶門」的行為,立刻就會眾情激憤群起而攻!小三子真想點她穴道,教她不要在神志不清中出洋相,只可惜他從未學過這門功夫。   掙扎間,詩婷臉上的蝴蝶形面具掉下來,露出了本來面目。   小三子原就猜到是她,並不駭異,圍在四周的眾師妹們發出一陣驚呼:「是大師姊詩婷。」原木誓死捍衛師父的安全,立刻變成了又驚又怒的複雜情緒,眾師妹們仍然圍在四周,卻有絕大部分是在看熱鬧了。   她已經在半昏迷間,拚命要撕扯小三子的衣服。小三子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兩名素衣潔淨的中年女子,一伸手就制住了詩婷的穴道,替小三子解了這尷尬的困境。   抬頭一看,這兩名中年女子似曾相識?又想不起。   其中一人都開口道:「蕭少爺不用懷疑,我是『鬼姬』她是『怪婆』。」小三子仔細看過,果然是她二人,不由歎道:「原來是這麼漂漂亮亮的人。幹嘛要弄得鬼魅怪氣的,怪嚇人的!」「鬼姬」「怪婆」道:「是,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弄成那樣子。」突然又是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小三子已經抱不住詩婷了,只得將她放到地上,卻仍舊打起精神來,笑道:「你該不會真的就叫鬼姬,她也不是真的就叫怪婆吧?」「我叫素靈,她叫秋嵐。」「好名字!」其實他還是根本不知道好壞,只是隨口讚道:「跟人一樣漂亮……」但是又一陣刺痛。原來「玉蝶仙子」的「焚身苦刑」這麼厲害?地上的詩婷雖在昏睡,也是忍不住的一陣痛,掙扎扭動。素靈嚅嚅道:「蕭少爺答應幫她把凍身附穴釘拔掉的。」小三子的確是說過的,幫她拔掉不難。只是要耗費許多精力才行,費盡精力幫她拔掉之後,還有沒有精力幫自己拔掉?小三子只是猶豫了一下子,立刻道:「好,我現在就幫她拔掉!」眾目睽睽之下,他當然不能與她「會陰相抵」他只能盤膝坐下,伸出雙手,伸進了詩婷的衣服內。   圍觀眾女一陣騷動。素靈、秋嵐亦不由面紅耳赤,但是要求人家救命,也不能橫加干涉。   靈機一動,將她那件有蝴蝶花紋的披風拉得反轉,蓋到身上。   小三子卻根本不管這許多,他只知道要救人。他的左手伸入了詩婷的衣襟,握住了她的乳房,大拇指壓住「乳根穴」小指壓住「陌宙穴」。他的右手竟伸入了詩婷的裙底蠕蠕而動,向上探索,最後摸到了她的胯間,摸到了她的「私處」!他熾熱的掌心壓住了她的「會陰穴」。那是她極敏感之地,即使是在昏迷中,詩婷也被他掌心的熱度燙得猛地抽搐,悶聲呻吟了一下。素靈、秋嵐二人看得心驚膽跳,急忙閉上雙眼,轉過身子去。   小三子雙手按到了正確位置,這才開始默運「凌霄神功」從她的會陰穴強行輸入真氣。一運功,小三子的手掌「少府穴」右腋「極泉穴」屁股「秩邊穴」三處被她狠心下了「焚身附穴釘」的地方,立刻就一陣刺骨疼痛,汗流接背……這樣的疼痛,小三子幾乎昏倒,根本無法聚集起內力。   秋嵐心中不忍,道:「蕭少爺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小三子天生倔強脾氣,他不顧自己身有重傷,咬緊牙根,再次凝聚全身精力,一次又一次地疾衝她的「會陰穴」!那裡真是敏感之處,尤其是在詩婷滿腹慾火,壓抑了這麼久之後,迷糊之間,只覺得一股又一股的熱力從那裡傳來,令得她一陣又一陣的舒暢、酥麻……那個早已要崩潰的堤防,哪裡經得起小三子的手掌一再揉搓、一再以「凌霄神功」衝擊?詩婷終於伸出雙手,緊緊地捉住了他的這隻手,緊緊地壓在自己的那個極敏感的地方,甚至引導他的手掌如何的搓,如何的揉,她已忍不住的自行攀登那快樂的高峰了。   她終於忍不住的狂喊了一聲,她的精關終於被突破了,小三子的這隻手掌終於能將大量的「凌霄神功」灌注而入,直上她的胸腹!而小三子的另一隻手掌,正按在她那受傷的乳房上,趁此時機猛地一吸!詩婷痛得慘叫一聲,小三子的手掌用力向外一撥。終於將詩婷胸口的那「凍身附穴釘」拔了出來。   小三子攤開他的手掌,吁了口氣,道:「好了,總算拔出來了。」素靈、秋嵐身為「玉蝶門」的「護法」地位僅在「玉蝶仙子」一人之下,可也只聽過、沒見過。忍不住都伸頭來一看?只見一根比繡花針還細小的冰塊,轉眼間又因手掌之熱,化為汗水不見了。   素靈、秋嵐嘖嘖稱奇!心中對這年輕人更是欽佩不已。再看那詩婷,重傷初癒,競虛弱得沉沉睡去。小三子精疲力竭,滿頭虛汗,累得在原地打坐,要爭取時間,恢復疲勞。   素靈、秋嵐抱起昏睡中的詩婷,同守候在四周的女弟子道:「好了,大師姊沒有事了,你們也都散去吧!」美輪美奐的「玉蝶宮」就在一箭之遙。詩婷一直代理師父行使指揮權,當然也住在那裡面。   素靈、秋嵐將詩婷抱回「玉蝶宮」去,將她在那豪華的臥室裡安置睡好。   看她唾得香甜,探探她的脈搏,除了仍是虛弱外已經沒有大礙。   素靈、秋嵐這二位元老級的人物,這才想起也該為那位「蕭少爺」準備一個休息的地方才對!何況她們還想要知道,小師妹明珠到底在哪裡?二位護法再來找小三子,所有的女弟子都說:「那位蕭少爺,他已獨自離去啦!」詩婷終於醒來。自覺精神百倍,體力比以前更好。   憶起昨天的往事,突然一躍而起,衝出房間。   二位護法正在門外,詩婷抓住她,急切問道:「蕭少爺呢?蕭少爺在哪裡?」素靈與秋嵐只得據實回答!詩婷悔恨交加,又驚又急。道:「這怎麼辦?他身上中了我三根焚身附穴釘,他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秋嵐道:「他不走又能如何?你又救不了他。」詩婷道:「可是……他一個人在外面多可憐!」素靈道:「不在外面又如何?留在這裡,讓你眼看著他痛苦哀號三日三夜而亡麼。」詩婷又悔又恨,拚命打自己的頭,扯自己的發,六神無主。   秋嵐道:「好了,不用想那麼多了。記得往後不要再動不動就以『焚身苦刑』加在別人身上就是啦!」詩婷突然大聲道:「不行,我要去找他回來!」素靈道:「他已經走了這麼久了,你到哪裡去找?」詩婷大聲道:「不管他在哪裡?我都要找他回來!」秋嵐道:「他只有兩天半好活啦……」詩婷道:「兩天半之後,我也不要活了。」兩人都嚇一跳!叫道:「你說什麼。」詩婷道:「是我害死了他,我當然會自殺以殉。」素靈急道:「可是你還要領導玉蝶門……」詩婷道:「去把明珠找回來,你二位盡心輔佐她。」「百花谷」四面環山,阻絕了寒風,盆地之內地氣溫暖,絲毫沒有受到季節氣候的影響。其實外面已經是陰雲密佈,陰風呼號。北國近冬的天氣,冷得有如刀割。   天色近晚,小三子虛弱地走來。   路邊有座小樹林,林中有火光。也傳來香味。   他現在又渴又餓,又累又痛。小三子已經有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   加在他身上的三根毒釘,發作得愈來愈厲害。他太有自信,以為憑自己一人之力就能拔除。但是不能。也許剛開始的時候可以,是他逞強,浪費了許多體力去救那個可惡的大師姊詩婷,結果弄得自己的體力已經不夠了!他逞強不要別人幫助,獨自離開「百花谷」頭昏腦脹,疼痛難當,不得已找個僻靜的地方。開始運功,希望能拔除毒釘,結果白費了力氣,反而痛得精疲力盡,倒在地上喘息了半天。   如果現在有「地液瓊漿」就好了!「地液瓊漿」當然不會來,他只有趕快回去。   但是現在,他連方向都弄不清楚了!他痛楚、虛弱,隨時都會倒斃在地上。   路邊的心樹林中有火光,也傳來香味。小三子就忍不住地走了進去。   一走進小樹林,就看見一堆火,火旁一個包袱,一柄單刀。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火上烤著的那一隻山雞。   烤得夠熟,山雞卻太小。   但是他已被香味引得口水直流,他實在餓極他也知道這一定是別人的晚餐,但是他一定比那個人更需要這頓晚餐。   他也知道一定不可以隨便吃人家的晚餐,但是他口袋裡沒有錢,連一個銅板都沒有。   沒有錢也不要緊,他有一條嵌金鑲玉,價值連城的腰帶!他解下腰帶,放在那個包袱上,用這條腰帶買你一隻雞總該夠了吧?他這才心安理得,將「霸王槍」往地上一插,伸手取過那只烤得正在滴油的山雞,大口大口地吃著。   正在津津有味、狼吞虎嚥,背後卻傳來一聲厲吼:「你是誰?你把飛瓊怎麼樣了。」小三子嚇一跳,只見三個又醜又憨,裝褂嚇人的漢子,四面圍了上來。   小三子從未見過長相如此醜惡之人,嚇得發抖,顫聲道:「什麼飛瓊,見都沒有見過……」那個頭大如斗,五短身材的漢子怒吼道:「你還敢跟老子裝迷糊。」說著揮動蒲扇般的巴掌,一掌擊在他胸口,將小三子打得像球一樣「砰」地跌在地上,手上的山雞也不知掉到哪裡去了?小三子只是跌了個觔斗,這個「大頭鬼」卻被他的「凌霄神功」震麻手臂,一股火燙的熱力直灌下丹田!「大頭鬼」不禁傻怔怔地呆住!另一名發紅似火,青臉獠牙的壯漢厲聲道:「這口刀就是飛瓊的,你敢說沒有。」小三子有些省悟,道:「你說飛瓊是個人麼?」這發紅鬼也是個火爆子。吼聲中將他一拋,同時起腳踢在他屁股上!誰知這一腳恰巧踢在他受傷的「秩邊穴」上,一陣椎骨刺心的疼痛,小三子慘叫一聲,跌出老遠。而這發紅鬼也被他震得整條腿發麻,一股火燥的熱力直灌入丹田,發紅鬼呆住了。   慘叫聲劃破夜空,詩婷正在盲目找尋。忽然心中一震抨抨亂跳,驚道:「是他!」但是距離遙遠,一時間聽不分明!似乎是從右面傳來,但又不似!她直覺地往右面奔去,一面大喊道:「蕭少爺,你在哪裡。」前而隱隱一片樹林,詩婷拚命往那樹林奔去。樹林內的小三子尚未來得及爬起身子,又被一腳踢在腰上!這一腳力量之猛,幾乎將他的肋骨踢斷!力量愈猛,所受的反震就愈大!踢他的是個倒八字鬍,一對眼眶得了「風火症」總是紅得流油的高瘦駝子,他已經倒在地上,抱著腿喊痛了。小三子當然也不輕鬆!「凌霄神功」反震敵人,自己身上三根毒釘更是受到震動,痛徹心肺!這三條大漢愈想愈氣,呼嘯一聲,同時拔出兵刀,向滿地打滾的小三子撲去。驀地一聲嬌喝,詩婷及時趕至,拔起小三子插在地上的「霸王槍」向他三人橫掃而去。詩婷絕未料到這桿「霸王槍」如此沉重!這一撥一掃,遠遠超出了她預計的體力,腳步踉蹌,幾乎跌倒!鐵槍所掃的高度也太低,堪堪從小三子身上揮過。再低半寸,就掃在他身上啦!離得最近的是這看來倒霉好哭的駝子,手持一支哭喪棒,不攻小三子,反撥向「霸王槍」!他也絕未料到這桿「霸王槍」如此沉重,這個纖弱美貌女子的腕力又如此強勁!他不但未能將鐵槍撥開,自己的哭喪棒幾乎被震得脫手飛去。另外二人見狀大驚!急忙躍身退開,驚疑不定厲聲道:「你是誰?竟敢來插手架樑子。」詩婷急上前橫槍欄在小三子前面,喝道:「看你們三個這德行,這長相,是不是嶗山三鬼?」「三鬼」一怔!道:「你認識我們?」詩婷指著紅頭髮,道:「你是『三鬼一鳳』的大師兄『紅髮鬼』,斷門刀徐斌;他是二師兄。『大頭鬼』白骨鞭胡遷;還有一個是『夜哭鬼」哭喪棒吳汝立。」這「三鬼」的長相,兵器競完全符合!小三子雖然痛得咬牙咧嘴,還是忍不住笑道:「好極了,妙極了!」詩婷歷喝道:「你們不是『三鬼一鳳』麼?還有一鳳呢?不在嶗山修行,跑到我『百花谷』來做什麼?」嶗山「三鬼」大吃一驚!道:「百花谷?你是『玉蝶仙子』?」詩婷冷哼道:「我師父若是在此,你們三鬼還有命麼?還不快滾。」嶗山「三鬼」心中正在猶豫,突見她們後面有人影一晃,正是他們的師妹,號稱「一鳳」的「修羅刀」鐵飛瓊。   嶗山「三鬼「互看一眼,一面緩緩欺近,一面故意狂妄地哈哈大笑,道:「既然不是『玉蝶仙子』本人,咱們何妨帶個壓寨夫人回去!」詩婷暗驚,一面挺槍戒備。喝道:「站住!」驀地,察覺背後疾風襲至,詩婷緊急回槍後掃,果然擊退來襲的鐵飛瓊。   同一時間「三鬼」亦搶攻而至!鐵飛瓊閃退之間,迅快地拔出她放在包袱上的那柄「修羅刀」來。   一刀在手,鐵飛瓊立的神采飛揚,英姿煥發。大喝道:「修羅刀下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詩婷哈哈大笑道:「玉蝶門大師姊周詩婷,來會會嶗山『三鬼一鳳』。」鐵槍一展,雖非她的拿手兵器,仍是威風八面、煞氣迫人!鐵飛瓊修羅刀閃出一串銀輝,似潑雪一般地捲向詩婷。「三鬼」亦各持兵器圍攻而上。好一場狙鬥!詩婷兵器太長太重不稱手,再加上要隨時照顧小三子,不能讓他們的攻勢傷到,逐漸捉襟見肘,手忙腳亂起來。鐵飛瓊看出便宜,抽空攻向地上的小三子,本欲引得詩婷必救。「三鬼」就可以乘機攻擊詩婷。   誰知「三鬼」不知是何原因?對這詩婷的攻勢儘管不遺餘力,小三子一有危險,競不約而同的伸出兵器,前來搶救!「嗆啷」一聲,修羅刀競被三位師兄的兵器震得彈跳而起,鐵飛瓊大驚道:「你們怎麼啦?」「三鬼」一怔!急忙又向詩婷展開疾攻,毫不留情。   鐵飛瓊一時莫名其炒?抽空再攻向小三子。   誰知三位師兄的兵器又來搶救!一時之間雙方攻勢互為消長,頗難得手。   鐵飛瓊心中暗恨,要速戰速決,乃下殺手。她修羅刀一揚,不攻敵而向大師兄「紅髮鬼」「斷門刀」徐斌削去。徐斌絕未料到師妹竟會攻擊自己,倉皇閃退。她的刀鋒又已撩向「大頭鬼」「巳骨鞭」胡遷及「夜哭鬼」「哭喪棒』吳汝立。她們同門學藝,當然知道這一招非逼得二位師兄只有閃退。   她卻趁這一瞬之間,撲向地上的小三子,一掌將他打翻!誰知這一掌擊去,竟震得手臂發麻,一股滾熱的內力猛地撞入胸口,直下丹田!她來不及思索這是怎麼回事,詩婷已怒吼著,又長又重的「霸王槍」已挾著雷霆之勢,橫掃而至。自己的修羅刀雖然也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刀,但是在受小三子這一震之後氣勢上已經大打折扣。哪還敢與之抗衡?匆忙收手後退,仍已不及,仍被「霸王槍」的銳氣勁風掃在肩上,登時痛徹心肺!這一掃的勁力之大,竟已將她掃得慘叫一聲,滾倒在地上!「三鬼」吃驚!顧不得攻敵,急圍過來察看!幸而不是被真正的劍鋒所傷,只肩頭紅腫而已。詩婷雖然一招得手,也已累得氣喘噓噓。不再戀戰,伸手抱起小三子,勿勿落荒而逃。   「三鬼」不及追敵,何況又無深仇大恨,還是照顧師妹要緊。   留下一條價值連城的腰帶,鐵飛瓊心中競有無限遐思……詩婷抱著小三子,匆匆落荒而逃。小三子已在半昏迷之中,雙手摟住她的脖子,一張臉就拱在她的頸項裡!似乎在發燒!這張臉燙得嚇人,尤其是他急促又滾熱的呼吸,一口一口都吹進了她的衣襟之內,引得詩婷渾身發熱,將他抱得緊緊的,難以自處!自從她親手在他身上下了三根「焚身附穴釘」到現在,已經兩天兩夜了,他發作得更痛苦了,他只剩下最後一天生命了,小三子又是一陣抽搐呻吟,詩婷心痛如絞,坐到地上抱著他哭泣,道:「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小三子似乎在半清醒中,微弱地呻吟道:「『地液瓊漿』我要,地液瓊漿。」詩婷急道:「地液瓊漿是什麼東西?哪裡有『地液瓊漿』?」小三子喘息道:「亂葬崗……梅仙……」詩婷恍然大悟。她曾在梅仙身上下了兩根「焚身附穴釘」丟到瑞居客棧門口,只是負責監視的師妹回來報告說,蕭少爺把她帶回亂葬崗,把她治好了!莫非這「地液瓊漿」正是能治「焚身附穴釘」的靈藥?而這「地液瓊漿」就在亂葬崗的梅仙處?她曾經差一點害死了梅仙,她實在沒有膽再去見她。但是,為了救蕭少爺,她一定要去,哪怕是跪下來求她,任她在自己臉上吐口水!她都要去!她決定要把蕭少爺送回去,她須要一匹快馬,就在這時,她就聽到一匹馬蹄聲,不是一匹,而是十幾匹、十幾匹快馬!從那奔跑時的蹄聲,就知道這十幾匹都是百中選一的名種好馬!來得正好,她需要快馬,果然就來了快馬。至於是誰的?詩婷就不會在乎了。   要是沒有快馬,她們就趕不回亂葬崗,趕不回亂葬崗,蕭少爺就只有最後一天生命,蕭少爺要是活不成,自己也不想活了!所以,自己生命不重要,快馬才重要。所以她等待馬蹄聲奔近了,抱起小三子一躍而出。手中「霸王槍」向當先一騎橫掃而去,口中喝直:「下來!」她這拼了全力的一掃,威勢果然驚人。這馬上騎士大吃一驚,手中長劍奮力一檔「嗆擋」大響!長劍震得脫手飛去,人也差一點從馬上掉下來!就連那匹馬也受到驚嚇,突地人立而起,「碌律律」一陣長鳴,終於將這名騎土摔下來。   這人是「十三太保」中年紀最輕,的「雲中雁」方千里,年紀最輕,武功卻不弱。才一著地便翻身而起,一掌拍向周詩婷。誰知周詩婷只是輕輕揮手一拂,方千里的手背有如被毒蜂咬了一口,慘叫縮手。   後面的馬匹全都趕到,將詩婷團團圍住,有人急拉起剛落馬的方千里。「你有沒有怎麼樣?」其他人紛紛拔出兵刀,大罵道:「哪來的女賊?竟敢在我們十三太保頭上動土?活得不耐煩了。」詩婷大吃一驚,暗道:「十三太保」是江湖上後起之秀,各個都是名門世家子弟,有錢有勢,武功也都得到家學真傳。更重要的是,他們大大小小十三個人,義結金蘭同進同退,結成一股不可忽視的團結力量。再加上他們的家庭背景,近年來的江湖上,幾乎己無人敢櫻其鋒!詩婷雖是吃驚,但已經豁出去了。手中「霸王槍」淪起,威力無窮地一陣疾掃。有兵器砸兵器,有人砸人,直砸得他們一陣雞飛狗跳,叫苦不迭!詩婷乘機抱了小三子一躍而起,落在那匹摔了主人的馬上。小三子已經坐不穩了,她只好將他橫放在自己腿上,雙手握搶,對抗這十三位少年名俠。   「十三太保」實在想不起江湖上還有哪個年輕漂亮的女賊,或是女俠,是使這麼又笨又重的一桿鐵槍的?江湖上又有誰能在一招之內,不但將他們「十三太保」打得手忙腳亂,還能奪去一匹馬?這要是在江湖上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不行!非要奪回馬匹不可,最好將這女賊也捉住。否則他們「十三太保」也只好解散,各自回家去面壁思過!一念及些,他們全都同仇敵愾,奮力搶攻!可惜她那桿「霸王槍」實在是兵器之王,又粗又長又重,最適合馬上衝鋒陷陣,克敵致勝!詩婷掄起,往前疾衝,大聲喝道:「讓開讓開,擋我者死。」她策馬疾衝,手中「霸王槍」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笨重了些,但是終於還是被她衝開一條血路,落荒而逃!忽然聽到一聲口哨聲,她坐著的這匹馬竟然聞聲揚蹄,不是棄向她要去的方向。而是奔向了它的主人!果然是匹良駒。詩婷又嘔又恨!幸而她也是騎馬好手,馴馬良師,她用力一提韁繩,逼得馬兒人立而起,再將韁繩往右邊一帶,讓馬的前蹄落地時已經轉了方向。再用力一腳踢在馬股上,這馬兒吃痛,放開四蹄,狂奔而去,霎時就離開道路,越野而去。這裡離她「百花谷」不遠,地形上她比「十三太保」熟悉。但是這「十三太保」不是普通的敵人,他們仍能緊緊地追逐在後面。她的馬上帶有一個病人,長途奔馳的結果,遲早要被他們追到!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忽聽後面「十三太保」一陣大亂,似遭敵人伏擊。   詩婷正在奇怪,草叢中忽又竄出一人,竟是「大頭鬼」!一把牽住了她的馬,續低聲道:「快下來,我騎馬將他們引開,你帶這少爺逃走!」這似乎是擺脫「十三太保」唯一的方法,情況已容不得她再猶豫,抱了小三子下來。「大頭鬼」就已翻身上馬,疾馳而去!果然那些伏擊之人只是騷擾性質,一觸即退。「十三太保」又呼喝叫喚著向那匹馬追擊。   詩婷伏在路邊的草叢中,眼看著他們全都經過了她伏身之處,向「大頭鬼」追擊,這才抱起小三子,拖了「霸王槍」往夜暗中竄去!奪馬不成,又浪費了許多時間。詩婷又悔又恨!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回「百花谷」去,動員「玉蝶門」子弟,用最好的馬、最快的車,沿途不斷的換乘,火速送他到亂葬崗。   但是,她抱著他奔跑的速度,最快也要到天亮才能到「百花谷」。那就只剩下半天了,半天時間,飛也飛不到的!她心中明明已經絕望,但是她還是腳下不停,往前狂奔。   她再也顧不得這桿笨重的「霸王槍」了。丟下槍,抱了小三子,拚命往前奔跑,突然發覺她懷中的人兒又是一陣痛苦抽搐,痛苦得似乎再也支持不住了!詩婷一驚停步,將他放下,雖然自己也氣喘如牛,精疲力竭,還是伸手按住他心口,一股真氣渡了進去。叫小三子終於舒出一口氣來,睜開跟瞧著她,笑道:「你不用這麼辛苦,我死不了的……」詩婷驀地熱淚盈眶。這個人寧願先浪費許多精力救她,這是多麼偉大的情操?他又豈知自己打算自殺以殉。這點精力又算得了什麼?她不會珍惜自己的精力,能多給他延續一時半刻的生命也是好的。但是這似乎不是個可以安心給他輸功延命的好地方!她一抬頭就見到前面不遠處是一片起伏的山巒,而山腳下是一片小小的森林,其中有棵樹特別高。詩婷立刻抱了小三子,奔入漆黑的林中!這樣的林中雖然很安全,但別人也可能會找了來的。她不願意自己和蕭少爺的最後時刻還要被別人打擾!她再往內深入,終於找到了那棵特別高大的樹!這是一棵數人才能合抱的古樹,她略一打量,便抱了小三子縱身而起。先踏上旁邊附近較低矮的枝啞,再往上竄向更高的枝啞。   幸而她「玉蝶門」本就是以輕功見長,「玉蝶」二字就是形容她們的輕功不但輕盈,而且優美!幸而她是「玉蝶門」的大師姊,輕功基礎幾乎要與師父「玉蝶仙子」並駕齊驅!她雖然已精疲力竭,居然仍能抱著一個大男人,登上了這二十丈的樹韻。大概是樹頂空氣沁人,小三子又清醒了些,笑道:「這上面真好……」詩婷心中惻然,強顏笑道:「好麼?我們就永遠待在這上面!」小三子大是高興,像孩子一樣的頑皮拍手叫道:「好好,這裡就是我們的家!」詩婷將他放下,讓他坐在一處枝啞上,道:「你說得對,這裡就是我們的家。讓我弄一點樹枝,搭個舒適一點的『床鋪』。」小三子拍手笑道:「好,好……」詩婷徒手去折了長枝短枝,橫架直架!又多弄些柔軟枝葉,鋪了一層又一層!小三子高興地倘躺了上去,伸展手腳,像個大字。快樂地笑道:「真舒服,你也來躺下。」詩婷心中無限傷感,強顏歡笑地躺了下來,並排躺在他身邊!還有半天時間,她一定殉情陪著他,永永遠遠……小三子親密地摟住她,孩子似的在她身上又拱又鑽,又搓又揉……詩婷知他已是人生最後時光,怎忍心再拒絕!小三子親吻著她香甜的櫻唇,揉捏著她豐滿的胸脯,全身燥熱,氣息琳琳地爬到她的嬌軀上來,急促地絮語道:「我要……」詩婷一陣嬌羞,一陣歎息!這樣一個多情多義的男子,本該是個如意郎君,如今卻只能獻身報答,作生命中最後一次的愛情火花!小三子的身體已經起了明顯的變化,努力在尋找她的玉門關了,急促地道:「我要,我要……」這已經刺激得詩婷氣息如蘭,血脈賁張了。她不忍拒絕,她無法拒絕!她早就因「凌霄神功」反震而慾火如焚,此刻一經撩撥,她早已春潮氾濫啦!反正是生命中的第一次,也是人生最後一次,詩婷乾脆敞開心胸,大大方方地接納他。   先是一陣撕裂的刺痛,接下來的是半麻木、半搔癢……再然後,才漸漸開始有知覺!是那種極充實,極美好的經驗,那是一種能教她甘心沉淪,甘願墮落的滋味!詩婷禁不住的徹底開放自己,徹底迸發生命,毫無保留地奉獻,反正是生命中最後一次,保留又有什麼用?小三子伏在她柔軟的胸脯上喘息,道:「痛……」詩婷急道:「哪裡痛?」小三子道:「屁股……」詩婷想起她下的三根毒針就有一根是在屁股「秩邊穴」上。   她輕歎道:「對不起……」 第12章 一鳳三鬼   是「一鳳」修羅刀鐵飛瓊,「紅髮鬼」斷門刀徐斌,「大頭鬼」白骨鞭胡遷和「夜哭鬼」哭喪棒吳泣立三人伏擊了「十三太保」。   大頭鬼白骨鞭胡遷騎了詩婷的馬,將「十三太保」引得追了開去。伏擊衝散了「十三太保」之後,他們的任務已了。   為了不讓那十三個強敵纏住,他們約定了集合地點,分開逃開。   這「一鳳三鬼」連自己都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何要挺身而出,幫助詩婷。   正確地說,是幫助那小三子,他們曾毫不留情地攻擊過他此刻又莫名其妙地關心他的安危。   尤其是「一鳳」鐵飛瓊,一顆芳心懸念,不知如何是好。撫摸這肩上的包袱,那裡面有他留下的那條腰帶。急急而行中突地眼睛一亮,她見到那桿獨一無二獨霸天下的「霸王槍」,她快步上前拾在手中。一顆心怦怦亂跳。怎麼會在這裡的呢?是遭遇了什麼危險麼?她一抬眼,就在夜暗中見到一脈起伏的山巒,山下有一片小小的森林。以她行走江湖的經驗,如果遇險是較有可能躲入那林中去的。   鐵飛瓊略一猶豫,就提了這桿「霸王槍」急奔去。「逢林莫入」,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禁忌,鐵飛瓊並沒有忘了,但是她實在關心小三子的安危,鐵飛瓊她仍舊決定冒險而入,她小心翼翼地深入,卻無任何打鬥過的雜亂痕跡。   但是也沒有小三子的蹤跡……她心中彷徨無主,不知是要繼續深入還是應該退出?忽然她踩到樹枝!在樹林中踩到樹枝絕不是奇怪的事,可是踩到枝葉新鮮的樹枝就有些奇特了。   樹林裡只有枯枝枯葉才會掉落,像這樣枝葉新鮮的樹枝,除非是有人折斷!鐵飛瓊起疑抬頭一看,這是一棵數人才能合抱的古樹又高又大,枝葉茂密、最適合藏身!鐵飛掠吸一口真氣,縱身而起,她是空身登樹,更是捷如猿猴,快似飛鳥!才三五個起落,就已見到一大片枝葉搭成的「樹巢」,她就見到了小三子,也見到了詩婷!鐵飛瓊立刻被這駭人的景象嚇得呆住。她看見二人赤裸著身子,在作抵死的纏綿,她看見……詩婷正是在再也忍耐不住的邊緣,忍不住放聲呻吟:「我不行了……」小三子立刻知道她馬上就要爆炸了,伸手捉住她的右手,按到自己的左股肌肉肥厚卻是「坐骨」之處的地方。問道:「這是什麼穴位?」詩婷一直在主動,她已汗流浹背,氣喘如雷,正在歡樂的韻峰,隨口答道:「秩邊穴……」小三子將她的手在這裡壓住道:「好,用『吸』字訣。」詩婷腦中正在一片迷惘之際,大量陰精流失就像全部生命都從這裡流走不見!她緊張驚懼地緊緊纏住小三子,哀哀求告道:「我要死了,要死了……」幸好她的手掌被小三子緊緊壓在他的「秩邊穴」上。哪裡適時傳來一股豐沛的內力,急速地湧入她的掌心,注入她的身內,恰巧彌補了她生命的空虛,耳邊又傳來他的低喝:「快,用『吸』字訣。」詩婷驀地一驚,果然從掌心運起「吸」字訣,將一股又熱又燙的「凌霄神功」吸入自己體內。這股陽剛之力愈湧愈快,直如滾滾洪流,洶湧而來。忽聽小三子暴喝一聲:「起!」同一時間,他捉住她的手掌亦猛然向上一拔!一股似火灼熱的毒氣湧出,落在她掌心的,是一根極細的血絲銀針。   轉眼間又化為汗水,隨著手掌體溫,蒸發不見。小三子虛汗淋漓吁了口氣道:「總算拔出了一根。」詩婷又驚又喜,道:「總算拔出了一根,我們總算拔出了一根。」她抱住他,欣喜若狂,道:「我們再來拔!」小三子卻弱虛地閉上眼睛,道:「我累死了,讓我睡一下……」詩婷就緊緊將他抱在懷裡,輕輕哄拍著他:「你睡,乖乖的睡,等你睡醒了我們再來把你身上另外兩根毒針也拔掉。」站在樹枝間的鐵飛瓊這才知道她們是在拔毒療傷,看樣子傷得不輕。看樣子他們還得再花許多時間,才能把他身上的另外兩根毒針也拔掉。想起他二人的恩愛纏綿之狀,鐵飛瓊不由自主地一陣臉紅心跳!丹田之下莫名其妙地一陣燥熱!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兒家,竟然躲在一棵樹後面,幹這「偷窺」之事,要是被人發覺,叫她如何做人?所以她就急忙溜下樹來。幸好沒有被別人瞧見!但是她的臉蛋仍是羞紅,一顆心仍是怦怦亂跳!剛才所瞧見的那場活春宮秘戲,那兩條赤裸糾纏的肉體,那兩個欲死欲仙的人兒,只要一閉上眼,就清清楚楚地浮上眼前……鐵飛瓊怎麼也擺脫不了那些刺激的畫面,誘惑的聲音,像惡魔般啃噬著她的心靈!她當然不知道是被那「凌霄神功」反震的緣故。   她發著抖,滑坐在樹根上,手中撫摸著他留下來的那條腰帶,心中充滿無限遐思……正當她沉浸在一片綺麗的幻想之中,她驀然驚覺,一躍而起!她赫然發覺已被包圍了!「十三太保?」為首的是個身穿華服,手上一枚造型奇特,鑲著晶藍寶石戒指的白面書生,點頭道:「不錯,在下金世傑……」鐵飛瓊道:「哦?三大保之首黃金谷的少谷主……」她環顧四周冷冷笑道:「怎麼只來了十二個!金世傑道:「十三太保現在只剩下十二個半啦!」鐵飛瓊道:「你說什麼?」金世傑道:「咱們那位方兄方千里已經躺下啦!」方兄就是最先遭詩婷攻擊,又被馬兒摔到地上的那一個。   鐵飛瓊笑道:「躺下了再爬起來不就行啦!」金世傑道:「如果中了『焚身附穴釘』還爬不爬得起來?」鐵飛瓊大吃一驚,道:「焚身附穴釘?你是說,周詩婷下了毒手。」金世傑道:「你知道得這麼清楚就太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周詩婷在哪裡了?」鐵飛瓊當然知道那周詩婷就在這棵大樹上,但是她如果說出來,那位蕭少爺豈不也跟著糟糕?所以她決定不說,搖頭道:「我怎麼會知道。」金世傑早已從她的眼神瞧出有異,冷冷道:「難道你們不是一夥的?」鐵飛瓊大笑道:「我們嶗山三鬼一鳳雖不是什麼名門正派,卻也不屑與她們『玉蝶門』的人走在一起。」金世傑道:「『嶗山三鬼一鳳』?原來你就是修羅刀鐵飛瓊。失敬失敬!」有人知道她的名字,鐵飛瓊當然有一份得意。金世傑道:「那個周詩婷抱了個生病的男子,出手打傷了方兄,騎走了他的馬,我們正在追趕,不是你們伏擊擾亂,為她解圍的麼?」鐵飛瓊趕緊申明,道:「不對不對!我們是沿途打秋風,以為是肥羊。見到是大名鼎鼎的十三太保我們才趕緊開溜的!」金世傑冷笑道:「可是,我們追上方兄的那匹馬時,卻見一個頭大如斗之人棄馬而逃!」鐵飛瓊咬牙抵賴,道:「我怎麼知道!」金世傑道:「你剛剛提到『三鬼』,大頭鬼『白骨鞭』胡遷呢?」鐵飛瓊仍在抵賴道:「我不知道!」金世傑厲聲道:「看看你的腳下!」鐵飛瓊一低頭就見到了她的包袱,她的修羅刀,還有那桿又粗又長又重的「霸王槍」!金世傑冷笑道:「這桿槍明明在那周詩婷手上,怎麼會在你這裡的?」鐵飛瓊立刻怔住!金世傑又道:「你怎麼會往這裡的?地上這些新鮮枝葉是怎麼回事?她們是不是就躲在上面?」鐵飛瓊後悔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些,她知道今日是無法善了,只有一戰才能解決。   但是她一個人能不能抵敵「十二太保」?要是不能,又如何保護那受傷的蕭少爺不被傷害?一定要設法通知樹頂上的周詩婷才行。她靈機一動,伸手拾起那杯鐵槍,當胸豎立,槍尖向上,道:「不用多說!你們是要單打,還是要圍毆?」金世傑道:「你的外號不是叫修羅刀麼?地上那柄刀不就是你的拿手兵器麼?幹嘛要用這又笨又重的東西?」這下正中下懷,鐵飛瓊笑道:「好,不用就不用!」說著左手扶住槍身,右手托住槍底,用力往上射去,想不到這樣一位窈窕纖弱的女子,竟有如此神力!竟能將這桿「霸王槍」像鏢槍一樣的筆直射了上去!夾著風雷之聲穿透層層枝葉,向上直竄而上!這樣的聲勢射上,那周詩婷總該有所警覺知道趨避了吧!金世傑笑道:「果然躲在上面……」語音未了,也不見他作勢,身子就疾射而起,向那桿鐵槍追去!去勢甚至比那鐵槍更快,這份輕功,果然高明!能把輕功練得這麼出色的,大約不會是魯莽之漢。金世傑非但不是莽漢,更是比誰都狡猾。他當然不會貿然衝上去挨那周詩婷的當頭棒擊。只見他身子微微一扭就已轉了方向,飛越另一樹枝,再縱上更遠一棵大樹。   此時的鐵槍去勢已盡,翻滾著折斷一些枝葉,向下跌落。金世傑就趁著這些雜亂響聲,在樹林中飛縱,繞道而回。終見交錯的樹巢,甚至還有一堆更濃密的樹葉,似乎藏得有人?這金世傑非但輕功了不得,手上功夫更是不得了,他雙掌一扭疾撲而至!「砰」地一聲那蓬枝葉全部粉碎,樹巢也因此垮塌陷落。碎葉破片紛飛,卻根本沒有人影!原來詩婷早已聽見,悄悄地抱了小三子從樹顛上溜走逃逸!也不知是何原因?詩婷只覺得自己更加身輕如無,腳步輕盈,竟能在樹枝之間藉力飛縱,如履平地!小三子仍舊虛弱,意識還很清醒,問道:「那個方千里,真的中了你的『焚身附穴釘』?」「不錯,就是我,我也是為了要趕快奪一匹馬……」小三子道:「下在哪裡?嚴不嚴重?會不會死?」詩婷笑道:「瞧你緊張的,我只是下在他的手背上,很痛,但是死不了!」小三子這才鬆了口氣,詩婷卻在很遠的距離之後,從樹上落到地面來,前面有一些雜亂的矮樹叢。   她將他藏在一處矮樹叢中,道:「這個鐵飛瓊,為什麼要三番兩次的仗義援手?」小三子笑道:「那是因為這世上好人不少。」詩婷道:「我們逃了!這『十三太保』豈會輕易饒她?」小三子道:「一定不會!」詩婷道:「我們該不該讓她一個人去頂罪?」小三子道:「當然不該,所以你應該趕快去助她一臂之力。」詩婷道:「可是,如果我不敵,誰來幫你拔毒釘?」小三子道:「你不用擔心我,你趕快去救她!」詩婷在他臉上深情一吻,道:「我不能做個不義之人,所以我一定要去冒這個險。」小三子道:「你也不用擔心我,快去。」 ********* 鐵飛瓊正在力戰「十三太保」她一柄色澤血紅帶有邪氣的「修羅刀」亦不是易與之輩。但是被「十三太保」團團圍住竟已左衝右突不得出。   金世傑大笑道:「一鳳在這裡……三鬼呢?怎麼丟下你不管了。」「等『三鬼』來了,你們就無葬身之地啦。」但是她自己心裡知道「三鬼」不會來的,她們約定的集台地點不是這裡。   「三鬼」不來,她又衝不出去,遲早精疲力竭,束手就擒!她不由一陣絕望,但她並不後悔。   與那「蕭少爺」只不過匆匆一面之緣,就莫名其妙、心甘情願地為他作任何犧牲。   金世傑又笑道:「周詩婷呢?你把她藏到哪裡去了。」「告訴你,她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嗎?我有八成把握你們就是一夥的,捉了你,不怕她不來……」驀地一聲嬌喝一條窈窕人影,直撲「十三太保」中的「萬勝刀」呂方!呂方大驚,揮刀直劈!卻聽嬌笑道:「不用怕,我只是要借你的刀一用。」洛陽呂家的萬勝刀法,名震中州!呂方一輪揮劈,已是四七二十八刀,潑雪似地要將她絞成粉碎!誰知她仍能欺身而入,喝聲:「拿來吧!」倏地刀光收斂,呂方踉蹌後退,臉色慘白!他手中一柄「萬勝刀」已到了她的手裡。   金世傑道:「周詩婷?」「不錯,我已經來了。」詩婷果然衝入戰圈,劈退圍攻之人,大吼道:「鐵飛瓊你快走!」鐵飛瓊並未退走,仍在與她並肩作戰,道:「你怎麼一個人來了,蕭少爺呢?」詩婷道:「你放心,他很好。」金世傑大笑:「你終於出來了,很好……」話聲未落,倏地欺身而人,直逼詩婷。詩婷在「百花谷」中身為大師姊,武術造詣已是首屈一指,尤其一柄「玉翎刀」更是厲害。   只因這次出來匆忙,沒有將拿手兵器帶在身邊,所以才匆匆奪了呂方的萬勝刀。   雖然不是自己的拿手兵器,也已經威力無窮了。   