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下載的該電子書來自:TXT書庫 歡迎訪問: www.txtsk.com   目錄   第一章 天雷峰盜寶 第二章 頑皮和尚 第三章 靈相之術 第四章 趕 考 第五章 飛天蜘蛛 第六章 三英二玄 第七章 九華山受罰 第八章 萬年美人蟒 第九章 醉吻 第十章 曉元禪師 第十一章 開罪俏佳人 第十二章 綠袍老祖 第十三章 三世恩仇 第十四章 巧救美女 第十五章 盜 寶 第十六章 仙 緣 第十七章 神雕佛奴 第十八章 雙英初會 第十九章 紫郢劍 第二十章 山 魈 第十一章 善同行 第二十二章 御氣凌風 第二十三章 神仙潭 第二十四章 烏風草 第二十五章 浪浪公子 第二十六章 鬼影幻術 第二十七章 妓院鬧劇 第二十八章 籠中鳥       第一章 天雷峰盜寶     四川峨嵋山,乃蜀中有名勝地。   昔人謂:「西蜀山水多奇,而額相尤勝。」   但見蒼松翠柏,盡現廟宇守規,不下數百座。每年前山善男信女,不遠千里而來;加以山青水秀,層巒疊幛,氣象萬千,實讓人流連而忘返。   那後山風景,尤為幽奇。自來深山大澤無盡處。不知棲伏多少力龍蛇、豹狼、虎豹。   游後山者,一去不適。一般人妄如抽測;有的說是被虎狼、妖魔吃去了,有的說被仙佛超度上山了,眾說紛經,莫衷一是。   人到底是血肉之軀,意走薄弱的,佔十之八九。   在種種繪聲繪形言論下,游後山之人,也期漸漸裹足不前。倒是便宜了那些在後山靜養的高人隱土們,省去了許多塵擾,獨享那雲山勝境之情福。   話說那峨嵋山起以北,蜿蜒著邛山脈深入那幾乎是長江源頭之層層險峰中,早是人跡罕見,冰雪凍天。捨去森森叢林不說,光是那常裹雲罩霧迷茫世界,更不知已斷送多少英雄好漢,然而好漢年年有,今年更不缺。   只見得那穿出雲端險峰處,正有一青點飛掠而上。   瞧他那飛縱於用峭壁而從容不迫之身手,想來輕功恐怕已有相當造詣,不消半晌光景,一座插天高位又自被他征服而立於腳下。   他拍拍胸前因攀巖面弄髒之泥灰,雖然滿意自己身手,得以登上高峰。但目光四面尋去,不禁又皺起眉頭,兀自自嘲抱怨地喃喃說來:「大雷峰到底在哪裡?」   聽其聲音,再見其人,實讓人出乎意料之外。   原來他只不過是十二三歲小孩,竟然有此膽識。單槍匹馬獨闖這天下武林樹為畏途之「天堂路」。   傳言這天堂路乃是人類得道欲飛昇天裡所必經之路。   當然,上了天堂,想退回人間可就難上加難,簡單地說,此路即是一條不歸路。   然而,有關此天堂路之種種傳聞,卻仍緊緊扣住多少英雄好漢心靈深處。   尤其是那天雷峰,終日雷電交加,閃光連連,似有天神雷公雷婆把關,能過此門,即可登上極樂世界,無怪乎一些想不開,抑或想解開生死之過考,儘是住此峰闖。結果全都羽化升仙去了。   齊金蟬當然聽過無數次傳言,小小心靈早已立了目標,遲早要一窺天雷峰奧妙。   如今好不容易摸著機會,他當站奮不顧身,聞及此處。   瞧他那靈動賦服眨了又眨,信心更是不恭。選了東北高峰,又自騰掠攀去。   連攀三座險峰,忽聞雷聲天上貫來,沉悶中隱藏地動山搖之勢。   齊金蟬心頭乍喜,抬頭望去,果然見及雲層處霞光閃動,雖是淡淡一層,卻接連不斷。   該是追尋不著之天雷峰了。   說世奇怪,他已是攀盡高峰,沒想到另有山峰再突雲層,其峰勢之高,恐怕真的要頂上天庭了吧?無怪乎有此天堂路傳言!   應正有了目標,齊金蟬喘喘胸口大氣,哪管它險是不瞼,先登再說。   於是雙腳加勁,復往那登天之峰掠去,但覺那山峰舉足可登,然而掠涼攀之後,方知仍有段距離,齊金蟬足足花費一個時辰,始能穿透厚厚雲層。   眺遠望去,不禁讓他興奮又咋舌。   但見雲層上另有奇景。無數利劍般山峰散落四處,底部全被雲層掩罩,那雲層卷卷飄動,乍看之下似乎連山峰也跟著浮動起來——   其中東北角更有十數尊山峰呈九宮八卦形排列,雷電即從此山峰尖端或斜岔處作網狀曲扭閃射,布成鍋蓋般奇景。閃電過處,悶雷源源轟來。   齊金蟬乍見目標,笑得兩嘴角酒窩深深。直說道:皇天不負苦心人,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整理一番素青錦衣,習慣地想以最佳瀟灑姿態面對那可能還面的神仙……或者是個漂亮仙女吧?   想及仙女,他不禁想笑。   雖極自己才十二歲半,但仙女總也不老,待自己長大後再娶她,也非什麼難解之題。   倒是仙女若非想像中漂亮,長得凸服暴牙,那該如何是好?   齊金蟬一時頭大如米鬥,想不出最佳方法,一副自艾自想。   若真如此,只有替她手術,再不行,就下地獄算了。免得上天堂,見仙女而心煩。   他倒是想得開,邊走邊笑。   不到兩刻鐘,已抵天雷峰外圍,此時雷聲已貫耳,雖是沉悶,卻也難受,他乾脆抓起早有預備之棉花,搓成丸子,塞入耳朵,果然舒服多多。   待解決聲音煩惱後,他始注意此峰地形,四處掃去,只見得無數大大小小山峰聳立其中,直若大型刀山,而那刀峰即是這堆不長青蔥草木禿嶺之正峰,算了算外圍剛好有十尊巨大山峰呈圓形排列。   照齊金蟬意思,似乎很像進入如來佛壓倒孫悟空之五指山仙境,只不過此處乃是十指山罷了。   除此之外,只剩居中一尊最高山峰,雷電不時從此峰曲來扭去,該是正宗天雷峰吧?   齊金蟬這麼想,心頭也有了底——如果此峰有寶,該是藏在正峰才對。   然而,此峰藏有何寶呢?   傳言藏有雷公、雷婆,但照此光禿一片看來,連人都住不了,莫說是神仙了。   有人說孩有不死仙丹,煉仙法術。至少該有神兵利器吧?   「會是什麼雷公錘?」   齊金蟬瞧著一道道伏龍般閃電,勉強幻想真有雷公、雷婆躲在裡頭要花招,當了客客氣氣警者拜山客套話,回答仍是雌伏欲動的閃電轟轟聲。   齊金蟬早知這是必然結果,喊它幾聲只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現在既然盡了禮數,接下來只有硬闖一番了。   雖然雷電不時穿折天空,似乎眼地面搭不上關係,然而齊金蟬仍不敢大意,抓出手中金丸,試探地往禁區打去。   但見金丸飛射百丈,眼看就要平安落地,突然一道電蛇斜空劈來,打得金丸冒花,炸成無數星點噴飛,霎時幻化無形。   齊金蟬眉頭一跳,他雖然耳塞棉花。但見及此金丸被炸,幻化無形之情景,目是舌頭吐得更長,連金鐵都挨不了一擊,何況是肉身?方才萬丈雄心幾乎被沒得冰冷凍僵起來。   然而,他又想及傳言,總有人走入裡頭且全身而退,那是用何方法?   難道雷電也有死角?然後利用身形閃閃躲躲?   他想不無有此可能。遂仔細觀察此處地形、方位。   但憑所學,瞧了一陣終也瞧出眉目。   此地形果然暗含九宮八卦,配合太極五行演化而來,只要仔細探尋,仍可找到活門陣眼。   如此發現,他又自欣喜,抓下腰際百寶囊,翻翻找找。拿出羅盤針,開始測算了方位。   一在比照過後,抬起石塊直往陣區打去,落於自認活眼地區,果戰未再引起雷擊。   他滿意直笑,看來此趟寶山行,該能滿載而歸了吧!   他又算了數處活門,紛紛以石塊做記號,一直延伸將至正峰處,方被一尊巨大石筍擋住去路,他得掠身進入。方始有法再次測量。   然而想及方才金丸被炸情景,他不禁又猶豫了。   活門當真無恙?要是一個閃失。自己豈不成了現成炸子雞?   然而不入寶穴,焉得寶物。   掙扎一陣,齊金蟬仍硬著頭皮想闖關。猶豫中,仍找顆較大石塊打向活眼,照樣沒反應,於是心頭篤定許多,深深吸口真氣叫聲阿彌陀怫,人如離弦之箭直往二十丈遠之活穴眼掠去。一閃身,入已落地,果真無恙。   他暗吸口氣,正待慶幸逃過一劫之際,猝見天空劈落無數道電蛇急捲過來。這還得了?   他尖叫不好,趕忙掠退,然而人快哪比得了閃電快?   才一扭身,電蛇早已劈打過來,轟然一響,炸得齊金蜂全身生電.衣衫盡裂,倒掉地面。   那電蛇仍不止,又自劈將下來,嚇得他不及痛叫,沒命爬滾數十丈,逃出那可怕陣區。   雷電貫來,轟得地面泥屑滿天飛,若落人身,恐怕又得反開肉裂,屍骨無存吧!   齊金蟬暗呼好險,只道一擊,然而此擊已使他衣衫盡裂,滿面生黑,早失去方才白嫩光彩。   他除了直道好厲害,好厲害,邊摸衣衫邊掉屑之外,又能如何?   尤其摸及卷硬頭髮,簡直化作灰燼線飛下來,他更苦笑。沒想到自己會在此剃度出家,看來離天堂又更近一步了。   反正頭髮已保不住,他乾脆伸手拂去發灰,露出國禿光頭,幻想自己當和尚模樣,不禁自嘲發笑起來。   自己到底看了什麼魔?竟然來惹這亡命天雷?   然而就此打退堂鼓不成?他又覺得心有不甘,得想其他辦法不可。   時下驚魂已過,他始覺得傷勢作痛,尤其是某個部位,灼傷似乎較嚴重。   他靈機忽而閃動,這些傷處不如是攜了一些短兩、匕首部位,難道雷電對這些特別敏感?   齊金蟀仔細想來,方才丟出金九號,立即被炸,換去石塊卻無事?就連手中羅盤都被炸得七零八落,自己卻能保住小命?   或許功力深厚有所幫助,但一次遭擊即有差別,該是雷電嗜性不同吧?   為求證實,他再次抓來石塊,往陣區砸去。   果然石落無痕,未曾引來電擊。   再試幾次,狀況皆同。   齊金蟬自是篤定此想法——只要不沾上金鐵之類東西,大概能避開電擊吧?   有此想法之後,他稍露喜色,反正自己方才遭擊,金鐵盡去,甚至衣衫皆裂,幾已達無物遮體地步,或而帶去全身裝束,才能走此玄關——就像得道開天一樣。不必帶走凡間任何衣物。   他果真想褪光衣衫、鞋子,赤裸身子闖此奇陣,然而想及裸身,不禁撒腿發熱,畢竟自己十來歲,不是小孩童,何況還抱著長大成人之心態,赤裸身子總覺得不雅觀。   可是不除衣衫。又將如何進得了此陣?   或許,穿條內褲掩體吧?   掙扎結果,齊金蟬只能做此最大犧牲。   於是將零碎衣褲裙解開來,雖是小孩身子,卻也露出訓練過後的結實肌肉。   待褪剩素音內褲之際。他已窘紅著臉,靈目溜轉四周。總覺得有人在偷窺似的。   暗自解嘲,沒事幹啥跑來此處大跳脫衣舞。   轉了幾眼,除了秋風蕭蕭,哪見人蹤?   齊金蟬自知是心理作祟。當下喝喝兩聲,打出士氣,就算裸體,那又如何?   能進此陣,那才是天下無雙之驚人壯舉!   想及此,膽量不由壯大起來,再次探向奇陣。   現在不只念了可彌陀佛,他幾乎念遍天上、地下諸種保佑,始敢鼓足勇氣再次往奇陣掠去,一掠二十餘丈,落於活眼,果然全無動靜。仍防有變,不斷準備抽腿後掠以保身。   然而奇跡似乎發生,雷電未再找他麻煩,只在空中做飛掠似閃動著。   大約七八秒後,齊金蜂似已認定裸身就如石塊,自可避開電擊。想通此點,心緒不禁大開,沒想到誤打誤撞,竟也悟出破解方法,活該老天相助,鴻福自是不淺哩!   越想越開心,他再次往前掠去。一掠三十丈,落於白石筍旁,照樣相安無事。   再掠數十丈,似乎已深入陣眼三分之——眼前霞光較為細密,卻仍能無恙。一連兩關皆能順利。   齊金蟬膽子更是篤定,盤算過後,相準左前方三十丈遠那被削斷一半之石筍,吸口真氣。猝又往該處掠去。   然而就在他剛驚欺三丈距離之際,天空無數奔雷猝又大作,極盡開天裂地般轟劈過來。   那霞光旁處,石碎筍斷,更如千萬顆炸彈同時爆炸,轟得齊金蟬臉色大變。急忙想抽身倒掠,然而他身在空中,無處借力,豈可說退就退?   就只這一閃念,奔雷轟背而下,劈得他失聲大叫,四肢抽搐,倒栽地面。   那雷電仍不止,儘是趕盡殺絕轟來,劈得齊金蟬東彈西跳,活似無頭蒼蠅亂撞,哪裡還尋得退路方向?   一勁被奔雷轟著逃,一連挨擊數雷,眼看他就要吐血裂身而亡。幸而此山遭受無數雷擊,地面裂縫不少,齊金蟬跌撞之際,猛往一處深縫栽了進去,奔雷蓋頂亂轟,足足劈閃十數道,幾乎把裂縫責夷成平地始消去憤怒火氣,恢復方才沉雷閃動情景。   那齊金蜂僥倖躲過一劫,然而身遭雷擊滋味卻讓他疼痛難挨,幾乎昏死過去。   他已無力翻身,任由頂空裂石落砸,足足埋去尺餘深厚,他方用有力氣掙扎。勉強爬出裂石堆,躲向巖縫內角,不斷呻吟痛叫地檢視傷勢,但見全身淤血腫脹泛紫,那滋味已和下油鍋煎炸差不多,又有多少活人能挨得起啊?   齊金蟬已禁不了疼痛,準備打退堂鼓,兀自放著好好日子不過,找來此處活受罪,實在是罪有應得。   他更搞不憧,自己明明已裸身過三關,為何第四關會敗得如此慘不忍睹。   然而他哪知奇靈怪地又豈是脫光衣服即能順利通過這麼簡單?活該要受此折磨。   「不幹了,我死也不幹了!」   齊金蟬瞧著腫脹全身,更加肯定自己決定。   就算此山有任何寶物,就讓別人捷足先登,自己再來收拾那人也不遲,畢竟對付雙手雙腳之人,總比對付這無數要命雷電來很容易多多。   他心意已決,準備尋路退去,勉強疏活一番筋骨,幸好只傷及皮肉,若拼起勁來,仍該撐得過去吧?   深深吸口真氣後,他再次探往裂縫外頭,準備找尋退路,然而不瞧還好,這一瞧,他不禁苦叫連連。   只見得四處亂石怪筍林立,卻哪還認得出方才退路?   活該剛才只顧亂撞,如今卻撞失方向,想全身而退,恐怕沒那麼容易了,實是盡運連夜雨,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然而,不走又能如何?莫非想困死這裡不成?   齊金蟬當然不肯甘心雄優於此。勉強找尊較大山峰,把它當成天雷位,也就所謂陣眼,然後以反方向尋找退路。   好不容易選擇幾處看似剛臨穿過之亂石地當落腳處,一心希望能安然走出。   想定之後,他猛提真氣,身形圍出數丈,眼看就要脫離險處,豈知那雷電似長了眼睛,硬是盯得緊緊,乍見動靜,十數道,甚至千道天羅地網幫襲捲而來。   齊金蟬但見退路儘是由光閃落心知不妙,正想閃躲已是不及,左側腰又被擊中,痛得他留地打滾。十數道閃電接連劈至,迫得他再次滾落裂縫以躲命。   他除了苦笑,又能如何?眼前四處封雷,根本非他所能突圍,就算準備便聞。總該換對方向吧?否則越闖越深,豈非自尋死路?   眼看天空沉雷以待,他實是無計可施,想突圍,卻又不敢再嘗此電擊滋味,或而該等日月變化之時,說不定會有一線生機。   齊金蟬不得不做此想法,畢竟陣勢大凡跟日月星辰變化有關,在困守此處,無計可施之下,只有耐心等待了。   然而此地實是怪異,鎮日霞光閃動,在青青白白光源不斷耀閃下,根本分不出是晝是夜,耐心等待恐將一無所獲。   齊金蟬幾乎已等得飢腸轆轆,若再不行動,恐怕將來不被雷電擊斃,也得餓死當場了。   他不得不再貿然一試,三次下來,照樣被轟得灰頭土臉,尤其最末一次,連裂縫都被夷平三分之二,迫使他挨痛滾掠右側另一裂巖縫隙,暫且躲命安身。   儘管如此,他傷勢已加重幾分,肌膚甚至崩裂而滲出血絲,幸好地武功底子深厚,仍能換得過去,換別人,恐早已倒地斃命了。   活該他命不該絕。就在翻落另一縫穴時,他突然悟出一道理——為何身入縫穴地底即可相安無事?   這發現讓他欣喜不已,明的不行,來暗的,只要花個時間鑿出一條地底通道,任這天雷多麼神威,恐怕也無用武之地了。   他急於尋找此縫穴到底有多寬?延伸至何處?於是強忍痛楚,勉強爬起身子。邊靠巖壁邊摸索。   此縫穴似乎經過大地震所裂出之地縫,不但深,而且蜿蜒曲長。   齊金蟬行來如走羊腸,彎彎折折螂總也柳暗花明,或有窄穴擋處,也擠擠劈勞也就穿透,不知不覺中似走及半里遠近,也不知走及何方?齊金蟬但覺雷光閃動更密,心想莫非已到陣眼?   他抬頭往上看去,裂縫項空忽見一山峰頂頭,不斷閃出電蛇,甚是帶密,這情景似乎和遠望天雷峰類似。他心念一閃,莫非自己誤打誤撞,竟然撞至天雷峰底?   尋寶之心不禁油然而起。   他忽而沾沾自喜笑起:「活該大難不死,此山若有至寶,實該歸我所有!」   那股鴻福齊天感覺軍轟得他忘卻一身青紫且光溜不見衣褲之窘態。一勁兒往裂縫盡頭摸去,想瞧瞧此峰到底是否愈有寶物?   再行十數丈。地勢開始伏高,裂縫亦漸漸縮小,想是已進入山峰腰處。   齊金蟬不禁皺起眉頭,照此地勢看來,裂縫根本未及山峰,如何能探尋寶物?   正頭疼之際,他又發現擋在前頭巖壁顏色深青,和兩旁灰褐巖土不符,該是另有上五擋道,裂縫始末裂穿.然而儘管有此發現,可是此時自己手無寸鐵,又如何能挖掘穿透?就算要引掌力劈,也得等傷勢好轉才有法子吧,   左想右想,他終又轉到雷電身上,心想此奔雷力道實是無窮,用來劈山裂石簡直易如反掌,若能引它裝來,大功將可告成。但此舉唯一頭疼問題是,雷電不長眼睛,要是劈著自己,那豈非自找苦吃?   掙扎一陣,他終於還是拗不過寶物吸引,決定以縣引電。當下深深吸口真氣,碎然掠往青石上頭,連眼皮都未眨一下,即又迅速倒掠巖縫中。   那雷電果真如雄伏獵豹,忽見人影,立即轟來,直落青石,炸得石屑障飛,轟聲貫耳,引起地動山搖,幾乎夷洞為平,嚇得齊金蟬又自擔心裂縫要是被夷平,自己豈非被活埋?   幸好心念方起,震勢已較為緩慢,他給稍稍放心。偷偷瞧往青石,已現桌大凹洞,成績果然不錯。   調過真氣後,他又再次以身引雷,一連數次,已炸得青石碎裂,眼看就要身首分家。他再接再厲,猛跳青石上空,引來強雷奔轉過來,果真將青石轟成兩半。   齊金蟀正待高興,豈知青石裂半後,失去中間支撐物,直若石橋被切,在兩邊吃力不著之際,猛往深凹落去。而那齊金蟬正躲在底凹,若被巨石砸著,那恐怕比電擊還來得要命三分。   幸而他反應機靈,但覺地動山搖之際,抬頭望空乍見巨石落來,嚇得他連聲尖叫。哪顧得全身傷勢?情急中突生神力,猛扭身形外閃巨石,直衝上空。   活該他倒霉透頂,才躲過巨石,卻又因衝勢過猛,躥出地面,那虎視眈眈雷電終於達著機會,速勁兒猛勢過來,轟轟數響,炸得齊金蟬口吐悶血。倒裁落地。禁不了雷電之苦,業已昏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秋山冷風過去,齊金蟬方自幽幽醒來,張眼即見巖縫裂處,雷光閃閃,敢清自己雖死裡逃生卻仍身落險處。無奈歎息中,他慢慢坐起,強忍欲裂身骨,四處瞧去,始發現自己仍落於巖縫中,只不過青石已除,巖縫似乎寬廣許多。   他暗道要命,甩動手臂,筋骨牽連發疼,看來傷的不輕,實是後悔莽撞聞此要命山峰。   然而後悔何用?還是想辦法脫離險處吧!   此時不但皮痛、肉病、骨痛,肚子更餓得發慌。   活該自己自做聰明,將衣衫全褪去,否則隨身零嘴豈會落於他處?現在想拿來暫時果腹都只能空想,實是倒霉還頂。   洩氣於事無補,勉強起身,撫著巖壁。慢慢往前摸去,幸好方纔那幾道轟雷震得夠勁,巖縫裂延許多,似乎已深入山峰內腹。   再行三十丈,忽而雷光盡失,眼前一片昏黑,想是進入地層,齊金蟬又自升起滿懷希望,莫非當真誤入寶窟?當下來勁三分,加快腳步摸索前進。   此秘道越深越廣,及至後來,甩著雙手照樣能從容行走,敢情進入腹地。   正待欣喜之際,一個轉折,眼前談光傳來,仔細瞧去,原是進入火山般秘洞之中。四周寬廣異常,光線則從居中頂空投射而下,一條條如電蛇般發出青光,不停蠕閃著,且傳出滋滋響聲。   齊金蟬自覺已進入天雷峰山腹,然而此時最吸引他的,乃是頂空電蛇鑽處,竟然直落地面正中央那口黝黑箱子,這情況似乎此箱子在不斷吸收雷電。然而在來回遊走之際,又似乎雷電全由此口箱子所放出去。   不管如何,齊金蟬已被此情景所深深吸引,他更相信這口箱子必定非凡,或而即是天地異寶,想及自己誤打誤撞,竟然也有如此奇遇?不禁興奮欲吼,激動得搶往黝黑箱子,伸手就想觸摸。   然而雷電游跳處,又把他逼回現實,如此莽懂行事,莫要再遭雷擊才好。在遭受無數痛苦之後的經驗告訴他,還是先用石塊試試再說。   於是他找來石塊,輕輕砸向箱子。卡然發出脆響,似是鐵、石撞擊聲,並未產生任何異樣。齊金蟬他始認定這是鐵箱子,也許寶物在裡頭吧?   試了三顆石塊,終將鐵箱打偏七八寸,或許方位已失,那從峰口鑽掠下來之電蛇引不了箱子之後,閃閃滋滋救聲,已收回天空,消失無形,秘洞霎時恢復沉靜,落針可聞,只見得洞頂投光下來,一閃青一閃白,變化無常,憑添幾許神卻奇景。   那失了雷電的鐵箱,看起來甚是平淡無奇,齊金蟬仍自興致不減,欺身向前就想抬起,然而出電餘悸猶在,他自是小心翼翼先伸手指,試了幾次,終也托著鐵箱,融指冰涼傳來,他趕忙縮手,還以為觸了電,但縮手之後,覺得並非這麼回事。不禁自嘲笑起,敢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強裝作大膽模樣,伸手即抓箱子,儘管如此,他仍是額頭冒汗,但試過之後,全無觸電感覺,他始聳肩自得笑起,那股「不出自己所料」得意神情,倒能讓人暫時忘記他那身黑炭般的身子。   在抓箱無事後,齊金蟬想開啟它以瞧瞧裡頭是何實物?然而翻找遍處,這箱子就像一塊緬鐵,根本毫無接縫,又哪來箱蓋可翻?   齊金蟬不信自己得到的會是塊破銅爛鐵,他再次仔細找尋,除了發現這枕頭形鐵箱上下角落各有兩個圓孔之外,再也找不出奇特之處,他只有從這四個半寸深洞下手。比照見眼,剛好可用食指戳去。試了上面兩孔,毫無動靜。或許機關藏在下面兩孔吧。   他邊想過把食指探往下邊左洞,手指一落,但覺滑動感傳來。那感覺直若按在某機關鈕似的,直讓齊金蟬心花怒放,自認為找到關連處,登時大力按去,那滑鈕一陷。   猝見兩道強光從上面兩孔暴即而出,那怒龍般電閃曲扭著爆裂滋滋響聲,霸勁無窮地沖劈洞頂,轟然巨響,有苦萬頓炸藥同時炸開,炸得洞裂石噴。   齊金蟬正被此景嚇呆之際。猝又見及外頭無數雷電似被加帶牽引,竟然毫不客氣轟劈過來。   那雷電劈處,直若流星撞月,簡直摧枯拉朽,玉石俱焚,偌大山峰竟然吃力不住,被劈得橫腰爛斷,碎巖轟轟貫不。那山崩地裂之勢,又豈是人力所能抵擋?   齊金蟬見狀,來不及思考,尖聲急叫不好,哪顧得肉痛、骨痛?搶著秘道,拔腿即逃,然而陣勢似已引動。一發不可收拾。   任他搶逃何處,雷電總是緊追而來。   更可恨的是迷道苦短。在追進百丈後,只剩裂縫凹道可行,照此雷電交加狀態,凹道根本避走不了。然而不走又能如何——   背後天雷峰簡直如火山爆炸,快夷為平地。才一打停。數道閃電又自沒頭沒臉轟來,迫得他尖急病叫,不知哪來神力,啊啊狂吼,抓著鐵箱頂頭,沒命跳出凹道,直若喪家之犬,見路即沖,見石即跳,急急逃命去了。   那雷電簡直長了眼睛,不斷劈得齊金蟬人仰馬翻,他卻全憑一個唸唸——此時不逃,必定丟命,跌了又起,起身即沖。哪顧得天上雷,地面坑?一心只想過離這鬼地方!   活該他福大命大。抓著鐵箱預頭。那鐵箱但有吸雷引電之能,但見十數道電蛇臂打下來,本該打得他腦袋開花,斃命當場,幸而鐵箱護腦,雷電觸及箱子,已然化成電蛇,橫溢鑽入,隨即消失無蹤,他始能安身保命。   然而,儘管護住腦子,身軀卻空門大露,在無數電蛇追劈之下,已經受傷匪淺,幾乎體無完膚。   好不容易衝過一尊大石筍,每以為已穿出陣區勢力範圍可喘口氣,豈知石筍竟然被炸,轟得他備受波及,招架乏力,唉聲尖叫,已被炸飛十數丈,倒摔地面,昏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昏死中只覺耳際天雷大作,似百口、千口火山齊爆炸,幾乎毀天地宇宙,任誰也擋不住。受不了!直到……直到一切夷為平地……進入盤古蠻荒世界。他始幽幽醒來,睜開眼縫中,仍見雷光一閃青一閃白,敢情尚未逃出陣區範圍?   可是,為何未再聽及雷轟聲呢?難道塞耳棉花阻去聲音。還是……已登極樂世界,羽化升仙了?如此自是聽不著凡間聲音?   想及翹辮子,他心神一凜,自己才十二歲出頭,人生始美景當前,怎可就此撒手成仙?   這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吧?   凜然一顫,讓他遍體生寒。急於掙扎,猝又傳來痛楚,唉叫兩聲,倒也傳出欣慰苦笑—   —仍有痛黨,總算還有命在。可是那些閃光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忽黨仍身處險地,哪還顧得身骨疼痛,趕忙爬坐而起,急急脫逃,跌撞三數丈後,直覺地回頭想看著狀況到底有多糟。這一反瞧,不禁想笑,又自噓氣跌坐地面。   原來自己果真逃出陣區勢力範圍,那雷電雖仍閃動不止,卻也只能在十指山頂空掠動。   再也無法傷及自己,這條命其撿回來了。   他連噓數口長氣,慢慢醒神過來,目光落於嵌在陣區和自身之間的那黝黑色箱子,回想方才情景,兀自苦歎直笑——就為了這口爛箱子,害得自己差點丟命,實在有點不值。   然而箱子再爛,也是小命換來。實也無法丟它捨它,就算要丟,也得把它搞懂再說吧!   想及方才一指,引來山崩地裂,雷電追殺,他多少對這口箱子懷有幾許瞳憬——說不定還真的是稀世寶物呢!   幻想再起,膽子不由變大,又自小心翼翼待步前去,像貓斗毒蛇般戰戰兢兢伸手試了又試,但覺無妨,始敢抓拿過來。仔細瞧這玩意,竟然完好如初,連刮痕都不見,該是塊上好鐵料子,或許將來可用它鑄把斬金截鐵寶劍吧?   齊金蟬目光再次落於鐵箱四邊角那四個凹孔——這要命的驚天劈雷當真會再衝出來?這口箱子當其能引發無堅不摧之天雷?   想及方才狀況,雙手不禁稍抖而冒汗。這鬼玩意兒若真能引雷發電,自己又將如何收拾呢?其要像方纔,再次遭受電擊才好……   掙扎許久,他決定再次觸動機關,以證實這箱子到底有何名堂?   意動指起,又想戳往凹孔秘鈕,然而落指處,又如身置火山口,深怕一指戳錯,炸個屍骨無存,可是不試,又怎能證明一切?   他猛一咬牙,橫了心,手指真的猛戳,其實落於按扭力道卻輕微加蚊螫,猝然滋滋電蛇衝向指頭。暴竄全身。嚇得唉呀尖叫,趕忙槍開鐵箱,跳出三數丈遠,觸電滋味雖去,他卻餘悸猶存。   「怎會如此?」   齊金蟬實是搞不懂這鐵箱為何狀況特多,先前兩孔毫無作用,後來心想它們可能是用來噴電。剩下兩孔該是按鈕,豈知反應全然不勵莫非自己搞錯四孔,始有不同反應?   仔細瞧來,齊金蟬不禁迷糊了;   這鐵箱上下,正反面,甚至凹孔大小完全相同,若未上記號,根本分不清前後左右,無怪乎自己會吃大虧。   想通此點,他不禁再生膽子一試。心想反正都被雷電劈得體無完膚,稍稍觸電算得了什麼?   於是又抬起鐵箱,仔細探試哪兩孔在上,哪兩孔在下,硬著頭皮戳了幾指,終也試出兩硬孔。找來黃土石把它留出記號,剩下底邊兩孔該是機關鈕了,照他記憶,方才引起轟雷的按鈕應在左側,可是又覺得不對,畢竟此籍正反面完全一樣,誰知道方纔的正面是否變成現在的反面?   看來只好重新試驗了。   當下再吸真氣,念聲阿彌陀佛,心不甘情不願地仍把手指戳入左凹洞。   他深怕再被電著,猛戳後,立即抽手,猝又見及兩邊青白電蛇從上頭凹孔滋滋躥出,直若繁雷閃向天空,似要劈天裂地之際,或而閃雷本就帶有磁場,竟然將十指山頂空那堆雷電吸引過來,一時天空似若萬龍齊躥,怒電扭滾,直往這頭貫來。   那電光過處,雷聲大作,嚇得齊金蟬臉色大變,尖叫不好,拔腿即逃,然而他腳步再快,輕功再高,又豈能擠得了雷電之速度?   勉強躥達數十丈,幾道奔雷已轟及他背後,情急中忽見左側七八文儀有凹洞私身,硬是使出吃奶力氣往那頭衝去,拚命閃至凹處,正待慶幸將躲過一劫之際,忽覺這凹洞未免太廣了,急忙下瞧,兩眼幾乎掉出眼眶——這哪是凹洞,根本就是萬丈深淵,如此往下跳還有命在?   驚駭中又是一聲不好,想煞住身形往回跑,然而他著實衝力過猛且身在空中,又怎能煞住身形?使何況背後電雷早已轟得懸崖碎石亂飛,震力掃及他背腦,一聲悶哼,已昏死過去,無力再做搏鬥,如斷線風箏般宰往萬丈深淵去了。   沉雲卷處,任那天雷仍不斷閃著青光白光,照樣探尋不著半絲人蹤,一切似將落於無痕……   話說長江流域,巫峽險處,正有一輕舟湖流而上。除操舟船夫外,舟中只有父女二人,一肩行李,甚是單寒。另外有個行囊,甚是沉重,裡面似乎裝著鐵器。   那老頭子年才半百,發領已是斑白,昂頭仰瞻,目光雖仍凌厲,卻滿臉皺紋,一望即知是個飽經憂患風霜的老人,那女子年才十二三歲,鼻懸眼靈,出落得美麗動人。   她輕輕倚在老頭身旁,好奇地指點山光水色,靈霧煙嵐。問長問短,一副天真孺幕模樣。   此時已經暮煙四起,瞑色蒼茫。從那山峰凹處掛出一輪明月,清光射來,照得江面還用生光。   本是佳景天成,豈知那老人卻觸景傷情激感傷輕歎:「哪堪回首月明中?何時才能返我家園啊!」言下凜然,兩眼已含淚。   那女子聞言,哪敢再沉醉山光水色之中。喜意一斂,換來關懷:「爹又在感傷了,凡事無自有安排,待目悲傷,也是無益,還請爹保重身體要緊。」   老頭只能輕歎,自己又怎能在女兒面前掉淚田?然而流落他鄉,那種走投無路感覺,英雄落難處境,竟然仍是如此扣心穿肺,復聞兩岸猿聲悲呼,他終於還是忍不住流下英雄淚來。   那女子不忍,想伸手替父親拭淚,老頭知道失態,趕忙挽袖擦去,勉強擠出笑容:「猿聲感人,爹不自禁……」想掩飾困境。那女子自知父親心境。不願再提傷心事,倚身靠來,讓父親摟得緊緊,以沖淡悲慼之情。   沉秋中,船夫仍在往前劃。   再行半里,忽見渡口,他始說道:「老爺子,天已不早,前面就是有名的烏鴉嘴,那裡有村鎮,我們靠峰歇息,順便買些酒飯吧!」   老頭經過盞茶工夫調適,情緒已平起許多,聞言點頭說道:「好吧!你只管去,我今日有些累,不上岸了。」目光瞧向愛女。   「我也不去。」小女孩含笑地準備陪父親留在船頭.船夫有得休息,何樂不為?當下謝過之後,心神振奮,大槳一劃,船隻速度徒然增加許多,斜斜駛往江口。   那女孩趁此機會,將中午留下的酒來再次攤開,邀來父親,將就吃起半隻燒雞,幾隻菊花蟹腳。   船夫雖讒,但想起待會兒靠岸,目能吃到熱騰騰東西,可比冷菜冷酒過癮多多!也就更來勁往前劃。   縱使老頭發現,遞來好朋,船夫還是打哈哈謝絕了,畢竟他們帶的不多,分給自己,可能吃不飽,老頭但覺不好意思,遂又多給幾個錢,要他順便帶些東西回來,船夫但見有年頭可賺,自是哈腰直謝,邊划槳邊問老爺小姐喜歡什麼,一併帶來便是。   正說得起興之際,忽聞遠處傳來尖急叫聲:「撞船啦!」   一連幾聲,倒把船夫喊醒,驚覺地猛瞧岸一艘三帆大船,喃喃念著:「誰的船要撞了……」   正待瞧個清楚,那大船船夫招手直指過來並吼著:「快閃快閃!」分明已指出位置。   那船夫更是緊張,回目掃去:「誰要撞我的船?」外話聲未落,卻見得小女孩尖急大叫躲開。眼睛睜得圓大直盯上游洶湧衝來一株比兩口棺材還大的木頭。   那木頭本就實心,落於水中,吃水甚重,勉強可浮出七八寸光景,若在白天或可看得清楚,此時卻是在晚,船夫又急於斜行上岸,一時疏忽,竟然出現狀況。   在聞及尖聲,急目瞪去,大木頭已然湧近不及兩丈。那船又自加速且斜擺,想躲似乎不大可能。   船夫見狀,嚇得滿臉發青,尖吼直叫不要不要,雙手猛抽木槳,期能躲過這劫。   那老頭本是自飲悶酒,乍聞驚變。猝作反應,掠身而起,欺往木漿,想幫船夫一臂之力以調斜船身閃過木船撞擊。   然而此舟早已老舊多年,那木漿又自浸水多日,雖是上選之材,自不堪腐蝕,突遭扳力過猛,一個吃挺不住,叭然斷成兩截。船夫栽跌後頭,更是驚慌。   眼看無力挽舟,那木頭又自逼近不及三尺,嚇得他跌跌撞撞,想推舟,想躲閃,慌了手腳。   那老頭似乎武功不弱,猝然扳斷木漿。心知不妙,直接反應躥身而起,掠空跨步。一招「力劈華山」即往浮木壁去,掌勁落處,叭然一響,打得木屑,水花濺飛好高。   然而那尊浮木又粗且長,遭此一擊,勉強毀去前頭七八尺,其後頭文余仍完好無傷,且帶勁往下衝。時距已差小舟不及幾尺,那老頭又身在空中。且被濺起水花退住視線,還以為一掌奏效正待噓氣,忽又聞及船頭女兒尖叫,聲如劍刺,嚇得他再探究竟,水花落處,竟然仍有半截木頭直衝過來。   眼看為時已晚,猛一大喝,搶身衝向女兒,抄抓飛起。   就此同時,浮木終撞船頭。轟然一響,船裂木飛,撞得船夫如球亂滾,那老頭暗道無奈,抓著女兒往浮目點去,始免於墜個一身濕。   那小女孩掠魂未定,但有個落腳處總算暫逃此劫,正想噓口氣,猝見浮木尾端鑽出一顆光溜溜腦袋,還帶著兩顆透亮賊眼之類東西閃瞪過來。一聲冷喝「於什麼?」暴出。   突來驚變,嚇得小女孩以為水鬼上身,尖聲驚叫,就往又背後逃去。那老頭亦被嚇著,直接反應,一掌即劈。   光頭腦袋見勢不妙,猛往水中潛去。掌勁過處。水花四濺。   老頭心神一凜,暗道不好,對方身手不凡,莫要仇家上門才好,急把女兒抓得更緊,切掌四面以防偷裝。   他不斷喝聲:「何方人物,有種現身一搏,藏頭縮腦,算什麼好漢!」   「藏你的大頭鬼!」   那浮木左側,猝躥起一隻手,奇準無比抓向兩父女腳踝,任那老頭武功不弱,竟然無法躲閃硬被扣個正著,他驚駭不已,急急反手切來以自救,然而仍自慢了一步,眼看就要被拖下水,急得他把女兒松在一旁,心想要落水,自己一人遭殃便是。   就在千鈞—發之際,那浮木因裝船而橫擺過來,此時卻已靠撞船身。   那光頭小孩正巧夾在船、木之間,眼看就要收拾老頭,豈知後腦卻撞及船身,雖只一觸,竟也撞得他頭昏眼花,唉呀一聲,哪還有力氣再揪人腳踝,一個脫力,又自往水中沉去。   那老頭這才得以脫身,驚心動魄帶喘息地抓起女兒,先掠回船上再說。   然而船已進水,傾斜泰半,又怎能持久?離岸仍有三百丈,根本登靠不得,急得他滿頭大汗。卻不知如何是好。   情急中,忽見得一光頭小孩再次冒出水面,憨頭愣腦地抓緊浮木。瞧他猛甩腦袋那種模樣,顯然方才撞得不輕,早已忘了報復毀他浮水的老頭。   那老頭這才瞧清敵人廬山真面目,竟然是個十來歲左右的光頭小孩?   自己混遇大江南北,哪來跟這小鬼結過架子?   復見這小孩滿臉青紫,連眼眶都泛黑加貓股,似乎經過嚴重拷打似的,簡直比落水狗還慘。該是個落難人吧?   想及此,敵意盡去,換來一絲同情,急道:「小師父您是……」   那人正是盜寶天雷峰之齊金蟬,活該他命大禍大,被天雷轟得墜跌萬丈深淵,卻命不該絕,竟然掉落長江源頭江水中,得以挽回一命。   轉而由於他受傷頗重,無力掙扎上岸,只有任其逐流。好不容易碰著浮木,他始抓爬出水,伏於木頭上噓喘大氣。   待心神較好後,始一邊運動療機一邊研究這口死也不肯放手的黑鐵箱。   然而穿出上游之後,天色街亮,總有船隻穿梭江面,他始發現自已為了闖那天雷陣區,早搞得全身光溜溜一絲不掛,又怎好意思四平八穩在浮木上?   不得已再次落水遮醜,只以雙手抓住木頭。任其漂流,心想只要傷勢較穩定之後自可輕易登岸,只有全靠江流引帶了。   好不容易熬了一個大白天,正想著難備上岸之際,竟然發生撞船事件,一股怨氣升起,要找人算個清楚。   但聞老頭叫聲傳來,齊金蟬登對醒神,怒目瞪來:「你們長不長眼睛?這麼寬一條江,偏偏撞我木頭?」   那女孩但見小鬼比自己還小,竟然這麼凶,正想教訓,聞聲斥來:「有沒有搞錯,是你撞我們的船,還血口噴人?」對於方才被嚇之威脅,她倒是忘的挺快。   船夫自也心疼船隻被毀,立即聲援:「不錯,是你的木頭撞我船,你賠我……」   「賠!」齊金蟬瞪眼:「我還沒找你們算帳,你們竟然惡人先告狀叫我賠?簡直天理安在?江中浮木千百根,每個人都知道要躲,只有你們特別霸王?阻擋我去路還叫我賠?」   其實,只要行過船者都知道要閃避浮本,否則被撞,只有自認倒霉,然而船夫怎甘心承認自己錯誤?   仍一口咬定:「你卻躲在浮木後面,分明是你槁鬼!」   「我搞鬼?」齊金蟬黠笑兩聲:「好,我就搞死你們!」   猝見猛劈雙掌,打得渾水如箭衝出,猛往破船撞去,船夫見狀驚黠大叫。   老頭更叫不好,抓著船夫、女兒掠身而起,那浮木撞得破船四分五裂、斜沉江底。   老頭無處落腳,只好掠停浮木上頭,卻對齊金蟬百般忌諱且無奈,這小孩武功分明不弱,要是拚起來,自己武功可自保,但又如何能照顧到女兒呢?   齊金蟬正得意自己傑作而哈哈噓笑,然而笑聲過處,突然想到什麼,煞住聲音,換來一臉驚慌:「糟了,我那口箱子!」   原來他在腦袋受擊之際,不自覺地鬆手失落鐵箱,方才又意於找人算帳而忘了此事。   此時雙手耍起來太過於方便,原覺上少了些什麼?這一回想。始知掉了鐵箱,這可是他排死命換來,又豈能搞丟?   當下哪還顧得找人算帳,兀自閉氣,猛往水底潛去,認真撈寶去了。   那老頭乍見他不戰而走倒也意外萬分——這小子行事捉摸不定,的確不易對付。雖是失了蹤影,他仍不肯放鬆,全神戒備。   那女孩仍嚥不下這口氣,嗔聲道:「爹怎能平日放他走?」   老頭輕輕一歎:「瓊兒豈可遷怒?說老實話,撞船之事,不能全怪他,何況他似乎落難漂流至此,我們未出手援救已失俠義,又怎可無理挑釁?」   「可是他真的很狂……」   瓊兒似也感覺自己不對,話聲弱了許多。   船夫卻滿臉抱怨:「我的船已被他毀了……」   老頭道:「此事我也有責任,不該叫你斜行登岸,還好這船不大,賠你十兩銀子,可抵得過?」   船夫乍聽有人賠,自是喜出望外,卻又覺得不好意思,急急說道:「怎好叫老爹賠錢呢?」   老頭搖頭一笑,從腰際掏出一鍍銀子交於船夫,他先是拒絕,隨後仍千謝萬謝收了銀子。   對於撞船之恨自是一掃而空,甚至還有賺頭呢!   老頭已把船夫之事擺平,心頭寬慰不少,接下來該是如何伺候這看來十分難纏的小和尚了。他注視著江面,希望能發現人形浮現。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二章 頑皮和尚     然而等了半晌,浮木都已漂流百丈遠,還得靠老頭施展掌勁推打水面方能維持原處,那小和尚直若泥牛沉海一去無蹤。   就在老頭準備放棄找尋而登岸之際,左近七八丈遠處始浮出齊金蟬光禿腦袋。   老頭終也面色稍緩,露出笑意。   那齊金蟬則吐出一口水箭始呵呵笑起,雙手一舉。倒將沉落江底之黑箱子舉出水面,但見原物沒錯,笑的更是心滿意足:「拼小命才換來的,豈能讓你溜掉?」心想改天非穿條繩子牢牢背在背上不可。   方纔潛水尋物,體力似乎消耗過巨,此時東西已尋回,精氣一洩,倒覺得疲憊起來,甚想找個東西倚靠。   忽見浮木,不自覺即游過來。   復見木頭站三人,立即喝叫:「敢佔我浮木?吃了熊心豹膽不成?以為大爺我好惹?」   「左手抓牢鐵箱騰出右手,雖是疲累,但對付這堆人,他似乎信心十足,眼都不瞧一下即已欺攻過來。   老頭既然已準備化解誤會,自該搶住機會,急忙拱手說道:「小兄弟別誤會,我們只是毀了船,無立足之地,才借您浮木一用,並無強佔意思!」   齊金蟬聞言小知對方放軟下來,且有認錯意思,倒是個識時務傢伙攻勢不由放慢,邪邪笑起:「怎麼?終於想通大道理,向我賠罪啦?」   那女子瞄了一眼,縱使父親有錯,可是就無法忍受這小子狂態,正想開罵,父親卻扯她衣角,逼得她把話嚥了回來。   那老頭則仍笑臉送來:「有錯,自該賠罪,不知小兄弟是否寬宏大量,不究前嫌,讓我等三人借上浮木以能保身。」   齊金蟬瞧他的確有心認錯,禮數也做得讓自己風風光光,不禁呵呵笑起,算是解了這段間隙。   自也擺擺手笑道:「算啦!你毀我浮木,我撞你船頭,算是扯平。不過,說老實話,我實在搞不清我趴在浮木後頭打磕睡,一直讓浮木自由漂下,你們怎會不長眼睛讓我撞上?」   那老頭乾笑:「行船總有意外,今晚卻發生在你我身上,也該算是有緣。小師父何妨上來,好計老朽請您一頓聊盡歉意?」   那女子倒發現趣事:「你當真躲在木頭後面打瞌睡?」   齊金蟬但覺溜了嘴,此時欲掩飾已是不可能,只好做瀟灑狀:「有什麼大驚小怪?我一向是這樣睡覺的!」   那女了想笑:「浸在水裡?」   「嗯!」齊金蟬一副紳士般點頭:「偶爾也去挖地埋沙睡覺,這樣對身體大有益處。」   那女子終於笑起:「你該不會自以為是蛇蟲吧?浸水又挖地洞?」   齊金蟬還是正經八百:「很多禪道,凡人是不會懂的。」   那女子呵呵笑道:「不知小和尚修煉多久了?可得道?何時準備升天?」   齊金蟬目光一致,冷道:「我是正常人,不准說我是小和尚!」   那女子笑瞇了眼:「可是你的光頭,很容易引起別人誤會!」   「光頭?」   齊金蟬忽有所覺,伸手往腦袋摸去,這才發現,滿頭黑髮已被電焦而脫落,不禁暗自苦笑:「真他媽的得不償失,沒事跑到鬼地方去剃度!」   瞄向那女子冷道:「光頭也不一定是和尚,我只不過是在練一種鐵頭功,暫時把頭髮剃掉而已!」但覺這解釋不錯,輕輕笑了起來。   那女子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只覺他連眉毛都剃光,倒是過火多了。   還想再揚言,父親已升口:「小兄弟能在水中翻江搗海,武功自是高強,不過您似乎受了傷,何不坐上浮木,也好一同上岸。老朽場知跌打醫術,說不定可替您推拿一番。」   此時齊金蟬高浮木不及三尺,老頭伸手即要接人。   「好啊!」   齊金蟬先是覺得坐上浮木得以休息亦是不錯,但才一動身,腰部以下似乎空空蕩蕩,何況還有個女的,怎好見光?   想及此,登時又把伸出去右手縮回來,乾笑道:「不必了,我早習慣浸在水中,你們還是先上岸好了!」   「小兄弟何必客氣!」那老頭以為他不願再擠浮木,免得三人立足不易:「這浮木本是你的,而且站個四人並無大礙。」   「我不能站……」齊金蟬笑的甚尷尬。   「沒關係,你上來便是。」   「不了!我浸在水裡很好……」   「怎可如此!來!我拉你一把!」   「不不不!」   齊金蟬忙搖手乾笑,正持推開浮木讓三人靠岸,豈知老頭動作甚快,他又只顧搖手,未防著這招,一個不留神被扣住手指,老頭自是希望扯他上來,用力頗大。   這一扯硬把齊金蟬提出水面快半個身子,嚇得他尖叫不要不要,實在想一掌邊開老頭,卻怕他吃力不住而落水,然而不迫開他,身子必將光溜溜現形。   心念還未閃定,老頭又把他址高半尺,眼看下體也要見光嚇得他抓來鐵箱蓋住下體面紅耳赤直叫不能扯。   然而一聲尖叫已傳自那女子,她急忙掩臉甩頭,準是羞得面紅耳赤,卻無處可躲。   但一尖叫,倒把父親叫醒,他登時發現齊金蟬一身光溜溜。縱使女兒尚未成年,但也半大不小.又怎好見此場面?   此時窘得他扯人也不是,放人也不是,僵在那裡不知所措。   齊金蟬反正己現了形,只有豁出去。乾聲笑道:「我們男人的事,一向都是很驚世駭俗的!現在可以把我放回水中了吧!」   老頭窘著臉:「小兄弟你怎麼?「   齊金蟬乾笑:「我也搞不清楚,昨晚想洗澡,褲子就不見了!」   「呃……呃……」老頭不知如何回答。   那女子已窘得無地自容,急叫道:「爹快放他回去,快啊!」   老頭這才會意過來,趕忙鬆手,齊金蟬得以落回水中,掩去窘態。   他倒是抬然目處,瞄了那女子一眼,呵呵笑道:「難得我們裸程相見,將來必定大有緣分啊!」   那女子不知這話衝著自已,並未回話。那老頭自是乾笑,直道小兄弟說笑了,其他已不知該按什麼話,實是窘足心頭。   齊金蟬消遣幾句後,已把浮木推前,好讓三人先上岸,畢竟困了一天一夜,肚子早餓得發慌,找點東西果腹方是上策。   待浮水靠岸不及十丈,老頭方始抓著女兒先行掠往岸邊。他交待女兒先找間客棧落腳。   自己則行向顧為熱鬧街道,買套童裝,很快奔回渡口。   