誰知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這金世傑才一欺入,三兩招間,萬勝刀就已經被他劈手奪去。   心下大駭!踉蹌後退,幾乎絆倒!絆到她的竟是小三子的那桿「霸王槍」。   詩婷不及細想,隨手抓起,一槍挑向金世傑奪去的萬勝刀。連她自己都無法置信,這柄又笨,又重,與她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霸王槍」到了她的手裡,簡直比筷子還要靈活!只是一挑、一撥,金世傑才剛剛奪去的萬勝刀就已被逼得脫手飛去!這是金世傑一輩子都沒有過的奇恥大辱,急縱身而起,伸手再去追那柄刀。   不料詩婷「霸王槍」比他手長,更早一步撥在那刀上,嬌喝道:「呂方接住!」「霸王槍」重百餘斤這一撥之勢,帶著強勁之力直撞而來!呂方竟不敢伸手去接,任由那刀從身邊飛過。「奪」地一聲插入一棵巨樹,竟至沒柄!自己的兵器失而復得,呂方急去拔刀。誰知竟因嵌得太深,他已拔不出來啦!心中懊惱辱恨,放棄拔刀,回頭赤手空拳,上前圍攻。周詩婷與鐵飛瓊並肩作戰,聯手抗敵。   但是「十三太保」究竟不是平凡之輩平日又經常聯袂江湖,聯手應戰,其勢之強,她二人愈感吃不消。   她二人同時都起了一個相同的念頭,互望一眼,大喝一聲:「沖」她二人同時起步,分左右兩面突圍而去。   「十三太保」能參戰的只有十二個,恰巧就分出六個去追鐵飛瓊另外六個就去追周詩婷。只有六個敵人,壓力頓時減少許多,詩婷故意且戰且走,目的只是要把他們引得遠離小三子藏身之處。她偶一回頭,赫然發現鐵飛瓊竟往小三子藏身的矮樹叢中鑽了進去。   六個追她的太保也都圍向那邊,呼喝搜捕。   這樣很容易把小三子也搜出來,詩婷情急大叫:「鐵飛瓊快出來,不能……」她又突然住口。她不能暴露小三子的位置,情急之下立刻調頭,手中「霸王槍」一陣猛攻,逼得這邊六人匆匆閃開,她已疾衝而過,向那邊撲去。那邊在搜捕鐵飛瓊的六人中,距離最近的背對著她的,正是那失去了刀的萬勝刀呂方。   詩婷為了要給小三子解圍,顧不得後果嚴重,手中運功煉成一枚「焚身附穴釘」向呂方疾撲而去,一掌拍去,大吼:「呂方看掌!」呂方驚急回頭,忽見一隻纖纖掌影當面揮來,匆忙中揚手迎上去,誰知詩婷只是輕輕地一觸即退。呂方卻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縮手後退慘叫一聲:「哎呀,你用什麼東西刺了我一下。」金世傑追得最緊,正要伸手抓詩婷肩頭,誰知她驀地反掌拍來。這金世傑機警狡猾,剛才呂方是前車之鑒,竟不肯用手去接,只是錯步閃開。也是緊逼在後的「左手劍」展鵬瞧出便宜,長劍虛撩,左手向她揭去。   一手將詩婷擒個正著!誰知詩婷本來要拍向金世傑的一掌,正拍在他的手背上。   展鵬也是驚叫縮手,抱著自己手背細瞧!在那刺痛之處皮膚肌肉毫無異狀,卻有一股灼熱之氣沿著手臂直上,展鵬大驚,趕緊運功來逼住幸好在肩頭「大禹穴」將這灼熱之氣鎮住。身後一聲慘叫,再回頭就見到那呂方倒地哀號不已,展鵬驚道:「呂兄你怎麼了?」詩婷冷笑道:「他也沒有怎麼樣,只不過跟你一樣,吃了一枚『焚身附穴釘』而已。」一聽說「焚身附穴釘」五字,「十三太保」大驚失色,「萬勝刀」呂方忍痛從地上一躍而起,厲吼道:「我跟你拼了!」「左手劍」展鵬亦一展手中長劍,拚命搶攻:「臭丫頭納命來!」詩婷的目的就是要引開他們,手中「霸王槍」一輪,且戰且走。「十三太保」敵愾同仇,全都全力追捕周詩婷。詩婷全力突圍,盡可能引得他們遠離。   鐵飛瓊乘機鑽出這堆矮樹叢,匆匆逃命去了,鐵飛瓊才逃得幾步就聽見詩婷一聲驚叫。   一定是周詩婷遇險了,那個「玉蝶門」的大師姊,武功雖然高出自己甚多,但是她卻故意去招惹「十三太保」,雖然傷了三個,剩下的十個仍是硬裡子的強手,尤其是那個金世傑。   鐵飛瓊實在想再回頭去助她一臂之力,但是自己早已精疲力竭,一沾上手,又走不掉啦!何況自己跟她非親非故,又何苦拿自己生命去開玩笑?忽然又是一聲驚叫,詩婷果然寡不敵眾,連連重傷!「十三太保」本來各個是名門俠士,與周詩婷也並無深仇大恨,奪了方千里的馬讓他們失去面子,也只要再奪回馬匹,將她羞辱一番即可。   不料她竟然連下狠手,以江湖上人人深惡痛絕的「焚身附穴釘」連傷了三人。   這種「焚身附穴釘」是早年「玉蝶仙子」的獨門絕技,除非仙子本人施救,否則就要哀號痛苦三日而亡。   「玉蝶仙子」這種殘酷的絕技,也是非常有分寸地不敢亂用,除非是十惡不赦的汪洋大盜、欺師滅祖、姦淫之徒。   既便如此,仍因實在殘酷嚇人,而被「武帝」出面制止,逼得「玉蝶仙子」隱入「百花谷」再不踏出江湖一步。   沒想到銷聲匿跡了二十年的「焚身附穴釘」竟又在此出現!而且是個年輕貌美的少女,此事非但關係受了傷的三人,甚至關係到日後的武林安危。   所以他們不敢大意,拚死也要生擒這個周詩婷不可。   詩婷終於寡不敵眾,連連重傷,精疲力竭,束手就擒。   周詩婷雖然被擒,金世傑卻叫他們再等一等。他眼中泛出陰狠惡毒的凶光,一步一地逼向這叢矮樹。詩婷嚇了一跳,又驚又怒,吼道:「你要幹什麼?」金世傑早就在意到這叢矮樹,早就懷疑她拚命要保護這裡的原因?他提神運氣,全身充滿殺機,真力貫注雙掌,一步一地逼向這叢矮樹。   詩婷眼看他已逼近小三子隱藏的那一叢矮樹,一顆心幾乎從口腔跳了出來,再也忍不住驚叫出聲,道:「蕭少爺快逃。」她這一叫,更證實了金世傑的懷疑,他怎能容許這人逃走,詩婷語音才起,他的雙掌已劈落,他的功力貫注「砰」然巨響中,劈得枝葉紛飛。詩婷悲鳴一聲,嚇得閉緊了眼睛……竟沒有小三子負傷的聲息。   大出金世傑的意料之外,怎麼會猜錯的呢?憤怒中竟將這一堆大大小小的矮樹叢胡砍亂劈枝葉紛飛。當然還是沒有,詩婷亦感驚異!這小三子到哪裡去了?金世傑倏然掠至,一耳光摑去,惡狠狠道:「賤婢,還不給我三位兄弟解掉『焚身附穴釘』。」詩婷一聲慘叫,粉頰腫起,口淌鮮血,卻一口吐在金世傑臉上,道:「做夢。」金世傑又是左右開弓,摑得她幾乎昏厥,厲聲道:「你真的想死不成!」詩婷大聲道:「對極了,有本領你現在就把本姑娘殺了。」這一耳光摑得周詩婷的臉龐浮腫如饅頭,連哼都哼不出來了。   鐵飛瓊正在暗驚,忽然草叢中奔出小三子,似要奔去相救!鐵飛瓊一驚,急忙迎面撲去,一指點中他的啞穴,將他抱住,拖入草叢中去藏好。   原來他聽到金世傑的聲音,小三子立刻就想起前塵往事,一幕幕都浮上了心頭。那天夜裡在亂葬崗上,率黑衣歹徒追殺霍小玉的聲音。   那天在地穴之底,派歹徒追殺自己。   今天竟然又下這麼重的手,毒打一個已經被擒的弱女子,新仇舊恨全都湧上心頭,小三子忍不住就要沖去跟他拼了。「放開我。」小三子又一掙!鐵飛瓊大驚,自己明明點了他的「啞穴」怎麼他又能開口說話的呢?情急之下,急將他撲倒在草叢中,送上自己的櫻唇,將他緊緊地吻住!恰巧小三子的「毒釘」又開始發作,全身抽搐,痛苦難當,被她吻住時,一口真氣渡來竟有如荒漠中得到甘泉。小三子立刻貪婪地捧住她的臉一陣瘋狂地吸吮……一個嬌滴滴的少女,排死力戰「十三太保」終於被擒,詩婷已經負傷連連,衣衫破裂,頭髮松篷,滿面汗水血污。   這副嬌弱又狼狽之狀,即使鐵石心腸,見了也會憐借心疼!金世傑卻毫無憐花惜玉之心,揚手又是一耳光摑去,厲聲喝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詩婷道:「你是『十三太保』之首對不對?」金世傑不知她為何突然提到此事?冷哼了一聲。   詩雅將嘴裡的鮮血吐出來,道:「你也是『黃金谷』谷主金凱的獨生子,對不對?」金世傑冷哼道:「那又如何。」詩婷哈哈笑道:「你要是不殺我,金凱就是我兒子。」金世傑突地一怔,道:「你說什麼?」詩婷揚聲道:「你要是不殺我你就是我孫子。」金世傑臉色大變,雙掌揚起,立刻就是殺著!詩婷卻昂頭挺胸,兩眼一閉,等著領死。「十三太保」中排名第二的「開碑手」西門漸,是條高大威猛的壯漢,立時橫身擋在中間,道:「不可殺她。」金世傑厲聲道:「你要攔阻我。」西門漸道:「這賤婢十死不足惜,只是要等他先救得三位兄弟之後……」排名第三的「無影箭」宋青亦道:「方千里是關西方家,四代單傳的獨子。」金世傑眼中似要噴出火來,但見其餘各人均有保她性命、以便解救三位兄弟之意,只好忍氣吞聲,調頭走開。詩婷卻大聲道:「金世傑,你不敢殺我了嗎?那麼就快點叫我一聲祖母。」金世傑厲聲道:「你住口!」詩婷卻比他更厲聲道:「你才住口,你可知道金世傑為什麼會自取其辱?這就是他無緣無故摑我耳光的代價。」眾人心頭一凜。   詩婷道:「我傷了你們三位兄弟,自然會盡心盡力的救治,但是這種以內功真力拔毒的功夫,一定要等我自己體力復元,精力充沛才行。」她說得誠懇,眾人不由得不信。   詩婷再道:「從現在開始你們誰要是對我再有半點羞辱,就莫怪我以一命換三個,早死早投胎。」西門漸立刻點頭道:「姑娘放心……」他望望金世傑仍在賭氣的背影,低聲道:「只希望姑娘也莫要在言語上……」詩婷笑道:「放心,我才沒有閒工夫跟孫子鬥嘴。」西門漸立刻住嘴。聰明人絕不該跟女子爭言辭之勝,「唯小人與女子為難養也」孔老夫子都說過,西門漸哪敢不信?他只是向眾兄弟吩咐道:「押回『黃金谷』去,沿途嚴加看守,慎防逃脫。」 ********* 草叢中的鐵飛瓊卻被小三子吻得意亂情迷……他吻著吸著,因為他急需要她這一口真氣。   他體內尚有兩枚「焚身附穴釘」又已開始發作了。他有過與詩婷的一次經驗,他極須像飛瓊這樣的少女純陰的真氣,他火熱激情地纏住她,又親又吻,上下其手,極技巧地撩撥著她的情慾。   其實這鐵飛瓊早已深陷在情慾中無法自拔了,自從在小樹林中打了他一掌,受到了「凌霄神功」的反震之後,她就已經無可避免地走上了「情慾」這條路……她不由自主地要伏擊「十三太保」以助小三子逃脫……她拾到」霸王槍」追到大樹上去……她又撲倒他,吻住他不讓他出聲……潛意識裡,是不是早已有「情慾」的成分在內?如果她腹內早已鬱積了太多的慾火,那麼他當然很快地就能撩撥起她的激情,他知道她已動情,他知道她已潮濕了……他迫不及待地扯開了她的衣物,他迫不及待地霸王硬上弓了。   他是在用「強」的,其實她早已經傾心,卻被用「強」的。飛瓊似不甘願,又似受侮辱,更似受挑戰。   她努力反抗,她推、踢、撕、咬,她大聲地吼、叫、嘶、喊!以她「修羅刀」鐵飛瓊的武功造詣,而他又只是個受了重傷的病人,居然無力反抗?居然被他強姦得逞?是荒謬?還是反常?她暗中在恨自己,被他強姦居然沒有一絲憤怒,居然還會融化在他的熱情裡……融化在他那粗壯滾燙裡,融化在他反覆抽插所造成的磨擦裡……她很不習慣這樣的主動,她從未這樣主動過……但是她就曾經被動嗎?剛才的一陣被動,不也是生平的第一次麼?生平的第一次,人生總要有生平第一次的,不是嗎?既然如此,主動與被動又有什麼差別?試著動動看,有些生疏,再試試看,就不再那麼生疏了。   果然就變得熟練了,回憶在樹顛所見到的周詩婷也不過如此而已。她開始信心大增,她開始瘋狂馳騁,她可以自己掌握奔馳的方向,顛籬的角度,步伐的大小,速度的快慢……這是個很累人、但也是個很刺激的運動,她很快就衝到了快樂的終點,她很快就要爆炸了……小三子自己坐起身子,將她抱在懷中,牽她的手來按住自己腋下。   道:「告訴我,這是什麼穴?」鐵飛瓊是武術高手不假思索地回答:「這是手太陰心經的『極泉穴』。」小三子將她的手在這裡壓住。道:「好,用吸字訣。」鐵飛瓊的命運幾乎就與詩婷完全一樣,正在情慾爆炸的邊緣,腦中正在一片迷惘之際,那裡適時傳來一股豐沛的真力,急速地湧入她的掌心,注入她的身內,恰巧彌補了她生命的空虛。   耳邊又傳來他的低喝:「快用『吸』字訣。」飛瓊驀地一驚,果然從掌心運起「吸」字訣,將一股又熱又燙的「凌霄神功」吸進自己體內。這股陽剛之力愈來愈快直如滾滾洪流,洶湧而來。   忽聽小三子聚喝一聲:「起!」同一時間,他捉住她的手掌亦猛然向上一拔,一股似火灼熱的毒氣湧出,似有極輕微之物,落在她的掌心。   飛瓊一看,落在她掌心的是一根極細的血絲銀針,轉眼間又化為汗水隨著手掌體溫,蒸發不見!小三子虛汗淋漓,吁了口氣道:「謝謝你又幫拔出了一根……」飛瓊又驚又喜,道:「又拔出了一根,我們又拔出了一根。」她抱住他,欣喜若狂,道:「我們再來拔。」小三子卻弱虛地閉上眼睛道:「我不行了。我累死了,讓我睡一下……」飛瓊就緊緊將他抱在懷裡。輕輕哄拍著他:「你睡,乖乖的睡,等你睡醒了,我們再來把你身上另外那根毒針也拔掉……」說完這句話,她不禁失笑,怎麼連說話都像樹上的那個周詩婷?但是她自己也實在太累了,抱著這麼個熟睡著的大孩子,飛瓊竟也心滿意足地睡著了。鐵飛瓊睡得又香又甜,就連作的夢都很美。   卻被一陣更香更甜的氣味熏醒來。   她吸吸鼻子,聞到香味,一種又香又甜的香味,引得她飢腸轆轆,垂涎欲滴。是一種烤肉香,有人在這裡烤肉。飛瓊心中一驚!這林中有人進來,甚至把肉烤得這麼香,自己竟然完全沒有知覺?幸好她與小三子躲在草叢深處,要是被敵人發現……飛瓊不由一身冷汗,行走江湖的人如此沒有警覺心,有十條命都丟了。   望著抱在懷裡的小三子,見他睡得像個嬰兒,心中又是綺情洶湧。是不是昨夜太過激情,太過疲累,太過滿足,才會失去一個練武者該有的警覺心?飛瓊輕輕撥開草叢,悄悄望去。   就在她們不遠處,生著一堆火,烤著一隻山兔,已經焦黃熟透。火堆旁背對著這邊,還有三條大漢,其中一個的頭特別大。   飛瓊心中更驚,是「大頭鬼」?再一細看,果然是她的三位師兄「三鬼」全都來了。   他們怎麼會到這裡來了,約好的集台地點是在酸棗林呀?她立刻羞愧萬分,自己只顧與小三子在這裡恩愛纏綿,壓根兒忘了依時間趕去集合。幸好他們沒見到自己與這個小三子!她正在又羞又愧,忽聽大師兄「紅髮鬼」的聲音,大聲道:「出來吃早餐!」飛瓊一驚,原來他們早已經都看到知道了!「還不穿好衣服。」小三子也似乎被這聲音驚醒,吸吸鼻子,睜大了眼:「好香。」飛瓊只得整理衣衫儀容,扶著小三子出來,忍羞帶怯,與「三鬼」相見。   誰知「紅髮鬼」突地一躍而起,五指血紅如鉤,直抓小三子肩頭。飛瓊大驚急呼:「紅髮鬼你要幹什麼?」原來他們在嶗山鬼母冷詞門下習藝,入門雖有先後,卻是從來不以師兄、師妹相稱。有事都是直呼其名,日久均習以為常。   飛瓊深知大師兄的「血爪追魂手」厲害,又驚又急搶救已經不及。誰知徐斌抓了一個空,比她更是吃驚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他這一抓竟然抓了個空。   師父傳下來有「血爪追魂手」共有八八六十四招。一爪抓空立時翻掌成雲,覆掌成雨,挑鉤點劃抓拿一招接一招,如驚濤駭浪一般滾滾而至。令小三子大吃一驚,只好拚命地閃身後退狼狽閃躲,口中同時在大叫:「不能打,不能打,我的身上不能打!」奇怪的是,他絕不還手,已躲得狼狽,有幾次還幾乎被自己的腳絆得跌倒,卻總是能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他六十四招「血爪追魂手」全都躲過,連一根頭髮都沒有沾到。   「紅髮鬼」又驚又怒。「大頭鬼」與「夜哭鬼」立時夾攻而上,一時拳腳交加,如狂風暴雨一般直向小三子攻去。急得小三子大喊大叫:「不能打,不能打,我的身上真的不能打!」飛瓊終於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住手!」「三鬼」一怔。   回頭見到她一柄血紅的「修羅刀」一劈一挑之間就將「三鬼」逼開,一閃身搶到小三子身前橫刀攔住三位師兄,咬牙道:「你們要殺他不如先殺我。」「紅髮鬼」哈哈大笑道:「我們若要殺他你豈攔得住。」鐵飛瓊亦狂笑道:「我若要殺自己,你們又豈能攔得住。」「紅髮鬼」一怔!道:「你說什麼?」鐵飛瓊道:「他若死了,我又豈能獨活。」見她意志如此堅決「三鬼」果然不敢再對這小三子動手。氣憤不平,咬牙切齒道:「怎麼辦?難道這樣一個寶貝師妹,就憑白送給了他不成。」小三子突然一陣抽搐,痛苦呻吟!鐵飛瓊立刻將他抱住急切道:「怎麼啦?是不是他們把你打傷了?」「三鬼」立刻哇哇鬼叫,道:「不是……不是,我們根本連碰都沒有碰他一下。」小三子並不是被打傷,而是他最後一根「焚身附穴釘」又發作了。   但是他卻忍住不喊,仍是若無其事的站直身子,向「三鬼」道:「我不要憑白得到你們的寶貝師妹,我讓你們每人在肚子上打一拳……」「三鬼」瞪眼道:「你說什麼?」鐵飛瓊亦驚道:「你瘋了。」鐵飛瓊嚇得哭了,抱住他不放大聲道:「不,你不知道三鬼的拳頭有多厲害。」小三子道:「我就是要他厲害,愈厲害愈好。」鐵飛球氣得摔開他,怒吼道:「好,你要自殺也不用借三鬼的手,你要自殺也不用拿我來當賭注。」小三子急道:「我不是自殺……」鐵飛瓊已大步而去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自殺?我也不管三鬼是不是真的把你打死了?反正從現在起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們。」「三鬼」攔住道:「師妹……」鐵飛瓊一揚手中血紅色的「修羅刀」厲聲道:「不要逼我向同門手足相殘。」嶗山「一鳳」修羅刀鐵飛瓊,脾氣剛烈說到做到已經是天下有名的了。三位師兄竟然真的連碰都不敢碰她任由她奔出!鐵飛瓊一顆心已冰冷。她當然知道三位師兄都對她有意,她知道三位師兄都在等著她做選擇。而今天她居然選擇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他們對這個不相干的人,一定充滿了怨恨與殺機。小三子不是故意要橫刀奪愛,是自己向他投懷送抱,造成了這個事實的。   小三子有什麼本領能擋得住他們三拳?何況她剛才的情況,分明是舊傷又復發了,小三子分明是假他們的手自殺謝罪,可是他為什麼不想想,他要是死了,自己又豈能獨活! 第13章 十三太保   鐵飛瓊悲而慘絕地跟隨奔出,卻在大樹下見到周詩婷用來打鬥的那桿「霸王槍」,又見到她遺留在地上的包袱。   她仆倒地上抱住「霸王槍」抱住包袱、撫摸著包袱裡面那條腰帶。不禁再次悲從中來,好暫短的一場愛情,只是場青夢,只是一片火花,只是—夜之情,就要結束了。她不會留著這片淒焚的愛情,再去過以後淒涼的一生。她收起淚水,她撫摸著她的修羅刀,她決定現在就結束自己的生命,讓暫短的愛情變成永恆。她還想再去向他的屍體道別,但是她又忍住。她不想見到他五臟碎裂的慘死之狀、她要保留一份他的美好形象……她咬緊了牙、她握緊了刀,突然她看到—雙腳,接著又看到三雙腳。   她抬頭,竟是小三子,還有「三鬼」!她一下怔住了!立刻又欣喜若狂,扔掉差點用來切斷自己脖子的修羅刀,縱身順起投入他的懷抱,將他摟得緊緊的、緊緊的、她失而復得,喜極而泣:「你沒有死?」小三子笑道:「好像還沒……」「他們還沒有打你?」「打了。」「你怎麼能受得了他們三拳的?」「我受不了,幸好有個人替我擋了一下……」「什麼人?」「你。」鐵飛瓊不懂,小三子歎道:「你這三位師兄捨不得失去你這個寶貝師妹,如果不打,又心中怨氣難平,所以每個人都在我肚子上用力地……」鐵飛瓊失聲驚叫!小三子卻輕笑道:「用力地輕輕打了一拳。」鐵飛瓊這才知道被這小三子耍了,恨恨地揚起拳頭,卻也只能輕輕打下去。卻早巳被他捉住這只拳頭,送到唇邊,輕輕一吻道:「你也在用力地輕輕打嗎?」她含羞帶怯推開他,去向「三鬼」跪下,誠摯叩了三個頭,道:「多謝師兄成全。」這竟是她第一次開口稱呼師兄,這竟是他們第一次聽見她稱呼自己師兄!「三鬼」心中不如是什麼滋味,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小三子卻道:「師兄成全了你,卻害苦了我。」鐵飛瓊道:「為什麼?」小三子臉色又開始變得慘白道:「我本來是打算借三鬼的真力,幫我拔出最後一根『焚身附穴釘』的……」飛瓊大吃一驚道:「你又開始發作了?三鬼真的能幫你拔釘?」小三子已開始冷汗潞潞,咬緊牙根,道:「只不知三鬼還肯不肯幫……」鐵飛瓊道:「怎麼幫?」小三子道:「照原來計劃,在我肚子上打三掌。」鐵飛瓊擔心道:「你真的受得了?」小三子道:「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鐵飛瓊卻實在不敢拿他的生命開玩笑,過來向他悄聲道:「不要冒險,今天晚上我再給你……拔釘。」小三子也向她俏聲道:「不是我要冒險,而是你三位師兄會有危險!」鐵飛瓊嚇一跳!道:「怎麼會?」小三子道:「昨夜在那小樹林裡,他三人都因為打了我而受到『凌霄神功』的反震而受了傷。」飲飛瓊簡直不能置信,道:「真的?」小三子道:「那是一種毒火,鬱積在丹田里,如果不讓他發洩出來、可能竄入其他經脈,走火入魔,終生殘廢。」鐵飛瓊嚇得驚叫出聲急將他的嘴封住道:「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不要傷了他們的自尊心。」「我們已經沒有自尊心啦!」「三鬼」已經從後面走來。   「夜哭鬼」大聲道:「我們昨天不該對你偷襲暗算,被你反震之後,就已經感到不對勁了……」小三子道:「昨天我重傷昏迷,來不及警告你們,真對不起……」「紅髮鬼」道:「你到底練的是什麼邪門功夫?」小三子痛得彎下了腰,顫聲道:「帝王谷的凌霄神功。」「三鬼」都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個滿臉稚氣的年輕人。   小三子歎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紅髮鬼」道:「好!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你說吧。」小三子道:「照原定計劃,用力在我肚子上打。」「紅髮鬼」道:「打了你,我們不是又受反震?」小三子道:「這次不會,這次我要藉你之力來逼出我的毒釘,所以我只會用吸力而不會使震。」「紅髮鬼」仍在擔心,道:「你要知道,我練的是血爪追魂手。」小三子道:「很好,我要你盡可能用力打,把你丹田里的毒火洩掉!」「紅髮鬼」道:「就這麼簡單?」小三子道:「就這麼簡單。」「夜哭鬼」道:「如果只是這麼簡單,我可不想冒險傷了你,我寧可去用力打大樹……」小三子道:「你打任何東西,都有反震之力,只要再有半點反震,就可能將毒火岔入其他經脈……」「三鬼」驚怔,「大頭鬼」道:「我用力劈空氣就沒有反震之力……」小三子道:「不管是大樹還是空氣,都不會幫你吸走毒火。你就算耗盡體力,毒火還是在你體內隨時都會再發作……」他已經虛弱痛苦得站不直身子了。   鐵飛瓊看的可憐,大聲道:「喂!廢話真多,快點打吧。」「紅髮鬼」道:「看他這德行,我哪裡忍心下得了手?」小三子呻吟道:「你是在救我,也是在救你自己。」「三鬼」你望我,我望你,最後都望向鐵飛瓊。   鐵飛瓊自己也在發抖。但在這緊急關頭,她只能相信小三子的話,咬牙道:「儘管打,打死了我不怪你們就是。」「大頭鬼」見他二人仍在猶豫,終於跳出來,一把將小三子從地上提起來。道:「我練的是陰魔幽靈手……」小三子道:「很好……」「大頭鬼」道:「我要打了。」小三子道:「請……」「大頭鬼」吐氣出聲,猛地一拳擊在他肚子上!鐵飛瓊雖然嘴上強硬,卻也嚇得閉眼不敢看。就是一塊大石頭也會被他這一掌打碎,誰知這小三子卻連動都沒有動一下!他這一擊之力,竟被他吸得乾乾淨淨。小三子早已準備好的,拳力才到,就已乘機藉力,轉煥成自己的凌霄神功,將深吸附在啟頸之間「大橫穴」的毒釘往前推移到手臂的「曲洋穴」來。這些內在的變化「三鬼」自然是看不到的。   「大頭鬼」用力吸氣,才察覺自己丹田內那股毒火已經無影無蹤。不禁驚奇不已!「紅髮鬼」與「夜哭鬼」也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三鬼同時發出一陣歡呼。飛瓊驚喜地抱住他歡呼道:「你真的不要緊嗎?」這一抱,恰巧就壓到了他手臂「曲洋穴」痛得小三子殺豬似的慘叫!飛瓊嚇得起緊放手,急道:「對不起,對不起……」「大頭鬼」奇道:「我在他肚子上打一拳,他都不痛不癢,你只是抱他一下就痛成這樣?」小三子冷汗直流,抱著臂膀,道:「我搶了你的小師妹,你現在還恨不恨我?」「大頭鬼」抱拳一揖道:「不恨不恨,再也不恨了。   小三子向「紅髮鬼」與「夜哭鬼」道:「現在換誰?」「夜哭鬼」道:「換我。」他不再多話,提起醋缽大的拳頭,鼓起全身力氣,照著他的肚子就是一拳!「砰」地一聲,小三子就像皮球似的向後飛去,掐在一探大樹上,又滑坐到地上。   「夜哭鬼」—驚。急過去將他扶起,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飛瓊亦急來扶仕他,道:「你不要緊吧?」小三子努力站好身子,道:「不要緊……」他頭昏腦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紅髮鬼」亦過來,憐憫地看著他,道:「他累了,我看今天算了……」小三子急道:「不不,不要算,我已經把毒釘逼到手腕內關穴來了,我們要一鼓作氣……」他用力甩甩頭,讓腦子清醒一下,道:「我就靠在這棵樹上。就不會跌倒……」「紅髮鬼」道:「你真的行嗎?」小三子吸口氣,舉起他受傷的右手,道:「行……來吧。」「紅髮鬼」道:「好,看拳!」說著就「呼」地一拳打出!小三子也同時大喝一聲:「好!」只見他右手掌沿「少府穴」忽地冒出一縷銀光,是一枚極細如針的冰條,落入草叢,化為水氣,消逝不見……「三鬼」驚異不已!飛瓊高興地抱住小三子道:「恭喜你,終於脫離焚身附穴釘的苦海了。」小三子道:「不錯!從現在開始,就是那個金世傑要倒霉了。」一提到金世傑,飛瓊就想起他那一對狠毒的眼神和那一身驚人的武功,不寒而慄,道:「我們一定要去跟他硬碰?」小三子笑道:「雞蛋怎麼可以去硬碰石頭?我們倒是可以跟他們玩些小小的花樣。」飛瓊道:「什麼?」小三子道:「鬥智不鬥力……」飛瓊取笑道:「瞧不出你這個腦袋瓜,還能有多少智?」小三子道:「三個臭皮匠,勝過鐵飛瓊。」飛瓊大笑道:「我又不是諸葛亮,不過我倒是可以參與—起研究研究的。」於是他們就湊到一起,努力「研究」了起來。   這裡是北方大鎮,貴溪縣城,寒冬意味正隆,天空黑沉沉的,好像隨時會飄嚴雪來。果然偌大一座城池,仍是人來人往,市集繁榮。   金世傑卻英姿煥發地,騎在馬上,緩步走在熱鬧的大街上。他身後跟隨著一串人馬,和四輛輕便的馬車。車上載著周詩婷以及三個被周詩婷打傷的太保。他們進城時,才過中午不久,但是聽說從此地向前,一百里之間再也沒有大鎮,他們並不急著趕路,他們只需治好病人……要治這三個病人,只有指望周詩婷。要她用這種以內功真力拔毒的功夫,出手救治又非得要等她自己體力復元,精力充沛才行。所以金世傑有意提早「打尖」在這裡住下來,讓周詩婷好好休息。與金世傑最親近的「關中一劍」史仲田,早巳猜到他的意思,策馬上前。馬鞭一揚中,就敲在路邊一個賣燒餅的攤販頭上。那攤販吃驚抬頭,正想怒罵,史仲田卻將一錠銀子扔在他的攤位上。攤販之人,蝸頭小利,見到銀兩,自然就低聲下氣了:「客官要買燒餅麼?」史仲田大聲道:「這錠銀子能買你多少燒餅?」攤販嚇一跳陪笑道:「客官開玩笑,連我的攤子一起買去都有得找……」史仲田道:「我不用你找,我只問你,你們貴溪城裡,哪一家客棧最大、最乾淨?」攤販陪笑道:「最乾淨我不知道,最大的就是那家『五福客棧』!」史仲田道:「五福客棧在哪裡?」攤販用手一指,道:「您看那座高樓……」史仲田轉頭一看,只見隔著一條街外,在屋脊之後就已看得見的三層高樓。   果然氣派非凡,住進去定不會貶了他們「十三太保」的身價!史仲田得意一笑一提韁繩,駿馬人立而起。恰巧將他一擔燒餅連爐子、麵粉,全都踢翻在地上!路邊攤販們一陣大亂……史仲田哈哈大笑道:「我那錠銀子,已經將你攤子一起買下啦,哈哈……」笑聲中一踢馬腹,策馬而回,誰知這邁步要奔的駿馬,已失前蹄,就將史仲田連人帶馬,一起栽到地上。幸好這號稱「關中一劍」果然身手不凡,倉猝間手按地面,鷂子翻身,挺腰站起,同時一提馬繩,牽馬兒起身。   誰知那匹百中選一的駿馬,只這一跌之間,竟然前足折斷,再也站不起來啦!這樣一匹好馬,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骨折?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與史仲田是「連襟」關係的「金面天王」吳向春,策馬而前,怒目四顧,叫罵道:「是哪個王八蛋在搞鬼?給老子爬出來!」誰知他的話音尚未落,他的坐騎競也突然向前跪倒,將吳向春也栽—下來!再去檢咨,這馬竟然也是前足折斷,與史仲田的馬一模一樣!人群大嘩,有人驚叫「有鬼」有人暗罵:「報應。」金世傑知道是遇上了武林高人,立刻四處張望,竟然沒有一個可疑!也驚動了馬車內的周詩婷,她伸頭外望,立刻就見到擠在人群中看熱鬧的小三子。   小三子也看到了她,還對她擠擠眼,做了個鬼臉!周詩婷芳心大定,只要見到了他,就像吃下了顆定心丸。他沒有忘記她,他沒有遺棄她,他隨時會在暗中協助她,只要有他的存在,周詩婷就不怕面對任何的艱難與危險啦!「十三太保」進入貴溪城就連載兩個大觔斗,幸好他們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大可以到那家全城最豪華最貴的「五福客棧」去,以最奢侈的氣派,堅持要掌櫃的將內院後進的客人全都搬走、將後進全部房間都包下來!他們除了有三個受傷的病人還有—個年輕漂亮女人。   這個周詩婷雖然是他們的俘虜,所受的待遇竟比他們的病人還好!三個病人除了偶爾會發作會痛不欲生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是有說有笑,跟常人無異,詩婷給他三人下的,那是最輕最微的一種,而且都是在手上。   但是「焚身附穴釘」五字實在太嚇人了,心理上的威嚇作用太大。這三個傢伙幾乎都全身灘瘓,像是馬上就要死了一樣!周詩婷卻不同。她是俘虜,她全身被金世傑點了許多穴道,教她既不能施展武功、更無法逃跑、卻還是可以做一些輕鬆活動的,她又是這群人裡面唯一的女性。   如果點了重穴,弄得連生活起居都要人照料的話,又確實不方便的。所以只能給她那間單獨的、最大、最好的套房。   其他人都住在她的兩側,屋前屋後還輪班加派人手負責巡邏照應。   「男女授受不親」,他們「十三太保」又都自認為正人君子。為了不要惹人閒話,誰都不敢進她的房間。   詩婷須要什麼站在房門出聲呼喚,立刻就有人來替她辦到滿意為止。他們不敢不為她辦的,因為他們還有求於她,需要她為那三個倒霉的傢伙救命!等到一切都安頓好了,也接近晚餐時候了。   因為剛才在大街上弄得兩匹馬兒骨折的教訓,金世傑不許大家隨便外出便吩咐掌櫃的弄兩桌豪華豐盛的酒席,端到他們後進來吃。財大氣粗,加上世家子弟公子哥兒氣勢,這兩桌酒席真是奢侈豪華。   「五福客棧」裡,上至掌櫃,下至小廝打雜、廚房助手,全都動員,川流不息地端菜送酒,排桌排椅、忙進忙出。   史仲田甚至還吩咐掌櫃的,到本城最有名的酒家「怡紅院」去拉皮條,叫姑娘來陪酒。「開碑手」西門漸立時攔住,道:「不可。」史仲田叫道:「銀子由我來出,有何不可?」西門浙道:「我們飲酒作樂,別忘了還有三位在病中的兄弟。」「無影箭」宋青亦接口道:「此刻最需清靜,不宜有閒雜人等出入。」詩婷突然眼睛一亮:她在忙亂的人群中看到了小三子。   但是她立刻就閉上了眼,她生怕自己眼中流露出太多激情,而教他們瞧出破綻!她猜得出這小三子混在中間,一定是有什麼陰謀?此刻自然無法與他深談,無論是什麼樣的陰謀她都應該給他製造機會。   忽然那史仲田大聲笑道:「好好,你們都有理,我們就不要叫怡紅院的站娘,我們就讓這位周姑娘給我們唱一曲……」詩婷正想藉機鬧事,立刻拍桌子大罵:「叫你奶奶!叫你祖奶奶來唱。」史仲田一怒道:「你敢罵人?」一看他們吵了起來,那些廚師、店小二生怕受池魚之殃,趕緊溜之大吉。   詩婷卻用力將桌子一掀,酒菜碗盤砸了一地,大吼道:「孫子,姓金的孫子呢?快給我滾過來!」姓金的孫子自然就是指金世傑。   金世傑本已不想搭理這個瘋婆娘。誰知她仍不放過。   更是指名道姓,叫道:「金世傑——你這個龜兒子、龜孫子,你再不過來,我就把你祖宗十八代全都罵遍。」史仲田再也忍不住,一揀而至,咬牙則釘,道:「賤人找死!」揚起手掌就要摑下,驀地被金世傑將他的手捉住。   史仲田吼道:「這賤人嘴巴不乾淨。」金世傑一下子將史仲田摔出老遠,厲聲道:「你給我惹的麻煩還不夠麼?」史仲田被摔得屁股著地,痛得吵哇大叫,還要爭辯,道:「那是她……」金世傑瞪眼道:「你再不閉嘴!我就叫你永遠開不了口。」史仲田嚇得趕緊閉嘴!金世傑才轉向周詩婷,冷冷地道:「你還有什麼吩咐?」他居然能這麼冷靜。   他眼神裡居然有這麼可怕的光!周詩婷不由自主地全身雞皮疙瘩。什麼話也不敢說,匆匆退回自己房間。金世傑在她的身後冷冰冰道:「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精神。明天一早開始給他們三位解毒。」那聲音冷得像箭。   周詩婷嚇得趕緊將房門緊緊關上。下了閂,又拖過桌子來抵住。然則詩婷自己就是位武術行家,外面那「十三太保」也各個不是弱者,尤其那個「黃金谷」的少谷土金世傑。   在這些武術行家面前,閂房門又用桌子抵好的動作,簡直就是兒戲,但是這樣做,似乎才能安心。   然後她返到床邊,拉開被子就鑽了進去,突然她又嚇得驚叫起來。原來被子裡面竟然早就睡著一個人!那人立刻就摀住了她的嘴,又將她拖到被子裡面,連頭蓋臉,一起罩住。詩婷被點了多處穴道,雖然能動,卻武功全失,根本無從反抗,耳邊卻傳來一個令她驚喜的聲音:「不要叫,是我。」是小三子果然就是小三子,她欣喜若狂。摟住他拚命地親吻,她的情緒是這麼熱情,他的反應自然就更強烈了,不管有沒有用,房門是關著的,被子是蓋著的!他們已經有過一次,現在就不再那樣羞澀,那樣畏懼,他大膽地剝光了她,佔領了她。   她糾纏著他,盡情地享受著他的攻擊,突然她似有所覺,在他耳邊道:「你的兩根毒釘都拔掉了?」小三子道:「不錯,一根是一鳳,另一根是三鬼。」「一鳳」就是鐵飛瓊,是個又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能幫他拔除毒釘,是想當然爾。   「三鬼」卻是三個又醜又惡的大男人,是怎麼幫他拔除毒釘的?詩婷可就怎麼也想不通了!既然想不通,詩婷懶得再想。而且她也已經無法再想了,她已經被他送到飄渺虛無的雲端、她週身七經八脈、一千四百六十三個穴道,全都被一種愉快、酥麻、空靈的感覺所填滿。   然後她就再也沒有感覺了,然後她就爆炸了,炸成了碎片,再又一片一片地自己拼湊回來……終於她又慢慢地從飄渺虛無中有了知覺,慢慢地回到現實來!小三子憐惜地摟住她,柔聲道:「這一次,你怎麼不堪一擊呢!」「人家我被制住了好幾處穴道,精力全都渙了散。」詩婷嬌羞地捲伏在他懷中,道……小三子笑道:「制住了好幾處穴道?你再試試看!」詩婷道:「我真的不騙你……」忽然她驚異不已……!「咦?」原來她被制住的穴道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全部都解開了。   詩婷歎氣道:「你用這種方式解穴?」小三子道:「我根本不懂得解穴。我只是帶動你體內的真氣流轉,自然而然就不再有穴道被制住啦。」!詩婷伸展了一下手腳,只覺得全身精力充沛,躍躍欲試,道:「我去找他們算帳!」但是她爬不起來,她還被一根釘子釘在床鋪上,一根巨大的肉釘是小三子的肉釘,他將她釘在下面,緊緊的壓住,令她根本起不了身,笑道:「現在才剛剛入夜,他們要到明天早上才會來找你。時間還多得很,這筆帳可以慢慢再算!」他開始在她身上下水磨工夫,道:「你剛才崩潰得太快。其實這種事是要細嚼慢嘗,細細品嚐的!」她果然不急不躁,耐下性子慢慢品嚐,果然滋味無窮……入夜不久。貴溪駐守大將軍「歸東景」的府上,還沒有完全就寢,突然鳴鑼擊鼓,大喊捉賊!歸東景身為大將軍,威震一方,府中只有軍士守護,並沒有武功高強的護院武師。誰知競教賊人得逞!不但竊走大批的珠寶玉器,甚至將將軍的三姨太玉琴也一併擄去。大批的珠寶、玉器是歸東景多年來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巧取豪奪的心血,當然會心痛萬分。   三姨太玉琴更是他用黃金從「怡紅院」贖身而來的大美人,這下教賊人擄去,真是教他心痛萬分。歸東景的身份特殊,這件案子立刻就全城轟動,立即緊閉城門、全城大搜索!貴溪是座大縣,縣太爺趙兆是從五品的正堂,為官清廉、堪稱「青天」,平日頗不齒這歸將軍的刁蠻逾矩,只因這個將軍手擁重兵,縣太爺競也輕易不敢得罪此人。   如今歸府發生大案,縣太爺也只好連夜升堂,點了捕快衙役,在歸府大廳設案,連夜分派搜索!貴溪縣捕頭董公直,精明幹練,在歸府略一查看詢問便確定是武林高手所作,來的至少有五、六人。   來的儘是一流高手,作案乾淨利落,不留半點線索。   董公直也親自去察看了三姨太玉琴的房間,注意到梳妝鏡台上,留下了一個奇怪的凹痕!服侍三姨太的是一名十四歲的丫環喜兒,已自嚇得發抖,哭泣不酗。董公直問她:「你可知道這個凹痕是怎麼回事?」喜兒發抖道:「那是賊人捉住三娘,逼問珠寶藏在哪裡?三娘本來不肯說,賊人生氣,一拳打在這上面……」三娘就是三姨太玉琴,歸東景一陣後悔,真不該太過寵愛這個玉琴,把珠寶全都藏在她的房間。   歸東景不耐大吼:「還不趕快去追捕賊人?還在這兒婆婆媽媽的。」董公直說:「是的,是的,請教我們該往哪個方向去追捕賊人?」歸東景道:「我是苦主。你是捕役,你怎麼問我呢。」董公直歎道:「好好,不問你。請開一張詳詳細細的失物清單給我……」歸東景毋越來,大叫道:「那要花好多時間……」董公直道:「那也沒辦法,捉賊要捉贓。我們還要抄好送到所有的當鋪、珠寶銀樓,甚至一些線人等等地方!」歸東景瞪眼:「等你把這些手續都辦完了,只怕賊人早已逃到天涯海角了。」董公直大笑,道:「對!大將軍再多給我訓幾句話,保證賊人跑的更遠,要是已經離開了貴溪縣的轄區!就只好行文州府,共同查辦緝拿。」又氣又急,只得趕快去開列清單,等他開出清單來,竟是琳琅滿目,足足有百張公文紙之多。數目之巨令董公直嚇得張口結舌。向他的頂頭上司縣太爺趙兆低聲道:「當了五年駐守大將軍就有這麼多油水猛吃?」趙兆雖然忠貞耿直,卻也不願得罪歸東景,只催促董公直:「快去辦案,不用多言。」董公直當然知道自己轄區內沒有這樣的武功高手,就算有也沒有這麼多。就算有這麼多也不敢一次都出動,就算一次都出動,也不敢動到歸將軍頭上去!一定是外地來的,據手下捕役報告,今天下午的確是來了一批扎眼的人物,在大街上就鬧得不愉快,後來就住進了貴溪城裡最大的「五福客棧」強迫把其他客人趕走,把後進跨院全部包下來,他們卻是名動江湖的「十三太保」。領頭的一個就是「黃金谷」的少谷主金世傑。   「十三太保」本是後唐時代,李存昂稱帝后,將開國元勳有功大將之子共十三人,加封為「太子太保」意思是要他們盡心盡力保護太子、督導太子,甚至將來太子登基,也要效忠新君。   太子是個年輕人,十三位「太子太保」也是年輕人,就常常混在一起,仗著家世背景好,又有皇帝老兒撐腰,財大氣粗,吃喝玩樂,變得橫行街頭、無惡不作了。   後來的人把「橫行街頭、無惡不作」之人,稱為耍流氓,混太保,就是起因於此。   所以金世傑等十三人,雖然名震江湖,卻絕對不是恭維之詞,他們自己則沾沾自喜,得意洋洋。這些年來「十三太保」雖然橫行無忌,卻也從未做過什麼大惡之事,今夜這件案子會是他們做下的嗎?是與不是,總得要去查看一下。   董公直率了大批捕快衙役,連夜會同地保里正,趕往「五福客棧」敲開大門,著令掌櫃管事等人陪同,去敲開後院之門。一聽說是失竊擄人的大案,「關中一劍」史仲田大怒。罵道:「放屁!我們十三太保家裡有的是錢……」「開碑手」西門漸也道:「『十三太保』赫赫聲名,豈會是雞鳴狗盜之輩?」金世傑有恃無恐,故示大方,喝阻他們,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何不讓這位公爺查看一下,也好死心……」董公直等大批人都蜂擁而入,挨戶搜查。金世傑攔在這間大屋門口,道:「對不起,這間是個女眷,有病在身……」董公直起疑道:「十三太保向無女伴同行……」金世傑有些變臉,道:「總有些例外,難道犯法?」其實他是擔心周詩婷身上被點穴道,被這位精明幹練的捕頭瞧出破綻,節外生枝。   董公直卻道:「十三太保我只見到十二位,難不成另外一位競是見不得人的女流之輩?」金世傑強硬道:「另一位是赫赫有名的金面天王吳向春,大概恰巧有事……」董公直卻一眼瞧見他戴在左手上的一枚奇形戒指,心頭一震,喝道:「等等,金公子這戒指可否借我一觀。」金世傑將手伸出,董公直看一眼就臉色大變,道:「金公子何來此物。」金世傑怒道:「這是家傳之物,本公子戴了好多年啦。」董公直道:「你一直戴著的麼?中途有沒有遺失?或是借與他人?」金世傑道:「當然是一直帶著……」董公直向隨行之人喝道:「現在只剩下這一間,搜。」眾人果然不再對他客氣,砰然撞開房門。擋在門口的桌子也粉碎!大床上被子蓋著的一看就知道是人,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連金世傑都有些奇怪?這床上除了周詩婷外,另一個人是誰?董公直喝道:「朋友,案子犯啦!出來吧。」金世傑亦赫然大怒,伸手一掀被子,喝道:「還不出來!」入目所見,床上一雙赤裸裸的織女,緊緊摟在一起……大家一陣驚呼!金世傑更是無法置信?驚道:「吳向春?怎麼會是你?」他摟著的那個女子卻不是周詩婷,吳向春不會回答。   「周詩婷弄到哪裡去了?這個女人又是誰?」吳向春迷迷糊糊,說不出所以然來。   董公直走過去用被單將這女子蓋好,冷笑道:「你們不必再作戲啦,她就是歸將軍的三姨太。」金世傑嚇一跳:「你說什麼?」當場人贓俱獲。卻完全不見珠寶的蹤影,董公直將歸將軍開列出來的清單往金世傑手上一塞。道:「這些東西又該怎麼辦?」金世傑怒吼:「栽贓栽到我十三太保頭上來了?真是豈有此理!」早有捕快衙役,去把將軍與縣太爺都請了來,甚至連三姨太房裡的那張梳妝台也抬了來,用金世傑手上的戒指一比果然十分吻合,絲毫不差。金世傑百口莫辯,又嘔又恨,幾乎氣得吐血,他實在想不通?是誰有這麼大的本領,能設計這麼完美的栽贓嫁禍之計?幸好他「黃金谷」的招牌夠硬,答應賠他一萬兩黃金的損失。   再說那個「黃金谷」谷主金凱,更是歸將軍頂頭上司,襄陽王鐵雄的恩公。   歸東景就不得不也買一買他的賬,把這個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縣太爺趙兆當場叫金世傑寫一份一萬兩金子的欠條,由歸將軍派親信趕往「黃金谷」去索取。   一件竊盜案改成一件借貸案,說起來是替金世傑解了圍,其實他是吃了悶虧,恨在肚子裡說不出來。再說這個三姨太玉琴,反正也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原裝貨只不過被一個臭小子抱了抱,又未曾做。   更何況那個吳向春家裡有的是錢,也答應拿一千兩銀子來當做「遮羞費」,歸東景就寧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繼續把她帶回府裡去當寶貝似的摟著、抱著,心理是不是幻想著還有誰再來擄她一次,又可以多撈一千兩銀子?「十三太保」在和吳向春開玩笑:「抱一下一千兩銀子,滋味很不錯吧?」吳向春跳起來要翻臉!金世傑將他攔住,道:「好好想想,是誰把你點了穴道,放到床上的?」吳向春道:「就是周詩婷,我在門口負責巡視,有一陣奇怪的貓叫聲。她就推門出來,交代我一句話……」金世傑道:「什麼話?」吳向春道:「她要我通知方千里,說日出之時,到城北芒山腳下山神廟,只許一個人去,幫他拔釘。」金世傑道:「然後呢?」吳向春道:「然後,她點我昏穴……」金世傑怒道:「你避不開?」吳向春歎道:「我避不開、我連喊叫的機會都沒有。只一招就被她點中……」金世傑起疑:「這個周詩婷不是被我們制住了穴道的麼?」吳向春道:「是被你,不是被我們。」金世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吳向春也怒道:「一個被你制住了穴道的人,害我白白就丟一千兩銀子,我還能有什麼意思?」金世傑怒道:「你丟一千兩至少還抱了個女人睡覺,我丟了一萬兩可是連屁都沒有聞到過……」吳向春不敢當面翻臉,咬牙道:「到人家閨房、在人家化妝台上打個凹痕,不知是誰?」這正是金世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他心中暗自發誓,一定要將此人找出來碎屍萬段。他轉頭向方千里道:「你去不去?」方千里道:「去。」金世傑道:「要不要找個人陪你去?」史仲田立刻接口道:「我陪你去。」方千里冷冷道:「不必了,你陪我去幫不了我,只會害我。」史仲田沉下臉來,道:「我怎麼會害你?」方千里道:「你沒有聽說,她讓我一個人去?你要是也去,她一反悔,不肯替我拔毒,豈不是害我?」史仲田道:「我是怕你落單……」方千里道:「落單又如何?這毒釘的滋味你沒有嘗過,反正疼得要死,反正也只剩下一天,頂多她提早一天把我害死,死了算了。」史仲田嘔氣不再說話。金世傑卻有他自己的想法,回房關門睡覺。   他們還不能任意離開貴溪縣,他們要賠償的一萬兩黃金、一千兩白銀,都還沒有賠出來。   而且他們也不甘心就這樣離開,背著個不明不白的「竊盜」罪名離開。   周詩婷不見了,一定是背後還有主使者。   周詩婷被自己的獨門手法制住了穴道,如果沒有高人替她解了,怎麼可能出手制倒吳向春?就算她能夠,一個姑娘家,也不可能把一個大男人拉到房間去剝光!一定有人在接應。至少在歸將軍府作案,盜走大批珠寶,又把一個活生生的三姨太弄到這裡來的,就至少還有四、五個人。他一定要揪出這接應主使之人來,即使犧牲方千里,甚至犧牲三個!方千里再也睡不著,天不亮就去把店小二叫醒,問明到芒山山神廟去的方向然後就出門而去。   此刻城門末開,但是三丈二尺高的城牆,擋不住像他這樣的高手。   守城士兵還沒有弄清是鳥還是獸?只見一條黑影竄過,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裡。   隱在暗處守候的金世傑不由暗中讚歎「雲中雁」方千里的輕功的確高明。   正打算起身追他而出。驀地——又一條黑影也輕如鵬鳥一般地越牆而出,竟是那個史仲田!他的驚疑未定,竟然還有第三條入影縱起,緊迫在史仲田身後而去。   瞧那身手,何止高出史仲田一倍,就算與自己比較,亦不逞多讓。此人卻絕對不是「十三太保」中人,那麼必定是栽贓嫁禍,救走周詩婷之人。心想史仲田這下要糟,他只知要盯住方千里,卻不知人家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應該立刻趕上去加以警告,隨即一想,他本就是為了追查那幕後主使之入而來,這樣一來豈不是正好把他們全都撤出來?幕後與他作對的這些傢伙,絕對未料到真正的「黃雀」竟然是他金世傑。   他決定犧牲史仲田,讓他去當那個蟬!他再稍稍等了半會兒,也縱身掠過城牆。   金世傑從三丈二尺高的城牆上躍落,尚未著地,驀地警覺不妥。武功到了某一境界的高手,都會有這種預警能力。而金世傑生性機警,所以他的警覺心比則人更敏銳,這金世傑應變反應堪稱一流,在空中緊急扭腰挺身。斜移三尺就已附身貼在城牆上,不再往下落。   幸好他穿了全黑的夜行衣,在這暗黑的夜間,潛伏不動,是不易被人發覺的。   而且他在高處,居高臨下,可以仔細觀察,他所預警的危險到底在哪裡?凝神細看,赫然發覺—個被倒吊在一棵大樹上的人影,竟然就是剛剛才從這裡一躍出來的史仲田。他顯然是一落地就踩入了一個繩索圈套,只套住了他一隻左腳,就將他倒吊起來。   也不知是被點住穴道還是被打暈?他就那樣四肢張開地倒掛,一動也不動了!金世傑一眼瞧見,這城腳下是一片頗為寬敞之地,競已被居民百姓利用成為早市趕集的市場,木箱籮筐,板架布棚等物,雜亂無章地到處都是。   現在時間尚早,完全空寂無人。   但是如果要躲藏敵人,十個二十個都有可能。   同是「十三太保」的一員,金世傑有一股衝動要去將他解救下來。但是他立刻抑制這樣的衝動,他絕對不會以身涉險,他要撤出幕後與他作對之人就不能對這史仲田有婦人之仁。他施展出已經在江湖絕跡多年的「壁虎功」緊緊地附在城牆上,小心謹慎地一步一步地橫移,直到十丈之外,有一棵倚牆而生的濃陰大樹,他才籍著樹木掩護悄落到地面,再藉著地形掩蔽,如狸貓般離開此地,竄入暗夜,往芒山山腳下的山神廟趕去。   金世傑猜得不錯,果然從黑暗的雜物間出現「一鳳」「三鬼」咬牙罵道:「他連自己的同伴都不要?」鐵飛瓊道:「此人陰險可怕,由此可知。」方千里當然不知道他身後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只是施施然而來。眼看山神廟在望,路旁卻有個嬌滴滴的聲音,是周詩婷在喚道:「方少爺,到這邊來……」晨曦中的周詩婷清新美麗如仙子。   方千里隻身赴會,早把生死看開,毫不猶豫,大步走了過來。   周詩婷要他伏低身形,道:「方少爺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方千里道:「當然,」周詩婷盯視著他的眼睛,良久歎道:「如果你不是要害自己,就是有人要害你。」方千里奇道:「你說什麼?」周詩婷道:「你看!」她指的是他的來路,方千里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   周詩婷卻訝然道:「是金世傑?」方千里這才見到一點黑影,疾掠而至。這才看清果然是他們「十三太保」之首的金世傑,心中不由地佩服她目光銳利,聽力極佳。   按著他又憤怒異常。史仲田要跟來,被他拒絕,話已經說得明白了,當時金世傑也在場,他又為什麼要悄悄跟來呢?是要保護自己?還是要害自己?或者他另有要事,只是恰巧也是經過這條路而已?一念末了,金世傑已疾掠而過,往那山神廟撲去,距離尚遠,他就伏低身形,悄悄向前掩去,一副要突襲的模樣。   方千里一陣憤怒,轉頭望向周詩婷,道:「這……」周詩婷卻以一指經在唇邊,叫他禁聲,再招招手,轉身奔出。   事已至此,方千里也就只好跟著她疾奔追擊。   奔出數里,方千里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周詩婷卻仍是輕盈如行雲流水,望前疾奔。   方千里又有一個外號叫「日行千里」意思是輕功絕佳、氣力悠長。只因中了她的「焚身附穴釘」兩天下來。氣血兩虧,再也不是往日的方千里了。   腳下一步踉蹌,險些栽倒,後面忽然幽靈似的出現一人,以極輕盈的腳步奔來,這是個年輕稚氣的少年,向他一笑,真摯而誠懇。道:「你好,我姓蕭。」跑在前面的周詩婷也慢下來,與他並肩而跑,笑道:「都叫他蕭少爺……」方千里只覺得此人似曾相識,又實在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只得應了一句:「蕭少爺……」這蕭少爺握著他的左手,手心傳來一股熱流。方千里感到腳步一輕,腳下不由自主地加快。   小三子道:「我們說過,只許你一個人來的……」方千里道:「我,我……」他無法開口,他在被挾持著這樣全速奔跑之下,根本無法換氣,當然也無從辯白。   小三子道:「我們決定相信你一次,我們也根本不怕那個金世傑。」周詩婷也伸手牽住他的右手,道:「我用焚身附穴釘傷了你,真對不起……」小三子又道:「我們要幫你把毒釘拔掉,你要盡量跟我們跑,讓血氣循環起來——」他突然腳步加速,拉著他急奔。   方千里漸漸力竭,小三子卻有大量的凌霄神功貫注而入!小三子與周詩婷二人,一左一右,拉著他竭力奔跑,快如奔馬,幸好清晨人稀,他們又盡可能選擇荒野之地而跑。否則也太過驚世駭俗了。   方千里已經汗流浹背,氣喘如牛,全身幾乎虛脫。忽然又有一股滾熱的「凌霄神功」大量灌入,方千里霎時間變得全身鼓脹如皮球,幾乎就要炸開一樣。幸好有小三子在耳邊道:「右手。少陽三焦經關衝穴。」方千里不內自主地依言而行,將那股沸得難受的真氣,導人右手,剎那間那受傷的右手疼痛刺骨,就保一枚鋼釣針在他肩頭一構,那股強大的「凌霄神功」就猛地往前一推,那刺骨嚏疼就從肩頭向下移至手肘之處。   方千里疼得幾乎跌倒。小三子又是一股「凌霄神功」輸入,大喝道:「繼續跑。」周詩婷也喝道:「不要鬆懈!一鼓作氣才能拔得出來,我們來喊一、二、三……」小三子道:「好,我們來喊一、二、三,一齊用力。」周詩婷喝道:「一、二、三起。」小三子神功猛送,詩婷「吸」字訣拔起,果然從他中指「關衝穴」射出一縷銀線,落在她的掌心,隨即化為蒸氣不見。   小三子放開方千里的手,道:「現在感覺如何?」仍在與他們一起奔行,方千里輕吸口氣只覺得自己脫胎換骨,身輕似燕,脫口道:「好極了。」周詩婷道:「你是好極了,還有兩個怎麼辦?」方千里歎口氣道:「還望二位援手……」小三子道:「好,今日正午之時,叫萬勝刀呂方,自己一人到五福客棧二樓餐廳。」說完他己牽著周詩婷的手,掉頭奔去。   眼見他二人如一陣輕煙般消逝在原野。   這位「蕭少爺」是何許人物?方千里也慶幸自己重新獲得了光明的新生命。   日已上三竿,金色陽光耀眼。   金世傑隱伏在最有利的位置,一直聚精會神地監視著山神廟。他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此刻已是日上三竿,卻始終沒有見到方千里,也沒有見到周詩婷,甚至沒有見到任何人。他們約的是「日出」之時,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來呢?他歎了口氣,他們不會來了,他們一定是發現了自己在此監視。   金世傑自信極端小心行動,他們怎麼會發現的呢?他們不出面,怎麼就連方千里也不見人影呢?金世傑想不出其中原因?只得頹然而回。   他沿原路而回,行經此城門口。   昨晚他越城而出之處,果然早市趕集的百姓擁擠,熱鬧地開始做生意。   吊住史仲田的那棵大樹還在,卻已連繩子都不見了。   金世傑大歎,這傢伙太輕估對方的實力,簡直是條笨豬!他搖搖頭,決定不去想史仲田,他只想早點回到「五福客棧」去好好吃頓早點,再洗個熱水澡,躺到床上睡一大覺,他確信「五福客棧」的舒適床鋪一定會等著他。等他真的回到「五福客棧」等著他的卻是一大堆看熱鬧的人。   「來了來了,金世傑金公子回來了!」圍觀之人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他走近才才發覺是史仲田,被五花大綁地跪在「五福客棧」的大門口,臉上被墨汁畫了隻豬。背上的衣服寫了更大的字——我是笨豬。「十三太保」也都在圍觀,但是沒有人敢動手解救他。只因他面前掛了塊牌子,上面寫著:「出賣自己人,兩個大混蛋,特殊制穴法,等金世傑解」金世傑又驚又怒,什麼特殊制穴法?我怎麼知道?但是他不能示弱。更不能讓他繼續在此地出醜,丟了他「十三太保」的名頭。   不得已也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急上前一步,先解他啞穴。竟然只是最普通的點穴手法,一點都不特殊!啞穴一解,這史仲田就如喪毗,痛哭流涕:「金兄救我,金兄救我。」金世傑立刻繼續出手解他麻穴,誰知一指點出,史仲田立時就能動了。卻滿地打滾,殺豬似的大叫:「哎呀!疼死我啦。」他這一滾,掛在脖子上的牌子落地,赫然在背面寫著:「特殊制穴法,焚身附穴釘,金公子用力,史少爺活該」金世傑這才大吃一驚,居然上了惡當!原來周詩婷先點史仲田麻穴,再將焚身附穴釘,訂在他解穴的相應位置上。等金世傑用力,將毒針深深地刺入。忽聞身後「金面天王」吳向春駭然叫道:「焚身附穴釘?他中了你的焚身附穴釘。」金洩傑又驚又急,怒道:「不是我的,是他們的,我們只是中了他們的奸計而己。」一聽說是「焚身附穴釘」「仁兄一定要救救我呀——」史仲田更是殺豬似的大叫哀號:「金兄救命呀!各位仁兄一定要求我啊!」門口的一陣混亂,早已將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卻有六條黑影悄悄地潛入了他們所居住的後院。   他們是小三子、周詩婷、「一鳳」、「三鬼」!他們手裡都抓著一把烘著的線香,提著大包、小包的火藥,大大小小的銅鑼。鐵飛瓊道:「蕭少爺真聰明能想到這麼妙的方法。」小三子笑道:「不是我的聰明,借力是詩婷的主意,這些銅鑼火藥是從玲瓏姊妹那裡學來的……」「夜哭鬼」道:「這麼漂亮的房子,燒了實在可惜……」周詩婷道:「他黃金谷專產黃金,保證會賠他一座更漂亮的,只管放心的燒。」他們迅速地潛入每個房,迅速地竄上屋頂,迅速地佈置妥當,再迅速地離去。 第14章 貴溪三日   時已近午,街道上車水馬龍,人硼擁擠,都來圍觀看熱鬧,尤其這「五福客棧」一、二樓也兼營餐館,此時也到了午飯時間,大批客人陸續來此更把這裡擠得水洩不通,史仲田居然五花大綁,臉上畫花,滿地打滾,殺豬似的號叫……   周詩婷這一手「借力下釘」之計實也太過狠毒!而這「焚身附穴釘」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誰也沒有見過!中了這「焚身附穴釘」的人,膚不傷皮不破,甚至不紅不腫,完全只是一股結冰之後的真氣進入穴道,有質無形卻能教人痛不欲生,又生不如死!這也不算「借力下釘」因為誰都知道要解史仲田的麻穴相應位置有好幾處,偏偏金世傑就因剛才解他啞穴太輕易了,才疏忽了「特殊制穴法」五字警語,也去點他最輕易的穴道,才會造成這樣的惡果!史仲田出賣朋友,當然活該,金世傑卻成了代天行刑的劊子手。   心中又嘔又恨,他不能讓這一大堆人在這裡看史仲田的醜態,也不能讓「十三太保」的威名在此出洋相,他急忙解了他的繩索,把他抱回後院的房間去。   「金面天王」吳向春惡狠狠地把人群趕開:「走開走開,有什麼好看的?」人群仍在議論紛紛!吳向春又氣勢洶洶地逼過去,厲聲道:「你們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人群嚇得趕快讓開。「萬勝刀」呂方輕輕歎氣,不知是在歎他「十三太保」之中竟然出了這種人?還是在歎惜自己重傷何時能愈!「左手劍」展鵬歎道:「出賣自己人當然是指史仲田,兩個大混蛋又是指誰?」「日行千里」方千里冷笑:「是誰剛剛才從外面回來?」「萬勝刀」呂方驚道:「你是說……」方千里輕咳一聲,道:「我什麼都沒有說。」吳向春向他們冷冷望了一眼。方千里老早對他這種小人行徑不滿,此時毫不客氣地瞪著他,厲聲道:「怎麼樣?再去向老大打報告麼?」吳向春卻不敢真的翻臉,咬牙退開。   呂方提高聲音,笑得足夠讓他聽得到:「一搭一檔、一和一唱、一狼一狽的『狼』已中了毒釘,剩下『狽』的下場又怎能好了?」展鵬亦笑道:「當心也來上一手特殊制穴,狠狠活該,哈哈……」吳向春受不了他們冷言冷語恨恨地跺腳走開。   方千里向呂方低語道:「正午時分,五福客棧二樓餐廳,只你一個人去。」呂方驚道:「就在這客棧二樓的餐廳?這不是更容易被他們盯踩,更容易被他們捉住麼?」方千里道:「當中奧妙我就不清楚了……」時己近午,客人己陸續上座。展鵬道:「午時就快到了,你先上樓,我們幫拖延一下。」方千里道:「金老大一定有許多話要問我,我先進去應付他。」展鵬道:「我就在這樓梯口,替你把風……」這家「五福客棧」除了經營客棧生意,同時也經營餐廳生意,而且也真的是貴溪城裡最有名的一家。   還不到正午,呂方上樓時,樓上大大小小數十席就已經座無虛席了。   幸好正中大桌上有人出聲招呼:「呂公子,這裡坐。」正是周詩婷,還有「三鬼」、「一鳳」,另外一位似曾相識的憨直少年。   呂方在一空著的位置入座,右手是周詩婷,左手正是這位憨直少年,滿桌豐盛酒菜,似乎只等他一人!周詩婷介紹道:「這位是十三太保中的『萬勝刀』呂方。」呂方羞慚之極,道:「敗軍之將,不可言勇,從今而後萬勝刀三字再也休提……」「勝敗乃兵家常事,呂少爺不必掛在心上……」周詩婷再道:「三鬼一鳳你是見過的,這位是蕭少爺。」這二樓上酒席正盛,卻也極不安全,呂方不禁擔心道:「不瞞諸位,金世傑等人……」他又突然住嘴,因為金世傑畢竟是他「十三太保」的大哥。   周詩婷卻笑了起來,道:「他想捉住我們,是不是?」呂方歎道:「我們十三太保從來沒有栽過這麼大的觔斗。」周詩婷也歎道:「你們都還好,只是那個金世傑恐怕受不了。」呂方奇道:「我們約在這裡見面,不怕他們闖上來?」周詩婷道:「不怕,等他們來了,我們也早就走了。」呂方奇道:「為什麼?」周詩婷道:「等下就知道了,廢話不說,先談正事,我忘了你的焚身附穴釘是中在什麼穴位?」「剛剛在後溪……現在已轉移到天容……」「救救我……」金世傑將史仲田的手拉開,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將周詩婷那賤人抓來。」史仲田忽地沒有聲息了,原來他已痛得體力不支、昏睡過去。同伴們幫他擦洗更衣,送回房間睡覺。   中了「焚身附穴釘」的滋味絕不好受,方千里、展鵬與呂方都是身受其害、刻骨銘心的。   幸好方千里的「毒釘」已經拔掉了,不再受這痛苦了。   金世傑居然假裝完全不知,厚著臉皮向方千里道:「說說你拔毒的經過,以供我們大家參考。」方千里雖然對這位「大哥」極為不滿,但是兄弟一場,合作多了總不能立刻翻臉,只好忍氣吞聲,道:「其實沒有什麼,是周詩婷與一個叫蕭少爺的,一左一右拉著我拚命跑,血氣循環開了,毒針就拔掉了……」金世傑道:「就這麼簡單?」方千里似以已瞧透他的心思,道:「我只是傷在手臂,史仲田卻是傷在三陰焦……」金世傑冷哼道:「你到底在想什麼?」方千里道:「我沒有想什麼……」金世傑忽然道:「呂方呢?」吳向春插口道:「他上了二樓餐廳。」金世傑道:「哦?」方千里臉色大變,急急分辯道:「他上樓,只是要吃頓飯……」金世傑冷笑道:「我們不是把三餐都叫進來吃的麼?」說完他就起身往外走。   方千里驚道:「你要做什麼?」金世傑若無其事,淡談道:「呂方受了傷,我伯他受人欺侮。」他已跨出後院。   方千里眼看攔他不住,正在驚急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屋子裡「匡」一聲大響!嚇得金世傑忽地跳了起來,緊急轉身做出戒備姿態。原來有人不知從哪裡扔了一面銅鑼進來!眾人都嚇一大跳!有人立刻竄到外邊,厲喝道:「是誰?」屋外根本沒有人!緊接著史仲田房裡,也是一面銅鑼揮得大響!嚇得他從夢中驚醒,大叫:「救命啦。」「十三太保」終究手足情深,匆匆趕到他房間察看,卻嗅到刺鼻的煙味,抬頭一看,屋樑上火光熊熊,濃煙瀰漫!吳向春大驚:「失火啦!」同時間,後院的各處都有銅鑼跌地,火苗竄起。吳向春更是驚慌大叫道:「快來人呀,失火啦。」立時就驚動了許多人,提盆挑水,鐮鉤犁耙,趕來滅火……紛紛嚷嚷,人進人出,忙成一片。   金世傑聞出硝煙之味,是鞭炮用的火藥粉末。   撿起地上燒斷而跌下來的線香,燒殘的棉繩,跌地的銅鑼,他立時就判斷出是被奸細布了「縱火計」!他也立時就可以判斷出佈置的時間,就是史仲田被縛在門口、又錯中點了他「焚身附穴釘」引起一陣混亂的時刻,他立時就可以判斷出這縱火之人是周詩婷一夥!那麼呂方上了前面的二樓,就很可能是與他們約了在見面!金世傑不再管這裡的火勢。他擠出人潮,趕往前面,前面、後面其實只隔了小小一道院牆。   濃煙瀰漫,火舌亂竄,大批的人驚慌高喊滅火,早已驚動了在這裡吃中飯的大批客人。各個都拼了命往外奔逃!本來在樓梯口替呂方把風的「左手劍」展鵬正在驚疑中!就見到金世傑從後面進來了。   人們驚慌失措地洶湧著往樓下奔逃,喊叫聲震耳欲聾。他己來不及向樓上的呂方示意,就在混亂中被人群擠到外面。也不是被「擠」到外面,以他的武功,一般人是絕對擠不動他的,但是「三鬼」突然出現,一下子就將他挾持住,他想不走都不行了……一到了外面,人們張皇失措中,誰也沒有注意到他被架上了一輛馬車,揚長而去!金世傑當然也沒有注意到,他只是注意這些爭先恐後,從樓梯下來的人有沒有呂方,他也無法從這樓梯登上二樓,也被洶湧逃命的賓客們擠到了外面,心中一急,竟然顧不得驚世駭俗,施展輕功縱身而起,越窗而上二樓。這二樓之上,已是桌椅翻倒,碗盤滿地,就連最後幾個賓客也都逃走。狼藉之中只有一桌沒有翻倒,只有一個賓客沒有逃走,就是他「十三太保」「萬勝刀」呂方!呂方獨據一桌,自酌自飲,悠然自得,見到他來,伸手示意:「坐!」金世傑道:「你怎麼會往這裡的?」呂方不願欺騙這位愈來愈叫人起反感的老大。只是冷靜地回答道:「你猜呢?」這麼大一張桌子,這麼多灑菜,這麼多副碗筷,卻根本連動都沒有動過。   金世傑用一個乾淨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酒道:「是周詩婷?」呂方坦承道:「不錯,還有『一鳳三鬼』還有一個蕭少爺。」金世傑喝一口酒,道:「你的毒釘呢?」呂方坦承道:「周詩婷沒有為難我,已經把我治好了。」金世傑不經意地問:「怎麼治的?」呂方張開自己兩手,露出衣服的前面後面那些小洞,道:「你看……」金世傑大吃一驚。這是從手指射出來的一種「罡風」,他自己就會這種失傳己久的絕技。但是能把布質柔軟的衣服射成這樣整整齊齊,漂漂亮亮且每個都如紐扣大小的圓潤,簡直就像用鋒利的剪刀,細心的剪出來的一樣!而且射在人體身上,只破了衣服而不傷到人,這份功夫又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金世傑暗中吃驚!仍盡力保持鎮定,道:「是周詩婷?」呂方道:「不,是蕭公子。」「蕭公子是何許人?」呂方道:「似曾見過,又想不起……」金世傑看不出他有任何隱瞞,道:「他們人呢?」呂方道:「火災一起,他們就與其他客人一起逃走了。」金世傑道:「你沒有留他們?」呂方冷冷道:「金兄來不及趕到,只憑我是留不住他們的。」金世傑聽得出他言下之意,卻也並不翻臉。只是淡淡道:「他們臨走有沒有交代什麼?」呂方到此時還是不願瞞他,只好道:「交代了一封信,是給展鵬的。」金世傑伸手:「信呢?」呂方一怔急道:「可是……」金世傑怒道:「信是要交給展鵬的,你交我交,不都是一樣麼?」呂方再也沒有理由推辭,只得取出信來,交到他手上,慎重其事道:「今天是展鵬的最後一天,性命交關的事,決不能開玩笑呀!」這後進跨院燒起的怪火,在眾人合力搶救下,終於撲滅。這火還真怪,前後二十多間的屋頂全都撓得透了天,卻又完全沒有波及到前面的主建築。   這火也驚動了地方官府。衙門裡的捕頭董公直,帶著幾名捕快,又兜到五福客棧的掌櫃來了。   董公直道:「金少爺對這場火災,有什麼話說?」金世傑道:「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有人蓄意縱火……」董公直道:「不錯,是誰呢?」搬佃傑道:「是周詩婷和一鳳三鬼,還有一個蕭公子。」董公直道:「哦?他們人呢?」金世傑道:「這就是你這個做捕頭的事啦。」董公直道:「不錯!只要有原告,咱們就得想辦法抓人。可也要把前後秩序,輕重緩急搞清楚,對不對?」金世傑坦然不懼,道:「對。」董公直道:「金少爺一行十三人,昨日下午投宿這家五福客棧後,進櫃上有詳細的登記名簿,對不對?」金世傑道:「不錯。」董公直道:「今日卻遭了一把無名火把這後進,燒得面目全非……」金世傑辨道:「只燒了屋頂。」掌櫃的爭道:「這就完全沒法做生意啦。」金世傑怒道:「你想怎麼樣?」掌櫃的道:「當然是要你賠!」金世傑正要怒吼,董公直卻攔住他,道:「貴溪縣可是個有王法的地方。」這董公直雖只是個小小的縣城捕頭,卻是代表了朝廷的法律。金世傑再霸道,也不敢公然向朝廷的法律挑戰。只得忍氣吞聲,道:「是誰縱火,就該由誰來賠才對呀。」董公直道:「對極了!依法律認定五福客棧的掌櫃為原告,你是被告。然後你再做原告,那周詩婷的一些人是被告,對不對?」金世傑道:「不錯。」董公直道:「只要有原告,咱們就得想辦法抓人。所以請金少爺先跟我回衙門去……」金世傑大怒,道:「你想抓我去坐牢?」董公直瞪眼道:「除非你想拒捕。」「十三太保」全都圍上來。董公直絲毫不懼,昂然道:「黃金谷威名顯赫,十三太保名震江湖,要殺我這小小一個捕頭,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只不過……」「金面天王」吳向春冷哼道:「只不過如何?」董公直道:「只不過從今以後,變成天下追捕的通緝犯,丟了一世英名,實在不值得!」金世傑仍是臉色鐵青,「十三太保」仍是怒目相向。董公直再道:「當然啦,以黃金谷少谷主的身份,以十三太保的江湖威望,自然不必真的到衙門去落案,只要在這裡簽一份同意賠償就行啦!」