含笑地交予半浮木中的齊金蟬,並笑道:「布衣粗裝,將就穿便是,待會兒讓老夫請你一餐如何?也算為此誤會洗禮一番!」   「有人請當然好。」齊金蟬笑口大開:「我正愁沒錢花呢!」   身形一扭,飛身上岸,反正無色已黑,將就地穿起棕灰色布衣。   雖大了些,卻也勉強蔽體。   待衣褲穿妥,自行照瞄幾眼,總覺得老百姓味道頗濃,不禁又笑起:「待會兒進了餐館,莫要被人當做店小二才好!」   老頭直道不會不會,瞄著齊金蟬頭頂光光,直覺他倒像個偷溜下山,易容百姓的頑皮小和尚,然而此事豈可說破?   只能邊笑邊點頭,直道齊金蟬相貌堂堂,邊把人引往客棧餐廳去了。   至於那船夫,在得了賠償,船隻又毀狀況下,已毋須再負責載客任務,找個「另買船隻」借口後,已告別顧主咱行找向其他熟識船家打秋風,連住宿費都省了下來。   此渡口名為烏鴉嘴,可非黑鴉鴉一片,數百戶店家通體效明,甚至有露天拼棋、雜耍者,倒也熱鬧。   齊金蟬只想填飽肚子,緊跟老頭走向一家香居客棧,那女孩早點了幾道可口小萊上桌,齊金蟬二話不說,坐了下來,登時拚命吞那歷劫重生第一大餐,那餓死鬼模樣瞧得兩父女暗自搖頭輕笑,心想著米飯真的這麼可口麼?   不管可口與否,齊金蟬足足吞了六大碗方始有心情注意他人,眼看兩父女四隻眼睛瞧得發直,他也瞄來一眼道:「吃啊!看我吃,能飽麼?」   那女子白他一眼:「你叫我吃什麼?吃你的碗不成?」   齊金蟬呃了一聲,始發現本是預留給他們的好幾碗飯,竟然全被自己不小心幹掉,不禁乾笑:「把我當餓死鬼使是,反正這是飯館,不怕吃的,你們再叫啊!順便……可能的話,再替我叫四大碗如何?」   那女孩再瞄一眼,大概是說真的碰上餓死鬼。   那老頭則落落大方直道盡量吃。他似乎抱定盡己之力請足這餐,又叫店小二送來六大碗,並補些名菜。   尤其醋溜鱒魚一上桌,齊金蟬胃口又起,當真再吞七碗飯,果真是大板桶一個,連湯帶菜,恐怕裝得滿斗重吧?小小肚皮竟也腫得像小彌勒佛似的。   兩父女也在邊瞄邊笑中進食晚餐。半碗未吃完,大門那頭忽而傳來京城髒話,老頭覺得耳熟,不由抬頭瞧去。只見得一位中年白農人進門,正尋著位置想坐下。   那老頭乍見此人,不禁任詫立起,急聲即叫:「可是周賢弟麼?」   但見那白衣人雖然發稍稍斑,似論滄桑,卻仍困乾一股書生聶士神情,不是自家兄弟是誰?眼眶不由一紅,神情顯得激動。   那白衣人乍聞聲音,回目過來,征了幾稍,竟也激動萬分。「是李大哥麼?」   兄弟初見,大是激情,雙雙欺前相擁,儘是噓長問暖,好嗎好嗎?紅眶淚水,極力忍著不落。   老頭咽聲道:「京城一別,誰知在此重逢,可惜已經人老體衰,山河全非了……不過,能見就好!」猛抓酒杯:「來,我敬你三杯!」   白衣人抓過酒杯,兩人痛飲。何只三杯?足足灌下一大壺,方始澆息前愁。   老頭立即請客人坐下又自點菜,準備和兄弟痛飲,大有不醉不歸之態。   白衣人當然不客氣,引酒即飲,那段話途知己千杯少,豪邁神態盡展無遺,兩人就舉杯往來,喧話從前。   白衣人說道:「揚州一役,聽說大哥已罹難。想會在異鄉相逢,實是老天有眼,從此我兄弟可並肩共渡餘年,實是快哉。」   目光移向那女子和齊金蟬,欣喜說道:「這兩位想必是侄子、侄女?長得實是出眾!」   齊金蟬早已吃飽撐著,兩眼睜大在著這場異鄉運知己感人情景,忽聞有人把自己塞給人家當兒子,立即擺著手指說道;「請別以異樣眼光看我,我的爹已經過世了,隨便瞄一眼就說我是別人小孩,有點不大公平吧?」   那老頭立即乾笑解釋:「賢弟誤會了,這位少俠乃我在江上遇著,順便請他吃頓飯而已。倒是小女……方才驚喜交集。竟也忘了教小女英瓊拜見。」   隨即叫道:「瓊兒快拜見您周叔叔,他是爹的生死兄弟!」   李英瓊聞言立即起身,納頭便拜:「可是周叔父麼?爹常常提起您,齊魯三英就屬周叔父最神勇了。」   那老頭欣笑道:「就是他,當年爹和你楊達叔父跟他在齊魯燕豫一帶威名赫赫。你楊叔父自從被仇人陷害之後,如今只剩我跟你周師叔了。」   李英瓊自是畢恭畢敬行禮,瞧得白衣人眼睛一亮:「果真將門無弱女,我看賢侄女滿面英姿,自非凡種,大哥絕藝,一定有傳人了!」愛材地對英瓊回以笑禮。   老頭輕輕一歎:「學武好嗎?你我鬧得家破人亡,十年來到處安不了身,她娘更是生下她便隨我東奔西躲,死於江湖之中,她老煩我,叫我教她武功。我可抱定庸人自有厚福主意,又加以這孩子兩眼煞氣太重,學會武功,將來必多事。我的武功充其量也只是平凡,她學得不精,反倒招出殺身之禍,何苦來哉。何況我只一女,實在放心不下,所以一點也未傳授予她,希望將來找個讀書人嫁了,落個有人替我送終,於願足矣!」   白衣人自能體會他心境,不願再提此事,只說道:「話雖如此,我看賢侄女相貌的確不見。決非池中物,將來或有際通吧!」   李英瓊聽了白衣人之言,不覺秀眉軒起,喜於形色,然而望及父親,不覺又露出幾分幽怨。   白衣人很快轉開話題:「大哥此番入川,有何目的?」   老頭道:「我還有啥目的?落得安身立命足矣!」   白衣人問言喜道:「就到小弟那兒去吧!我來此已三年,在西村郊買了一間占宅,平時教幾個徒弟過日子,最近剛到峨嵋後山尋了一個山洞,十分幽靜,風景奇秀,準備在那裡隱居。時下大哥前來,正可一同隱居於此,你覺得如何?」   老頭但聞有地方落腳,自是高興:「如此甚好,但不知此地離那山洞多遠?」   白衣人道:「走山路去,大約百里,大哥你不妨先到我家住上幾天,再收拾一些必用東西上山?」   老頭頷首:「一切隨你安排便是。倒是你我全是避難之人,可曾易名改姓?」   白衣人道:「我雖易名,卻未易姓。把「琅』換了『淳』字,唬了三年倒也相安無事。   至於大哥你準備上山隱居,山上人亦罕見,自可省了改名麻煩。」   齊金蟬瞄著兩位老頭。呵呵笑起:「你們原來是過難者?在我面前東拉西扯不妥吧?該不會準備殺入滅口吧?」   那白衣人周淳聞言神情不由一抽,目光瞄向老頭李寧,似想追問這人可靠得住?   李寧只覺齊金蟬是個落難小孩,其他並未想太多。   此時亦不知如何回答。   齊金蟬則瞄其眼睛,呵呵笑起:「怕什麼,你們要隱居峨嵋山,可得先拜我這個碼頭,因為那山是我管的!」   周淳道:「奇山異谷皆大地所有,小兄弟怎可據為己有?縱使有人把守,峨嵋山也該屬於峨嵋派,怎會輪到你?」   多半把齊金蟀所言當成兒戲。   齊金蟬故作神秘:「將來你就會明白,天下大山都屬我所掌管,早點拜碼頭準錯不了,不過,看在這頓飯分上,我會對你們客氣些,留個洞給你們隱居,也算是功德一件。」   李英瓊瞪眼過來:「你未免太狂,敢對我爹如此說話!」   她想出手教訓,卻被父親拉住。   齊金蟬笑的更逗人:「事實如此。多說無益,你們愛聽便聽,不聽也得聽,反正酒足飯飽,我該走人啦!」   搶過桌上一壺酒,咕嘟長飲而盡,抓起身邊鐵箱子,大步揚長而去。   李英瓊急道:「爹就讓他這樣走人不成?」   李寧輕輕一歎:「他跟咱無冤無仇.怎可為難他?」   周淳道:「大哥不知道他來路?」   李寧搖頭:「萍水相逢。不過我看他本性不惡……」   「他似乎受傷在身?」周淳道。   「嗯。」李寧道:「可能遭受敵擊,落難入水。」   「待我跟蹤一陣看看。」   周淳為了安全起見,不敢再暢飲,在得到大哥默許之後,已匆匆出街道跟蹤去了。   李寧父女則仍坐於客棧等候消息。   尚未喘三口氣,忽又見及周淳匆匆趕回,問及狀況之下,方知齊金蟬走的是西郊方向,自躡周淳武館同路。   一方面便於跟蹤,一方面又怕齊金蟬揭向武館,周淳自是轉回招人,一同回館,若有了差錯,也好有個幫手。   李寧義不容辭,立即領著女兒連眼過去。   那齊金蟬似早盤算周家古宅,一徑晃了五里路,撞往古宅。   眼看就快抵宅前,周淳不得不截身過去。   齊金蟬則注視斑駁紅門前那雙大銅獅,喃喃念著:「該有百年了吧?袕˙k了表面!」   一副認真評估它值多少錢。   「小兄弟!」周淳從後頭追來:「你找周家有事?」   齊金蟬一愣,忽見周淳以及背後李氏父女,自是呵呵笑起:「這麼有緣,又拉上了?」   周淳自有防備:「你找周家有事?」   「有啊!想睡覺!」齊金蟬若有所悟:「這是你家?」   「正是!」周淳回答。   「呃呃……」齊金蟬笑的更促狹:「敢情是有緣千里來相會,你借不惜人住一宿?」   周淳道:「住宿沒問題,只是在下仍不知公於尊姓大名,師承何人。」   「說的也是,你們在避難,自該小心翼翼。」   齊金蟬輕笑道:「我叫阿呆,屬於峨嵋派,這樣該無問題了吧!」   「阿呆?」周浮任愕。   齊金蟬暗自好笑:「怎麼樣,相不相信?其實我說什麼,你都無法證明,何苦追問?將就一下不就得了!我不是你的仇人,我只是受傷在身,問了烏鴉嘴的人。說這裡有武館,至少沒有治傷藥丸,特來買個幾顆,順便借住一夜。現在可好,既然是你家,就好人做到底,多賞點人情,將來有你好處。」   周淳不禁猶豫了,瞧他模樣,的確不像壞人,但江湖甚險,不得不防。   齊金蟬已著穿他心裡,道:「反正你的底都洩了,除了殺我滅口,你還能防什麼若不忍心下手,只有答應的份,順便告訴你一個壞消息,看你印堂帶黑雲,十天之內必有麻煩,小心啊!」   周淳更是眼跳:「小兄弟懂得相術?」   「不但憧,而且很準!」齊金蟬莫名笑起:「我也搞不清楚道家那套名堂,說我是九天神童轉世,修行久了,能知過去未來。你試試便知准不准了。」   周淳還在疑惑,李寧已行前,並說道:「賢弟若方便,讓他住一宿便是,身處江湖,難免有不方便時候,咱能幫則幫,至於是禍是福,全憑天命了。」   齊金蟬連連點頭:「當然是福,試過便知。」   李英瓊瞄眼:「早試過了,一碰面就撞船,害我們賠了十兩銀子,哪來的福?」   齊金蟬霎時乾笑:「呃……呃……應該這麼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呵呵,後福很快就來了。」   大哥既然開口,周淳不便拒絕,遂同意齊金蟬借住。   敲開大門,來了幾位小童,恭敬拜禮後,周淳已吩咐小童引領齊金蟬住宿客房,並暗中派人監視。他則親自為大哥接風,暢飲長談至三更,始各自入睡。   一夜無事。   次日一早,英瓊父女剛起身,門外已有一位小童司立門口。   只見得他年約十一二歲,生得面加冠玉,頭梳兩團發球,靈中帶秀。   此時只不過七八月,蜀中天氣本熱,他只穿了一身青布短衫褲,更見輕巧。   見英瓊父女迎門而出,她立即恭敬行禮並引路道:「師父習慣於晨間練劍。不克前來,特命小的前來招呼,兩位師伯及師姐請先行激洗、用餐、待會兒師父自會返回。」   李寧見這小童儀表非凡,口齒伶俐,十分喜愛,陪他聊了幾句,已被引後院雅屋。   漱洗後,小童早將青竹搭建之雅屋收拾乾淨,並端來一大盤臘肉,以及一壺芳香四溢上等玉冰燒,置於桌上,請兩父女上座。   自己則在側身相陪,含笑說道:「師伯請用一點早酒吧!」   李寧含笑點頭倒酒吸飲一口,頻頻讚許,正要問小童話時,他又到廚房端出三碗醋湯麵,一盤泡菜來。   李寧見他小小年紀,招待人卻非常慇勤,愈加喜歡。   一面用些酒菜,便問他:「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幾時隨你師父練武的?」   小童道:「我叫趙燕兒,我父本是明朝翰林學上。死於李闖之手,我和母親及男男逃到此處,不想舅父又復死去,從此生活難挨。好不容易得到師父收容,才能安定下來,算算日子,也該有三年了吧?」   李守道:「那該是你師父一開堂,你就來了?」   「大概吧!」   趙燕兒道:「師父是去我家把我找來,否則我是靠替人牧牛養我娘啊!」   李寧啼啼念著:「你師父的確稱得上俠義風範……卻不知這幾年他是否有了後代?」   「有啊!」趙燕兒道:「師父也有一個女兒,叫輕雲,去年村外來了一個老道姑,也要收我做徒弟。我因為有娘在家,不能遠離。那道姑忽然看見師妹,便來會我師父,談了半天,便將師妹帶去,說是到什麼黃山學道去。   我可捨不得。幾次要師父去將師妹尋回。師父總說時候還早,我想自己去,師父又不肯對我說到黃山之路。我想只有多長大些再說了。我那師妹,長得跟這位師妹一樣漂亮,不過她眉心上沒有師姐這粒紅痣罷了。」   瞧著李英瓊,趙燕兒倒覺得她像觀音似的,那紅痣正中眉心,十分特殊。   李英瓊淡淡一笑,對這顆痣,她多少有點陶醉。   李寧知道周淳有後,心頭寬慰不少。復又詢問他會什麼武功。   燕兒道:「我天資不佳,只會一套六合劍法,會打鏢接鏢。聽師父說,師伯本事很大,過些日子,還得請師伯傳授幾招啊!」   正說話間,周淳已從外面走進來。   燕兒連忙垂手特立,英瓊便過來拜見世叔。   李寧道:「恭喜賢弟,收得這樣一個好徒弟。」   周淳淡笑:「她倒也聰明,天賦也不差,就是一張嘴愛說話,見人兀自說個不停。這半天功夫,他想必已把三代祖宗背得滾瓜爛熟了吧。」   李寧輕笑:「他已經對我說過身世。只是賢弟已快五十之人,你為何輕易把侄女送人撫育,是何道理?」   周淳眠了燕兒一眼:「我看你準要改叫趙雀兒好了。」   趙燕兒伸去幹窘一笑,哪敢再開口。   周淳始轉向師兄道:「其實,這也是輕雲的造化。去年燕兒領了一個老道姑來見我。談了談,才知道就是黃山餐霞大師,有名的劍仙,見及輕雲,說是生有仙骨。她同我商量要把輕雲帶走,做她末代弟子。   本想連燕兒一起帶去,因為他有母親在堂,需人服侍,只把輕雲先帶了去。如此良機,正是求之不得,你說我焉有不肯之理?」   李寧聽了此話,不禁點頭。   英瓊正因為她父親不教她武功,小心眼許多不痛快,一聽周淳之言,不禁眉飛色舞,心頭暗自盤算。   周浮自有察覺,便向她說道:「賢侄女,你大概是見獵心容易略論你天資也自不凡,無庸我客氣地說,比起輕雲,你骨格品貌好得太多。餐露大師見了。必定垂青。你不要心急,早晚自有機緣到來,那時也就由不得你父親了。」   李寧道:「還是別說的好,莫要讓阿瓊心神浮動,將來又惹出一大堆江湖恩怨。」   「對極了!」話聲未落,門口鑽出齊金蟬。   他仍是鐵箱不離身,夾在腰際,大搖大擺走來:「不夠意思!有人有早餐,有人卻喝西北風,你說是不是有很大的不公平?」   向桌前,逕自抓來了一壺醋湯麵,就要吞食。   周淳這才想到有這麼一號人物住在家裡。當時派人監視,一直未傳來不利消息,到了清辰,竟然把他給忘了。   雖然他小不溜丟,但來者總是客,已然失禮。   幸好桌上備有三碗醋湯麵,兩碗本是給大哥食用,他卻只吃一碗,留下一碗可充場面。   他始說道:「本該叫小童去請少俠,卻因聊些事耽擱了,還請見諒。」   齊金蟬黠笑著:「有面吃,一切好說話!」   吞得麵條嚕嚕叫,又道:「哪些什麼?聽說你把女兒送給餐霞大師當徒弟?」   顯然已聽及他們方纔所言。   「呃……」周淳心念一閃,既然已被聽去,也沒什麼好隱瞞。   「大師說她具慧根,和仙佛有緣。」   齊金蟬道:「那就是修道成姑,以後不能嫁人了!」   周淳道:「若能得道,有何不可!何況她真的跟仙佛有緣?」   齊金蟬呵呵黠笑起來:「如果有一天來了個和尚,再假設你有個兒子,他隨便說個幾句有緣,你會把兒子送給他當小和尚,斷你周家香火麼?」   「呃……」周淳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齊金蟬以鞭著人家,話聲更黠:「怎麼女兒就差別那麼大,三言兩語就送給道姑,比『賣』女兒還慷慨,完全免費,還道謝連連呢!」   周淳明明知道把女兒送給餐霞大師是明確抉擇,豈知被齊金蟬一說,競然全不是這麼回事。   在不知如何反駁之下,不禁惱羞成怒斥道:「周家之事,不必你來管,去去去!」   伸手一揮,就要逐客。   齊金蟬肩頭被推著,霎有所悟,敢情話說的太多,惹來對方反感。   為了這碗麵,不得不打圓場,急急說道:「不過,其實,當道姑也不錯,可以除魔去妖,將來你死了,還可以幫你超度上天……」   他哪知這話又犯了忌,周淳更是惱怒十右手猛地再迫來。   「讓人厭惡的嘴!」   掌勁過處,掃得齊金蟬差點摔倒。   齊金蟬但見湯麵欲翻濺,哪還坐得穩。急急跳開掌勁範圍。   「有話好說嘛!要起人,也得讓我吃飽嘛!」   「去去去!」   周淳不理他,一徑驅趕過來,迫得齊金蟬節節敗退,還想挽回局面:「其實我說的雖然不怎麼好聽,卻是句句實言,你不覺得受用無窮麼?」   周淳自是不理,一掌打向那碗麵,迫得齊金蟬為護早餐而急忙逃開周家宅,臨出門還造年頭變了,一大堆人竟然以出家為榮,天理安在?   這話聽在趙燕兒耳中,竟然起了波瀾,暗道好險!   那天要是跟餐霞大師前去,不就變成小道士,將來如何面對母親呢?   周淳似乎也受了影響,朝著李寧,有感而發,說道:「其實輕雲是去學武功,至於參道,全看她慧根,當她父親,自是支持,這跟拜師學藝完全一樣,這小鬼就是口不擇言,壞了大家情緒!」   李寧附會點頭,但瞧著女兒,不禁心有千千結,若將來碰上此事,自己會答應麼?   瞧英瓊還是一副責怪齊金蟬多言模樣,她該是支持周叔父,卻不知她是為想學武才支持,亦或是對道姑有興趣?   由不得他多想,周淳為進談此事,問及大哥、侄女吃飽後,引領他倆前往天非空地,準備練些絕活。   那趙燕兒收拾過碗盤之後作也抓把長到追向廣場。   周淳見他到來,含笑說道:「盡力耍招,待會兒還可請你師伯指點幾招!」   未等趙燕兒反應,他已架劍待攻,趙燕兒似習慣此情景,立即喝聲:「師父小心了」,一招「天外飛霜」施將過來。   只見劍光如霜鄰飛,門在陽光下,煞是炫目。   周淳亦是不客氣,反封即攻。霎時劍光大作。   初時仍見人影,但三招過後,起舞越急已幻兩道寒光。一團瑞雪,在院中滾來滾去,瞧得英瓊目瞪口呆,兩手發癢。   忽聞周淳喝道:「仔細看了!」   話言未畢,只見人影一分,一團白影,隨帶一道寒光,如星馳電掣般,直衝庭前一株參天桂樹,又聽『喀嚓」一聲,將那桂樹向南的一大椏枝削將下來。   樹身突受斷技震動,桂花紛紛,散落如雨。   定睛一看,庭前依舊是他師徒二人,站立原處。   英瓊「啊」地一聲尖叫,恨不得那飛砍樹技之人便是自己。   李寧則頻頻點頭:「好一招『穿雲拿日』,三弟功夫精進不少啊!」   周淳拱手道:「比起大哥,仍差一截啊!」   轉向趙燕兒道:「聽到沒?你李師伯已提過這招叫『穿雲拿日』,乃是六合劍最拿手的一招,將來如遇見能手,盡可能用它敗中取勝。現在傳授予你,是因為我將跟你師伯入峨嵋山隱居。將來恐將無法時時叮嚀在旁,你若有志,更該勤加練習才是。」   趙燕兒自知師恩,立即拜謝連連,趕著熱頭,慇勤耍起劍招,以免有所遺漏。   李英瓊乍見武功神奇之後,已吵著父親非學不可。   周淳又在旁邊勸言。   李寧被女兒糾纏不過,再加上兄弟添油加醋,心中也有點活動,便對女兒道:「你別看一把劍輕輕,要來簡簡單單,豈知,劍乃兵家之祖,極不易學。第一要習之有恆,第二要練氣凝神,心如止水。有了這兩樣,還要名人傳授。你從小嬌生慣養,體力從未耍熬,實在不適宜。你若堅持要學,等到了山中,每日清晨,先學養氣功夫,以及修內功應做底子,二三年後,才能待你手法,你這火暴脾氣,到時不要又來麻煩於我。」   英瓊聽了,直覺父親好像故意找理由為難自己,遂道:「燕兒年紀輕輕也學的那麼辦……」   周淳立即接口道。「你爹說的並沒錯。要學上來劍法,非得先練氣,紮實自己不可,否則極易走火入魔,你別看燕兒此時耍得有模有樣,她也是吃過苦頭才熬過來。別的不說,光看他手掌便知!」   他招來燕兒,將手掌打開,一隻握劍右掌竟然結癡處處,活像只熊掌,瞧得英瓊目光直縮,爹爹所定該是不假了。   周淳笑道:「看了燕兒手掌,可還有興趣?」   英瓊雖感受那股辛勞,但她對武學響往已久,何況燕兒都熬得住,自己有何好怕?   遂認真點頭:「我要學,這點苦,我吃得了。」   周淳滿意一笑:「果真將門無弱女,不費我連連向你父親說情,未來江湖又將多二名英雄俠女了。你父親劍法,比我強得多,跟他練難沒錯。」   李寧道:「我要是行,也不必落得現在東躲西藏啦!瓊兒既然有心,爹到了峨嵋隱居後,傳你入門心法便是,至於劍術,恐得等那餐霞大師之類高人指點了。還是那句話!要學武就得痛下苦功,絲毫偷懶不得!」   英瓊受教點頭:「孩兒謹等教誨。」想及將可習武,不禁心花怒放。   隨後,周淳為止她癮頭,便叫燕兒耍個幾招。兩人玩得甚是起興。   不知不覺中已至中午。   李寧急于歸避山林,周淳亦想潛修心靈。   遂找燕兒,以及武館弟子說明狀況,要大師兄馬湘代為掌理一切。   交代完畢之後,收拾一些必需用品,已領著李寧父女往峨嵋山行去。   馬湘、趙燕兒以及幾名弟子送行三里始返回。   且說趙燕兒就決抵周宅之際,忽見得路旁一片散亂,綠竹林中白光閃動,直覺那是暗器之類東西襲來,她驚叫不好,想舉劍檔去已是不及,情急中急忙閃身透躲。   豈知那白光來得既快已准,叭然一響,硬是打中他額頭,痛得他唉唉尖叫。   馬湘見狀,以為強敵攔路,正待喝令全神戒備之際,竹林已然走出一位光頭少年,正是被逐出周家的齊金蟬。   他瞄著眾人,呵呵直笑:「緊張什麼?我只來還碗筷而已。」   手中捧著早上裝面大碗,大搖大擺走出。   馬湘乍見是昨夜借住小童,倒也噓口大氣,否則強敵攔路,難免鬥個傷亡。   他冷道:「師父已將你逐出周家,你還來作啥?」   「還東西啊!」   齊金蟬道:「吃了你的面,總不能連碗也一起吞了吧?」   趙燕兒瞄眼:「既然還東西,幹嘛暗算我?」   齊金蟬邪邪一笑:「你不是很喜歡現武麼?我只是想讓你表現接暗器的神樣,誰知道你寧可用頭接下它,表現另一股神勇!」   「我……」趙燕兒哪是想如此,這完全是躲不掉的結果,正待想個好理由反駁。   齊金蟬又邪笑起來:「別疑神疑電啦!我是奉一位武林高人指示,前來度你,也就是準備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高人?」   趙燕兒不禁抨然心動:「有多高?比起餐霞大師如何?」   「別提那道姑啦!」   齊金蟬故作神秘:「見是不見,他可不是隨便收徒的!」   「呃……」趙燕兒目是想見但此時仍有個大師兄在,他作不了主。   馬湘自是明白她意思。想及師父交代,他教的只是最基本功夫,將來著有名師,眾人皆可求去,方不致誤人子弟。   如今有高人出現,未嘗不是師弟良機。   只是齊金蟬看來古靈精怪,莫要中他奸計才好。   於是說道:「不知少快所說高人是誰?」   齊金蟬信口即答:「九天神童是也。」   「九天神童?」   馬湘皺眉:「似乎沒聽過。」   「被你聽過,還算什麼高人!」   齊金蟬反手一丟,碗筷巧落於馬湘腳前,露了一手巧功夫,冷道:「話已傳到,愛去不去,任君選擇,再見!」   說完,頭一甩,大步邁入林中,懶得再理這群凡人。   趙燕兒乍見機會將失,急叫等等,可是似乎無效,急得他轉求師兄馬湘。   眼神一傳來,馬湘子能明白他心意,道:「師弟小心有詐。」   趙燕地道:「我跟他無冤無仇。我也沒財產、寶物、武功秘籍,他要填我作啥?就算他坑人,我看情勢不對,立即回來便是。」   馬湘但見他去意甚堅,再阻止他,似乎說不過去,遂點頭:「你去吧,若有狀況,立即叫啥,我好幫你!」   趙燕兒聞言欣喜萬分,拱手道聲是。   立即追往竹林,生怕機會稍縱即失。   馬湘著在眼裡,也只能苦笑。   心想像中不能投入,遂留下一名師弟接應,自行領著其他弟子先行回家去了。   齊金蟬見及趙燕兒掠入竹林,暗自好笑,若隱若現地引著這混小子東掠西轉。   終於來到一處山樵用來躲雨而搭建竹亭,方自停步等待。   趙燕兒好不容易追趕過來,噓著氣喘一臉奉承笑容迎來:「小師父好功力,在下佩服之極,卻不知那位高人在何處?」   抬頭望去,此竹亭築於半山腰,勉強可見及山下景色,卻算不得險崖峭地,少了幾許仙氣。   齊金蟬賊眼睛來:「我既然好功力,你拜我為師不就得了?」   「呃……呃……」   趙燕兒但覺哭笑不得,他頂多比自己多一兩歲,跟自己心目中仙風道骨的師父形像差上何只十萬八千里。   「小師父……我們好像差別不大吧?」   齊金蟬黠笑:「准跟你差別不大?我是返老還童,我實際年齡已百歲開外,全靠我練了神功才起練越年輕!」   趙燕兒先是驚詫,隨又不信:「你若武功厲害,又怎會受傷?連眼眶都黑黑的……」   「呃……」   齊金蟬一時乾窘,摸著眼眶,實在光彩不起來,可是又怎可在小鬼面前失了威風,立即聳肩道:「這是練一種通天眼必然現象,你要習慣它!」   趙燕兒道:「聽師伯說,你是落難長江,後來才被救起……」   「唉呀!我是叫你前來拜師,你幹嘛東扯西吹?」   接著冷道:「你拜是不拜?」   趙燕兒瞧他似乎老羞成怒,還是別提為妙,道:「高人在哪兒?」   「就是我啦!」   齊金蟬邪邪直笑:「我就是九天神童,你要拜的人就是我,我算過了,你跟我特別有仙緣!」   趙燕兒目光直縮:「真的是你麼?」   齊金蟬道:「本來就是,拜我為師,總比拜餐霞道姑來得好!免得出家,還可大吃大喝。」   趙燕兒哭笑不得:「可是餐霞大師武功高強,又會放飛劍,簡直天下無敵啊!」   「會放飛劍有什麼了不起,我還會放天雷呢?」   齊金蟬猛拍腋下那回鐵箱,聳著肩頭:「我才是天下無敵,你不信是不是?好,讓你見識見識天下第一神功!」   齊金蟬立即將那口鐵箱置於地面,隨後猛運真勁抖得全身發顫,讓人覺得將備出千鈞勁道般威風凜凜。   此舉瞧得趙燕兒直皺眉頭,狐疑著對方在施展啥功夫,怎麼會像乩童筋抽般地抖個不停?   「我將發功了!小鬼注意,為顯武功,隔二十丈沒關係!」   齊金蟬裝模作樣晃出竹亭二十丈遠,神功更抖得面紅耳赤,連那趙燕兒皆感受一股神力將暴發出來。   然而齊金蟬哪想收他為徒?   全是為了那口鐵箱。   明明做好記號,卻因掉入水中,將那岩石粉色沖個精光,害得他摸不著上下,又不敢再嘗電擊滋味,不得已才把主意轉到趙燕兒身上,準備利用他試出鐵箱機關鈕,也好了卻心願。   看趙燕兒已入迷。   齊金蟬暗自欣喜。捉黠一笑,正經八百地喝出聲音:「神電來也!」   耍了兩指,復叫趙燕兒注意鐵箱小洞。   「拿出你的指頭,插入小洞,我要發電了!」   趙燕兒莫名不解:「這是什麼功夫?要發掌,還得插鐵箱?」   「天雷功!」   齊金蟬把聲音拖得長且亮:「插過去便是——」   趙燕兒不知厲害,帶著幾許一窺究竟心態,竟也甘心配合,伸手插入鐵箱秘孔。   齊金蟬自是配合得天衣無縫,猛地喝出真勁,果真聲如劈雷。   可惜越燕兒那指並無作用。反倒是齊金蟬怪模樣惹得呵呵笑起:「你該不會虛張聲勢吧?」   齊金蟬暗自好笑,敢清對方插錯秘孔,速又虯童顫聲般說道:「不是左邊,換右邊……」   「這麼複雜?」   趙燕兒捉笑道:「我四個全試便是!」   他當真伸指復往右邊秘扎插去。   齊金蟬豈可鬆懈機會,更是大喝「天雷轟」,聲音來落,猝見鐵箱另一頭閃出兩道籌怒龍般青光暴沖天際。   突然一響,見樹倒,見亭碎,那閃電劈得蒼天暴裂般,地動山搖,震音回音不絕。威力過處。迫得齊金蟬趕忙趴地避難。   那趙燕兒卻被震得落滾七八丈,跌個灰頭土臉,幸好閃電未轟向他,否則他必定和竹亭頂篷一樣,炸得粉身碎骨,驚駭之下,他已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定魂。   齊金蟬但覺大難已去,趕忙起身,拍去身上灰塵,始大搖大擺晃來,一副得意道:「如何?我的功夫不是假的吧!你有沒被電著?」   趙燕兒驚魂甫定,征詫又來:「這是什麼武功?」   打從娘胎開始,他也只認為如此閃雷只能天上有,現在竟然出現活生生人類手中,他簡直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又道一句:「這是什麼武功?」   瞧那亭碎、樹倒,根本事實俱在,他更驚心動魄了。   齊金蟬故做神秘且威風道:「此乃天下第一神功,你覺得它可以轟死人麼?」   「豈只轟死人?簡直劈山裂地,無堅不摧,活人在它威力之下,跟螞蟻又有何差別呢?」   趙燕兒這麼想,卻說不出來,睜眼愣楞瞧著齊金蟬及那口怪異箱子。   齊金蟬聳著肩道:「現在有資格當你師父了吧?」   趙燕兒默默點頭。   然而由於方才無堅不摧威力乍現,他覺得齊金蟬已非常人,甚至有了神仙感覺,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齊金蟀瞧他愣頭愣腦,捉黠心態自來,邪邪一笑:「還要不要再來一掌?保證你更過癮。」   趙燕兒聞言乍醒,想及怪武功威力,心頭膽寒,急忙搖手:「不了,一次就夠!一次就夠!」瞧及一身泥灰,屁股隱隱作痛,便知道這是明智抉擇。   他忽而跪下膜拜:「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自今而後,唯師父馬首是瞻,永世追隨左右!」   齊金蟬愣了一下。   隨即想起,方才為了騙他試這鐵箱,說過收徒之事。   現在瞧他如此認真,不禁莞爾一笑:「我才差你一兩歲,你不嫌棄?」   趙燕兒急道:「師父大人大量,原諒徒兒方才失禮之言,師父必是返老還童,徒兒錯怪了。」   想那武功,若非練個百八十年,又何來如此神奇?   齊金蟀被他虔誠之心打動,不忍再捉弄道:「你起來吧!咱們聊聊。」   「師父還沒答應收我為徒……」趙燕地大有不收徒即跪地不起打算。   「算啦!」   齊金蟬抓來鐵箱,坐於趙燕兒面前道:「你當真認為有人能練得武功像打雷一樣?那豈非變現神仙了?我那幾招,全靠這口箱子耍出來的把戲,如此而已!」   把鐵箱晃於對方面前。   趙燕兒驚詫:「這箱子能劈雷?它是何寶物?」   齊金蟬道:「我也搞不清,它是我從天雷峰找來的,想必它在那裡吸足了閃電,現在只要一觸動秘鈕,目能劈出閃電,我給它取個『天雷轟」名字,將來也好靠它吃遍武林。」   「真的這麼神奇?」   趙燕兒不禁多瞄鐵箱幾眼,老覺得它那鐵灰色外表,實是不怎麼顯眼,然而它所發出威力,卻又讓人匪夷所思,造物之神怪,實是無奇不有。   「想不想再試試?」   齊金蟬但覺有轟醒他必要,反正已認出正確位置,試它一下也好。遂又伸手插向鐵箱秘孔,他心知勁道用得不對,準會電著自己,揣想方才趙燕兒強力一插。   猝見兩道閃光衝出凹孔,一勁轟雷又閃白天空,又震得地動山搖,回音不絕。   幸好凹孔朝天,否則非轟掉偌大一片竹林不可。   儘管如此,兩小頑童仍被嚇得以地躲閃,直到雷音稍弱。   趙燕兒始咋了舌頭:「一定要這麼勇猛麼?發點小雷行不行?」   「可以啊!」   齊金蟬笑道:「插小力一點。雷光就小,你試試便知。」   他把鐵箱撿來,推了過去。   趙燕兒不知死活,盡彼此箱神奇給吸引,竟然當真伸手插去。直念著輕一點輕一點,手指果然輕輕落於凹孔。   但見滋地一聲,鐵箱四周猝見蚯蚓般電蛇暴躥,趙燕兒唉呀尖叫直被電蛇咬著,沖跌仰翻,連滾帶爬逃開四五丈,頭皮仍麻冷不停。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三章 靈相之術     齊金蟬見狀已然竊竊偷笑:「怎麼樣,被電著的滋味不錯吧?」   趙燕兒餘悸猶存:「它是邪物,碰不得!」自覺又退躲三尺。   齊金蟬則落落大方將鐵箱抱於胸懷,笑道:「它是我的東西,一切都聽我的,只要我叫它乖乖即能相安無事,若有人敢動它,准電得它變光頭!」   但覺自己頭髮也被收拾殆盡,這形容詞似乎不妥。   偷瞄趙燕兒一眼,他似乎沒發現,始安下心道:「別怕啦!我已叫它乖乖不作怪,過來,咱談些大計劃如何?」   趙燕兒但憑他能控制使箱子。心頭稍定,始放起身,移步過來,餘悸未減問道:「我們有啥大計劃要談……你還要收我為徒麼?」   雖然那雷電來自怪箱,但他已直覺認為齊金蟬有著一股鬼神似的深不可測能耐。   齊金蟬笑道;「你怎麼說都可以,不過,我是想找你合夥,一起收集天下寶物,你看如何?」   「收位寶物?」趙燕兒一時轉不過來。這本是商人行徑,為何他會感興趣?   齊金蟬笑的神秘:「哪!你看這口箱子,看似無奇,卻能發出無比威力!我後來想想,天下不知有多少珍奇異寶?能發出讓人料想不到的神奇力量?反正閒來沒事,咱拿它們研究研究,豈非快事一樁?」   趙燕兒已然明白,這個心態不大正常的小師父會如此突發奇想,該是受了這口箱子的刺激。   然而自己仍覺得練武較為重要,道:「我武功不濟如何尋得了寶藏,就算尋著,也未必保得了它。」   齊金蟬道:「誰說的!你要是得了這口天雷轟,只要一按,天雷自來,遠比你統個百年功夫還管用。就算尋回削鐵如泥寶劍,也能讓你威風凜凜。」   趙燕兒苦笑:「沒底子,總覺得很不實在,要是有一天寶劍遺失,豈非任人宰割?」   齊金蟬笑道:「跟了我,我就教你絕活!」   「當真?」趙燕兒一時激動,又自下跪膜拜:「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   當真拜個五體投地,虔誠之至,看來是真心想跟齊金蟬學武。   齊金蟬隨他拜禮,逕自莫名發笑,心想收個徒弟,過過師父癮頭也許不錯。   遂道:「好吧,收你便是,至於規矩,暫時只有一條——言聽計從,不可抗命,否則天打雷劈,其他的,想到再說。」   他摸摸鐵箱子,吃吃笑起:「你可願從?應了誓言可要說了就算,天不打你,我的雷准劈得了你!」   趙燕兒當然明白那口箱子威力。   他反正認定了,穗也衷心答應;「弟子願遵師訓。永不後悔。」   又自連磕三響頭,以明心志。   齊金蟬笑的更逗人:「夠啦,起來吧!以後咱是一家人了。有招同享,有難同當。」   他摸著身體,想找個見面禮賞他。   然而他落難江中,除了那口鐵箱,已是身無它物,不禁窘困,隨手摘下一綠竹枝,交於趙燕兒,窘著笑意,卻又想裝出一副莊嚴,神情甚是奇特。   他說道:「由於為師遠山歸來一身輕,沒什麼好賞你,只好就地取材,取這綠竹一支賞見面孔,訓示「留得綠竹在,不怕沒筍吃』,也好讓你無後顧之憂,你接下它吧!」   「多謝師父!」趙燕兒見怪不怪,自是恭敬接過竹枝,插在背項上以示尊敬。   齊金蟬瞧得甚是滿意,頻頻點頭。   含笑道:「本來想送你這口箱子,可是怕你被電,只好作罷。你可瞭解為師苦心?」   趙燕兒感覺出他根本沒想送人意思。   然而為表示忠誠,他仍是恭敬點頭表示瞭解。   只要能從他身上學得絕世武功,任何定物都不重要了。   他道:「師父,不知咱是屬於何門何派?」   「呃……呃……」齊金峰這才想到開山立派也得有個頭銜。   然而平時未做準備,此時如何能想得出好名號?   呃了幾聲,仍自乾笑道:「咱是跑單幫的,要命號嗎?你的第一位周師父也沒名號吧?」   「他有,人稱雲中飛鵝是也!」趙燕兒道:「至於派別,可能就沒了。」   齊金蟬但覺名號是賴不掉,只好動腦筋想它一個:「咱就以天雷幫開山,掌門信物就是這口天雷轟,山頭則在那天雷峰如何?呵呵!天雷峰,任誰也被不去!」   趙燕兒唯命是從,連連頷首:「好一個天雷幫,被轟垮天下人!」   入了幫會,不禁有了意氣風發感覺。   齊金蟬自也風光:「怎麼樣,跟了我,總比跟那餐霞道姑過癮吧?」   想及餐霞大師,趙燕兒心神不由凜動:」我倒忘了,大師說我跟佛、道有緣,說不定我日後會出家!」   齊金蟬聞言呵呵笑起:「不必理會他們那一套,你要是信了,這一生准完蛋!你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嗎?修行一生,就是為了準備升天,他們不嫌天堂太擠!」   趙燕兒道:「我不知信或不信,可是我覺得他們能預卜未來,有時候挺準的。」   自從齊金蟬提醒拜餐霞道姑當徒弟就是出家,他已然有所忌諱。   畢竟自己尚有老母,豈可棄之不顧。   此時他倒畏懼餐霞大師算的太準,定了自己命運。   齊金蟬瞧他臉上懼意,暗自想笑道:「算得準又如何?不錯,她的確很靈,算的很準,可惜沒算著,跟你有緣的是我不是她!跟了我,也算是半個道士啦!」   趙燕兒怔愕:「師父也是道士?」   齊金蟬道:「外表上是,內心卻不是!」   頗為得意這說詞,笑的甚有學問。   趙燕兒倒覺得他外表像和尚,一時腦筋轉不過來。   齊金蟬道:「你不懂對不對?其實我不說出來,誰也不懂。」   他立身而起,拿出威武模樣:「別著我灰頭土臉,我可大有來頭,我多是峨嵋派開山掌門齊漱溟,人稱妙一真人,法術強得可以爬上天。我是他兒子,算不算半個道士?」   趙燕兒兩眼暴圓。   他早聽師父說過有關妙一真人峨嵋大鬥劍事跡,自對真人崇拜非常,甚至立為心目中偶像師父,然而際遇難逢,也只是做做夢罷了。   沒想到竟然拜他兒子為師。突如其來消息,讓他激動,又遲遲不敢相信。   一張嘴巴抽了又抽,始說道:「你真是齊真人兒子麼?」   齊金蟬故打禪:「是,也不是!」   趙燕兒更迷糊了,乾笑道:「師父能不能說明白些,弟子有些魯鈍……」   「當然是要說清楚!」齊金蟬道:「你想想,真人豈有後代?」   趙燕兒頓悟:「是啊!真人豈有後代?師父又怎會變成他兒子?」   他越想越是迷糊。   「這就是道家的莫名法術!」齊金蟬道:「你知不知道輪迴?也就是人死後;無神可似轉世投胎。」   他不禁想笑:「我他媽的搞不清楚前三輩子竟然是齊漱溟的兒子,後來我受天命,遭了好九世劫難,轉世到太原孫家。偏偏又被他發現,三歲不到就把我抓回峨嵋山修道,硬說我是他兒子。   「我想反正有吃有喝,也有武功法術可學,將就地就這麼認啦!呵呵,混了七八年,還挺有意思啦!」   趙燕兒若有所悟:「原來你的前世已被他摸清,才被抓去當兒子的!」   他總有點半信半疑,又道:「師父相信他們這套?」   齊金蟬道:「多少有點信它,也許是接觸道家修行過久之後,靈台頓開的緣故吧!」   就像我對前生本是一無所知,他們用法術耍了幾招,我好像做夢又都記起前輩子之事。   或說這有被摧眠可能,但餐霞道姑千里迢迢找到此要抓你回去當徒弟又做何解釋?還好有了周輕雲墊底,你才能相安無事。」   趙燕兒乾笑:「我的前生莫要被她摸清才好!」   對於道家法術本就有所忌諱,此時更加忌心幾分。   隨又急問:「師父當真也能預卜未來,所以才趕來收我當徒弟?」   齊金蟬想笑,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們說我是九天神童轉世,萬邪不侵,由於在天庭犯錯,被貶入人間受三世劫難。   或許是神童附身吧!對有些事總有似曾相識感覺,就像記憶中好像有你這麼綁了兩個發球的徒弟,現在突然見到你,就覺得眼熟。不自覺地也就想收你為徒啦!」   趙燕兒心念一閃:「是了,有一陣子我老覺得有名師將光臨,結果一月不到,餐霞大師就找上門,只是我沒想到她是女的罷了。」   齊金蟬呵呵笑道:「對啦!就此繼續,待有一天通了靈眼,你就能測,能知過去未來啦!」   趙燕兒甚有興趣:「這也能練嗎?」   「當然能!」齊金蟬道:「否則道家在修行什麼?練久了,不但能通三界,還能收妖伏魔。本領大得很呢!」   趙燕兒不解了;「既然那麼多好處,師父為何好像不怎麼欣賞他們?」   「因為他們已經走火入魔!」齊金蟬道:「你知道他們修行是為了什麼嗎?」   他手指往上指去:「升天!他們一生下來就準備升天,把淪落人間看成是劫難,就像我,明明想在人間過個逍遙生活,我那三世老爹非得要我修行也好將來回到天堂,我才不管他哩!逍遙活著,才是我想過的日子。」   趙燕兒亦有同感:「所以師父才偷偷溜出來,準備一輩子不回去?」   「一輩子是不可能啦!」齊金蟬帶著幾許無奈:「他們道行深得很,遲早會找著,我這次偷溜出來,完全是為了闖那天雷峰,想尋找登天之路——因為道家向有這種傳言。」   「再則是想找一種厲害無比的守身法寶,也好克住其他妖魔鬼怪所煉寶物。」   「你知道,修道者最會煉寶,有的找千古神物,像寶劍、寶葫蘆。甚至達摩用過的洗臉盆都能當寶,更有些邪魔歪道找不到好寶物,乾脆擺支攝魂旗,再殺個千百條人命,把血全噴上去,它也變成呼妖喚鬼寶物,沒東西去擋他,可不怎麼好對付。」   摸摸手中鐵箱,幸好找到天雷轟,足可拿它當守護神啦!   趙燕兒越所越是皺眉:「師父,照這麼說,練武功好像不怎麼罩得住了?沒了法術,還是危機重重?」   齊金蟬道:「也不盡然。如果你武功高強,在敵人尚未施展法術之前宰了他或破去他手中的妖器,自可打敗他。當然啦!若再懂些法術,更能耍要威風啦!」   隨手耍了兩招。大概甚滿意自己有這種境界。   瞧及趙燕兒欲言又止,齊金蟬會意,說道:「你想學法術是不是?那自當然!你是我徒弟,不教你,要教誰!」   趙燕兒聞言大喜,又自雙膝落地,拜謝不已。   齊金蟬呵呵直笑,滿意說道:「學法術倒也罷了,可別走火入魔,否則你會很痛苦,因為登天是很難的!」   趙燕兒道:「不會!不會!跟了師父,您去哪裡我就去哪兒,就算入地獄也不皺眉頭!」   齊金蟬捉黠一笑:「馬屁倒是拍得夠味,看來快得我真傳啦!起來吧!待我將道家修行奧妙說於你聽。」   趙燕兒再敗三禮,喜悅起身,洗耳恭聽。   齊金蟬則選簡單的說:「照道家修行,皆在『靈』字,人有靈魂,靈魂出竅即是『元神』,元神可以轉世投胎。   「人有靈,動物也有靈,這花草樹木甚至石頭都有靈。   「靈能穿透天界、人界、幽冥鬼界。也就是說,你的靈修得爐火純青。能穿透天界時,就能飛回到天堂。   「人界的靈可以出奔跑到幽冥界去打架,但鬼界低一級,得靠借屍還敢,或者你落入他們勢力範圍,才能作怪。   「這些暫且不談,先說人界即有正邪之分,用不正當手段修行即是邪,舉個例子來說……」   說話中,忽覺一勝邪氣逼來。   他心神一凜道:「邪人到了,你看便知!」   齊金蟬武功不弱,已聞及農服破空聲。   趙燕兒仍茫無所覺,往四處瞧去:「邪人在哪兒?」   話聲未落,竹林外,傳來沉粗聲音:「明明晴天閃電於此,該有寶物出上才對!」   那人大概認為此地平凡缺靈,不像暗藏寶物之地。   趙燕兒這回聽得清,證詫道:「真的有人耶!」   話來說完,天空一聲大喝,只見得一名光頭老僧飛將下來。   見人即吼:「小娃兒可見寶物麼?」   兩掌掃來,追得齊、趙連連後退。   他始飛身落定。只見得此僧身如猩猩粗壯,右腳帶瘸,半被袈裟,背負百斤鐵木魚,怒眉的眼,暴戾之相盡展無遺,不必問即可感受那般邪氣逼人。   齊金蟬懶得理他。冷道:「寶物在地下,你自行挖吧!」   隨手指向被毀竹亭,拉著趙燕兒即想走人。   「沒那麼容易!」那凶僧外斜身截來:「把那口鐵箱留下!」出招便搶。   齊金蟬火了,一招「力劈華山」砍向凶僧手腕。   那凶僧自持武功了得。本似為手到擒來,豈知對方掌勁切出,竟然如此霸道,逼得自己搶攻不得,想硬檔又無把握,不得不撤招閃退。   