金世傑道:「賠償多少?」董公直再道:「這位掌櫃的已經找工匠師傅估算過,要完全恢復原樣,繼續營業,至少紋銀六千四百兩……」金世傑富家公子,根本也不知道紋銀六千四百兩到底值多少錢?只要不用淪落到進衙門落口供、自然就提筆簽了自己的名字。   董公直又道:「現在金少爺是不是還要告那周什麼的?」金世傑回道:「不必了,我們是江湖人物、自有我們自己解決問題的方式……」董公直道:「無論你用什麼方法解決,都不能鬧出人命,否則官府不想插手都不行了。」金世傑冷冷一哼。董公直帶著掌櫃的掉頭而去,突然又回頭,道:「在歸將軍與五福樓這兩筆賠償還沒有還清之前,金少爺切勿擅自離開貴溪縣城,否則就是棄保潛逃,全國通緝。」金世傑道:「保人是誰?」董公直道:「自然是代表了朝廷法律的貴溪縣父母官,縣太爺。」這下子就是被「限製出境」了,金世傑心中又嘔又恨。   董公直已大步而去。   吳向春怒道:「這個捕頭簡直欺人太甚。」西門漸道:「是周詩婷可惡。」金世傑眼中已現出可怕的怒火,咬牙切齒:「還有她背後的主使者。」「十三太保」跟隨他多年,從來未曾見過他如此可怕的罵人,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誰,竟沒有一個人敢接腔。   一場撲滅火災。史仲田被搬來搬去,此刻又疼得殺豬似的大叫。每個人也都弄得又濕又髒,狼狽不堪。應該是梳洗更衣,好好休息的,這裡卻已經是屋頂透天,水漬焦炭,狼藉一片,再也不能住人啦。   西門漸又把掌櫃找來,道:「後進不能再住,趕快給我們安排換房間。」掌櫃道:「對不起。前賬未清後賬免談。」西門漸怒道:「六千四百兩銀子,豈是說還就能還的。」掌櫃道:「不是燒了房子的錢,其他吃的住的……」西門漸只好忍氣道:「總共是多少?」掌櫃的將一把算盤拔得滴塔響,道:「合計紋銀四十一兩九錢……」西門漸將手上一枚戒指拔給他:「夠不夠?」掌櫃的在手上掂掂份量,道:「大爺還是拿到銀樓或是當鋪去,比較公平……」西門漸這輩子沒有為這一點小錢上過銀樓或是當鋪,大聲道:「不必了,就依你做價。」掌櫃的道:「依小的做價五十兩,抵掉四十一兩九錢、還有紋銀八兩零一錢……」他抬頭望著他,道:「行不行?」西門漸道:「行行,快去給我們安排房間。」掌櫃的道:「小號生意一向興隆,現在只能勉強騰出四樓不相鄰約兩間大房,還有五稜一間。各位大爺勉強擠一擠……」西門漸望向金世傑,他正在猶豫,掌櫃的又道:「各位大爺趕快決定,不然等一下有別的客人上門……」正說間,展鵬神清氣爽,精神奕奕地回來了。   吳向春一見他就有氣,衝過來道:「你還有臉回來。」展鵬道:「我又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沒有臉回來?」吳向春道:「大家都忙著滅火、你到哪裡去了?」展鵬道:「我忙著去救命……」吳向春道:「你丟下我們不管,自己去跟敵人……」展鵬厲聲道:「今天是我生命的最後一天,你說我就活該丟掉這條命?」吳向春被他凌厲的眼神嚇回去。   展鵬更大聲道:「何況本來可以不必變成敵人的。」金世傑走近他,盯視他,道:「你的焚身附穴釘已經拔掉了?」展鵬道:「是……」金世傑道:「怎麼拔的?是誰拔的?」展鵬道:「周詩婷,一鳳三鬼還有一個蕭少爺。」他張開雙手,露出衣服上一連串的破洞,道:「蕭少爺問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功夫?」金世傑心中暗驚!卻強自鎮定,冷冷道:「我怎麼會知道!」「金兄是我們的老大,還有沒有話要問我的?」「沒有了,你去休息吧!」「金兄沒有話要問我,我卻還有件事要問金老大。」金世傑道:「是不是要問這封信?」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這也是蕭少爺要給你的?」展鵬接過信來,信已拆開,他急著要取出內頁,卻已是空的,不由臉色大變。道:「信呢?你把信收走了?」金世傑道:「我拆開時,裡面根本是空的,你被人家耍了。」展鵬氣道:「你怎麼可以隨便拆別人的信?」金世傑冷冷道:「我是怕你們被敵人分化利用。」展鵬氣得發抖,歎道:「果然教那蕭公子猜對了……」金世傑道:「他猜對了什麼?」展鵬道:「他猜到你根本不會在乎方千里、呂方、跟我三個人的死活。」金世傑道:「你看,你果然被敵人分化利用了。」展鵬道:「他也猜到你根本不會在乎史仲田的死活。」史仲田卻驚慌大叫,道:「不會的,金老大不會不在乎我死活的。金老大,金兄,你告訴他你不會的。」金世傑怒道:「閉嘴,我在不在乎你的死活,用不著掛在嘴上告訴任何人。」展鵬突然哈哈大笑道:「那蕭公子果然料事如神。早算準了這件事會這樣發展的啦!」金世傑冷哼,展鵬再道:「蕭公子說,你當然會關心他的死活,但是若要你花一萬兩銀子救史仲田一命,你就無論如何不會答應的了。」金世傑臉色鐵青。展鵬躲到西門漸背後,取出一張字條來,道:「蕭公子答應用一萬兩銀子為代價,救史仲田一命,只要金老大肯在這欠條上簽個名……」金世傑厲聲道:「我姓金的豈能受人威脅。」史仲田大聲吼叫道:「金兄,金老大,你千萬不要用我的性命賭氣呀……」金世傑厲喝:「住嘴!」史仲田性命交關非但沒有住嘴,反而大聲叫嚷了起來:「金世傑,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身上這根毒釘不就是你的手打進來的麼?我的性命就不值一萬兩銀子麼?我們史家太窮,你黃金谷就出不起這一萬兩銀子麼?」他忽然從床上掙扎而起,跪下來抱住他的腿,努力哀求道:「金老大,金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我給你做牛做……」西門漸再也看不下去,一把將他拉起來:「我們幾個給你湊這一萬兩。」他轉向展鵬伸手:「我來簽名。」展鵬將欠條交給了他,卻歎道:「可是這是一張早就寫好的欠條,上面指明要金世傑簽名才管用……」西門漸將欠條遞向金世傑,道:「我們出錢,你簽字。」金世傑道:「我說過我不受任何人的威脅。」西門漸勃然大怒:「你如不簽!兄弟之情,從此一刀兩斷。」金世傑冷冷道:「你這也是一種威脅?」西門漸心中一片慘然傷心道:「兄弟們十三太保自今日起,已經沒有我西門漸啦……」展鵬接口道:「也沒有我展鵬……」方千里道:「十三太保自今日起已是歷史名詞了,各位再見——」突然一個聲音在後面響起,拍著手笑道:「不錯不錯!十三太保少了金世傑,何不從今日起改名『十二飛龍』!」後面進來的竟是小三子,他後面是周詩婷,還有「一鳳」「三鬼」,金世傑立刻就猜出他的來歷,驚道:「蕭少爺?」小三子點頭道:「不錯,你金世傑不仁,我卻不能不義。史仲田身上的毒釘,我還是要拔出來。」他伸手向西門漸,取過欠條,撕成粉碎,道:「史仲田一條寶貝人命,又何止萬兩白銀,我只是要來試試金世傑對自己兄弟,到底有多少誠心……」金世傑道:「我不受任何威脅。就是要等你來自投羅網——」他虎吼一聲,向他撲來,道:「納命來。」誰知西門漸等人同時攔住,道:「不許你動他!」金世傑厲聲道:「你們真的反了?」西門漸道:「他是史仲田的唯一救星。」金世傑赫然大笑道:「這焚身附穴釘的微未之技,根本就難不倒我……」他嘴裡說話,卻一擰身形,鬼魅似地從西門漸身旁滑開,直逼小三子,一掌拍在他胸口。   誰知小三子就如空氣中的羽毛一樣,隨著他發出的掌風向後飄退。   金世傑一怔之下緊迫一步,雙掌左右開弓,直擊他的耳門。   誰知這般強勁的氣流又激得他向後飛退,西門漸大聲道:「攔住他,不能教他傷了蕭少爺!」眾人同時動手,金世傑卻能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攻向小三子,這些人的攔阻,都變成了捕風捉影,徒勞無功。   金世傑攻擊很快,小三子飄退也快。只見一個追一個退,就在滿屋子十二太保、周詩婷與「一鳳」「三鬼」之間如穿花蝴蝶似的,來回穿梭飛舞。這屋子再大,擠上十六個人之後,所剩的空間有限的很。更何況這十六個人都在竭盡所能的想要攔住對方。   就在這樣一場令人眼花繚亂的追逐中,金世傑怒吼道:「你敢不敢停下來接我一掌?」小三子卻笑道:「接你一掌?你會受不了的。」金世傑吼道:「你停下來試試。」小三子歎氣道:「好吧……」他果然停下身來,卻一手捉住了史仲田的手臂,一手握住了他的後頸,抓得他連動都不能動。   金世傑弄不清他在幹什麼?一時間競也停住步子。   史仲田驚懼大叫:「你要幹什麼?」小三子道:「我要再試試這個金世傑……」西門漸亦吃驚道:「這樣太危險,你放手。」小三子道:「不錯,現在史仲田雖然不能動,我的雙手也不能動。也就是後面空門大開,任由別人攻擊了……」展鵬亦急道:「你還是放了史仲田……」小三子道:「我不放,如有任何人攻擊我,我雖然會身受重傷,但是力道也會傳到史仲田的頸椎,他也一樣的非死即傷。」史仲田驚慌大叫:「不行,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小三子歎道:「可是金世傑一定會要我死,他一定不會放棄這個殺我的機會。以他的性格,必定是得罪所有的人,甚至犧牲你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史伸田驚叫:「不要,金世傑不要。」金世傑眼中殺機更濃!西門漸等人看得毛髮直豎,驚叫道:「金兄,不可動!」小三子大笑道:「沒有用的,剛才已經證明過了,你們沒有人攔得住他的……」經過剛才這一陣追逐,周詩婷與「一鳳」「三鬼」都已經證明,這金世傑的武功高出在場之人,何止十倍!要是任由他從後面攻擊,十個蕭少爺都完蛋。   周詩婷急叫道:「蕭少爺快放手,不可冒險。」小三子卻哈哈大笑道:「金世傑,剛才你也追我不到,下次再要捉我,只怕更沒有機會,你還不動手,更待何時?」周詩婷與「一鳳」「三鬼」急攔住,叫道:「金世傑,你要動手,我們就跟你拼了。」西門漸等人也立刻攔住,吼道:「金世傑,你要動手,我們就跟你勢不兩立。」金世傑心中冷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心目中唯一的敵人就是這個「蕭少爺」,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毀滅這個敵人。他身形一晃,鬼魅似的連續避過這些要攔阻他的人,忽然就到了小三子背後……原來還以為他會耍什麼花招?直到掌心已貼到了他的背脊,小三子仍是空門大開!金世傑不再猶疑,他「黃金谷」秘傳的「五花綿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疾拍而下。一陣暴雨似的四四一十六掌,疾拍小三子背上十六處大穴,將小三子連同史仲田一起震得跌倒。   眾人諒叫聲個史仲田被摔倒在一旁,小三子滾跌在地上,兩個人都一動也不動,生死未卜。   金世傑自己也被他的「凌霄神功」連連反霹,腹內翻攪欲嘔,兩隻手臂麻木得幾乎失去知覺。   但是他不能停下來喘息,他要徹底殲滅這個敵人,他斬草一定要除根。   他強自再吸一口氣,凝聚全身最後的一點力量,向小三子的背心做最後一擊!小三子也是艱難地翻身,艱難地舉掌相迎!「砰」地一聲,擊個正著!金世傑驀地抱著自己手掌後退,驚叫道:「你,你用焚身附穴釘?」小三子五臟六肺都已移位,癱軟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卻笑道:「你不是說這焚身附穴釘是微未之技,根本就難不倒你麼?」金世傑強努之未,卻決心拚死一戰,獰笑道:「再吃我一掌試試。」突然他就像見到鬼一樣地,望著小三子的手,嘶嘶地喊叫著:「戒指?戒指……」然後他尖叫一聲!突然掉頭幢破了牆壁,衝了出去,一轉眼就奔逃得無影無蹤。眾人俱都驚奇不已?鐵飛瓊急上前抱住小三子,驚急道:「蕭少爺,你怎麼樣?不要緊吧?」小三子全身骨頭就像要散掉一樣,痛得直咧嘴,呻吟道:「還好,暫時還死不了……」接著聽到史仲田的呻吟,展鵬等人又急去扶起他,大奇道:「你沒有死。」史仲田一掙而起,怒道:「我沒有死,你們很失望,是不是?」吳向春道:「你的毒釘?」史仲田伸展四肢,揮動一番,大聲道:「不見啦,已經不見啦。」他隨即奔過來抓住小三子,一陣激動,道:「多謝蕭少爺,多謝救命之恩。」這樣一陣猛力搖撼,又將小三子震動得慘叫不已。眾人急將史仲田拉開。   展鵬奇道:「我沒有見你動手為史仲田拔釘……」小三子喘息道:「史仲田的焚身附穴釘下得太深,以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拔不出來的,只好藉金世傑的力量……」鐵飛瓊緊緊抱著他。道:「嚇死我們了。」小三子也心有餘悸道:「想不到他的功力這麼高!如果不是這只戒指將他嚇走,我差一點要就沒命了。」方千里卻注意到小三子的手上,戴著一隻與金世傑一模一樣的奇形戒指。   只不過金世傑的戒指鑲的是藍寶石,而小三子這只戒指,鑲的卻是紅色舶寶石。驚奇問道:「金世傑就是見到這只戒指而嚇跑的?」西門漸也好奇地問:「蕭少爺怎麼也會有這只戒指的?」小三子道:「不是我的,是霍小玉的。」西門漸大吃一驚:「霍小玉?」小三子急道:「你認識?她在哪裡?」西門漸臉色凝重道:「在黃金谷。」才三天工夫,曾經名震江湖,意氣風發的「十三太保」就在小三子的出現,而徹底瓦解了。   西門漸等人不勝烯噓!小三子亦自覺實在對不起他們,但是又笨拙得不知如何開口!周詩婷笑道:「蕭少爺的建議不錯,走了一個金世傑,你們可以改稱十二飛龍重新闖出一個更響亮的名號。」誰知他們卻都已經意興闌珊,都在搖頭不語。   所謂「哀莫大於心死」他們已經提不起興致。   小三子當然也莫可奈何,歎口氣,道:「聽說霍小玉是他的未婚妻。」西門漸道:「不錯。」小三子道:「他們已經結婚了麼?」西門漸道:「沒有。」小三子奇道:「為什麼?」西門漸道:「霍家堡遭到滅門屠殺,她卻因悲傷與驚嚇過度,至今仍在癡迷不醒……」小三子驚叫,道:「啊?怎麼會這樣?」西門斯道:「據說是因為中了玉蝶仙子的玉蝶鏢,中毒太深所致。」小三子回憶當日在地穴裡聽到的一段,感慨不已。西門漸道:「當年南霍北金,武林齊名才會有這麼一樁門當戶對的婚事,而今……」周詩婷心中頗為不忍道:「婚事就此告吹了麼?」西門漸道:「金家就因此拖延下去,說是要等霍小玉什麼時候清醒過來……」鐵飛瓊恨道:「可惡。」小三子取下這只紅寶石的戒指又從脖子上取下那條項鏈來,向西門漸道:「你們會不會到『黃金谷』去?有沒有機會見到她?能不能替我把這戒指還給她?」西門漸道:「對不起,我們跟金世傑已經一刀兩斷,那黃金谷我們是再也不會去的了……」他立刻眼睛一亮。將項鏈接在手中細看,失聲道:「血蟲琥珀?」眾人全都圍上來觀看,嘖嘖稱奇。西門漸道:「蕭少爺怎麼會有這東西的?」小三子將此事的前後始末,全都詳細說明……眾人聽了感歎不已。   西門漸道:「蕭少爺可知道這『血蟲琥珀』的價值?」小三子道:「知道。」西門漸道:「你可知道,誰握有這血蟲琥珀誰就是武林帝王?」小三子道:「知道。」西門漸道:「你知道,你就這麼隨隨便便交給我們。」小三子笑道:「你是我的朋友,我相信朋友。」西門漸道:「我們曾經是敵人……」小三子道:「現在已經不是敵人了。不是敵人,便是朋友。」西門漸歎道:「我從沒見過蕭少爺這樣對朋友推心置腹的人!」他雙手將「血蟲琥珀」奉還,然後跪下,恭聲道:「叩見武帝陛下。」在場之人也一起跪下:「叩見武帝陛下。」小三子急道:「起來起來,我不是武帝陛下,這東西是霍小玉的……」西門漸道:「陛下真的打算將這東西還給霍小玉?」小三子道:「這本來就是她的東西……」西門漸急道:「她現在癡呆不醒,根本不會記得這些東西。」小三子道:「可是我總是不能據為已有……」西門漸怒道:「交給了她,是不是要落到金世傑手上?以他的為人一旦成為武帝會不會四處作威作福,生靈塗炭?」小三子怔道:「這,這……」西門漸大聲道:「與其讓那不仁不義的傢伙,用武帝的權利來指使我們,不如跟著你,聽命於你的好。」他再次跪下,大聲道:「叩見武帝陛下,西門漸等十二人,蹈湯赴火,在所不辭。」其餘之人也都跪下,大聲道:「蹈湯赴火,在所不辭。」小三子大喜,伸手把他們都扶起來,道:「好,自今日起。你們就是十二飛龍。」西門漸道:「謝陛下,自今日起,我們十二飛龍誓必追隨陛下,創一份偉大事業。」周詩婷與「一鳳」「三鬼」亦都興奮不已。   小三子卻又擔心不已,道:「金世傑已經認出了這枚戒指,必定想到是霍小玉,必會去找霍小玉的麻煩……」西門漸警告他道:「黃金谷是龍潭虎穴、危機重重、陛下千萬不可輕易涉險。」小三子道:「可是要我將別人的東西據為已有,教我於心何安。」吳向春道:「如果霍小玉已經是陛下的人了,東西還不還她就不要緊了,對不對?」小三子道:「我的人?她怎麼可能會是我的人?」吳向春眨眨眼,道:「陛下可以用這兩樣東西去要求交換霍小玉……」西門漸怒吼道:「你瘋了?」吳向春笑道:「來來來,大家都過來聽我說……」「十三太保」中一向以吳向春的鬼點子最多,眾人聽他一番比手畫腳的說明,俱都認為可行。   小三子也讚道:「好極了。」周詩婷道:「我立刻啟程趕回百花谷再通知『玲瓏姊妹』。」吳向春道:「兩股力量會合,盡快趕到黃金谷。」方千里道:「我去請霍小玉的大姊霍曼雪夫婦。」展鵬道:「我去請二姊霍曼雲夫婦。」小三子道:「有勞二位了。」有了從歸將軍那裡弄來的一萬兩銀子為經費,他們要辦什麼事都方便了。有了「武帝」這個頭銜為基礎,他們要辦什麼事也都方便了。   各人分頭去辦事,吳向春借來客棧的紙筆,寫了四封信,再由四位「飛龍」分別送出。   現在已是「武帝」的身份,他們弄了一輛極豪華的大車,讓小三子乘坐。   由鐵飛瓊負責服侍照料生活起居。   極漂亮的駿馬。   極氣派的服飾。   「三鬼」駕車。   「十二飛龍」隨行。   一路浩浩蕩蕩前進! 第15章 四小公子   嚴冬酷寒,雪谷。   這裡就是吳向春信上所說的寒梅谷了。   小三子抬頭望了那片陡峭的山壁一眼點頭道:「好,就是在這裡。」然後車馬又再離去,只留下小三子一個人。   天上烏雲密佈狂風怒號,大雪紛飛。小三子卻不覺得冷,只是週身骨頭痛得不得了。那是被金世傑的「五花綿掌」打的,他須要趕快找個地方休息,好好的調養一下。他登上了那陡峭的山壁之頂,風更強,雪更大,他靜坐調息「凌霄神功」在他體內流轉!不多一會兒,大雪已將他完全埋住,只剩口鼻,但是他已完全進入無物無我的境界……嚴冬,酷寒,雪谷。大雪初睛,千里冰封,天地一片銀白。   一個人在雪地上挖坑,挖了一個三尺寬、五尺深、七尺長的坑洞。   他年輕、健康、高大、英俊,而且有一種教育良好的氣質。他身上穿的是一襲價值千金的韶裘,手裡拿的是一對光華奪目的銀槍,槍桿是純銀的,上面到著五個字——風城銀槍邱這麼樣一個人,本不是挖坑的人。這麼樣一對槍,也不該用來挖坑的。   這裡是個美麗的山谷,天空湛藍,積雪銀白,梅花艷紅。他是騎馬來的、騎了一段很遠的路。   馬是純種的大宛名駒,高貴、神駿、雕鞍鮮明,連馬蹲都是純銀的。   這麼樣的一個人,為什麼要騎著這麼樣一匹好馬,用這麼樣一對兵器,到這麼美麗的地方來挖坑?坑已經挖好了,他躺了下去,好像想試試坑的大小,是不是可以讓他舒舒服服的躺在裡面。   這個坑,難道是為他自己挖的?只有死人才用得著這樣一個坑,他年輕健康,看起來絕對還可以再活好幾十年為什麼要為自己挖這樣一個坑?難道他想死?這人活得好好的,為什麼想死?為什麼一定要到這個地方來死?入冬的第一場大雪昨夜就停了,天氣晴朗乾燥。   他解下馬鞍,輕輕拍了拍馬頸,道:「你去吧,去找個好主人。」望著藍天,癡癡地出神,眼睛裡帶著種說不出的冷漠與孤寂。   這時候,雪地上又出現了一行人,有的提著食盒,有的扛著桌椅,還有個人挑了兩罈酒,從山谷外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人,看像是個酒樓的堂倌,過來陪笑問詢:「借問公子,這裡是不是寒梅谷?」挖坑少年茫然地點了點頭,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這人又問:「是不是蕭家大少爺約你到這裡來的?」挖坑的少年連理都不理他們了。   這人歎了口氣:「我真想不通,蕭少爺為什麼要我們,把酒菜送到這裡來?」訕訕地自言自語。   另一人笑道:「有錢人家的公子少爺,都有點怪脾氣,像咱們這種窮光蛋,自然是想不通的。」一行人在梅樹下擺好桌椅,安排好杯盞酒菜,就走了。   又過了半晌,谷外忽有人漫聲長吟——「雪春天晴朗,臘梅處處香;騎驢壩橋過,鈴聲響叮噹。」真的有鈴聲在響,一個人騎著青驢,一個人騎著白馬,進了山谷。   騎驢的人臉色蒼白,彷彿帶著病容,但卻笑得溫和,舉止優雅,服飾也極華貴。   另一人腰懸長劍,頭戴銀狐皮帽,身著銀狐皮裘,一身都是銀白色的,騎在一匹高大神駿的白馬上,盼顧之間,傲氣逼人,他也的確有他值得驕傲之處,像他這樣的美男子的確不多。   挖坑的少年還是一個人坐在那裡,癡癡的出神,好像根本沒有看見他們。他們也不認得他。   這三個年輕人看來卻都是出身富豪之家的貴公子。而且不約而同的都到這裡來了。   但是他們來此的目的,卻顯然不一樣!後面這兩位,是為了踏雪尋梅,賞花飲酒而來。挖坑的少年,卻是來等死的。   酒在花下,面帶病容的少年,斟了杯灑,一飲而盡,道:「好酒。」花在酒前,花正盛開,他又喝了一杯,道:「好花。」花色映雪,紅的更紅,白的更白。他再盡一杯,道:「好雪。」三杯下肚,他蒼白的臉上也已有了紅光,顯得豪氣逸飛,意氣風發。   他的身子雖然弱,雖然有病,可是人生中所有美好的事物,他都能欣賞領略。他好像對什麼事都很有興趣,所以他活得也很有趣。   那騎白馬、著狐裘、佩長劍的美少年,臉色卻很陰沉,好像對什麼事都沒有興趣!面帶病容的貴公子微笑道:「如此好雪,如此好花,如此好酒,你為什麼不喝一杯?」美少年道:「我從來不喝酒。」貴公子道:「到了這裡來,你不喝酒,豈不辜負這一谷好景色好梅花?」美少年冷冷道:「無論到了什麼地方,我都不喝酒。」貴公子歎了口氣,喃喃道:「這個人真是個俗人,真掃興,我怎麼會交到這種朋友的?」挖坑的少年還在發呆。   貴公子忽然站起身來,走過去,圍著他挖的那個坑繞了個圈子,道:「這個坑挖得好極了。」挖坑的少年不理他。   貴公子索性走到他面前。道:「這個坑是不是你挖的?」挖坑的少年不能不理他了,只有說:「是。」貴公子道:「我一直說你這個坑挖得好,你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挖坑的少年道:「你想我陪你喝酒。」貴公子笑了,道:「原來你不但會挖坑,而且善解人意。」挖坑少年道:「可惜我不會喝酒。」貴公子不笑了,道:「你也從來不喝酒?」挖坑少年道:「高興喝的時候就喝不高興喝的時候就不喝。」貴公子道:「現在你為什麼不喝。」挖坑少年道:「因為現在不高興喝。」貴公子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現在我知道你是誰了!我常聽人說銀槍公子邱風先的脾氣,就像他的槍一樣,又直又硬,你一定就是邱風先。」邱風先又不理他了。   貴公子道:「我姓呂,叫呂青蓮。」邱風先還是不理他,就好像從來沒有聽見過這個名字。   其實他是知道這個名字的,在江湖中走動的人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的人還不多。   誰都知道武林中有「四公子」銀槍、白馬、紅葉、青蓮。   這一代江湖中的年輕人,幾乎已經沒有人的鋒頭能超過他們,勉強要算,也只有「十三太保」。但是「十三太保」是集體行動,看不出真正實力的。這「四公子」非但絕不結伙,甚至彼此之間也並不認識的。   至少呂青蓮這個名字,邱風先總應該知道,他也應該知道那騎白馬、著狐裘、佩長劍的美少年,就是「白馬公子」馬如風!但是他卻偏偏裝作不知道。   呂青蓮歎了口氣,道:「看來你今天是決心不喝酒了。」忽然間,山谷外有個人大聲道:「他們不喝,我喝。」喝酒的人來了,雪停了之後,比下雪的時候更冷。他們穿著皮裘還覺得冷。   這個人身上穿著的,只不過是件薄綢長衫,料子雖然不錯,卻絕對不是在這種天氣裡穿的衣服,所以也冷得發抖。   雖然冷得要命,他手裡居然還拿著一把折扇。桌子上有酒,也有酒杯。但是他衝過來就捧起酒缸子!嘴對著缸口,喝了一大口,才吐出口氣,道:「好酒。」這人又喝了一大口,道:「不但酒好,花好,雪也好。」三大口酒下肚,他總算不再發抖,他臉上也有了人色。   這人雖然窮,卻不討厭。他甚至可以算是個很討人喜歡的人,長得眉清目秀,笑起來嘴角上揚,而且還有兩個酒窩。   呂青蓮已經開始覺得,這個人可愛極了。   這人又道:「此情此景,此時此刻,不喝酒的人真應該……」呂青蓮笑道:「應該怎麼樣?」這人道:「應該打屁股。」那挖坑的少年仍然不聞不問。眉目間雖然已有了怒氣,但是他並沒有發作。他不是不敢,他只不過是不屑與這種人一般見識而已。   這個人卻偏偏要找他。捧起酒缸子,道:「來,你也喝口。」馬如風冷冷道:「你不配。」這人道:「要怎麼樣的人才配跟你喝酒?」馬如風道:「你是什麼人?」這人不回答,卻『咧」地一聲,把手裡的折扇展開。扇面上寫著七個字,字寫得很好,很秀氣,就像他的人一樣。「霜葉紅於二月花」這個人雖然落拓潦倒,這把扇子卻是精品,扇面上這七個字,無疑也是名家手筆。   呂青蓮舉杯一飲而盡,道:「好字。」這人也捧起酒缸子來,大喝一口,道:「你的眼光也不錯。」呂青蓮道:「這字是誰寫的?」這人道:「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寫得出這麼好的字來?」呂青蓮大笑道:「現在我知道你是誰了。」率2k束這人道:「我是誰?」呂青蓮道:「除了夏紅葉外,哪裡還能找得出你這麼狂的人?」武林「四公子」中,最傲的是「白馬」馬如風,最剛的是「銀槍」邱風先,最瀟灑的當然是呂青蓮,最狂的就是夏紅葉!馬、邱、呂,三家都是富豪、望族,白馬、銀槍、青蓮,那是有名有姓的貴公子。紅葉的身世卻很神秘!據說他是昔年天下第一名俠夏略克的後人,據說「一品狀元」楊練生平最好的朋友,天下第一快劍阿哥就是他的祖先。   阿哥的身世,本來就是個謎,所以紅葉的身世也如謎。他從來沒有說起過自己的來歷,人們把他列入「四公子」只因為他從小就是在葉家長大的,葉家就是自己的家,葉楓就是「一品狀元」唯一的傳人。   「一品狀元」是什麼人,有什麼人不知道?現在武林「四公子」都已經到齊了,但是他們並不是自己約好了到這裡來的。   這裡距離他們每一個人的家都超過一百里。   呂青蓮的雅興就算很高,也絕對不會奔波百里,只為了要到這裡來賞花喝酒。   邱風先也用不著奔波百里,到這裡來等死。   一個人要死,無論什麼地方都一樣可以死的。   他們為什要這到這裡來,來幹什麼?馬如風還是冷冷的坐在那裡,態度絕沒有因為聽到夏紅葉這名字而改變,但是他的手已經移近了他的劍柄。他凝視著夏紅葉,忽然道:「很好。」夏紅葉道:「什麼事很好?」馬如風道:「你是夏紅葉就很好。」夏紅葉道:「為什麼?」馬如風道:「本來我認為你不配,不配讓我拔劍,我的劍下從不傷小丑。」馬如風道:「夏紅葉不是小丑,所以現在你只要再說一句輕浮無禮的話,你我兩個人之間。就要有一個人橫屍五步,血濺當場。」夏紅葉苦笑道:「我只不過想找你喝口酒而已,你又何必生氣?」呂青蓮道:「他不喝,我喝。」他接過手中的缸子,嘴對著缸口、灌了好幾口。才吐出口氣,道:「好酒。」夏紅葉又從他手裡把缸子搶回來灌了一大口,歎著氣道:「這麼樣的酒,就算有毒,我也要拚命喝下去。」呂青蓮微笑道:「一點也不錯,如果我們現在就能死在這裡,倒也是我們的運氣。」夏紅葉道:「為什麼?」呂青蓮道:「因為,這裡有個人會挖坑。」夏紅葉道:「他的坑挖得很好?」呂青蓮道:「好極了。」夏紅葉忽然站起來,捧著酒缸子走過去,圍著那個坑繞了個圈子,喃喃道:「這坑果然是個好坑,一個人死了之後,若是能躺在這麼好的一個坑裡,倒真是運氣。」呂青蓮道:「只可惜這個坑不是為我們挖的。」夏紅叮道:「只有死人才用得著這樣一個坑,難道他想死?」呂青蓮道:「看樣子好像是。」夏紅葉好像很吃驚。道:「假他這麼樣一個人,為什麼想死?」呂青蓮道:「因為他跟我們一樣,也接到一封信,叫他今天到這裡來。」夏紅葉道:「也是武帝給他的?」呂青蓮道:「一定是。」夏紅葉道:「武帝叫我們到這裡來,是要在武功上懾服我們,然後再要我們聽命於他?」呂青蓮道:「不錯!」夏紅葉道:「可是這個人的脾氣,寧折不彎,寧可死了,也不會聽命於人……」呂青蓮道:「不管對方是誰?武林帝王不行,武林烏龜也不行。」夏紅葉道:「我們呢?難道我們就行麼?難道我們就隨時隨地,跟狗一樣任人呼來喝去的麼?」很少說話的馬如風忽然開口道:「不管對方是誰,不管對方是武林烏龜,還是武林帝王也不行,只要在武功上懾服不了我們,又何必聽命於他?」邱風先謎起了眼,眼瞇得很細很細。   馬如風再道:「在武功上懾服得了我們的,也許還有幾個,但是……」邱風先的眼睛不瞇了,大聲道:「能同時懾服我們四個的,只怕一個也沒有。」忽然耳邊有人在說:「要是有呢?」「四公子」同時大驚!張皇四顧,哪有半點入跡?還是這個人仍在耳邊說:「不必找,我還沒有到……馬上就到啦。」然後才聽到遠處倒是有雜亂的蹄聲!然後才見到一行黑影,是十餘騎士,護著一輛馬車,迅速馳近!邱風先大驚:「這是武林中失傳巳久的千里傳音術?」呂青蓮道:「就算能千里傳音,也不可能在這麼遠的距離之外,就聽到我們說話,看到我們的動作呀……」這個人仍在耳邊說道:「你們看錯了方向,且看看後面。」四人同時回頭。千樹梅林之後是一片萬仞絕崖,崖頂之上,正有一人,抖開滿身的積雪,站了起來。   因為太遠大高,從這裡望去,那人只有拇指大小,面目五官都還看不清楚。   夏紅葉一怔!道:「是你在說話嗎?」如果真的是他?這個人的耳目之聰敏就太可怕了。   馬如風揚聲道:「你下來。」崖頂之人道:「再等等……」蹄聲如奔雷,十餘匹快馬,護著一輛豪華馬車,駛入這寒梅谷內。   前面是最近改名的「十二飛龍」「一鳳」駕車「三鬼」隨行而至。   這十六人一起下馬,同時揚聲道:「恭迎武帝陛下。」崖頂那人就是小三子,一聲清嘯,從那切削如鏡一般的崖面上,飛降而下,然後路在梅樹之頂,飄然而至。這份輕功,令他們昨舌。   不到片刻,就已落到了身前,原來是一個看來比他們更年輕、更稚氣的少年。「一鳳」「三鬼——十二飛龍」一起躬身道:「屬下恭迎來遲,陛下恕罪。」呂青蓮笑道:「有這麼樣乳臭未乾的『武帝』麼?」馬如風拔出長劍,道:「是你寫信叫我們來的麼?」夏紅葉則驀地張開折扇道:「這一桌酒萊也是你送來的麼?」邱風先最後開口,卻亮出手中一對銀槍。大聲道:「你的兵器呢?」鐵飛瓊立刻從馬車內取出那桿一丈三尺的「霸王槍」。   小三子卻不肯接,道:「不!我今天邀四位公子來,不是要以武功懾服四位,更不是要各位來聽命於我……」呂青蓮冷笑道:「是嗎?那麼把我們約到此地,所為何來?」小三子道:「我只想請教四位這是什麼東西?」他從脖子上取出那枚「血蟲琥珀」來,送到「四公子」手上。   呂青楚接過細看,道:「不錯,這就是血蟲琥珀是武帝的信物。」小三子道:「你為何如此肯定?」呂青蓮道:「武帝統治武林百餘年,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小三子道:「這個可不可能是假的?」呂青蓮道:「琥珀可能有假,血蟲也可能有假,『血蟲琥珀』卻絕對無法造假。」小三子道:「是不是任何人有這『血蟲琥珀』就是武帝?就能榮華富貴?號令天下英雄?掌握生殺大權?」呂青蓮道:「應該是這樣……」小三子道:「既然如此,這東西已經在你手上,你為什麼不馬上開始號令我們?」呂青蓮一忙怔,道:「你真的這麼放心,就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到我手上?」小三子道:「我對朋友一向很放心。」馬如風道:「才第一次見面,怎麼會是朋友?」小三子笑道:「第一次見面,會不會是敵人?」馬如風道:「自然也不會。」小三子笑道:「不是敵人,就是朋友。」「不是敵人,就是朋友。」這是一句值得深思的話!才第一次見面,你就擺起個臭臉,處處都把別人當成敵人,其結果當然得罪人,給自己建立一個敵人!第一次見面,你就和藹可親,處處都把別入當成朋友,其結果當然得到這個朋友。   甚至原來是敵人的,也可能化為朋友。「不是敵人,就是朋友。」難怪小三子的朋友愈來愈多!呂青蓮握著這「血蟲琥珀」歎道:「不行!你一見面就把我當成朋友,我怎麼能號令你呢?」小三子道:「你也可以號令別人呀?」呂青蓮道:「也不行,匹夫無罪,懷壁其罪,我沒有『凌霄三十六式』護寶可不敢惹此殺身之禍。」小三子道:「原來你也知道凌霄三十六式!」呂青蓮道:「只聽前輩談起,從未見識過。」小三子道:「你想不想見識一下?」呂青蓮搖搖頭道:「不必了……」說著將「血蟲琥珀」交還給他,拱手道:「你去享你的榮華富貴,可別指望我們聽你號令,為虎作倀,再見。」小三子讀書不多,問鐵飛瓊道:「為虎作倀是什麼意思?」鐵飛瓊道:「他們自鳴清高,不肯幫你去害人,做壞事。」小三子一怔!道:「我怎麼會去害人、做壞事?」他四人各牽坐騎要走,小三子及時道:「且慢!」「四公子」冷冷回頭道:「你想將我們強留下來?」小三子道:「那倒不是,我只希望四位能與我同行,到『黃金谷』去玩玩。」呂青蓮道:「我們為什麼要陪你到黃金谷去玩玩?」小三子道:「我只是要四位給我做個見證,證明我的確親手把這血蟲琥珀交還給霍小玉了。」馬如風道:「你說交還?難道這血蟲琥珀原本是霍小玉的東西?」小三子道:「不錯。」夏紅葉道:「霍小玉的東西,又怎會到了你的手上?」小三子道:「這其中的曲折離奇,且聽我詳細道來……」這裡本來就有小三子特地叫來的一桌酒菜。   鐵飛瓊又從馬車上搬下更多酒菜吃食,甚至有紅泥小火爐,將冰冷菜餚,重新加熱。   小三子從亂葬崗上盜墓開始,直到氣走金世傑,將「十三太保」變成「十二飛龍」一連串的驚險故事,點點滴滴,詳詳細細的道來……就連一直稱從不喝酒的邱風先,都忍不住一面驚歎,一面吃喝,聽到精彩處,也會拍案稱好。   夏紅葉道:「所以你決定要把這血蟲琥珀交還給霍小玉?」小三子道:「正是。」馬如風卻搖頭,道:「不好,你這樣做,只是便宜了『黃金谷』害苦了天下英雄。」小三子道:「為什麼?」馬如風道:「金世傑既是如此惡人,定會奪取霍小玉的血蟲琥珀自稱武帝號令天下英雄,逼他們為虎作倀!」邱風先也大聲道:「所以你如還是想把這東西交還霍小玉,我第一個反對。」小三子長歎道:「別人的東西,我據為已有,良心難安。」呂青蓮突然拍桌大叫:「有了。」小三子道:「怎麼?」呂青蓮道:「如果不是還給霍小玉,而是交換霍小玉?」「十二飛龍」與「一鳳」「三鬼」相互間會心一笑,只聽小三子道:「願聞其詳?」呂青蓮道:「霍小玉至今癡呆,黃金谷遲遲不肯正式迎娶,就表示他們有悔婚之意……」小三子道:「不錯。」呂青蓮道:「陛下直接用這血蟲琥珀交換霍小玉的自由之身。黃金谷會不會答應?」小三子道:「會……」呂青蓮道:「陛下還給了霍小玉,他們還是會搶走,現在也是還給霍小玉,再用來贖身,也沒有吃虧,對不對?」小三子道:「對……」呂青蓮大笑道:「我們一定要弄得又熱鬧又轟動,讓天下人都知道血蟲琥珀在黃金谷的谷主金凱父子手上,讓他們去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哈哈……」馬如風卻攔阻道:「金凱父子會用來號令天下英雄,為非作歹。」呂青蓮大笑道:「等他們父子忙完這些交際應酬,再想到要用來號令天下英雄時,就會發覺……」夏紅葉道:「發覺什麼?」呂青蓮道:「就會發覺血蟲琥珀就會不翼而飛、無影無蹤啦。」邱風先道:「怎麼會?血蟲琥珀到了金凱父子手裡,還會不翼而飛?」呂青蓮眨眨眼道:「怎麼不會?只要有個人肯出動,就連皇后娘娘的肚兜都能不翼而飛!」馬如風跳了起來:「你是說『神偷』丁六?」夏紅葉道:「可是,聽說『神偷』丁六一向是來無影去無蹤,誰能找到他?」呂青蓮又眨眨眼道:「別人當然找不到……」邱風先世道:「聽說神偷丁六近年來,輕易不肯出手?」呂青蓮還是眨眨眼道:「別人當然請不到他……」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樣,小三子知道找對人了。   難怪吳向春要他花這麼大工夫、繞這麼大一個圈子,收服這四位高傲得不得了的「公子」。   原來吳向春也想到要動用「神偷」丁六,而知道「神偷」丁六的下落、能說動丁六出手的又只有這個呂青蓮,所以才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布這麼一個環境,結交這四位公子!這些心底話小三子不能說出來,只得故意歎氣道:「要弄得又熱鬧又轟動……」呂青蓮道:「這個更簡單,我們沿途盡量多約一些武林朋友,一起到『黃金谷』去。」小三子顯得非常興奮、道:「好,就這麼辦……」呂青蓮卻笑道:「既稱『武帝』不知能不能接得下我四人聯手?」小三子嚇一跳。道:「不不,我不能跟你們接招。贏也不是,輸也不好。」邱風先道:「為什麼?」小三子道:「我知道你們四位的個性……」他故意走過去,繞著那個坑走—圈,道:「要是贏了,就會失去你們四位好朋友,要我故意輸給你們,又好像太作假了……」邱風先冷笑道:「你以為一定會贏麼?」小三子望望他手上一對銀槍。道:「這樣好了,你也是使槍的名家,我就使一套槍法,請你指教……」他一招手,鐵飛瓊立刻將那桿重一百多斤的「霸王槍」取來。   小三子隨隨便便的握槍一掄既無架勢,又無起手,卻捲起一股勁風。   奇特的是這股風雖然強勁,卻不會風捲起地上積雪,倒是把樹上的梅花掃落了許多。   呂青蓮正在為這些梅花惋措。誰知小三子在舞動的「霸王槍」之中,又造成一股氣流,裹住了這千百朵梅瓣,上下飛舞迴旋……「霸王槍」舞動的光華時而大盛,連人帶槍,騰身而起,槍尖直指晴空,飛起數丈之高,而那千百朵梅瓣,競也被氣流束成一條純紅的長龍,盤旋纏繞著他,直上高空!一聲清嘯,小三子自高空往「四公子」頭頂罩落,手中「霸王槍」一擺,在腳下疾速舞動,快得完全不見槍影,只覺得是一片光耀奪目的銀盤,盤上是鮮艷花瓣舞成的波風,波瀾中心才是他盤膝而坐,寶相莊嚴!強大的氣壓直逼而來,「十二飛龍」早已與「一鳳」「三鬼」退出老遠。   「四公子」強自撐持,鬃發亂飛。衣衫「獵獵」作響,再想後退,已來不及了,勁風壓體而來,只得各自拔出兵刃相杭!幸而勁風一觸即退,飄然遠去,壓力驟減。   小三子已經落在地上,拄槍而立。落下的梅花瓣在他周圍地上,圍成整整齊齊的圓圈。就像刻意用手一朵一朵的擺出來的一樣,沒有一朵是凌亂不齊的!只是剛才這片刻間的勁風襲體「四公子」都已虎口發麻,兵器差一點脫手。   也是小三子故意相讓,提早收手,才沒有教他們當場出醜!「四公子」這才心悅誠服,由衷讚道:「好功夫。」小三子將「霸王槍」交給鐵飛瓊。向「四公子」拱手道:「不敢當,今後仍要借重四位大才……」「四公子」改口道:「陛下有任何差遣,趕場蹈火,在所不辭。」小三子笑道:「好,我們且一路賞雪飲酒,盡會天下英雄,沿路往『黃金谷』去。」「四公子」從來沒有這樣愉快過。   他們從來自鳴清高,獨來獨往。今天結伴而行,惺惺相惜,有叨不完的話題。「十二飛龍」也都是名家子弟,與他「四公子」談得投機。   再加上「一鳳」「三鬼」黑道上刁鑽古怪的經驗與見聞,更是聞所未聞,拍案叫絕!這個「武帝」少年心性,講話你呀我呀的一點架子也沒有,叫他陛下什麼的反而彆扭。   這些人除了小三子,各個都是交遊廣闊,相識滿天下。不到幾天工夫,他們就集結了數不清的江湖朋友,更有用穿梭飛過的信鴿,與來往奔馳報信的快馬傳信。   信鴿與快馬所報的消息只有一個:—年輕的新「武帝」出現,要到「黃金谷」去。為金世傑與霍小玉主持婚禮。信鴿與快馬報來的消息。立刻令沉寂已久的江湖,又熱鬧了起來。   半年前「霍家堡」被屠的血淋淋故事又再度在大家心底復活。   霍小玉不是受傷變成癡呆了嗎?她的傷好了?金世傑答應娶她了?大家都好奇!大家都猜測,這個年輕的新「武帝」是誰?什麼時候登基為「武帝」的?這麼重要的大事「帝王谷」為什麼沒有傳消息來?就像一股旋風、一股洪流,不但所經之處,造成轟動。   就是他們所要去的途中,也有人成群結隊地夾道歡迎、爭睹「武帝」的風采。   有人認得武林「四公子」!正在奇怪這位「武帝」到底有什麼魔力?能把這四個最桀驁不馴的傢伙,湊到一起,又能有說有笑的?也有人認得「十三太保」!也在奇怪這位「武帝」到底有什麼本事?能把『十三太保」變成「十二飛龍」。   「十三太保」之首的金世傑又怎麼會不在其中的呢?會不會跟這次趕到「黃金谷」的事件有關?大家都趕來湊這份熱鬧,大家都擠進了「黃金谷」。大家都知道「黃金谷」是因為盛產黃金而出名。   大家都知道「黃金谷」有的是錢。   大家也都知道「黃金谷」最好客。   「南霍北金,武林齊名。」南霍是「霍家堡」,北金就是「黃金谷」。數百年前「黃金谷」就是因為盛產黃金而出名。   百餘年前的「黃金谷」谷主,更以一手「五花綿掌」內家功力,技冠群雄。而奠下了這片基業。   百餘年來的「黃金谷」谷主,也都能繼承祖先事業,更能發揚光大。   這一代的「黃金谷」主金凱更能將地位提升到「南霍北金,武林齊名」隱然是北武林的領袖地位。   更能以金世傑與霍小玉聯姻,以穩固其領導地位。誰知江南霍家堡在半年前的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南霍」從此在江湖中除名,兇手至今造謠法外。   「帝王谷」的「武帝」二十年前就已失蹤。   因此算來。這天下武林的領導地位非他「黃金谷」谷主父子所屬啦!誰知這一批批的信鴿飛回來,一批批的快馬奔回來,那是說「年輕的新『武帝』出現,要到黃金谷來主持金世傑與霍小玉的婚禮。」現在更有大批的武林朋友,聞訊趕來,直把他「黃金谷」擠得水洩不通。   幾位北武林中的「大哥大」級的人物,本都與他「黃金谷」互通聲氣,互為支援。聞訊趕來都問道:「金世傑與霍小玉真的要結婚了?」金凱氣急敗壞地否認:「誰說的?根本沒有這回事。」「怎麼會有這個傳言的呢?」「又怎麼會突然有個『武帝』出現的?這個『武帝』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黃金谷」谷主金凱冷笑,道:「如果是假?只怕難逃老夫的手掌心!」夕陽西下,彩霞滿天。   萬里無雲,看樣子這兩天是不會下雪的了。   「三鬼」來報說:「黃金谷」快到啦!」「一鳳」問:「快到了是多遠?」「三鬼」道:「不到五里。」小三子伸頭往外一望。看見好大一座山川,好大座城堡,四周好大一片平原!那真是好大一座城堡,採礦所挖出來的巨石,建築成高大雄偉的城牆門樓,生鐵鑄成的大門,門樓上有巨大的金字「黃金谷」!可是那座城堡大門卻關得緊緊的。已經有太多與「黃金谷」頗有淵源的人、想要進入而被擋了回來。   已經進去太多了,再要無限制的讓人進來,只怕他「黃金谷」就要擠破啦!其實這是他們早已算準了的結果,所以小三子下令「紮營」。   「三鬼」立刻高喊道:「武帝陛下有旨今日在此紮營,隨行之人,在道路兩旁排列,直到「黃金谷」大門。」跟隨而來的群眾轟然應諾!而且一傳十,十傳百,片刻間就已全部傳到了。   所謂紮營,其實就是「十二飛龍」「四公子」「三鬼」等,十幾輛馬車,團團包圍住中央一輛更大、更豪華的馬車。   車與車之間扯開幾塊篷布,地上鋪上乾草。   隨行而來的江湖人物、武林英雄、觀看熱鬧的平民百姓,甚至趕著人潮來做生意的攤販,也都開始在道路兩旁排列開來。   這數萬人立刻就將「黃金谷」前面的道路全都排滿。   他們也都有樣學樣,在車旁也扯開篷布,地上鋪草,或坐或臥的休息下來。   小攤販們開始流動兜售食物或自行埋鍋造飯。炊煙升起。   人多了,口舌就多,謠言也多。各式各樣的謠言在傳播,有的說霍小玉已經被「黃金谷」謀害了;有的說霍小玉的病沒有好,金凱父子打算悔婚;有的說『武帝」明天就要攻打「黃金谷」;有的說根本就沒有「武帝」,這一切只是金凱父子在耍唬頭;謠言愈來愈多,愈來愈離奇,甚至自擁矛盾。   但是「黃金谷」大門緊閉,不讓人進去,天太冷,把他們關在外面喝西北風,心中總不是滋味!寒冷的一夜終於過去,天終於亮了。   「黃金谷」的大門終於打開。   立刻驚動了守候在附近的人群,只見十六人騎駿馬拱衛著一身艷紅長袍的總管「朱衣神劍」王濱藻。往「武帝」駐紮的方向馳去。   「黃金谷」的大門又在他們身後關上。   一些想趁機進入「黃金谷」的,又是大失所望。   不過不要緊,這王總管必定是奉了「黃金谷」谷主之命,前去恭迎「武帝」的,等一下他們還會再從這裡來的。   總管王濱藻等人果然一路快奔,直至小三子帳前,一見竟是這樣簡單潦草的幾塊篷布,心中已有輕視之意,也不下馬,大聲呼喝道:「裡面有人嗎?起床了。」背後卻出現一個滿臉稚氣的年輕人,笑嘻嘻道:「你找這裡面的人麼?他們早就起床啦。」王濱藻一怔道:「早就起床了?到哪裡去了?」原來年輕人就是小三子,笑道:「他們不想見到你,所以—早就散開,去活動筋骨去啦。」王濱藻冷哼道:「『黃金谷』谷主要見他們,人卻不見了。」小三子道:「『黃金谷』谷主要見的人不是他們,而是我。」王濱藻又一怔!道:「你?你是誰?」小三子左手一揚,現出他那枚血紅的戒指,笑道:「你猜猜我是誰?」王濱藻大驚失色!他在「黃金谷」當總管多年,見慣了「黃金谷」谷主金凱手中戴著這枚戒指,怎麼會跑到他手上去了?但是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他大聲道:「我沒有空跟你玩猜謎,我要找『武帝』!」小三子又笑了:「原來你不認識『武帝』?不要緊,你認不認識這個?」他掀開衣襟,露出那只「血蟲琥珀」來。   王濱藻臉色更是蒼白:「你就是,你就是……」小三子把臉一沉,喝道:「見了『武帝』還不跪下?」不知何時,早已驚動四周的武林英雄豪傑,全都跪伏在地,齊聲高呼:「屬下參見『武帝』陛下。」就連王濱藻帶來的十六快騎,也都驚得下馬,跪伏在地,齊聲高呼:「屬下參見『武帝』陛下。」「一鳳」「三鬼」「四公子」「十二飛龍」一起越眾而出。將王濱藻圍住,怒喝:「該死的奴才。還不跪下?」王濱藻怒道:「誰知你是真是假!」「四公子」齊聲怒吼,就要動手!小三子喝道:「住手。」他向王濱藻道:「只有惡主,才會出惡奴!今天不教訓你,何以服眾?」只見緩緩伸手一抓一扯,距離一人多遠的王濱藻立刻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抓力!他立時出手一檔,但是遲了,這一抓之力,就猶如有一隻看不見的手,五隻看不見的手指正好抓住他肩頭五大穴。令得他左半身整個麻痺,絲毫也用不上力氣。   這一抓一扯之力,竟然叫王濱藻在馬上再也坐不住,跌了下來。   一片雪地,經過十多匹健馬的踐踏,地上已是一片泥濘,眼看王濱藻就要在泥地上跌個狗吃屎,小三子的手又虛空一托,向上一揚,一股勁風竟又將他托得高高飛起,再回那匹健馬背上去。   這一丈多遠到距離,競能將一個大人甩來甩去,眾人驚得鼓掌叫好!誰知那馬兒卻突然地人立而起?長嘶揚蹄,又將王濱藻摔下馬來,弄得一身都是泥濘不堪!眾人一陣轟笑!小三子道:「這可不是我摔了你的……」這「黃金谷」總管王濱藻,號稱「朱衣神劍」,一身功夫只怕不在「黃金谷」谷主金凱之下。卻在此丟人現眼,頓叫羞愧得無地自容,就在滿地泥濘中倏地挺起,向小三子揮出許多污泥爛漿,身形卻滑溜如魚,緊跟泥漿之後,疾撲小三子,手中兩柄金劍一長一短,就如毒蛇的獠牙,直刺而至!這一招果然又狠又毒。「四公子」中的馬如風是使劍名家,竟也看得驚心動魄,脫口急呼:「陛下小心」小三子卻似驚得呆了,竟然連動也不動,等著他的劍互刺而來。鐵飛瓊嚇得緊閉著眼睛,慘呼一聲!誰知慘呼聲最大的,卻是那下毒手偷襲的王濱藻。那毒牙似的兩柄劍,也不知怎的?竟然刺入了他自己的大腿!兩條大腿各刺入了一劍,王濱藻疼得滿地打滾,鮮血混合泥漿,哀號震耳,不一會兒就痛昏了過去。   十六名騎士大驚呼道:「陛下……」小三子卻是動都沒有動一下的站在那裡。   十六名騎士也只好跪地不敢稍動。   鐵飛瓊終於不忍,輕輕喚道:「陛下……」小三子這才歎了口氣,道:「我可是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是他自己刺自己的。」十六名騎士抖聲道:「是……」「帶他走吧!哼,如此囂張,叫金谷主趕快親自前來道歉,我等到明天日出前。」十六名騎士如獲大赦,應聲道:「是。」立刻上前點王濱藻穴道止血,也不敢將劍拔出來,扛了上馬,狼狽而去。   「三鬼」大聲將圍觀之人驅散:「大家禁聲,不要吵鬧。『武帝』陛下要休息!」眾人這才對這位年輕『武帝」心悅誠服,躡手躡腳的散去,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一散開之後,消息立刻就散佈出去,愈傳愈快,也愈傳愈變質,竟然把這「武帝」描繪得上天入地,跟天神下凡一樣,法力無邊了!高高的門樓上,遠遠的就看見十六騎扛著王總管飛馳而至,駐守的莊丁立刻打開大門。將他們迎了進去,又匆匆再將大門緊緊閉上。   大批的群眾又是一陣嘩然。不過大家又在幸災樂禍,想看看這不可一世的「黃金谷」谷主到底肯不肯親自來向這個年輕的「武帝」低頭。   「黃金谷」谷主金凱,正與「游氏雙雄」、慕容長青、「呂梁四傑」以及其他武林中的重量級人物坐等消息,十六騎卻抬了總管王濱藻回來。   本來是耀武揚威而去的堂堂大總管,居然給他丟人現眼回來?金凱赫然震驚心中暗自大罵該死,但是表面上還是要加以慰勉一番。叫人抬到後面,治療休養。   向那十六騎詢問經過,十六騎自然不敢隱瞞,詳詳細細,據實以告。   一說到紅戒指,金世傑大驚:道:「怎麼是那蕭公子?」金凱道:「你認識他?」金世傑道:「這傢伙三天之內就把我辛辛苦苦結交的『十三太保』徹底瓦解了。」金凱皺眉道:「他殺了十二人?」金世傑恨聲道:「沒有,他一個都沒有殺,卻把十二個統統變成了他的朋友,成了我的敵人。」知子莫若父,金凱知道這個兒子氣量狹小,急功好利,因而把朋友都得罪了。   他知道此刻在許多賓客面前不宜談這個問題,再繼續詢問十六騎,道:「這個『武帝』真的是『武帝』?」十六騎道:「小人見識很淺,只見到他拿出脖子上的項鏈,王總管臉色就變了……」金凱急道:「什麼樣的項鏈?」十六騎道:「小人說不清楚,好像一粒透明的枇杷,裡面有一隻紅色的蟲子……」慕容長青與「呂梁四傑」同聲驚駭,道:「血蟲琥珀!」「游氏雙雄」亦驚道:「果然是『武帝』傳人。」金凱道:「果然是『武帝』來了……」金世傑臉色蒼白。道:「這下怎麼辦?」金凱道:「這又有什麼不得了?頂多你委屈一點,照他的意思,跟霍小玉結婚不就行啦!」金世傑叫道:「這不是強人所難麼?」金凱道:「傻孩子,你就娶了她,要是不滿意,還不是任由你三妻四妾,誰來管你?」金世傑道:「可是……」他當然也知道沒有人會管他。   他遲遲不肯娶霍小玉,並不是因她癡呆尚未復元,而是另一個更重的心結。霍小玉跌入亂葬崗的墓穴之底,經過了三天兩夜,是有個「人」跟她在一起的!不但縛在她大腿上的粗劣布條,是從一件男人衣服上扯下來的,而且還差一點親手殺死了他,後來被那臭小子逃入石隙中,也因此丟了六、七名屬下的性命。   雖然最後終究用巨石壓在底下,出了一口惡氣,可一想到她曾經被另外一個人,摟摟抱抱的過了三天,他的心就絞痛,打死他也不肯娶別人抱過的女人為妻子!可是今天……他心中一急,立刻又是一陣疼痛,冷汗直流。   他中的那枚「焚身附穴釘」又發作了,他不願被在座那些英雄豪傑們見到,他起身到後面去,後面還有一批他的死黨朋友。   金凱見兒子這樣頹然離去,也只有長歎,轉頭吩咐十六騎。道:「你們且先退下。」十六騎恭聲道:「是……不過那個『武帝』還交代了一句話。」金凱道:「什麼話?」十六騎道:「他說要谷主趕快親自前去請罪,否則明天日出,就要殺進來。」金凱拍案大吼:「放屁!」十六騎驚道:「是是,屬下放屁……」這十六名騎士倉皇退走。   索凱餘怒未息,咬牙道:「小子可惡。」「游氏雙雄」大怒,道:「咱們兄第去跟他拼了。」慕容長青急阻止,道:「不可。」「游氏雙雄」怒道:「你以為咱們兄弟打不過他麼?」「呂梁四傑」也挺身而起。道:「盡可再加上我們兄弟四個。」慕容長青道:「『武帝』可以號令群雄,你兄弟二人能訂得過外面那麼多人麼?」「游氏雙雄」恨得牙癢,也莫可奈何。   慕容長青再自告奮又道:「待老夫先去探探他的口氣,回來再作打算。」金凱立刻道:「那就勞駕你走一趟啦。」「黃金谷」的大門又開了,守候在附近的人群又是一陣騷動。   這次出來的,竟然不是「黃金谷」谷主,只有一匹馬,一個人,號稱「三手胡」的慕容長青!本想看熱鬧的群眾,頓時一片失望——這次「黃金谷」的大門竟然也不再關上,似乎歡迎所有的人進去作客。   但是奇怪的是,這次不但沒有人再往裡面擠,反而有大批的人像逃難似的往外面逃!駐守在門口的壯丁問道:「你們怎麼啦?」這些人回答道:「你們谷主不肯親自去迎接『武帝』明天清早就要來攻打,我們才不要玉石俱焚。」慕容長青聽在耳中,心頭暗歎人心不古、世道日宏,單人匹馬,來到小三子的帳前,恭聲道:「慕容長青求見『武帝』陛下。」本以為會有一陣雷霆之怒。   沒想到小三子立刻出現,熱誠歡迎,道:「我就是『武帝』你老人家求見,有什麼貴事?」小三子也不將客人請入帳篷就在門口這一大片空地上站著,立刻就圍了一大群瞧熱鬧的群眾。   人多吵雜,擁擠不堪,幸有「一鳳」「三鬼」「四公子」「十二飛龍」在四周維持秩序,將他們攔在一段距離之外。   慕容長青頗感意外!仍不敢放肆,恭聲道:「屬下慕容長青……」小三子道:「是,我在裡面就聽到了你叫慕容長青。」慕容長青一怔,道:「是,屬下正好在『黃金谷』做客……」小三子又道:「我知道,我知道,說話不用兜圈子。有什麼事直截了當、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慕容長青呆住了!怎麼現在的年輕人連「客套」禮貌都不懂了?小三子道:「你既然說不出來,不如我來猜猜看……『黃金谷』谷主拉不下臉來賠罪道歉,你老人家是來做和事佬的。」慕容長青歎道:「陛下果然聖明……」小三子笑道:「好,我就賣你老人家一個面子,他不用低聲下氣的來道歉啦。」慕容長青大鬆了口氣,道:「多謝陛下。」小三子笑道:「其實我這次來的目的,並不是來生氣打架的,而是想討杯喜酒喝!」慕容長青的臉又沉了下來,歎道:「可是,少谷主金世傑,似乎有些……」小三子的臉也沉下來了,道:「好不識拾舉。這霍小玉有哪一點不好?他為什麼要推三阻四的?」他這臉色一沉,居然不怒而威!慕容長青不由得嚇了一跳,恭聲道:「霍小玉家遭巨變,悲傷過度,至今還未清醒……」小三子冷笑道:「當年霍家堡聲勢正旺時就急著跟人家聯姻,如今人家遭了巨變,就可以不要這親事了麼?」抬頭盯視著他:「你說這樣應該麼?」慕容長青不知如何回答。   小三子又道:「哎,他若是心不甘情不願,就算迫他娶了,這霍小玉日後也不見得就幸福。」慕容長青深有同感,歎道:「這霍小玉也真命苦……」小三子驀地大聲道:「他不要,我要。」慕容長青嚇一跳:「陛下?」就連四周圍觀的群眾,亦不由驚得張口結舌!小三子道:「金家父子可以這樣不仁不義,我可不能坐視不管……我要把霍小玉帶走。」慕容長青大感為難,喃喃道:「可是,這霍小玉是他金家三媒六聘,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小三子賭氣道:「我就要。」慕容長青昂首道:「就算你是『武帝』也不能強奪。」小三子一把扯下脖子上的「血蟲琥珀」。扔在地上,吼道:「我現在不是『武帝』能不能強奪?」慕容長青望著地上的「血蟲琥珀」臉色數變,試探著道:「你若不是『武帝』又何必強奪?」小三子喜道:「你說什麼?」慕容長青道:「你若肯用這東西交換,我保證你可以帶走霍小玉……」小三子一把捉住他,道:「你說的是真的?」慕容長青也道:「你說的也是真的?」小三子大聲道:「我當然說真的。」他伸手一指周圍這些圍觀之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還能說謊麼?」圍觀之人都大聲嘩然,他們實在想不通這個年輕人,怎麼連「武帝」都不做?慕容長青還是怕他反悔,拾起地上「血蟲琥珀」道:「好,我這就回去叫他們把霍小玉送出來。」小三子卻一把又奪了回來,掛回自己脖子上,道:「不行!我信得過你,卻信不過金凱、金世傑!」慕容長青道:「那你要怎麼樣?」小三子道:「我跟你一起去。」慕容長青道:「這……」小三子道:「你怕什麼?怕我會搶奪?」他轉身向「一鳳」「三鬼」「四公子」「十二飛龍」道:「你們統統留在這裡,一個都不許跟來。」又轉向圍觀群眾,道:「談不成,我還是『武帝』,談成了『武帝』就是姓金的啦!們所以你最好不要太過份得罪了他們。」這倒是句真心話,人群一陣騷動。小三子已跨上鐵飛瓊牽來的駿馬,手持一丈三尺長的「霸王槍」與慕容長青一起,往「黃金谷」從容而去!群眾們倒是立刻一哄而散,他們趕著去傳消息去啦!這真是個天大的消息,人人部驚得呆了。這消息立刻就傳給了朋友,再傳給朋友的朋友……消息當然也很快就傳入了「黃金谷」,絕對比他二人前進的速度快很多!吳向春笑道:「原來『武帝』陛下還真的會演戲。」鐵飛瓊擔心道:「他進『黃金谷』會不會有問題?」呂青蓮笑道:「這位蕭少爺聰明得很,絕對不會有問題的……」他向眾人一拱手,道:「我要去找神偷『丁六』了,告辭。」 第16章 黃金谷主   消息傳得真快,沿途群眾都聽說他決定用「武帝」的位置去換霍小玉。這種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情懷,果然都對他報以最熱烈的掌聲。   圍觀的群眾全都聚集在門口,希望小三子趕快打消這個傻念頭,趕快掉頭回去。   誰知這小三子卻似英雄凱旋似的高舉雙手,接受群眾的歡呼!圍觀的群眾目送小三子隨慕容長青進入「黃金谷」。   厚重的鐵門又緊緊地關了起來,不由為他惋惜。   以「黃金谷」谷主的梟雄心態,這樣一個年輕小伙子隻身而入,豈非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黃金谷」谷主金凱也得到消息,認為是天大的好事。喜孜孜地親自迎到門口,親切地握著他的手,把小三子迎進一座巨大的正廳,讓到主座。又為他介紹在座的「游氏雙雄」「呂梁四傑」以及其他武林中的重量人物。   小三子突然大聲道:「我不坐了。」慕容長青驚道:「為什麼?」小三子道:「這裡有人瞧我不順眼,我坐著也沒有意思。」金凱道:「他們都是老夫的朋友,怎會有人瞧你不順眼?」小三子指著「游氏雙雄」道:「這兩個傢伙眼睛裡儘是不滿之色。」又指著「呂梁四傑」道:「還有這四個,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慕容長青心中暗驚。這年輕人的目光好厲害,急忙辯道:「不會不會,他們絕對不會。」小三子將衣襟裡的「血蟲琥珀」取到外面明顯的地方來,大聲道:「有誰敢不承認我是『武帝』的?」廳中諸人沒有人敢不承認。   小三子又大喝道:「既然大家都承認我是『武帝』你們見了『武帝』還不跪下?」眾人全都一怔。   但是他們全都是「黃金谷」的客人或是屬下,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做主人的金凱。   小三子哈哈大笑,道:「金凱呀!你也實在太笨了,現在你不尊敬我,等一下這東西交給了你,還有人會尊敬你麼?」金凱恍然大悟,急忙離座而起,跪伏到地上,恭聲道:「屬下金凱,叩見『武帝』陛下。」這樣一來,廳中所有的人全都跪伏到地上,恭聲道:「叩見『武帝』陛下。」小三子已經習慣別人對他跪叩了,所以自己先在主位上坐好,然後很從容的對他們擺擺手,道:「平身。」眾人這才起身,金凱正在陶醉著不用多久自己當了「武帝」該有多威風時,屁股就往椅子上坐,忽聽小三子從鼻子裡重重地「喂」了一聲。   金凱一怔。竟然趕快垂手站姑,不敢坐下。   眾人自然也不敢坐下,全都垂手恭立,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小三子又道:「『游氏雙雄』、『呂梁四傑』跪下聽令。」這六個人滿臉憤恨,咬牙切齒。小三子冷笑道:「你們六人如此不敬『武帝』等金谷主當了『武帝』又豈能輕易饒了你們?」這六人不由自主地望向金凱,果見他眼中有凌厲光芒,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急忙跪下,恭聲道:「屬下聽命。」小三子道:「你們到底也不服氣。不過也不要緊了,你們也不用跪多久的……」他轉向慕容長青,道:「你不是說客麼?你怎麼不幫我們兩邊說說看!」慕容長青吸了口氣,向金凱道:「這位「武帝」跟你交換霍小玉姑娘……」這個消息早有人傳來給他了,金凱也胸有成竹,回答道:「陛下當然不會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到我『黃金谷』來開玩笑吧?」小三子道:「當然不會,但是我可不想吃虧上當,所以要先看看貨色。」金凱當然知道他會有此要求,拍拍手道:「來人啊!去把霍小玉姑娘請來。」廳外轟然答應,腳步飛奔而去。   小三子回頭四望,道:「奇怪,怎麼不見金世傑?」金凱道:「他有病,不舒服……」小三子笑道:「我知道他得的是什麼病,也知道什麼藥能醫得好他……」金凱道:「真的麼?」小三子道:「不信,你叫地出來讓我看看?」「黃金谷」谷主的訓練真嚴格。屬下的辦事效率極高,才幾句話的工夫,他們就真的把霍小玉請了出來。   一身素淨,臉上全無血色,目光呆滯無神,卻仍是當日在地穴之底與他生死纏綿的霍小玉!小三子心中一陣悸動,正想衝上去將她抱在懷中……忽聽金凱也重重的「喂」了一聲。   他強行壓制自己的衝動,他必須按照他們商量好的步驟,按部就班,逐步去做,否則稍一不慎,就會在這「黃金谷」內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不但會害了自己也會害了霍小玉霍小玉是由兩位丫環挽扶著出來的,小三子起身,將自己坐的這張巨大太師椅讓出來。道:「扶她過來坐下。」兩位丫環挽扶著霍小玉來坐好,小三子再道:「好了,你們退下去。」兩位丫環又回頭望金凱。   小三子驀地大喝道「叫你們下去就下去。」這兩個丫環猛地嚇一跳,只好乖乖退開。   小三子卻注意到霍小玉原來呆滯的眼睛裡,有一絲異樣的神彩,卻只是一閃而逝,又回復到不知不覺,不思不想的模樣。   只是一瞬間的神彩,已足夠教小三子心神震動,欣喜若狂了。   小三子深深地吸口氣,向金凱道:「很好,我決定交換。」金凱立刻萬分激動,急忙道:「東西可以給我了吧!」小三子道:「不急,你們全部退開,退到一丈之外。」金凱怒道:「為什麼?」小三子道:「我怕你們對霍小玉姑娘暗下手腳。」金凱怒恨,也只好叫大家一起退開。   小三子又道:「去把金世傑叫出來,我有話對他說。」金凱道:「告訴過你,他病了。」小三子道:「病了也要抬來,死了也要跟他把話說清。」大廳口走出金世傑,道:「我來了,有什麼話就說吧。」小三子舉起這枚「血蟲琥珀」喝道:「大膽金世傑,見了『武帝』還不跪下。」金世傑怒道:「你說什麼?」小三子道:「我只是要你知道,無論任何人,誰有了這枚『血蟲琥珀』誰就是『武林之帝』,就能號令群雄,唯我獨尊。」金世傑道:「我當然知道。」小三子道:「我要用這枚『血蟲琥珀』交換霍小玉姑娘,你說值不值得?」金世傑道:「當然值得。」小三子道:「這樣說,你是答應了?」金世傑道:「當然答應。」小三子道:「霍小玉姑娘是你的老婆,所以這枚『血蟲琥珀』就應該給你,對不對?」金世傑道:「對。」金凱卻厲聲道:「胡說。」小三子道:「誰有這枚『血蟲琥珀』誰就是武林至尊,趕快跪下,我好傳給你……」金世傑果然跪下。   金凱卻厲聲道:「拿來。」小三子急吼道:「站住。誰要過來,我就將這玩意捏碎,大家都不用玩。」他父子二人果然都不敢稍動。   小三子赫然大笑道:「真傷腦筋,父子兩個都爭著要,我該給誰呢?」金世傑道:「老婆是我的,當然應該給我。」金凱道:「你這老婆是我給你定的,當然應該給我。」小三子大笑道:「好,等你父子二人商量好了再說……」他將手中「霸王槍」重重地往地上一頓「砰」地一聲,尺許厚的鋪地青石碎裂,鐵槍已插入裂縫中。   「黃金谷」的這座大廳非常豪華巨大雄偉。除了四周牆壁門面之外,中央亦有兩排各八根巨大的木柱,都是兩人合抱的紅儈原木,豎在鼓形的石墩之上,支撐著萬斤巨廈。   小三子竟彎下腰來,側身貼著木柱,一手反勾,將柱子挽在腰間,試了試重量。   金凱父子俱都驚叫:「你要幹什麼?」小三子笑道:「看了就知道。」只見他在手心吐上口水,雙掌互搓,再雙腿半彎,馬蹲檔式,又用剛才的方法,伸手倒挽木柱,吐氣開聲,喝道:「起。」「凌霄神功」發揮到極致,全身真力全部運到手腿之間,果然好大神力!只聽一陣嘎嘎作響,橫樑吵吱屋瓦賴筋、有的龜裂、有的碎塊紛紛掉落,塵屑飛揚。   眾人驚懼,膽小的丫環、僕役嚇得逃出大廳。   幾個身份地位較高的人物,盡量壓制慌亂,看看他那底要幹什麼。   只見小三子竟能將這萬斤柱子,抬得離開石墩尺許,另一隻手卻伸入石墩中心處,運起神功一抓,堅硬的花崗石墩,竟粉末紛飛地被他挖出一個拳大的洞來。   然後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血蟲琥珀」在眾目睽睽之下,放入這個洞中,然後再將這根樑柱緩緩放回石墩上,回復了原狀!就這樣,那個無價之寶的「血蟲琥珀」就穩穩當當,安安全全的被壓在大柱之下了。   他表演了這手神力,眾人都目瞪口呆,驚奇不已。   小三子放好了柱子,拍拍身上塵土,向「游氏雙雄」與「呂梁四傑」笑道:「好啦,我現在已經沒有『血蟲琥珀』了,已經不是『武帝』了,你們可以不用跪了,起來吧。」他六人早已瞥了一肚子氣,立時挺身而起,虎吼一聲,一柄劍、兩把刀、兩桿紅櫻槍,和一對判官筆,交織成一張奪命的網,要一舉奪去小三子的命。   小三子根本也沒有對敵的經驗,尤其沒有學過什麼刀法、槍技、筆法,但是「凌霄神功」已通,這些都已不在他眼中。   「凌霄神功」使小三子變得耳聰目明,這六人的攻勢在小三子眼中看來,竟似幼稚的小孩子在玩刀玩槍,又慢又笨又錯誤百出。   他只是伸手一抓一摔,就將他們的兵器全都奪下,撲撲連聲,全都深深地插在那木柱上,非常接近石墩壓住「血蟲琥珀」之處。   這六人在一招間就丟了兵器,還以為小三子是在變魔術!心中怒氣更盛,厲吼道:「我跟你拼了。」這次他們竟然真的拚命,完全不用什麼什麼招式,只是將全部精力集中在拳頭上,撲過來就打!這種打法在小三子看來更是幼稚可笑。他一伸手就撥轉了游氏大雄的拳頭,迎向了游氏小雄的拳頭,再雙手捉住呂梁這二傑的拳頭,迎向了呂粱那二傑的拳頭。只聽到碎碎碰碰的一陣亂響,這六個自命不凡的傢伙,都抱著自己的手,痛得在地上打滾。   他們當然也有朋友的,他們的朋友急忙把他們扶起來時才發覺他們的手骨全都粉碎。   慕容長青道:「你好狠心。」小三子道:「又不是我打的,是他們自己!」慕容長青道:「其實你只須稍稍撥開就好,用不著讓他們骨頭粉碎的。」小三子道:「說的好聽,以他們這種動不動就要揍人的毛病,他們打碎過多少人的骨頭?以後還會再打碎多少人的骨頭。」慕容長青當然瞭解他們的人,事已至此,也只有長歎不語。   小三子昂然而立,道:「我現在已經不是『武帝』,你們用不著再顧慮我的身份,也不必顧慮破壞了『血蟲琥珀』還有誰對我不服氣、看不順服的?儘管跳出來。」除了金凱父子,還有一大堆武林人物,將他與霍小玉團團圍困在中間。   小三子視若無睹,笑道:「只是記得不要在我面前玩兵器,這根木柱已經禁不住再砍幾下了,要是一個不小心壓碎了寶貝,弄塌了大廳,可不好玩。」金凱趕快吩咐這些人、道:「各位千萬瞧在老夫面子上,莫在此處與他爭鬥,退遠些,退遠些。」小三子笑道:「不錯不錯,再過不久『黃金谷』谷主或者是他兒子金世傑,總是他們姓金的其中一人。當得成『武帝』所以你們大家還是乖乖聽他的話,退遠些……」金世傑臉色又變,金凱怒吼道:「姓蕭的,你不要挑撥我父子感情。」小三子赫然大笑道:「你們父子的感情已經不用我挑撥,就已經快要完蛋啦!」他舉起手指上那只紅寶石的戒指向金世傑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怎麼會有這一個戒指的?」金世傑整張臉變成鐵青,卻堅持著不回頭望向他的父親,咬緊牙根道:「不想。」小三子又笑,道:「好!有志氣。那麼你想不想知道,那日在亂葬崗的墓穴之底,你派人追殺的那個臭小子是誰?」金世傑突然間臉色大變。