掌勁掃處,手臂生寒,他知道來了硬角色,自提十成功力想掙回面子。   他喝道:「何方人物,報上名來。」   齊金蟬猛抓身旁竹葉,耍出玄術。喝著一聲「起」。   只見竹葉如箭射出,躥及三丈,突然暴蟋起火,呼呼燒向凶僧,追得他窮於躲閃、應付。   齊金蟬瞄他一眼,冷道:「看清楚!峨嵋三昧真火,我爹就妙一真人,你還想找碴麼?」   說完拉著趙燕兒甩頭離去。   忽聞妙一真人,那凶僧登時煞住衝勢。   這老妖道武功深不可測,自已萬萬惹不起,惹了他兒子,老子不拚命才怪。   然而報個名號即被唬住,面子簡直大失。   嗔怒之下又吼幾聲:「老妖道有何了不起!叫你爹出來。我跟他大戰三百回合!」   雙掌盡掃得竹葉滿天飛,卻放著對方不追。   齊金蟬暗自好笑,冷道:「不敢跟我鬥。還擺出『讓小的,找老的』姿態,真是死要面子!」   兩人奔離百丈後,趙燕兒始敢做聲:「你爹的名號挺唬人……」   齊金蟬道:「我的更唬人,只是不想用罷了!」   他心念一閃道:「他叫多臂人熊毛太,惡行滿天下。突然出現這裡,說不定跟你家師父和李寧父女有關。」   趙燕兒心神一凜:「是了,李師伯乃避仇而來,這傢伙莫要找他才好……」稍噓氣:   「幸好師伯已上山,縱使他為尋仇,恐也得落個空!」   「咱偷看看再說。」   齊金蟬遂要趙燕兒藏於竹林暗處,穿過縫隙監視多臂人熊毛太活動。   那多臂人熊叫陣過後,自知齊金蟬不可能出現,再罵幾句,也就照著齊金蟬隨手指去的竹亭。劈掌即挖,打得泥土散噴,洞陷丈餘,哪來空物。   他恨恨說道:「敢情是那小子耍了我!哪天落入我手中。非得叫他好看不可!」   邊罵邊穿出竹林,目光四掃,竟然選著遠處周宅,大步行去。   趙燕兒見狀焦切不已:「糟了!他已經找上地頭。師父你得幫忙收拾他!」   齊金蟬道:「暫時沒事,他是掃了四周才選目標,可見是臨時起意,並非直衝而來,咱要是強行阻擋,反而自暴形蹤。」   趙燕兒道:「我的馬師兄罩他不住。」   齊金蟬道:「跟過去瞧瞧,有狀況再收拾他!」   兩人送尾隨毛太后面,潛返周家宅。   那毛太倒也是信步尋人。   及近周家宅。又自大聲喝叫,追得馬湘以及幾名弟於慌張衝出大門,一探究竟。   毛太見及幾人全是小毛頭,沒什麼胃口動手。   狂喝道:「這裡可是姓周?叫那周琅混蛋滾出來。否則拆他宅院!」   馬湘但聞此人衝著師父而來。又回憶師父以前所言種種,直覺是仇家找上門。   立即哈腰裝弱,直道本家姓馬,不姓周,大師找錯了。   毛大瞪眼:「我明明在烏鴉嘴打探出那傢伙住在西郊,你敢說沒有?」   馬湘道:「西郊不只在下這一家,大師不妨多尋兒家看看。」   「諒你也不敢作怪!」毛太心想也有此可能。   突然一拳打得門前銅獅背凹深三寸掌印,狂笑道:「只要俺發現你撒謊,不但屋裡,連腦袋都印你凹掌!」   勁風一掃,追得馬湘等四名弟子連連倒退。   他大步踏入天井,四處轉尋一趟,並無異處。   喝言恐嚇,方自揚長而去。   馬湘待他走後,心頭甫定。   暗呼好險,要是師父晚走一步,豈非被他碰個正著,一場生死鬥決免不了。   探頭門外,瞧著毛太消逝背影,心想或許該通知師父,免得他一無防備而遭了暗算。   前後腳之差,趙燕兒已趕回來,見及師兄即道:「怎麼?仇家已經上門了。」   馬湘道:「師弟已知此事?」   趙燕兒道:「我方才在竹林已撞見他,幸虧有齊師父解危。」   齊金蟬遠立門外,似乎不想讓馬湘疑惑。   馬湘瞄來幾眼,無昭再理齊金蟬,還是師又要緊,轉向趙燕兒道:「你去過峨嵋秘洞一次,現在就去送信如何?」   趙燕兒自是答應道:「要傳什麼?大師兄寫個字條,否則師父還以為我熬不住這裡,想進到那裡學武功呢!」   馬湘想想也對,遂轉身入內。趙燕兒跟了過去。   不久趙燕兒已背著小抱袱出門,告別師兄後,選路而去。   行及竹林,也忽而想起齊金蟬,目光四掃。已然發現師父就在背後跟著。   他乾笑道:「還請師父換忙,護我上峨嵋山。」   齊金蟬瞄眼:「豈有此理,當你師父還未得到好處,就得開始當你保鏢!連薪水都沒得領!」   趙燕兒窘笑一聲道:「情非得已,還請師父見諒。」   齊金蟬道:「算啦!別的地方,我還可以跟你去,上峨嵋無異自投羅網,我老爹道行深得很,靠他太近,準被逮著,你自行去吧!反正你又非毛太仇家,縱使碰上,他來必會為難作,我另有事要辦。」   趙燕兒覺師父去意甚堅,看來是說服不了他回峨嵋山。   只好放棄道:「只好我自行去了,卻不知師父欲往何處,徒兒將來如何尋您。」   「我是準備到成都附近的慈雲寺瞧瞧。」齊金蟬道:「聽說那裡藏有不少寶物,待我偷它一點便是。你若回來,有空到那裡碰頭,不然就持在這裡,我想到再來找你了。」   趙燕兒唯命是從,點頭道:「一切但憑師父安排!」   拜禮後,又叮嚀:「師父千萬別遺忘徒兒才好。」   齊金蟬直道不會不會。   趙燕兒治放心走人。   齊金蟬見他走後,也悠哉晃向北郊遭,準備采寶去了。   且說周淳、李寧父女三人,辭別村中,往峨嵋出行去,走到日將落百,方到峨嵋山下。   只見那裡客店林立,朝山之人甚多,熙熙往往,瞧來熱鬧非常。   三人自知夜上峨嵋,危難重重,遂尋店家先住下來,一邊休息,一邊採購,趕明兒再行上山。   可惜趙燕兒似乎人生地不熟,並未及時趕到,錯失良機。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三人買些常用品,如油鹽醬醋米面酒肉等,以及書絹筆墨。   為尋方便,周淳還扛回鍋灶、水桶等廚下用品,外帶幾條十數丈長大麻繩。   英瓊問道:「這有什麼用?」   周淳道:「上山便知,用處可多呢!」   英瓊大概猜著可能用來吊自己上山,好端端一個淑女還要人吊,臉面帶熱,卻也無奈。   不想此事,催著兩人上山便是。   行約百步,周淳但覺一身英雄,扛著飯鍋不雅觀,遂又雇了腳夫,讓他扛上山去。也好落個俠容風範。   此事瞧在英瓊眼裡,自也好笑。   路上朝山香客不少,見了他們隨行鍋鍋灶灶,都覺奇怪。三人也不管,逕直走人便是。   起初行過幾處狹小小徑,倒也不甚難行,後來越走,山徑越險,景致越奇。   白雲一片片,在從頭上飛來飛去。   有時相隔三尺,對面不能見,英瓊直喊有趣。   周淳瞧向四周雲層,有感說道:「上山時不見下雨光景,如今雲彩處處散飛,山下必定在下雨,我們在霧中行走,必須留神,不然一個失足,便要粉身碎骨了。」   再走半里多路,已到捨身巖。   回頭往下一望,只見一片朦朧,哪裡見得了人家?   連山畔廟宇,亦都隱在煙霧間。   頭上一輪紅日,照在雲霧上面。反射擊目光異彩,煞是好看。   英瓊正看得出神,只見腳夫道:「客官現在已到了捨身巖,再過去就是鬼見愁,已是無路可通,我們不能前進了,看這般雲色,半山中必定大雨,我今天是下不了山,明天生毅又將耽誤,客官方便一點吧!」   周淳道:「我們原本只雇你到此地,你且稍持,等我爬上山頂,將行李用繩吊上去,我再添你些酒錢便是。」   說罷,便縱身一躍,上了身旁一棵參天古柏,再由柏樹梢上攀驚懸崖,幾個猿起,已控數十丈高山頂。   結了繩索。垂下崖底,李寧將行李綁上,一一吊了上去,最後連英瓊也吊了上去。   剛剛吊到中間,英瓊回首下瞧,只見此處真是險峻,孤峰筆削,下臨萬丈深淵。   她更大膽,也自目眩心搖。   英瓊上去後,李寧又取出一兩銀子與腳夫做酒錢,打發他走後,也故樣縱了上去。   三人這才商量運取行李。   周淳道:「我來此地多次,非常想悉,我先將你倆領到洞中,由我來取物件吧!」   李寧因為路生,也不客氣。   各人先取些靈便物件,又過了幾個峭強,約有三里多路,才到了山洞門首。   只見洞壁上刻有四個大字:「漱石棲雲」。   三人進洞一看。只見這洞中,共有石室四間;三間作為臥室,一間光線良好,作為大家讀書養靜之所。   又由周淳將其他東西一一搬取過來。   一共取了三次,才行取完。   收拾停妥,已是夕陽御山,大家胡亂吃些乾糧於脯,待肚子填抱,周淳和李寧便閒聊起來。   話題仍自如何教英瓊武功。   李寧自以傳授心法,先練氣為主。   然而英瓊天資過人,老爹那幾句口訣,打從趕路開始己背得差不多,且運氣行動就是那麼無聊,開始吵著要學劍法。   李寧怕她底子不夠,執意不肯傳技,老說時機未到,迫得英瓊纏著周淳向父親說情。   周淳見她資質甚佳,人又聰明,也就試著說情。   李寧仍是不許,道:「賢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難道不知她聰明過人麼?你須知道,越是天分高的人,根基越要扎得厚。瓊兒的天資我絕對當不了她師父,所以我現在一心一意想紮穩她的根基。一但機緣到來,遇見明師便可成為大器。   「現在如果草率從事,就算把我生平所學,一齊傳授與她,也不能獨步一時,再加上她性情溢烈,又不肯輕易服人,天下強似我輩的英雄甚多,一旦遇見敵手,豈不吃虧?」   「我的意思是要她不學則已,一學要精深,雖不能如古來劍仙的超神入化,也要出到塵世無敵的地步才好。我以前不願教她。也是因為她聰明性急,我的本事有限的緣故。」   周淳見他態度堅決,不便深勸。   唯獨英瓊性急,不實點把戲讓她練練,如何能耐得?   出了山洞,想轉達她交親意思,英瓊卻懂事般迎來道謝:「我先學內功便是。」   敢情她偷聽裡頭談活,知道叔父難處,自行了斷了。   周淳拍拍她肩頭,無可奈何說道:「你爹也是一番苦心。沒關係,有空我演幾招給你看。這裡風景也不差,半里外還有道瀑布,那兒水清見底,泉甘而潔,心煩時去那兒走走,或洗個涼澡,精神自來。」   英瓊仍是感激道謝。   為讓叔父有台階可下,乾脆先行向他討教種種練氣訣竅。   忽見對崖峭壁飛猿掠奔,身手矯捷如飛,心志一轉:「練輕功應該沒關係了吧!」   周淳恍然解脫般爽聲笑來:「對對對,輕功全憑內力修為,可並行練習,你爹這回可沒話說了。」   心事解決,叔侄兩人笑的甚是開心。   初次光臨,總是貪婪景色,溫至三更,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且說那趙燕兒,雖說是來過峨嵋一回,但對地形、道路並不熟悉。   他又自覺身負重任,想及早追及師父,遂抄起近路。   哪知方向一個偏失,明明想到南麓山腳。卻偏往西南方。   他後悔不已,折返回來,已是次日午時,周淳等人早已登山去了。   他自追趕,豈知又逢山雨擋道,濛濛一片,根本無法行走。   這次倒學乖,不敢硬闖,只好找個避雨涼亭,待了一夜。   次日清晨,等那雨停霧開,始再上山。   起初他乃替小師父齊金蟬感到光榮,放眼望去,峨嵋雄渾壯秀風範,儘是他老爹勢力範圍,自己多少沾點光彩,行中走起來特別踏實。   然而深入半山區之後,他不禁開始皺起眉頭。   原來峨嵋山脈何等千山萬仞,廣不見邊際,活像滄海般浩瀚,若非確知路線,遲早要迷失山區。   他現在就覺得每座山似乎長相都差不多,越行越沒把握。   攀了三座險峰,仍不見像樣地頭,他不禁發慌,眼看天色又暗,非得找廟宇道士問個方向。   好不容易發現西峰頂露出紅瓦,折了路,還是摸了過去。   直到二更天方自摸到這間西雲寺。問了七八位道士,方探出捨身巖位置。   心中寬慰不少,胡亂吞了討來晚餐,過於疲憊,尚未寬衣即已入睡。   次日還是老道喚醒,並指著東南方那座頂峰被日雲圈了一層的尖山,趙燕兒千激萬謝始再次尋向目標。   及至黃昏,果然導得那山崖擋道,旁邊則是古柏連天的捨身巖。   他欣喜即叫:「師父,趙燕兒來啦!」   那高崖若無繩索,憑他武功,恐不易攀登。   算算日子,前後用了三天光景。   深山沉靜,聲傳百里,趙燕兒這一吼,已把在山洞外頭練功的周淳三人吼驚。   周淳任愕:「是燕兒!他怎趕來?莫非出事?」   顧不得統武,抓著長劍,逕自飛掠過來。   及至崖頂往下瞧,果真是燕兒,驚惶又道:「家裡出事了?」   趙燕兒見及師父,方噓一口氣,終於沒找錯。   凜神即道:「仇家找上門,有馬師兄書信!」將信抓手手中搖晃。   周淳心急如焚,顧不得放繩索,翻身掠了,抄住趙燕兒腰際,扭身往上回掠。幾個起落,師徒落定崖頂。   「仇家是誰?」他迫不及持接過書信攤開瞧瞧,豈知卻一片模糊,任愕道:「這是什麼信?」   目光責來,把絹紙推在趙燕兒眼前。   趙燕兒一愣,暗自叫糟,敢情昨天淋雨,把它給滲糊了。   忍住笑意,自責道:「忘了加臘封,被雨滲了,不過還可見及毛太兩字。」   其實已難看清,但趙燕兒順勢比劃,倒浮了簡單筆畫。   周淳但聞毛太,已然動容:「是他!」   趙燕兒乾脆照齊金蟬所言道:「他自稱多臂人熊,是個凶憎,右腳瘸著,身上背了一個鐵木魚。」   「正是他!」周淳無法瞧信,只好追問趙燕兒:「他是來如何作惡?」   心想老巢大概保不了。   趙燕兒道:「他並未認出師父確實的住處,徒兒趕來是想及早通知師父,讓您有所警覺。」   「還好……」周淳暗自慶幸。   見及李寧父女追來,始又拉著趙燕兒往回奔道:「裡邊說!」   中途和李寧父女交會,四人同返洞中。   李寧聽得些許原委,道:「若是多臂熊毛太找上門,真有點不好辦!」   周淳歎息:「當初都是我一時大意,不曾斬草除根,所以留下現在的禍患,可憐我才得安身之所。又要奔走逃亡,真是從哪裡說起!」   頓坐洞前所擺石桌椅上,好生無奈。   李寧尚未答言,英瓊、趙燕兒兩個小孩,初生之犢不怕虎,各俱心懷不服。   趙燕兒不敢張口就說,英瓊已氣得粉面通紅,說道:「世叔也太是滅自己威風,增他人的銳氣了。他狠上天也是一個人,我們現在有四人在此,懼他何來?何至於要奔走逃亡呢?」   周淳道:「你哪知道,那傢伙可能練了飛劍,武功厲害得很,否則他豈會輕易找上門索仇?」   英瓊冷道:「練了飛劍又能如何?難道咱們合力還拼不過他?」   李寧道:「瓊兒少說兩句,你才學武,拿什麼和他拼?他要找來,參和叔父還得為你傷神,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怎可帶送上門自添麻煩?」   英瓊嫩臉頓時泛紅:「都是爹爹不早傳我武功,否則我怎會成累贅!」   李寧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窘愣當場好生不自在。   周淳不願見著兩父女為自己事傷神,遂道:「趕明兒我去探探他底子便是,若他真的厲害過頭,只有躲他一躲,否則自該引他入殼,以解決這場惡夢。   趙燕兒道:「諒他不趕上峨嵋山。師伯、師父在此當能安全。」   想及齊金蟬報個名號,嚇得毛太不敢吭聲,他當站相信峨嵋派威力無窮。   周淳道:「你怎知他不敢上峨嵋山?」   趙燕兒道:「還記得師伯救起那光頭小和尚麼?他是峨嵋弟子。當時徒兒瞧他亮了招牌,毛太摸著鼻子即走人,想來他對峨崛派忌怕得緊。」   周淳征愕:「他會是峨嵋派弟子?」   想及轟他離去,現在又隱居此山,莫要再惹麻煩才好。   李寧道:「他鬼靈精怪,似乎非名門正派弟子。」   周淳著有所思:「恐怕是了,當初他曾說過我印堂灰黯,十天之內必有麻煩,我不信他,把他轟走,豈知不出十天,竟然應驗,毛太就此找上門,有此靈相之術的人並不多……」   英瓊嫩臉不禁暗暗發熱,齊金蟬不是說過自已跟他有緣?莫要真的准了,否則那豈非……寧願他信口雌黃。   趙燕兒又自感受小師父威力,得意在心頭,道:「師父放心,他似乎無意為難您老人家,他不但送回碗筷,還指點徒兒上峨嵋之路,他是友非敵。」   周淳輕歎:「如此一來,反把我逼得氣量狹小,將來如何面對人家?」   心想只有告罪一途。   還是先操毛太之心吧!   他說:「峨嵋山場甚廣,那毛太若知我在此,難免會背著峨嵋弟兄摸來,他本是凶殘之人。   英瓊道:「卻不知世叔如何跟他結仇?」   「說來話長……」周淳輕歎。   遙望天際,霞雲蒼狗,變化無窮。   他道:「該從十幾年前說起,當時我有個好友,是一商人,要從陝西回揚州去,因道路劫匪甚多,並不安寧,遂請我護送,我當然義不容辭.誰想走在路上,便聽見南方出現了一個獨行強盜,名叫多臀熊毛太。」   「綠林規矩,路上遇見買賣,或到人家偷搶,全是為財,只要事主不抵抗,或者沒有仇怨,絕不輕易殺人,姦淫婦女尤為大忌。   「誰想這個毛太心狠手辣,無論到哪裡。準是搶完之後,殺一個雞犬不留,要是遇見美貌女子,更是先姦後殺。我聽了此言,自然越發留意。   「誰想走到江蘇浦口江邊,正在客店打尖,忽然小二送進一張名帖,上面並無姓名。只畫了一隻人熊,多生了八隻手,我知道毛太來了。」   「我不得不見,便把防身兵器預備妥當,請他進來,我以為必有許事麻煩,及至會面,看看他果然生得十分兇惡。可是他並未帶著兵器.「後來他把來意說明,原是因為慕我的名,要同我結盟兄弟,我縱不才,怎肯與淫賊拜盟呢?」   「我便用極委婉的活,謝絕了他,他井不堅持,談了許多將被此照應,綠林素行的義氣話,也就告辭。   「我留意看他腳步,果然很有功夫,大概因為酒色過度的關係,神氣弱了點。   「我送到門口,恰一陣風過,將一扇店門吹成半掩。他好似不經意地將門摸了一下,他那意思。明明是在我面前賣弄。我懶得和他糾纏,便裝不知道。   「他還以為我真的不知誼,故意回頭對店家說道:「你的門這樣不結實,留心賊人來偷啊!」   「說時把門一搖,只見他摸過的地方,紛紛掉落粉末,現出五個手指印來。   「我見他如此賣弄,真氣他不過。一面送他出店,忽然抬頭看見對面屋上有幾片瓦,被風吹得一半露在屋簷下,一半要下墜模樣。   「我便對他說:『這兩塊瓦,要再被風吹落下來,如果有人走過,豈不被打傷麼?」   「說時我用一點混元氣,張嘴向那兩塊瓦一口唾沫吐去,將那瓦打得粉碎,落在地上。」   「他才心服口服,對我說道:『齊魯三英果認名不虛傳,你我後會有期,請你別忘了剛才所說的義氣。』說完還拜個英雄禮才走人。   「我當時並不曾留意他那句話。   「他走後,我們便將往揚洲的船隻雇妥,將行李、家眷俱搬了上去。   「我們的已緊靠這一家卸任官員包的一隻大江船。   「到了晚上三更時分,忽獲聽得有女子哭喊之聲。   「我因此時地面上不大平靜,總是和衣而睡,防身兵器也都帶在身旁。   「我立刻躥出船艙一聽,仔細察看,原來哭聲就出在鄰船,我便知道出了差錯,一時為義氣所激,連忙縱了過去,只見船上倒了一地的人。   「我趴在船艙縫中一望,只見毛太執一把明晃晃鋼刀,船炕上綁著一個絕色女子,上衣已自剝卸,暈死過去。」   「我不由氣沖牛斗,當時取出一支金錢鏢對那廝打了過去。」   「那廝也真有功夫,鏢剛到他腦後,他將身子一偏,便自接到手中。   「一口將燈吹滅,反將我的鏢由艙中打出,隨著縱身出來,與我對敵,我施展平生武藝,也各拚得一個平手。   我因船上無人看守,怕他有餘黨。若出差錯,怎生對得起我那老友?遂就決定速戰速決。   「戰了個十幾回。突然使出六合劍的穿雲拿月,這一絕招,一劍刺了過去。   「他一時不及防備,不但鋼刀被我擊落,連同右手指被砍了兩根落地。   「這樣淫賊,本當將他殺死,以除後患,才是正理。   「怎料他自知不敵,乾脆收招,說道:『朋友忘了白天的話嗎?如今我敢不過你,要殺就殺吧!』   「我不該一時心軟,可借他這一身武功,而且那晚他並未殺人,只用了點穴手法點倒眾人,又看在他師父火眼金獅吳明的面上,他白天又與我打過招呼。   「所以當時不曾殺他,只叫他立下重警,從此洗心革面,便輕易地將他放了。   「他走後,我便將受制者一一解穴,便由回船。」   「周淳自嘲一笑:「誰知我那愚行,竟然變成縱虎歸山。   「那廝便從此削髮出家,拜五台山全身羅漢法元為師,練成一把飛劍,且留身劍合一,又始出為非作歹,還口口聲聲要找我報前仇。   「我自知敵不過他,沒奈何才帶了輕雲避往四川,誰知又尋來。   「我等武藝雖好,又怎能與成飛劍高手相敵呢?」   眾人聞言,已知周淳為河無奈避難。   然而英瓊仍有許多不服道:「就算毛太如此厲害,世叔難道除了逃避之外,就無法可施嗎?」   周淳道:「那廝雖然劍術高強,到底心術不正,不能練到登峰造極。劍仙中強過他的人甚多,就拿我女兒輕雲的師父,黃山餐霞大師,他便不是對手,只是黃山高此甚遠,地方又大,一時無法找尋,也只好說說而已。」   李寧道:「賢弟老躲他也不是辦法,還是想個主意才好。」   周淳道;「除了找餐霞大師,還有何法?」   其實,我早想過此事,若毛太真的尋來,我就先和他碰面,約個地點決鬥,他愛耍英雄,必定答應。   隨後,我則利用這緩兵之計,偷偷溜到黃山請餐霞大師幫忙,雖路有點傷顏面,也顧不著了。」   「這是好計!」李寧聽了。甚為贊同:「我與你同去。」   周淳感激道:「多謝大哥心意,可是此去並非動武,你去了幫助不大,甚且在了行綜,多惹麻煩,何況英瓊在此,也要人家照顧,大哥還是留下如何?」   李寧一時無法取捨。   待周淳說將來決鬥必找他幫忙,他始她強答應留下。   事不宜遲,周淳立即告別李寧父女,引著趙燕兒匆匆下山。   上山難來。下山易。不到初更,兩人便趕抵峨嵋山下。   但見村家燈火通明,正待趕去進食。   豈知行約百丈,竟然有個醉鬼橫臥路面。   雖是夏末秋初,山區仍自陰寒,這醉人只穿得一件單衣。身上十分僂,也不怕凍死山郊。   趙燕兒瞄及他身邊倒著一隻裝酒紅漆大葫蘆,不禁想笑:「這傢伙窮得這般光景,還要這樣貪杯,葫蘆竟然比米斗大,可真的大酒鬼了!」   「你小孩人家,懂得什麼?」周淳道;「國家興亂,胡人當道,許多有志氣之人。不肯屈身事仇,埋沒風塵中的人正多嗎!他這樣落拓不羈,焉知不是我華中人?瞧他這樣醉倒此地,天氣又冷,難免不受風寒……」   他心念一閃,有了主意:「行走半日,也餓了,待我將他喚醒,同去吃點飯食,再贈他一錠銀兩,結點香火緣吧!」   說罷便走上前去,在道人身旁,輕輕喚了兩聲:「道爺清醒罷!」   又用手推了兩下。   那道人益發鼾聲如雷,呼喚不醒。   趙燕兒道:「他似乎真醉了。」不敢再打趣作笑。   周淳再喚幾聲,仍無反應。   由於自己有事在身。急於回家,沒奈何,便從身上脫下那件半新半舊棉袍,與他披在身上。   臨行又推了他兩下,那道人仍是不醒。   只得同趙燕兒到附近飯鋪,胡亂吃點酒食。連夜匆匆趕道。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四章 趕 考     話說齊金蟬為探慈雲寺是否藏有大批寶物。連日趕路成都,不消幾天光景,也已抵達目的地。   只見得這慈雲寺三廳五殿,迴廊處處,花木扶疏,蒼松林立,非常雅靜,無怪乎能聞名川境,在此修禪,倒和山中相差無幾。   他白天逛來,香客頗多,卻僅止於前殿。   至於後院修撣處則門封緊閉,戒備森嚴,常人若無引路,根本施跨一步。   齊金蟬逛了一趟,但覺前殿擺設佛像、供品。雖有一些,例如金身、金牌之類較值錢東西,但比起心中所想寶物仍有差距,想來該是藏在後院了。   「待我夜間再來暗訪!」   齊金蟬胸有成竹,四下轉了一趟;認得地形、通路之後,始退出禪寺,便自行往寺旁三里那專為遊客而聚成之村集打混去了。   那村集都是賣些供種用品,近來極是無聊。   齊金蟬正頭痛不知如何打發時間之際。   忽見東街行來十幾名年輕書生。瞧他們一副長袍、玉扇,頭頂鐵頂冠帽,更有書僮背書隨身,敢情是準備進京趕考的才子文士。   只聞得一領頭秀才欣喜說道:「慈雲寺快到了,逛完它,方不虛此行,也好安安心心進京趕考啦!」   跟隨才子反應不一,但大都贊同。   齊金蟬暗道:「這群人也想逛慈雲寺?瞧他們模樣,似乎準備夜宿那裡……我待混入他們便是。」   需知禪院觀相對於香客,或而會找理由拒絕住宿,但對於進京趕考書生多半歡迎之至,原因只為這些才子說不定即是未來縣太爺,好歹討他一個人情,若將來真的金榜提名,對禪寺多少有點好處。   縱使不討人情,也別得罪,免得惹來未知數的麻煩,那時後悔對誰說去?   齊金蟬但瞧那些書僮背負籐籃書架,心念閃起:「是了!我老抱著這口笨鐵箱,雖不重,但總覺礙手礙腳,弄個繩布,背在後面,豈非輕鬆得多?」   但覺有理,他即刻轉往店家,買來紅繩,隨即溜轉附近,找到一間破爛荒宅,抽來幾片枯黃木板,和著紅線捆綁。   他考慮到冒充書僮,故而綁成小書架模樣,再把鐵箱往裡頭一放,罩上白布,試著背它,果真輕鬆許多。   始再行往街道。四目一轉,發現那群書生正轉著一水果攤,只顧購買。   齊金蟬暗自好笑,混了過去,口中喃喃念著:「沒想到我也有負責赴京趕考一天?」   解嘲中,混入人群。   那群秀才各自批了喜愛水果,付帳之後,倒也知書達禮,不首當街哈食。   領頭者目光一掃,發現街尾有株千年大楠樹,正是村民用來乘涼地區,遂說:「到那裡一用。」   眾人附和。   大群人快步趕了過去。各自找石椅、樹根,屁股一坐,張嘴啃著水果,吃得津津有味。   那幾名書僮原就跟著主人一同坐去,也分得水果啃食。   唯獨齊金蟬忘了這夥人老遠趕路,已培養住同住。食同食,甚至坐同坐習性,那是一種相互照應之真情流露。   他卻無聊地站在一旁,等待眾人趕快吃完水果,也好上路。   然而他那默然而立神情被發覺。   一名書生咦了一聲,直盯齊金蟬,不解說道:「人兄弟你是……」   不知是書僮亦或同為赴京趕考同輩之人。   這聲音倒把其他書生喚著,齊目落來。水果也忘了啃食。   齊金蟬倒是落落大方,含笑道:「跟你們一樣,準備進京趕考的。」   「你也要趕考?」   許多人詫然說出。   瞧這齊金蟬只不過十一二歲,甚至比書僮還小,即敢上京趕考,他能耐未免太嚇人。   齊金蟬本想說是書僮,但方纔一時說溜了嘴,何況若說書僮,臨時又哪兒找主人?   想來這些人可能追問不休,乾脆冒充到底。   挺挺胸脯,信心十足道:「不錯!我也要考今年科舉,雖無把握,也得一試。」   儘管他客氣說無把握,仍自叫這群書生驚神。   畢竟赴京趕考,還得中過舉人才行。   齊金蟬若言屬實,如此小小年紀即已中舉,豈非神童再世。   一名較富貴打扮,名為宋時的書生,疑惑道:「不知小兄弟來自何處?可有中過舉人?」   齊金蟬暗道真糟,自己胡亂扯言,卻忘了趕考規矩。   然而已成騎虎,遂自鎮定道:「在下來自峨嵋縣,去年中舉,小地區,比不上你們風光。」   那書生宋時,捉笑道:「峨嵋出產尼姑跟和尚,你莫要找表和尚才好哩!」   齊金蟬頭髮雖已長了尺寸,但仍猜得出他理光頭不久,很容易讓人聯想他的出身。   他聞此言,暗道這群書生除了兩三名寒士外,大都是富家子弟。   難怪考期將至,還有心情遊玩,自是去了那種苦讀,任勞任怨的書生印象,好感自也減了幾分。   他冷道:「你未拜過佛陀麼?如此侮辱,也不怕天降橫禍?」   那書生心靈一抽,自己赴京趕考,正隨家人拜過,這話說的過重了。可是既已說出,又怎好認錯?   待要橫心爭到底,那領頭書生道:「宋時夠了,大家同是讀書人,哪爭得什麼口舌之強?這小兄弟人小志大,已是可敬可佩,你有本事,考場上擊敗他,任他出身卑微,你又待跟他比什麼身份?」   宋時暗哼一聲,不再多言,以免失了風度。   齊金蟬感激地瞧了那人一眼,只見他雖帶富貴,卻一表憨實的模樣,倒是對他有了好感。   「在下姓周名雲從!」那書生拱手含笑行來:「小兄弟不知貴姓?歡迎同行。你渴了吧?這麼多橘子,你來一個吧!」   回身叫他那書僮小三兒把水果遞來。   他直覺齊金蟬一身布衣,大小不合,似是借來,想必家境十分清寒,遂有此舉。   齊金蟬也不客氣,感激道謝接過一橘子,始道出姓名。   周雲從及眾人但僅這名字甚奇特,似乎不適合當官,但豈可以名論英雄,遂也直道好名字。接著找話思閒聊,氣氛打開,也就無所不談。   原來這群學子全都來自川貴地區,一路上又自會集了十幾名書生,眾人全都為赴京科卷而來,自是同路。遂結伴同行。   當初周雲從提議,科考尚有好九個月空閒,讀萬卷書,也該行萬里路,以增長見識。方能學以致用,何不趁此機會遊覽名勝古跡一番?   其中有位舉子,即是方才裡貶損齊金蜂的宋時,立即附和,說道:「周兄此話,我非常贊同,久聞蜀中多名勝,我們何不往成都去玩幾天?」   大家都是年輕好玩,皆無異議,於是商量路程後,便自出發。   月餘來,已逛退數處名山古跡。   他們也想上峨嵋山,可是此山岔往西南好遠,恐怕一去一返誤了時間而作罷。   仍自決定以成都附近為目標,挑了幾處近完後,只剩慈雲寺。也就浩浩蕩法行來,始和齊金蟬碰頭。   齊金蟬聞知這些來歷之後,目光仍自落於宋時臉上,果然發現他的左眼眶淤血剛退不久。   原來這傢伙性情狂躁,前幾天在一處酒館,為搶坐位,惹毛一名道土,被揍得眼腫肉脹,混不了成都城,始甘心躲到鄉下來。   瞧他形貌,齊金蟀不禁暗笑:「靈堂散渙,遲早要出事。」   周雲從在用完水果後,說道:「我們準備到慈雲寺一遊,小兄弟可願同行?」   齊金蟬求之不得,立即頷首。   一行十八人,復往慈雲寺行去。   二十餘里,眨眼將劾,只見茂林遍處,樹木蔥蔥,紅牆綠瓦,醒目迎來,陣風過處,做聞梵音之聲,果然是清修福地。   齊金蟬有意隱藏自己身份,自是盡量少說話,以免突沖,混入堆中,已二次重返慈雲大寺。   眾人到了地頭,報知是應考舉人上門,知客僧果然受命慇勤招待,親點清茶,一一都來了。   休息一陣後,便引大家往佛殿禪房中遊覽。   這個知客僧名叫了一,談吐非常文雅,招待慇勤,甚合眾人脾胃。   游了三殿後,天空開始捲來烏雲似將下雨。   算算時辰,該近黃昏,知客僧始領眾人到一間禪房歇腳。   這禪房布宜非常雅靜,牆上掛著著名人字畫,桌上文具非常整齊。靠西邊禪床上,有兩個夏布的蒲團,說是晚上做靜功用的。   眾人意欲請方丈出來談談,以顯身份受尊重。   知客僧了一道:「像師智通,在後院請修,謝絕塵緣,輕易不肯出來,諸位擅越,次日有緣再會吧!」   那書生宋時最是狂妄,立即喝道:「我等身份特殊,方丈仍不肯見麼?」   知客僧一時無言以對。   忽有一小沙彌匆匆行來說道:「方丈有清知客師兄說話!」   了一暗噓口氣,使對眾人說道:「或而方丈對諸位另有安排,小僧去去就來,自會給您交代,小廟殿房曲折,容易走迷,請位且等我回來,再奉陪同游吧!」   說完匆匆離去。   眾人或想聽聽方丈反應。也就落座四處,邊聊邊等待。   那宋時老是閒不住,故做風雅在四周名畫欣賞,瀏覽一遍,總覺得掛得十分不合適。   便指著其中一幅,對周雲從道:「你看這廟中的佈置,同知客僧談吐,何等高明風雅!   這間雅房,佈置更佳。滿壁都是名人字畫,偏偏這邊牆上,會掛這樣一張畫,豈不是佛頭著糞麼?」   原來這間禪房,面積甚廣,東邊是窗,南邊是門。   南牆上掛著來襄陽「煙雨圖」的橫幅,北牆掛的是方孝儒「白石青松」的中堂。旁邊回著一幅對聯,集的宋句是:「青駕見世開蘭若,白鶴時來訪子孫」,落款是一個蜀中小有名氣之士張易。   唯獨在彈床當中孤孤單單掛了一個中堂,畫的是「八仙過海」。筆勢粗俗,滿紙的匠氣。   眾人先前只顧聊天。不曾特別注意,經宋時一說,俱都回過頭來議論。   雲從正坐在床上,回頭看見那中堂下面,橫著一個磐錘。隨手拿來把玩。   一個不留心,把那八仙過海圖畫下角撞了一下。   大概畫角下方支撐釘子,年代久遠,有點鬆動,經這磐錘一撞,陷了進去。   雲從但覺此畫要是吃力不住,可能會掉下來,遂翻起壁畫,準備揪起釘子。   豈知壁畫一掀,裡頭牆壁另有凹處。大小和畫本相差無幾,擺了一顆和周雲從手中一模一樣的磐錘。   他正疑惑不解,這磐錘有何用處?   宋時已然搶手過來,敲著好玩,「噹」地一響,清脆悅耳。   齊金蟬但見此磐錘外表滑亮,顯然常被人用,想來必定是什麼聯絡工具。   那宋時但覺好玩,又敲兩響,脆聲更形悅耳。   忽見一個小和尚扭頭說道:「諸位大人行行好,別亂動這裡東西,知客僧兄來了,我准受挨罵……」   話聲未了,便聞隔牆復傳回三聲鐘響,接著便是一陣「軋軋」之聲,壁畫左側突然出現一道小門。   門前立著一位艷裝嫵媚女子,見了眾人,呀地一聲,驚慌退去。   齊金蟬怔喜不已,暗道:「敢情秘道即在此,搞對了!」   猝展輕功,急射秘門。   眾人但覺眼花,自知有人影閃去,卻未料及何人。   宋時則因逮著秘密而狂妄謔笑著:「原來這裡有暗門,還藏著女子,那方丈一定不是好人,我們何不過去,罵那禿驢一頓,大大地敲他下釘錘(竹槓)?」   周雲從道:「咱還是別亂來的好,各位也不是沒聽過,有些寺廟修行的出家人,表面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清淨寂滅,一塵不染,暗地裡卻好盜邪淫,無惡不作。   平時不看被他們行蹤還好,倘若無意中看破行藏,準會惹來殺機,我看這廟既然沒有機關,且有女人出現一定不是什麼好路數,咱們還是避開為是。」   眾人聞言,自覺危機上身,不走尚待何時?   不約而同回身將退,其中一名姓史舉子,驚俊說道:「大門不見了!」   眾人齊目盯去,果然適才進來那座門。已不知去向,只剩一面黑黝黝冷牆。   眾人不覺驚異萬分,不由得連忙上前推去。只見得那牆非常堅固,恰似蜻蜓撼柱,休想動得分毫。   此時除了禪床上出現小門外,簡直無門可出。   眾人又驚又怕,急如熱鍋螞蟻亂轉。   周雲從忽有靈光:「我們正是呆瓜,無門可出,眼前就是窗戶,何不越窗而出呢?」   此話把大眾提醒,但各奔向窗前,伸手極力猛推,不覺大失所望。   原來那窗戶雖有四扇,已從外面下閂。   這還不打緊曠達四扇窗,全是生鐵打造,另外挖的有帶字花紋,足足有二指粗,外面塗上紅漆,根本看不出來。   急得眾人又蹦又跳,去捶了一陣板壁,雙手都捶得生疼,外面並無人應聲。   這一般新貴少年,才知道事態嚴重。   有的怪起宋時,不該亂敲磐錘。有的大罵和尚不懂規矩,還有兩位膽子較大的人說:   「我們俱都是舉人,人數又多,諒他也不能施奈何我們,等會兒知客僧回來,總會救我們出去。」   議論紛紛,滿室喧嘩,倒也熱鬧。   周雲從被這一干人吵得頭疼。便道:「我們既到此地,如今吉凶的禍福全然不曉,埋怨吵鬧俱都無益,不如靜觀其變。大家想個主意,脫離此地才好。」   此話說完,滿室又變得鴉雀無聲,個個蹩首顰眉,苦思無計。   推獨宋時望著那畫邊小秘門出神,忽然說道:「諸位年兄,我想是禍不是福,是禍躲不過。如今既無出路,又無人理睬我們,長此下來,如何是好?   「依我之見,不如我們就由這小門進去,見了方丈,索性與他們把話說開,說明我們是無心發現機關,請他放我們出去。   「好在我們既未損壞他的東西,又是過路之人,雖然看破秘密,也決不會傳說出去。   「我想我們這許多有功名的人,難道他就有那樣大的膽子,將我們一起害死嗎?   「我們只要脫離了這座廟,以後文章,不是由我們去做嗎?」   眾人聽了,立刻又喧嚷了一陣,商量結果,除此之外,也別無良法。   於是由宋時領頭,齊往那小門擠去。   周雲從墊後,也好有個接應。   進門後,又下了十餘級台階,便是一條甚長通道,漆黑一片,好似在夾牆中行走。   還好,每隔五十丈,有盞油燈放出薄弱燈光。依稀辨出路徑,約行三百丈,前面又是十餘級台階,出現微弱燈光,眾人依階而升,便是一座假山,由這假山穿洞出去,豁然開朗,兩旁儘是奇花異卉,佈置非常難妙。   眾人由黑暗處走向明地,雖然天空罩有烏雲,但透光處,仍覺有些眼花。雖然花草甚多,在這吉凶莫定之際。但都無心流連。   眾人正待向前邁步,忽聽哈哈一笑道:「眾擅越雅興不小!」把眾人嚇了一跳!   向前看去。原來前面是座大殿,玉白石階上,盤膝坐定一個和尚。只見他身材魁偉,赤著上身,滿臉凶相地閉目養神。身邊則推著一堆作法專用的器具。   他身邊站定兩個妙齡少女,身上披著大紅斗篷,滿面脂粉,妖嬈勾人。   宋時但見有人出現。暗自鎮定,上前說去:「師父在上,學生有禮了!」   那凶僧根本不理深他,兀自閉目不語。   來時只得又道:「我等俱是過路遊玩的文人,蒙貴廟知客師父,帶我等往各殿訪行,不想誤融機關。迷失門戶,望師父行個方便,派人領我們出去,學生等出去後,決不向外人提起貴廟隻字,不知師父意下如何?」   那凶僧與那兩名女子,俱各合掌閉目,一言不發。宋時等了一會兒,又說了一遍。   凶僧冷哼一聲,慢慢張開尖厲眼睛,不言不語。   那性文的舉子已是不耐,冷道:「和尚休得如此!你身為出家人,如何在廟中暗設機關,隱藏婦女?我等俱是上京趕考新貴人,今天只要你放我們出去,我們決不在人面前提起此事,如若不然,我等出去後,定要稟官治你們不法之罪!」   滿以為那凶僧聽及十數位舉人,聲勢浩大,必定忌諱而放走他們。豈知凶僧卻冷笑不已道:「你等這一般寒酸,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無門自投來!待我方便你們吧!」   眾人聽罷,便知不妙,但見那凶僧只是一人,那兩個又是女流之輩,大家於是便了一個眼色,準備一擁上前,奪門而出。   那凶憎見了這情況,臉上一陣擰笑,把身旁鈸拿起,只敲一響聲,眾人忽覺四處人影亂閃,還來不及想清是怎麼回事,兩臂已然被人捉住。   他們驚惶掙扎,十餘名凶僧兀自不理,硬把諸人扣得死死。   「把他們全都綁在樹上!」大凶僧冷聲道。   忽見十餘名凶僧手法熟練掠身左殿迴廊前那一大排古松,或穿繩或捆人,眨眼功夫,已把十七名大大小小舉人全捆吊樹幹上。   這時眾人俱都膽裂魂飛,有的昏死過去,有的哭不已。每以為功名將在,卻因貪玩斷送前程,甚至丟命,落個屍骨存,突來轉變,更讓他們傷心欲絕,哭聲中,乞命不斷。   那凶僧見狀,不禁哈哈大笑,便對身旁那兩個女子說道:「你看他們這般窮酸,真是一文不值!平時端起秀才身份,在家中作威作福,一但被擒遭搶,使這樣膿包,好似失了奶的娃娃一樣,哭鬧連連,你倆何不去歌舞一回,哄哄他們呢?」   旁邊女子聽罷,道了聲:「遵法旨!」   將所被大紅斗篷一翻,露山白玉般裸體身軀,身蛆一扭,跳入院中,兀自對舞起來。   那粉臂雪股又顫又抖,撩腿處,方處隱約可見。   這凶僧又將鈸連擊數下,兩廊掠來一對執有樂器凶僧配合兩妖女,糾纏亂舞起來。   正是毛腿與玉腿齊飛,雞頭共光頭一色!   一陣歌舞聲中,已把剩下昏迷幾人靈魂,悠悠喚醒,有人見及如此妙相,還以為身在夢中,正得拔腿向前,看個仔細,卻被麻繩綁緊,行動不得。這才想起被綁之事。不寬心寒膽裂。   雖然淫歌妙舞,佳麗當前。卻無心鑒賞。想及悲慘遭遇,又自哭泣,連連乞命,幾位刺激較重者,更是嚎啕大哭,袁聲動地,神堂幾乎變成靈堂。   那凶僧正在高興頭上,哪禁得了眾人這般殺風景,鈸一抖,鏘然乍響,兩名女子和那群執樂器男人,立即揀回原位,庭院霎時沉靜如悶,連那哭聲都斷……   凶僧冷目瞪向眾人,嗔喝道:「男子漢要死還哭什麼?」   忽有舉子露出哭聲,乞求不斷:「我不想死成!師父饒命……」   那「命」字將出,凶僧更怒,金鈸猝然飛出,直劈那人,黃光閃處,昨地一閃,腦袋落地,血柱噴得好高,那人正是平素最狂妄的宋時,臨終竟然最不帶種,卻也死得最早。   眾人但見宋時人頭滾落地面,早是魂飛魄散,心膽俱裂。自知哭聲帶來殺身之禍,趕忙閉嘴。每以為如此該能苟延殘喘。   豈知凶僧殺得起興,哈哈狂笑道:「對?這才是男子漢,要死也得挺起腳膛,留住仍一個全屍!」   猝然見他兔起鶻落,大顯身手,飛鈸直若奪命斬,耍得黃光大作,宛若十餘顆月亮空中滾來滾去,猝見飛往目標,削得那人咽喉肉片掀飛,怒血狂噴而出。那人尚未死亡,卻見自身狂血噴出,嚇得他雙目盡赤,尖叫如豬,只一剎,寧可咬爛舌頭自盡。   如此凶殘手法,簡直比砍頭更殘忍三分,眾人見狀,閉聲仍不能保命,盡又尖嚎,拚死命掙扎得脫逃,然而粗繩纏身,他們全都些文弱書生,豈能掙脫得了?   眨眼光景,已去七八條人命,端地是屠夫當道,豬羊遭殃。   那凶僧自殺得快哉,飛鈸更速,目標正取周雲從,他暗自輕歎一聲「我命休矣」,閉起眼定等死,豈知飛鈸過處,忽見一道白光擊來,鏘然一響,打得金鈸往回飛躥。   凶僧接它不著,猛斜躲去,金鈸掠腰而過,劃出血痕,氣得他哇哇怒叫:「何方雜碎,膽敢暗算大爺!」   話聲未落,齊金蟬背著大包東西,掠翻殿堂屋頂。他原趁機溜進裡頭秘室,收刮一些珍奇異寶。當時這凶僧仍未擋於殿門,自無法發現已有人闖入。他始能偷得安心。   然而那秘室卻也不好找,好不容易開啟後,正待搜刮一空,豈知外頭已傳來慘叫聲,他雖和這群舉人談不上交情,但人命關天,見死不救,自非他所能忍受,故而只能放棄盜寶,急切趕來。   雖只前後腳之差,時間短之又短。卻哪知凶僧毫無人性,竟然宰了十一人之多。瞧及現場屍首灘地,斷骨成肚,肚破腸流慘狀,他簡直抓狂。   怒喝一聲:「大膽凶僧納命來!」包袱丟掛於背上書箱,右手提出劍指,再喝一聲烈陽真火猛射凶僧。   乍見一道青光如銀直衝過來,直取凶僧腦袋。   那「烈日真大」乃是峨嵋絕學,練此武功,非得純陽童子不可。   它延伸於「三昧真火」,差別只在於三昧真火用以伏魔,收妖,霸道非常。   然而那畢竟是屬於魔界、鬼界,若用於人界,則稍顯薄弱,因為武功高強之人甚多,若有人練了金剛護體神功,三昧真火自是奈何不了。   是以峨嵋開山祖師長眉老道再創烈陽真火。乃將體內元陽之氣逼於手指射出,功力較弱則為淡光,漸強為淡綠、青光、亮青,以至於純青到幾乎變成透明色。   到此境界,幾乎無堅不推。所向無敵。   齊金蟬得天獨厚,才練十年即已練到第三級。雖只是青光,尋常之人恐難以抵擋。   那凶僧乍聞烈陽美火,臉色頓變,不敢攻招,儘是搶躲,金鈸耍得滿天月亮圓飛,青光射來,鏘鏘亂響。   齊金蟬為搶先機,不只射出烈陽真火。左手一揚,七八顆金丸暴射過來,任那凶僧舞得密不透風,仍自出現空隙,一顆金丸打穿左斜空,硬是穿中他肩臂,痛得他金鈸脫手飛出,身形連連滾退。   齊金蟬見機不可失,怒喝一聲,掠翻而下,一手抄住金鈸,反將打去,那金鈸經過他手飛將出去,威力竟然更猛三分,咻出陀螺嗡嗡響聲,聞耳欲聾。   那凶僧玩這飛鈸已數十年,自以為瞭解其性能如指掌,見狀冷笑一聲,伸手即接,豈知那金鈸飛臨三尺,突然回馬槍般扭轉回飛。   凶僧但叫不好,飛鈸氣勢如虹猛絞過來,硬把他右手臂砍將下來。那凶僧尖產厲叫。   齊金蟬恨他入骨,一聲「去死吧!」連發數掌,打得他砰砰跳退。飛鈸剛好落下。   齊金蟬一腳踢中,飛鈸反衝凶僧,任他驚慌想躲,已是無力,眼睜睜看那飛鈸劈頭而下。直中腦門,嵌在兩眼間,死都不瞑目。   凶僧被殺,那兩女子驚煌尖叫,剩餘弟子作鳥獸散,「不好啦!副掌寺被殺了!」   齊金蟬聞言方知此人即是智通師弟智能,心想正主人未現,此地不宜久留,當下掠往樹前,將那受綁舉人全數救下。   周雲從兜裡逃生感激欲拜:「多謝小兄搭救。」由於心亂,哪想得齊金蟬本是文弱書生,哪來如此神功?   齊金蟬笑道:「出去再謝不遲!」拖著幾人先行往西牆奔去,眾人自知仍身在險地,不敢多說,沒命追跟過去。   穿過一處庭園,每以為將靠雞頭,豈知竟然又轉回原地。   齊金蟬暗道:「莫非此地設有陣勢?」   心念未畢,大廳中忽現大堆人馬,領頭一名中年和尚,身形粗壯,面稍油肥,和那智能長相有幾分類似。該是主持智通和尚了。   只見他面色通紅,大嘴吼著:「我弟弟當其死了?」   忽見齊金蟬等人,又喝:「拿下他們,一個也別走脫!」   一時凶僧魚貫,至少百名之多,掠往四周。團團圍住。   齊金蟬見狀心知自己或而逃脫並不困難,但要保住這幾名文弱書生可就不易了。   當機立斷,哪管得觸不觸電,猛將書箱抓扣下來順不得拿那鐵盒子,一指插入秘鈕,猛喝:「天雷轟頂!」   話聲未落,猝見兩道青光電蛇狂絞天際,映得天地青白暴閃,那兩道電蛇掠扭撞擊一處。轟然暴響。似若火山暴發,炸得眾人趴地不起,電光之處,見樹樹倒,見牆牆毀,見屋屋裂,或有靠近電光之人,竟然被燒成灰碳,還在冒煙。   齊金蟬唉呀一聲,被那鐵箱電得全身發麻,他卻顧不了這麼多,眼看閃電劈出一道彎曲如鋸痕焦路,敵人又自伏倒,不搶此時,尚待何時?   立即抓起周雲從及其書僮小三子,喝著「快走!」   雙手不夠用,一連數腳踢往伏地舉人,把他們踢醒,護著七八丈,復往邊路逃去。   那智通仍未搞清齊金蟬乃藏有異寶,真以為他學了引雷喚電功夫,自是攝於此功。   然而乍見敵人將逃,寺中秋密不就洩露?他哪肯放過,猛喝手下快快阻擋。   那群凶僧平時作威作福慣了,此時真正碰上事情,卻顧自保命,誰也不肯先行出手。   智通怒喝飯桶,帶位四大金剛,急忙掠追過去。   那四大金剛慧明、慧能、慧行、慧性。習武多年,自有底子,自持四人聯手,威力暴強四倍,該能制住這廝,何況還有師父助陣,自是萬無一失。   當下盡展所學,追殺過去。   齊金蟬拖帶七八名文弱書生,行動自是過慢,才只穿過一處塌陷,敵人業已追上,他不得不盡展所學,一勁把智道及四大金剛攔下來。   不斷喝著「快走快走!」書生們逃命要緊。書生早嚇得失魂落魄,不必催促。自己過如喪家之犬,每有跌滾落地,不敢喊痛,沖爬起來,沒命又逃。   智通豈肯放過他們,自以為托大攔住齊金蟬已綽綽有餘,伸手一揮,指使四大金剛追殺過去。   齊金蟬豈容他得逞。   右手一翻,太乙神掌劈打開來。   此掌乃是東海三仙之一的苦行頭陀不傳之秘。   三年前齊金蟬和他機緣相遇峨嵋天空嶺,苦行頭陀福來心至,傳他幾招,齊金蟬卻聰明過人,一學便會。   此時雖未學得全部,但情急發出,威力自也不小。   尤其此神掌一經打出,就如天空劈雷,砰砰暴響,聲勢更形驚人,那一掌轉來,砰然一響,震耳欲聾,四大金剛猝覺方才閃電重演,但覺勁風掃來,嚇得撲地臥倒。   齊金蟬冷笑一聲,連翻三觔斗跳飛空中,四顆金丸打下來,那金丸快速如箭,四大金剛又面朝下,簡直成了活靶。   智通見狀急叫快閃,雙掌夾勁千鈞轟欺過來,四大金剛聞聲,心知有變,情急中各自滾動,然而金丸畢竟快速,擊不著要害,竟也揩點油水,紛紛身中四人腰、腳腿、手臂、肩頭,痛得他們淚水滲流,始知遇上高手。   齊金蟬擊中的,正待欣喜,忽見智通雙掌劈來,他想,這傢伙的差弟簡直膠包,不堪—   擊,他未必管用,當下喝地一聲,猛抓書箱過來,直迫對方雙掌。   智通自持掌勁霸道,怎將書箱看在眼裡?   其勢不變,又加或三分,迫出過來。   猝見,掌、箱交撞一處,叭然暴響,智通哪知書箱裡頭藏有鐵盒,盡被震得雙手疼痛欲裂,力過反彈,迫得他倒沖滾退,跌個四腳朝天。   齊金蟬哈哈大笑:「果然都是膿包,大爺今天就拆了這妖寺!」   眼看書生們已逃出外牆,應無後顧之憂,當下喝喝有聲,不退反進,追殺那凶僧智通,掌勁過處,又打得他滾身連連。   智通連遭重擊,一口鮮血暴吐好高,急命中尖叫「佛爺救命!」   聲音未落,忽見天空射來紅影,直衝齊金蟬。   那衝勢來得好快,打得齊金蟬跌滾右側三株桂樹,撞得枝斷樹倒,喉頭一甜,鮮血滲出嘴角。   他本在天雷峰已被打得內傷頗重,雖經幾日調養,有所起色,卻也只痊癒六分。   此時突遭暗算,竟然躲之不及而挨掌,不由牽動傷勢,五臟六腑已然火焚難挨。   他強忍痛楚,直盯來人。   只見得他身高八尺,瘦似殭屍。面無血色,身被火紅袈裟光頭、凹眼兩周大掛金環;赤著雙足,活像藏邊來的喇嘛和尚。   智通見他一招得逞,冷笑不已:「讓你嘗嘗藏邊高手粉面佛厲害!」   轉向粉面佛道:「怫爺快擒了他!」   粉面怫點頭,大步跨前,一掌就要劈來。   齊金蟬豈能坐以待斃,情急中使出真力,在掌硬努封敵。   猝聞砰轟,粉面佛掌勁竟然受挫迫得他移退半步,驚愕不已:「太乙神掌?」   心念一閃,更形搶攻。   齊金蟬本就使詐,硬劈掌勁迫得對方後退,卻借對方勁道轟送自己倒射七八丈,滾落地面,強忍傷勢拔腿即逃。   粉面佛豈能讓他走脫,大喝「哪裡逃!」欺撲過來,掌掌連連環,撲殺不斷。   他似乎已知太乙神掌乃苦行頭陀不傳之秘,這小子既然會施展,必定和他有關,時下樑子已結,自該殺人滅口,以免後患無窮。   齊金蟬但見對方出手全是殺招,勉強躲了兩掌,已難全身而退,情急之下,不由想起神秘鐵盒,哪管再受電擊,冷喝一聲,揪來鐵箱,大吼「天雷轟頂」,食指插入鐵盒秘鈕。   忽見兩道閃光叭啦啦直衝天際,猝又轟然暴響,霹靂炸開,任那粉面怫武功了得,哪堪與天雷匹敵?   嚇得他驚叫不好,急忙跳躲十數丈。   豈知閃電竟然不止,又自轟劈下來,打得牆斷瓦飛,還帶狂雨掃至。   那簡直天變情景,嚇得齊金蟬怔愕當場,猜不透這鐵盒還能呼風喚雨?   猝又一道閃電劈至頭頂,青光直躥下來,迫得他唉呀撲倒,鐵盒引高七寸,正巧頂住青光,那鐵盒本有吸電之能,他始免受衝擊。   他這才明白,天空本就烏雲密佈,將下豪雨。天雷轟這道閃電,只不過是引帶作用,這一噴空,立即引起真正雷電交加,齊空擊來,它已非齊金蟬能控制。   忽見敵人為躲閃電,空門大露,此時不走,尚待何時?   當下又喝出「天雷轟頂」嚇嚇眾人,自己一勁兒提起真力,掠奪寶物也不敢要,頂著天雷轟頂在頭上,直往缺口處奔逃。   那智通先是躲縮大殿之內,但見齊金蟬冒雨紛逃,急得他跳腳直吼:「快追!把人殺了!」   然而眾人攝於雷電之感,無人敢追。任他亂吼,仍自無效。   幸好雷電閃過十數道之後,已轉往它處劈去。   他始再喝過:「那是天雷,不是妖法!快追,格殺勿論,否則殺你們人頭!」   眾凶僧面面相視,還是四大金剛懷恨在心,急於報仇先一步追去。   他一動,眾凶僧始敢動,剎時間,百餘名全往四頁八方搜捕開來。   粉面佛有感而發道:「他可能是峨嵋弟子,如若讓他走脫,慈雲寺將不保,智通你該早作打算!」   說完閃身屋頂,絕身麗去。不知追敵,亦或開溜。   智通臉色鐵青,但覺百人不想,盡將全寺上上下下調集過來,就連輕易不用的女兵也派上用場,令派他們四處搜索,務必全部擒著方能回來。   分派完畢,他找個方向,不顧空城,不顧傷勢,照樣參加追捕工作。   雷雨越下越大,雖找不適搜捕,卻也不適逃亡。   齊金蟬還好,他憑著武功底子深厚,雖然受了傷,仍能認路逃去,只要不碰到像粉面佛這種高手,偶爾還可收拾幾名凶僧出氣。   他邊打邊退,心想此處離成都城不到三十里,只要逃到那頭,任慧雲寺四凶僧夠狂。恐怕也得在維護假形象之下草草收兵。   至於那群才子舉人,恐怕沒這麼幸運,他們在逃出妖寺之後。深怕被抓回,重蹈惡魔窟,而小命不保,早已作鳥獸散,各自四散逃命,哪還顧得免前之並肩作戰。有難同當?   或而有人還認為大堆全然不懂武功,聚集處,簡直自尋死路,倒不如四散開來,各憑本事,機運逃亡,能活,算是走運,死了也別怨人。   然而他們卻忘了身後還有齊金蟬撐著,如此散逃各處,任那齊金蟬三頭六臂,也無法一一照顧,勉強找到周雲從書僮小三子,以及一名軟腳舉人。   原是他倆體力最弱,落了後頭。   齊金蟬很快欺奔過來,一手一個拖著走,追問其他人下落,直道是各奔生路。   齊金蟬亦莫可奈何,引領兩人逃藏先前購買水果之小村,找曾經用來搜集木板作書箱之破古宅,一勁兒躲得無聲無息。   齊金蟬但覺血氣翻騰不已,心知受傷額重,靈藥已失,不得不盤坐下來,閉氣凝神以調養。   小三子年幼遭變,嚇得嗚嗚哭泣。   齊金蟬怕他洩了行蹤。登時大喝:「再哭塞你布團,不怕引來敵人麼?」   聲如嚴父,嚇得小三子兩手掩嘴,便再如何傷心驚魂,哪敢再吭一聲。   齊金蟬陶醉威嚴地暗自想笑,直道效果滿意。   顧及傷勢,再次聞閉氣調理血氣。   誰知運行剛起,屋頂忽又傳來掠空聲,齊金蟬暗自叫苦,金丸抓手手中,猝然往前門大喝:「可惡妖人,不要命儘管來!」   乃以吼音聲向東大門,金丸突然擊西射向屋頂,勁光過處,屋瓦片片飛出,雨水暴落下來。哪射得對方半寸一分?   他驚詫不已,自己雖受傷,但手勁仍自不弱,對方竟能躲得無影無蹤,其功夫恐怕強過智通多多。莫要那粉面怫尋來才好,當下手捏劍指,若見敵人,峨嵋不傳之秘烈陽其火,就不客氣地拚死相搏。   哪知那人果然膽大妄為,躲過金丸之後,毫不客氣翻將下來,右手甩勁。破窗暴開,在那灰塵控絲織飛剎那,已若電光石火般衝撲來。   齊金蟬但見紅光閃至,冷喝一聲,烈陽真火指勁勉強逼出力道,直取那那紅光中心。   勁風咻過,那人突然急喝:「休要傷我葫蘆!」身形頓定當場,突吸真氣入口,身影猝如皮球暴脹,一股勁道四面八方噴出,嘯得地而灰塵捲滾。想到什麼,趕忙把那紅漆葫蘆搶往背後,烈陽真火指功嘯耳而過,他直道:「好險好險!」   齊金蟬驟見來人一身素青道袍,清瘦臉形嵌著兩顆醉大紅眼滾來滾去,外加那口漆紅大葫蘆,他簡直住被刺著,驚叫一聲:「醉老叔!」拔腿即逃。   此人乃是峨嵋門神醉道人。   前幾日周淳和趙燕兒曾經在峨嵋山腳下進著,還添他一件衣服。   他雖負責守山工作,輩分卻不低,和齊漱溟該是同輩,齊金蟬直以醉老叔相稱。   他突然出現這裡,顯然是齊金蟬偷溜下山之事穿幫,他奉了齊漱溟之命前來抓人。   齊金蟬當然見他如見鬼,哪顧得傷勢沒命開溜為妙。   醉道人但見齊金蟬奪門而出,哈哈狂笑:「你還想逃?」   身形斜掠,順手抓為神桌上那面爛黃桌巾,猛勁一抖,桌巾宛若陀螺轉開,每轉一圈,既落五指寬布條往外飛沖,一連救轉,布條驟長十餘丈。直若靈蛇擺尾,硬是捲往齊金蟬左腿。   齊金蟬若完好如處,這布條必定卷他不著,然面他傷勢在身,身形遠比往常慢了七分,又如何還得過醉老叔手掌?   硬被纏住左腿往回拖扯,他唉呀一聲,差點栽倒,心知不妙,趕忙反手想切布條。   豈知醉道人抖得緊,布條韌如鋼索,切之不斷。   只一閃避,竟然滾回道人面前。   齊金蟬立即施展人情攻勢,正待開口。   醉道人冷喝一聲:「還想鬼扯什麼?」   大手封他嘴巴,齊金蟬正好張嘴。一祥東西哈地吞入腹中。   齊金蟬驚惶想叫,醉道人猛按勁道,迫他坐下,冷道:「就快沒命,還不快療傷!「齊金蟬這才明白醉道人給的是療傷靈丹,心頭稍安,立即道謝,假裝配合地運氣療傷,暗中卻盤算,他自關心自己傷勢,先替自己療傷,但傷勢差不多之後,他照樣會抓人回山面壁,還是想辦法開溜為妙。   嘴道人冷斥:「養傷吧!養好了先躲到你娘那兒去,看看你爹能不能少罰你一點。」   齊金蟬聞言不禁心中大石落定,醉老叔敢情沒捉拿自己回山意思,這劫算是閃了一半。   問道:「我爹發現了?」   醉道人道:「打從你開溜第二天,他就通知我,你晚回來一天,即坐蓮花洞三天,你足足晃了四十七天,大概要睡上半年才能醒啦!」   齊金蟬皺眉苦笑,鎖進蓮花洞,直若動進水牢,日夜不能睡,奇苦無比,一年前,自己也被鎖了七天七夜,差點發瘋,想起來餘悸尤存,現在若被關上半年,哪有命在!不禁暗下決定,死也不回去。   他道:「醉老叔您該不會這麼殘忍吧?」   醉道人瞧他這副鬼靈精怪又楚楚可憐模樣咱是於心不忍,斥道:「你就看醉老叔弱點,常常胡作非為!哪天惹毛了你爹,我也保不了你。這次就看你娘如何袒護你了。」   冷目再瞪:「一個月又十七天,你好大的威力。」   齊金蟬苦笑不已:「必要時,我準備和他脫離父子關係!」   「脫你的頭!」醉道人一個響頭敲得齊金蟬沒頭沒腦,兀自想斥笑又斂著威嚴:「脫得了,他何必隔個數十年,還把你拖回來!」   齊金蟬撫頭苦笑:「我也搞不清,真的搞不清。」   「搞不清就安分一點!」醉道人冷道:「別老是唱反調,吃苦頭的可是你,不是別人。」   齊金蟬無奈說道:「我好像是人家禁臠……」   「胡說什麼!「醉道人一掌又要打來,齊金蟬早有準備閃開。   醉道人來再追打,斥道:「說清楚,他是你爹。老說些不論不類的話。小心我割你舌頭。」   齊金蟬趕忙閉嘴,不敢作怪,一副無奈地呆坐地面,有一勁沒一勁地運功療傷。   醉道人冷道:「療傷後,到望江樓附近幫周淳解圍,然後再到你娘那兒去,聽到沒有?」   齊金蟬道:「周淳有難?他不是趕著上黃山找他女兒下山收拾毛太?」   「本該如此!」醉道人道:「他卻看上我,硬追著想拜我為師,我自跟他無師徒之緣,只好避他而去。」   齊金蟬道:「老叔不是在追我?怎會被他纏上?」   醉道人道:「那天他經過峨嵋山下,我睡在路中間,本想讓趙燕兒發現。轉告你,我已下山,好讓你收收心,自行回家,誰知周淳送了我一件外衫,我感動在心,遂想跟在他後頭,替他解圍。   豈知被他發現,把我當成異人,急於拜師,我看他童身已破,除了嵩山二老的補髓益元神丹能助他修為外,誰也沒法渡他飛昇。為了迴避麻煩,才想到找你去辦事,我好收另一門徒去。」   齊金蟬道:「奇怪,最近大家好像趕著時髦猛收徒,老叔你看這兩位怎樣?一位是新科舉人,一位是最傑出書僮,都是頗具慧根之人!」   伸手指往一旁看得出神的楊姓舉人及小三子。   醉道人斥道:「沒緣分,豈能亂上!傷養好了快走吧!」   說完縱向小三子,伸手扣抓其臂,飛身縱出外頭。任那兩水如盆,竟然沾衣不濕,醉道人功力果真了得。   齊金蟬餵了幾聲,喚人不回,只好作罷,暗自好笑,自己只不過說說而且,小三子竟然中獎,難道這些老頭已達到瘋狂收徒地步?邪眼睛向楊姓舉人,笑道:「你想當人徒弟?我免費收你如何?」   楊姓舉人乃官宦之家出身,平常視江湖草莽為異類,若非今日淪落至此,他死也不肯結交江湖中人。   然而齊金蟬對他有救命之恩,斷然拒絕,似乎過於刻薄,支吾了幾聲,不知如何回答。   齊金蟬也是說說罷了,瞧他如此反應,已無多大興致逗他,擺擺手:「去吧!將來考上狀元,別忘了還有我這麼一個人便是,叫我收徒,我還不知如何養你呢!」   楊姓舉人但覺恩情在身,立即準備下跪膜拜。   齊金蟬突然欺前,瘋狂撕他農袍嚇得他心驚膽顫,急急躲閃,又被揪住:「大爺饒命!」乞傳不斷。   齊金蟬兀自搶快,抓得楊姓舉人一身碎爛如乞丐,他始欣笑作罷道:「別緊張,我只是替你易容成乞丐,免得你這舉人打扮一現身或被抓走,給個身首異處!」   楊姓舉人這才知道齊金蟬用意,更是連連磕頭道謝。   齊金蟬又叫他別忘了把臉、身給徐髒,楊姓舉人深怕忘記。而不得再拜,搶往神桌,抓來香灰即抹。   齊金蟬但覺他如此貪生怕死,想來不是什麼心術正直之人,自對他無啥好感,任自掠往屋樑上,盤坐運功療傷。功行一周天,血氣較原,始穿窗而出,趁夜走人。   楊姓舉人叫喚無用,隻身落難於此,頓覺害怕,不敢多留,先後門之差,潛出古宅,逃命去了。   話說周淳自從發現醉道人乃一代異人,準備拜他為師而苦苦追識至成都城,因未再見著異人蹤影,心情甚是苦悶,遂到望江樓飲酒解悶。   趙燕兒陪在身旁,頗為自責,或因自己武功太弱而誤了師父腳程。   他也責怪醉道人,明明有意指引什麼,缺又要著花招讓人瞎摸,不知安著什麼心?眼看師父留了魔似的心神恍惚,要是那多臂人熊毛太摸上門,就算跟他訂個決鬥日期,他會遵守嗎?」   還好,這裡是成都城。離齊金蟬師父所說要去慈雲寺地頭不遠,說不定會碰上他,到時再求他收拾毛太這傢伙,想必小師父不會拒絕才對。   趙燕兒想及齊金蟬,不禁希望上身,張目四瞧,特別注意江邊熙往人潮,以及過往船隻。忽聞樓梯響動,走上一位武生打扮公子,瞧這人面如冠玉,俊美非常,只是兩眼勾礁之間,充滿邪氣。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五章 飛天蜘蛛     趙燕兒正待猜測是何來路,只見得他聳動白袍,大搖大搖走來。頭上藍緞繡花壯士帽,左邊那朵翠玉鑲金小牡丹花顫顫搖晃,甚惹人眼。   及近左側鄰桌,故露瀟灑笑容喚來小二,一勁坐了下來,始瞄向四周,但覺缺少什麼,目光移往江邊,眼睛直勾勾瞧得貪婪,甚至酒菜送來,也不知食用。   周淳本是不想理他,但這人就在正眼前,想不瞧都難,瞄他幾眼,心知定非善類,又順他眼勢往下瞧,原來江邊停了一隻大船,船上有許多女眷,其中有一名女子,長得美麗動人,正在離船上轎。   那傢伙見此,連忙丟下一錠銀子,匆匆邁步下樓。   周淳但覺這人必是淫徒,一時正義充胸道:「你且等會兒,我若還沒回來,付了酒帳,到客棧等我。」   趙燕兒應是,他立即跟蹤上去。   那武生不知後頭有人,直盯花轎跟至施家巷附近,突然閃身,消失轉角。   周淳暗自叫槽,趕忙追上,較而施家巷有若迷宮,巷道四穿八通,根本不知對方走往何處?   他只好憑經驗尋去,心想既認有花轎,該是大戶人家。   轉了幾條巷子,卻發現,這裡全是大戶,連那花轎都被抬進門,落個無影無蹤,看來得放棄跟蹤了。   他想,範圍既然在此,諒那淫賊白天不敢作案,待到晚上,再來追捕便是。   於是退回望江樓,帶著趙燕兒四處找尋醉道人,直到夜晚,始回客棧,進食晚餐過後,再運功兩周天,直到二更,他始又潛往施家巷探那賊蹤。   此時明月掛空,施家巷大都閉門入睡。   周淳尋無目標,只好掠向屋頂,先尋第一家,但覺靜悄悄,並無動靜。   落到第三家,乃是一所大落院,忽然發現樓閣仍有燈光。   他小心翼翼潛移過去,拈指截破窗紙,往內一瞧,不由怒髮衝冠!   原來屋中—名絕色女子,被脫的赤裸地縛在一條長凳上,已是昏絕過去。   白天見的那個武生公子,正在寬農解帶,想要強姦那女子。   周淳不由脫口喝道:「大膽淫賦!膽敢強姦良家女子,還不與我出來受死!」顧及由女子名節,不肯入內。   那淫賊聽了甚怒:「何人大膽,敢破壞你家大爺美事!」   說罷,一口吹熄燈火,暗運真勁,推開房門,復抓椅子朝外擲出。   周淳不知有詐,立身衝去,舉劍即刺,竟然發現是椅子,暗道不好,忽聽後腦風聲逼至,哪敢邊慢,一招「倒穿鷹眼」反刺過去。   鏘然一響,勉強擋去賊人暗算一刀,乘機飛身落地。   那賦人猝擊不中,極於搶攻追殺下來,利刀一揮,又是一招「斷魂抽鬼」,有若柴刀砍柴,連劈再劈,刀勢快速化開,竟如孔雀開屏般亮光暴閃。   周淳擋了幾劍,但覺此賊刀法甚是熟悉,便喝道:「淫賦!你是何入門下?報名受死!   俺雲中飛鶴,劍下不死無名鬼!」   那賊聽了,不覺狂笑道:「你就是周琅嗎?我師父只道你不來成都,誰想你竟前來送死!你家太爺乃多臣熊毛太門徒名喚神行粉牡丹張亮便是!」   周淳但聞這傢伙竟是仇家渾徒,不覺心驚,莫要毛太即在附近才好。   他哪敢久戰,登時施展平生絕藝,六合劍舞得緞光放彩。緊緊將那賊子裹住。   那張亮雖技武功不弱,可惜飛劍尚未練成,用的全是毛太舊打勢——這十幾年前即被周淳打敗過的招式,此時施將開來,自是處處受制。   偏偏這家主人姓王,也是個練家子,被喊殺之聲驚動,立即舉抓槍劍圍來。   起初看見兩人在動手,估量其中必有一個好人,但是分不清誰好誰壞,只得掠陣,不敢上前相助。   及至聽了那賊人報出名號,便知該找誰算帳,一聲吆喝,大批人馬蜂擁殺至,那淫賊見不是路,抽空縱身一躍,跳上牆去。   周淳豈可讓他走脫,怒喝一聲「哪裡走!」六合劍最拿手絕活「穿雲拿月」施展開來,連人帶劍。飛衝過去,但見劍光閃處,淫賊登時尖叫,右腿硬被砍斷,倒栽下來,痛死過去。   眾人連忙捆好,請周淳進內坐定,拜謝相救之德。   周淳道:「此賊雖然擒住,你等千萬不可張聲,他有一師,命叫毛太,已練成飛劍,武功特高,若被他發現,你等全家性命難保!」   這家主人名喚王承修,聽了周淳之言,不覺大驚,便要周淳相助。   周淳道:「我也不是此人的敵手,只要眼前他不知道,再等些日,便有收服他人前來。   所以你們暫時不可張聲,明日你將這人裝在皮箱內。悄悄先到官府報案,叫他秘密收監,等擒到毛太,再行發落。留我在此,無益有禍,更是不好,就此告別。」   拱手為禮,不肯接受王承修留客,逕自翻牆離去,那王承修送大門外,已不見人影,想及壯士交代,不敢再露風聲,緊閉大門,照著指示行事,甚至連夜打理血跡,也好落個無跡可尋。   周淳則偷偷潛回客棧。   雖想喚醒趙燕兒趕快逃離此地,但深夜行動,或可瞞過一般人,但對毛太這等高手,無異自暴身形。   還是等天亮再說。   一夜心緒起伏,不得去睡。   到了次日近午,始敢帶領趙燕兒匆匆吃過餐食,溜出城外,選個方向即避去。   趙燕兒不知慈雲寺有變,只道去那兒瞧瞧,說不定會碰上齊金蟬,周淳失了醉道人目標,已無方寸,遂答應,心想慈雲寺風水不差,躲到那兒,或而能避開毛太這等凶僧追殺。   兩人取道回去。   待要穿入一座樟樹林區,忽地叭然一響,一塊乾泥正中周淳額頭。   打得他心驚膽顫,急忙四下搜尋,想找出暗算之人。   然而,別說人,連雀鳥都未見一隻。   不安中,他已喝叫:「何方神聖,有膽出來比個高……」「下」字還在口中,忽覺後腦生風,他這次早有防備,急忙前傾,叭地一聲,落在地上,仍是塊乾土,他急忙回轉後頭,只見百丈開外,有道人影,直往樹林一晃,便自不見。   他不覺心中有氣,便丟下趙燕兒,飛步往村林追去。準備找出那人,為何一次兩次,和他開玩笑?   趙燕兒雖黨緊張,但想及,若是小師父齊金蟬,倒也好玩,一時起興,追跟過去。   周淳飛追數百丈,哪有絲毫蹤跡?   正待不追,又是一塊乾土飛來。   他這次已留意十二萬分專心,一面閃開乾土,定睛往前望去,只見前頭一個瘦小人影,正往林外飛射。   周淳氣往上衝,拔腿即追。   那人好快身形,儘是東躥西掠,任你如何追趕。都不及三丈遠。   周淳自是歎氣,使盡吃奶力氣追奔,還是無法拉近距離,眨眼工花,竟然已狂奔十數里。   周淳邊追邊想:「我與此人素昧平生,何故如此戲弄我?要是仇家,我早中他暗算,況且照他腳程身法看來。武功決不在我之下,顯然有意要引我到某處……」   正想問,忽位大悟,便止步喊道:「前面那位尊兄,暫停幾步,容俺一言。」任他喊破喉嚨,那人就是不理。   忽然見那灰影走在一株巨樹前。周淳大喜,便往前追,逼近不及百丈,那人忽又拔腿便跑,如電掣風馳般,眨眼不知去向。   周浮走近村前,正待不知追往何方,忽見樹上掛著一大口銅鐘,不禁暗自驚歎,心想這口銅鐘少說六七百斤,這人能夠縱上去,將這口鍾掛上,沒有三四千斤力道,如何能辦到?   再看四周,發現離此不遠,有一人家,心想或而那家人知道這神秘人來歷,至少該能問出這口鍾為何掛此吧?   於是便掠身過去,想問個明白,誰想才到那家門口,便隱隱聽得有哭喊救命之聲,周淳天生俠肝義膽,立即繞到那家後院,縱身上屋一看,不由火冒三丈。   那院中竟然有位和尚,手執一把戒刀,正在威脅一婦人。他狂謔說道:「俺今天看中了你,正是你天大的造化,你只趕快隨我到慈雲寺去,享不盡無窮富貴,如若再不依從,俺就要下毒手了!」   「你快滾開!我丈夫不是好惹的!」那婦人失魂落魄想躲,卻不知躲向何處,驚急直叫救命。   那和尚但見婦人奔躲中,跌摔地面,外衫滑向一邊,花紅肚兜現出一角,淫心大動,就要出手。   周淳豈能忍受,怒喝:「淫增休得無禮!」   長劍抽出,凌空刺撲下來,直取和尚背心,那和尚忽見有人劍襲,劍光帶寒,自知非庸手,心頭一緊,一個箭步,縱身斜掠,丟下戒刀,抓起身邊禪技。急架想還。   雙方連拆十數劍。和尚突然縱聲大笑:「我道是哪個三頭六臂,原來是你這傢伙!俺尋你幾個月,不想在此相遇,這也是俺的法緣了!」說罷一根禪杖,如飛電一般滾將過來。   周淳但聞和尚狂言狂語,自有段蹺,仔細一看,竟然是半年來自己時時刻刻提防的多臂人熊毛太!心頭不由一寒,這傢伙已經成飛劍,使出一招「靈蛇出洞」,直刺其咽喉要害。   毛太正笑得發狂,突遭暗算,不由將身子一閃,避向左側。   周淳趁此機會,連退三丈,擺出凜凜生風姿態,他本想逃開,但想及如人無辜,怎能放她一人受害,只得硬著頭皮留下,先唬他一番再說。   他冷道:「慢來,慢來!有話說完了再打不遲!」   毛太謔笑:「我跟你是仇人見面,有何好話要說?」   周淳道:「不說,恐怕你吃虧!」   毛太冷斥:「笑話,洒家練了飛劍,你準沒命!」   周諄冷道:「你只道練了飛劍,就能天下無故麼?別忘了我也不敢荒廢,早在七年前,我已拜了黃山餐霞大師和醉道人為師,諒你枉費多年心血,也萬萬不是俺對手,你還是起早放下那女子,乖乖走人,如若不肯,我可沒上次那麼好心腸,再放你一條生路!」   毛太聞言眉頭直跳,心想這傢伙要是沒練個飛劍之類功夫,哪敢當面砍我!如若他真的拜餐霞大師為師,自己自難取勝。   然而自己好不容易修煉十年心血,難道就此作罷?實在太不甘心,或而該想個方法解決。   心意一轉,說道:「當初我敗在你手中,用的是一把刀,現在改學禪杖,少說也有十年火候,咱不比飛劍,全憑手中兵刃,如若我再失敗,從此退出武林,困守青山。不再出世一步,你意下如何?心想避開飛劍,穩操勝券。   周淳聞言,正合心意,不禁膽壯幾分道:「無論你想出哪一樣,我都奉陪到底!」   說罷,劍勢一抖,青光斗現,刺將過來。   毛太自是全力相搏,禪杖打得虎虎生風。雙方交錯,霎時寒光暴閃,人影亂竄,你來我往,纏鬥不休,打了個平分秋色。   周淳殺得起興,使喝道:「此地太小,不宜動武,敢跟我外邊去打嗎?」   毛太冷笑:「俺正要大展身手取你狗命,走!」   兩人一前一後,縱牆而出,婦人見狀,趕忙開溜。   兩人縱出外邊空地,立即纏上。   端地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雙方盡展生平所學,殺了個難分難解。   周淳但見毛太越殺越勇,果然不是當年吳下阿蒙,如若把放出飛劍,自己萬萬不敵,為今之計。該是速戰速決,先擊敗他,或而唬住他,否則只有開溜一途。   心念已定,猝見毛太施展泰山壓頂架勢,禪杖當頭劈到。   周淳橫身一掠,躲開三數尺,毛太不耽怠慢,一招橫掃千軍打將過來,直取用周淳腰肋之間。   周淳冷喝,雙足點地,身形有若鷂子翻身,倒飛空中丈餘高,劍勢卻是乍緩。   毛太但見空門,心中大喜。怒喝一聲,禪杖一揮,宛若長虹貫日直衝對方手、腳、膝之間。   心想縱使周淳回劍自救,也未必全部盪開禪枝,必可傷他一膝或腿。   豈知周淳早有盤算,他根本不想蕩劍過來,反而以那右腳點沖禪杖。   但見足尖方自點著,他身形彌如燕子縱高,迫得禪杖衝力落空。   毛太一時失去準頭,且用力過猛而亂了下盤。   就在他身形一晃之際。   周淳猛地反撲下來,上手即是六合劍絕招「穿雲拿月」,迫得毛太落荒而逃。   情急中仍自躲避不及,唉呀一聲,左勢已被劃出四寸長血痕,痛得他惱羞成惡,禪杖如瘋般爛打過來。   周淳想乘勝追擊,然而再迫數招,那毛太再也不肯拚命廝殺,儘是守住全身要害,他屢攻不下,自知無法取勝,猝而縱劍一舞,帶出丈件亮麗劍花。   毛太又疑心他想要什麼絕招。   稍一征神,周淳乘機掠退數丈,奪路即逃。   毛太但見仇人逃走,豈肯罷休!   急忙喝吼,窮追過來。   周淳突然反手喝打,一線寒光直衝毛太門面。   毛太自知暗器,猛地偏頭躲去。   誰知周淳硬是要得,情急中連射十餘暗鏢。   毛太自傳身手不凡,連跳帶接,避開六鏢,及至第七支,沒想到本是一鏢,卻突然暴散成五支更尖更利小飛鏢,狂射過來。   此乃周諄救命絕活五子連環鏢,輕易不肯施展,任那毛太武功再高,此時也亂了方寸。   情急中喝喝劈掌,打掉咽喉、胸口三鏢,卻仍無法全身退去,一個悶哼,左臂已被射中。   就在這剎那間,忽又一鏢恰射到門面。   毛太窮於無手可接,想用口咬去。誰知左臂突然中鏢,痛得他疏神悶哼,卻只這一閃失,飛鏢暴射過來,打得門牙斷落兩顆,立刻血流如柱,疼痛難忍之下,沒奈何只得忍痛回身便跑。   周浮但見毛太受傷多處,一時激情,竟然忘了危險,回身就追。   那毛太因聽信周淳之言,以為他已拜餐霞大師為師,所以不敢放飛劍傷他,然而此時受傷多處,敵人又追得緊,他哪顧得再守規矩。   先下手為強,若拼之不過,再想法逃竄。   猝然右臂一抖,落出半尺一指寬閃亮亮飛劍,他猛運真勁,喝著「起」字,但見飛劍受那勁道支使,竟如靈蛇飛隨,跳向空中。   毛太猝然轉身,雙臂往前推去,再喝一聲「斬」字,飛劍竟如電光石火噴出,一道黃光怒強衝刺出去。   周淳但見黃光射來,頓時面色大變。   他心知這飛劍全憑一口真氣控制、推射,練來甚是不易,但苦練成,百丈取人首級簡直易如反掌。   更上層樓,則可被去金鐘罩、鐵布衫,以及內家真勁,甚至斬金截鐵。   除非武功強過發劍之人,始有可能接下它,否則只有以劍拼劍一途。   他沒這等功力,也湊不出另一把飛劍可抵擋,為今之計,只有轉身,拚盡吃奶力氣逃命。   毛太乍見周淳開溜,心知他拜餐霞大師之說,全是一派胡言,自己被他耍得團團轉,還掉兩顆門牙,想來愈加憤怒,登時猛追過來,真氣直逼飛劍,硬要砍人腦袋。   周淳慌張撞入樹林,那飛劍追得更快,劍光閃處,樹枝紛紛墜落如雨,眼看劍光暴近七八丈,簡直危險之極,他趕忙飛鏢打去。   豈知黃光猛閃,便將飛鏢斬成兩段。   黃光再躥,不及六尺,周淳驚慌迎劍擋去,鏘光一閃,利劍斷飛兩截,周淳暗道吾命休矣,只能閉目受死。   眼看那黃光就要砍下周淳腦袋,毛太不禁哈哈狂笑。   在這間不容髮當兒,忽然一聲大喝,在林飛射一道奇光,直取那把飛劍,雙方交融,鏘然脆響,黃劍彈落地面,像活魚掙扎蹦跳幾下,便自死去。   毛太臉色大變。   還來不及揣想是誰搗亂,左林叢猝然傳出謔笑聲,一道青光勁射過來,直取毛太的臀部。   毛太大驚,想閃已是不及,情急之下,身形一旋,用那右腳擋去。   叭地一聲,大腿斷飛,毛太卻未慘叫,轉個身子,又自立起。   原來他那右腳早被砍去,此時被斬,只不過義肢罷了。   儘管如此,仍嚇得他滿頭大汗,定暗瞧去,竟是一娃娃少年。   正是齊金蟬起來救人。   那齊金蟬本是遵照醉道人指示在望江樓等達周淳,豈知趕來時已是黑夜,等了一晚,全無蹤影。   次日清晨,仍無稍息,正待懷疑是否錯過時間,忽然接到飛石投書,直指魏家莊。   他自知必和周淳有關,於是快馬加鞭趕來。   行至附近,忽見黃光大作,驚叫連連,必是周淳受難。   他哪顧得傷勢在身,急掠敷百丈,烈陽指勁逼打出去,硬將飛劍給打下來。   他本經有一口飛劍,但總覺得藏劍在身,行動有所不便,遂以烈陽真火指勁來代替。   須知這逼氣成到的指勁,乃峨嵋開山祖師長眉老祖畢生所創,威力自是非同凡響,它和飛劍大有異曲同功之妙,用來斬黃光,卻也綽綽有餘。   齊金蟬一招得逞,又自喝喝兩掌打得毛太連滾七八丈,避在一旁。   他始欺身護在周淳身前。   周淳乍見齊金蟬,甚是感激萬分。   他已聽趙燕兒說過齊金蟬來歷,就算下跪也未必失了身份。   才有念頭,當真跪將下來,拱手想謝救命之恩。   齊金蟬哪受得了老頭跪拜,一股掌勁封去,捉笑道:「別折煞我啦!快溜,這妖僧厲害得緊!」   說是厲害,他卻全然不放在眼裡,托起周淳之後,便連翻三斤斗,暴向毛太,劈手即打。   「死妖道!上次放你馬,還不知收山悔改,今天非得砍斷你另一隻腿不可!」一連七掌,又打得毛太滾如過街老鼠。   那毛太一眼瞧及來者竟是峨嵋弟子,在先入為主之下,復見齊金蟬武功的確霸道。他早已心寒—半,無心再戰,滾跌之中,搶路即逃。   齊金蟬豈可讓他走脫,太乙神掌又自轉來,掌勁過處,樹倒枝飛,轟得毛太無以還手,節節滾退,一個不察,竟被倒下樹幹壓著,唉呀一聲,差點吐血。   嚇得他興起拚命念頭,雙掌揪抖,胡亂劈掌,可惜他臨急忘了方位,全往空中劈擊,根本傷不了人。   齊金蟬暗子想笑,探身逼近,猛抬手,本想切斷樹於以下那只左腿,卻又臨時轉意,改劈為抓,硬想扭下他那條獨腳褲。   但見他右手一抬,就要落下,猝見側林射來數道針線般紅光,直迫齊金蟬的前身要害上。   那暗器來得好快,讓人措手不及。   齊金蟬唉呀驚叫,避之不見,登對爛打,猝聞叮叮兩響,他嚇呆當場,以為被射中,低頭瞧去,數支半指粗飛針掉落地面,並未傷身。   不禁暗道僥倖。   自己背了一口鐵盒子,情急之中爛打開來,竟然是那鐵盒斜切過來,掃掉暗器,始能保命。   儘管如此,他卻無心再戰。   畢竟自己業已受傷在身,與他拚命,實在划不來,當下喝喝幾聲,拼出尾勁,轟得四周枝葉亂飛,掠往周淳,伸手一村,大喝走人,雙雙兀自飛起,逃命去了。   毛太此時正把壓身材於打得粉碎,彈跳而起,自覺危機處處,忽見天空紅光一閃,抓掌即想負狂爛打。   那人忽道:「賢弟休得無禮!」   人影落處一身紅衣如火。   毛太定睛看去,這張粉白臉容留了一道騷鬍子,不是自己的好友飛天蜘蛛秦朗是誰?   不覺大喜,連忙上前見禮。   秦郎年約四十開外,卻裝出一副風流少年模樣。   瞧這毛太如此狼狽,不禁追問原因。   毛太垂頭喪氣說:「不談啦!本想找仇人報仇的,卻半路殺出程咬金,落得如此局面!」   大略將經過說明,卻隱了受騙始掉門牙糗事,以免被人笑話智商太差。   他將一切罪過推給齊金蟬。   秦郎冷笑:「任他峨嵋弟子,我照樣拿他當落水狗耍!」   毛太但覺他一到來,齊金蟬即已逃躲,想必怕了秦郎,使再拜禮,謝他救命之恩。   秦朗本和毛太拜在金身羅漢法元門下,故和毛太有同門師兄弟之情。   後來法元將他介紹轉拜華山烈火祖師門下,修得—身好劍術,卻倚仗劍法高強,無惡不作。   其所練之劍名喚紅蛛劍,頗為厲害。   在一招逼退強敵之下,他自該風光吹噓一番。   秦朗說道:「我是奉了祖師爺之命,到藏區採藥,要不然,豈容這傢伙逃走!」   又說:「我的紅蛛劍例無虛發,任誰也抵擋不了!」   正在大吹特吹之際,忽還聽得近處有人斥笑:「別不害臊啦!人家不過受傷在身,否則憑你這兩下子,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抵不過,還自以為天下無敵,要不要臉?」   秦朝生性高傲,如何容得那人奚活的,不禁大怒:「何方小輩,竟敢太歲頭上動土,還不給我滾出來受死!」   話聲未了,忽聞」叭」地一響,一道勁風正中秦郎左臉頰,打得他火留金星。   正待回身迎敵,四外一看,哪見半隻鬼影?   當著毛太面前,又羞又急,猝又罵開:「混帳東西!暗中計算人,不是英雄!有本領站出來,與我一決高下!」   那聲音忽又傳來,直若耳際那麼近:「哪個在暗中計算?我就在你面前,你枉自在山中學道數十年,難道你就看不見嗎?」   泰朗聽了,更加惱恨,打算一面同那人對答,聽准那人站的方向,用飛劍斬他。   於是裝著不介意模樣,冷道:「我本來就眼光不亮,你既然本領高強,何妨現身,與我較量一個高下見呢?」   那人訕笑:「你要見我,還不到時候,時候到了,恐怕你不想見還不成呢!」   秦郎這時已計算那人,離他身影不過十餘步光景,本等他話說完,出其不意,猛張手掌,忽見五道紅光,直往預定目標射去,紅光躥處,枝斷葉落。   他復冷喝,再打飛劍,但見紅光絞飛如盤,盡掃十數丈方圓,打得週遭樹木不留,枝葉亂彈,卻始終未聞慘叫之聲。   毛太不願朋友丟臉,說道:「這怪人想必已死,師兄同我回慈雲寺做客如何?」   話聲未了,忽然又是「叭」的—聲,毛太臉上又挨了一個巴掌。   毛太憤恨萬分,撿起地上飛劍,又朝那說話地方打出。   又聽那人哈哈大笑:「我只當你們五台派劍法高強,原來不過如此,你們不嫌費事,有多少劍都放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秦郎、毛太二人又氣、又急。   明知那人本領高強,自已飛劍根本無濟於事,然而既已打出,又怎好意思收回?   只好撐著面子胡亂射砍。   那人更不肯輕易閒著,在他二人身旁,不是打個巴掌就是揍個臀部,而且下手非常之重,打得二人疼痛難挨。   還是毛太知道萬難迎敵,便悄悄對秦朗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個東西,不知是人是怪,我們何必吃這眼前虧呢?」   秦朗無奈,只得借此下台。   兩人深怕再遭暗算,各自運功護體,且戰且閃,逃出樹林,直往慈雲寺方向奔去。   兩人一走。   林中始現出一位槽老頭,兀自怪笑:「憑你倆,也敢耍狂?下輩子吧!」   說完,一閃不見。   至於那齊金蟬底是帶走周淳,滾而逃及數百丈,未見追兵,復聞林中傳來毛太、秦朝叫喝聲,心知有救兵趕至,當下落定心情,竟然往回潛來,想看究竟。   周淳雖膽顫心驚,但好奇使然,仍跟過去。   兩人驟見狀況,各有心事。   周淳乃一片狐疑,那人怎會不見身形?   齊金蟬卻暗自偷笑,敢情來了老前輩,秦郎、毛太注定要栽斤斗。   果不其然,兩人被嚇得屁談尿流,奪命而逃。   待那神秘老人走後,周淳立即追問:「他是誰?」   齊金蟬道:「你師父。」   「我師父?」周淳詫然不解,「在下跟他素未蒙面,怎會?」   「現在不是見了面麼?」齊金蟬道:「勉強接受吧!他的輩分比醉道人還高,其是你的造化呢!」   周淳還是不懂,齊金蟬遂解釋道:「我是奉醉道人之命前來指引你明路,你與他無師徒之緣,因為你結婚娶妻,元陽被去,非得十全大補丸才能渡你修成正果,偏偏這藥得嵩山二老之一的追雲叟才有,你用他有緣,所以你不必到處見人即抓來當師父,去找他準沒錯!」   周淳聞言甚是驚喜:「我跟他有緣?那人就是追雲叟?」   齊金蟬道:「不是他,誰有那種閃來閃去,讓人見之不著的身法?」   周淳更為基動:「他,長得如何模樣?」顯然方才並未瞧清。   齊金蟬黠笑:「自己去問他用,我說了,說不定你想念過度,會跑到城鎮隨便抓來一個就拜,如得處處皆吾師也!」   周淳窘笑:「不會……」   「看緣分吧!」齊金蟬道:「他不見你,我也沒用。他要見你,任你躲到地獄十八層,他都有辦法把你挖出來!」   周淳不禁扔到失望,尋師如此之久,到頭來仍將無盡等待。   齊金蟬道:「不必垂頭喪氣,現在流行收徒弟,你只要有點好處,慧根什麼,大家都搶著要,就像趙燕兒,他挺能跑腿,我就收他為徒,不也是緣分一樁麼?」回首望去,趙燕兒正牛氣直喘,滿頭大汗奔來。   周淳愣了一愣,應即笑起道:「你跟他年桔相差無幾,怎會……」   齊金蟬瞇著笑眼道:「沒辦法,他跟你一樣,有股拜師衝動,我不收他都不行!」   趙燕兒已經追至,忽見兩人,立即拜禮直叫「師父」,卻發現兩人皆是師父,不禁臉紅,不知該先拜誰。   齊金蟬指著周淳道:「長幼有序,拜他便是。」   趙燕兒如獲重釋,始先拜周淳,再拜齊金蟬。那份虔誠,讓人莞爾。   周淳自表支持道:「恭喜你拜了一個明師。」   趙燕兒紅著臉:「弟子不敢忘本。」   齊金蟬道:「不必客套啦!我還有事持辦,周大俠你就到城外武侯伺後面的碧筠庵等那醉道人,或而他會帶傷引見追雲叟,至於趙燕兒,且跟我回九華山如何?」   趙燕兒自是欣喜,始而他仍有掛念:「可是我家有老母……」   周淳道:「或許你該回家一趟,告知你娘,再去不遲。」   齊金蟬心想波如此做方合理,遂表示順便替周淳送信於馬湘,也好讓他安心。   周淳頓時叫好,一時無事身輕,急於奔走碧筠庵。   齊金蟬也不多說,告別幾句,遂帶趙燕兒先行離去。   周淳心想碧筠庵在武侯伺之後,離城鎮並不遠。自己一身髒衣,怎好拜見師父,遂改道返轉成都,回到原先落腳客棧,請那店家買來新衣,待漱洗後穿上,但覺神采奕奕,盡現俠士風範。   看著時辰,午時已過好久,方才拚鬥,的確耗盡體力,但覺飢腸轆轆,遂行住街道,準備找家老店果腹。   行至一家餐館前,忽見門口轉著一叢人,在那裡吵鬧。他走近一看,只見那台階前,坐著一個瘦小枯子的老頭兒,一身破爛,雙目緊閉,不發一言。   旁邊之人,有的笑罵,有的閒話不斷,指指點點,全衝著老頭。   周淳便問旁人,始知這老頭從中午便跑到這家飯館。要酒要菜,吃了一個不亦樂乎,剛才趁店家一個不留神,便溜了出來,那店家主早已懷疑他是騙吃騙喝,猛然發覺他逃走,如何肯輕易放過。   但見老頭閃到門口,便自追了出來,正要拉他回去,豈知一個不留神,把他穿的那件破大褂撕下半邊來。   這老頭勃然大怒,不但不前承認是逃走,反要店家賠大褂,並說他是出來看熱鬧,怕店家不放心,故將他的包袱留下。   店家進去查看,果然有一個破舊包袱,起初以為不過是包些破爛東西,誰想當著眾人打開一看,除了幾兩碎銀外,還有一串珍珠,有桂圓般大,足足一百零八顆。   於是這老頭格外有理了,他道:「店家不該小看人,我這樣貫重的包袱放在你店中。你怎能疑心我是騙吃騙喝俄這件衣服比珍珠還貴,如今被你們撕破,若不陪我,我也不打官司,我就在你店門口上吊。」   眾人勸也勸不動,誰要把他抬走,他就跟誰拚命,非讓店家賠他衣服不可。   周淳聽了,但覺非常稀奇,本是在外圈,擠進前頭看去。   只見這老頭一身破爛不說,連那張瘦臉全是油泥,拖著兩隻破鞋,和那雙腳,黑得結層痂,身旁果然有個小包袱。   店家站在旁邊,不住地說好話,把臉急得通紅,老頭就是閉目不發言。   周淳越看越覺得稀奇。看店家那份可憐神情,於心不忍,正打算開口勸說幾句。   那老頭忽然睜眼瞪向周淳,說道:「你來了!我計算,你也該來了!」   周淳怔詫道:「老人家知道我要來?」   老頭道:「當然,他們簡直欺人大甚!你要是我的好徒弟,趕快替我拆他的房,燒他的屋,聽見沒有?」   周淳但聞老頭說話顛三例四,正在莫名其妙。週遭之人見及老頭跟他說話如此親近,又見來人儀表堂堂,心想難怪老頭那樣蠻橫,原來是有這麼一位闊徒弟。   店家一聽,格外著急,正待向周淳分辯,老頭已自站起,把包袱往身旁一掖,說道:   「你來了正好,如今交給你吧!可是咱爺兒倆,不能落個白吃白喝罪名,要放火燒房子,你得先給完酒飯帳!我走了。」說罷,揚長而去。   那老頭說話,本來有點外鄉口音,又是突如其來,說話又快,周淳一時不能會意。   等他走後,店家怕他真要燒房子,登時好話說盡,祈求不斷。   周淳這才醒悟過來,瞧向老頭走失方向,早已不見蹤影。自己方才既然沒否認不是老頭徒弟,燒房子雖是一句笑話,老頭吃的酒位錢,還真是不好意思不給。   好在周淳涵養夠,便放下一錠三兩多重銀子,代解此事。分開眾人,往老頭去路,拔腿即追。   