那天在墓穴之底的幾個人全都被殺滅口,魂歸離天,此事再也無人知道啦,除非……他驀然醒悟,厲吼著:「原來是你?」這是一件一直壓抑在他心底的問號,一直在啃噬著他的心!如今答案揭曉,他瘋狂似的疾撲而上:「納命來。」所謂「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金世傑似乎已經忘了他早已是小三子的手下敗將,已經忘了他早已受了傷。   這金世傑雖已受傷,這一撲之勢仍是銳不可擋,他「黃金谷」的成名絕技「五花綿掌」以雙掌同時拍出。   小三子就曾經傷在這雙「五花綿掌」之下。上一次當學一次乖,立時滴溜溜一轉身子,將他的攻勢轉到一旁。誰知這「五花綿掌』的奧妙不在開始,而在後續。所謂「綿」字就是後手延綿不斷的意思。   又急又快,又毒又狠的一連串綿掌打在身上,雖然有「凌霄神功」不斷的反震過去,小三子還是一陣頭暈腦脹,腸胃翻攪,幾乎支撐不住!兒子尚且如此,老子出來那還得了?小三知道再不能容情,看準時機,一枚「焚身附穴釘」拍在金世傑後肩上。   他慘叫一聲踉蹌向前跌,正好撲在那根壓住了「血蟲琥珀」的大柱上。   這根紅榜木柱雖然結實,上面被萬斤屋頂壓住,基部又被「游氏雙雄」「呂梁四傑」的六、七件兵器貫透,早已木質崩裂,搖搖欲墜。再經金世傑這樣一撞,更是吱嘎亂響,粉屑紛降,隨時都會倒塌!金凱急叫:「不能再碰那柱子。」掠身而上,伸手將他拉開。   金世傑仍拚命掙扎叫嚷道:「你放手,我要跟他拼了。」金凱一耳光摑去,怒道:「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你不是拚命,而是送命。」金世傑已狀若瘋狂,歇斯底里大吼大叫道:「送命就送命,反正我活著也沒有意思。老婆送給了別人『武帝』也輪不到我。」有個這樣丟人的兒子,教他這張老臉往哪裡擱?怕他再講出更難聽的話來。金凱一指點中了他的昏穴。將他交到屬下手中,道:「帶他進去休息。」小三子五臟內翻攪,用力跟著氣,有些頭暈,如果此時金凱再來攻擊,他就必死無疑,幸好他仍然站在這根木柱之旁,他有把握隨時弄塌這根木柱。   金凱也深深感覺出這個年輕人的確是生平大敵,今日如果不乘此機會一舉殲除,將來必是心腹之患。他眼中露出了凌厲的殺機。   小三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但是他仍能強自鎮定,他知道金凱絕對不會現在對他採取攻擊。   金凱是在投鼠忌器,畢竟這枚「血蟲琥珀」是世間難得的寶貝,有了它,就可以武林稱帝,號令群雄,到時候再慢慢的發落他也不遲!金凱開口道:「好了,你可以帶著霍小玉離開了。」小三子又歎了口氣,挺胸而立。道:「不,我不能這樣偷偷摸摸的帶著霍小玉離開。」金凱道:「這裡還有這麼多武林朋友,怎能算是偷愉模摸呢?」小三子道:「這麼多武林朋友,個個是你的心腹,可沒有一個是我的朋友。」金凱道:「那你想怎麼樣?」小三子道「趕快把霍小玉的家人都請來。」金凱道:「霍小玉的家人?」小三子道:「不錯,霍家堡雖然被屠,她還有大姊嫁給了大姐夫,也有二姊嫁結了二姐夫,另有還有一位三姐在峨眉出家!」金凱道:「你倒弄得很清楚。」小三子道:「快去統統找來,少一個都不行。」金凱道:「這要很多天……」小三子道:「多少天都沒有關係,這個寶貝壓在大柱子底下,你也不怕我偷,我他不怕你拿。」他走過去挨著霍小玉。道:「快去弄些吃的喝的來,我們餓死啦。」金凱心不甘情不願!小三子拔起地上「霸王槍」一揮手就像戳豆腐一樣的戳入那木柱裡,大聲道:「地上這塊石頭我可以弄得碎。這個石墩我弄不弄得碎?」金凱嚇一跳。   小三子冷笑道:「我隨時可以毀了這個寶貝,你信是不信?」金凱又嚇一跳。   小三子又喝道:「有膽量就弄些殺手來!或是弄些迷藥、毒藥之類的來試試看。」金凱急忙道:「不會不會,你放心,千萬不要弄壞了寶貝。」回頭吩咐屬下:「快去弄些吃的喝的來,他們餓死啦。」小三子吃得飽、喝得足,又大叫道:「快來人,統統收拾乾淨。」這些屬下們早已受了金凱的吩咐,盡量配合他,千萬不能惹他生氣。只好趕快來收拾打掃擦拭,把這裡弄得乾乾淨淨。   小三子又指揮他們將這座大廳內的八仙桌、太師椅、花架書櫃,全都搬來,在這木柱旁邊,圍出一個小天地。   又把窗簾帳幔扯來,將這裡圍好,變成一個隱秘的房間,把霍小玉藏在裡面,以策安全。   房間的門就正對著這根大木柱,金凱派來監視的人可以從各個角度,很清楚的看到插滿了兵器,岌岌可危的巨大木柱,但是卻又恰好看不到那「房間」的裡面。   房間裡面的小三子當然也可以看到這個柱子的,他自然也不怕有人會偷偷的來挖開木柱偷走這枚「血蟲琥珀」的。   又喊道:「去找兩個丫頭,弄水來給霍小玉姑娘洗澡換衣服。」屬下們又趕快去把原來服侍霍小玉的丫環找來,所有的衣服用具都是現成的。   小三子走到外面來,靠坐在石墩上休息,讓丫頭們在裡面服侍霍小玉沐浴更衣,梳頭打扮得煥然一新!除了臉色蒼白些,眼神呆滯些,丫環們實在看不出來,這霍小玉姑娘怎麼會是病人?小三子竟也看得有些癡迷。丫環們嘰嘰咕咕地偷笑,悄悄地全都退走。   小三子又喚住,道:「去把她的被子、枕頭都搬來,不然她怎麼睡覺?」丫環們道了聲:「是。」轉身離去。小三子走過去將霍小玉抱住,輕聲呼喚道:「霍小玉,你還記得我麼?」霍小玉仍無動靜,小三子痛惜萬分將她緊緊摟住,悲泣道:「可憐的小玉,你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他激情地吻著她的香唇,吻著她的粉頸,道:「我有『地液瓊漿』我一定能把你救好……」霍小玉卻在他身邊嗤嗤的笑道:「癢死我了……」小三子又驚又喜!捧住她的臉道:「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她卻又是呆滯癡迷如故,小三子用力搖晃著她,悲鳴道:「你看著我,告訴我你認得我。」「沒有用的。我們照顧霍姑娘有半年了,她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原來是丫環們抱了被子、枕頭進來,在兩張桌子拼成的床上鋪好,這才告辭退去。   小三子仍在抱著霍小玉癡癡發呆。   金凱派出的人遠遠監視著這根柱子,以防他偷偷挖了偷偷逃走!金凱已派出快馬,分三路疾馳去請霍家的人去了……但這樣快馬奔馳,至少也要十天以上才能回得來。   金凱心急如焚。又聽到唯一的獨子金世傑在房裡一聲聲的哀叫。他剛才已探過金世傑的病,他後肩上又中了一枚「焚身附穴釘」。金凱自認為武功高強,試了許多方法,仍是解不了這獨門手法,又氣又恨!突然又聽到外面鼓噪吵鬧之聲,金凱大怒吼道:「什麼事?」屬下報曰:「『玉蝶門』帶了大批娘子軍,想要闖進來。」金凱冷哼,道:「擋在外面,登城者斬。」又一批屬下來報曰:「『帝王谷』玲瓏姊妹帶了大批人馬想要闖進來。」金凱怒吼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到我黃金谷來撒野?」又有屬下來報道:「霍家大姐、二姐都到了。」金凱上了城樓,果然認出大姊皇甫牧夫婦與二姊蔡令敦夫婦。   更有成千上萬的英雄好漢,不知是他們的屬下,還是看熱鬧的群眾?金凱一怔。道:「奇怪?快馬剛剛才出發,霍家的人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了?」慕容長青道:「這中間定有蹊蹺,還是小心為是。」皇甫牧與蔡令敦已揚聲大吼道:「金世傑呢?你把我妹子弄到呀裡去了?」大姊、二姊亦叫道:「金凱,有人說你把我妹子賣掉了,是也不是?」周詩婷早就與他們串通好了,領著她「玉蝶門」娘子軍齊聲大叫:「金世傑,你『賣老婆做大舅』你要不要臉?」「玲就姐妹」也是早就與他們串通好了,領著她的大批人馬齊聲大叫:「金凱,你把兒子媳婦一齊出賣了,自己想當『武帝』羞也不羞?」圍在四周的武林人物都是豪傑之士,各個義憤填贗,振臂大吼:「不要臉,金家父子真不要臉。」金凱氣得幾乎暈倒,怒吼道:「放屁,胡說。」大姊叫道:「是真是假,叫我妹子出來讓我瞧瞧。」這個要求極合理,急派慕容長青去請。   小三子卻道:「不行,你們人多勢眾,寶貝又已經壓在這柱底下了,萬一定在半路,你們群起而攻,我就糟了。」慕容長青道:「那該怎麼辦?」小三子道:「一定要讓霍家的人進來,護送我們出去」慕容長青只好再來回報。   金凱交不出人來,霍小玉等於已挾持在小三子手上。   蔡令敦亦吼道:「不然讓我們進去瞧瞧。」這個要求也合理,他本來就快馬去請他們來,但是沒想到一下子來了這麼多。   皇甫牧大叫:「你再不開門,我們就攻進去。」周詩婷領頭大叫:「對,我們攻進去,我們攻進去。」成千上萬的群眾一起鼓噪:「攻進去,攻進去。」金凱大喝一聲:「住口『黃金谷』也是你們放肆的地方麼?」他下令道:「除了霍家的人誰也不准進來,否則格殺勿論。」他是以內家真力將聲音遠遠傳送出去,果然收到威嚇之效。   皇甫牧與蔡令敦夫婦有意要進去,周詩婷大叫:「不行,你們人單勢孤、我們不放心。」皇甫牧與蔡令敦夫婦轉頭向大家宣佈:「就我們四個人進去,一柱香為限,如果還沒有領著霍小玉與蕭少爺出來,就表示我們已經遇害,你們就開始攻城,替我們報仇。」周詩婷又領頭大叫:「好,我們就用火攻,殺他個片甲不留,為諸位報仇。」金凱倒是不怕他們攻城,他只要讓霍家的人進去給那小子看看,再把他們全都平安的送出來,就一切皆大歡喜。   金凱與霍家本是兒親家,本應是團結一致,至少也不應反目成仇。   只因為發生霍家堡的不幸事件之後,霍家把倖免於難的霍小玉,送到名分已定的金家。長達半年之久,金家竟遲遲不肯正式成親,似有悔婚之意?金家到底在悔什麼?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突然有謠言說金家要把霍小玉賣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除了三姊已在峨眉出家,法號慈雲,不再管俗家瑣事,兩個姊姊都嫁給有頭有臉的人物,當然要來問個明白,討個公道。   金凱見他們正在氣頭上,再解釋也沒有用,只得先帶到大廳去與那個臭小子見面,當面把話說清楚。   這裡圍滿了奉命守候監視的高手,見到谷主親自領著貴賓光臨,紛紛讓出路來。   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廳,就被這臭小子的蠻力撥動柱子,而弄得四處有明顯龜裂,碎瓦斷木,散了滿地,桌椅花架被拖去堆在一起,窗簾帳幔也被扯丟圍在那一堆桌椅四周……這座大廳已經滿目瘡痍。尤其刺眼的,是這根大柱上插滿了七、八件兵器,都能透柱而過,幾乎已將這堅實的木柱劑開,使得整座大廳岌岌可危。   大姊霍曼雪心中暗驚,卻厲聲道:「你把我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金凱道:「你們不是要見霍小玉姑娘麼?她就在這裡面。」霍曼雪驚道:「她怎麼會在這裡面?」金凱也不理向裡面喝道:「喂,臭小子,霍家的大姐、二姊都來啦,你們還不出來?」這裡面卻沒有回答,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金凱心中暗驚,大聲道:「再不出來,可別怪老夫不客氣了?」這裡面仍無聲息。   金凱含怒一掠而至,伸手一扯,將帳幔桌椅全部拉倒,才發覺這裡面根本就是空的。   金凱大驚失色,怒吼:「這是怎麼回事?」奉命守候監視的高手們嚇得面無人色,慌忙跪下叩頭道:「屬下等人,輪班守候,嚴密監視。絕對沒有疏漏……」金凱吼道:「沒有疏漏?這麼大兩個人會化成空氣消失了?」這批高手拚命磕頭:「屬下該死,屬下該死!」大姊霍曼雪冷笑道:「好了,不用演戲了……」二姊霍曼雲冷哼道:「我那可憐的小妹是病死了?還是被你們謀害了?」金凱怒道:「你們胡說什麼?」大姊夫皇甫牧瞪眼道:「你凶什麼?想把我們也殺了滅口不成?」二姊夫蔡令敦亦道:「請記住,現在只剩下半柱香的時間。」金凱氣急敗壞,道:「一定是被那臭小子溜掉了……」他回頭向那些跪在地上的屬下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呀?還不去追?」他們向哪裡去追?但是總不能跪在這裡等挨罵,立刻起身,一哄而散!金凱自己當然也急奔而出,整座大廳就變成了死寂。   霍家四人卻冷靜地留在原地,等候事情的發展。霍曼雪道:「你們看,這是怎麼回事?」霍曼雲道:「我看我們要先求自保……」蔡令敦接口道:「不錯,不管這金凱是不是在做戲?都不可能在半枝香之間交出個人來,我們如不去阻止外面,他們立刻攻城,兩敗俱傷,生靈塗炭。」皇甫牧深深瞭解他的意思。向霍家兩個姊妹道:「霍小玉是你們的小妹子,如果要戰,我們一定捨命相拼。」霍曼雪插道:「南霍北金齊名,南霍既已灰飛煙滅,我們活著也只有被人恥笑!」霍曼雲道:「難得江湖朋友群情激奮,又有『玉蝶門』與『帝王谷』相助……」皇甫牧立刻瞭解她們姊妹主戰,道了一聲:「好,我們先破關斬將,引兵入關,再分頭縱火……」蔡令敦實戰經驗豐富,接口道:「我們只打游擊戰,不可纏鬥硬拚。」正說間,金凱去而復返。氣急破壞道:「真想不到,最後我們金、霍兩家會從親家變仇人……」皇甫牧冷笑。道:「廢話少說,把霍小玉交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金凱目露凶光,厲聲道:「真要玉石俱焚,兩敗俱傷麼?」蔡令敦道:「不然你還有什麼話可以交代?」金凱道:「錯過今日,我誓必親手殺那臭小子,親自送霍小玉姑娘到貴府『負荊請罪』!」他說得誠懇,頗有悔意,霍曼雪倒下不了決心了。   突然屋頂上一陣哈哈大笑。道:「親手殺我?吹好大的牛。」這笑聲中氣十足,聲震屋瓦,驚得眾人耳朵發麻。   金凱驚道:「姓蕭的,你在哪裡?你躲在屋樑上做什麼?」小三子哈哈大笑,道:「躲在屋樑上算是本領麼?」他的狂笑聲立刻引得那些無頭蒼蠅似的屬下們,全都趕了過來,驚叫道「屋頂上,在屋頂上。」金凱與霍家四人立刻從廳內奔出,只見小三子抱著霍小玉,站在高高的屋脊上。金凱怒吼:「你是怎麼上去的?」小三子笑道:「你們『黃金谷』這些個狗奴才,豈能看得住我?」北風呼號,那麼高的屋脊上更冷。   在那尖尖翹起的「飛簷」上,不知何時竟有一株野草,竟開出兩朵純白的小花,被狂風吹得楚楚可憐。   小三子就抱著霍小玉一步一步走上高聳的尖端,摘下小花,仔細地為霍小玉插在鬃角上。   蒼白得毫無血色的霍小玉,在這樣的狂風中,緊緊依偎在小三子懷中甚至比這兩朵嬌弱的花更可憐。   霍曼雪忍不住心疼萬分,道:「小玉……」小三子對他們笑笑,道:「來的可是霍小玉的大姊、二姊麼?」霍曼雪道:「不錯,霍小玉還好吧?」小三子道:「不好!死也死不,活也活不成,霍家沒人管,金家沒人要……」一句話說得霍曼雪無地自容,抖聲道:「對不起……」小三子再道:「你們都不要,我要用『血蟲琥珀』用武帝的位置,交換霍小玉的自由之身,你們答不答應?」霍曼雪驚道:「你用這麼貴重的東西,來喚她的自由之身?」「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她更貴重的東西?」小三子癡情地抱住手中的霍小玉,道:「如果要我用生命來換,我都情願。」這份癡情,竟讓他們各個震動,霍曼雪插道:「你究竟是誰?你什麼時候看上了我家小玉的?」小三子認得她,笑道:「我就是那地穴之底,保住了她一命之人。」霍曼雪失聲驚叫:「原來是你?」外面突然開始鼓躁叫囂,是周詩婷在領導攻城。   他「黃金谷」的屬下壯丁武士,全都趕去參加戰鬥。   金凱急道:「好了,你可以帶她走啦。」小三子笑道:「霍家大姊、二姊,你們到底答不答應?」霍曼雪道:「答應答應,這裡危險,你快帶她走。」突然幾支帶有火的箭,破空射入,落在這座大廳的瓦面。   金凱又驚又急,大叫道:「他們真的用火攻?」按著就是無數的火箭,遠遠近近,鋒湧而至。   同時聽到周詩婷的聲音在叫道:「趕快把霍小玉跟蕭少爺交出來,不然我們要殺得你片甲不留。」金凱叫道:「趕快,起快,你趕快抱她到城樓上去。」小三子卻道:「且慢,還有件事我要向大姊、二姊說清楚——」他舉起左手。露出那只紅寶石的奇形戒指:「你們可認識這個?你們可知道這東西怎麼會在我手上的?」金凱臉色大變,驀地一揮手,一支蝴蝶形的金鏢,翩翩飛向屋頂去。   大姊夫天皇甫牧驚叫:「金蝶鏢?」「金蝶鏢」翻飛而至,小三子哈哈大笑,突地使個千斤墜「砰」地一聲將他腳下又厚又結實的琉璃屋瓦,儈木承塵,一起穿透一個大洞。他就抱著霍小玉穿透過這個大洞,落入到大廳之內去。   誰知他身形才動,那枚「金蝶鏢」竟如活物般雙翅一振,也從那破洞緊迫而來。   金凱立刻也穿過窗戶,沖人廳內,霍家四人都跟入。   只見灰塵滿天之中,小三子抱著霍小玉,落在這根滿是兵器的大柱子之旁。   現在這根大柱土又多了一件暗器「金蝶鏢」。   奇怪的是這紛飛的塵埃,竟然全都被他以內勁逼在三尺之外,半點都沾不到霍小玉的身上。   經過剛才那樣的撞擊,霍小玉鬃發上的那兩朵小白花仍然完好如初,一點也沒有撞壞。   小三子哈哈大笑,道:「彫蟲小技,怎麼傷得到我?」皇甫牧怒道:「金凱,你給我說清楚,你是怎麼會有『金蝶鏢』的?」金凱大吼道:「等一下再跟你說!」因為小三子恰好落在這滿是兵器的大柱之旁。金凱大吼道:「你要幹什麼?」小三子道:「不用緊張,我只是要拿回我的『霸王槍』!」這木柱基部的材質,早被這堆亂七八糟的兵器破壞,他伸手握住槍桿一扳,木柱就一陣嘎嘎亂響,幾乎崩塌。   金凱大驚失色大喊:「小心。」小三子笑道:「哦?對不起,我忘了血蟲琥珀還壓在這下面——」外面攻打戰鬥之聲更劇,也開始火光熊熊。   金凱卻一點也不敢催促他,深怕他猛然用力,弄塌了木柱,壓碎了「血蟲琥珀」。   他手上已握有另一枚「金蝶鏢」卻因為投鼠忌器,始終不敢出手。   小三子大聲道:「大姊、二姊,你們還不明白麼霍小玉大腿上的金蝶鏢是誰射的?霍家堡滅門血案又是誰幹的?」霍家四人頓時臉色蒼白,小三子歎道:「你們還不快走?準備把命丟在這裡麼?」金凱手握「金蝶鏢」做勢欲射,厲聲道:「誰都不許動。」小三子大笑:「別怕別怕,他只是在唬你們的!他如敢妄動一下,我只要這樣一撬,保證他的寶貝就……」他突然腳下一軟,幾乎跌倒,金凱立時瞧出了破綻,哈哈大笑:「你中了我的『金蝶鏢』看你還能撐多久?」小三子亦大笑道:「至少能撐到把這裡徹底破壞。」皇甫牧聽到「金蝶鏢」三字,臉色大變,厲聲道:「原來『金蝶鏢』是你的獨門暗器,不是『玉蝶仙子』。」金凱冷笑:「那個女人只配玩『焚身附穴釘』。」皇甫牧道:「霍家堡的血案也是你?」金凱臉色又變,他手上已握有另一枚「金蝶鏢」隨時都可以致他們死地。   小三子大吼道:「你們還不快走?」這兩對夫妻互看一眼,心意相通,立時四散奔開。   金凱大叫:「你們要幹什麼?」他們己四散奔走不見!小三子這才小心冀翼地一面扭動,一面向後抽。終於有驚無險地將他那根又粗又長的「霸王槍」拔了出來。   金凱吁了口氣。   小三子卻哈哈大笑,道:「現在你要取這『血蟲琥珀』只好先拆掉一大片屋頂,再移開這根木往,千萬要小心,別功虧一覺、落得一場空歡喜。」說完抱著霍小玉,舞著「霸王槍』一躍而起「砰」地又撞破屋頂,大笑而去。   金凱卻一時不知要追誰才好?這根本柱已岌岌可危,隨時都會崩塌壓碎「血蟲琥珀」他不敢輕易離開,他必須好好守護這木柱!他過去拔下嵌在木柱上的「金蝶僳」仔細檢查那翅膀上不平整的外線,有一些棉質纖維,那是割破了小三子的衣服。   再檢查下去,又在另一邊翅膀上找到了一絲血跡。   金凱冷笑:「哼哼。看你還能頑劣到幾時?」圍在外面的武林英雄,早已群情激奮,叫囂不己。   周詩婷大叫道:「姓金的不但謀害了『武帝』和霍小玉,又將霍家兩對夫妻騙進去,殺人滅口了。」「玲瓏姊妹」也大喊道:「姓金的絕滅人性,豬狗不如,我們衝進去殺他個片甲不留。」群眾呼嘯道:「對,衝進去殺他個片甲不留。」火箭火把不斷的投入,守城之人緊張萬分。   慕容長青突見皇甫牧夫婦出現,卻沒有金凱跟來,在城樓上的急忙迎上,拉著他的手道:「謝天謝地!你們終於來了,快上樓去告訴他們,沒事了,不要打了……」皇甫牧卻一指將他點倒,其餘眾人大驚。   皇甫牧夫婦已經指東打西,斬瓜切菜一般,衝向大門將厚重的鐵門打了開來!外面的武林英雄如潮水般的湧入,與「黃金谷」的壯丁展計激戰。   兩對夫婦四個人,又按原定計劃,再分頭縱火,只打游擊戰絕不纏鬥硬拚。   金凱下令將主力全部撤來,集中力量防守這座搖搖欲墜的大廳。   這些殺紅了眼的江湖豪傑們,就在「黃金谷」內左衝又突,盡情地燒殺擄掠,發洩憤怒。   不用多久,整座「黃金谷」除了這座搖搖欲墜的大廳,其除全都付之一炬,毀於大火。   大姊、二姊兩對夫婦報仇洩憤目的己達,開始往外撤退。   周詩婷與「玲瓏姊妹」眼看「黃金谷」只剩下一片廢墟,也開始往外撤退,武林群雄燒殺擄掠,發洩憤怒,等到情緒漸平,才想到這姓金的將來很可能是「武帝」不禁又紛紛撤退,溜之大吉!慕容長青這時才自己衝開穴道,從地上爬起來怒吼道:「追。」金凱阻止道:「不用追了。」慕容長青又嘔又恨,道:「那個姓蕭的可惡。」金凱冷笑,道:「他中了我的「金蝶鏢」活不了多久的。」在場之人一聽「金蝶鏢」三字莫不驚疑不定!因為他們聽說了太多有關「金蝶鑷」的恐怖傳說。   金凱見大家似乎不信!只一揮手,突然一隻金色的蝴蝶向慕容長青飛了過來。慕容長青嚇得疾退閃避。   當然不是真的蝴蝶,蝴蝶不會在冬天裡飛過來,蝴蝶也不會以這麼快的速度追著他飛來。   這一定是一支蝴蝶形的暗器。   慕容長青身形如疾風而這隻金色的蝴蝶,竟似活物、又蕩又輕的翅膀一斜,就已轉向。「□」地一聲,就已深深地嵌入了他身旁的木柱上。   慕容長青嚇出了一身冷汗,旁邊諸人也臉色蒼白。   金凱冷笑道:「你自認為比霍家堡堡主霍天行如何?我如果要殺你,你還逃得掉麼?」慕容長青腳都軟了,金凱冷笑著向這些人道:「現在不用管那麼多,起緊滅火救傷,清理戰場,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慕容長青喘著大氣。道:「什麼更重要的事?」金凱指指這根柱子。道:「血蟲琥珀。」小三子果然中了金凱的「金蝶鏢」。   雖然只是在背上割破了一道淺淺的傷口,卻因延遲了救治時間,而變得嚴重了。   這「金蝶鏢」又是一種極歹毒的暗器,鏢上毒性極強,中者會痛極哀號三個時辰,全身發黑,僵硬而亡。   最近一年來,至少有二十位武林高手喪命在這「金蝶鏢」。   聽說半年前的霍家堡滅門血案,就是這種歹毒暗器在暗中作惡。這小三子怎麼會忽視這種極危險的暗器呢?難道自以為是超人麼?他抱著霍小玉越屋而逃,終於頭暈腦脹,腳下一軟,就從高高的屋脊上滾跌下來,手中「霸王槍」也掉落地上。一陣「匡當」亂響。   這裡正是戰鬥慘烈,火焰熊熊,拚殺嘶喊中,傷亡遍地。   小三子力竭昏倒,霍小玉卻癡呆中知危險,反而抱起了小三子,麻木不仁地往前直走。   混亂的屠殺戰場中,敵我雙方,刀光劍影,樑柱倒塌,火焰紛飛。   驚險萬分中,有幾條黑影在煙硝血影中疾竄而過。忽然有人驚呼:「咦,誰?」本已竄入窄巷中的人影又回頭,竟是那個「黃金谷」的少谷主金世傑,還有幾個是他的死黨。   一眼瞧見竟是霍小玉抱著小三子,大感意外!「姓蕭的?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一把捉住小玉,奪下小三子。   霍小玉竟然反抗!拚命要搶回小三子,被金世傑狠狠的一耳光摑得跌倒。   正好被那幾名死黨抱住,大笑道:「怎麼了?這麼樣一個大美人,金少爺不想消受,就賞給我們吧?」金世傑大笑道:「好,就賞給你們。」霍小玉驚叫反抗。十指尖尖,一把抓破了那傢伙的臉,一聲慘叫。霍小玉換來的卻是一頓粗野怒罵,和一頓殘暴的拳打腳踢。   小三子掙扎怒吼:「放開她!」只因他己毒發重傷,連站都站不直。   金世傑死死地將他捉住,獰笑道:「原來你也會有今天?老天真是有眼,終於叫你落到我手上,哈哈……」想起自己大好的錦繡前程,就是斷送在這臭小子手中,心中怨恨之氣,就要下毒手。突然有人冷笑:「你如殺了他,誰幫你拔除『焚身附穴釘』?」原來又是那個死對頭的周詩婷叉手而立,身後又出現大批的「玉蝶門」少女,將他們團團圍住。   明珠越眾而出,厲吼道:「放下蕭少爺饒你們不死。」金世傑緊緊捉住小三子,一手持匕首,抵住小三子的脖子,猙獰狂笑道:「哈哈,頂多同歸於盡,反正我他不想活了。」突地一條銀鞭無聲無息地捲住了他的手腕,鞭梢上的銀鈴倒刺,緊緊地嵌入了他的筋骨,用力一扯。皮開肉綻,匕首也脫手飛去。   是「玉蝶門」的二師姊鍾靈到了。   同一時間九柄又輕又薄的柳葉飛刀疾掠而至,驚得金世傑用力一帶,要將小三子拉過來當肉盾,擋那飛刀。   突地背上一陣劇痛,大師姊周詩婷乘隙又將一枚「焚身附穴釘」拍入他「宗孟穴」中。   金世傑連續幾步踉蹌,再也捉不住小三子,早已被小師妹明珠奪去。   金世傑連番受創,竟也能奮力突圍,越出而去。   那幾名狐朋狗黨早已嚇破了膽,丟下霍小玉,逃之夭夭。   窮寇莫追,能夠及時救回小三子與霍小玉,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趕緊拾起地上「霸王槍」護住他二人趕緊撤離「黃金谷」。 第17章 神偷丁六   幸好金凱只是努力要固守這座大廳,並沒有派人追趕。周詩婷領著她們安全地撤離。   其他「玉蝶門」的少女也都陸續脫離戰場,趕來集合。   清點人數,除了幾名掛了彩,受了輕傷之外,損失不多。   「玉蝶門」的這些少女之中,周詩婷與明珠,鍾靈與梅仙,還有展玉等人,都曾機緣巧合地跟這「蕭少爺」有過合體之緣。   其餘的都只因為當時在「百花谷」中攔截小三子時,曾經打中過他,又被他那「凌霄神功」反震過。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從此一縷芳心繫在這個郎君身上,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當她們的大師姐周詩婷回來登高一呼:說是「蕭少爺」有難,立刻都毫不猶豫的跟了來。   眼見能把蕭少爺搶救回來,個個芳心大悅。看到他「金蝶鏢」毒發昏迷,又個個擔心,焦急不已……正當她們不知所措,「玲瓏姊妹」等人也與她們會合,梅仙靈機一動,大聲道:「你的車上有沒有帶著『地液瓊漿』?」「玲瓏姊妹」道:「有,趕快扶到我的車上來。」幸好她的車上帶有好幾罐「地液瓊漿」以備不時之需,這下正好派上用場。   梅仙是親自領略過這「地液瓊漿」的神奇效果的,她不再猶豫,大量餵他喝下。   「玲瓏姊妹」道:「車上帶的『地液瓊漿』畢竟有限,我們還是要趕快回『彌陀山莊』去。」周詩婷道:「彌陀山莊?」「玲瓏姊妹」道:「就是原來的亂葬崗,我們已經把那裡重新整修好了,改名『彌陀山莊』。」突聽車內的梅仙一聲慘叫,她們嚇了一跳,急忙伸頭進去一瞧,頓時羞得面紅耳赤,原來是這位「蕭少爺」瘋狂地纏住了梅仙……那「地液瓊漿」似乎真的有作用,小三子灌下整整一罐,竟然開始不克自制起來。雖然在重傷之後,神志不清之下理智全失,力大無窮,梅仙怎麼也掙不脫。   一見她們探頭,梅仙大叫:「他瘋了,快幫幫我……」周詩婷笑道:「就讓他瘋一下吧,要不了多久的。」接著她們的頭又縮了回去,而且也拉上窗簾,也扣上了門。梅仙歎了口氣,放棄了抵抗。   她不能抵抗,也不想抵抗。這位蕭少爺曾經在她最危急的時候救過她,此刻他想在她身上做些什麼,又如何能拒絕。   甚至就算要了她的命也是應該的,他在她身上又親又吻,氣息喘嗆地吹在她的耳邊,弄得她渾身發癢。他已經動手扯她的衣裳,梅仙這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   她歎了口氣,她曾經跟他做過,他那次不但救了她的命,更給她留下永生難忘的甜美回憶,原來他要的是這個,發瘋似的想要。   其實不必發瘋的,只要他說一聲。其實不必野蠻的,扯破了衣服,等下出去怎麼見人?梅仙有些羞怯,又有些甜蜜,自己除去了衣裳,也除去了他的。   一陣頭暈目眩,一陣骨酥筋麻,一陣莫以言狀的舒暢。   她正在準備著接受更大的快樂,他突然「哼」了一聲,痛得軟軟地趴了下來,軟軟伏在她身上不能動了。   梅仙驚道:「你怎麼啦?」小三子道:「痛——」梅仙知道他是受傷的,憐惜地抱住他,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胸脯上,道:「那你就休息一下……」他雖然疼痛得無力支撐自己,可是他不肯休息。   小三子卻抱住她一個翻身,讓她變成了伏在他身上,道:「你來!」梅仙一怔,道:「我,我不會。」梅仙就再用力些,現在變成了她在騎著脫韁的野馬,盡情馳騁在蒼茫無際的草原上。   梅仙不擅騎馬,尤其是這樣奔騰跳躍的脫韁野馬。她生怕被掀跌下來而夾緊、控制,又因此失去奔馳的快感,又忍不住要再次策馬狂奔!漸漸的,她已抓住了竅門,學會了如何控制緩急,已經能深淺如意、快慢由心,慢步小跑是一種沉醉,全力衝刺更是一種刺激。   漸漸的,刺激遠比沉醉更好,梅仙已陷入一種不由自主的全力衝刺中。那種刺激漸漸的讓她頭暈目眩,香汗滔滔……終至骨酥筋麻、六神無主,終至無可自制、一瀉千里。   小三子等的就是這一刻,將她那股純陰的內力從會陰吸入,沿丹田而上,會合自己的「凌霄神功」將那可怕的「金蝶鏢」毒素壓抑住。   *********一座百年基業,輝煌顯赫的「黃金谷」就此毀於一旦。但是金凱一點也不心疼,他犧牲了一切,但是他已保住了這座大廳,保住了這根木柱,他再次仔細繞著這木柱瞧了一遍。七、八件兵器插在上面,木質已遭破壞,卻保證未被人挖動過,這就表示那個最重要的東西也仍在裡面。   只要這樣東西還在,他就放心了,只要取得這樣東西,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現在,他就下令:「開始動手,把這樣東西取出來。」下這個命令很容易,要執行這命,卻很困難,那塊「血蟲琥珀」質地雖然堅硬,卻並不比玉質堅硬多少。   而這根木柱本身就重達千斤,加上屋頂壓住,怕不重達萬斤?這樣的重量,只要稍一不慎,就會將那塊無價之寶,壓得粉碎!金凱只好再下令道:「先拆掉一大片屋頂,再移開這根木柱……千萬要小心。」即使這樣,也談何容易?他們必須先去找夠大、夠長、力量足夠的木材及繩索,小心翼翼的先將這根木柱支撐住。而這樣一場大火之後的廢墟中哪有這些東西?那些有幸末被火燒的屋子,竟逃不過被拆掉的命運,屋樑被拿去做鷹架了。   總算能撐住這根木柱了,他們開始拆屋頂了。   *********梅仙已累得伏在他身上喘氣,卻仍清楚地感覺到他那還是深深插在裡面……梅仙抬頭望望他的臉色,柔聲道:「現在怎麼樣?」小三子捧住她的臉親吻,道:「好多了……」那深深「被刺」的感覺,她又有莫名的驚悸,又莫名的興奮。   梅仙發抖著,緊緊地貼在他耳邊道:「這樣對你有幫助?」小三子道:「謝謝你,幫助太大了。」梅仙道:「如果真的有幫助,我可以再幫你……」她又鼓起餘力,再度奮起馳騁……原本的酥麻尚未完全褪去,新的刺激接踵而來。   她拚命咬牙忍住,無奈這種事是忍不住的,一陣難以言喻的舒爽,忍不住的沿著脊椎往下滑,直下丹田,再由『內』一洩而出。   暢快的流失,使她虛脫地伏到他身上喘息不已。   她已虛弱得連想都不能想了,她已經完全的「空白」。   不知何時,小三子的雙手已將她環抱,一手攬住了她後腦「玉枕穴」讓她舒適地用臉貼在他寬厚結實的胸膛上。另一手輕柔和緩地在她背脊上往返撫摸。   玉枕穴上,由他的手掌上傳來一股奇異的暖流,緩緩注入了她的血脈,融化入她的經絡。   而她體內殘存的舊有精力,又被他有魔力的手掌撫摸著緩緩集中,緩緩沿著背脊再往下滑,又再次被他吸走……就這樣週而復始……就這樣通體舒泰……就這樣再也不想起來……大風雪中,大姊皇甫牧夫婦與二姐蔡令敦夫婦會合,也追上了玲瓏姊妹的大隊人馬。   終於能與霍小玉相見,真是又喜又悲。   半年多來,她癡迷仍未清醒,卻又被金世傑等人打得受傷,「玲瓏姊妹」最能瞭解小三子的心思。她們知道這是小三子日思夜想,極須報答的女人。   她們不敢怠慢,趕緊喂霍小玉喝大量的「地液瓊漿」又撥了一輛車子,讓霍家大姊、二姊親自照顧霍小玉,跟隨隊伍,護送前行。   梅仙姑娘嬌羞不已地從車上下來。   「玲瓏姊妹」與周詩婷都急忙迎上,關心地問道:「蕭少爺怎麼樣了?」梅仙道:「他還不肯睡,他還要明珠……」周詩婷不滿的道:「他身上有傷,怎麼可以這麼荒唐?」梅仙道:「可是,他好像好了許多呢……」「玲瓏姊妹」似乎有些省悟。她們知道小三子有一套「會陰相抵」的療傷方法。   向周詩婷道:「你放心,這就是他療傷治毒的好辦法……」周詩婷的確領教過他的方法,就是與他「會陰相抵」才能拔掉師門秘傳的「焚身附穴釘」,那真是一種最最奇妙的療傷方法,周詩婷立時興奮道:「不錯,你快去把小師妹明珠叫來。」天色入暮,風雪更大了。   天氣如此惡劣,人馬寸步難行,幸好前面不遠是座小樹林。大姊夫皇甫牧下令全體進入樹林去紮營,埋鍋造飯,今天不走了。   大家以小三子的這輛馬車為中心,一層又一層地團團圍住。又利用樹林為樁,用篷布搭起了遮風擋雪的帳棚來。   生起一堆堆的營火,用積雪煮融,取食隨身攜帶的乾糧。   風雪在外面呼嘯,他們有這樣一個溫暖的地方,倒也睡得安穩。   只是安穩不表示安全,至少有許多人心裡不覺得安全。   大家擔心將來的日子何去何從?尤其是那些激於義憤,衝進「黃金谷」去大肆燒殺的武林人物,已經得罪了金凱。以他那種有仇必報的性格,他會不會用「武帝」的身份,下令追殺,逐一報復?想到這裡,再也難以入睡,不斷唉聲歎氣,悔不當初。有些人愈想愈心驚膽跳,忍不住悄悄起身,想要逃得遠遠的。   誰知才走到森林邊緣,就見到皇甫牧正冒著風雷,在林邊警戒瞭望,冷冷道:「老兄打算到哪裡去?」「我……我打算回家……」皇甫牧冷冷望他一眼,道:「老兄如打算遠走高飛,我勸你還是趕緊打消此意。要知道只有團結才是力量,要是你落了單,任你天涯海角,都休想逃過姓金的報復。」本來天氣就很冷,此刻更是打了個寒顫。   皇甫牧又道:「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發揮你的影響力,勸大家團結在一起,追隨這位『蕭少爺』一起往南邊去。」