追了兩里地,也未曾追上,又隨意在街上繞了幾個圈,走到望江樓,始又覺得飢餓,就進去吃它一頓吧!   遂往酒樓行去。   他來此多次,店家已熟,剛上一樓,夥計劉大已迎上來,含笑道:「周客官您來了,請這兒坐。」   周淳便由劉大帶往一處望江牆角,只見桌上已擺好一桌酒菜,兩副杯筷。   有半桌菜已經被吃得菜餚藉,另半桌菜卻是原封不動。   以為劉大引錯坐頭,便說道:「這兒別人尚未吃完,另找一個座吧!」   劉大道:「這就是給您老留下的。」   周淳道:「誰留給我的?」   劉大道:「是您的老師。」   周淳想起適才之事,不由氣往上衝,嗔道:「誰是我的老師?」   「您的老師不就是那個窮老頭子?」劉大稍窘:「剛才我聽人說,後街有個老頭,要詐那一個飯鋪,剛巧我們這裡飯口經過,較為空閒,我便偷偷去瞧熱鬧,正見著您老在替那位老師付酒帳。   「等到我看完回來,您那老師已經在我們這裡要了外多酒菜,他說午餐不會好好吃,現在得好好享受,又說要同你一起吃,還點了你最喜歡吃的菜。   「他還說,不能讓你吃剩菜,所以只吃一半,看他對你如此熟悉模樣,我便更信他是您老多年老師,便由他去了。   「他扒得很快,三兩下把大半菜餚吃光,您老還沒回來,他說他還有事,先走一步,不能等您老。您老吃完後,便到慈雲寺找他,不見不散。   「我們因為剛才那個飯鋪攔他,差點投燒了房子,小的又親眼見得您老對他那樣恭敬,便讓他走了,這大概沒錯吧?」   周淳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如此際通,要如何與人分說?   沒奈何,只得叫劉大將酒菜拿去弄熱,隨便吃了一些。喝了兩杯酒,越想越氣,自己闖蕩江湖數十年,今天憑空讓人猛吃猛喝,還說是自己老師,實是被耍得可以。   正在氣頭上,忽然樓梯騰騰亂響,似要震垮,一個大漢躥頭而出。   只見他身穿青布襖褲,紫面黃須,牛眼滾動,直盯周淳。   酒保正待上前引區,那人大步奔來,喝聲如雷:「你就是周淳嗎?」   周淳見那人來勢洶洶,但覺不妙,酒杯一放,身形一掠,閃向窗口,始冷道:「俺正是周某!我與你素昧平生,尋俺作啥?」   那人聽了,哈哈大笑:「怪不得老頭兒說你會飛,見了事,猛往窗頭靠!快過來,我不是來尋你打架,我有話說!」   周淳仔細看那人,雖長得粗魯,卻也帶著一臉正氣,知道並無惡意,便自回坐,冷道:   「你想跟我談什麼?」   那人道:「酒飯可曾用完?」   周淳本已吃得差不多,疑心那人要飲酒,便道:「我已酒足飯飽,閣下如果要用,我叫酒保添些前來。」   話未說完,正待想問那人姓名時,那人忽然從腰間取出一錠銀子,丟在桌子上,算是付酒帳。   周淳一時難受,蒙昧平生,怎好讓人請客,急急拾起銀子,推還那人,乾笑說道:「兄台不必如此……」   話方說出,只見那人伸手過來,周淳以為他將接回銀子,豈知那人突然翻掌,扣向自已脈門。   那勢來得好快,周淳竟然無法躲閃,被扣得死緊,銀子掉落地面。   那人大笑,隨手扭勁,硬將周淳提抓過來,背在背上,飛步下樓。   周淳驚駭不已,可借手脈被扣,根本使勁不出,本想斥叫。徒增丟臉,只好悶著讓他背走。   樓上之人,先著那大漢上來,周淳躲向窗口,已自驚異,如今又見周淳被人背走,益發議論紛紛,都猜周淳是個飛賊,那大漢是辦案官人,如今將他背走,想必是前去領賞。   在這眾說紛紛當兒,離周淳坐處不遠,有位白衣文生秀士,冷笑兩聲,匆匆付罷酒帳,下樓去了。   周淳被那大漢背在身上,又氣又愧,自想闖蕩江湖數十年,從未栽斤斗,今天無緣無故,被一個不知名的人輕輕巧巧地將他擒住,背在街上亂跑,心中難過可想而知。   怎奈穴脈被扣,動彈不得,只得任他背往別處,只要悄悄恢復自由,必將跟他大打出手。   正胡思亂想間,那大漢健步如飛,已奔出城外。   周淳一看,正是往慈雲寺道路上,暗道一聲要糟,這傢伙莫要毛太所派才好!   忽而穿入那片樟樹林,那大漢找了一空地,便將他放下。也不說話,衝著周淳直笑。   周淳氣憤萬分,但被那人口了好一會脈門,週身麻木,下地後自己先活動幾步,本想反攻,卻見那人只顧著笑,似無惡意,遂準備責問他為何耍此玩笑?   忽然眼前一亮,一道白光山落,眼前站定一位十八九歲,身穿白緞袍瀟灑書生。   再看那大漢,已是目瞪口呆,站在那裡,熱汗直流,知是被那少年點了穴道。   正要向那少年問清楚,那少年直盯大漢,冷道:「你這只蠢驢!上樓都不會,把那樓梯震得咚咚亂抖,灰塵亂飛,鬧了你家大爺杯中酒不堪入口,你還跟趁人不備,施展分筋鎖骨手法,把人扣到這兒,實是不要臉!現在你有什麼本事,只管使出來,不然就真怪我要羞辱你!」   大漢聽了少年這番話,兩眼骨溜溜直往周淳瞧去,似在求助。   周淳瞧他臉上豆大汗珠直滲,心知少年所用點穴手法,必是獨門功夫,要是時間過久,必受內傷。   雖然他耍了自已一道,但似乎有原因。眼看他如此痛苦,心腸不由一軟。   便向少年說道:「此人雖然粗魯,卻仍不知是好人或壞人,這為英雄,何必同他一般見識?」   他勸解一會,見那少年始終站立不動,一語不發,以為他架子大,心中好生不快。   正待再為勸解,誰想近前一看,那少年也是目瞪口呆,僵在那裡,不知何時被人點了穴道。   「誰?」周淳但覺有人潛伏,喝叫幾聲,四處尋搜,卻只林木叢叢,不見人影,心頭雖是驚寒,卻也條可奈何,回身瞧那大漢和白衣少年,發現大漢眼睛尚能轉動,想必點穴手法較輕,憑自己功力,大概可解。至於那白衣少年,僵如木頭,恐怕無能為力了。   遂欺身大漢,用力連擊數掌,果真解了穴道。   那大漢活動手臂,但沒無礙,喝了一聲,朝周春拱手,算是道謝。   猝又嗔喝,直衝那少年,抬腿就是一腳劈踹過來,周淳要攔,已是不及。   那大漢外動甚好,這一腳少說也有幾百斤力道,要是挨上,恐怕得骨斷斤折。   那少年卻被點住穴道,根本動彈不得,躲不了!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忽見少年身旁人影一晃,鑽出一名老頭,伸手一抓,毫不費事便將大漢腳盤接住,反手將他推得東倒西歪。   大漢見及老頭,不禁瞪眼嚷道:「你叫我把姓周的背來,自己卻躲到哪去?害我差點被這小王八羞辱!快閃開,在我踹他幾腳消消氣。」   那老頭斥道:「少不要臉啦!你當人家好惹的嗎?不是我看他太狂,將他制住,你早栽了大觔斗啦!」   大漢仍自不服:「我不信收拾不了他!」   周淳這時看清來人,竟是適才替他還酒帳,冒充自己師父的老頭子。   但見他如此身手,裡知不是等閒之輩。   忽而想起齊金蟬所言,違忙過來跪倒,尊聲道:「師父在上,弟子周淳拜見。」   老頭瞇眼瞄來:「這會兒你不說我是騙吃騙喝了吧!」   周淳窘困道:「弟子不敢。」   「別忙別忙,待我把這人治過來!」老頭說罷,伸手擊出勁道,拍向少年肩頭。   掌勁過處,少年緩醒過來。   那少年滿臉羞愧,心念一閃,突然張開嘴巴,一道白光直射出來,直取老頭門面。   周淳正替老頭擔心,只見老頭哈哈一笑,斥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伸手一抓,竟將那白光擒在手中,原是一把小型飛劍。那劍似有靈性,還要跳開,老頭用勁扣得它死死。   那少年但見短劍被制,心知無法對付老頭,輕輕一歎,轉身即走。   怎奈走不了幾步,老頭身形一晃,攔在他前頭,笑的夠黠。   少年走東,老頭照樣攔東,走西,照樣攔西,惹得少年萬分焦躁,卻不敢再動手。   斥道:「你把我制住,又收了我飛劍,我已認輸,你還想怎樣?」   那老頭冷道:「我同你初次見面,你就下此毒手,難道這是李元化那個奴才教你的嗎?」   少年聞言,驚心動魄,這老頭竟然看出自己來歷,哪敢再擺臉色,趕忙改口央求道:   「弟子因您老人家制我暗穴,又在人前羞辱我,一時氣憤不過,才想放飛劍。將您老頭發削掉,遮遮面子,沒想到冒犯了老前輩,家師清規極嚴,傳劍時已特別交代,非萬不得已,不准拿它使用。自從下山,今天還是頭一次,還請前輩原諒。   老頭冷道:「我又怎知你有無撒謊?」   少年急道:「弟子可立重誓!」   正待立誓,老頭擺擺手:「算啦算啦!念你初犯,饒你便是!」   少年聞言,立即下跪叩謝。   老頭道:「起來吧!」   待少年起身,又道:「饒是饒了,且也罰你替我辦事,我乃二次出世,舊日那些人,死的死,隱的隱。我又不愛找這些老頭子,還是你們這些年輕氣盛的人,辦事爽快!」   說罷,將飛劍丟還給他。   少年連忙答應道:「老前輩請吩咐,只要不違背家師規矩,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違背又如何?這小子敢吭一聲麼?」老頭哼了一聲,始在少年耳際交代事情,說了幾句,少年一一答應。   周淳趁兩人交耳之際,問了大漢來路。   原來他便是自己在村家跟毛太決鬥而救出那婦人的丈夫。名喚陸地金龍魏青。   只因那日魏青回來,他妻子把周淳相救之事說了一遍,魏青自是火冒三丈,定要尋找毛太與周淳報仇和謝恩,遂四處亂轉,無意中遇到那老頭也在耍逗他,後來指點他,說周淳在望江樓飲酒。   並冤他說:「你如好意去見他,他必不理你。」   於是傳了魏青一手分筋鎖骨招式,教他把周淳背至林中。   魏青本是渾人,使照老頭所說去做,果真把周淳給背抓至此。   此時少年已領受任務完畢,便追問老頭是何人。   老頭說道:「你如回山,便對你師父說,嵩山少室的白老頭問候,他就知道了。」   那少年聞及此言,趕忙重新跪倒,拜見道:「弟子有眼不識泰山,沒看出您老就是嵩山二老的白老劍俠,望祈恕罪!」   那老頭連忙含笑相扶,周淳這才更肯定這位就是齊金蟬所說的神行無影追雲叟白谷逸師父,又自重新跪請收錄。   老頭裝了臉色:「你到處求師,人家都瞧不起你,不肯手錄。我這個老頭子,脾氣特別,人家說不好,我偏要說好,人家說不要,我偏要!特地引你兩次,你又不肯來,現在我不收你了!」   周淳急道:「師父,您老人家遊戲風塵,弟子肉眼凡胎,如何識得?您老可憐弟子一番苦心吧!」說完,叩頭不已。   老頭突然哈哈大笑:「逗你玩的!你看你那份可憐的樣子。哪像我徒弟!」   周淳又自驚喜,趕忙斂起衰樣,連連道謝。   老頭道:「當我徒弟,得有一條件,你可依得?」   周淳道:「弟子蒙您老收列門牆,恩重如山,無不尊命!」   「很好!」老頭道:「我天性最愛吃酒,卻又缺酒錢,年歲大了,不能跟醉道人一樣,去偷酒吃。早晚三頓酒,你得替我付帳,你可應得?」   周淳知道師父愛開玩笑,便恭恭敬敬答應了。   隨後問及那白衣少年來歷,方知他是髯仙李元化得意弟子名喚孫南,他喜歡穿白衣,出道不到兩年,已在江湖混出白俠雅號。   大家正說話間,忽然林中哈哈一陣怪笑道:「老前輩,你說哪一個偷酒吃?」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六章 三英二玄     眾人定睛一看,左林已走出一位背負紅漆葫蘆的老道人,不是周淳追趕多日的醉道人是誰?   他狂放不稽行來先行拜見追雲臾,復又恭喜周淳拜個好師父,他終能高枕無憂矣。   周淳想及昔日窮追不捨,不禁窘困。仍自拱手致謝,多虧醉道人成全。   追雲叟瞄眼:「你是來跟我搶酒喝的吧?」   醉道人急道:「晚輩不敢,前輩要喝的酒,天下豈有人敢搶!」   追雲叟暗笑道:「那你是來此乾過癮了?」   醉道人道:「晚輩有事相告,乃因慈雲寺那智通小妖僧為非作歹,不但強擄婦女成奸,還聚集邪魔歪道,恐怕將危害武林同仁——尤其是峨嵋一脈。   那智通又準備請來大批高手圖謀不軌,是以晚輩想請前輩一同前去,趁他幫手未到之際破他巢穴,到時就是援兵到了,也無濟於事,前輩以為如何?」   隨即說出粉面佛已在寺中,他那五毒追瑰紅砂,十分難纏,多人助陣,勝算較大。   追雲臾頻頻搖頭:「不行不行,天劫未至,還有幾個該死之人未來。除惡務盡,留了漏網之魚,徒增麻煩,咱得等待,讓他們聚集妖徒後,來個一網打盡,省得再讓他們危害世人。」   醉道人道:「可是他們若聚人馬,我們豈非更形勢孤?」   追雲叟道:「我前些日子碰上孫南師父李鬍子,因為他能跑,遂叫他替我約請幾位朋友,準定明年正月初一在碧筠庵見一面,那時再定破寺方針以絕後患。」   醉道人但覺那日期只剩三個月,並不久,遂贊成道:「一切遵照前輩安排。」   忽而想到什麼,說道:「晚輩來時碰到餐霞大帥弟子周輕雲,她再三表明欲探慈雲寺動靜,老前輩相術卜卦甚準,不知去得去不得?」   追雲叟不必掐指,說道:「昔日苦行頭陀對我說過,吾道大興,全仗三英二雲,那一個靈雲在九華山去修,這一個輕雲又這樣精進,真是可喜,去是便去,該無大礙,只是得小心,免得對方看出破綻,又自去尋他死去師父那些餘黨,日後多費手腳。」   醉道人謹記於心,復又問道:「那齊金蟬呢?」   「慘!」   追雲叟露出莫可奈何笑容:「『蟬』即『慘』,這小子本可度他上天,他卻留戀人間,已又絕頂聰明,實是難以管教。他能興道,也能敗道,照我看來,慘啊!慘啊!」   說完,無奈搖頭苦笑,便想領人離去。   周淳聞及女兒下山甚想見她一面。   追雲臾自知他內心,斥道:「你如此兒女情長,豈是劍俠本色?日後見面機會還是多著呢!走吧!」手一揮,邊催促他以及孫南、魏青奔入林中。   醉道人喃喃念著:「會是如何慘法?」   想及齊金蟬種種行徑,自己竟然有了不忍之心而包庇他,不禁莫可奈何苦笑。   一閃身,消逝無蹤。   話說慈雲寺凶僧智通,在發現峨嵋弟子前來挑釁,弟弟被殺,以及周雲從等人脫逃之後,已知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遂調派手下,四處招人助陣。   就連毛太好友秦朗也請他前去西藏帶話,請來飛天夜叉馬覺。   他想幫手未到,一切以靜制動,不肯隨意再派弟兄暗中出去辦事。   然而那毛太卻讓他頭疼萬分。   毛太本是受了周淳及齊金蟬戲弄,懷恨在心,復又發現徒弟粉蝶兒張亮採花失蹤,想來凶多吉少。   他報仇心切,三番兩次想出廟尋找徒弟以及周淳,都被智通攔住。   毛太覺得智通太是怕事,無形中便起了嫌隙。   有天晚上,兩人同在牢室中,參歡喜洋,看天魔舞,又為了智通一個寵姬,雙方發生甚大誤會。   原來智通雖是淫兇惡極,他因鑒於師父種種覆轍,且自己建造這座慈雲寺,也非常艱苦,所以平時決不在本地作案。   每年只有兩次,把出門下四大金剛前往鄰省做幾次買賣,順便搶幾個美貌女子回來受用。   但以他性情,又是極端喜新厭舊,那些被搶來的女子,秉性堅貞者,自然當時即不免一死。那些素來淫落,或是一時怯於凶威的,頂多也只不過供他淫樂一年,以後便發充舞女,依他門下勢力大小,任意使用。   三年前,忽然被他在廟中擒著一個女飛賊,名叫楊花。   智通恨她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起初本想叫手下將她輪姦,羞辱一番,然後再送她歸西。   因那女子容貌平常,自已根本無意染指,誰知將她衣衫脫去之後,竟然露出一具玉也似的白肉。   真個是膚如凝脂,又細又嫩,宛轉哀啼,嬌媚異常,不由得淫心大動,便以方丈資格,佔了個頭籌。   誰想此女不但皮膚白細,而且淫浪異常,縱送之間,妙不可言。   智通雖然閱人甚多,從未經過那種奇趣,春風一度,從此寵侍專房,視為禁備,不許門徒染指。   他門下那些淫僧,眼看淫貸將到手,卻因師父反悔而丟了,雖然滿心委屈,也不敢說出。好在廟中美女甚多,日久倒也不放在心上。   毛太來到廟中的第一天,智通急於要和峨嵋劍俠抗仇,想拉攏他和他師父,增厚自己勢力。偏偏楊花又持寵而驕,有次姓房,硬是存心不從,惹得智通大怒,一巴掌甩下去。   盛怒之下,便將楊花送與毛太,以為拉攏人心之計。   毛太得了楊花,如獲異寶,自然是感激涕零。   可是智通離了楊花,再玩別人,簡直味同嚼蠟,又不好意思反悔,只有等毛太不在廟中時,偷偷摸摸,反主為客,好些不便。   那楊花又故意設法引逗,他哭笑不得,叫他越發難捨。   恰好又從鄰省搶來了兩個美女,便授意毛太,打算將楊花換回。   毛太自然萬分不願,但是自己在人籬下,也不好意思不答應,從此兩人便自公開起來。   三角式的戀愛,最容易引起風潮。兩人各自含了一肚子酸氣,留於面子,都不好意思發作。   有天晚上,該是毛太與楊花約會。   他因智還在邀請救兵未到之前,不肯讓他出去尋那周淳報仇,自是暗笑智通懦弱怕事。   是日白天,他也不告訴智通,便私自出廟,到城內打聽周淳下落。   誰想仇人未遇著,無意中聽見人說,縣衙門今早處決採花淫賦,因為怕撼人動法場,所以改在大堂回執行。如今犯人屍首已經由官方搭到城外去啦!   毛太因愛徒失蹤,正在猶疑,乍聞此言,便疑心是張亮。追蹤前往打聽,恰好犯人沒有苦主認領,官方將屍體搭到城外。時已正午,打算飯後再去掩埋,只用一片蘆席遮蓋。   毛太趕去那裡,乘人不防,揭開蘆席一看,不是他愛徒張亮是誰?腦袋與身子分了家,雙腿一隻齊膝被砍,一隻被打得潰爛不堪入目,情形非常淒慘。   綁那犯人揚的招干還在死屍身旁,寫著血紅大字:「採花大盜,斬犯一名張亮。」毛太一看,幾乎痛暈過去。知道縣中衙役絕非張亮敵手。必定另有能人,與他作對。他同張亮,本由龍陽之愛結為師徙,越想治傷心,決意回府,與智通商量,設法打探仇人是誰。   這時官家飯後回來。看見一個高大和尚,抓起蘆席,偷看屍首,形跡好生可疑,便上前相問。毛太便說自己是慈雲寺的和尚,出家人慈悲為本,不忍看見這般慘狀。   說罷,從身上取出二十多兩銀子,托官爺拿這銀子。買一口好棺木,將屍體殮埋,餘下送他作為酒錢。   原來慈雲寺在成都名頭高大,官府都非常尊敬,何況小小官差,又有許多油水可撈,馬上改了方才面孔,將銀子接過。謝了又謝,自去辦理犯人身後事。   毛太一直候到那人將棺木買來,親自幫他將張亮屍身入棺,送到靈地埋葬,如喪考批地哭了一場。   那官爺心知有異,但既得錢財,也不便多問,看在慈雲寺分上,反而格外慇勤。毛太過意不去,又給了他五兩銀子酒錢,才行分別。也無心情再尋周淳,沉重地返回慈雲寺。   那毛太回到寺中,急於找楊花宣洩那股怨恨、悲仇,便往後殿走去,行至自己禪房,忽聞窗內隱隱傳出楊花淫蕩呻吟聲,毛太一時慾火陡升,想偷瞧楊花孤家寡人,如何淫蕩賣騷,遂偷偷趴在自負,截破窗紙往裡頭瞧,霎時怒火攻心,幾乎氣炸肺腹。   原來他唯一的愛人——也是和智通共有的公妻揚花,赤裸裸地帶在禪床上,極盡飢渴地讓那智道翻雲覆雨,瞧那兩人如魚得水般糾纏挾扭,簡直像兩頭大淫狼。   毛太本想撞了進去,問智通為何不守信約,在今天屬於自己逍遙的日子,竟來擅闖轅門。   後來一想,智通當初本和自己議定,公共取樂。楊花原是智通的人,偶爾偷一回嘴吃,也不算什麼。自己寄人籬下,有好多事找他幫忙,犯不上為了一點小事破臉。   倒是楊花背著智通,老是說對自己如何有情,同智通淫樂,是屈與凶威,沒有法子。   今天難得看見他二人的活春宮,樂得偷聽她說些什麼,好考驗楊花是否真值,便沉心靜氣,連看帶聽,誰想,不聽猶可,這一聽,酸氣直攻腦門,幾乎氣暈過去。   原來楊花天生淫賤,又生就憐牙俐齒,只圖討對方的好,什麼話都說得出,偏偏毛太要認真去聽。正在智通心疲力盡之際,一面緩衝,一面問楊花道:「我的小乖乖,你說真話。   到底我比那廝如何?」   毛太在窗外聽到這句話,越發聚精會神去聽楊花如何答覆,心想,她既同我那樣恩愛,就算不能當著智通說我怎麼好,也決不能對我過分含糊吧!   誰想那場花聽罷智通之有,星眼微揚,把核桃小口一撇,做出許多淫聲浪態說道:「我的乖和尚心肝,你不提他還好,提起那廝,簡直叫我小奴家,只得很不得咬你幾口才解恨。   小奴家自蒙你收留,是何等恩愛,偏偏你要犯什麼脾氣,情願當活王八,把自己的愛人,拿去結交朋友!」   智通猛親她胸乳,惹得她格格發笑,他道:「都是你,沒事不肯張腿顧我,氣得我做傻事,想來真後悔!」   「下次敢再耍我,小心我永遠不理你!」楊花浪笑幾聲,始又說道:「你想那廝少了門牙,缺了手指,斷了一條腿,剩下一條,簡直比水桶粗,那油肥加諸身子壓得我差點透不過氣。每輪到和那沒指強盜睡覺,便恨不得一眨眼就到天亮,我看他手指、腿子分明是被人砍去,叫人見了就噁心!   「虧他好意思騙我,還說是小孩時,長瘡爛了的,這話只能哄別人,小奴家也會一點粗武藝,還看不出來那是被兵刃削去的麼?我無非是聽你的話,想利用他,將來替你賣命罷了。   「依我看那廁,也無非是一張嘴,未必有什麼真本事,我恨不能有一天晚上,來幾個有能耐對頭,同他打一仗,看他有沒有真本領,如果是稀鬆平常,趁早把他轟走,免得你當活王八,還帶累小奴家生氣!」   她只顧討好智通,嘴上說得高興,萬沒想到毛太聽了一個逼真!   智通也是一時大意,以為毛太出去尋周淳,也和上次一樣,一去十天半月。兩人說了高興,簡直把毛太罵了個狗血噴頭。   毛太性烈如火,再也忍耐不住,不由怒從心起,惡向膽邊生,再也無心計算厲害,厲吼一聲「賊淫婦!」想掌擊碎窗子,手揚處,一道黃光直往楊花頭上射去。   楊花沒曾想到有這一手,尖聲急叫救命。雖是撲往智通。卻也想用他身抵擋飛劍。   智通並未察覺,倉猝中,也慌了手腳。一把將楊花抓將過來,滾落床下,再彈左側,四處亂竄。   毛太已下決心取那楊花性俞,赤陰劍抖得亮黃,苦苦追逼。幸而這間禪房甚大,智通光著屁股,赤著腳,抱著赤身裸路的楊花,活肉生香地來回亂逃。   幸好智通輕身功夫純熟,跳縱之間捷如飛鳥,不然,別說是楊花性命難保,就連他自己也得受重傷。   然而這種避讓,不是常法。手上還抱著一個人,又在姦淫之後,氣力不佳,三七四個照面過後,已是危險萬分。   正在緊張之時,忽聽窗外一聲斷喝,說道:「師父何不用劍?」話言未了,一道白光。   飛將出來,將毛太劍光敵住。   智通因見毛太突如其來,自己卻背地道好友陰私,未免心中有些內側又見楊花危急萬分,只想到濟命躲閃,急糊塗了,忘卻用劍。   忽被這人提醒,更不怠慢,伸手抓向床前衣堆,登時摸來飛劍,倒打出去,一道華光暴起,直衝黃光,迫得毛太攻勢受挫。   楊花趁此機會,顧不得裸體,硬從智通跨下爬衝過去,逃往復室而去。   毛太殺人不著,氣得哇哇大叫,怒劍更劈,恨不得宰殺這對狗男女。   原來情急中闖入者,正是智通門徒,知客僧了一。   他乃因為外頭來了一位重要客地特來稟報,誰想走到殿門口,聽見楊花哭喊之聲。他本來就不贊成師父種種淫惡勾當,似為楊花又同上一回一樣,觸怒智通。   他很不得師父能將楊花殺死,免得這淫娃害人。   心想等他們吵完了再來通報。   欲待回去,陪那來客。正要轉身走回前殿,忽聽得房中有縱跳聲音,不往探頭去看,恰巧看見毛太射出飛劍,以及師父同楊花赤身裸體的狼狽模樣,心知是雙方吃醋火拚。   暗怪師父淫蕩過頭,然而師徒情重,復見情勢危急,始欺前迎敵。   毛太被兩師徒纏打得處處受制,怒火更熾,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大鬧一場吧!   遂又盡展功力,迫得飛劍躥刺如萬箭齊發,縱射四面八方,豈知那智通飛劍造詣更深。   他乃是五台派鼻祖太乙混元祖師嫡傳弟子,自是深得旁門真傳,毛太豈是他對手?   不到盞茶光景,那三道青紅黑劍光,早把毛太飛劍絞得掙扎乏力。   毛太已是滿頭大汗,心知飛劍被絞,命在頃刻,不由長歎一聲:「吾命休矣!」   還好了一見師父出馬,他不願兩個打一個,將劍收回。在旁觀戰,毛太還能支持些時。   正在這危急萬分之際,忽聽窗外一聲長笑:「都是自己人,何必殘殺!」   忽見一道金光由窗外飛進,盡將智通、毛太飛劍打散。金光倒飛退去,天空飄下一光頭、大眼、兩耳垂掛金環的八尺高僧,他隨手一揮。金光投入烈火袈裟。   正是那大傷及齊金蟬,去而復返的粉面佛俞德。   智通忽見來人,趕忙收回飛劍,抓得衣服套上,快步追出,滿臉喜色道:「怫爺,您終於回來,可把小弟急壞了。」   毛太巴不得有人解困,眼看來人面熟,一時又想不起,不好招呼。   暗自把飛劍收好,把右腿鬆動義肢套好,始一步步走出。   粉面佛冷道:「自家人,爭什麼?說出來,我給你們評理!」   兩個淫僧,怎好意思說出原因,各自低頭不語,毛太瞄了俞德幾眼,忽有所覺,問道:   「這位怫爺,我在哪裡見過?怎麼一時就想不起來?」   粉面佛聞言哈哈大笑:「賢弟你就忘記當初同在金身羅漢門下的俞德嗎?」   毛太聽了,恍然大悟。   原來粉面佛俞德,本是毛太的師兄,同在金身羅漢門下,只因那一年西藏毒龍尊者到金身羅漢洞中,看見俞德相貌雄苛,非常喜愛,又因自己門下周中匯在峨嵋鬥劍,死在乾坤妙一真人齊涑溟的劍下,教下沒有傳人,硬向金身羅漢要去,收歸門下,所以同毛太有數日同門之誼。   智通但聞粉面佛竟和毛太有所淵源,心神一凜,立即哈哈笑起:「如此更是一家人了,有何嫌隙不能解?佛爺、毛兄,咱前廳設宴享樂吧!」   恭身哈腰,迎著兩人。   毛太暗斥:「是我找你算帳,你倒打哈哈了事?沒那麼容易!」自知敵不過智通,且得找尋他法,暫時饒他一命也罷。   俞德催捉毛太,到了前殿之後,智通立即擺下夜宴款待。   俞德仍想替二人講和,再次問起爭鬥情由。   智通自知這是丟臉之事,還是不肯言講。至於毛太較為粗直,又想拉攏這位師兄,遂氣沖沖地將智通和楊花做得過分之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俞德聽罷,哈哈大笑:「你們兩人,鬧了半天,原來是為了這樣不相干的小事?這也值得紅臉,傷自家人的和氣!來來來!看在我薄而,和解吧!」   智通當然願意,毛太則礙於情面,只好答應。兩人遂舉酒互敬三杯,以解前嫌。   三人暫且談談笑笑,到了晚飯過後,心情較佳,智通始將最近事情,評詳細細告知俞德,並問及他不告而別,去了哪裡?   俞德道:「走訪友人,準備邀來助陣。」   智通問言大喜:「如此甚好,不知怫爺邀來何人?」   「到時便知。」俞德道:「可曾發現什麼厲害敵蹤?」   智通道:「目前毛兄和一位秦朗道友在林中曾被莫名高手暗算,依他們所言手法,似是嵩山二老之一的神行無蹤追雲叟。」   「是他?」俞德甚驚:「你們確定是他嗎?」   毛太道:「當時不肯相信,但起想越覺得是他。」   便把追雲叟隱形不見之功夫說得繪影繪形。   說得粉面怫不得不信,不禁怔忡不安說道:「這老怪物已二三十年不出世,怎生溜了出來?如果真是他,我們這幾個人絕不是對手,得早作準備才是。」   智通雖未與追雲叟交過手,卻常聽師父說起他厲害,唯獨毛太,早年只是個獨行強盜,他出世時,追雲叟業已退隱,不知其深淺厲害,方才說得繪影繪形,只不過想煽動俞德去收拾他,沒想到連俞德都如此忌諱。   自是不甘示弱道:「師兄作得這樣長他人志氣,就算追雲叟再厲害,難道吃合力仍無法收拾他嗎?頂多再把師父請出來,誰又怕誰?」   俞德道:「別說是你師父金身羅漢,就連我師父毒龍尊者,恐怕也無法制他。」   毛太瞧他說得如此慎重,看來哄他去,是不可能了,反正自己是客,哪管得智通死活,遂也哼哼幾聲,不再多言。   那智通可就牽掛萬分,說道:「若追雲叟真的找上門,佛爺可有對付計策?」   俞德道:「若他一個,集我們數家之力,或可抵擋,可是情勢似乎沒那麼簡單,峨嵋一脈,老一輩的人,盡想收授徒弟,苦行頭陀、齊漱溟、髯仙李元化都收了徒,就連黃山餐霞大師也收了齊魯三英周淳的女周輕雲,小小年紀,已練得一身驚人本領,如若那些年輕一代小伙子全尋上門,自也是難纏得很。」   自從發深齊金蟬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他已對這些後輩忌諱良多,暗責自己為何沒早早挑些筋骨奇佳的人收他為徒。   那毛太本是不想管事,但聞周淳,仇恨又起。忙問道:「師兄說的那個周輕雲,就是我那仇家的女兒麼?你怎知道這樣清楚?」   俞德道:「那黃山五老峰後面,有個項崖,削立千仞,險峻異常,名叫五雲步,上面有個五台派的前輩女劍仙,在那裡參修。此人該是跟祖師爺同輩,也曾參加過五十年前峨嵋比劍。她因見太乙混元老祖中了無影劍,知道勢力不敵,不曾交手,便趁空遁走,表面上說是自己脫離漩渦,往深山修煉,其實是臥薪嘗膽,努力潛修,想替師祖報仇。   「她因為親曾與峨嵋派中交過手。破過面,所以餐霞大師才能容她在黃山居住。近二三十年來,著實收了幾個得力的男女弟子。餐霞大師對她也漸漸懷疑,藉著談道為由。屢次探她老人家口氣,她卻守口如瓶。   「平日連對門下幾個心愛弟子,也不把峨嵋深仇露出半字。餐霞大師雖然疑忌,倒也無可奈何於她,偏偏她又在天都峰上,得了萬年仙芝,返老還重,八九十歲的人,看去如同二十歲的美女一般。餐霞大師帶周輕雲到她洞中去過。   「她同我師父毒龍尊者最是厚交,每隔二三年,必到西藏去一次,我來時,在師父那裡遇見。她說到這周輕雲,還後悔物色徒弟多少年,怎麼自己時常往來川藏之間,會把這樣好的人才失之交臂,反讓伙人得去呢?我所以才知道這般詳細經過。」   智通插言道:「你說的可是黃山五雲步,萬妙仙姑許飛娘麼?」   俞德道:「不是她還有哪個?」   智通露喜色:「或許把她請出來,將可對付峨嵋餘孽。」   毛太截口道:「你說周老三的女兒漂不漂亮?」   俞德瞄他一眼:「看了保證讓你三天睡不著覺!」   毛太不禁淫心大動,忽然拍手大笑:「想不到周老三還有這麼一個美貌女兒,將來要是讓我遇見,把她抓來,快活受用,豈不是一件美事!」   話言未了,忽然面前一陣冷風,一邊情光如電,奇快元比,直往毛大胸前財來。   毛太尖叫一聲不好,連忙縱身往旁跳開。   饒你躲閃得快,左膀碰著劍鋒,一條左臂,業已斷了半截下來,毛太慘叫,滾落地面。   那智通、俞德立時大喝,飛劍、飛刀盡出,截向那突射其來劍光。偏偏來人非常狡猾,一劍得逞。不想多戰,摧使那劍光奔窗而出,不知去向。   俞德、智通連忙追縱出來,只見得滿天星斗,庭樹搖風,哪來敵得可追?   氣得二人暴跳加雷,正待失望之際,猝見西天暗光一閃,二人大喝,急追過去。   那暗光快速落往林區,閃身不見。   俞德冷笑:「大膽刺客,往哪走人?」   俞德和智通還左右包抄,逼入林區,卻再也見不著半絲蹤影。   俞德忽有忌諱,暗想:「莫非設有埋伏?」   此時智通仍想往前搜去,俞德趕忙把他拉住。說道:「賢弟,千萬不可造次,林昏月黑,小心有許。咱不如回寺,易攻為守,以免出差錯。」   智通憤怒不過,仍自發劍亂砍一通,想把敵人亂劍砍死,俞德但覺他想法天真,遂又苦勸,智通無可奈何,垂頭喪氣收了劍,跟俞德雙雙返回。   剛剛走近高牆,忽間喊殺之聲,兩人料知有異,急忙飛身上牆一看,只見得一位青衣勁裝女子,正與毛太、了一二人大打出手。那女子劍招矯若天龍,變幻莫測,追得了一、毛太險象環生,猝又聞及鏘當脆響,了一長劍脫手飛出,斷成兩段,噴落地面,變成廢鐵。   那女子婀娜身段一扭,又自撲殺毛太,似乎全衝著他而來。毛太又斷一臂,本就疼痛。   再加那女子劍法如此霸道神妙,他簡直處處挨打,毫無還手餘地。   俞德、智通乍見此狀,更不敢怠慢,雙雙撲殺過來,武器盡出,纏得那女子攻勢受挫,忽見俞德左手打出成名武器太乙圈,右手猝又揚起,想施展五毒追魂紅砂以收拾對方性命。   正待要放,忽聽空中一聲「留神暗器!」   女子還未等俞德太乙圈逼近身形,登時暴喝一聲「殺!」身劍合一衝往毛太。迫得他落地打滾,女子不敢戀戰,虛晃一招,化成青光,破空而去。   俞德、智通見來人二次脫逃,心中大怒,自想窮追過去,正沖高屋頂,忽見半空中又追來一道白光,迎頭絞至,俞德大怒,太乙圈,連同奪命神砂滿天封打出去,但見金圈光乍閃,威力過處,迫得白光打偏,勁道已失,掉落地面。   智通還想再追,俞德卻伸手制止:「不必了,我那奪命神砂乃是我師父毒龍尊者鎮山之寶,只要沾上一點,任他厲害,也得斃命,看那人連飛劍都不要,想是中了毒砂,咱犯不著再追去。」最終原因還是顧忌再中調虎離山之計,那多沒面子。   智通自知他用意,遂縱身下來,瞧瞧那把飛劍只覺得此劍晶瑩射目,靈氣逼人,只是似乎受了神妙污穢,稍顯得暇疵。   俞德飛身下來,伸手抬起一尺三才長飛劍,但看神砂滿點,甚是狂囂,冷笑:「如此好的一把劍都不敢要,那傢伙看來已苟延殘喘,將和野狗般死在荒郊野外,咱明天去收屍便是!」   說完,他縱聲大笑,猝又聞及耳際烈風掃至。知道有人要暗算,急忙將頭一偏,誰想對方來勢太急,避閃不及,左臉頰猛被掃中,打得俞德大牙噴掉兩顆,滿嘴掛血,他尚未醒神,復見一道青影暴衝過來,紅影一閃,寶劍已被搶去。   那人身形一轉,雙飛鴛鴦腿猛踹俞德胸脯,就勢變招,化成燕子穿雲飛縱射空,再一矯捷閃身,竄落高林,消逝無蹤。   突遭驚變,任那智通就近當場,也鬧個手足無措,眼看敵人飛跑,方自想起要追。怒吼一聲,飛縱上瓦,卻哪見得敵人方位?   無可奈何,又急又氣喝吼幾聲,只好落身地面,看看俞德。業已痛暈在地,他向前扶起,恰好了一垂頭喪氣走來,智通要他幫忙,將俞德抬到房中。   解開農服一看,胸前一片青紫,現出兩個纖纖足印,估量來人是個女子,穿的是鋼底劍靴,所以受傷如此之重,若非俞德內外功都到上乘,這一腳必踹穿胸腹,死於非命。   俞德連受二處重保,疼痛難忍不說。又連連咯血,且昏迷不醒。急得智通發慌,極盡所能,灌藥推拿,仍然不見止病呻吟,痛罵了一陣刺客,也無濟於事,只得讓毛太同俞德兩個,一個這一床,一個那一床,慢慢養傷,細細呻吟。   那兩個刺客到底是誰呢?原是醉道人辭別追雲臾之後,返回碧筠庵,周輕雲已等不及,想探慈雲寺,醉道人自是答應。待他安排一切瑣碎之事後,便帶領周輕雲夜探慈雲寺。   正巧遇見俞德、智通、毛太在那裡大發議論。   周輕雲便要下去一較長短,幾番被醉道人止住,並告訴她俞德如何厲害,如果要下去,就得乘其不備,否則三人聯手,周輕雲決不是敵手。當下認為把人引到附近林區。再各個擊破最為恰當。說完,已先行潛往村林。   周輕雲自也不敢大意,小心計劃行動,偏偏那毛太說話太淫惡,惹毛了這位姑娘,一時氣上心頭,飛劍立即射出,準備斬下毛太首級。偏又被他避開,只斬下半截左臂,後來俞德打出太乙圈,周輕雲因聽醉道人囑咐,估量厲害,又加上智通飛劍纏至,迎敵時便覺吃力,情知不是對手,便知難而退,依照原定計劃,逃往樹林,醉道人已在半途相侯。   智通和俞德果然被引至林區,醉道人只顧捉弄他倆。   周輕雲卻恨毛太入骨,準備砍人腦袋,誰想毛太驚弓之鳥,早有提防,周輕雲到來,立即努打殺招,毛太迎敵不住,四處亂逃,忽而知客僧了一趕來,勉強撐下場面。   然而幾招過後,周輕雲終究受得餐霞大師真傳,武功更高一籌,三兩下已把一長劍斬斷,毛太更加勢孤,幸好俞德、智通趕回。   俞德甚至打出毒砂,周輕雲但覺難以對敵,飛身就逃。   醉道人心知輕雲不聽吩咐,前去涉險,深怕有了閃失,對不起餐霞大師也就趕回慈去寺,暗中防備。忽見毒砂罩來,為救周輕雲,拼著數十年動力射出飛劍,攔住俞德等人,周輕雲才得逃生。   俞德果然厲害,竟將飛劍擊落。醉道人顧及神砂厲害,雖是心痛,也不敢拿回此劍。   周輕雲但見醉道人為救自己而失去寶劍,又羞又急,又氣又怒,她少年氣盛,裡要乘機奪回,醉道人一把未拉住,周輕雲已射身出去,趁那俞德狂妄大笑之際,偷偷痛擊他一巴掌,搶回寶劍,又賞了他兩腳,借勢飛遁。   事後,醉道人雖責她冒此大危險,卻也暗自讚賞她膽識與機智。   雙方已開打,哪有心情再探摸什麼?   兩人遂趁夜離開,準備將此事告知追雲臾,也好有個警知。   至於那俞德、毛太受傷多日,醫藥無效,急得智通焦心如焚,團團亂轉,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有人報來,一位五台高僧光臨,要見毛太,智通自知高人前來,立即前迎。   只見那八年約六旬,手持禪杖,身形矮胖如珠,活像彌勒佛,只是兩眼閃邪,瞧來少了彌勒怫般開朗舒服。智通見是金身羅漢法元,心中大喜,立即上前參拜。   法元禪杖一抖,烈紅袈裟掀動,凜凜生風,說道:「毛太可在此?」   智通已和毛太講和。顧忌較少,遂把毛太受傷之事說出,現在受傷靜養。   法元但聞兩個徒弟遭人暗算,傷重快死,自是大怒,便叫智通引路。來到禪房,連忙探診傷勢。   他見毛太已是斷了一隻左臀,正在昏睡,不禁連連歎息,忙叫智通取來一盅無根水,拿出西粒丹丸,與他二人灌了下去,又將兩拉丹藥化開,敷在傷處。   這時毛太業已清醒過來,見及法元,便要下床叩拜。   法元道:「你傷痕未癒,不必拘利!」毛太疼痛難忍,便也就恭敬不如從命,眼含痛淚,又將前事說了一遍,請法元替他報仇。   法元道:「此事關係不止你一人,報仇之事,將來再說!」   說到,便問智通:「毛大的斷臂,現在何處?」   智通道:「在冰櫃保存,他說師父能接,硬要留下,我怕他會睹物傷心,不曾拿進來。」   法元聞言頻頻點頭,說道:「還好有冰封,否則爛了,神仙也枉然。」   智通待要詢問,毛太已然精神大振:「師父當真學了斷臂重續之能麼?」   若真如此,砍別人一隻腿,自己右腿又可接上?   法元道:「我哪有這大神通!不過北海陷空島陷空老祖那裡,煉有萬年續斷接骨生肌靈玉膏,尚能到手,使用接骨還原。可惜沒有峨嵋固本丹,止住血液,保養肌肉。將來就算靈丹到手,把斷臂接上,也只不過無礙觀瞻,不能運用自加了。」   智通道:「既據有此靈藥,大師快快修書。待弟子前去,將它取來,早些與賢弟醫治如何?」   「哪有這麼容易?」法遠道:「那陷空老祖非比尋常,他那陷空島,環繞三千田水,雀鳥也難飛度,並且這位老祖業已謝絕緣,不與分人見面,就是我親身去求,也休想進島一步。」   智通道:「如此說來,還是無望了?」   法元道:「這倒也未必,陷空老祖生平只收了兩個弟子,一是靈威叟,現在北海冰原隱居。人極正派,也學他師父一意靜修,不問外事。一是崆峒山長臂神魔鄭元規,此人劍術高強,另成一家,只是心狠手辣,不為老祖所喜。   「十年前不知為了何事,師徒意見不合,老祖忽然要用飛劍斬他,被他師兄靈威叟知道。悄悄通信,要他逃走;一面向陷空老祖,苦苦哀求,為了此事,老祖怪他不該私通消息,還罰靈威叟面壁三年。   「鄭元規見立足不住,沒奈何,投身到雲南百巒山五毒天王列霸多教下安身。   「後來奉了五毒天王之命,到靈貴陝川一帶收徒弟,才在崆峒山暫住,比人倒與我情投意合,聽說他逃走時,曾將陷空老祖的靈藥盜走不少,找他要。該能如意。」   智通欣喜道:「毛兄弟有救了,大師修個書,弟子即刻派人去取。」   法元點頭:「如此也好,我本想親自去取藥,順便邀他前來助陣,但情勢似乎甚嚴重,我得多走幾處,取藥之事便由你代勞了。」當下要智通拿來筆墨修書一封。   智通一旁說道:「弟子已派多人前會邀人助陣,大師有需要再去邀人麼?」   他當然明白助陣者越多越好,但此對俞德受傷,寺中無人,留下他,自是安全許多。   法元聞言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找那些就不能抵擋嗎?枉費你修道多年,還看不出端倪嗎?峨嵋派能人甚多,又豈會在乎區區一個慈雲寺?他們誰想和上次峨嵋鬥劍一樣,來個一網打盡,好讓他們獨自稱尊。你邀那些人,只不過是讓人看笑話罷了。」   智通驚愕不已:「照大師這麼說,我這慈雲寺豈非不保?」   打從他師祖太乙混元祖師在峨嵋鬥劍,被齊漱溟斬去一臂之後,這個仇已是越結越深,後來祖師爺又被玄真子的無形劍射中,七天之後便自身亡。   祖師爺臨死前交代他師父脫脫大師將飛劍練成,也好報仇雪恨,誰知脫脫大師又自練功不慎,走火入魔而斃命,復仇重擔全落在智通身上。   智通未到成功,苦心經營這慈雲寺,努力十九個年頭才有這番興盛,如今卻聞比寺將不保,他當然心痛如割,急急又道:「慈雲寺當真保不了麼?」   法元道:「那就得看機遇了!」神秘一笑道:「其實,那天前來偷襲的,必是峨嵋派徒眾,他們想用新收弟子前來挑釁,非比尋常,我等千萬小心,務必採守勢,未到時便,不要隨便走動,待我邀來高手,再行反撲,我若不在,就由你指揮大局。」   智通頷首,說道:「要是對方來了厲害角色,又該如何應對?」想著若有追雲叟之類敵人,他萬萬不敵。   法元道:「那就出面與他訂一日期,這般偽君子喜歡這套,必能如願,時不宜遲,我先走人。」說完,別了眾人,便往三山五嶽,尋訪能人相助去了。   智通除了照顧俞德、毛太之外,吩咐下去,往何人不得擅自外出,以免洩了秘底。   話說法元離了慈雲寺後約請三山五嶽高人助陣,時光一晃,已過月餘。   是日,他已來到九華山,準備去請金頂歸元寺的獅子天王龍化和紫面迦藍雷音。   這九華山離黃山甚近,金頂乃在華最高處,上有地藏菩薩肉身塔,山勢雄俊,峭嶺處處,風景奇佳。   法元心中有事,無心欣賞。正走山徑險道之間,忽聽得林內好似有小孩說話笑聲,心中甚覺詫異。暗想:此時已是隆冬,天氣冰寒,山風凜冽,怎會有小孩在此遊玩?   便往樹林中留神觀看,只見斜陽泛光,照得林樹一片通紅,霞廣透處,有若點燈,四處通明,哪有半個人影。   正詫異之間,忽有一小孩聲音傳來:「姐,孫師兄從那邊來了,你看這和尚賊頭賊腦在那東張西裡,準不是個好東西。你去把孫師兄找來,省得被那賊和尚看見,又若麻煩!」   法元但聞聲音,忙往林區再望,仍只聽人言不見人影,請知這說話之人,不是妖魔鬼怪,便是能手,想用言語來挑逗自己,正待發言相問,忽見時面山頭,一個十七八歲,身穿白衣少年,正穿峰越嶺,飛一般地往前面樹林走來。   林中又傳小孩聲音:「姐作快去接孫師兄,那個和尚是不安好心的啊!」   又有一聲音說道:「你這小鬼,一肚子名堂,裝什麼張皇?一個和尚有多大膽子,敢來九華山動一草一木?他若是個知趣者,趁早走開。」   法元聽他們說話,越聽越像在罵自己,不由心頭大起,怎奈不知道人家藏身之地,無從下手,只得忍下心頭火氣,以觀動靜。   這時那白衣少年也飛身進入林內,法元見那少年定步一株古槐樹下,知道一定與那說話之人到了一塊,便想起他一個冷不防,暗下毒手。故意裝作往山上走去,忽地回身,就想打出飛劍取那白衣人性命。豈知手方揚起,猝見一道金光射來,此人身手之高,竟然未接著,便被敲得後腦生疼,長出紅瘤。   暗處不禁傳出小孩竊笑聲:「禿海生瘤,回頭是岸!」   法元大怒,暴喝一聲,身如天馬連射向救古槐,再躥二十丈,凌空欺撲下來,禪杖撞揮出萬鈞勁道,朝那草叢砸去。   忽見青硬抽閃,一名小孩拔腿即逃,禪杖打得地凹土噴,竟然失去準頭。   法元更怒,二次追殺過來。   那小孩唉呀一聲,絆倒樹枝。   法元逮著機會,雙手劈杖,又自砸下,豈知小孩猛地翻身,猝然打出一大把金丸,復又射出一道青光,怒喝:「看我無形劍!」   