「往南邊去?」皇甫牧道:「不錯,蕭少爺在南邊有個『彌陀山莊』,有很深厚的潛在勢力。」「是不是『百花谷』?」「你怎麼知道?」「圍在蕭少爺身邊的一大堆漂亮女孩,聽說都是『百花谷』出來的?」皇甫牧突然低喝道:「禁聲!」大地一片銀色,遠處有個黑影在迅速地向這邊移動,輕功極高,腳程極快,轉眼間就到了樹林邊緣。   瞧清楚來的只有一個人,皇甫牧喝道:「來人止步,報上姓名。」那人朗聲道:「銀槍白馬,紅葉青蓮。在下恭為前最末……」皇甫牧驚道:「莫非是『四公子』之一的呂青蓮?」呂青蓮拱手為禮,道:「正是。呂某有急事求見蕭少爺。」林中已奔出另外三公子,上前迎接道:「呂兄辛苦,我來引見,這位是號稱「鐵劍金人」的皇甫大俠。」鐵飛瓊亦奔出來道:「閒話少敘,蕭少爺召見。」鐵飛瓊將他們都引進這座大帳,向正中這輛大車道:「呂青蓮公子到。」一陣衣衫悉卒聲過後,只見小三子扶著明珠的肩,從車上下來,精神似已好了許多,向呂青蓮點點頭,道:「辛苦了,坐。」呂青蓮突然跪地磕頭,抖聲道:「屬下該死,屬下害了『武帝』陛下。」小三子笑道:「你又怎麼害了我?」呂青蓮道:「屬下力勸陛下到『黃金谷』交出『血蟲琥珀』屬下拍胸脯保證能取得回來……」另外三公子驚叫:「什麼?你沒有找到丁六?」呂青蓮道:「找到了,雖然找到神偷丁六,他卻無論如何都不肯出馬……」「三鬼」亦怒叫:「為什麼?」呂青蓮歎道:「丁六說他這輩子什麼都能偷,什麼都敢愉,唯獨這個不能偷。」周詩婷氣道:「這是什麼話?既然什麼都能偷,又為什麼這個不能偷?」呂青蓮道:「我也是這樣問他,他說這玩意比皇帝老兒的「玉璽』更嚴重,皇帝老兒雖然能管天下萬民,唯獨管不到武林人物,而這玩意恰巧就是武林皇帝的信物,誰丟了這玩意誰就是當不成『武帝』誰有了這玩意誰就馬上是『武帝』……」鐵飛瓊道:「是呀,那又怎麼樣?」呂青蓮道:「丁六說,他如果偷了,立刻就廢掉了一個舊『武帝』棒起了一個新『武帝』,舊『武帝』懷恨在心,一定不會放過他。」皇甫牧道:「新『武帝』會感謝他,保護他呀。」呂青蓮搖頭道:「感謝他也許會,保護他也許會是一陣子,也絕不會長久,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殺他滅口了。」蔡令敦道:「為什麼?」呂青蓮道:「因為那個新『武帝』一定天天擔心,不知哪一天又會被偷走……」眾人似乎也想透了其中道理,不由全部驚側。   小三子笑道「看起來這個丁六,倒是真的透徹人性呢!」呂青蓮又急著磕頭,道:「屬下該死,屬下請不動這個丁六,屬下害了陛下。」原來滿心指望丁六出馬的「一鳳三鬼四公子」「十二飛龍」此時俱如從死,陷入絕望。道:「怎麼辦?這下怎麼辦?」小三子笑道:「不要緊,不要急,我早就想到丁六不會答應的,所以……」鐵飛瓊急道:「所以怎麼樣?」小三子道:「所以我早已用偷天換日的手法,把『血蟲琥珀』摸了出來,你們看——」只見他的手腕一翻,手掌上就突然出現了那枚「血蟲琥珀」。   眾人先是驚奇錯愣。按著又歡聲雷動,大叫道:「太好了!『武帝』不是金凱,『武帝』還是蕭少爺。   消息立刻傳開,所有縮在帳篷裡的人驚醒了,相互慶賀道:「『武帝』不是金凱,我們不用再擔心受他迫害了。」他們欣喜若狂,全都圍過來,向他們這座大帳篷參拜:「陛下萬歲!」一時之間,似乎也不怕冷了。奇怪的是,不知何時,風雪也都停了。   小三子向大家揮手答禮,大聲道:「『黃金谷』姓金的雖然終究做不成『武帝』但是也許不會善罷甘休,也許會明裡暗裡,用盡陰謀詭計。明槍好躲,暗箭難防,各位最好還是小心些。」江湖英雄豪傑之士,終日在刀頭舔血,危險中打滾。   但是「黃金谷」領袖北武林近百年,其殘餘勢力是不可輕忽的。   小三子道:「各位可知道『武帝』應該住在哪裡?」眾人大聲道:「當然是『帝王谷』。」小三子又道:「各位可知道『帝王谷』在哪裡?」大家七嘴八舌,卻很少人能說得正確,小三子再道:「歡迎各位到『帝王谷』來,參加登基大典,好好熱鬧一下。」眾人歡聲雷動,道:「好,我們就追隨陛下,到『帝王谷』好好熱鬧一下。」小三子道:「那麼,從現在開始,一切都由這位『鐵劍金人』皇甫牧大俠和『神手雙戟』蔡令敦大俠二人指揮,各位務必聽他們調度,不可逾越了規矩。」眾人齊聲應是。   這一下也不容推辭,就把二位姊夫推上了總管之職。   小三子又向二人道:「大家先去睡覺,天亮了再出發。」這小三子年輕又稚氣的臉上,竟然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   皇甫牧和蔡令敦二人一呆。什麼話也說不出,恭聲應道:「是。」他也不顧忌身旁還有其他旁人,一回身就牽住了「玲瓏姊妹」的手,道:「今晚你們兩個陪我。」所謂『陪』的意思,當然很明顯。   「玲瓏姊妹」頓時一陣羞紅,但是奇怪,她二人竟完全無法抗拒。真的就被他牽著進入了這輛大車,眾人也都乖覺,悄悄遠離避開。   一進了車廂,小三子的腿一軟,就幾乎跌倒,幸而「玲瓏姊妹」手快,急忙將他抱住,小心地將他放得睡倒,伸手一探額頭,竟然燙得嚇人。   玲兒急道:「你看你傷勢這麼嚴重,剛才還勉強撐著講那麼多話!」小三子道「剛才人心惶惶,我不出來不行。」玲兒道:「那明珠呢?明珠對你的傷沒有幫助?」小三子道:「當然有。可是她沒有練過『凌霄神功』對我的幫助有限。」玲兒道「我們怎麼幫助你?」小三子道:「先看看我背上的傷。」玲兒驚道:「你怎麼會傷在『膏肓穴』上?」瓏兒道:「這裡是最難治療的地方,俗話說『病入膏肓』就表示無救了。」他這傷口是毒性極強的「金蝶鏢」造成的。小三子本來以為只是擦破了一點皮的輕傷,以他的「凌霄神功」一定可以擋得住毒素蔓延。   而當時的情況也勢必要以氣勢壓住金凱,叫大姊、二姊兩對夫妻先逃走。所以才誤了「運功拔毒」的時機,重點是小三子並不是受正規武術教育出身,他的一身功力全都是機綠巧遇,誤打誤撞所得來的,他根本不知道他傷的位置,竟是最難治療的「膏肓穴」!他甚至連人體穴道名稱都還不完全清楚。   小三子的身體健壯,復元能力很強,又經過梅仙、明珠兩個姑娘給他「會陰相接」的治療,他這傷口的皮膚已經癒合,但是毒性卻已深深地侵入了他的膏肓穴內,極難拔了。   玲兒又驚又急,垂淚道:「怎麼辦?現在怎麼辦?」瓏兒急得抱住他,哭泣道:「告訴我,我們該怎麼幫助你?」小三子道:「這就要辛苦你們二位了……」玲兒道:「你說,只要我們做得到……」小三子道:「我要你們二人輪流,一個與我『會陰相抵』來練『凌霄神功』,一個以手掌壓住我的傷處,助我行功……」玲兒立刻道:「好,我先來。」*********天亮了,風雪終於停了。昨夜那場風昌還真夠寒冷。   而昨天那群激憤的群眾,那場屠殺與大火,把「黃金谷」摧毀得真徹底。   金凱與這批「死忠」分子,甚至找不到可以御寒的衣服、被褥,找不到可以充飢的食物。   大家只好胡亂地吞下一些積雪,擠在那屋頂拆了一個大洞的大廳內,勉強熬過了這輩子最淒苦、最寒冷的一夜。天終於亮了,風雪終於停了,現在他們只要再用「槓桿原理」把這根巨大的木柱搬開三尺就行。   他們只要拼最後一點力氣,弄開這裡,讓金凱能拿到那無價之寶的「血蟲琥珀」登上至尊無上的「武帝」之位。   一旦成了「武帝」就可以號令群雄,予取予求,要什麼有什麼啦!金凱一旦成了「武帝」那麼他們當然就是「武帝」身邊最親情的元老人物,當然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啦!他們想到這裡,他們就精神大振,大家齊心合力、繼續加油。他們想不到的是,在這搬開木柱之時,不止金凱屏息靜待……「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偷遍天下無敵手的「神偷」丁六早已隱伏在暗處了……更令他們想不到的是,當他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弄開之後,裡面競空無一物。   不是壓碎了,破壞了,而是真的空無一物!金凱先是驚怔,繼而狂怒,他受不了這麼嚴重的打擊,他瘋狂地嘶吼大叫,舉手投足間就連殺數人。   慕容長青、「游氏雙雄」、「呂梁四傑」還有其他的武林英豪也全都一哄而散。   就連他自己一手訓練栽培出來的屬下們,見他這樣怒殺無辜,也都嚇得逃之夭夭,再不回頭了。   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金凱,面對著這座殘破的廢墟,狂嘯暴跳。   隱伏在暗處的「神偷」丁六,親眼見到這一代梟雄的悲慘下場,感歎不已。   「玲瓏姊妹」累了整夜,疲累不堪,小三子終於決定放過她們。   她們從車上下來,周詩婷急忙迎上,關心問道:「怎麼樣?」玲兒立刻招呼一聲:「『一鳳』過來。」鐵飛瓊應聲而至。瓏兒道:「蕭少爺要你。」她的一顆芳心頓時砰砰亂跳,心慌意亂:「要我做什麼……」玲兒牽著她的手道:「你知道蕭少爺中了『金蝶鏢』?」鐵飛瓊道:「是!」玲兒道:「你知道他的傷,正好在『膏肓穴』上?」周詩婷也嚇了一跳,道:「什麼?那是死穴呀。」玲兒問鐵飛瓊道:「膏肓穴是什麼經?」鐵飛瓊回答道:「足太陽膀胱經。」玲兒再問道「膏肓穴向上是什麼穴?」鐵飛瓊道:「玉枕、天柱……哎呀不行『金蝶鏢』劇毒無比,上了玉枕、天柱已是死路一條,只有向下……」可是她又驚得呆住,這足太陽膀胱經從膏肓穴向下,一路經過陽綱、志室、秋邊,下到左大腿後側,再下到腳背小趾至明穴,前後十八大穴,四十多個小穴……玲兒道:「蕭少爺練的是我們『帝王谷』的『凌霄神功』。我們已助他將『金蝶鏢』的劇毒用『凌霄神功』裹住,一步一步的往下推到了『殷門穴』……」玲兒道:「我們姊妹已經筋疲力竭,所以須要你們繼續努力……」鐵飛瓊道:「可是,我不會你們『帝王谷』的『凌霄神功』……」玲兒道:「你不用會,你只要盡量放鬆自己千萬不要運功抵抗。」玲兒道:「因為他全部精力都用在裹住那一團毒素。萬一『凌霄神功』受到震動『金蝶鏢』的劇毒散開,擴及全身,那就完了。」鐵飛瓊慌道:「我,我……」周詩婷喝道:「你不要慌,不要怕,不要抵抗。」鐵飛瓊接口道:「就算蕭少爺要我的命,我也給他。」她勇敢地登上車子,向「玲瓏姊妹」道:「我真希望學會你們『帝王谷』的『凌宵神功』。」慕容長青等人逃出來了……「金蝶鏢」的秘密拆穿,霍家堡滅門血案的真兇也因此露出原形了。   替霍家報了血仇的,卻是這名年輕的「武帝」。也是「武帝」仁慈,嚴厲的重創了「黃金谷」卻饒了金凱父子的性命。   一時之間這年輕「武帝」蕭少爺的聲名大噪,沿途上的武林人物,紛紛趕來瞻仰、追隨……又是信鴿滿天飛,快馬來回跑,所報的消息只有一個:「年輕的新武帝要回『帝王谷』去,有最隆重的登基大典,九大門派都派人參加,歡迎所有武林朋友前來慶賀觀禮。」沉寂多時的江湖突然熱鬧了起來,自從二十幾年前「武帝」失蹤至今,終於再次聽到令人興奮的消息,大家都毫不吝嗇的趕著準備一份厚禮,提早動身前去,參加這場難得的盛會。   誰要是在這場盛會中缺席,只怕將來在武林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來。   這其中有個最特別的客人他就是這位「這輩子什麼都能偷,什麼都敢偷,唯獨這個不能偷」的「神偷——丁六」。   這個人是個江湖奇人,他的名氣響遍天下,卻無人能識。   全天下也只有少數幾個人能找得到他,而更少人能請得動他。   呂青蓮就是其中之一。那是因為呂青蓮的父親曾救過他一命,他曾經答應要無條件為他呂家做一件事。   但是他的父親已經死了,他應該為這個做兒子的做一件事。   丁六的確可以偷任何東西,但是他絕不能偷這件東西,能夠做到「神偷」的人,當然是聰明人。丁六夠聰明,他一口就拒絕了呂青蓮。   但是他能夠拒絕呂青蓮的懇求、激將,甚至辱罵。他卻沒有方法拒絕自己心裡的好奇與誘惑。   他聽呂青蓮說起小三子這個傳奇似的人物。能夠從一個區區下三濫的盜墓賊而做到武林至尊的「武帝」他就忍不住對這個人充滿了好奇!他聽呂青蓮說起『血蟲琥珀」能讓金凱當上「武帝」如果偷了回來他就當不成。丁六不禁在想一個從來也不敢想的問題:「如果我有『血蟲琥珀』我是不是也能當上『武帝』?」「如果我有了『血蟲琥珀』我該怎麼樣才能當上『武帝』?」「如果我當上了『武帝』我會做些什麼?」「如果我當上了『武帝』我又該如何防止別人來「偷」我的『血蟲琥珀』?」從他這不計其數的、成功的「偷」的經驗裡,又如何能設計出一種絕對不會「被偷」的辦法來?丁六突然跳了起來,了不得,這一大堆問題無時無刻不盤旋在他腦海裡,弄得他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穩,這下該怎麼辦?再也禁不住誘惑,再也忍不住好奇,丁六終於悄悄潛入了「黃金谷」。他決定不偷,但是至少要看一看。   結果看到的是金凱被耍了,小三子玩了一手高明的「偷天換日」之計,不但把霍小玉救走,更引得武林群豪怒焚「黃金谷」。   這個小三子不但為霍小玉報了「滅門」的大仇,而且仍舊保住了「血蟲琥珀」仍舊是至高無上的「武帝」。   這份聰明才智,令他這自認為天下第一的「神偷」又敬又佩。敬佩之餘,又起了好奇之心?也起了爭勝之心,如果要偷這小三子,不知能不能得手?這個耳聞已久的「血蟲琥珀」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他差一點又要按不住,心想:……如果我有了「血蟲琥珀」我該怎麼樣才能當上「武帝」?……如果我當上了「武帝」我會做些什麼?……如果我當上了「武帝」我又該如何防止別人來「偷」我的「血蟲琥珀」。   他立刻搖搖頭,阻止自己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起這樣的貪念。   他警告自己,只能偷來看一下,馬上就要放回原位。只要證明自己仍是「神偷」有本領能偷得到「武帝」的「血蟲琥珀」。最好不驚動任何人,否則這一輩子就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他悄悄的混進這支龐大的隊伍,悄悄的盯住「武帝」所乘坐的那輛馬車,先研究一下他的生活習慣,才能找機會下手。   以丁六這「神偷」的經驗,本也應該是探裹取物,手到擒來。但是這次,卻是關係重大,非同小可,他必須要小心、謹慎行事。   追隨「武帝」的隊伍愈來愈龐大,人數也愈來愈多,前後綿延數餘裡,人數超過五萬。   這麼多人的吃食、住宿就是個大問題,紀律也是個大問題,當然給所經之處,無論城鎮、鄉村都帶來困擾,也帶來繁榮。   幸好皇甫牧與蔡令敦二人又精明又能幹,原先的江湖聲望就很好,且如今又受了「武帝」親口提升為總管,果然能將這龐大雜亂的隊伍管得很好,既不敢擾民又不敢鬧。   倒是這個身為「武帝」的蕭少爺,倒似個標準的好色皇帝不露面,不斷的更換不同美女上車。   「神偷」丁六這下可為難了,他什麼都偷,但是不偷「色」他是「神偷」絕不是淫蟲。   「愉」字本就不是恭維之辭,幸好他能在這個色字上把持得住,江湖人物並未對他大肆聲討,所以他絕不敢在這上面破戒。   他非但不偷色,甚至不偷窺。師父說這種男女歡樂之事,如果偷看了會長針眼,甚至對作案不吉,偷了會倒霉的。   他也知道這是迷信,但是從小師父這麼說,他也就這麼聽——偷兒多在深夜作案,而深夜又恰是有情男女行歡樂大事、周公之禮的最好時機,丁六難免就會碰上這種場面,每次他都立刻放棄,改走別家,或是改日再來。   誰知這次竟這麼倒霉!碰上了個日夜不停、日以繼夜要行周公之禮的作案對象。   「神偷」丁六隻有耐心的等,他不相信這位「武帝」是超人,能夠日夜馭女而不疲累?只要他累了,就是自己最好的機會!他雖然在耐心守候,可是他的心並不平靜,他猜不透這個聰明絕頂的年輕「武帝」有什麼辦法不被他這個「神偷」偷走?如果我是他,就目前這樣的環境,我會有什麼辦法保證絕對不會被偷走?他為小三子設想了一百種方法,似乎沒有一種是能夠絕對保險的。   換句話說,自己雖然自認絕頂聰明,卻始終猜不透這個「武帝」的心思!他表面上是耐心的等但是他愈等愈煩躁心焦,幾乎要不顧一切的,現在就進去偷他一偷,管他會不會被捉?管他是不在「行禮」。   這麼大的隊伍走得很慢!只因那「金蝶鏢」上的毒性太歹毒、太霸道,小三子的傷勢復元得也很慢。   這一趟趕來參與行動的少女們,各個都已經在「玲瓏姊妹」與大師姊周詩婷的勸導下,犧牲小我,強忍羞怯,輪番上陣助他療傷。小三子雖亨盡了艷福,也受盡了歹毒的折磨。   這天夜裡他們又在一座小樹林中紮營。   「玲瓏姊妹「與周詩婷都來關心地問道:「好些了麼?」小三子道:「好多了……」周詩婷道:「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小三子道:「我知道!我要謝謝你們……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帝王谷』?」「玲瓏姊妹」道:「你的傷還沒有好,我故意要他們走慢一些的。」小三子道:「我這一點傷,要是在『聖宮』的「地液瓊漿」池裡,早就好了……」瓏兒道:「你不要忘了『彌陀山莊』也有。」小三子一怔:「彌陀山莊?」玲兒笑道:「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們已經把你那『亂葬崗』整修好了,那塊大石頭也請名師雕成了一尊彌勒佛,所以取名叫『彌陀山莊』。」小三子道:「『彌陀山莊』好名字……可是我已宣佈要回『帝王谷』。」玲兒道:「有誰規定要回『帝王谷』就不可以先經過『彌陀山莊』呢?」瓏兒也道:「而且『彌陀山莊』已經快到了呀!」小三子又一怔道:「你說什麼?」周詩婷亦道:「我們有意先瞞著你,就是怕你這固執脾氣。」小三子歎道:「好吧,既然已經快到了,什麼時候可以到?」周詩婷道:「快馬兼程,明天日出,大隊人馬,日落時分……」小三子道:「大隊人馬不能去。」玲兒道:「為什麼?」小三子道:「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他掙扎起身,道:「扶我到外面去……詩婷去把大姊、二姊夫妻「一鳳』、「三鬼」、「四公子」、「十二飛龍」、「帝王谷」、「百花谷」的,全都找來,說我有重要的事情宣佈。」周詩婷道:「全都找來,會驚動許多人……」小三子道:「就是故意要驚動許多人。」周詩婷不敢多問理由,轉身疾去。   「玲瓏姊妹」扶著地出來,再搬了張椅子出來讓他坐好。   瓏兒擔心道:「你這身病,讓那些人見到,會不會有問題?」小三子笑道:「我就是故意要讓他們知道!」不一會。周詩婷就把大家全部找了來,當然也驚動了許多武林英雄豪傑,全都圍過來聽,把這裡擠得人山人海。   小三子揮揮手,叫大家安靜下來。向瓏兒道:「去把我的霸王槍取來。」他的「霸王槍」就在他的車上,他的車就在他的身後,瓏兒只一抽便取了出來。   小三子指指面前的空地。道:「插在這裡。」瓏兒只好遵命而行,將這桿一丈三尺的「霸王槍」插好。   眾人都不懂他到底要幹什麼?全都屏息以待。   只見小三子又從脖子上取出那枚「血蟲琥珀」來,極珍惜地在手上摩擦著。   夜色深濃,寒風例例,火光照耀下,小三子滿臉病容。   玲兒擔心極了,忍不住輕聲道:「陛下……」小三子抬頭「哦」了一聲,將「血蟲琥珀」交給她,道:「去把它掛在霸王槍上去。」玲兒正想開口,卻見到他堅毅的眼神,只好一個縱身而起,以美妙輕盈的姿勢,將「血蟲琥珀」掛好,又足不點地飄然回到他身邊。   小師妹明珠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要掛在這裡?」小三子笑道:「這樣才方便別人偷。」明珠嚇一跳!道:「有人想偷?有誰敢來偷?」小三子道:「普通人自然不敢來偷。只有那個自認為有資格的人,才敢來偷……」自認為有資格的人,自然是指「神偷」丁六。   眾人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四公子」之一的呂青蓮。   呂青蓮嚇一跳。急忙上前兩步,跪下叩頭道:「陛下明鑒,在下發誓,絕對沒有勾結丁六來偷。」小三子急伸手將他扶起來,道:「我當然相信你沒有勾結他來偷,他自己也拒絕過不肯來偷的。但是我相信我對人性的猜測,我相信丁六絕對拒絕不了這個誘惑,我相信他此刻已經來了。」眾人嚇一跳,立刻東張西望,甚至回頭打量身旁的陌生人,卻又實在瞧不出到底是誰?小三子哈哈大笑道:「丁六如果這樣隨隨便便就瞧出來,他也不是丁六了。」他說得不錯,丁六早就來了,已經盯住這年輕人好多天了,此刻也正隱身在一棵樹上。他有絕佳的「偽裝」技巧,他把自己化為大樹的一部分。只要他保持不動,任何人都休想找得到他。   丁六心中極不是滋味,既已被人看透行蹤,他變成了偷也不是,走也不是。   他只是「偷功」第一,武功卻平平,此刻要偷,高手環繞,絕對無法得手,此刻要走,也不容易。   丁六隻能繼續隱身在這裡,只聽小三子繼續道:「既然有人要偷,我總不能小器到藏得好好的,我總要給他一個能偷得到手機會。」小三子歎了口氣。繼續道:「可是我擔心他根本不會來偷。」明珠道:「為什麼?」小三子道:「依你看這東西值多少錢?」明珠大聲道:「這東西是無價之寶,根本無法用金錢來衡量價值。」小三子道:「這就對了,這東西是無價之寶,也是禍害的根源,除了我本人,誰拿了誰就會有殺身之禍,所以我相信丁六絕不敢來偷,頂多只是好奇拿來看看。證明他乃是天下第一的『神偷』曾經偷過『武帝』的『血蟲琥珀』但是……」這下連呂青蓮都忍不住要問:「但是如何?」小三子道:「現在我故意把『血蟲琥珀』光明正大的掛在這裡,就算他來偷了,也不能算是他的本領。他沒有成就感,只有挫折感……」呂青蓮不得不承認他分析得有理,但是他還是不放心,道:「萬一他還是起了貪念,真的偷走……」小三子道:「那麼他就要面臨一個天大的難題,那就是要應付天下武林同道的追殺搶奪……」明珠道:「他可以藏起來不拿出來……」小三子笑道:「這東西的價值就是要別人都承認你是『武帝』,藏起來不拿出來就等於沒有,又何必要偷?」他揮揮手阻止他們再說,直接下命令,道:「我和『玲瓏姊妹』、霍小玉三人,有事先趕到『彌陀山莊』去。我要你們所有的人,以這桿「霸王槍」為中心,退出十丈之外,守候一天一夜。」鐵飛瓊急道:「這一大片樹林,我們怎麼守候呀?」小三子道:「你還聽不懂嗎?我根本打算送給他,只看他敢不敢來拿……」話已交代完畢「玲瓏姊妹」正扶他上車,突然一條黑影從樹梢飛撲而至,大喊「慢點。」「玲攏姊妹」立時橫身護在小三子面前。   周詩婷、明珠、鐵飛瓊、梅仙、鍾靈,以及「百花谷」的少女們,全都一閃而至,將小三子前後左右,團團護住。   那條黑影才一落地,皇甫牧、蔡令敦、「三鬼」、「四公子」、「十二飛龍」亦已將他團團圍住。   呂青蓮這才看清這條黑影,驚呼道:「丁六!真的是你?」這麼多高手,這麼多兵器一齊指住他,丁六幾乎連手指頭部不能動了,已能開口道:「丁六求見『武帝』。」小三子道:「放他過來。」眾人鬆開了他,丁六過來跪下叫道:「武帝饒命。」   ,小三子笑道「你又沒有偷……」丁六道:「陛下一走,這一天一夜之內,無論是誰偷了,這筆賬勢必都會算到我丁六頭上。從此以後天下英豪都來向我追討爭奪,我一天都活不下去啦!」小三子道:「那你要我怎麼樣?」丁六道:「只求陛下現在就收起來,切莫叫我死無葬身之地。」小三子瞪眼道:「你穿這樣一身衣服,在此時此地現身,難道不是打算要偷『血蟲琥珀』的麼?」丁六長歎,叩首道:「實不相瞞,屬下本不打算偷走這『血蟲琥珀』只是想知道陛下到底有什麼辦法能夠保住這無價之寶,而不會被我偷走!」小三子大笑道:「現在你知道了?」丁六以首頓地,道:「是!屬下知道了……屬下自己就被這個問題弄得寢不安枕、食難下嚥,如今心裡的結總算解開了……」他喘口氣,道:「就像是矛與盾之間,我自認沒有東西我偷不到又要設計一個連我自己都絕對無法偷到的方法實在是不可能的事……」小三子只是望著他笑笑,並不插嘴。丁六再道:「原來陛下用這麼簡單的方法,就解開了這個天大的難題。」小三子大笑道:「可不是?要讓你這個「神偷」都偷不到的唯一方法,就是乾脆送給你。」丁六歎道:「屬下佩服得五體投地,從此不敢再起窺伺之念,請陛下還是趕快收起來。」小三子道:「好,我就收起來你這麼辛苦的跑一趟,我總該讓你瞧一眼。」丁六拚命叩首,道:「不不,我連一眼都不要瞧,免得又引自己的貪念,陷入苦海,不得翻身……快收起來!快收起來!」小三子一笑,向玲兒道:「去收起來吧。」玲兒飄身而起,去收回了「血蟲琥珀」。   丁六叩首道:「謝陛下恩典!」這才一個觔斗,倒翻而起,大吼大叫道:「呀哈。我解脫了,我沒有事了。哈哈……」這「神偷」丁六果然輕功了得,一個觔斗翻上了三丈,又一個觔斗就翻上森林之頂的漆黑夜空,不見人影。   小三子道:「好觔斗。」忽地黑影一閃,丁六又在漆黑的夜空翻了下來,跪在小三子面前,道:「陛下敢不敢跟我比賽『翻觔斗』?」小三子道:「有何不敢?」丁六道:「好!一個月之後,陛下的傷也應該好了,也該正式登基了。屬下再到帝王谷去找你比賽。」小三子笑道:「隨時歡迎!」丁六又是兩個觔斗翻上樹林之頂,消逝到黑夜中去不見。   眾人對這樣一位風塵奇人的奇異行徑,不禁蕪爾。   小三子向眾人道:「我與「玲瓏姊妹』霍小玉三人先走,你們天亮再行,歡迎各位統統到『彌陀山莊』來做客。」「玲瓏姊妹」駕著輛馬車,連夜急馳,天色未明就已到了一片雄偉的莊院。   看似極普通的莊院,立時就出現了許多勁裝高手,喝問道:「誰?」玲兒揚聲道:「是蕭少爺回來了,趕快通知他們準備迎接。」山莊內立時傳出一片歡呼聲:「蕭少爺回來了!是蕭少爺回來了!」小三子伸頭外望,這裡已經不是他印象中的亂葬崗,競變得完全不認識。   整潔的街道,錯落的房舍,上山的路已經可以通車,原來光禿的山崗,現在已變成了一片有樹木、花草的公園。   只可惜現在是嚴寒的冬天,如果春天來了,一定更漂亮。   馬車上了山崗,迎面一尊高大的巨大彌勒佛雕像,肥頭大耳,挺著一個特大號的肚子,斜靠在一個大包袱上。笑呵呵的,極為可愛。   小三子讚道:「好漂亮!」玲兒道:「這就是照你的意思,高薪禮聘名家來雕刻的?」董平、蔣子安迎上牽住馬繩:「叩見蕭少爺。」總管李開泰趕上來拉開車門:「叩見蕭少爺。」趙、錢、孫、李亦聞聲趕來迎接,一起跪下,恭聲道:「叩見蕭少爺!」小三子道:「不必多禮!」見到他這滿臉病容,趙、錢、孫、李心中吃驚,連董平、蔣子安亦察覺有異!吃驚道:「蕭少爺……」「玲瓏姊妹」道:「蕭少爺中了「金蝶鏢」的毒,受了傷,你們到外面守著,絕對不許任何人來打擾。」董平、蔣子安應「是!」立刻去調動人手,負責警戒。   「玲瓏姊妹」再向趙、錢、孫、李道:「快扶蕭少爺與霍小玉姑娘到『彌陀殿』。」原來緊貼在這座巨大的彌勒佛雕像後,還蓋了一座豪華巨殿,殿內莊嚴宏偉,金碧輝煌,又分為許多重,分別有「金蓮閣」「喜雨閣」「翠寒閣」「凝香閣」「松風閣」等家無處不是典雅精緻。   小三子也來不及細看,就被扶著穿過了數重門戶,進了一座「華清閣」。開了一重秘門,露出一列白玉石階。   這秘密門才一打開,就是那熟悉的強烈的酸甜氣味,迎面撲鼻而來。   只一聞到這氣息,就已經令小三子心神一振了,就好像生命的潛在力量都已經被激發出來了。   這重秘門是「華清池」的入口,就是當時小三子用「霸王槍」在巨石背後挖開的一個洞。那時要背著梅仙,用繩索垂吊下去,現在已經過整修,有一道白玉石階可走下去。   「玲瓏姊妹」將這裡取名「華清池」大約是取唐明皇賜浴楊貴妃的故事吧!趙、錢、孫、李扶著小三子下了好長的一道白玉石階,這才下到墓穴之底。   那整池的「地液瓊漿」也被整修過,原來的一堆亂石,已被清理得平整光潔,石桌、石椅、石榻、石几,真似個度假勝地!小三子卻無心欣賞,他迫不及待地縱身躍入池中,痛痛快快地大喝特喝。   趙、錢、孫、李一下子沒拉住他。   李曉柔竟被他帶得一起跌入池中,弄得滿身透濕,不禁笑道:「你們看蕭少爺,連衣服都來不及脫。」不只是小三子來不及脫,這股強烈的酸甜氣味,似乎把霍小玉的生命潛在力量激發出來了!她竟然迫不及待地掙脫「玲瓏姊妹」也縱身躍入池中,病痛快快地大喝特喝。   趙、錢、孫、李詫異:「這霍小玉怎麼知道『地液瓊漿』是可以喝的?」玲兒道:「你別忘了最先喝了『地液瓊漿』以『會陰相抵』之法療傷,就是他們兩個。」玲兒伸手將李曉柔拉起,道:「他們兩個現在正需要以『會陰相抵』之法療傷,所以我們走吧!」 第18章 武林稱帝   這「地液瓊漿」似乎真有無限的魔力!   霍小玉大口大口地喝了滿肚子,立刻就開始有一腔火熱如焚。   這「地液瓊漿」一入腹中,就化為又醇又厚的酒,溶入了血液,周遊到五臟六腑。   又因為浸泡在池水中這「地液瓊漿」就化為又甘又甜的蜜,侵入了毛孔,瀰漫到七經八脈!而這「地液瓊漿」更似一種奇妙的情丹,令得霍小玉週身煩躁,血脈賁張。   一種莫名其妙的衝動,她伸手捉住了他,不安地把他拉過來,緊緊抱住他、貼住他、纏住他……霍小玉變得是那麼的激情,那麼的激烈,一張火熱的櫻唇,努力地索取他的親吻。小三子憐惜地抱住她,用力地親吻她。   想起那天的漆黑夜裡,鬼使神差的相逢,相互撞在一起,摔進這個墓穴。她中了「金蝶鏢」的毒,差一點死去,是這「地液瓊漿」是這股莫名其妙的衝動?是在池中幹下了糊塗事,她才得以保住性命。   人生的際遇為何如此大不相同?這半年來他因為她的一條項鏈,而成為武林至尊的「武帝」,錦衣玉食,美女成群。   而她呢?被送進「黃金谷」,卻癡迷至今。   可憐落得如此悲慘的命運,如今老天有眼,能讓他們這一對患難情侶歷劫重逢,重新回到他的懷抱。   小三子一時激動地緊緊抱住她,動手剝開她,溫柔地進入她,深深地刺入她……霍小玉的反應卻是熱烈的,她緊緊抱住他、貼住他、纏住他,她溫暖潮濕的深處像是久曠的妻子,在歡迎久別重逢的夫婿,緊緊地裹住他,密密地柔柔地慰撫他……小三子虧欠她太多太多,他毫不吝嗇地全力補償著她,他盡全力地滿足她:「我要好好愛護你,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她中的也是「金蝶鏢」的毒,這種毒實在太歹毒、太霸道,中的毒又太深、太久。大約是侵入了腦部,才會造成她這樣癡呆、迷糊。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聽得懂?他仍是在她耳畔喃喃絮語:「我再也不讓人欺侮你,我要你永遠在我身邊,我要把『血蟲琥珀』還你,我要全天下每一個人都擁護你當武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聽得懂,她的反應變得更強烈,霍小玉這樣熱情的需索,強烈的要求,造成了小三子從未有過的熱情奔放。   從未如此盲目激情,兩情纏綿中,似乎想一口氣地把自己的生命,全部投注在她的體內。   霍小玉承受著他這樣瘋狂的強大的衝擊,每次被他熱力愛撫,她就像被拋上高空。   她熾熱地纏住他、抱住他,緊緊地永遠、永遠,希望不要躍落,不要粉碎。   小三子就被她這種潛意識的反應,激得將生命之源全部注入了她的深處。   那樣一股滾熱的「真陽」猛然射入。竟將她燙得發抖,炸得粉碎。   他們若如空中飄騰,完全虛脫,完全空靈!他只剩下一具軀殼,他已經氣息全無!她仍緊緊纏著他,慢慢的,一點一滴的,要將炸成粉碎的破片再組合回來到充滿陽光的春天……這些武林英雄人物,個性開朗豁達,尤其是受了「武帝」的親口邀請,自然是腳下有力,走路生風。   不到日落,大隊人馬就已到達「彌陀山莊」。   只見好大一座莊院,卻又完全不似一個武林人物的居處。   既無刁斗,更無圍牆,甚至連一道籬笆都沒有。看來就是一座規劃得整齊又完善的「村莊」。   事實上這裡住的都是平民百姓。他們是全國各地的慈善機構送來的可憐孤兒,高薪聘來的保姆、教師。   其他就是「彌陀山莊」僱用的園丁、花匠、廚師、雜役等,也都是原來流落街頭的孤苦貧困之人。   看來這兒完全就是某個大慈善家,設立的超大型孤兒與遊民收容所。   總管李開泰看來是個極有才幹之人,與「帝王谷」來的董平、蔣子安、趙、錢、孫、李。「百花谷」來的鍾靈、梅仙、怡秀、展玉、秀清、秀雲、芳華、芳玫等人,把這裡治理得井井有條,和樂安樣。   「玲瓏姊妹」早就有消息傳回來,所以他們早就有了準備。把這麼多豪放不羈的武林英雄們,分別安置了他們的車馬,分配了住宿的房間,又分批倍著他們參觀、講解,招待得賓至如歸。   更有吃喝不盡的豐盛的晚餐。   這麼豐盛的晚餐上卻沒有酒,只有源源供應不竭的「地液涼漿」。   總管李開泰只是個生意人,董平、蔣子安卻是練武之人,跟這些武林豪客談得投機,笑道:「這是『彌陀山莊』最珍貴的東西,各位千萬不要客氣。」直吃到深夜,才賓主盡歡,陸續就寢。   這麼多天的長途跋涉,今晚是睡得最舒服的一夜!大姊、二姊兩對夫婦是安置在「凝香閣」的雅房之內,餐後奉茶。「玲瓏姊妹」親自奉陪,一陣寒暄客套過後,大姊曼雪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不知蕭少爺的傷……」玲兒道:「大姊請放心。剛才趙雅姿已經派人來報告,蕭少爺的傷已大好……」瓏兒接口道:「就連小玉姑娘也已經完全恢復正常!」大姐、二姊大為驚喜,急道:「真的?在哪裡?快帶我們去看……」玲兒笑道:「請安心寬坐,現在正有人服侍著,大約快要出來了。」他二人仍是浸泡在池水中……小三子已經完全虛脫,完全空靈。他只剩下一具軀殼,他已經氣息全無,但是他靈智未滅,他已經把自己全部都「排泄」得一乾二淨,再也沒有半點雜質地重新吸收這寶貴的「地液瓊漿」。   他盡力把這「地液瓊漿」吞入腹中讓它化為又醇又厚的酒,溶入血液,周遊到五臟六腑。   他盡力運起「凌霄神功」浸泡在這「地液瓊漿」中,讓它化為又爽又甜的蜜,侵入了毛孔,瀰漫到七經八脈……他努力地一點一滴的,重新用「地液瓊漿」凝聚他全新的元氣……而霍小玉仍緊緊纏著他也是在漸漸的、一點一滴的把炸成粉碎的自己再組合回來……漸漸的,霍小玉從迷惘中醒來。卻像是從一場可怕的惡夢中驚醒,尖叫著嚇出一身冷汗,驚懼緊緊抱住小三子,張皇四顧,抖聲道:「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小三子抱住她、哄拍她、柔聲道:「別怕別怕,你現在跟我在一起,你很安全!」