那無形劍乃東海三仙之一玄真子不傳之秘,聽來自是赫赫唬人,法元哪知這小孩能耍此劍?嚇得滾躲青光,哪還顧得再劈禪杖。   他滾身雖快,青光劃身而過,慶幸躲過一劫,跪身而起,正待出言叫罵的壯膽勢,豈知迎面而來竟是那一大把金刀,且幾乎只差半寸距離,他哪能躲?   便將全身功力逼至腦門抵擋,叭然脆響,全力飛彈出去,法元腦袋紅瘤更多。   那小孩但見偷襲成功,促狹便笑:「有沒有搞錯?無形劍自是無形,怎看得見?我只不過是唬唬你作罷了!我的目標是讓你的腦袋發出光閃亮麗的佛頭珠,結果你開的很好,一開就是十幾顆,讓人好生羨慕死了!」   本是糗事,又被說出,更是難堪。   法元怒火攻心,丟下禪杖,雙手一抖,數十道紅光疾若閃電,罩射過來。   那小孩自知厲害,不敢抵擋,拔腿便逃,直喊救命:「姐再不來,我完啦!」   說是完蛋,溜得比魚還快,任那飛劍彎彎曲曲斬出樹林一片斬倒,卻奈何不了對方。   法元豈能放手,復又大喝追前,放著飛劍再打。   一時雙方追追逃逃,直若貓捉老鼠,誰也別想偷懶。   那小孩正是溜下峨嵋山,復又被醉道人逼回九華山認罪的齊金蟬。   他本想帶趙燕兒一同上山。然而趙燕兒回到烏鴉嘴見他老母后,正巧他老母受了風寒,生了一場大病,趙燕兒自是放心不下。   齊金蟬心想此次回山乃受罪去,恐怕沒時間傳他功夫,遂讓他留在母親身邊,約定月後再行見面,趙燕兒始依依不捨送走小師父。   至於齊金蟬回到九華山後,正巧母親出去辦事,只剩姐姐靈雲在家,他可不怕這位姐姐,一徑掩飾罪行。齊靈雲為了練動,也沒時間追問他為何前來,只道是來探望母親和自己,也落個安心接納他。   時日一久,齊靈雲已經覺得奇怪,這小弟平常好動非常,現在怎會乖乖呆在家裡。   追問再三,他老說要練烈解真火,峨嵋人多嘈雜,換個地方看看能否清靜。   齊靈雲半信半疑,可是在找不出毛病之下,只好由他去了。   她心頭多年知道小弟惹了事,才來此避難,但母親不在,自己又管不了他,何必自找麻煩,且等母親回來再說。   沒想到一等就是兩個月,齊金蟬多半忘了罪狀,又自開始作怪。   山居生活本是無聊,忽見有人上門,他自樂得捉弄一番以排遣寂寥。   這法元卻是倒霉鬼,被他一眼相中,才照個面就被齊金蟬打得滿頭紅瘤,難怪他要瘋狂追殺惡小孩。   憑齊金蟬絕頂聰用才智、武功又兼數家之長,要對付法元,雖未必能勝,卻也不會落個盡人追殺地步。   他只想引出姐姐,也好讓她麻煩麻煩。   可是齊靈雲就是不出來,大概認定這是齊金蟬詭計,幫了他,反面會被看笑話。   齊金蟬吼了幾聲,知道這樣是不行了,不得不下猛藥。當下猝然逃向懸崖那頭,待將近處,忽然慌張唉呀一聲。反折左側飛奔,那法元正追之不著,忽見對手轉了大彎,分明自投羅網,猛喝一聲,斜切過來。   在距離乍縮一半之下,飛劍點力更強,猝然反手施掃,數十紅光如狂蜂般衝至。齊金蟬登時尖叫,煞愣當場,眼睜睜著飛劍刺向自己,只差三尺,就要百孔千穿,分屍斃命。   他還數給三尺、兩尺!嚇得身在暗處的齊靈雲臉色大變。暴打一道奇光掃來,身形躥射如電,趕忙截撲過來。   齊金蟬仍睜大眼睛,數著:「三寸、二寸、撞上了!」青光猝把紅光打得四處噴散。   齊金蟬暗自接下幾把,往身上一插,啊地一聲倒在地面。   齊靈雲見狀,簡直骨肉被切,刺痛難忍,悲歎一聲「小弟!」,雙掌絞來,打得法元連連蹬退,身形急掠,直衝齊金蟬。   那法元自是驚駭。   自從峨嵋二次鬥劍之後,他從未閒過,盡自練功,自信除了峨嵋齊漱溟和東海三仙,嵩山二老之外,他人皆不是自己敵手,怎生在此會被兩個小鬼打得措手不及?   那小孩使詐倒也罷了,這女子卻是千真萬確打落飛劍,又把自已逼退,這份功力,恐怕非比尋常。   他不禁任愣當場。   豈知左林射出白影,一劍砍將過來,法無飛劍已失,禪杖又落一旁,只得赤手空拳與他周旋。   然而那人劍勢甚強,迫得他使退三步,性子又起,喝道:「洒家金身羅漢法元,跟你們毫無過節,再胡鬧,休怪我不喜氣!」心想報出名號,該可逼退來人。   那少年卻不退縮,劍劍連環,招招鋒利,怒道:「傷我蟬弟,饒你不得!」   法元這才想起飛劍射倒小孩,自知善罷不了,興起趕盡殺絕念頭。   當下怒蹲馬步,猛吸真氣,迫得袈裟冽冽飛動。   雙掌合十,忽脹一倍,喝地一聲就要翻掌轟出。   齊金蟬雖是倒地裝死,卻仍細眼偷瞄現場,忽見法元出此怪招,一時驚叫「大霹靂」,哪還故得裝下去。   猛將手中夾著幾把飛劍倒射過來。   法元想躲又想轟掌,掙扎一念,蛤蟆般頓退數步,閃過飛劍,霹靂翻掌而出,勁流嘯帶飛沙走石。轟得白衣人滾跌退去。   他不願衣服沾泥,點劍落地,身彈大觔斗,始落身平穩,瞧他額頭冒汗,已是一副險象環生臉容。   那齊靈雲本以為弟弟中劍身亡,急得淚流滿面,忽見他安然復活,始知被捉弄,雖然破涕為喜,卻自惱羞成怒,一手抓住弟弟耳朵,斥道:「你敢耍我麼?」   齊金蟬被抓生疼,急急尖叫:「放手啊!先殺強敵,不能內亂啊!」   齊靈雲忽覺淑女做此動作太過祖魯,紅著臉丟下他,火氣未退,斥道:「回去面壁三天,否則告訴爹去。」   「行行行!教孫師兄要緊!」齊金蟬一馬當空掠來,太乙神掌就要開攻。   法元但見這小子又復活,簡直是恥辱,不禁哇哇厲吼:「是你們逼我的,別怪佛爺手下不留情!」霹靂掌轟將出來,就要拚個你死我活。   忽聞一聲「大膽」,天空掠來一道灰影。   法元但黨高手又至,不敢拚勁發招,改採守勢。   齊金蟬趁此轟他一記,又打得他連連蹬退三數步。已是氣炸胸肺,顧不得來人是誰,先收拾這小鬼再說,霹靂掌勁又要揚劈,灰影閃在他前頭。拂塵一揮,竟然迫他後退半步。   法元驚駭,凝眼望去。   這人一身道姑打扮,身態顯豐不肥。圓臉甜甜,笑眼細細斜飛,本是一臉祥和,此刻卻惱著怒意。   法元又自一驚,這不是黃山五雲步的萬妙仙姑許飛娘麼?   她本是自家道友,誰想竟然出乎意料地幫助外人對付自家人?   許飛娘大聲喝道:「何方大膽僧人,竟敢在龍華山胡鬧?你可知道這鎖雲洞,是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的別府麼?識時務者,速速退去!俺許飛娘饒你初次,否則叫你難逃公道!」   法元聽了,不覺大怒,心中怒罵:「無義賊婢,見了本門中人,竟裝不認得,反替外人助威。」   正待反唇相譏,忽然醒悟道:「我來時曾聽粉面怫俞德,說她假意同峨嵋派聯絡,暗圖光復本門,誓雪昔日峨嵋鬥劍之仇,她明明當著敵人,不便相認,故用言語點破於我,叫我快走,比地既是齊漱溟別府,我決難達公道,這小鬼想必是齊漱溟兒子,所以這般難纏,幸喜老齊未在此地,不然我豈不大糟特糟?   他越想越害怕,便自收招,冷道:「我也不願動干戈,原是雙方一時誤會,道友既是出來解圍,看在道友面上,我去也!」   說罷,掠退百丈,拾起禪杖,使自離去。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七章 九華山受罰     火龍真人聞得這聲沉喝,是有若遇到大救星般的臉色大喜;而荊恨秦和烏牛天真聞得這聲沉喝則是一股驚惶不安之色。   項思龍心神一震之下,從幾人臉色變化中已是知曉來的是什麼人了,臉上不動聲色的快速掃視了荊恨秦一眼,似在責備他為何不對自己說真話,口中卻是哈哈大笑道:   「天風,多年不見,聽你聲音健朗卻還是如若當年啊!看來你的『波羅神功』又已精進了不少,真是可喜可貿!此番元首進發中原你可鴻圖再展了!」「彼此,彼此!總護法的『滅情道』不也是練至了最高境界『紫氣天羅』了嗎?矚,並且總護法乃是元首身邊的大紅人,天風可不敢跟你相提並論啊Ifp言語間,一個身形高大,長髮散被至肩,雙目精芒灼灼,但臉色卻是陰森冷漠的老者落在了火龍真人身側,一掃荊恨泰和烏牛天尊,嚇得二人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後,又落到了項思龍身上,臉上毫無表情接著冷聲道:   「總護法此次前來西域,我想不是來收羅人馬的吧!對我的手下何必那麼過份逼迫呢?   願意投順你的人,我也不會計較了,不願投順你的麼,還請不要為難177項思龍仰天打了個哈哈道:   「當然當然!嗅,據聞令主不是混入那什麼項少龍陣營中了嗎?這麼快就大有收穫了?   那可我恭喜你立了大功了!嘿,但願令主任此次元首入侵中原的大業上再立新功,那你可就大紅大紫了17,項思龍在天風令主剛一出面時,心裡就為父親項少龍等的安危打了一突,可又不能著急,以防露出什麼馬腳來,所以只得忍住心下的衝動,與對方虛與偽蛇而對針鋒相對的客套兩句話。再瞧誰機會不著跡痕的用冷熱嘲諷的語氣提出有關父親下落的話題,想從天風令主口中套出些什麼來。   不想對方只輕哼了一聲,臉色鐵青的沉默片亥U道:   「我可沒那麼大的福氣!對了,元首和教主此番派總護法前來西域,可有什麼安排?」   項思龍見對方別過自己八想知道的話題不提,心下不禁有些失望和焦燭 但見天風令主對自己說話的態度和語氣,想 f他在發現自己等的行蹤時,已經在暗地裡距b—1己等了,但看他這份讓自己也沒覺察的輕功,此人一身武功當也確是不可小視,自己倒是得愈發小心行事了。   依現在的情形看來,對方似也還未瞧出自己的什麼破綻,已經相信自己是真正的古裡木了,這也不謂不是一大收穫。如此想著,也寬下些心來,不動聲色的從革襄裡掏出鬼影修羅送來的文書遞給天風令主,冷冷道:   「一切的計劃行動都記在這上面了,你拿回去慢慢看吧!矚,在下已經很累了冷主如無他事的話,就請便吧!」天風令主臉色極是難看的接過文書,也沒再說什麼,陰冷的望了荊恨秦和烏牛天尊一眼後,向火龍真人招了招手道:   「咱們走!」待天風令主和烏牛天尊離去,項思龍斂回煩亂的心神,微笑著對臉上有些失落神色的荊恨秦道:   「荊堡主有什麼心事嗎?這麼沉默!」荊根秦掩去臉上苦色,陷笑道:   「哪裡呢!屬於只是想著令主與特使關係似有些不和,這……會不會對我們的行動有妨礙呢?」項思龍暗罵一聲:   「老孤狸,想挑撥我和天風令主之間的矛盾,讓我和他鬥個兩敗具傷,好讓你坐收漁翁之利啊?哼,你老小子的野心可真不小呢!只可惜老子這特使是個冒牌貨,無論怎樣,你也無法好計得逞!反而你如是對魔教中毒太深無可救藥,老子只會幹掉你!」心下如此想著,嘴裡自是不會說出,只談然一笑道:   「有對手競爭,人生才會有刺激有進取嘛!   嘿,本座就怕他不堪一擊呢l,p說到這裡,又轉過話題道:   「喂,本座今天收了你們兩位愛將,心情大悅!荊堡主,吩咐下去,全堡武士今晚狂歡慶祝,迎接我們西方魔教的輝煌明天!」荊恨秦聞言應「是」退下,花仙仙這時已從悲慼絕望的情緒中平靜了下來,怔怔地望著項思龍,低聲顫問道:   「你——·啦真是… ol·特使大人!」項思龍一笑點頭,花仙仙已是嬌叫一聲撲進他懷中暖泣起來道:   「還好有得特使大人相救,要不妄身……只好到來世再服侍特使了:7p項思龍為了演戲逼真,輕擰了花仙仙俏臉一把後,邪笑道:   「何必等來世呢?今晚你就可以與本座翻江倒海的大幹一場了!」花仙仙聞言一臉嬌羞,如41J歸巢般依假著項思龍,模樣兒可愛動人之極。   項思龍見了也不覺一陣意馬心轅,男性生理衝動迅速高漲。   這可也並不能怪項思龍色急,他本性本是如他父親項少龍一般風流成性,現在這美人兒已是芳心對他默許,再加上他近段時間宋連日為西方魔教的煩惱奔波勞碌個不停,已是好久沒碰外人,這怎叫他不動心呢?   孔乎也曰:「食則性也 IpJ男人風流在那古代更何況是世空見慣的事情!   花仙仙似已感覺到項思龍的衝動,俏臉上的羞色更是嬌紅了,附到項思龍耳邊低聲道:   「待寢特使大人乃是妄身的福氣,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17f這等挑逗的話讓得項思龍更是慾念大熾,但心神卻是為之一斂,推開了花仙仙,哈哈大笑道:   「美人固然重要,但大事卻不可忘卻!矚,荊堡主可準備好今晚的宴會了?本座想大概瞭解一下堡中的人馬實力171已走了回來的荊恨秦躬身道:   「一切安排妥當,只恭請特使赴宴了!」dcdC零晚上的宴會隆重而又熱鬧,但氣氛卻有些嚴肅。   足有千多平方的大廳擺了將近一百來席。   入席的除了項思龍、焚天邪神、金轎四使和荊恨秦、烏牛天尊等外,還有許多中原的奇人異士,諸如在中原武林享有盛譽的天龍八俠、雪山大俠等一些正道人士,也有奪命追魂、草上飛等一些黑道易雄。   但最為讓項思龍關注的卻是荊恨秦座下的十二勇士,從身如鐵塔,雙目神光灼灼,顯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看來這荊恨秦本事可也真還不小,手下有著如此威猛的武士,收羅的門客也是中原中的一些高手,且其他的一些人也都是不可小視的角色。   他為何有著如此大的號召力呢?憑借西方魔教的名頭嗎?這不可能!因為魔教在中原還尚無勢力滲透,江湖中還名不經傳,就是自己也是在將臨西域的雲中郡城才知曉有個勞什子的西方魔教的!   那荊恨秦又是憑什麼力量招集如此眾多的中原高手呢?矚,還有看其中的一些武士似是久經訓練的軍人似的,難道這荊恨秦是中原的什麼大有來頭的人物?那他又為何要隱居西域供魔教中人驅使呢?以他的能耐在中原應該是可大有作為的啊!   這……內中定有什麼隱情!自己可得施計從他口中套出!   心下想著時,荊恨秦已是向項思龍邊敬酒邊道:   「特使大人,屬於的全部實力精英都集中在這裡了!嘿,就是天風令主他也並不知道屬下的全部實力呢?」項思龍知荊恨秦說這話既是問自己獻慇勤忠心,又是問自己誇耀他的實力,想獲得自己對他的信任,看來他倒真是決意效忠自己了,但這其中也定隱藏有什麼秘密。   微笑顏首的歡說道:   「荊堡主的確是我魔教中的人才,天風令主可也真是埋沒委屈了你!本座則決不會如此的!待本座中原的事一完成後,定會向元首舉薦你』!嘿,憑你的本事應該調到總壇去任個要職才是啊If,荊恨秦聞得此言,臉色一變,不喜反焦急的道:   「屬下可知自己是個什麼料子,擔任總壇要職恐怕還難以勝任!在西域則是呆久了,還勉強可以管理吧!」項思龍漫不經心的「嗅」了一聲道:   「這豈不太令荊堡主受屈了?不過想想讓你留在西域也最好,熟悉這裡的一切且根深締固!本座會滿足你這個願意的!」荊根秦大是放下心來,臉色舒緩了許多的道:   「一切全仗特使提拔!嗅,特使大人不是想審訊一番那騰翼嗎?屆下這便派人去把他提擒來讓特使審問 lpp項思龍心下一緊,心想:   「在眾目暖暖下審訊騰翼這可不行咱己可還有許多秘密的不能讓你們知曉的話要問騰翼呢!」當即搖頭道:   「不用了,待宴後本座想單獨審訊他!嗅,對了,荊堡主可知天風令主混入了項少龍陣營後有什麼收穫沒有?」荊恨秦想起自己失前騙項思龍說不知天風令主下落的事,老臉一紅道:   「這……還想特使寬恕見諒屆下先前欺瞞你!」言罷,待項思龍示意「沒什麼」後,接著又道:   「據天風令主對屬下所說,他把元神轉入那范增體內,本想施展精神控制術控制住那項少龍的心神,怎知他野心極大,想待進入項羽陣營後,連項羽和項梁也一併控制住,不想半路上卻遇上『日月天帝』教主耽誤了行程,之後又遇上罕見的龍卷狂風,因他功力難以與龍卷狂風相抗,所以只得把元首退出范增體內退了回來,所以他此番可說是毫無所得而退,且據他回來時臉色的蒼白,屬下可以斷定他已受了重傷,特使如……現在是最好時機!」項思龍見荊很秦老是挑拔自己去對付天風令主,看來他對背叛了天風令主心下甚懷顧忌,這卻也好,他為了保命,不得不全心全意的投靠自己這假特使了,那麼自己就可利用他來作為自己住魔教內部作戰的後備力量,說不走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如此想著的同時,亦也為天風令主的奸計沒有得逞而欣慰不己。   或許是天意不讓西方魔教入侵中原的陰謀實現吧!可也多虧了那場龍卷狂風!但不知父親他們…   想到這裡,項思龍心下是輕鬆中輕又有沉重。   一切都聽從天意吧!父親如真是應天命來助項羽的那他應該是有驚無險!如他真出了什麼意外,自己就是再著急也還是無能為力!   『項思龍心下酸酸而又無可奈何的安慰著自習就在項思龍沉思不語的當幾,忽地有武士來報說外面有人訪堡。   項思龍一怔之下往荊很秦望去,卻見他也是一臉不解之色。   項思龍心下疑惑中長身而起道:   「荊堡主,我們出去看看是何貴客來訪!」荊恨秦點首應「是」後,項思龍當即領了眾人往「風雷堡」外走去。   遠遠地就見得一個中年老者身後跟著十多來護衛武士站在護城河對岸,一副陌生面孔,但雙目卻是射著狡詐而又高傲的厲芒,看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只不知是魔教的哪路人馬。   荊恨秦望了項思龍一望,得至Ij他的示意後,高聲向對方喊道:   「閣下是何方朋友,還請報上名來!到我風雷堡主有何貴幹呢?」對方的中年老者冷哼一聲後,舉目向城樓上的眾人冷傲道:   「我乃咱們魔教苗疆門壇壇主飛天銀狐,奉總壇之命前來向特使大人古裡木報到!你就是風雷堡堡主荊恨秦吧!不知特使是否己抵貴處?」項思龍聞言心下大是明然,想起苗疆三娘曾對自己說這傢伙曾與她的五毒門有過節,在苗疆不可一世,且也生性好色,姦淫過無數好女,不禁對他生出厭惱憎恨之意,眉頭一皺的冷冷接口造:   「本座就是古裡木!你就是飛天銀孤,據雕骸尊者副教主說你乃是他當年所收的最為出色的一個中原弟子,想不到聞名不與見面,果也一表人才!矚,你怎麼只帶了這麼幾個屬下來報到?其他的人手呢?沒有接到總壇的飛鴿傳書嗎?」飛天銀狐受責不但不為畏懼反是臉上有些不快道:   「特使大人又不是不知我師父也己趕到了中原?自是需要大量的人馬保護他老人家了Ipp項思龍見飛天銀狐在自己面前如此傲慢不遜,知他可能是沒有向骸骸尊者請示就擅自來西域向自己這特使報到了,因為據鬼影修羅告知自己說古裡木在魔教中雖只是一介總護法,可他的權勢威望卻是固有阿沙技元首罩著,且他在魔教籠絡了不少心腹,骸骸尊者就是其中一個,那麼骸骸尊者得知自己這「古裡木」在中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膽敢對自己不敬的了!這飛天銀狐可也正是狂妄之極!昭,自己何不趁此機會除去他,為苗疆三娘出口鳥氣呢?   心下想來,發出一陣嗓碟怪笑道:   「唆,原來是副教主已是趕到苗疆了!本座沒有去拜見他倒是多有失禮了!不過,你膽敢違抗元首之令,不率眾前來,已是犯了以下欺上之罪!荊堡主,你倒是說說犯了此罪教規應如何處罰?」荊恨秦聞言心下一寒,想不到這特使談笑間也會動殺機,自己今後與他相伴,那可真是·.—oO心下想著,口中卻還是恭聲道:   「票特使,以下欺上乃是犯了教規第三十二條,視其情節輕重而罰。輕者責打一百軍棍,革去職位:重者逐出我魔教,且廢去一身武功。」項思龍微微點了點頭道:   「賜,荊堡主對我魔教教規記得可真是清楚!   那麼,你說飛天銀狐膽敢違抗元首之命,怠誤軍機,是輕罪還是重罪呢?」荊根秦一楞,唯唯曙曙的不知怎麼回答是好的,對岸的飛天銀狐已是駭慷成怒的道:   「特使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屬下已是票報原委了!哼,我也乃是茵疆分壇壇主,職位與特使相差無幾,憑你還不配治我的什麼罪!好,我現在已經報到過了,既然特使不屑我這點微弱之力,那屬下也便告辭了!」言罷,領了人馬就待轉身離去。   項思龍要地發出一陣震天怒笑,喝止道:   「站住!大膽奴才,竟然膽敢用此等語氣跟本座說話?是不是嫌活得不耐煩了?」飛天銀狐還是不敢與項思龍這「特使」對立,聞喝止步,強硬中已是有些虛怯的道:   「那……特使大人想把屬下怎麼樣?」項思龍陰冷道:   「把你怎麼樣?嘿,本座可不敢!你可有你師父罩著呢!我豈敢得罪副教主呢?不過你既然來了,那也就給本座留在風雷堡吧!」飛天銀狐這下也己感覺出了對方對自己的森嚴殺機,但見對方又還怯著自己師父,當下恢復神氣的冷冷道:   「我看還是票告過師父後,由他來作定奪看我是否還歸你差遣吧!告辭了 I,p項思龍本意就是想觸怒飛天銀狐,讓他與自己相抗,見他果然中計,陰測測的道:   「不用回去票告你師父了,還是讓他來見本座吧!哼,本座此番被阿沙技元首任命為中原特佼,已是有權力管治中原的一切魔教勢力!中原三處分壇的人馬也可全權有我調配!你膽敢頂撞本座,已是罪可當誅!本想看在你師父份上饒你一命,不想你如此不知好歹!好!   那本座就成全你D巴!」話音剛落,身形沖天而降,「天王鞭」也已應手拔出,在空中幻出一片鞭影,向飛天銀狐如若狂風暴雨般攻擊。   飛天銀狐想不到事態如此嚴重,見項思龍說打便打,已是無暇辯說的也已舉起手中的骸骸杖騰空而起向項思龍來勢抗去。   項思龍心道:   「宋得好!就怕你不出手,一出手你已是注定去見閻王了!」心下想著,「天王鞭」招式一變,如若靈蛇吞信般在空中一陣「啪!啪1」抖游,再鞭身一實,向飛天銀狐的骸骸杖劈去。   飛天銀狐也已見過古裡木的厲害,知自己功力不如對方,決計不可與對方硬拚,而只可用自己的奇門陣勢取勝。   低喝一聲「上!」十多名武士已是應命飛身而起。   焚天邪神和金轎四使見狀大喝一聲「無恥」,正待飛身加入戰團時,項思龍已是喝止道:   「不用你幫忙!本座足可應付!」飛天銀狐擔心的正是項思龍這方的人馬眾多,見他如此托大,心下大喜,沉聲對眾手下道:   「擺滋骸陣法!」十多名武士得令分數,對項思龍形成包圍之勢。   項思龍嘴角浮起一絲令人森寒的笑意,大聲道:   「好!本座這麼些年來,因教中風平浪靜,已是好久未與人動手過招了!此番身人中原,就拿你們來祭本座旗開得勝吧!」言罷,手中「天王鞭」一抖,幻化出十多個圍困向圍攻眾人分擊過去。   烈濃的殺氣,頓即隨鞭漫空揚起。   這看似簡單而又脆北的鞭,內中其實大有玄虛,厲害並不在於鞭招的凌厲,而是在於這一鞭圈圈所說是集中的罷氣。   項思龍是真的一點也沒有將飛天銀狐等放在心上,但這並不是說他大意輕敵,而是他並沒有被對方的人數眾多和唬唬聲勢所懾。   飛天銀狐當然看得出項思龍這招的玄虛,要不他也不會成為能夠尊者的得意弟子之一並被委以茵疆分壇壇主的職位了,心中一『驚,低喝一聲道:   「大家小心點!對方擊來的是愛氣圈,不可硬接!」低喝聲中身形已是一閃避開了項思龍擊來的愛氣圈。   其餘十多人中有八名也己依命閃避,但有四名卻是不服這個邪,竟是揮掌與項思龍擊至的歪氣圈硬接過去。   「轟!轟!轟 IPp連續十多聲巨響雲天麗起,落空的罷氣圍擊成阻躇物中轟然爆炸,沒有落實的愛氣圈則與四人掌勁相觸亦也爆炸。   四聲閃哼隨之而起,強硬的四人被震得身形向後震飛了十多丈才穩住身形,嘴角卻是溢出血來,臉色也是蒼白,顯是受了內傷。   項思龍冷冷道:   「手底下果然有兩下子,接得下本座『滅情道』的六層功力,難怪敢頂撞本座,原來確是有所憑仗!」飛天銀狐臉色鐵青,想不到自己這麼多高手圍攻對方一人,第一個招面下就已出醜,冷冷笑道:   「最後的得勝者才可傲!『總護法再請賜教0巴!」言罷,身形一起又向下傲中,手中髓骸杖向項思龍當頭劈下,由提杖、舉起至下劈,這三個動作有如電火石連綿不絕,連起招的仗影還未消去,銳鑷杖已是向項思龍迎頭擊至,使人感到不能在這動作完滿結束前,向他作出任何反長,端是凌厲快捷。   項思龍亦也為之臉色一變,想不到飛天銀狐的武功,更勝早前死在自己手上的冒充古裡木的大山護法。   真是輕敵大意不得,這飛天銀狐乃是骸骸尊者的徒弟,武功已是達如此之上竟,那骸骸尊者可是比他厲害十倍有餘了,還有那枯木真師和阿沙技元首,武功之高可想而知!J0下警覺時,亦也招式一變,鞭勢微妙地大開大合,變化巧生,鞭身顫震間,爆起一朵朵鞭花,舅然間防守著用身安全的同時亦也向飛天銀狐可能攻入的每一個角度迎擊過去。   飛天銀狐杖勢不停,揚起空著的手來,五指屈彈,連續五次彈在了項思龍的「天王鞭」   上,意圖震開他的鞭勢。   但可惜他遇上的是項思龍這等卓絕高手,他的意圖又怎會得逞。   卻見項思龍長鞭隨意彈開鞭勢再生變化,招勢依然是密不透風。   十多名輔助飛天銀狐的武士已是無從插手,只得在旁虛張聲勢。   項思龍不想耗下去,免得損了自己的威信,當下狂喝一聲,「天王鞭」若天馬行空般從項思龍手中脫而出,向那十多名虛張聲勢的武士擊去,鞭身所過之處發出尖銳的與空氣磨擦聲,其勢威不可擋。   十多名好手見狀大駭,紛忙舉杖向「天王鞭」阻擊過去。   「轟康!轟!」一陣巨晌,眾武士手中兵刃都悉數擊毀,且被震得紛紛暴飛,虎口斷裂,慘叫連連,鬥志全無。   但「天王鞭」卻還是勁勢不減,如長了眼睛般繼續向眾武士襲擊。   「啊!啊!」又是一陣驚人心悸的淒厲慘叫,眾武士無一倖免的被「天王鞭」給分屍了!   飛天銀狐見了項思龍的這等辣手陣勢,頓然嚇得屁滾尿流,臉色發白,一時間竟是忘了向項思龍攻擊。   遠站在城樓上觀戰的荊恨秦等也都禁不住心下一陣凜然。   哇!這麼霸道的罷氣!這麼厲害的鞭招!   項思龍伸手一吸,收回「天王鞭」,冷冷的看著怔楞的飛天銀狐道:   「不要看了!斂起心神與本座交手吧!這下劫運是輪至你身上了!」飛天銀狐一臉死色,渾身發顫的強打精神道:   「特使大人,咱們就到此為止吧!說到底都是自家人!」項思龍嘿嘿一笑道:   「自家人?膽敢違抗教規不聽命令的也算是自家人?叛賊還差不多!本座奉有元首之旨意,掌有生殺大權,可以對任何叛教的人先斬後招!不要說這麼多了!本座也給你一條生路,你如能接下本座『滅情道』的第十二層功力的『紫氣天羅』一擊,本座就饒你一命!不知你是否接受本座的建議呢?」飛天銀狐已知自己橫堅都是得死,聞言生出一線生機的希望,鬥志頓長的道:   「好!屬下接受特使的建議17,言罷,擺好架勢後,怨毒的望著項思龍接著又道:   「來吧!大不了一死l,p項思龍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一眼,歎了一口氣道:「本座自練成了『紫氣天羅』後一直沒有機會試招,你能死在本座此招之下,也是你的福氣,應該可以莫目了 Ipp說完,臉色候地一沉,掌緩緩揮動,卻開一股紫色的強大氣流在項思龍的雙掌所過之起湧動著,隨著項思龍雙掌的揮動加速,紫色氣流也愈來愈熾,發出耀眼的光芒來。   項思龍因抽空時翻閱過鬼影波羅送來的古裡.木的武功秘英,發覺古裡木的稱雄神功『滅惰道』與自己所學的道魔神功有許多相同之處,經他稍加領悟後,已是可大概掌握其中的要領。他自身功力本是渾厚之極,所以把『滅情道』的內功心法融入道魔神功之中來假冒古裡木的成名純法,不想一試之下裡也成功。   漫天的勁氣讓得所有人的心神都為之緊了起來,狂風忽起,項思龍終於出手。   威猛絕倫的勁氣將地上的塵木和枯木亂得狂飛舞旋。   飛天銀狐本已升起的鬥志就被對方強的氣勢所懾,直覺得感到項思龍向他所釋發出的森嚴殺氣,悲哀的狂嘯一聲,在項思龍雙掌剛起時,也己施出了他剛剛練至十層功力的「骸骸神功」作強管之末的向項思龍掌勁接去。   「蓬」的一聲巨晌,飛天銀狐口中「嘩」的噴出一口鮮血,身形如斷線風等般向後飛出去,但項思龍的掌勁卻還是餘勢未減,如若天羅地網般向飛天銀狐已無還手之力的身軀擊去。   眼看著飛天銀狐就要喪命項思龍掌勁之下,要地一個雄混的聲音焦急的傳來道:   「總護法,掌下留人!」項思龍聞聲雖不知對方是何人,但也可猜出定是飛天銀狐魔教的副教主骸骸魔尊。   對他的面子可不能不賣咱己可還要放長線釣大魚呢!   心下暗暗一聲「可惜!」卻也收了掌勁,哈哈笑道:   「副教主大駕光臨,屬下可擔當不起啊!」說著時已是舉目向發聲處望去。   卻見一個頭上戴著骸骸面具的猙獰高大身形正領了幾十名武士向自己方向急奔而來,旋即就已落人身前。   骸骸魔尊望了地上已是昏迷過去的飛天銀狐一眼,著了武士去對他施救後,再望向項思龍,陪笑道:   「多謝總護法賣本座個面子Ipp頓了頓,接著又道:   「但不知小徒怎生得罪了總護法呢?竟然惹得你如此生氣?嘿,本座可是代小徒向總護法賠罪下 I」說著向項思龍抱拳拱了拱手。   項思龍一直都在注視著骸骸尊者對自己的神態,見沒露出什麼破綻讓他生疑,心下一寬,冷冷道:   「也汲什麼!飛天銀狐對本座不敬,本座責他幾句,不想他竟然膽敢向本座頂撞。於是本座出手教訓教訓他羅!既然副教主替他說情,那也就算了吧!昭,副教主抵達中原可有多少時曰了?屬下應該出拜見你才對呢!怎勞副教主來看望屬下呢?」項思龍輕描淡寫的將飛天銀狐之來帶過,讓得銳骸尊者也心下不悅,但他雖為上級卻是懾於對方的大紅大紫氣勢反成了個傀儡,自是不敢得罪項思龍這假古裡木了,只得附和的淡然一笑道:   「本座昨是抵達中原,被元首派往苗疆。   唉,其實我也告誡過飛天銀狐要聽命於總護法,豈知他今個兒中午卻擅自領了幾個手下來向總護法報到了,我也傍晚時才知此事,所以匆匆趕到,還好來得及時!這小子教訓他一下也是應該的!」項思龍見骸骸鬼也不敢指責自己,反向自己低聲下氣的說好話,知道自己己把古裡木裝扮得出神入化,這可也全虧鬼影修羅與古裡木有宿仇,對他作了較為詳盡的調查,從他口中得知的有關古裡木的事情,事情才得以演得如此逼真,要不靠從那裝扮古裡木的大山護法那裡得來的些許資料,自己現在早就露出原形了!嘿,扮惡人也真過瘸!這古裡木又本是個對屬下耀武楊威凶殘毒辣慣了的人,自己正好可對魔教的一些看不順眼的兔怠子大開殺戒!   心卞古古怪怪的想著,口中打了個哈哈道:   「副教主既己抵中原,那元首和教主定也已抵中原了,但不知他們現今落腳何處呢?」   項思龍這話乃是故意發問的,一來想看看骸骸尊者是否真沒有懷疑自己的身份,二來想試探一下他是否對自己這冒牌總護法忠心,三來呢則是想證實一下孤獨』驚鳴的消息是否確實,因為這些魔頭狡好百出,或許又會改變行蹤也說不一白JAhC二。   骸骸尊者卻是毫無成心的笑道:   「元首和教主己抵南沙群島分壇去了,一是想看看那三大邪神是否已經完全受控,二是想去發掘當年『日月神教』狂笑天和巴浦洛夫兩任教主所沒能發掘的一個寶藏。」項思龍聞言心下一喜之餘又是大震。   什麼?發掘狂笑天當年也沒能找到的寶藏?這……『日月天帝』不是說那個寶藏的秘密只有他的「碧血斷魂劍」才可以開啟的嗎?   阿沙拉元首他們是怎麼知道寶藏秘密的呢?沒有「碧血斷魂劍」他們又怎麼去開啟那寶藏呢?據『日月天帝』說那寶庫裡面藏有什麼驚天的武學和其他的一些秘密,要是被阿沙技元首他們找到了,那豈不更加是為虎添翼?不行!自己一定得去阻止他們!   心念電閃的想來,項思龍臉上還是不動聲色的道:   「據聞那寶藏裡面藏有中原上古時代的絕世武學,副教主為何不跟去看看呢?這可是一個發達的最好機遇啊唾賄S獲得內裡的一些武功秘菠,嘿嘿,另poooloo」項思龍故意拖長聲音,目光炯炯的靜看鍬骸尊者對自己這極具誘惑鼓動性的話的態度。   果然髓骸尊者雙目射出貪慾的厲芒,但轉瞬即逝,有些氣妥的道:   「我是想跟去,可元首之命卻也不敢為抗,那便只有作罷了。唉,說來也真是可惜。當年的『日月神教』可說是霸雄整個中原武林的中原第一大教派,只是到了狂笑天手上卻敗了下來,因為他無法知道『碧玉斷魂劍』內中的秘密,所以落得個教散人亡的下場。『日月天帝』教主當年也曾窮了半世心血想去破譯『碧玉斷魂劍』內中的秘密,可卻仍是一無所獲。   嘿,我們西方魔教至所以能在我們西方發揚光大,而在中原一直無法立足,想想也是因為我們魔教武學的真正精髓乃是承自中原武學。『日月天帝』教主當年在中原長大,他父親巴浦洛夫又是中原一代武聖狂笑天的弟子,所以我們魔教乃至我們西方能有今天的武學成就其實都是靠中原武學起家的,只是到了現今中原戰爭時起,不知死傷了多少人,其中的一些武學宗師也都大半在戰爭中慘死,才至落得中原如今武道高手人才調零的地步吧!不過,這卻也是我們西方入侵中原的大好時機了,總護法如能立下大功,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啊!」項思龍聽得心下禁不住一陣器然神傷。   說來巴浦洛夫能綜融中西兩國的武學本是起著繁榮交流雙方武道橋樑的作用,誰知卻由於種種變做以及人性的自私和野心卻抱這種本是正面的積極作用變成了侵略和權力的利用工具,想來也是人類發展的悲哀吧!   可不,中國雖然發明了火藥,但自己卻無法充分的利用其偉大的價值,反被一些外國學去後利用來作為侵略我中華的武器,使得我中國蒙受了一個多世紀的奇恥大辱,這與自己現在在這古秦所遇難題豈不是有著異曲同工之識?自己決不能讓西方魔教侵我中原的野心得逞!要不中國的歷史不但要被改寫,而且中原的中華兒女也要遭外國勢力的欺凌。   想到這裡,項思龍的心情雖是異常的沉重,但還是不得打起精神來面對現實,嘿嘿怪笑道:   「是啊!這寶藏乃是當年『日月神教』的武庫,想中原武學如此博大精深,裡面定是藏有中原在狂笑天以前中原的武學精華,元首和教主把我們卻給支開了,嘿……不知副教主可否願意與屬下一起也去湊湊熱鬧呢?   反正中原現在朝政不穩一片動盪,中原武林也是後輩無人人才無幾,我們要想侵佔中在可說是如震中探物,指日可待啊!倒是如果我們武功不濟被一些後生之輩蓋過,以元首的個性,我怕…   …我們不但無法享受榮華富貴,反會被踢出教門呢!」項思龍這話可謂是有反叛性質,但他本不是什麼真正的古裡木說來也怕他個鳥呢!頂多只不過是洩露身份罷了!要是僥倖能說至散骸魔尊,讓他們來個狗咬狗,那可是一大大快人心的收穫!更何況以古裡木的陰深,生出這種心理也是人情人理的事,應該是不會讓人生疑身份的真偽,而是戒備自己這假古裡木野心的狂妄。   不過管他媽的呢!賭他一賭嘛!看這骸骸魔尊一副貪心模樣,差不多是可以說動他的!   再說據『日月天帝』融入自己腦中的思想看來,骸骸至尊本也是個貪慾極強的人,且疑心戒心甚重,對枯木真師又一向關係不和,只是虛與偽蛇,那他沒有理由不對自己的話動心的!   何況出了什麼問題,有自己這假古裡木扛著,他大可以向阿沙拉元首他們解釋說是自己唆使他去南沙群島的!還有就是他乃是古裡木的一個傀儡,如不同意自己的建議,他可要擔心著招來殺身之禍!因無論怎麼說古望木是阿沙控元首的師弟,枯木真師又對他懷有顧忌,肯定是幫古裡木而不幫他骸骸魔尊了。介於這種種原因,項思龍己是賭對方必定應充。   果然骸鑷魔尊先是臉大變,甚是駭然和驚詫的望了項思龍好一會後,卻又皺起眉頭深思起來,沉吟了片刻,候地點了點頭長吸了一口氣似作下了什麼決定的道:   「總護法的這層憂慮說得甚是!好,我答應你!明日我領人手來風雷堡與總護法會後,我們也去南沙群島湊湊熱鬧!大不了被元首和教主責備大罵一場,也不會拿我們怎麼樣的!」項思龍見自己這一著押對了,心下大喜,臉上卻還是不動聲色的道:   「此事最好是機密些,不要太過張揚,只領些得力高手就行了!昭,苗疆分壇還是得嚴密派人防守,要不被笑面書生佔了空子,那我們可就出了大漏子了!總之是凡事都要思慮精密些!」骸骸魔尊點了點頭道:   「多謝總護法提點了!嗅,對了,苗疆的五毒門因其門主苗疆三娘領了大批高手來西域辦事,已經被我們侵佔下了,對於如何處理五毒門,卻還請總護法賜教一下。」項思龍聞言心下大震,但卻又想到只要自己把西域和苗疆的高手都誘引去了南沙群島,那麼笑面書生定可以輕而易舉的拿下苗疆分壇解救五毒門了,倒是西域的天風令主,自己卻是如何設法也把他引去南沙群島,使笑面書面也控制西域呢?如果他也中計,那麼所有的魔教精莢都集中在了南沙群島,自己就可以設計把他們一網打盡除去這個患禍中原的魔教了!至於何調『,隨機應變再說吧!   如此想著,項思龍的心情都有些激動了。   除去了西方魔教,中原就再無外患,只有內部的紛戰了,到時自己就可一心一意盡全力去助劉邦打天下了!   心念電轉的想來,口中也隨口答道:   「區區一個五毒門有什麼大不了的?暫且放下它不管吧!只要我們去南沙群島有什麼收穫,那可是以收降了十個五毒門還要有用得多!」骸骸魔尊微微一楞,但當即附和道:   「那是!那是唾口此本座就先行告退回苗疆去了!嗅,天風可是哪去了?怎不見他?」   項思龍淡淡一笑道:   「他剛在外頭吃了些霉氣,沒心情吧!」骸鑷魔尊點了點頭後向項思龍抱拳剛要向項思龍告辭時,突地天風令主的聲音傳來道:   「副教主暫等一下,屬下想與你同行不知可否?」話音網U落,天風令主已是領了烏牛天尊和四十多名武士閃身現出,目中閃氣灼灼的望了項思龍一眼,語氣冰冷的接著又道:   「總護法既已留在西域,屬下呆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反心裡有些刺兒,所以想請副教主關照一下屬下,讓屬下與副教主同行!」骸骸魔尊臉色似喜又憂,有些戒懼的望了『項思龍—眼,大是不自然的道:   「陳年舊帳何必放在心上呢?令主如有興趣,明日不妨我們一道去南沙群島吧!去那裡碰碰運氣D阿!」天風令主臉不改色,仍是冷冷的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可已是忍了上百年了!被調在這西域監視笑面書生,一點出息也沒有——想笑面書生當年乃得我魔教軍師,又是『日月天帝』教主的心腹,智商武功都高於我許多,我憑什麼跟他鬥啊?所以我在西域這百多年來只醉心於練功之中,而甚少關注笑面書生,所以事情者交給了荊恨秦去打理,誰知總護法一來連我在西域培植的唯一得力心腹也給搶了去。我是再也忍他不住了!   嘿,現今我們魔教進侵中原,誰強誰就可出人頭地,我的機會來了!我一定要向古裡木報這一欺再欺之仇!哥哥的心是冷的,他只知道誰是強者誰對他忠心就提拔誰!我的『波羅神功』已練到最高境界,現在是與古裡木決一死戰的時候了,不成功便成仁!當然,我不會起什麼內哄的,我只是要蓋過古裡木,讓他也嘗嘗被打入冷富的滋味!副教主請允許我跟你一起吧!要不我怕我撩不住心中的怒火與古裡木打了起來!」項思龍聽得是又驚又喜,想不到天風令主對古裡木的仇視己深刻到了如此地步,看來自己這下是有麻煩了,不過知曉了天風令主對古裡木的仇深,自己卻也可以利用這點使他為自己出力呢!   第七章 九華山受罰   齊金蟬瞧他那頭瘤,自是笑不絕口,如此傑作,實屬少見。   忽見姐姐瞄來,始斂收不少笑聲。   齊靈雲拱手謝了許飛娘解圍之情。   許飛娘輕笑道:「是我解了那廝危難才對!」忽又歎了一口氣:「我看貴派不僅能人甚多,就你們這一輩後起之秀,哪個將來不是青出於藍?我為收個好徒弟,好傳我衣體,誰知幾十年來,就尋不出像你姐弟這樣深厚根基的。」瞧著齊金蟬,感觸良多。   齊金蟬已經聽習使這種活,沒什麼好炫。   他倒是對莫名被人抓來當兒子耿耿於懷。   伸手揩向左林,似逮著某個同病相憐般,黠逗笑起,說道:「我看你徒弟也厲害得緊,躲了那麼久,沒人看得見!」   許飛娘回了一聲,淡笑道:「她呀!稟賦不是不好,但比起你,那就差得遠了,她叫廉紅藥,是我新收徒弟,方才情況稍急,只好把她丟在一邊。」   說罷,招手要她過來見見齊家姐弟。   林中藍影一晃,走來一位年約十七八歲,面帶憔悴的嬌瘦女子,行到齊家姐弟面前,恭敬拜禮。   齊金蟬瞧她如遭巨變般郁仰寡歡,捉弄之心已失,換來同情笑容直露,齊靈雲則見她乖巧知禮,已深具好感。   許飛娘道:「她也是名門之後。母親已飛昇。父親則是當年名震三湘的小霸王,鐵鞭廉守敬,早年保鏢,與人結下深仇,避禍蜀中。我第一次度化她時,她父親因膝前只有他一女,執意不肯,紅藥倒有此心,說她父親年已七十,打算等送老歸西之後,到黃山來投奔於我,我便同她訂了後會之期。」   「有一天晚上,忽聽人言,她家失火,我連忙趕去趕時,只見她父親已身首界處,她卻綜跡不見,我便四處追尋,追出城外十里,忽見一夥強盜,我便上前追問,後來動手,他們不敵,倉皇逃命,日下一個大包袱,打開一看,原是紅藥,她已暈死,是我把她救醒,同她回家,將她父親屍骨從火場中尋出安葬,她執意要拜我為師。日後找那些強盜報殺父之仇,看她一片孝心,我只有成全她了。」   齊靈雲聽罷,看看廉紅藥,已是淚珠盈盈,淒楚不勝,十分可憐,不禁動情,安慰她幾句,再看看紅藥瓜子臉兒俏美,一對飛眉粗中帶靈,倒和自己有幾分相仿,好感又多了三分,遂想請廉紅藥和許飛娘回到鎖雲洞中做客。   廉紅藥已忍住悲慼心情,但覺齊家姐弟甚是親切,她流浪已久,正需這份友情,已然現在十分想去,卻又不敢啟齒神情。   許飛娘不禁想起自己許多私心,有些內疚,便說道:「我本想回山去,但看紅藥甚想和你結交,就隨雲姑意思,去你那兒擾杯清茶吧!」紅藥聽了,滿心大喜。   齊靈雲瞧紅藥天真爛漫,一絲也不作假,也自高興,便讓飛娘先行,自己拉著紅藥柔手,行向一處懸崖小徑。想到什麼,轉向弟弟:「你們來不來?」   目光順便移向左林白衣少年。   齊金蟬擺擺手:「去吧!女人之事,男人不便過問!」裝個鬼臉,跳向白衣少年。   他希望姐姐很快忘記面壁三日之事。   那白衣少年也表示不去,齊靈雲始帶紅藥離開。   齊金蟬瞄向白衣少年,黠著笑意:「孫師兄,什麼風把你吹來?我正准免開山立派,你願不願意拜在我門下?」   那人正是白俠孫南,他奉了追雲臾之命,前來華山有事待辦,沒想到會碰上鬼靈精怪的師弟,自也皺起眉頭苦笑:「我是你師兄,你再叫我拜入你門了,這是哪門子規矩?」   想及一年前,齊金蟬跑來找人,說什麼他爹放他長假,要自己陪他四處逛逛。結果齊金蟬闖過襄陽城萬花接,把妓女衣衫全部盜出來。還放把火把妓院燒了,惹得裸女滿街跑。   風聲傳回峨嵋,他爹一怒之下,親自逮他回去,自己也遭了池魚之殃,被師父大大修理一頓。   凡事想來記憶猶新,卻已對這小師弟忌諱萬分。   齊金蟬倒是留落大方道:「師兄也可以當手下,就像我爹如果把掌門傳給我,你不就變成我手下了?」   孫南歎笑道:「希望別有那天才好!」   齊金蟬呵呵笑起:「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才早早自立門戶,你覺得如何?我不會虧待你的。」   孫南不願得罪,又不好拒絕好生為難道:「讓我考慮考慮如何?」   齊全蟬道:「隨你吧!幸福掌握在你手中,你好好把握,我會等你的。」   孫南道:「多謝!」瞧齊金蟬似乎當真,他得好好思考,以免遭殃。   齊金蟬隨又問及他來意。   孫南道:「追雲叟要我請你爹娘下山,幫忙收拾慈雲寺那群妖僧,我去過峨嵋,不見你爹,所以才到這兒來。」   齊金蟬甚急:「我爹出關了?」   孫南道:「不清楚,只不過我沒碰著他罷了!」   齊金蟬稍安心生否則老爹一出門,自己豈非危險大增?說道:「我娘也不在,你得等了。」   「呃……」孫南一時不知該如何決定。   齊金蟬就想要個伴,否則天天面對姐姐,簡直無聊之至。   他道:「你請不到我娘,敢回去見人麼?留下留下,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拉著孫南,準備去試他那千古異寶,電得他隨時都會抽筋的天雷轟。   孫南哪知其中奧妙?硬是帶點興趣地被他拖著走。   兩人穿過懸崖險櫃,眼前又現一高峰,峰腳下林木參森,怪石鱗峋,似有奇陣。   齊金蟬帶他東轉西轉,穿過林木,忽然乍亮,眼前平台寬廣,至少有三十丈深,三株千年古松倚崖生長,古松倒後則有一山洞。雲層半掩其間,仙氣隱現,該是鎖雲洞了。   齊金蟬噓了一聲,要孫南原地不動,他剛躡足躡腳往那古松行去,閃過洞口,掠向松頂,正待我那寶物之際。   齊靈雲已經送著依依不捨的廉紅藥和許飛娘出洞。   齊靈雲道:「黃山離此甚近,妹子無事可常來談天,我還可以把你引見給家母,她會喜歡你的。」   廉紅藥輕歎道:「小妹多謝姐姐垂愛,感謝已極,只是小妹大仇未報,還得隨恩師多用苦功。早年雖因先父學了些武藝,但聞黃山五雲步山勢險峻,且高此也有一百數十里,來只怕有三百多里,哪能像姐姐這樣自在遊行呢?」   齊靈雲聞言,不願讓她失望,便道:「你不能來,只要仙姑不怪我妨礙你的功課,我倒可常去拜望你的。」   許飛娘含笑道:「雲姑如肯降荒山,多來指點她,正是她的莫大造化。我師徒還請不到,豈有不願之理?」   遂要紅藥再次謝她,隨即牽帶紅藥,向齊靈雲告別後,始掠身離去。   齊靈雲目進兩人,直到隱入遠雲,始坐於古松樹下石椅,冷道:「下來吧!又在耍何名堂?」   齊金蟬以為她沒發現,卻保不住,只有乾笑道:「外有名堂,只是無聊,爬到樹上乘涼而已。」   「大冷天,乘什麼涼?」齊靈雲自覺有異,忽地立身而起,就要上樹。   齊金蟬大驚,趕忙靠背乾枝,想掩去凹洞內的天雷轟,齊靈雲冷眼一曬,哄笑道:「少裝蒜,你藏了什麼東西,快拿出來。」   齊金蟬道:「哪有!」   齊靈雲道:「還說沒有,那條紅帶子是什麼?」   齊金蟬猛一回頭,始見綁著鐵盒子,用來背負的紅帶子掉在外面,看來已掩飾不了,只好認了。   淡然一笑道:「大驚小怪,一個鐵盒子,有什麼好看的,」   齊靈雲自是不信:「無關緊要東西,你會藏的如此神秘?快拿下來,否則被我收了,就不還。」   齊金蟬無奈,將鐵盒取出,掠身地面道:「看吧!鐵盒就是鐵盒,有啥好看的。」   心想,自己不說坡,她待如何?   齊靈雲伸手接過來,觸手生沉,敢情是塊緬鐵打造。   直覺是口箱子,可是怎麼找,都見不著接縫,且打它不開,不禁疑惑道:「弄了什麼機關,裡面藏什麼東西?」   齊金蟬礁她東摸西扣,怕她觸動開關,便又伸手便搶過來,忽覺動作著太明顯,必露痕跡,遂自然伸手,說道:「說過了嘛!是塊鐵兒,我準備用來打徵兵刃的,沒啥好稀奇,還給我吧!」   齊靈雲還是不信,若是凡鐵,他會藏得如此寶貝?   冷道:「你明明說它是盒子,怎麼打開?裡面藏了什麼?快說!」   縮著手,不讓他搶去。   齊金蟬直道就是鐵塊,還來便是。   齊靈雲哪能信他,乾脆自己摸索,伸手已往鐵盒凹洞扣去。   齊金蟬嚇急,搶身過來,急叫:「還我,動什麼!」   方搶及鐵盒一角,齊靈雲為保鐵盒,扣得更緊,手指突陷凹洞,猝然叭然暴響,兩道電光噴躥出來,她失聲驚叫,被電得全身麻疼。   兩道電光絞無暴亮,直躥千年古松,轟然一響,松斷枝塌,嚇得齊金蟬面無血色,急道:「糟了!」   趕忙搶過鐵盒,沒命開溜。   齊靈雲突遭驚變,嚇愣當場,復聞巨鬆垮塌下來,這才驚醒,急力劈掌打去。   孫南自也衝來救人,兩相轟掌,始將巨松打落懸崖。   齊靈雲但見三松變成兩松,獨留半截支幹,松抽直滲,如何向母親交代?   一時氣憤,追向齊金蟬,吼著:「給我回來!」可比方才追敵還要激動。   她追掠數百丈,穿出奇異陣勢,眼前一片山林擋前,忽見左林無風自動,急急追殺過去。   才掠三百丈,齊金蟬已如做錯事而被逮著的小孩。展現一種無奈、尷尬又委屈笑容,慢慢走出來,瞄了姐姐一眼,說道:「不必追啦!大事抵定。」   齊靈雲嗔斥道:「你敢耍妖法,待我如何教訓你!」   神手就想敲弟弟腦袋並扣人。   齊金蟬無奈道:「別敲啦!大事抵定,也就是我已死定的意思。」   話未說完,齊靈雲忽見齊金蟬背後走來一位年約四旬青袍道姑,瞧她一臉有若觀音般慈祥,不是自己母親是誰?   趕忙收招拜禮,說道:「不知娘已回來,未曾準備洗塵,請娘見諒。」   妙一夫人對她一笑,脫句隨緣便是。笑容立即斂起,問道:「蟬兒惹了什麼事?」   「他……」齊靈雲雖然嗔恨難消,但想及弟弟可能遭受嚴重處罰,自己素來疼愛,不禁有些心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回去再說!」妙一夫人目光盯向齊金蟀,硬逼得他往回走。   齊金蟬知道無法避罪,落個認栽,向姐姐揮手,學著母親口吻說道:「回去再說。」   三人遂默默無聲邊往鎖雲洞行去。   齊金蟬暗叫倒霉,什麼時候不選,偏偏這時碰到母親回來,被逮個正著,現在恐怕想賴都來不掉,卻不知母親將如何處罰?   如果真的受不了,只有潛逃一途了。   幸好方才藏得夠快,否則鐵盒若被沒收,豈非賠了夫人又折兵?   半里之近,眨眼便到。   妙一夫人一眼見及三林松少了一株,孫南還在拉掃枝葉,顯然剛剛才被劈斷,不禁嗔怒:「這是怎麼回事?」   齊靈雲從未見過母親說話如此之重,一時怔愣,掙扎於維護弟弟與真實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齊金蟬倒是落落大方道:「上天突然轟來神雷,松樹就斷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妙一夫人嗔斥:「閉嘴,這裡沒你說話份兒!靈雲說實話,否則連你一起受罰!」   齊靈雲猶豫中,心知已無法隱瞞,只有實話實話了。   豈知齊金蟬竟然威協她,說道:「你敢說。我就死給你看!」   當真往懸崖走去準備跳崖,嚇得齊靈雲不知所措。   妙一夫人突然伸手扣住兒子肩頭,冷道:「少給我要花樣!」   一連數指,封去齊金蟬武功,迫得他苦笑連連。本想借跳崖道走,沒想到逃不過母親法眼,換來武功受制。現在想不認栽都不行。   他道:「說吧!反正我已被你們修理習慣了。為了不讓大姐為難,你說便是。」   齊靈雲掙扎一陣,還是說了:「弟弟不知哪來怪盒子,突然發出閃電,就把古松劈斷!」想往齊金蟬手中指去,卻發現已是兩手空空,疑惑鐵盒到哪兒去了?   齊金蟬現在唯一能做即是保護鐵盒,自是矢口否認:「我哪有那東西,胡別亂說。」   「你明明有!」齊靈雲堅持,齊金蟬否認,兩人霎時爭吵起來。   妙一夫人突然喝聲別吵,冷目瞪向齊金蟬:「把盒子拿出來。」   已認定女兒說的是實話。   齊金蟬還想賴,心意一轉道:「方纔一急,就掉落懸崖去了。」   妙一夫人嗔道:「還敢說謊,給我跪在古松前,如果不說,永遠別起來!別以為你偷溜出峨嵋,到外邊朝作非為之事,你爹不知道,他要來了,看你如何招架他!」   便是把齊金蟬逼跪於那株以古松前。   齊金蟬暗子抱怨:「什麼我爹?我爹在太原孫家……」   話未說完,腦袋已被拂塵敲一記。   妙一夫人怒斥:「你敢違抗天命,不認爹娘?待我兵解你,下輩子再來修行!」   說者她抓齊靈雲身上短劍,就要收拾兒子。   靈雲立即求情,說道:「娘息怒,他只是說說而已,若不認怎會聽話下跪?您先回洞,讓女兒開導他。」   妙一夫人其實也只是想表現違抗天命之嚴重性,她哪真捨得殺了兒子。   既然女兒求情,有台階可下,她始岔聲說道:「跪著好好反省,不拿出鐵盒,休要起來。」   說完逕自進洞去了。   齊靈雲則留在原地,不斷勸齊金蟬哪出鐵盒,然而那是齊金蟬命根,他自是拚命維護,死也不肯。   齊靈雲勸得口乾舌燥,眼看天色已晚,只好先行去做飯。待弟弟心情冷靜些再說了。   平台一時只剩孫南及齊金蟬,兩人面面相視,各有感觸。   孫南本想對妙一夫人稟明來意,但發生此事,夫人又在氣頭上,他看情勢不對,只好等夫人氣消再行稟知,免得惹來無妄之災,但見齊金蟬被罰,他頗為同情。   於是陪在一旁,跟齊金蟬聊天。   低聲問道:「你娘當真會罰你一直跪下去?」   齊金蟬道:「當然,他們修道人最興這套,站有站修行,坐有坐修行,跪數是跪修行,站死了叫「站解」,坐死了叫「坐解」,被兵刃殺死叫「兵解」,跪著跟死叫『跪解』,也軌是解脫這一生,然後投胎下一生修行,直到修行飛上天為止,死亡對她們來說,就跟睡覺一樣,我若跪死,也沒啥好稀奇了。」   孫南雖跟李鬍子修行過,但似乎沒這麼嚴格,聞及齊金蟬所言,不禁頗為同情道:「既然如此,師弟何不交出鐵盒?」   齊金蟬道:「要交,也不是現在,反正我犯了多項罪錯,一次罰完便是,倒是我這兩個仙爹仙娘的,像有永遠用不完的招法,實在讓人招架乏力,遲早有一天,我得……」「脫逃魔掌」四字卻不感說出,免得孫南將來被逼,又說了實話。   孫南甚感興趣,問道:「你爹娘怎麼成仙,又如何把你度來?」   「話可長了,我也聽得莫名頭疼!」齊金蟬但覺能發發牢騷也好,遂把這段莫名仙緣輪迴一一說清。   原來齊漱溟一家,本是四川重慶府長壽縣的皇族。   這長壽縣中,有一口長壽井,井泉非常甘甜清涼,由於當地居民,年高者甚多,民風又淳樸,於是便附會於這並泉乃仙泉,功能延年益壽,縣名也由井而生。   齊家本是當地大家族,文人武士輩出,於明朝中葉,為極盛時代。   齊瀨溟在全族中,算是最小的一角,世代單傳,其父母直到晚年才生瀨溟,他小小年紀,便有異稟,所以愈加得著親庭鍾愛。   齊瀨溟不但天性聰明,學富五車,而且臂力過人,有兼人之勇。   從小就愛給交有仁之人,每遇奇才異能之士,不惜傾心吐膽,以相結納,川湘一帶,小益嘗之名,幾乎婦孺皆知。他在十九歲那年,雙親便相繼去世。   齊瀨溟有個表妹,名喚荷蘭因,生得美麗,賢淑過人。   由於兩家相隔甚近,青梅竹馬,耳鬢廝磨,漸生愛苗。   女家當時也頗有相許之急,經人撮合。使訂了婚姻之約,只是尚未迎娶。   等到齊瀨溟雙親去世,經不起他的任意揮霍,終於家道漸漸中落。   偏偏蘭因生母死去,她父親娶了一位繼母,因見婿家貧窮,便有悔婚之意,不但齊瀨溟不願,苟蘭因也以死自誓,始終不渝。   雖認悔婚未成,可是齊瀨溟和苟蘭因都因此受了許多折磨,直到三十二歲,考個進士回來。總算功成名就,費了不少力氣,才能實踐白首之約。   彼時苟蘭因已二十六歲,兩人患難夫妻,感情之篤,自不必說。   他二人結婚兩三年,便生下一男一女,男的取名叫承基,女的生時,因屋頂上飛來一朵彩雲籠罩,三日不散,便取靈雲。兄妹西都生得相貌秀美,天資靈敏。   齊漱溟終日愛妻相伴,復有這對佳兒佳女,利祿之心更是淡薄。   早年原以為女家不肯將華門貴族下嫁潦倒書生,所以才去獵取功名。   如今既然樣樣稱心隨意,自是不肯把人生幸福,消磨於名利場中,遂辭去官爵,只管樂得在家過那甜蜜生活,興之所致,還可隨喜遊山玩水。   苟蘭因文才本與齊瀨溟在伯仲之間,嫁過門後,無事時,又跟他學了些淺近武功,所以只要出遊,俱是兩人同行,好一對鴛鴦俠侶般姿態,更讓人稱道。   有天,夫妻二人吃罷早飯,每人抱了一個小孩,逗弄說笑。   正在高興時,苟蘭因忽然微微歎了一口氣,神情顯得沉悶。   齊漱溟伉儷情深,兩人常是充滿一團喜氣,二人從未紅過一回臉,今天忽見夫人如此感傷,連忙問起究竟。   苟蘭因道:「你看我們二人,當初雖然飽受折磨,如今是何等美滿,可是好花不常開,月不常圓,人生百年,光陰有限,轉眼老大死亡,還不是枯骨兩堆。雖說心堅金石,天上比翼,地下連枝,可以再訂來生之約,到底是事出渺茫,有何徵信?   現在我二人雖極快活,這無情的韶光,轉眼就要消逝,教人想起,心中多麼難受!」   齊漱溟聽了,觸動心思。   當時雖然寬慰了他夫人幾句,但打從這天起,便寢食難安,終日悶悶不樂。   他夫人盤問幾次,他也不肯說出原因,只用言語支吾過去。   如是,又過了半年,轉回就第二年的春天,蘭因又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齊瀨溟忽然向夫人說:「我打算到峨嵋山去,拜訪二位隱居老友簡冰如,你有妊在身,爬山恐驚動胎氣,讓我一人走罷。」   他倆自從結婚後,向來未曾分離,雖然有些依依不捨,然而苟蘭因有孕在身,不能爬山,又恐出瀨溟家悶出病來,只好答應,讓他一人前往。   臨別時,齊瀨溟向夫人欲言又止好幾次。   夫人問他,他又說沒事,只說怕她一人在家恐將寂寞。   好在苟蘭因為人直爽,又和丈夫伉儷情深,以為頂多不過幾句俗別活兒,並未放在心上。   誰想齊漱溟動身,一晃便是半年多,直等苟蘭因臨月生一個女孩,還是沒回來。   苟蘭因越想越驚疑,剛剛能夠起床,也等不及滿月,便雇了一個奶娘,將家事,以及兒女,托給一個姓張的至親照應,便趕往峨嵋探望。   那簡冰如也是一個成了名的俠客,住在峨嵋後山一個石洞中。   苟蘭因從她丈夫聽過此人,也就尋至山區,找到簡冰如,便問丈夫可曾來過。   簡冰如道:「他在三四月間到此地住了兩個多月,除了晚間回來住宿外,每日滿山遊玩。習慣常常十多天不回來,問他在哪裡過夜,他只是含糊應對,同我臨分手的一天,他說在此山中,遇見一個老前輩,要去他那裡盤恆幾天,並交若大嫂尋來,就說請大嫂回去,好好教養任男女,他有要事,耽擱在此,不久必定回家。   「還有書信一封,托我轉變,並請我送大嫂回去,因為他現在住的地方,人跡不能行,徒找無益,後來我送他出洞時,看見洞外站了一位仙風道骨老人,好似在那兒等他。   「那人見了齊漱溟出來,便道:「師弟這議兒女情長,師父說你將來難免再墜一劫呢!」   齊瀨溟答道:「師兄不要見笑,小弟求師動機,也起於兒女情長啊!」   簡冰如潤潤喉嚨,繼續說道:「我聽了非常詫異,暗暗在他們後面跟隨,才轉了個彎,那道長已自察覺,只見他袍袖一拂,忽然斷崖中擁起一片煙雲,等到雲散去,已不見他們二人蹤影。我在此山中訪尋異人多年,並無佳遇。瀨溟兄想必遇見仙緣,前往深山修煉去了,我非常羨慕,可是我雖然對峨嵋山瞭若指掌,到處尋訪,也不見一絲蹤跡。」   苟蘭因聽了簡冰如之言,又是傷心又是氣苦。她雖是女子,頗有丈夫氣,從不輕易對人揮淚。   只得忍痛,接過書信,打開觀看識見上面寫道:   「蘭妹愛妻妝次:琴瑟和好,於今有年,客秋夜語,忽悟人生百年易近,遂有出塵之想。值奴有妊在身,恐傷別離,未忍動誠相告。峨嵋訪道,偶遇仙師,謂有前因,肯加緣撥。   現已相隨入山,靜參玄秘。雖是下乘,幸脫思趣。重圓之期,大約三載,望汝善撫兒女,順時自珍。異日白雲歸來,便當與奴同隱,從此劉、阮窪籍,葛、鮑雙修,天長地老,駐顏有方,不必羨他生之約矣。頑軀健適無以為念。   瀨溟拜手。」   苟蘭因讀罷,才知漱溟因為去秋自己一句戲言,他覺得人生百年,光陰易逝,才想導師學道之後,再來度自已。   好在三年之約,為期不遠,只得勉強壓抑悲思,由簡冰如護送回家。安心在家中整理產業,教育兒女。   光明易近,那時承基已是七歲了,生來天份聰明,力大無窮,看上去好似有十二歲光景。   苟蘭因也不管他延師,只把自己所學,盡心傳授與他。   靈雲與新生女孩,一個五歲,一個三歲。   靈雲看見母親教她哥哥,也吵著要學,她簡直教一樣會一樣,比她哥哥還來得聰明。   苟蘭因膝前有了那三個玉雪可愛,聰明絕頂的孩子,每日教文教武,倒也不覺得寂寞,可是這幾個小孩子,年紀漸漸成長,常常向母親:爹爹往哪裡去了?   蘭因聽了,心中非常難過,只好拿假話哄他們說道:「你爹爹出門訪友,就要回來的。」   話雖如此說,苟蘭因卻暗中盤算,三年之約,業已過去,雖然丈夫不會失信,但山中一切多危險,別出了差錯才好。心中自是非常著急。   偏偏又出了樁奇事。教苟蘭因多了一層系念。   原來新生女孩,因要等齊漱溟回來取名,遂給她取了一個乳名,叫做霞兒。   只因荷蘭目上峨嵋尋夫時,所雇奶乳質不好,養得霞兒瘦干,恰好親戚張大娘產兒夭亡,便由她餵乳。   那張大娘人品極好,最愛霞兒,幾乎完全由她撫養長大。霞兒自也非常喜歡張大娘,所以常讓她抱往田邊玩耍。   兩家原是近鄰,來往很方便。   有一天,張大娘吃完午校,照舊抱著霞兒,往田邊去看佃人作活。   忽然從遠處走來一個女尼,看見霞兒長得可愛,便來摸她小手。   張大娘恐霞兒怕生,正等發話,誰想霞兒看了尼姑,非常親熱,伸出小手,便要讓那老尼姑抱去。   那尼姑含笑說道:「好孩子,你居然不忘舊約,也罷!等我帶你去老地方吧!」   說完將霞兒抱將過來,轉身就走人。   張大娘誤是拐子,一面急,一面喊著,在後頭猛追。   當時佃人都在吃午飯,相隔甚遠,聽之不清,人已走遠,是已無人前來攔阻。   張大娘追趕一陣,忽見那女尼直往方家奔去,心中略略放心,她知道苟蘭因武功甚好,決不會出事。   她腳又小,只得趕緊從後頭跟來,等到進門,只見苟蘭因已將霞兒抱在懷中,這才放心,正待質問那女尼為何如此莽撞時。   只聽那女尼說道:「此女如在夫人手中,恐怕災量太重,況且賢夫婦異日入山,又要添一層累贅,不如結個善緣,讓貧尼帶她入山去,雖然小別,異日仍能見面,豈不兩全其美?」   苟蘭因道:「此女生時,外子業已遠遊,尚未見她父親一面,大師要收她為徒,正是求之不得,可否等她父親回來,見上一面,那時再憑她父親做主,妾身也少一層干係。」   那女尼道:「她父親不出七日,必定自來,等他一見,原無不可,只是貧尼尚有要事,哪能為此久等?夫人慧性已迷,回頭宜早,這裡有丹藥一粒,贈與夫人,服用之後使知本來。」   說罷從身旁取出一粒丹藥,遞與蘭因。   苟蘭因接過手,但聞氣香撲鼻,正在驚疑,不敢服用,那霞兒已擺脫她母親雙手,直往那女尼的懷中撲來。   那女尼便問道:「你母親不讓你隨我行,你可願意同我去嗎?」   霞兒這時已能啞啞學語,立即說道:「大師,我願去!好在不久就要回家的。」   神氣非過恭敬,說話好似成人。   女尼聽了,一把便將霞兒抱起了,哈哈大笑道:「事出自願,這可不能怪貧尼動強。」   苟蘭因情知不好,一步躥上前去,正持將霞兒奪下時,那女尼將袖袍一展,滿室金光,再看霞兒時,已和那女尼不知去向,把一個張大娘嚇得又害怕又傷心,不由放聲大哭。   還是苟蘭因明達,反安慰張大娘:「是兒不死,是財不散!瀨溟在家常說,江湖上異人甚多,我看這女尼,定非常人,不然霞兒怎會有那番對話呢?」   張大娘又問起適才女尼進來時的情形。   苟蘭因道:「剛才你還沒追回來之時,承兒與雲兒被他舅母接去玩耍,我因他們虛情假意,懶得去理。還拿起書本,想讀它幾篇,忽然見及霞兒歡歡喜喜奔進來,到我面前,猛然一跪,朝我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響頭,說道:「媽媽,我師父來了,要帶我回山呢!」   說完便往外走,我驚惶追來,將她抱住,忽見廳堂站定剛才那一個尼姑,口稱他是百花山潮音洞的神尼優曇,說霞兒前生是她的徒兒,因犯戒入劫,所以特來度她回山。底下的話,就是你所聽的了。」   張大娘也把剛才田邊之事說了一遍。兩人難過了一會兒,也是無法可想。   張大娘忽話說道:「也都怪你夫婦,偏偏生下這樣三個好孩子,難怪別人看了會眼紅。」   那苟蘭因被她一句提起,不由想起好家還有兩個孩子,十分的不放心,恐怕又會出差錯。   正要叫人去接,忽見承基與靈雲手牽手,哭了進來。   苟蘭因因為這才丟了一個,越發心疼,忙將兩人抱起,便問:「為何啼哭?舅母為何不叫人送你們回來?」   承基只是垂淚,不發一言。   靈雲說道:「我同哥哥到舅母家,和表哥、表姐一塊兒玩。表哥打了他一下。舅母出來說:『你們這一點小東西,便這樣凶橫,跟他們爹爹一樣。竟是一個窯裡燒不出好貨。你爹爹要不厲害,還不會死在峨嵋山呢!你娘還說他修仙,其正羞死了!』表哥也罵哥哥,是是沒有爹的賤種,哥哥一生氣,就拉我跑回來啦!」   說罷,又問張大娘:「妹妹呢?」   苟蘭因聽了,又是一陣傷心,只得強作歡顏,哄他們道:「你妹妹被你爹派人接去啦!」   兩個小孩聽後,都收了淚容,笑顏逐開道:「原來爹爹沒有死,為什麼不回來?他為什麼只接妹妹去,不接我們去?」   張大娘道:「你爹爹還有七天,就要回來了。」   小兄妹二人聽了,都歡喜非常。   從此日日磨蹭張大娘,要她陪著到門口去等。   張大娘鑒於前事,哪裡還敢領他們出去?   還是苟蘭因達觀,知道像優曇那樣高手,她如果要來搶人,關在家中也是無用。   遂叫張大娘小心即可,不必嚇得足不出戶,張大娘始敢偶爾帶小孩溜溜,卻也不敢走遠。   到了第六天.   小兄妹讀完了書,仍照老例,跟著張大娘到門口去看。各自把小眼勾得巷巷道道清清楚楚,就是不見老爹歸來。   苟蘭因因聽神尼之言,想不至於虛假,為期已近,開始坐立不安,不自覺地也倚門回去坐。   兩個小孩看見母親也來了,更是相信父親快要回來。   站在門前,看一陣又問一陣:「爹爹為何還不回來?」   苟蘭因心中更是著急,算計只剩明日一天。再不回來,便無日期。   又見兩個兒女,盼又情切,越加心酸。幾次叫他們回去,總是捨不得出口,好似有什麼心理作用。預算到今日,丈夫定要回來似的。   等了一會兒,日色西沉,炊煙四起,耕田農夫,各自肩了耕鋤,在斜陽下唱著山歌,各自歸往家門去。   張大娘的丈夫從城中歸來,把她喊走,頓時四周不見人蹤,靜悄悄地,除了這幾個盼夫盼父的人兒外,只有老樹上的歸鴉啞啞輕啼。   苟蘭因知道,今日又是無望,望著膝前一雙兒女,都是兩眼酸溜溜,要哭不哭的樣子,由得深深歎了一口氣。   她說道:「你那狠心的爹爹,今日是不會回來的。我叫老王煮了兩塊臘肉,宰了兩隻雞。想必已經做好,我們進去吃飯吧!」   話還未了,耳邊忽聽一陣破空的聲音,兩個小兄妹忙道:「媽媽快看鴿子。」   正說時,眼前一亮,站定一個男人。把苟蘭因嚇了一跳,忙把兩個小孩一拉,正待帶往門內。   那男子道:「蘭妹為何躲我?」   聲音甚熟,齊承基心靈一閃,已然認出是父親回來,靈雲雖然年幼,腦中還有她父親影子,兄妹二人雙雙撲上去。   苟蘭因也認出果然是自己丈夫回來,不覺一陣心酸,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呆在一旁。   這時夜色已昏茫,還是請人用餐,忽見主人回來,喜從天降。   這時飯已擺好,苟蘭因知道丈夫學道,便問吃葷吃素。   齊漱溟道:「我已能日食一飯即飽,現在不餓,你們吃吧!吃完後,咱敘敘舊。」   苟蘭因再三勸了一陣,齊瀨溟倒吃了幾口飯。   母子三人始開動筷,丈夫、父親回來,心情特佳,大口吃得滿飽,始問及入山情況。   齊漱溟道:「我此次尋師學道,全是你一句話惹起,我想人生百年,好似一夢,我經多次思考後,始決定上山訪師學道,等到道成,再來度你,同求長生不老,省得再轉輪迴。   「因你有孕在身,恐惜別傷你心神,所以才假說訪友。我想峨嵋山川靈秀,必有真人犧隱。我先是住在冰如兄弟洞中,每日遊遍全山,走的儘是人跡不到之處。   「如是兩個多月光景,才遇見長眉祖師,答應收我為徒,並許我將來度你一同入道,只是你我俱非童身,現在只能學下乘道法,將來得兵解,或另受奇遇,始能參上乘,我在洞中苦練三年,本想請命下山,卻又難以開口。   「昨日優縣大師帶了一個女孩來到洞中。說是我的骨肉,叫我父女見上一面,她又向真人說情,允許我下山渡你,且說是已贈了一粒易骨仙丹,不知可曾服用?」   苟蘭因聽了,越發心喜,便將前事說了一遍,又說丹藥未曾服用。   齊瀨溟道:「那你索性入山再服用吧!」已表明有立即度她上山意思。   苟蘭因雖對道法模糊,但總覺有興趣,便問及如何料理家事?尤其是一兒一女。   齊瀨溟道:「身外之物,要它何用?可把它用來贈與張表兄夫婦,再分給家中男女下人便是。靈雲有仙台,可帶他去。至於承基,還有生劫,就留下來拜深表兄為義父,那張表兄明德也是一位歸林的廉吏,必能調教承基功成名就,夫人大可放心。」   永基聽說父母學道,不要他去,便放聲大哭,就連苟蘭因和靈去也是依依不捨,再三替他求情。   齊漱溟道:「神仙也講清理,但我不能做主,也是枉然,他日有機會,再來度他。」   苟蘭因無奈,把兒子喚在無人之征。勸勉道:「你只要好好讀書為人,將來一定有所作為,娘是個凡人,你爹爹修成後,能來度我,難道我修成之後,就不能來度你嗎?真是個傻孩子。」   承基知道母親從來不失言,才放寬心,又悄悄告訴他妹妹:「倘使母親忘記度我,你可千萬提醒一聲,別忘管我求情。」   靈雲欣然答應。   齊金蟬拍拍嘴角,莫可奈何道:「就這樣,齊瀨溟在家住了三天,然後找來張明德,交代一番之後,領著妻子女兒高高興興溜回峨嵋修道,準備升天去了,那齊承基就是我的前輩子被他們遺棄之後,還考了狀元,功名成就不凡,可是就是等不到老爹回來度人,他還三次到峨嵋尋親,三次落空,實在讓人惱恨!」   齊金蟬說到怨處,直瞪洞內,大有恨在心頭,不平則鳴之態。   孫南問道:「你還那麼恨他們?」   齊金蟬道:「才說呢!讓我前生齊承基死了也就算了,齊瀨溟偏偏又良心發現,跑到我投胎轉世的太原孫家,把我抓來,說我是他兒子,我不信,他就用法術催我還魂,迷迷糊糊中,也就看到前生。   「那齊承基竟然笨到想成仙,連女人都不敢碰,一直保持純潔玉體到七十歲翹辮子為止,結果還是一場空。   「這本是一段恨事,忘光也就罷了,誰知齊承基三探峨嵋。碰上那東海三仙之一的玄真子,看他可憐,給他一枝肉芝,吃了之後,真靈不滅。害我投胎轉世,每一做夢,前生又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才這麼恨,恨恨恨!」   孫南道:「那你是故意違抗他們了?」   齊金蟬邪邪一笑:「該是有點故意,就算是因果報應吧!我前輩子等他們來度,連個鬼影也沒有,這輩子就是不想讓他們度!」   兩眼瞄了靈洞幾下,又道:「其實我是覺得他們簡直走火入魔,為了修道成仙,長相廝守,竟然把親生兒子丟在一邊不管!我就不相信他們上了天堂,內心會過得安穩。」   孫南道:「他們也要應你一起上天啊!」   齊金蟬擺擺手:「算了吧!我寧可在塵世過得快活些,也不跟他們回去。呵呵,說不定我又娶妻生子我還要度他們呢!」   想及自己輪迴將永遠度不完,自不必跟他們上天去受苦,不禁感到洋洋得意。   孫南雖知齊金蟬不大愛聽法,沒想到最大原因竟然是和家人在上輩子結了准嫌隙。   如此一來,想解開心結,恐怕沒那個容易。   倒是自己也是被師父度上山,是否前輩子也有過節兒呢?   尤其這輪迴之說,難道修行當真就為了升天?   他不禁起了迷惘,自己行俠仗義,也是準備積陰德,和那發之於心,全然無我的舉止比起來,未免也存了私心。   想到後來,意然也覺齊金蟬所言,不無道理。   他說道:「你姐呢?她看來甚年輕,難道也已七八十歲?」   齊金蟬自是看出他對姐姐有好感,暗自竊笑,說道:「放心,我姐名副其實小姑娘一個,說來好笑,她本是修行好好,誰知我爹算出天命,說她還有塵劫,於是不知怎麼。讓她被敵人幹掉,兵解去了,終又投股到洛田林家,我娘再把她度來,這次準可得道升天啦!   「倒是我還是最慘一個,前輩子本來是老大,現在變成老小,霞兒卻變成我老大姐,這個名分不知該怎麼排,頭痛啊!   「至於我娘和老爹,倒是百歲之人,只是他們得了靈藥,道行又夠,過練年輕,看起來才四五十歲,說不定將來練成小姑娘,豈不壞了萬物倫常,讓那些年輕小伙子神魂顛倒呢!」   看看裡頭燈光穩定,齊金蟬突然爬起來,不跪了。   孫南大驚:「你……你不怕你娘發現?」   「怕!」齊金蟬活動一下雙腳:「可是,總不能因為怕,而跪一輩子吧?你替我把風去!」   孫南沒想到他如此頑皮。   但聞要自己把風,連忙拒絕:「不成,要是被發現我准完蛋!」   齊金蟬笑道:「不會的!我娘有個好處。不對別人亂發脾氣,而且喜歡把任何罪過歸在我頭上,去啊!包準你沒事。」   竟然肆無忌憚推著孫南,也不怕弄出聲響而穿幫。   孫南簡直嚇壞,急道:「你快跪好,換別的,這個我真的幫不上忙!」怕說話過大。聲音壓得甚低。   齊金蟬無奈道:「你能解開我穴道?」   孫南道:「我不敢,也解不開。」   「還虧你行俠仗義,膽子這麼小?」齊金蟬瞄他一眼,忽聞山洞燈火閃動,他急忙跳回原位跪下。   齊靈雲端著飯菜出來,冷道:「娘交代,閉上你的嘴,一點懺海心意都沒有!」   將飯菜置干石桌,轉向孫南道;「孫師弟請用餐,晚上就住這兒。別理金蟬,他把戲可多呢!我娘請你吃完晚餐後,去找她。」   含臉一笑,往回走去。   孫南道聲謝謝,替齊金蟬送來飯菜,兩人面對面吃看晚餐。   孫南道:「待會兒去見你娘,我替你求情。」   齊金蟬道:「沒有用,近求越糟,她一定想是我派你去求情的,所以我拜託你千萬別求半個字。」   孫南道:「可是,你當真甘心留在這裡?」   「當或不甘心,我早想一計……」齊金蟬忽而賊眼亂瞄,但覺沒人,始把孫南耳朵招來,低聲說道:「你到山下,替我打造一口鐵盒子,和我方纔那塊模一樣,你看過了吧?」   孫南已知他將使出李代桃僵之計,心頭怦動不已:「我不敢……」   「膽小鬼!又沒叫你拿到這裡。」齊金蟬道:「你弄來之後,丟在附近山區,我叫娘去找便行。如果你不去,我便向天下人宣佈,白俠孫南是個包尿片的男人!」   孫南不覺臉紅,自已由乎太畏事,若被傳出去,實在有失男人尊嚴,遂橫下心道:「就比一次,下不為例!」   齊金蟬這才露出英雄相惜笑容:「對嘛!我都敢砍見了我娘心愛的樹,你弄口箱子有何困難?來!我敬你,合作順利!」   沒酒,只好以飯相敬,把碗敲去,然後大口扒吞。   孫南被弄得啼笑皆非。   不想失禮,且又帶窘地把飯扒完。   整理一下衣衫,始敢前去見妙一夫人。   齊金蟬則暗中運功,想衝破穴道,然而同是自家功夫,一但被制住了,似乎不容易解開。   試了幾次無功,只好放棄。   暗下決心,得練些其他功夫,免得一輩子受人控制,根本翻不了身。   至於增強功力方面,他倒想起後山醉仙崖藏有萬年芝馬,如果逮它服了,想必可增強一甲子功力,到時就不會差父母太多了吧!   他閒來無事,但見碗已空,又叫餓,逼得齊靈雲端飯過來,他一吞又完,完了就叫,一連三趟,氣得齊靈雲拿飯鍋丟在他面前,斥著說道:「要當飯桶,下次自己煮去。」   說完悻悻走人,齊金蟬表示若非罰跪,就不必勞動大駕。   心想暗自把罪過分擔給姐姐些也好。   但看飯鍋已空,這才覺得吞了七八碗,肚子開始發脹。   隨又藉著小解之名,溜到林區走動,反正姐姐已氣昏,母親又和孫南談事,他落得輕鬆自在。   足足過了半個更次,孫南為做暗號,輕咳一蘆,齊金蟬始又跳回下跪,孫南笑眼責他膽子實在不小。   齊金蟬只想知道他和母親談些什麼。   孫南說及追雲叟交代邀夫人出面參加正月初一破那慈雲寺,夫人已經答應。   齊金蟬不禁兩眼發亮,如此盛會,他豈可錯過。   算算日期,不到二十天,遂要孫南連夜下山,去替他訂製鐵箱。   孫麗猶豫,因為我不到借口,齊金蟬替他想個「東西掉落山下小鎮」,果始瞞過妙一夫人,連夜下山去了。   齊金蟬雖能偷懶,但連跪兩天兩夜,仍讓他夠受。雖然孫南第二天傍晚已趕回,齊金蟬為拉開關係,直到第三天清晨才認錯。直叫他娘出來,說道:「我認錯,我說我說便是了!」   裝出一副孤苦伶計模樣,倒讓苟蘭因頓為心疼,但為了教訓兒子的野性,她不得不裝酸。   說道:「最好別要花樣,東西在哪兒?」   夫人最怕的還是兒子得了什麼邪度異寶而心性大變,到那時候,想挽救都得棘手萬分呢!   齊金蟬滿臉委屈:「在西楓林的一顆大石子縫裡。它真的只是一口鐵塊而已。   妙一夫人轉向齊靈云:「去取來吧!」   齊靈雲立即前去搜尋,果真找到一口外形差不多,但卻更形沉重的鐵塊,她滿心疑惑地提回來。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八章 萬年美人蟒     齊金蟬見及,暗道孫南記性不錯。大小訂製甚佳,唯有顏色稍深,大概是鐵質差異,但用來頂替,倒是唬得過去。   孫南則裝做不識得而好奇模樣,以免起人疑心。   妙一夫人冷道:「就是這口盒子麼?」   齊靈雲道:「好像不大一樣,它重多了。而且觸手粗沉……」   齊金蟬最怕她發覺,斥道;「用以就是這口鐵箱,你想讓我跪一輩子不成?」   齊靈雲一時掙扎,事隔兩天,她已不再那麼記恨,甚至開始同情弟弟,自己如若權力否認,豈不坑他更慘?何況,她也不敢確定這是假貨。   妙一夫人抓過鐵塊,轉著瞧道:「就是它麼?是鐵盒還是鐵塊?你說它會發電……」   齊金蟬急道:「當然是鐵塊。」   妙一夫人道:「我沒問你,靈雲你說!」   齊靈雲道:「該是鐵塊,我被它電著過,開關似乎在凹孔中……」   妙一夫人翻視幾眼,伸手把向凹視並無反應,瞄向齊金蟬你拿假的給我?」   齊金蟬哭喪著臉道:「孩兒就這麼一口,上次劈雷是巧合。娘要不信,就讓孩兒跪死好了。」   妙一夫人混眼直視兒子,似要看出他說話真假。齊金蟬乾脆低下頭,不想起來了。   妙一夫人語氣始轉溫和:「這次饒你,下次再把古松弄倒,非得把你關入蓮花洞不可!」   她把鐵塊置於石桌上:「你且給我面壁思過七天,想想近日說些什麼卻德活,做些什麼壞事?乃早醒悟吧!難道你還想再遭劫難嗎?唉!」   眼露感傷神情。   齊金蟬暗道:「我最大劫難就是當你們兒子。」不敢說出,裝出一副受教模樣。   妙一夫人歎息幾聲道:「縱使娘欠你上輩子,可是你也不能失去慧根,以報復手段對待娘啊!」   齊金蟬道:「孩兒不敢,孩兒只是不想出家當道士……」   「三千凡塵有何好眷戀?」妙一夫人歎道:「多想想,你靈台末開,多想想!」   不願再提此事,轉向女兒,說道:「看好他,面壁七天七夜,若不從,罰他抄寫輪迴經。娘還得出門,去向朋友借點東西。幾日便回,我走後,你將孫師弟安置在蟬兒室中。   孫師弟入門不久,功行尚淺,你可以將你爹所創的元元經劍術篇,講與他聽,也不枉他到我們這兒來一趟,如今各派均與峨嵋為仇,倘有形蹤可疑之人到此,可發動顛倒八陣圖固守山洞,千萬別逞能,知道嗎?」   齊靈雲自是一一謹記於心。   妙一夫人再次瞧了愛兒一眼,感傷一歎,解去他受制穴道,始掠身離去。   她一走,齊金蟬頓時噓氣,爬身而起,大有解脫之態,呵呵笑起:「解脫啦!還好,只有七天七夜,比起蓮花洞,實在好多了。」   齊靈雲冷道:「別忘了娘還要你面壁七天七夜,快去吧!」   「休息一下去行不行?」齊金蟬黠笑道:「別忘了,娘還交代你要教孫師兄武功,你倆好好研究研究吧!」   說完大步行往林區,準備把那天雷轟抬回藏妥。   齊靈雲但聞弟弟所言,不禁窘熱嫩臉,想及母親說過自己尚有一劫,莫要(情劫)……   她不肯想,極力吸氣,平靜心情,照著母親指示,先把元元經劍術篇交手孫南閱讀,自己則溜至洞中,逕自打點金蟬房間,準備換人使用。   孫南何嘗不是怦熱心動,然而他自許俠客,只把齊金蟬話中暗示,大而化之,打開劍譜,想細細讀來,不知怎麼,總幻著靈雲倩影,迫得他大聲朗讀口訣,始能入定。   齊金蟬藏妥天雷轟之後,已大步走回。   忽見孫南如此認真,大概猜出名黨,遂起捉弄之心:「怎麼,怕我姐聽不到啊?你乾脆喚她出來教你不就得了?這元元劍術可難得很,沒人教,鐵定學不會。你不敢喊是不是?我幫你,有姐在身邊,保證你溫暖、聰明多多!」   他正待張口想喊去,齊靈雲冷著臉出現洞口,歎道:「去面壁,聽到沒?」   齊金蟬瞄眼一笑:「幹嘛?什麼時候學起娘的面孔啦!開個玩笑都不成?」   「誰跟你開玩笑!你什麼時候乖乖巧巧地聽過我的話?」齊靈雲繃著掩飾困窘臉容:   「我知道你前世裡,原是我哥哥,今生做了我弟弟,所以不服我管。從今天起,我不管你,讓你囂張跋扈個夠,讓你無所不為如何?」   說完,甩頭進入山洞,不再理人。   齊金蟬怔愣當場,看來姐姐似乎真的生氣了,孫南頗為焦急,勸著齊金蟬向姐姐道歉。   齊金蟬道:「要道歉麼?我面壁思過便是啦!」   說完,他掠向懸崖旁,一處凹洞,盤坐面壁,不敢再吭聲。   孫南沒想到齊金蟬這次倒是聽話得很,一時愣在那裡,想好一大堆規勸言語都無用武之地,暗自想笑,自已竟然如此失態,趕忙拿起劍譜,再次背誦,卻再也不敢出聲,以免引起誤會。   齊金蟬也定下心來。   畢竟自己武功未至最佳境界。   尤其他得想辦法抗沖齊家武學,以免日後處處受制。   遂開始痛下功夫,研究苦行頭陀之太乙神掌,希望將來有所效用。   當然,如果能學得苦行頭陀獨門內功心法,或而更能登峰造極吧!   他把目標計向苦行頭陀的笨徒弟笑和尚。   他心想著:對付這傢伙,要比對付他師父親得容易多多。   心事—通,不禁心神大好,就連坐在冷巖上,都傳來飄飄欲仙感覺。   齊金蟬面壁思過之際,亦趁機修悟某些武學,一天一夜倒是相安無事。   及至次日夜晚,他忽而聞及北山峰老是傳來談談似如孤女欲哭泣聲。   孫南已有所覺,轉問過來:「師弟你聽,那是女人哭聲,還是猿夜泣?」   聲音況悲,他根本無法仔細分得清清楚楚。   齊金蟬心念一閃:「糟了!莫非是那傢伙要出來作怪不成?」   孫南道:「什麼傢伙?」   「難纏的傢伙!」齊金蟬有所決定,腦袋探出小洞說道:「你過來替我面壁,我去收拾他!」   他招著手。   孫南道:「行嗎?要是被你姐姐發現……」   齊金蟬道:「你不說,她怎知道?快過來,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當下不顧孫南是否答應,掠身出洞,落於孫南面前,推抓一把。   孫南心緒一種作亂,直覺不該讓內洞齊靈雲發現,遂低聲道:「快去快回,別再惹麻煩!」   齊金蟬直道不會不會。孫南始掠向山洞,代替面壁。   齊金蟬暗露滿意笑睿,探瞧出洞—眼,姐姐似乎一無所覺,他始游向山林,抓取天雷轟,準備前去收拾那所謂的難纏傢伙。   半個更次未過,突聞北峰雷聲大作,電光閃閃,威勢轟得地動山搖,軟弱石塊已往簌簌落滾而下,那似乎激烈無比戰況轟得孫南驚心動迫,敢情這不要命小子又去惹事生非。   心念未定,齊靈雲已驚惶追出洞口,急叫:「弟,發生何事?」   她哪知道,弟弟早就開溜,一連問了三聲,迫得孫南面紅耳赤,想回答又怕洩底,不回答又怕齊金蟬出狀況,一時僵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齊靈雲越聽越緊張,往北瞧去,電光更閃,且聞哭聲沉嚎,心神更詫:「莫非妖物已現?弟!」   想及弟弟可能開溜,趕忙轉向山洞喝吼:「齊金蟬你給我出來?你到底還在不在?孫南呢?」   孫南嚇得頭皮抽硬,急叫一聲:「我在!」   他本是回答自己仍在,齊靈雲卻誤會弟弟回話,稍稍噓氣,又問:「孫師兄呢?」   孫南窮於回答,又不得不回話,逼出一句:「他到北峰……」   話未說完,齊靈雲臉色頓變:「他怎可去惹那妖物?」   但覺危急,登時掠身追衝過去。   孫南暗自噓氣,然而一口氣噓完,緊張又起,要是齊靈雲趕去,發現齊金蟬在那,自己豈非自打嘴巴?若真如此,將來如何面對靈雲?   他不禁暗歎,齊金蟬果然是惹事精,沾上他,麻煩似乎永遠不斷。   他正待冷靜思考,待會兒如何向靈雲解釋之時,雷電聲忽而中斷,四周沉靜,有若重鉛,壓得胸口鬱悶不安,那感覺,好像妖魂裹在四周,隨時都會抽走自己靈魂般。   他深抽一口氣,直覺邪氣入侵略戰爭,開始運起真氣,並念出伏魔咒以驅邪。才念幾句,忽聞山林傳來破空聲,他急急探腦瞧去。   怎見齊金蟬已是滿身泥灰,滿頭豎發,一臉苦癟模樣地溜回來。   孫南見及,趕忙招手:「快!你姐姐就快發現!」   急著要和齊金蟬互換位置。   齊金蟬瞄他一眼,苦歎笑起:「急什麼?她還在醉仙崖逛她的醉八步呢!」   孫南乾笑地直招手,不敢多言,眼前的齊金蟬不也晃著軟力的醉八步?   想來他似乎經過一番苦戰,使落得如此地步。   齊金蟬勉強掠回山洞,和孫南換了位置。   孫南使噓喘大氣道:「到底是什麼妖物?你得先告訴我,因為你姐姐以為去的是我,不是你。」   齊金蟬道:「你難道一定要承認去過麼?那請你先把衣衫弄爛、弄贓,再把頭髮電直,她可能會相信。」   孫南當然不願意,道:「我該怎麼向你姐姐解釋?」   齊金蟬東:「真是『情人見面,分外亂心』,告訴她,你是聽到聲音才趕去,後來覺得不妥又折返,不就什麼都沒了?」   「呃……說的也是!」孫南頓悟,不禁開朗笑起。   齊金蟬則壓著那被電直頭髮,苦笑不已:「倒是我,被天雷轟電得全身發麻,毛髮生直,卻不知如何掩飾才好?」   孫南瞧他那像刷子般頭髮,不禁竊笑起來:「你又用那天雷轟?怎麼?沒把妖怪轟死?」   齊金蟬擺擺手,坐於洞口:「別說了!我以為天雷轟所向無敵,才敢去收拾那妖怪,豈知它威力倒是夠猛,就是準頭抓不好,每次劈去,都差那麼幾寸,傷不了它的筋骨,反倒是把自己電得亂七八糟,我看情勢不妙,只好開溜,待哪天把天雷轟那兩道閃光練准了,再去轟它便是。」   孫南道:「到底是什麼妖?它不會逃走麼?」   齊金蟬道:「暫時是不會,不過,再過些時日就不曉得了。」   孫南道:「能不能……說給我聽?」   齊金蟬想想,點頭道:「好吧!不過,我說了之後。你一定要幫我除去它!」   孫南道:「它要是危害人間的妖物,我自是幫到底。」   「有你這句話,我放心多了!」齊金蟬笑得眼瞇瞇。   孫南但覺已落入圈套,可是就是想不出毛病出在那裡,只好找個好理由——妖物本就該除,何必在乎小師弟耍花招呢?   遂道:「你說便是。」   齊金蟬這才說道:「它是一條萬年美人蟒!可毒得很!」   「美人蟒?」孫南想笑:「敢位用美人魚一樣,有著一張漂亮的臉孔?」   齊金蟬道:「算啦,什麼漂亮的臉孔?充其量也只是長了長髮的蛇精!不過,比起其他蛇類,它倒有資格以美蛇自居。」   孫南道:「你怎會惹上它?」   「說來話長!」齊金蟬想及往昔糗事,不禁笑聲連連:「該是去年秋天之事了。當時我聽說後山醉仙峰很好玩,姐又不帶我去,我只好逮著機會就溜去了,那時正在秋末冬初之際。深山紅葉連天。景色美極了。   「我則對那一大片紅柿子最感興越。東採一顆,西采一粒,射過來,打上去,說是練輕功,飛丸、其實也是鬧著玩。追追射射中,一個不小心,采斷樹枝。滾落地面,哪知地面是一斜坡。一滾就是三百丈,掉入山谷。本是一身疼痛,豈知背後突然傳出尖叫聲,啊地一聲,像壓到小猴子的慘叫聲。   