霍小玉目光又有些癡呆,又有些迷惘,盯著他看了很久,點頭道:「我認識你,你是誰?」她腦中只是一片混亂,她有許多失落的片段,又有太多的記憶是好似被蛀蟲咬過的書本,前後竟不能連貫……她一把將他推開,搶過自己的衣服,又茫然、又痛苦,道:「你是什麼人?我怎麼會跟你這樣,這樣……」小三子伸手將她拉過來,輕輕摟在懷中,柔聲道:「你是霍小玉,我是你老公!」霍小玉喃喃道:「霍小玉,我是霍小玉,你是我的老公……可是,可是……」她的頭又痛了。小三子親吻著她,道:「你剛剛才復元,不要一下子想那麼多!」小三子此時功力更是精純,更是耳聰目明。聽見趙、錢、孫、李正守候在「華清閣」,他將自己的聲音束成一線,輕輕地傳上去,道:「你們下來接霍姑娘上去!」趙、孫、李喜道:「蕭少爺康復了!」她們連忙下來迎接霍小玉。她卻又驚懼地倚偎在他懷裡,不肯離開。   小三子柔聲道:「她們都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你放心跟她們去,洗澡換衣服……」她卻緊緊地抓住他的手:「你跟我一起去……」小三子正要開口,趙雅姿急忙道:「蕭少爺就陪著一起來吧!你不是也要梳洗打扮的麼?」錢蓉蓉也道:「都已經合體療傷了,總不致於連沐浴更衣,也要避嫌吧!」小三子歎道:「你們哪裡懂?我的傷還不能離開這裡,我還需要……」一眼又看見霍小玉又驚又懼,楚楚可憐的模樣,想起剛才答應過再也不離開她,要永遠保護她的諾言。心中又是不忍咬牙道:「好,我陪你去。」趙、錢、孫、李扶起霍小玉與小三子,登上這長長的一段階梯,上到了「華清閣」那裡早已準備了木盆熱水,細心地為他二人梳洗打扮,然後帶出來與大姐、二姊,兩位姊夫見面。   霍小玉一見面,就與二位姊姊抱頭大哭,恍如隔世!談起一些往事,立刻憶起血案之日,更是痛哭失聲,幾乎昏倒,而此時竟然完全康復?真是奇跡。   玲兒勸道:「好了,小妹子大病初癒,不宜太過傷心激動……」霍小玉這才注意到這位高雅動人的姑娘,她對她注視良久,神情變化不定。   玲兒奇道:「霍姑娘,你怎麼啦?」霍小玉竟然有些發抖,盯著她道:「聖女,你就是聖女。」瓏兒皺眉道:「你胡說些什麼?」霍小玉這才注意到,原來這裡還有另外一位一模一樣高雅動人的姑娘。大聲道:「不錯!聖女,你們兩個就是聖女!」玲兒怒道:「什麼神女、聖女的?不可胡說八道。」瓏兒亦向大姊、二姊道:「我看你這小妹子腦筋燒糊塗了,還是早點帶她去睡覺……」「玲瓏姊妹」起身要告辭,小三子道:「我看她腦筋沒有燒糊塗,是你們兩個糊塗了。」玲兒怒道:「我們怎麼糊塗了?我們姊妹兩從小就是沒爹、沒娘的孤兒。被『帝王谷』收養,是誰都知道的事情,我們怎麼會是聖女?」小三子道:「如果不是,你們又何必生這麼大的氣?何不聽聽看,霍小玉憑什麼敢說你們是聖女?」他雖不是聲色懼厲,卻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玲瓏姊妹」竟再也移不動腳步。   趙、錢、孫、李亦相勸,道:「且坐下來聽聽看,又不會損失什麼……」大姊、二姊亦打圓場,道:「我這小妹子大病初癒,也許說得不對……」霍小玉卻堅持道:「我的確大病初癒,的確有些事情連貫不起來,但是這件事情,卻千真萬確,絕對不會弄錯。」小三子點頭道:「你說。」霍小玉道:「血案發生的那天,爹把我叫到他的秘室去。打開一卷畫叫我看,上面畫著一位漂亮美女……」她雖然沒有往下說,眼睛卻一再地盯著「玲瓏姊妹」瞧著,任誰都猜得到,她說的那畫中美女,一定就很像「玲瓏姊妹」。   霍小玉繼續道:「爹說這是他的摯友吳弟拿來寄存的,吳弟說這上面畫的是聖女……」大姊夫皇甫牧道:「吳弟?是『武帝』吧?」二姊霍曼雲道:「我怎麼沒有聽爹說過。」大姊霍曼雪道:「不要打岔,讓她說下去……」霍小玉道:「吳弟……『武帝』說這個聖女已經不在人世,但是她留有一對雙胞胎的女兒……」眾人不由自主地又望向「玲瓏姊妹」,只見她二人臉色鐵青,咬緊牙根,不發一語。   又聽霍小玉又說道:「除了畫像,『武帝』還留下一條項鏈……」小三子取出『血蟲琥珀」道:「是這一條?」霍小玉接過,道:「是!『武帝』說這項鏈非常重要。他又不方便帶在身邊,就很機密的拜託爹替他保存,他自己要去尋找那一對雙胞胎,要將這項鏈交還給她。」大姊霍曼雪道:「難怪爹不讓我們知道這件事。」霍小玉道:「那天,爹把我叫到他的秘室去,告訴我說秘密洩漏了。叫我帶著這項鏈逃走,誰知道我就聞到迷魂香味,昏倒了,是被火烤醒的,霍家堡已經……」她花了很大的定力,強自忍下那段悲痛情緒,向「玲瓏姊妹」道:「爹告訴我說這對姊妹複姓上官,名字不確定……」趙、錢、孫、李四女同時「啊」了一聲,又望向「玲瓏姊妹」。   霍小玉道:「現在我可以確定,霍家堡血案是因此而起的。我爹與霍家堡連男帶女,老老少少,七十九口的性命,也是因為這條項鏈而犧牲的……」霍小玉把「血蟲琥珀」遞給她們,淚流滿面,道:「現在我們霍家不再欠你們什麼了……」她抓住兩個姊姊的手:「我們走……」小三子卻攔往她,道:「你不能走。」霍小玉道「為什麼?」小三子道:「我是你什麼人?」霍小玉只記得她從癡迷中清醒的第一句,回答道:「你是我老公。」小三子一把抱住她。笑道:「這就對了!我是你老公,哪有老公不走,老婆要走的道理?」霍小玉急道:「可是我,可是我跟你,又沒有結婚。」小三子大笑道:「那還不簡單!馬上就可以補辦。」牽起「玲瓏姊妹」的手,大聲道:「霍小玉、玲瓏姊妹,趙、錢、孫、李、鐵飛瓊……」「玲瓏姊妹」最是善解人意,玲兒首先接口道:「還有『百花谷』的大師姊周詩婷、二師姊鍾靈,還有梅仙、展玉、『彩虹七女』、明珠……」瓏兒再接口道:「數不完啦,凡是跟陛下有過……有過……」她說不下去。小三子卻臉皮特厚,大笑道:「凡是跟我玩過「會陰相抵」的,全部一起補辦結婚典禮。」大姊夫皇甫牧回憶了一下,從「黃金谷」回來的這一路上,曾有多少女子上過他的車,不禁咋舌道:「好傢伙,這麼多?」二姊夫蔡令敦笑道:「那又有什麼關係?皇帝可以三宮六院。『武帝』當然也可以六院三宮啦!」玲兒突然大叫道:「等等,他現在已經不是『武帝』了。」瓏兒接口道:「因為這條項鏈在我們這裡。」眾人臉色大變。   玲兒高舉「血蟲琥珀」大喝一聲:「你們還不跪下!」眾人全都望向小三子望去。瓏兒亦喝道:「蕭少爺,連你自己都不敬這『血蟲琥珀』了麼?」小三子只得跪下,眾人亦全都跪下。只聽玲兒大聲道:「我跟瓏兒是帝王谷的聖女,現在以聖女之名,正式封蕭少爺為『武帝』。封霍小玉為『武後』,其餘的再由『武帝』去分封。」說著,她將那代表著武林中至高無上權威的「血蟲琥珀」戴在小三子脖子上,大喝一聲道:「『武帝』平身。」要重回「帝王谷」勢必要與盤據了二十年的「童姥」勢力一拼。   而「帝王谷」裡,除了「童姥」、花榮、花子虛三人之外,其他都是無辜的。   「童姥」本是前任「武帝」最寵愛的妃子,誰知竟在「武帝」失蹤後,私通內務府總管花榮。而且生下了私生子花子虛。   以「武帝」的立場來說,這三人就是叛徒。   小三子要做「武帝」的繼承人,自然該對這三名叛徒做出處置。至於該如何處置?小三子完全不懂。   「玲瓏姊妹」與趙、錢、孫、李都只是地位卑下的小女孩,對「帝王谷」的法令規章,既往慣例,完全外行,一點概念也沒有。   皇甫牧與蔡令敦年齡較大,見識較廣,但因為不是「帝王谷」的人,所以無從置蒙。倒是以其豐富的江湖經驗,可以提供小三子一些行事原則。   皇甫牧道:「首先要詔告天下,宣佈新『武帝』登基的時期、地點。」小三子點頭道「不錯,就選在大年初一的中午。」玲兒道:「好,一元復始,萬象更新。」皇甫牧道:「用武帝玉璽,廣發武林帖。」瓏兒道:「武林帝王帖?」皇甫牧道:「遍發九大門派、十二世家,還有其他的重要幫派以及名人。」蔡令敦道:「我們的人手還不夠,還要招兵買馬。」瓏兒道:「跟著我們來的這麼多人,還不夠?」蔡令敦道:「這些人都只是烏合之眾,再說他們也只是賓客,不是屬下。」皇甫牧道:「要他們從賓客變成屬下也容易,只要『武帝』親自出面登高一呼,一定有許多人會來投誠。」董平猛地一拍大腿,道:「等我潛回『帝王谷』去策反他們,一定全都會來投誠!」蔣子安道:「我也去。」趙雅姿道:「我也去。」玲兒道:「好!你們三個去,我很放心。只是要特別小心,那個花榮的心計與武功都高深莫測,非常危險……」瓏兒道:「潛回『帝王谷』去策反他們,不用帶過來投誠,只要在『武帝』陛下回到帝王谷時,居中響應就行。」才幾天工夫,全國各大都邑的要道上。都豎立起這樣的通告牌:一元復始,萬象更新,元旦之日,午正之時第五任武帝蕭仁山將於莫干山帝王谷登基詔告天下曰九大門派十二世家其他各門各派各幫各教或團體或個人盡皆邀請天下歸心者同來觀禮慶賀或有不服者亦可當面表達務期武林和諧江湖靖寧欽此同樣的內容也印製成大紅燙金的「武林帝王帖」由身穿黃色制服的專使,快馬送往各大門派、世家、幫會及名人手中。   一時間天下轟動,四海歸心,皆希望紛亂已久的武林,從此有了英明的領導人,從此有一番新氣象。   這樣的告示牌「帝王谷」口的封登小城,當然也是豎得有的。「帝王谷」的人經常要到這裡來採購一些補給品,自然也看到了。   不止如此,甚至有許多做生意的居民,已開始向「帝王谷」的人在打聽:「是真的嗎?那蕭仁山是誰?我們怎麼沒有聽說過?」「帝王谷」的人當然無法回答,回去以後就開始向巡行武士統領秦泰打聽:「是真的嗎?那蕭仁山是誰?我們怎麼沒有聽說過?」秦泰親自趕到封登城,將那塊告示牌拔了回來,交給花子虛,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花子虛立刻找了「童姥」與花榮,三人密謀商量,該如何應付……這樣的大消息是瞞不住人的,「帝王谷」沉浸在極度的低氣壓中。   除了「童姥」三人之外「帝王谷」上上下下、男男女女,人人都在悄聲談論著這件事。   這位蕭仁山,是否就是那天火燒景陽宮萬斤巨石上刻「殺」字的蕭少爺?如果他真的是第五任「武帝」那「童姥」與花榮會怎麼樣?目前「帝王谷」中,除了「童姥」與花榮、花子虛三人之外,就只有武士統領秦泰的地位最高。   他手下一批武士們都圍在他身邊,大家都催他去探探「童姥」的口風,到底打算如何?秦泰瞪眼道:「你們什麼意思?你們想造反不成?」「我們不是想造反。我們只是在為自己的前途打算」董平道:「跟著這個女人,總是不明不白。為什麼不棄暗投明,去追隨真正的『武帝』?」秦泰這才認出他來。厲聲吼道:「董平!你這個叛徒,你還有膽來見我?」董平道:「我不是叛徒,你才是叛徒。」秦泰怒道:「我怎麼是叛徒了?」董平道:「你現在追隨的是『童姥』她是前任『武帝』的妃子!」秦泰道:「『武帝』久蹤了,她暫時代理『武帝』管理『帝王谷』那有什麼不對了?」董平道:「武帝失蹤了,她卻姘上了別的男人,還生下一個私生子。這算不算背叛?」秦泰臉色大變,他向來是火爆脾氣,一把捉住董平,厲聲道:「這種事可不能亂說。」董平道:「紙包不住火,你是巡行武士統領,你最有機會到樓上去看看,這些年來,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秦泰想了一下,道:「可疑之處當然不少,可是也不能就此指認她與花榮……」他突然住口不說了,董平道:「原來你也察覺到是花榮,不錯那個花子虛正是她們的私生子。」秦泰咬牙不語。   董平再道:「她對『武帝』不貞,就是叛徒,以前你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既已知道,你可不能再將錯就錯,毀了你一世英名。」蔣子安亦接口道:「何況現在正統的第五任『武帝』就要回來登基繼位。我們應該……」秦泰外號稱「霹雷火」按捺不住,就要衝上樓去,將姦夫、淫婦立刻拉下樓來,當眾處死。   董平、蔣子安合力將他拉住,阻止道:「不行……不行。那個賤女人固不足畏,花子虛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可是那個花榮卻是個難纏人物。心計狠毒,武功更是莫測高深!」秦泰恨道:「大不了拚個你死我活。」董平道:「武帝有旨,我們只可按兵不動,只等『武帝』駕臨,我們就從內部響應。」蔣子安道:「你只要裝做沒事,去探探『童姥』的口風就行了。」秦泰卻一再猶豫,實在被逼不得已了,只好硬著頭皮,上樓敲花子虛的門,門是虛掩著的。房內根本沒有他的人影!秦泰只得再去敲內務府總管花榮的門。誰知花榮也不在!秦泰再去求見「童姥」連她也不見了。秦泰發覺不妙,立刻下令手下武士全體集合,逐一清查「帝王谷」。   這才確定「童姥」三人已將府庫中的重要金銀財寶,全都捲逃無蹤了。   秦泰大驚失色。自己身為巡行武士統領,府庫被盜,怠忽職守,罪名可大了。   但是他是個忠貞耿直的人,立刻下令嚴守府庫,絕對不容許再有任何人,乘機會渾水摸魚,盜走「帝王谷」任何一樣東西。   年輕的「武帝」親自出面,向「彌陀山莊」的這些貴賓宣佈『武帝』登基需要大批有志之士,組成專組部隊,共創一番偉大事業。   立刻就有大批的英雄豪傑,前來投效,表示願意追隨。   皇甫牧與蔡令敦二人負責編組,將「十二飛龍」每人分配五百名精銳的騎兵,由他們各自負責編組訓練,指揮作戰。   有錢好辦事,「玲瓏姊妹」有的是錢,李開泰又精明幹練,糧響服裝、馬匹車輛、兵器裝備,辦得妥妥貼貼,絕無後顧之憂。   至於「玉蝶門」的女子弟們,仍舊由大師姊周詩婷負責編組指揮,成為「武帝」的「近身侍衛軍」。   一切都準備好,他們浩浩蕩蕩的開始拔營,往「帝王谷」進發。   那「神偷」丁六回到家中,得意的哈哈大笑。   女兒丁瓊玲笑道:「什麼事情讓爹這麼高興?」丁六笑道:「你爹這輩子沒有佩服過什麼人,這次總算讓我遇上了!」他唯一的獨生女兒丁瓊玲,今年十六歲,母親早亡,父女倆相依為命,倚著老父撒嬌道:「是誰有這麼大本領,能讓您老人家笑得合不攏嘴的?」丁六道:「是個了不起的年輕人……」聽說是個年輕人,丁瓊玲只好避嫌住嘴,不再多說。   誰知這丁六突又長歎,一言不發,回到自己房內去生悶氣。   丁瓊玲睡到一半,似乎聽到異聲!起來一看,只見老爹獨自一個人在院子裡來回蹈步,一會兒低頭沉思,一會兒仰頭長歎。   丁瓊玲忍不住走上前去,扶住老爹的手,關心道:「什麼事讓爹這麼煩心呀?」丁六歎道:「難到『血蟲琥珀』真的這般有魔力?」丁瓊玲道:「什麼『血蟲琥珀』?它有什麼魔力?」丁六終於將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丁瓊玲不由讚道:「那位武帝陛下真的這麼有智慧?」丁六道:「可是,那個絕對不能去偷的『血蟲琥珀』卻像魔鬼一樣的,無時無刻不時地啃蝕著我的心。」丁瓊玲笑道:「絕對不能去偷的『血蟲琥珀』我能不能送一個給您?」丁六道:「你說什麼?」丁瓊玲道:「您可知道女兒的外號叫做什麼?」原來她號稱「巧手蘭心」。她的父親是鼎鼎有名的「神偷」丁六,她所見過的珍寶古玩自然不少。所以瓊玲最善仿製各種珍寶古玩。   起先只是為了好玩,後來愈熟能生巧,精細到真偽莫辨的程度,就連真正的古董、珠寶商,都會被她騙過。   丁六深知她的本領,但是仍在懷疑,道:「你又沒有見到過『血蟲琥珀』,你如何能做得出來?」丁瓊玲道:「女兒雖沒見到過,爹見過就行啦。」丁六歎道:「當時是掛在一桿『霸王槍』上,爹也只不過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丁瓊玲笑道:「您的眼力,我信得過。你就說給我聽。盡量說詳細些,我就照您的描述做做看,不像再重改……」丁六道:「首先你要去找一隻血紅色的金龜子……」丁瓊玲道:「一定要血紅色的嗎?我們不能染成血紅色的麼?」她果然去找了一些來:「哪一隻的大小身材最像?」丁六就挑了一隻出來。   丁瓊玲製作各種珍寶、古玩,手邊盡多應用工具。   她先將這隻金龜子染成血紅色,再將白糖溶化。緩緩滴在金龜子身上。趁熱搓捏成枇杷形。   等丁六覺得大小形狀都差不多了,丁瓊玲再塗上一層樹脂蜜臘。等它變成防水、防熱的堅固時,再細心地打磨得晶亮。   至於那黃金鑲蒂與黃金項鏈部分,就更是難不倒她。   丁六生就一副賊眼。那日的「血蟲琥珀」掛在「霸王槍」上,他只瞧了一眼就已牢牢記在腦中。此刻拿著這只偽造的「血蟲琥珀」愈看愈像,大加讚賞,幾乎愛不釋手總算是能博得老父歡心。丁瓊玲吁了口氣。   卻見丁六又歎了口氣,黯然無語。   丁瓊玲道:「又怎麼啦?」丁六將這枚假的「血蟲琥珀」隨手塞進口袋,道:「沒有什麼!」丁瓊玲雖只十六歲,卻是玲瓏心竅,最是善解人意,道:「無論怎麼像,到底只是贗品……」果然聽到他一聲長歎。丁瓊玲又道:「憑爹的『神偷』絕技,還怕真品不能到手?」丁六歎道:「我說過這東西是絕對不能偷的。」丁瓊玲道:「以前不能偷,現在可以啦。」丁六一怔。只聽她又道:「以前若是偷了,武帝一定不會放過您,這次去偷了,卻留個假的贗品給他,他不知真品已經失竊、自然不會追您……」丁六眼神一亮,隨即又頹然而歎。   丁瓊玲最能瞭解父親的心意,道:「您若是覺得心理過意不去?隨時都可以再把真品換回去還他!」眼看老爹有些心動,丁瓊玲再道:「其實您只是要證明,您的確是有本領盜得真品的,您並不打算占為已有的,對不對?」丁六又歎了口氣,丁瓊玲將他推著出門,道:「無論如何,您跟他已經是朋友,您就去參加他的登基大典,總比在家裡生悶氣長吁短歎,愁眉不展的好。」丁六心情果然開朗起來:「對了,他答應過要跟爹比賽翻觔斗的。」丁瓊玲大笑道:「那他肯定要吃虧,他不知道爹是屬猴的……」丁六道:「你不跟爹去瞧瞧熱鬧?」丁瓊玲道:「有什麼熱鬧好瞧的?」丁六大笑道:「第一,去看『武帝』登基大典。第二,去看『武帝』跟猴子比賽翻觔斗。第三,去看真品『血蟲琥珀』。」他牽著女兒的手一起出門,一面道:「爹不偷他一次,生不如死。偷了這一次爹就聽你的話『金盆洗手』從此歸隱!」丁瓊玲有一輛精緻的馬車。父女二人就乘車上路,往「帝王谷」進發。   突然一道金光照面而過,丁六本能地騰身而起,全力閃避。   竟是一隻金色的蝴蝶?不,不是蝴蝶。   在這大雪紛飛的臘月寒冬,不會有蝴蝶。蝴蝶也不會有純金的顏色。蝴蝶更不會追著人跑。   丁六緊急中連續翻騰閃避,那隻金色蝴蝶竟似活物,就緊追著他而來,怎麼也擺脫不掉。   這是一隻純金打造的蝴蝶形的飛鏢「金蝶鏢」。   丁六嚇出一身冷汗,幸好這只「金蝶鏢」並未再追他,而是「奪」地一聲,嵌入了馬車的篷柱上、距離丁瓊玲那粉嫩的脖子還不到一寸。   丁六驚叫:「金蝶鏢。」「不錯,正是金蝶鏢。」前面樹林內走出一個高大魁梧的老人冷冷道:「算你還有眼光。」丁六驚道:「黃金谷主?」那個高大魁梧的老人,冷冷道:「不錯,老天正是金凱。」丁六曾潛伏在他「黃金谷」的樑柱上,曾親眼目睹他挖開大柱而發覺被騙時,瘋狂地連殺數人,最後是眾叛親離,只剩下他孤家寡人。   此刻在這裡出現,一出手就以「金蝶鏢」示威,其來意必定不善。   果然見他身形只一晃,就已掠上了馬車,坐在丁瓊玲身邊,伸手拔下了那支令江湖人聞名喪膽的「金蝶鏢」。   丁瓊玲像是已經嚇傻了,呆坐不動,兩眼發直。   丁六驚道:「金谷主,你要幹什麼?」金凱理也不理他,同身邊的丁瓊玲道:「你以為你爹能躲得掉老夫的『金蝶鏢』麼?」丁瓊玲道:「他躲不掉。」金凱道:「你可知道老夫為何不殺他?」丁瓊玲道:「因為你還要他去做一件事。」金凱眼神一亮,不由讚道:「好聰明的孩子,你可知道我要他去做一件什麼事。」丁六玲道:「我爹是『神偷』你來找他,當然是要他幫你去偷一樣東西。」金凱道:「什麼呢?」丁瓊玲道:「我聽過你的故事,我猜你一定是要我爹幫你去偷血蟲琥珀。」金凱道:「正是……你想他會不會去呢?」丁瓊玲道:「你這樣手上拿著「金蝶鏢」坐在我身邊。等於是將我挾持了,用我的生命作要嚇。他不去行嗎?」金凱揚聲大笑道:「丁六,你果然生了個聰明伶俐的女兒。」丁六又氣又嘔,恨聲道「多謝誇獎。」金凱道:「這麼聰明伶俐的女兒,你總不忍心讓她受到半點傷害吧?所以你趕快去,在那小子到達帝王谷之前,將我要的東西偷來,否則……嘿嘿。」丁六咬牙道:「好,我去將東西偷來,你要敢傷她半根寒毛?我就把那東西捏碎,大家都玩不成。」金凱哈哈道:「你放心,等老夫登基做了『武帝』,我還要將你女兒許配給我兒子金世傑,做我金家的媳婦呢。」丁六還想開口,他突然大吼:「別再囉嗦。快去!」「神偷」丁六又恨又嘔,這輩子第一次被人要挾著去偷東西。   本來以他的脾氣是死也不幹的,但是那個金凱競用他唯一的寶貝女兒作要挾!大隊人馬疾馳而至,身穿制服的健騎將他團團圍住。喝道:「幹什麼的?」這一隊正是「關中一劍」史仲田領導的,立刻認出他來,策馬而前,笑道:「丁偷兒,你是來找『武帝』比賽翻觔斗的麼?」丁六道:「不錯,只不知『武帝』陛下可有工夫見我這閒人?」史仲田笑道:「我們這位『武帝』陛下,最是好客、平易近人,請隨我來。」小三子果然平易近人。丁六大禮參見,小三子就已將他扶起,笑道:「我一直在想,要是真的跟你比賽翻觔斗,要怎麼樣才不會輸得太慘?」丁六笑道:「不用比賽翻觔斗、別的也行。」小三子眼睛一亮,笑了起來,道:「可否要我跟你比偷?」丁六道:「不比偷,我們來比喝酒。」小三子道:「行!可是我這車上沒有酒,只有地液瓊漿。」丁六道:「不要緊,今天不比了,下次我準備上等好酒,再來找陛下比賽。」小三子道:「不比了,元旦那天再來,我叫他們準備上等好酒。」丁六道:「好,屬下告退。」小三子道:「史仲田替我送客。」史仲田躬身道:「遵旨!」就這樣莫名其妙的來了,又莫名其妙的走了!小三子道。   「這個丁六是不是有些奇怪?」玲兒道:「我看這偷兒一定是想來偷東西,又下不了手。」李曉柔道:「他不是下不了手,而是我們六個團團護住,他根本無從下手。」小三子道:「他想來偷東西?想來偷什麼東西?」錢蓉蓉道:「陛下這裡,除了『血蟲琥珀』還有什麼值得他偷的?」小三子伸手一摸自己胸口,忽然大叫一聲:「槽了!我的『血蟲琥珀』不見了?」眾人大驚失色。   趙、錢、孫、李一躍而起,怒喝道:「奸賊子,追。」史仲田恰巧送客回來,稟道:「這是丁六兒要我轉呈陛下的東西。」他遞上一個手帕包住的東西,小三子接過來,打開一瞧,竟是他那枚「血蟲琥珀」裡面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道:偷到偷到得罪莫怪走了走了再見拜拜小三子拿起那枚「血蟲琥珀」哈哈大笑:「這個傢伙,果然不愧『神偷』之名。」玲兒道:「嚇死我們了。這傢伙可惡之極,我們去找他算帳。」小三子道:「算了,他只不過是要證明他乃是個神偷,我們還是往帝王谷去吧。」大隊人馬趕到「帝王谷」。董平、蔣子安半途迎接。向小三子稟道:「童姥、花榮、花子虛三人,自知罪大惡極,已經畏罪,卷款潛逃了。陛下可要派人去將她們抓捕歸案?」小三子道:「不用了,他們已經替前任『武帝』看管『帝王谷』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由他們自生自滅吧。」秦泰叩首道:「當日屬下不知陛下就是繼任『武帝』之人,還發兵追殺,罪該萬死!」小三子將他扶起,道:「那才表示你是盡忠職守之人。我還要繼續重用你們呢。」趙雅姿率全體婢女、僕役投誠效忠,小三子道:「好!大家都要聽從趙、錢、孫、李四人的分派。安心工作。」自從「童姥」三人逃亡的這幾天裡,趙雅姿已率領他們將這武皇的「乾和宮」皇后妃子住的「景陽宮」裡裡外外重新打掃整理得乾乾淨淨。   大家跪地恭迎「武帝」,小三子這才知道什麼叫做富麗堂皇,什麼叫做奢侈豪華。   忙碌了好幾天,終於把大家都安頓好了。   年關將近,他們又開始忙碌要準備盛大的「繼位登基」大典了。   李開泰的確是個精明能幹的總務人才,他能充分的運用每一塊錢,將登基大典所須的食衣住行等等,都準備得妥妥當當。   小三子與「玲瓏姊妹」倒是能夠忙裡偷閒,來到「玲瓏閣」,只見荒草沒徑,一片荒蕪,與前面的華麗宮殿相比,心中不禁慘然。   小三子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把這裡重新整理好的。」他們來到十畝松林,那塊封住了洞口的萬斤巨石仍在,一個巨大的「殺」字赫然醒目,這中間真的沒有人敢來動這塊石頭。   小三子道:「我打算把這裡重新挖開,我們要進去把『凌霄神功』三十六式學完全。」「玲瓏姊妹」心中一陣感動。小三子道:「你二人是『帝王谷』的聖女,只有你二人才有資格學全這三十六式。然後由你二人全權負責管理這座『聖宮』,運用聖宮裡的一切資源。」玲兒道:「對!我們首先要用聖宮外殿裡的一些……」小三子插口道:「什麼是外殿?」「玲瓏姊妹」心意相通,瓏兒接口道:「『聖宮』裡面從『地液瓊漿』池、『凌霄神功』三十六式、藏寶室及兵器室,叫做內殿從兵器室出來一段叫做『外殿』。」小三子「哦」了一聲,玲兒道:「我們要用外殿的那些武術秘笈,選一批忠貞之士。做為陛下的基本幹部。」瓏兒道:「只不知陛下重新挖開這裡,須要多少時間?」小三子道:「現在動手,半個時辰。」「玲瓏姊妹」互望一眼。玲兒咋舌道:「我真不懂那花子虛為何估計須要半個月?」瓏兒道:「因為他們都是豬腦袋。」小三子道:「因為他們都不是盜墓賊。」玲兒道:「我們現在還是別動手,等元旦登基,賓客都回去之後。」瓏兒道:「那時候我們才能安下心來,詳細規劃,按步執行。」年關將近「帝王谷」內外被裝飾得火樹銀花、金壁輝煌。   大師姊周詩婷將她「百花谷」大半女子弟都調了過來,協助接待陸續到達的各路英雄豪傑。   「帝王谷」的建築本就豪華寬敞,李開泰又不惜巨資在宮殿之前的廣場空地周圍,搭建起許多臨時的木屋來。   雖說是臨時木屋,也是有模有樣,明宙淨幾,衛浴俱全。   只可惜這是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大事,三川九岳,五湖四海的江湖朋友,來了不計其數。   這些臨時搭建起來的木屋仍然不夠使用,李開泰只得趕緊再加派工人,日夜趕工加蓋,所有的空地全都利用上,幾乎綿延到山谷之外的封登城。   來了這麼多人,除了住宿,伙食也是個大問題,好在「帝王谷」有的是錢。   李開泰又有先見之明,早就將附近幾個大小城鎮的飯店師傅高薪聘來,所有糧食、魚肉、萊蔬、乾果,全都買了來。   開了十幾個廚房,數百名廚師,數千名助手,日夜不停的開流水席。   最大的特點是「帝王谷」內沒有酒,卻有練功修身、療傷的聖品「地液瓊漿」無限制的供應。   今年的「帝王谷」內外,好生繁榮。   終於過完除夕,終於是新年元旦一無復始,萬象更新!今天就是第五任「武林帝王」正式登基繼位的日子。   一大清早,九大門派、十二世家及其他各門各派、各幫各教的代表們,還有其他稍有份量的人物,甚至是各路草莽英雄、豪俠義士,全都擠到了「乾和宮」前的這片廣場來,各個都趕著往前擠,希望能擠得一個好位置一睹這位將成為「武林第一人」的風采。   這裡搭建了一座「祭天壇」壇上置了一排座椅,是供九大門派,十二世家各派一位代表的座位,四周則是一排又一排的座椅,供人觀禮。   因為全國各通道大邑都豎有佈告、任何人都可以前來觀禮慶賀,任何人也都可以當面表達不服。所以今天的觀禮群眾之中,就隱隱有一股不安氣氛在瀰漫著。   目前武林中最有力量的是九大門派、十二世家。九大門派都派了有份量的人物來參加,十二世家之中卻只來了十家。   半年前「霍家堡」遭人屠殺殆盡,變成了廢墟。不久前「黃金谷」又因涉及霍小玉事件,被江湖正義之士火焚成為廢墟,金凱、金世傑父子不知所終。現在這九大門派,十大世家各推派了一位代表,成為武帝登基大典的見證人。   這十九名代表的心中,也因告示牌上有「或有不服者,也可當面表達」等字樣,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不知到時候會不會有什麼事故發生?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金鑼三響,表示午時終於到來。   萬人盼望等候中,年輕的小三子華服玉帶,手持「霸王槍」由千嬌百媚的霍小玉與「玲瓏姊妹」三人陪同,緩緩走出「乾和宮」登上了祭天壇。   小三子與三女先向在座的十九位代表躬身為禮,又向四周看台上的武林豪傑揮手致意,立刻引來一陣歡聲雷動。   十九位代表中,以華山派掌門人「鐵指金丸」佰組淹年齡最長,卻又以少林寺派來的心澄禪師輩分最長,他是少林掌門無塵大師的小師叔。   心澄禪師被推出來主持這次的登基大典,只見他從座椅上起身走到祭天壇中央,揚聲道:「吉時已到,如有不服者,此刻當面表達,否則金鑼再響,第五任武林帝王登基,再有反抗不從者,視同叛逆,天下共誅之。」話音才落,人群中就有人大喊:「慢著。」一條人影如鵬鳥一般地,飛越人群落在祭壇上。眾人立刻認出他來,驚呼道:「『黃金谷』谷主?」他正是「黃金谷」谷主金凱,左手高高舉起,亮出一枚亮晶晶的枇杷形飾物,向心澄禪師道:「你瞧瞧這是什麼?」心澄禪師驚道:「血蟲琥珀。」金凱道:「不錯。正是『血蟲琥珀』,你可知道有『血蟲琥珀』的人才是『武帝』,這個蕭仁山有沒有『血蟲琥珀』?」十九位代表一起轉頭望向小三子,眼中儘是詢問之神。   小三子只是微笑不答,金凱卻搶著開口道:「他當然沒有,因為天下英雄都知道,他親自到『黃金谷』用這個『血蟲琥珀』交換了霍小玉。」觀禮的群眾中。有不少是從那次的事件中追隨而來的,立時大聲怒吼道:「放屁,放屁!『血蟲琥珀』明明還在蕭少爺手中。」更有人叫道:「蕭少爺,你就拿出來讓這個老賊瞧瞧。」心澄禪師等人又向小三子望來,他卻仍是微笑,無動於衷。   金凱心知肚明「神偷」丁六已經偷了來,已經在自己於上,他怎麼還敢開口?到此時他才打了個大勝仗,他才是獲得最後勝利的人,他向十九位代表大聲道:「誰有血蟲琥珀誰才是『武帝』對不對?今天應該由我來登基繼任,繼任第五任『武帝」對不對?」十九位代表都漲紅了臉,他們都知道這個金凱的為人,氣量極小,陰狠毒辣。由他做「武帝」絕非武林之福。但是「血蟲琥珀」在他手上,眾目睽睽下,誰也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金凱又厲聲吼道:「見了武帝還不跪下!」眾人又驚又怒。金凱得意狂笑。   突然一條人影悄悄欺近,猛地撲身而上,一把奪走他手上的「血蟲琥珀」。   金凱悚然驚覺,直覺地本能反應,一招「五花綿掌」反手拍去。這「五花綿掌」是他金家能夠稱雄武林百餘年的絕世之學,他這樣反手一拍,又疾又狠「砰」地一聲,打得結實。   誰知這條人影卻似深知他這一掌的奧妙,雖被擊中,卻非要害。甚至能藉他還一掌之力,迅速往外竄飛,這「血蟲琥珀」已是金凱目前的唯一所有,自然不甘就此被人奪走,情急之下,一枚「金蝶鏢」脫手飛出。   那條人影大驚,緊急閃躲,誰知這「金蝶鏢」竟能追隨著敵人的身形閃動時所造成的氣流,無論功夫多高,身手多敏捷,都逃不過這「金蝶鏢」追襲!只見金色光芒閃動,眾人心頭大震,驚呼:「金蝶鏢」。   驚呼聲中又傳來一聲慘叫,那人已被「金蝶鏢」擊中躍了下來。慘叫聲入耳,金凱已經驚覺,急奔上前:「世傑?」揭開他的蒙面黑巾,那人果然是金世傑。   金凱大怒,厲聲吼道:「怎麼是你?你為什麼要搶我的血蟲琥珀。」金世傑卻一掙而起。怒道:「什麼你的血蟲琥珀?明明是我的血蟲琥珀。霍小玉是我的老婆,他用血蟲琥珀來換,當然應該是我的血蟲琥珀。」金凱道:「胡說!那小子根本沒有換,這是我叫『神偷』丁六去偷來的,趕快還來。」金世傑吼道:「我不信,我不管,我要這個血蟲琥珀,我要當武林帝王。」金凱怒道:「你這個笨小子,你是爹的獨子,等爹做了武林帝王,還怕將來不傳位給你?」他伸手要奪,金世傑死也不肯放手!爭奪間只聽「喀」地一聲脆響。外面一層樹脂蜜臘已經打碎。裡面的糖漿粘得他父子滿手都是,一隻染了色的金龜子也被捏扁。   原來金凱拿的只是一枚假造的「血蟲琥珀」他們父子兩人爭奪的,只是一枚假造的「血蟲琥珀」。   金世傑哀鳴一聲,全身抽搐……金凱這才驚覺。他唯一的兒子中了他自己射出的「金蝶鏢」。   「解藥,快給我解藥。」金凱將他抱起往外走去,一面神色慘然道:「對不起,我沒有解藥……」金世傑慘叫道:「什麼?這麼歹毒的暗器卻沒有解藥?你為什麼要用?又什麼為什麼要對我下手?」「我不知道是你……」「哈哈,好極了,你竟然親手用這種沒有解藥『金蝶鏢』殺了你唯一的兒子,哈哈,報應呀,哈哈……」金凱又羞又悔、又怒又恨,出手點住金世傑的啞穴,抱了他急急離去。人群中竟也有十幾人起身,追隨在金凱身後離去!他們都是這十幾年來犧牲在「金蝶鏢」之下的家屬後人。他們這尋了多年的真兇終於出現,他們勢必天涯海角,追蹤這個兇手,向他索取血仇。   心澄禪師轉向小三子,厲聲道:「原來施主也只是用一枚假造的血蟲琥珀就妄想登基,成為武帝。」小三子取出他的「血蟲琥珀」來,交到禪師手上,笑道:「這才是真的『血蟲琥珀』,如果這個不夠,再加上這個如何?」他這次交出來的是一隻鐵盒。心橙禪師接了過來,揭開一看,紅絨布襯著一枚拳大的玉璽,龍鈕陰篆,銘刻著「凌霄武帝行令璽」。   「如果這兩樣東西還不夠,請你再看看這個。」只見小三子將手上那桿重七十三斤的「霸王槍」往空中一拋,然後出於一指,一股疾風射出「叮」地一聲封在槍頭上,射得這桿純鋼打造的「霸王槍」猛地又跳起一尺多一高。接著他雙手虛抓虛托,虛揮虛送,那桿一丈三尺的「霸王槍」就在他身前的半空中盤旋飛舞、矯如游龍立似活物。   群英看得目瞪口呆,驚歎不已。   小三子伸出雙手,連續虛空抓來,有如有股無形的吸力,將那桿「霸王槍」吸了回來。   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那桿重七十三斤的「霸王槍」再回到他手上,挺槍而立,威武如天神。喝道:「諸位認出來了麼?」心澄禪師驚道:「凌霄神功!」小三子道:「不錯。凌霄神功三十六式,才是『帝王谷』真正的鎮山之寶。這還能假得了麼?」心澄禪師歎道:「帝王谷神功絕學,再也假不了啦……」他走到壇前,向在場萬餘武林英雄揚聲高呼道:「如今,武帝身份已經證明無誤,如有不服者,此刻當眾表達,否則金鑼再響、第五任武林帝王登基。再有反抗不從者,視同叛逆,天下共誅之。」台下萬餘人半晌無聲……又聽金鑼三響,果然再無反對之人。   台上十九位代表起身,同聲高呼道:「第五任『武林帝王』登基,再有反抗不從者,視同叛逆,天下共誅之。」台下萬千人同聲高呼道:「第五任武林帝王登基,再有反抗不從者,視同叛逆,天下共誅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