「我驚覺地住後瞧,竟然發現一匹白色小馬,大約一尺多長,滾在地上,它身前還站著一尊七八寸小人,慘叫大概發自那匹馬。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母親曾說過的藝人芝馬,不就是這玩意兒,當下大喜,伸手就摸,豈知這對小鬼靈精,逃得比什麼都快,害我追得慘兮兮!」   孫南皺眉道:「你是說那天生靈異,吃盡萬年靈芝,日後可幻化成人形的靈物?常人吃了它,足可脫胎換骨的稀世珍獸?」   齊金蟬道:「不是它,我哪還神經兮兮亂追一通?」   孫南窈笑不已,要是被他遇上。他照樣會追得沒頭沒臉。他問:「後來呢?追著沒有?」   「追著了,哪還有後半段文可唱?」齊金蟬道:「這兩個小傢伙天生都有那麼一身東鑽西躲本領,我明明就快逮著它,它偏偏往山崖那邊跳去,一個閃身,溜進一個小洞,便不見了。那洞太小,我鑽不進去,越想越急,只好抓起寶劍削那山石,打算把洞弄大些。再過去捉它……」   「我當時帶的那口劍,原是母親當年入道時的一口防身利器,別說是石頭,就是鋼鐵,照樣能一刀兩斷,誰想砍了半天竟自不能砍動分毫,後來才發現石頭上面,有幾個像蚯蚓般的字,我想砍不動的原意,必定在此。一時興起,便拿金丸,照著那山石打去,這一打,差點惹下殺身之禍。   「金丸才打三粒,那塊石頭便掉了下來,接著一陣黃風過處,腥氣撲鼻,從山石縫中,露出一個像載了醜女人面具的腦袋,披散著一頭黃髮,只是看不見它的身子。   「我當的覺得很奇怪,可是我心中並不怎麼害怕,它的身子好似夾在山石縫中,不留轉動,它不住地朝我點頭,意思大約是叫我把山石再炸碎一塊,它便可脫身出來。   「我正待照它的懇求去做時,它見我在那尋思,沒有表示,好似等得有些不耐煩,臉上漸漸現出怒容,兩隻眼睛一閃一閃的,發出一種暗藍冷光,又朝我呱呱叫了兩聲,又尖又厲,非常怕人。同時一陣腥臭之氣湧來,令人欲嘔!」   孫南急道:「到那時,你還沒瞧出它是妖物?」   齊金蟬道:「誰說的?我一眼看去,這傢伙臉上掛的根本不是面具,分明是妖怪一隻,哪敢怠慢,登時一丈轟去,打得妖物鼻頭髮腫,血流如柱,它似乎被我打得發狂,一聲怪嘯,猛往前躥衝過來。足足吐了七八尺,我才看見它原是蛇妖,半截身子是扁的,不像普通蛇那麼圓,週身俱是藍鱗,太陽光下,晶光耀目。   「我自是不肯放手,一招又砍向蛇頭七寸,豈知這蛇練了什麼辮子功似的,猛甩又甩,黃發纏住我右手,害得我無法脫身,只好衝向它背部,雙手猛扣猛打。   「那蛇已經瘋狂,不斷扭甩,可惜我力道不夠,制不住它,硬被它像綁在鞭尾上的蛤蟆般東甩西撞,痛得我頭昏腦漲,直覺好像天崩地裂般轟轟亂響,再甩幾次,竟也昏死過去,不省人事。」   齊金蟬哧哧乾笑幾聲,繼續道:「糗吧!那惡仗差點把我幹掉!等我清醒過來時,已回到此地,我娘正把我抱在懷中不停叫喚,看我醒了,才含著淚把我置於床中,我很想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婦只叫我靜養,不許說話。我一躺下,覺得渾身酸疼,足足躺了五天才痊癒。後來我又問姐姐,才得知那蛇身人首的妖怪叫美人蟒。其毒無此,我要不是早先一拳打得它流鼻血,它早噴出毒煙毒死我,也算是不幸中的的大幸啦!」   孫南道:「它為何困在石洞不走?到現在仍在那裡?」   齊金蟬道:「它是想走,可惜壞事做多了,被一位仙人以硬石及兩道仙符給鎮住,當時我為找芝馬,無意中轟下那道仙符,幾乎把妖蛇放出來,惹了大禍。   幸好當時擒蛇之人早有料到此著,又用怪法把它下半身禁錮,所以只能躥山半身子,它若想脫困,還得解去那道禁制不可!」   孫南有所悟,又問:「芝馬呢?它們幹嘛往妖蛇躲?」   齊金蟬道:「靈物棲身處,必定找有猛獸毒蟲護身,以免被人侵害,芝馬當時被我追得急,只好往妖蛇同中鑽去,可惜聽我娘說,這芝馬本是一雌一雄,雄的年代較久,快幻化成人形,雌的仍為馬形。   「那日雄馬騎在雌馬背上出來遊玩,被追得慌張鑽入蛇洞,那蛇妖早對它倆垂涎已久,只是苦無機會,如今靈物送上門。豈肯放過?   「可憐那雌肉芝一時逃閃不及,被蛇一口吞了下去,總算雄的跑的快。未遭毒手。那妖蛇吃得靈物,越發厲害。   「原來兩道攀錮又被我破了一道,漸漸禁它不住,還好,當時我騎在它背部,驚慌中,咬正它背上一個凸瘤,聽說那是它要害,迫得它元氣大傷,再加上我娘幾掌打得它退縮洞中,不敢出來,足足過了一年有餘,才又聞得妖蛇蠢動,我看它在靈要調養之下,恐怕元氣已復,大約不久便要出來危害人間了。」   齊金蟬摸著豎直頭髮,苦笑道:「剛才我去劈它,又劈不准,頂多只能下它一陣,看它一張臉變得紅潤多多,就知道更難對付,得想個法子才行。」   孫南道:「那妖蛇既然厲害,難道你爹、你娘那樣神通廣大,不會去收拾它,為世人除害嗎?」   齊金蟬笑道:「我老娘是要除它,不過,她老是說,禍是我惹出來的,得讓我自己去解決,她還說時辰未到,若是到了,自然有一個混蛋會來相助,可是我左等右等,都快等上一年,把這事給等忘了,那混蛋卻也見不得鬼影一面,實在頭痛!」   孫南道:「照這樣說來,那混蛋能力一定很大的了?」   齊金蟬道:「這倒不一定,據我娘說,此人本事倒是不大,只不過生辰八字形午年五月,端午日,午時生,以這廝至陽之氣克那妖蛇至陰之體,才能順順利利迫它冰消瓦解,連妖氣都打得散碎,讓它無法投胎轉世,永絕後患。」   孫南聽了,驚然說道:「端午、午時生?不就是我了麼?難道師父叫我來此,除了請師伯母下山之外,還負有這項任務?」   齊金蟬兩眼發直:「真的是你?你就是那混……呃好蛋?」   孫南乾窘一笑:「我正是個午年五月端午日午時生。」   齊金蟬嗤嗤邪笑起來:「原來等的人就是你,繞了一大圈子,等的人竟然就在眼前,真的老天有眼,妖怪該亡了!」   孫南道;「我行嗎?聽你說,妖蛇厲害得緊,我這兩下子……」   齊金蟬道:「一定行,有我在,什麼都行!看來時辰到了,你再替我面壁兩日,我到黃山餐霞大師那裡借兩樣寶物,回來立刻去收拾那妖蛇!」   孫南焦心道;「不成,你去太久,你姐一定會發現我冒充!」   齊金蟬瞄眼道:「發現又如何?沒看到當前除妖第一?大不了再閉個十天半月就是!你愛來就來,不來也由不得你,我可沒時間耗下去,再見!」   說完,倒掠山峰,直往黃山方向射去,眨眼不見。   孫南急急喚叫幾聲,哪能留住人?焦得他心緒大亂,冒充怕穿幫,不冒充又如何應付齊靈雲?   正掙扎中,不自覺地往山洞行去之際,齊靈雲聲音已傳來。   「是妖蛇作怪,弟,看到孫師弟沒有?」齊靈雲人影一閃,落於平台,忽見慌張白衣人,征愕道:「孫師弟你在此?」   孫南一張臉窘得發紅:「師姐找我……」   齊靈雲急問:「剛才是你在醉仙崖惹那毒蟒?」   孫南道:「我沒有……」   「那會是……」齊靈雲登時氣沖沖,喝向面壁山洞:「金蟬你敢擅自行動?還不給我出來!」喊了幾聲,根本無人答話。   孫南心知掩飾不了,遂道:「他走了……」   「他?」齊靈雲她極力壓抑怒氣:「他去哪兒?」   孫南道:「去餐霞大師那裡借寶物,準備收拾妖蛇!」   齊靈雲嗔罵幾句:「他哪去借!準是去耍詭計,可惡!」   想及金蟬對餐霞大師之類道姑,都沒什麼好印象,此去必定耍詐,要是得罪大師,自是不妥。   當下交代孫南看守山洞,沒事不要任意走動,立即追往黃上,想阻止弟弟魯莽行徑。   孫南但見兩姐弟一來一往,又走得精光,腦袋一時抽白,被此突發事情搞得暈頭轉向。   愣了一陣,山風冷冷掃來,始較清醒,不禁自嘲一笑,本是客人,現在卻很易客為主,照顧山洞,責任不可謂不重。一時間也不敢多想,開始尋機四周,以防有變。   匆匆兩夜兩天已過,及至第三日二更天,齊全蟬果真扛著一大袋寶物回來。   才踏上鎖雲洞平台,孫南即已迎來,慌張問道:「你沒被你姐姐逮著?」   看他的氣色,恐怕沒吧!   齊金蟬呵呵笑道:「我姐?她去追我?」   孫南點頭:「你剛走,她後腳即追。」   「那一定是追錯路啦!」齊金蟬將寶物置於石桌上,得意說道:「咱們明天午時就去收拾妖蛇!這兩天你是否聽到它狂妄叫聲?」   孫南道:「尤其三更,妖蛇叫得更厲害,好像要脫困似的!」   齊金蟬更是來勁:「這就對啦!午時、午時一定可以收拾它!走,咱們現在就去埋伏!」   傾耳聽去,果真聞及妖蛇長鳴聲,它似乎元氣十足。   孫南不禁猶豫了:「我行嗎?何不等師姐回來再說?」   雖然齊金蟬母親說除妖應在自已身上,可是萬一再出差錯,自己不害了他,這責任實在過於重大,他得多顧忌些才是。   齊金蟬瞄他一眼:「你怕事?膽小?怕鬥不過妖蛇?」   「我不是……」孫南窘急道:「我只是想—…想登師姐回來,彼此有個照應……」   「想什麼?她一回來,我還有戲唱?」齊金蟬冷道:「虧你還是個劍快,做事一點都不爽快!要是我姐在半途悟道升天,你要等她一輩子是不是?記住,我們是男人耶!婆婆媽媽,還散辦什麼事?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一個照樣能收拾那妖物!」   說著,抓著百寶囊就要走人。.   孫南焦切攔過去道:「別急,我去就是!」   他知道金蟬說了便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模樣。自己也是好勝之人,被他說得膽小,越發不好意思,況且此時放他一人前去,再怎麼說也掛不住師兄這張臉,只好隨他前去,到時見機行事,若真的不行,再做打算便是。   他說道:「師弟別生氣,我並不是不願同你前去,原想等你姐姐回來同去。實力更充足些,如此勝算較大,她劍術高深,有她同行,自可萬無一失,既還你堅持要去,我們就去吧!」   齊金鰥聞言邪邪笑起:「我說嘛,你怎是膽小鬼,只不過是關心我姐罷了!說老實話,你覺得我姐怎樣?如果有機會,我非常備贊同她嫁人,沒事當什麼道姑。實在有違天意!」   孫南紅著臉,不知如何回答。   齊金蟬逼得帶勁:「你說啊!如果有意思,放手去追便是!像我姐那麼漂亮的女人,誰不動心吶!」   孫南窘困非常,正待出言之際,忽然一道聲音喝來:「你這小東西,又要編排我些什麼?」   齊金蟬但聞姐姐聲音,暗道不好,急忙想掠往面壁山洞,豈知齊靈雲一個閃身好在他前頭。   齊金蟬只能裝笑:「姐,你早,今天好像第七天,我可以出關了吧?」   齊靈雲瞪著清靈眼眸:「是嗎?」   齊金蟬乾笑:「閉關就算一天,今天再扣一天,娘又沒說一定要過三更,現在出關也是可以的啦!」   「還想賴!」齊靈雲斥道:「別以為你溜到黃山盜寶,神不知鬼不覺!這筆帳怎麼算?」   「呃……」   齊靈雲見及弟弟一副小孩做賊被逮著之窘困模樣,不禁暗笑於心,表情卻冷漠:「你好大膽子,連餐霞大師鎮山之寶都敢盜取?你一人犯罪也罷,還害得朱梅師妹被大師罰罪,你於心何忍?」   齊金蟬皺起眉頭:「這麼快就穿幫了,昨天餐霞大師還沒回家,怎一轉眼就發現?是不是你告的密?」   齊靈雲斥道:「我吃飽沒事幹!餐霞大師靈得很,你敢在她面前做壞事,簡直自討苦吃!」   齊金蟬伸伸舌頭道:「大師怎麼罰處朱梅姐?」   齊靈雲道:「將她逐出師門,看你幹的好事!」   齊金蟬臉色一變:「這麼嚴重,我只不過請她幫個忙,大師怎會這麼不通人情?」   越想越覺得事態嚴重,遂道:「幫個忙,替我求情如何?梅姐她偷寶給我,也是一番義氣,沒想到大師神經過敏,害她被逐師門,你看在兄弟面上,向大師求個人情,想個法子救救她如何?」   齊靈雲見他臉面泛紅,態度焦急,該是真的擔心朱梅,不禁暗暗好笑,便益發哄他,冷道:「你平日那樣厲害,今天居然也有求我的時候?又不是我做的事,我不管,大師那樣喜歡你,你不會自己去求嗎?」   「我去求她?說不定又多出一位乾娘。」齊金蟬苦聲道:「好姐姐,你不要為難找了。   只要你替我解決此事,將來我一切都聽你的,拜託拜託,我向你磕頭!」   他當真下跪,準備膜拜行大禮。   齊靈雲終於忍不住呵呵笑起,難得看到弟弟有這麼遜的一天。前幾天所受之氣,終也出盡。   齊金蟬才磕一響頭,已覺有異,道:「姐姐耍詐?朱梅根本沒事?」   「再說,我真的不幫你!」齊靈雲喝來,逼得齊金蟬疑神疑鬼,心想不管如何,此時不宜和姐斗聆,只好再次放軟語氣道:「姐那麼疼我,一定不會騙我,這事還請多多幫忙,得罪之處請見諒,我給你磕頭就是。」   於是又認真磕起響頭。   齊靈雲但覺扳回顏面,心頭自是疼愛弟弟,也就適可而止道:「好啦!算你走狗運,連餐霞大師都對你溺愛萬分,發現有人哄朱梅盜寶之事,竟然不責怪,還說什麼天意如此,不但不罰朱梅。反叫她跟來,幫助你斬妖除魔,這還罷了,她還勸我不要和你這小孩—般見識,否則我早抽得你皮緊,你聽了這答案,該喜歡吧?」   齊金蟬登時笑顏還開,不必再磕頭,立即起身,一臉感恩樣,直道:「大師果然是得道高人,一算就准,實不可多得。」   竟也以為替天行道,威風起來。   齊靈雲何嘗不是聽了餐霞大師所言,才頓悟心靈。   原來她還聽父母說自己尚要墜塵劫,心中好生不痛快,偏偏孫南來時,又見母親對他特別垂青,語言之中很覺可疑,便疑心到昔日墜劫之言怕要應驗。   於是處處留神,竭力避免和孫南說話,但知弟弟就口不擇言,老是提及此事,迫得她嗔怒相對,此事一直梗掛於心,不知如何解決。   好不容易碰上餐霞大師,她一眼看穿齊靈雲心思,便道;「好孩子,你的心急,我也知道真可憐。和我當初入道情形,簡直一樣。」   齊靈雲知道不能隱瞞,便跪請設法解決。   餐霞大師道:「九華山藏有肉芝,可補你功行,只要你能一塵不染,外魔來之,視如平常,便可不致墜劫,你怕他何來。」   齊靈雲問肉芝怎樣才能到手?   餐霞大師道:「這要視你有無仙緣,近日便是妖蛇伏誅之日,肉藝到手,且看你們幾人造化,現在多談無用。最可笑的,你一意避塵緣,而我那朱梅小妮子,偏偏要往情網內鑽,昨天乘我不注意,將我兩件鎮洞之寶,偷偷借與金蟬,你說有多癡頑呢!她都不怕,你還怕什麼?」   齊靈雲聽了,忙替金蟬陪罪,朱梅講情,心頭亦暗喜,受了指點,開竅許多。   餐霞大師道:「這倒沒有什麼,斬妖伏魔,乃是天意。怪不得兩個小孩,不過金蟬不知用法,趕明兒,我還叫朱梅前來助你們除妖。」   齊靈雲這才放心,拜別大師後,匆匆又趕回九華山。心想雖然弟弟未照懲罰面壁,但妖物已現,又有餐霞大師允許,將來自能向母親解說,也樂於看弟弟脫此困境。   現在該是如何計劃收拾妖蛇為是。   齊金蟬早已迫不及待,說道:「雖然朱梅姐還沒到來,但咱可以先去收拾妖蛇,我的意思是說,先理它光頭,或剝個蛇皮什麼,挫挫它的銳氣。待朱相姐來到,再一同收拾它未嘗不可。」   說到得意處,不禁笑不合口:「有了好姐姐,還有孫師兄幫忙擒妖,那是萬無一失的事了。我修道尚未成功,就替人間除了這般大害,實是大功一件,叫人高興得快掉下下巴!」   齊靈雲瞄眼—笑:「你不要又發瘋了!前次吃的虧還不夠?如果它是普通妖蛇,大師何必派朱梅來相助?別倚仗人多,法寶多。到時交戰,彼此照顧不及,吃了眼前虧,沒人會聽你訴苦。」   齊金蟬仍自得意:「妖蛇那威風到幾時?前天我還劈得它走頭無路。」   齊靈雲冷眼瞪來:「那天晚上是你去轟妖蛇?你的鐵盒子能發閃電?」   「呃……有麼?」齊金蟬—時說漏嘴,急忙掩飾:「我是用了苦行頭陀的太乙神掌,這跟閃電還差一大截!」   心想,再怎麼,也不能再使用天雷轟了,以免傳到母親耳中,又惹麻煩。   齊靈雲心還有異,可是在若無證據之下,只好作罷,看來只有等以後再說了。   她說道:「妖蛇厲害,你若亂來,我會綁你回來!」   齊金蟬乾笑:「一切聽你指揮,總可以了吧!」   齊靈雲稍安心:「只要你聽話,事就好辦,你盜來的到底是何寶物?拿出來瞧瞧!」   齊金蟬聽及,始將百寶羹置於石桌,小心翼翼倒它出來,但聞鏘鏘有聲,盡用三尖兩刃的小刀,共有一百零八把,長只六寸,冷氣森森,寒光射人,只是不知用法。   另外還有一顆三寸圓徑,鵝卵般大小黃珠一位,亮光四射,耀眼生花。   齊金蟬道:「就是這堆破銅爛鐵啦!我看一大把打出去,只要射瞎毒漭眼珠,準能收拾它!」   齊靈雲道:「當真如此麼?看你多荒唐!勾引良家婦女做賊,偷來大堆東西,連用法都不會。你拿時,也不問問怎麼用麼?」   齊金蟬乾窘笑著:「我哪知另有用法?我只是在上次中了蟒蛇之毒後,有一次跟朱梅談起此事,她說師父曾提過洞中有兩樣寶物令克蛇妖,說不定能借此收拾妖蟒。昨天我去找她借寶,她怕師父發現,叫我快用快還,我當然趕著快,看是一大把飛鏢般的誅邪刃,準是用來射的,也就高高興興拿回來,誰想這玩意名堂頂多的,反正朱梅姐就快來,咱們問她便是。」   齊靈雲正要研究誅邪刃有何妙用之際,忽聞北峰傳來一聲尖厲嘯聲,震得三人遍體生寒。   「妖蛇要鑽出來了!」齊金蟬急道:「咱們現在就去收拾它!」   齊靈雲道:「不可造次!我先探看,再決定行動!」   說完,她掠身而起,直射北峰。連縱三數里,已抵醉仙崖,藉著星月之光,往一處谷瞧去,只見愁雲四布,彩霧瀰漫,時有紅光像煙、火般從一個所在噴將出來,崖底並不時傳出嘶嘶蛇行聲。   齊靈雲知道事已重大,急忙飛掠返回鎖雲洞,齊金蟬和孫南已退出三百丈,被她喚回來。   到了洞中,齊靈雲還把才纔所見,述說一遍。   齊金蟬急得跳起來:「妖蛇準是已經開溜,咱們還好在這裡幹啥?快去收拾它啊!」   對於姐姐老是把人拉回洞中做法,頗難接受。   齊靈雲也著了慌,不知該如何是好,正持商量怎樣去收拾妖物之際,忽然外面飛進—   人。   齊金蟬但見長髮—晃,直覺反應驚喝:「快放劍,妖蛇來了!」   孫南更神經過敏,手中一翻,利劍就要刺出。   齊靈雲道行較高,早看出來人在誰,急忙喝道;「別亂來,她是自己人!」   來人但見劍光來得猛,便也把手一揚,一道青光閃出,已將孫南利劍撥開。   齊金蟬火候足夠,手方揚起,已然在那人面前,但見這人高挑身軀,凹凸有致,一張臉蛋皎白帶甜,不是自己夢中美人是誰?   捨不得劈掌,一手拉過那女子柔夷,轉向滿臉通紅的孫南說道:「誤會,都是誤會,她就是朱梅姐,這是我師兄白俠孫南。」   朱梅嫣然一笑,露出迷人酒窩,拱手為禮,拜見了孫南及齊靈雲。   各人見禮已畢,齊靈雲白了弟弟一眼,說道:「你這小鬼,最愛大驚小怪,我們這洞府,豈是妖物所敢走進的?也不看清楚就亂喊,若非朱師妹武功高強,手急眼快,豈不受了誤傷?到時候你拿什麼賠人家?」   朱梅急忙替齊金蟬解釋道:「這也難怪蟬弟,本來我來得魯莽,況且我從未在晚間來過,師姐不要怪他罷!」   齊金蟬呵呵笑道:「對嘛!三更半夜,誰還能認得誰?不過,若是朱姐兒先把手臂送來,我看的那麼白,必定馬上認出是你,哪還會大驚小怪鬼叫鬼叫呢?」   忍不住親了那嫩白手背一記。   任朱梅落落大方,此時亦窘紅臉容,趕忙技巧地甩掉齊金蟬,以免再生尷尬情景。   任是如此,心頭湧來幾許甜蜜,齊金蟬自也笑個不停。   雖然朱梅要比金蟬多兩年四個月,長得已是亭亭玉立,然而往昔那段青梅竹馬情景,總讓她回味無窮。   縱使此時自己看來成熟不少,但對金蟬種種,卻又叫她難以忘情,尤其金蟬他那股滿不在乎,幾天不怕地不怕的特有格調,著實有股天生讓人無法抗拒魅力,正是緊緊扣住朱梅心緒的最大枷鎖。   齊靈雲看在眼裡,暗暗好笑,不便說什麼,便問朱梅來意,讓她有活好答,窘境自解。   朱梅迫不及待過道:「是師父要我來的,他說醉仙崖妖蛇明日午時便要出洞,要我幫忙收拾妖蛇性命!」   齊靈雲自是喜悅,忙請朱梅就座敘談,齊金蟬、孫南二人亦圍向桌前,共商大計。   齊金蟬一臉急切道:「快教我殊邪刃怎麼用,我立刻去收拾那毒蛇!」   朱梅嫣然一笑道:「不急啊!急了,可能會打草驚蛇,三更半夜,更增加它逃走機會,我師父已交待,明日午時乃最佳時機。」   齊金蟬道:「還要再等一晚,它現在已叫得凶……」   聽聲音,嗚鳴嗚咻不斷,頗為刺耳。   朱梅道:「妖蛇自以為修行成功,總想耀武揚成一番,它這麼叫,乃是招集百里之內毒蛇大蟒齊聚於此,它好風風光光脫困,咱們就在它得意忘形之際收拾它,自能萬無一失。」   齊靈雲怕弟弟又自囉嗦,遂道:「既然大師有指示,我們照計行事便是,就請師妹吩咐罷!」   朱梅含笑點頭,轉向齊金蟬道:「家師的法寶呢?」   齊金蟬急忙抓來百寶囊,遞與朱梅,乾窘道;「你師父沒對你怎麼樣吧?」   朱梅自知盜寶一事,窘甜心靈說道:「還好,只說了我兩句,多謝你關心。」   齊靈公見他二人說話親密樣兒,不由望著孫南一笑。   朱梅尚不覺怪,齊金蟬已明白,怕姐姐調侃,急忙說道:「大師的事,我以後去擺平便是,現在請你說那法寶如何使用吧!」   朱梅道:「除妖之事,應該讓雲姐當首,我大約只能算是個軍師……」   齊金蟬道:「當軍師也不能盡說閒活,如何使用法寶要緊,還是先說。」   朱梅撲哧一笑道:「你就是急性子,現在只不過三更,離明日午時還長著呢!你急什麼?聽我慢慢說罷!」   便把那顆天黃珠拿起,交與齊靈云:「此珠乃千年雄黃煉成,令克蛇妖,放將出去,光芒方道,自能裹罩百丈方圓,毒蛇聞其味道,自是畏懼,若它散落開來,必能剋死無數毒蛇。師姐明兒將此球帶在身邊,找一個高處藏身,等到妖蛇破洞逃出,和其它毒蛇向我們攻來時,你用此珠對付毒蛇,自有妙用。」   齊靈雲頷首,立刻將雄黃光珠妥切藏於胸口,以備不時之需。   朱梅又取出三枝藥草,長約三四寸許,一莖九穗,通體鮮紅,奇香撲鼻,遞了一枝與齊金蟬,說道;「此名朱草,又名紅辟邪,含在口中,能解蛇毒,那蛇妖明日午時,用它奇異鳴聲。召集同類,我們必須將這一百零八把誅邪刃,在妖蛇洞口外,每隔三步插一把,在午時以前,一定要將刀插完。插時離蛇洞甚近,須含朱草以避毒侵,這是件最危險又勞苦之事,你敢同我前去嗎?」   齊金蟬哪還怕這小玩意,聞言大喜,忙道:「我去我去,這麼多把,我看現在就去,以免插它不完。」   朱梅噗哧笑起:「你總是這般性急,找現在若跟你去,剩下工作怎麼交代?」   齊金蟬道:「邊走邊交代,不就得了?」   「你聰明,我笨吶!」朱梅笑得甚甜,轉向齊靈雲道:「你們這裡可有一位午年五月端午日午時生的人麼?」   齊靈雲指向孫南道:「這位孫師弟便是。」   孫南道:「小弟正是那時生的人,不知有何差遣?」   朱梅道:「此蛇修煉數千年,厲害非常,自從副了肉芝之後,如同百煉金剛一般,決非普通寶劍能傷它分毫。它致命傷只有兩處,一處就在蛇頭七寸處,那該有個瘤,金蟬曾咬過它,一處就是它肚腹正中那一道分鱗白線,但是它已有脫骨卸身之能。就等能傷它兩處致命的地方,也不過減其大半威勢,末了還得仗師姐的珠和劍,才能收得了全功。」   說時遞予孫南一根朱草,又從身旁取出金光燦爛的一文短矛,拿來交予孫南。   又說道:「孫師兄在那時同我等幾人到了那裡,你口含著朱草,手執這支如意神矛,跑到醉仙蛇洞上面,目不轉睛望著下面蛇洞。   「那妖蛇非常狡猾,它出洞之先,戲而先叫別的蛇類先行出沿試探一番,也說不定,一個沉不住氣。誤用此矛,便要誤事。它出來時。又是其疾如風,所以要特別注意。」   「好在妖蛇頭上長了長髮,容易辨認,師兄看清它要害,用力射擊,自然大功告成。」   孫南接過朱草及神矛,連聲答應小心應戰。   朱梅交代完畢,站起身來,對靈雲,孫南說道:「如今天色還長,你二位正可稍微養神,我同金蟬弟弟先去埋刀佈置一切吧!」   齊靈雲總覺男女有別,不願與孫南同在洞中,便道:「我們大家一同去吧!」   朱梅道:「也好。」   齊靈雲忽然想起一事,忙向朱梅道:「那妖蛇腦袋已能伸出洞外,你們在它洞前佈置,豈不被它察覺了嗎?」   朱梅道:「話是不錯,但妖蛇正等待明日午時出困,大概不會急得整夜探頭撲面,我們見機行事便是。」   轉向齊金蟬:「你是愛說話的,到了那裡,可別再大聲大嚷,倘若驚動妖蛇,讓它先行開溜,那可就無法善後了。」   齊金蟬白眼:「我像個多話的人麼?」   那長舌男指責長舌好的表情,倒惹得齊靈雲、朱梅暗笑在心,不便答話,以免又糾纏不清。   四人稍做收拾之後,出了洞府,經過八陣圖區,又擺了方位,將陣眼封閉,以防萬一。   這才相偕住醉仙崖方向掠去。   及近醉仙崖,烏沉一片,不易瞧清地形,四人等到破曉時分,始自行動。   但見他崖谷處,有若墳墓,處處擋若堅劈。延伸而出,是道彎曲凹谷,本無分岔,卻被齊金蟬天雷轟轟得鋸塊處處,幸好不算太寬,那妖蛇大概不會自失身份往那頭鑽去才對。   孫南當下選了目標,游往秘洞上頭,那本是嵌著秘密符紋石塊處,卻被齊金蟬不小心劈落而落個凹陷,足可藏身。   齊靈雲則找向凹谷旁角處之尖凸處,藏在那裡,自可監視左右兩側任何動靜,用來突襲,自是最佳地點。   至於朱梅和齊金蟬則小心翼翼潛向洞口,只聞得妖洞傳出濃濁呼吸聲,一股騷味熏得兩人欲嘔,兩人只好閉氣,暗將株邪刃埋在土內,刀尖朝上,再撥罩軟泥,以免洩蹤。   兩人一左一右,兩步一支,由裡往外,足足埋插百餘丈,耗去半時辰光景,始完成工作。   兩人俱都弄得兩手泥灰,齊金蟬便要朱梅同到山澗下洗手。朱梅點頭應允,兩人同往山澗中行去。   此時尬日如火,已從山峰升起,照著醉仙崖前一片枯枝寒林,枝上白冰泛出亮晶光華,沉沉靜靜,真可算得上外仙境。   那朱梅、齊金蟬雙雙到了澗旁,正待用寒泉洗手當兒,忽聽「吱吱」兩聲,朱梅忙把金蟬一拉,躲於一石山之後,往外瞧來,卻原是鑒溪對面有只寒鴉,從一枯樹上飛向東方。   齊金蟬道:「梅姐,一隻烏鴉,你也大驚小怪?」   朱梅忙叫齊金蟬噤聲,便又縱在高處,往四面探瞧,只見寂寂寥山非常清靜,四外並無一絲跡兆,才放心落回澗邊。   齊金蟬問她,為何面帶驚疑?   朱梅道:「你哪知道,這數九寒天,如無別的異乎發生,烏鴉哪會無故飛鳴?我們與它相距甚遠,怎會驚動?我看今日殺這個妖蛇倒不成問題,唯獨這只肉藝,我們倒要小心,不要讓外人混水撈魚,輕易得去。」   齊金蟬梅頭一皺:「你是說,有人想來暗的?」   甚是不服,竟然有人敢太歲頭上動土?   朱梅道:「只是猜想,你還是以斬妖蛇為重,抓肉芝之事就由我來辦,以免落入邪魔歪道之手,更長氣焰。   「我看師弟功行還淺,我把師父給我的虹霓劍借你斬妖蛇,待我把肉芝擒到手中,送給你,你也無須同姐姐我們客氣,就能它生吃下去,將來自可大功告成。」   齊金蟬聽了,笑道:「我起先原打算捉回去玩的,誰要想吃它?偏偏它又長得和小人一樣,好像有點同類相殘似的,如何忍心吃它?還是梅姐你吃吧!」   朱梅道:「弟弟你哪裡知道,這種仙緣,百世難逢,豈可失之交臂?況且此物無非是小小獸物,有若狸、貂之類,秉天地靈氣修行,始幻化成人形,並非其人。吃了它可以脫胎換骨,抵上百年修煉之功,你又何必婦人之仁呢?」   齊金蟬道:「我還是不忍心,畢竟肉芝又沒害人,吃了它,好讓自己得道升天,實在說不過去,這是你們道家修行的規矩嗎?我還是靠自家本領來得實在。」   朱梅莫名被訓了一頓,不覺嬌嗔滿面:「你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處處向著你,你反倒講了許多歪理來駁我?我不理你了!」   說完,轉身要走。   齊金蟬見她動怒,不由慌了手腳,連忙陪著笑臉說道:「梅姐不要生氣,你辛苦半天,再來的好東西,我怎好意思享用?不如等捉到以後,我們稟明大師和娘,憑他二位老人家發落如何?」   朱梅見他道歉,心中一甜,斥聲已軟:「反正還未捉到,捉到時,不怕你不吃!」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九章 醉吻     蹲回澗邊,開始洗手。   齊金蟬湊了過來,四目相視而笑。竟然打起水仗,打得笑聲不斷。   兩人正玩群起興之際,忽見靈雲飛來,說道:「你們二人在做啥?是什麼時候了還在打水仗?崖內妖蛇都快唱山歌出來遊玩啦!」   朱梅、齊金蟬窘伸舌頭,側耳聽去,果獲聞及崖洞那頭傳來陣陣凌厲嘯聲,和昨夜完全一樣,便都焦切往回奔。   邊走,朱梅邊把虹霓劍遞予齊金蟬:「擒妖之事,你們三人足矣!我去捉那肉芝。」   說完,飛往崖後那頭而去。   齊靈雲不敢叫弟弟單人涉隆,便道:「我同你站在一齊吧!」   齊金蟬道:「你愛站哪兒就站哪兒,不過蛇頭由我來斬便是!」   齊靈雲心想:到時已難預料,答應也不算數,遂點頭。   齊金蟬抬高高興興隨地過去。找到理想藏身地點之後,齊靈雲又怕孫南有所失誤,打算前去問對一番,便叫金蟬不要離了方位,她去去就來,金蟬自是答應。   這時妖蛇則了幾聲,又不見動靜。   日光照花大地,樹枝和枯草上所結霜體,經陽光一蒸發,變成一團團淡霞輕煙,冉冉上升,煞是好看。   齊金蟬藏了一會兒,但覺無聊,使用手摸那枯草上的露珠,忽然見及地面下鑽出一個赤條條雪白東西。仔細一看。那形態和手臂粗人參差不多。   那東西還會動,齊金蟬心念一閃,這不是自己心愛而求之不得的白芝馬嗎?   不!該稱藝人了.   正待上前用手捉去,那肉芝已跪在面前,叩頭不止。   齊金蟬看了,好生不忍,便朝它說道:「小乖乖,你不要跑,到我這裡來,我決不吃你的。」   那肉芝好似也同人性,聞言之後,並不逃跑,吱吱輕叫兩聲,慢慢移近過來。   齊金蟬伸手等待,它果然行向齊金蟬手掌。齊金蟬大喜,輕輕將它捧在手中細看。   那白芝通體雪白如玉,且白裡透青,沒有一絲血色,一副小猴臉蛋,又更像人,全身毛髮已褪光,只落頭頂稀疏小片,也是晶白透明,沒有眉毛、卻有一對靈動眼珠。   齊金蟀愛不釋手,那肉芝也好似深通人性,任憑他抱在懷中,隨意撫弄,毫不躲閃。   齊金蟬越著越愛,便問它道:「先前你見了我就跑,害得你兄弟那小馬哥被毒蛇吃掉。如今你見了我。不但不跑。反而這樣的親近,想你知道,我不會害你嗎?」   那肉芝兩眼含淚,不住點頭。   齊金蟬又道:「你只關放心,我不但不吃你,反而要保護你,我看你就藏到我洞中,免得被追殺,如何?」   那肉芝又朝他點頭,口中吐出低微聲音,大約是表承贊成感激之意。   齊金蟬撫著它地裝。呵呵笑道:「看你像小猴子又像小人,哪跟什麼靈芝沾上邊?   我看就叫你小雪猿好了。」   照他想法,這肉芝必是某種靈敏的變種,加上常年食用仙芝,才會變得如此模樣。   小雪猿聽不懂,但想來該不是壞事,竟也拚命點頭,兩人會心相結。   齊金蟬正得意天降祥物之際,忽然靈雲已走回,肉芝見了靈雲,便不住躲閃,幾次要脫手跑去。   齊金蟬知它畏懼,一面將它抱緊,一面對它說道:「來的是我姐姐,不會害你的,你不要害怕。」   語言未了,靈雲已到身旁。   那肉芝狂叫一聲,驚死過去。   齊金蟬埋怨姐姐:「看你,一來就把我的小寶貝給嚇死了!」   齊靈雲早已看見齊金蟬手上的肉芝,便神秘一笑道:「不要緊,我自能讓它轉活過來。如若它不死,我們正好帶回洞中,大家玩耍玩耍,它如若死了,我們索性把它吃了吧!」   齊金蟬正待回言,那肉芝已經轉醒,直向靈雲點頭。鬧得他姐弟二人都笑起來。   齊金蟬怔:「這個小東西,還會使詐?」   齊靈雲道:「你不知道,此物深通人性,剛才你如見它死去,把它放下地來,它便入土,不見蹤跡,你是怎生把它得到?你的仙緣可對不小!」   齊金蟬便把和朱梅爭論之言,以及肉芝自來投到的情形。   述說了一遍。   齊靈雲道:「照此說來,我們倒當真不忍傷害它了。」   齊金蟬自是高興。說道:「你這算還有修道人的良心,將來一定上天堂。」   說時一個疏神,肉芝已掙脫下地。   「不好!」   齊靈雲正要伸手捉去,那肉芝並不逃跑,只把小說向西指了幾指,口中不住吱吱叫喚。   齊金蟬仍舊將它抱起,向西方看時,只見醉仙崖下蛇洞中,噴出一團五彩濃霧,滾滾衝來,又聞得洞內怪叫連連。   再看日色已近交午時分。知道妖蛇將要出來,便要肉芝躲在一旁,準備聚精會神應敵,肉芝會意,跳身而起,舔了齊金蟬雙目,隨即溜鑽地面,消失縫隙。   齊金蟬但覺好笑,這肉芝親熱方式倒是特殊,竟然吻人眼睛,被它一吻,眼睛倒是冰涼涼,感覺舒服不少。   還想找尋肉芝蹤跡,姐姐已迫他注意四周狀況,虹霞劍不由抓得緊緊,也好準備砍那妖蛇腦袋。   此時最為緊張,該是藏身洞頂的孫南。   他忽見濃霧,心知妖蛇將出,立即抓著如意神矛,矛鋒向下,目不轉睛,望著下面蛇洞,只要蛇頭一路,必定刺它。   然而半晌已過,老是如煙滾滾,雖有仙草含在口中,不怕蛇毒,卻也覺得腥味刺鼻,很是難挨,可是機會—閃即失,他只有強忍下去。   這時日光漸漸交到正午,那蛇洞中慘歷鳴聲越來越盛。   猛一抬頭,但見隔澗對面山坡上幾十道百鏈,一起一伏排著隊爬了過來。   近前看時,原來是十數條白鱗大蟒光臨。   孫南怕那些大漭看見,忙又潛伏凹洞。   正在驚疑之際,那些大蟒已過了山洞,減緩速度,慢慢遊行,離洞百餘步,便停止前進,把身體盤成一堆,將頭昂起,朝著山洞叫了兩聲,好議向洞中妖奼報到一般。   不大一會兒,洞內蛇鳴愈急,來的蛇也愈多,奇形怪狀,大小不等。   最後來了一大一小兩條怪蛇,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其疾如風,轉眼已到崖前,分列兩旁盤踞。   大的一條長有三四丈,通神似火般血紅,乃雙頭蛇,蛇頭各長一角,好似珊瑚般,白光照在頭上,閃閃有光。   小的一條,長只五六尺,一頭雙身,尾如雙鞭亂滾,甚至可人立而起行,怪邪非常。   這二蛇到來以後,所有毒蛇都是昂首長鳴,似要歡迎老蛇妖出洞。   最奇怪的是,這些毒蛇大蟒穿過山澗之後,便立即分開而行,居中留下七八尺寬之通道,該是準備讓蛇王通行。   這道可好,否則齊金蟬可要擔心理在地下藥誅邪刃,還沒宰到蛇妖,就被這些怪蛇給劃挖出土呢!   孫南正看得出神,忽聽洞內一聲長鳴,砰然一聲,一處封洞石頭被打出三四丈遠,碎成數片。   孫南猛然覺醒,自已只顧看蛇,幾乎誤了大事,忙將神矛端正,對下面看時,只見毒霧越來越濃,五彩攪動,簡直看不清楚洞門。   正恐怕萬一那蛇逃走時。要是看不清下手之處,那該如何是好之際,忽聽洞內又是一陣砰砰轟隆之聲,震動山谷,心知妖蛇快要出來,益發凝氣定神,注目往下盯得死死。   就在萬分吃緊當兒,忽見洞口冒出一團大煙霧,紅濁如血,那深煙處,依稀看見一個茅草蓬蓬的人腦袋。   孫南自和齊金蟬提過,妖蛇長了頭髮。必定是它,神矛一舉,就要刺出,那腦袋又縮了回去。孫南趕忙煞住,幸喜不曾失手。   再看群蛇,已被煙霞裹住,根本發現不了自己,乃大膽站起,益發小心。準備突襲。   忽然洞外群蛇一齊昂首長鳴,聲音淒歷,霎時慘霧更濃,罩向天際,日色為之暗淡。   視線更是不良。   孫南正在頭痛之際,洞空復又噴出紅煙,正是妖蛇標記,心念一閃,一道勁風躥向洞外,孫南但見人頭晃動,亂髮甩擺,哪敢怠慢,猛一吹起,迫開濃霧。   蛇身乍現,果真見及七寸位有一瘤記,他早年使慣鏢槍,又在這勢在必得之際,簡直使出吃奶力氣及功夫,相準目標,拚命射衝出去。   但見金光閃過,只聽一聲慘叫,那神矛端端正正插在妖蛇七寸所在,釘在地下,矛都顫巍巍露蛇背,霸道已極。   那群毒蛇大蟒,見妖蛇被釘地面,掙扎不開,昂首看見孫南,一隻隻磨牙吐信,直住崖上躥來。   孫南但見蛇群眾多,不敢造次,掠身而起,逃向齊靈雲那頭,準備合二人力量,再做定奪。   那妖蛇卻是怒哮連天,它上半身才離洞數尺,竟然遭到暗算,每以為大難已滿,自可風風光光出洞迎向群蛇顯威風。   豈知頭上七寸已是被釘在地面,痛極怒報,迫得它不住搖頭甩尾,直苦怒龍椅江,長尾過處。撞山山蹋,撞石石爛,霎時滾石爛飛,碎巖四射。   孫南如非見機先走,說不定已被搗成重傷。   妖蛇突然厲嘯,搗盡崖量碎巖,山沿陡裂,它猛將身形連拱四拱,將頭甩扭欲拉,呼地一聲,還將神矛揪山地面,甩脫數十丈遠,接著粳間血如源泉射出,基沖丈餘高下。   那妖蛇負傷住前直審,其快如風,竄出去百丈光景,又是一聲尖呼,趴在地面,已是動彈不得。   它哪知地面仍理有誅邪利刃,這一外來,竟然把肚腹致命之處迎向利刃,這一拖行,腹中分鱗白線要害,盡被一百零八把誅邪神刀給刺劃開來。   任憑它神通廣大,連受兩次重創,不痛死過去已是僥倖,哪還有力扎扎?   妖蛇所到終點,正是齊靈雲所藏身之彎角處。直把齊金蟬樂得打跌,便要去斬那蛇頭。   齊靈雲突然大喝:「不可造次!」   齊金蟬驚惑:「大好機會,怎可放過?」   正責怪姐姐不懂掌握時機之際,突又見及妖蛇掙扎發出兩聲慘勁呼聲,四周怪蛇大蟒紛紛趕來,儘是咬著妖格蛇皮不放。   復見妖蛇猛一使勁,猝見蛇皮抓開,一隻仍是人首蛇身妖蛇掙脫軀殼,暴掠而出,瞧它通體雪白,毫無鱗片,繚著血牙,更惡三分地蟠游四周,昂首猛搜,擬在尋覓敵人所在。   齊金蟬瞧此變化,遂也伸舌:「我叫「金蟬」。它來個『脫殼』,分明是衝著我來的嘛!」   利劍一抖,倒還想看著妖蛇有何名堂,忘了攻擊。   正在出神之際,忽而人近一閃,竟是朱梅狼狽不堪飛掠過來,她喝聲:「師姐還不放珠,等待何時?」說完,便載往地面。   「梅姐?」齊金蟬臉色大變,急忙欺身過去,哪還顧得砍蛇頭。   那齊靈雲衝出狀況,但見妖蛇欲飛脫身。顧不得問及朱梅傷勢,急忙喝聲而起,猛將這黃寶珠打出。   那黃珠一出手,化成萬道強光四射,雄黃味道更是拖散開來。群蛇聞及,心生害怕,已轉身就想逃去。   齊靈雲突然再喝,逼勁直打黃球,叭然一響,黃光乍洩,幻化千萬道尖針般反衝地面,借大蛇群受不了雄黃氣味,便被打得條條骨軟筋酥,較癱地面。   那妖蛇見勢不妙,哪感戀戰,騰身就要逃跑。   朱梅倒金蟬懷中,仍自注意戰局。忽見此狀,便勉強使勁推開金蟬,說道:「蛇身有寶,可以救我,快去斬蛇取來!」   齊金蟬救人要緊,趕忙叫來孫南:「替我扶持梅姐,我去斬蛇就來!」   提著虹霓劍縱身而去。   孫南正要扶人,朱梅卻有言來:「我還挺得住,不要人扶,讓我先躺在石上歇會而吧!」   說時,好似力氣不支,已伏向地面,看似躺下,亦像昏倒。   說時,好似力氣不支,已伏向地面,只好守在她身旁,也好有個照應。   齊金蟬救人心切,猛縱山谷,就要宰蛇。   齊靈雲卻攔身過來,說道:「妖蛇為擋雄黃珠,盡噴濃煙,已罩去十丈方圓,如此下去,太過危險。咱們放飛劍砍它便是!」   齊金蟬道:「姐放手便是,我看得見。梅姐中了暗算,需要蛇丹一用,你看那妖蛇逃了!」   那濃霧已滾遠十數丈,齊金蟬顧不得姐姐,一個閃身再次縱入霧區,大打出手。   齊靈雲仍自不信金蟬怎能在霧中視物?卻又聽及打鬥激烈,似是不假。   她哪知齊金蟬雙眼受過肉芝舔濕,沾了靈液,縱有毒霧,仍能窺透一二,憑此已能截住妖蛇。   為顧及弟弟安危,她仍出劍砍殺戰區,一時金光大作,困纏白光上上下下,起起落落,拖行惡鬥數百丈。光影過去,地面毒蛇紛紛被掃砍寸斷,血噴肉彈,腥味撲鼻。   齊金蟬最是恨死妖蛇前次傷它,在屢纏不下之際,更是怒火高漲,不得不耍出手段,迫它逃向左側山洞峽谷處。   猝然暴喝,金丸怒打巖壁,驀見一遭雷電劈閃而出,叭轟一響,那震耳欲聾中,飛電矯若天龍射來,打得妖蛇頭暈目眩,失速往下掉落。   齊金蟬見機不可失,猛衝過去,照準蛇首七寸,猛砍一記,蛇頭登時彈飛,鮮血大量沖噴天際,直若紅月撒開。   齊金蟬冷喝一聲,寶劍挑中蛇頭,施發三彈,倒掠十數丈,落於斜崖上,總算宰了這可惡妖蛇。   他方想喘口氣,忽見白影一閃,以為另有妖蛇出現,寶劍就要砍來。   那白影突然喝道:「蟬兒不要亂來!」   齊金蟬一愣,竟然是出山幾日復返的母親,一張臉焦切萬分,直叫著:「娘,怎會是你?」   目光偷瞄藏在崖壁縫中的天雷轟,深怕母親瞧出破綻。   妙一夫人果然有所疑心:「剛才那道閃電怎麼回事?」   齊金蟬道:「我也不清楚,大概妖蛇命中該絕,老天突較劈雷下來。不過娘最好是想成,孩兒用的太乙神雷掌,那閃光即是這把虹霞劍閃出之效果吧。」   妙一夫人的確慢了一步,此處又是峽谷,窄得很。是以未瞧得清楚是怎麼回事。   且看兒子身上除了那把虹霞劍,別無它物,只好信他三分,遂道:「走吧!」   轉身先行掠去,想看著另一頭戰況。   齊金蟬暗噓口氣,想及朱梅安危,哪敢再做停留,急忙追跟過去。   在崖谷那頭,齊靈雲和孫南仍自放劍收拾那些殘餘毒蛇。   妙一夫人到來,便自喝聲:「蛇都死光了,你們還不把劍收回?」   齊靈雲、孫南但見夫人,立即收劍,並拜禮。   妙一夫人伸手一吸,將落於地面,黃光較為昏弱的雄黃珠吸回,這雄黃珠本是鵝卵大,此時脫了一層雄黃丹,變成桂圓大小,看來得再養藥三年,始能恢復光彩。   齊金蟬仍自擔心朱梅,趕到地頭,撲向朱梅,發現她已昏死,不禁焦切萬分,忙求母親:「娘快救她,她快不行了。」   但覺朱梅鼻息甚弱,顧不得手掌左右摑去,直喚梅姐醒醒,急得滿頭大汗。   妙一夫人看了這般情景,不禁暗歎:「情魔為孽,一至於此。」   忙喝齊金蟬:「住手!這麼摑法,人還有命在,也會被你摑得沒命,不要驚慌,她不過誤遭暗算,有娘在此。決不妨事。」   齊金蟬趕忙住手,追問回親:「她是中了何人暗算?」準備剝那人身皮。   妙一夫人道;「先將她背回洞府再說吧!」暗暗—歎,轉身欲行。   齊金蟬即要離去,靈雲笑道:「你還是背你的勝利品,我來替你背吧!」   說著已扶向朱梅。   齊金蟬有些明白,嫩臉稍窘,只好讓在一旁,讓姐姐背人。   他頂著大蛇頭,心想應該先取下裡邊內丹,說不定仍藏於蛇腹中呢!   於是舉劃再去,硬剖兩半,果然發現舌下含有朱紅內丹一顆,立即取去,準備讓朱梅服下。   「娘!」齊金蟬把蛇丹交過來道:「朱姐姐說叫此丹對她有用,現在就讓她服下你看如何?」   妙一夫人含笑:「你眼裡只有梅姐麼?娘已制她幾處穴道。待回去詳細診視後再對症下藥不遲。」   齊金蟬老是被提及跟朱梅某種頭系,自己也窘著心。   自不便再表現露骨,轉個話題,遂把碰上肉芝之事說出,免得母親臨時碰上。把它給宰了。   妙一夫人先是驚訝金蟬有此奇遇。隨即鎮定,含笑說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便有這好生之德,不肯貪天之功,只可惜你……」想及他老是不肯修道,自是歎息,隨又轉話說道:「肉芝已有如此靈性,看來修行頗深,咱就成全它,索性連它修行巢穴移往洞中,也好就近照顧,以免早晚受人之害。」   齊金蟬聞言欣喜萬分,連連道謝。   妙一夫人遂要女兒和孫南先行護送朱梅回洞。   自己剛拿出一瓶藥粉,掠空而起,吹向山谷,蛇屍沾上粉末,漸漸化成血水,滲入地底,終於消去滿地血屍慘狀,她趁此收回誅邪刃。   待全部收回後,她站要齊金蟬帶路,準備找那肉芝修行處。   齊金蟬正感頭疼,根本不知肉芝藏在何處?   行走百丈,乾脆準備喊它幾聲,肉芝竟然通靈立即鑽出地面,不斷向母子倆跪拜。   其實,它一直躲在附近暗處,先是準備幫齊金蟬小忙,後則聽夫人意思,復見夫人撒藥,不便出來,現在一切擺平,它始敢出來見人。   夫人瞧它可愛靈巧,不禁笑道:「此乃真靈物也!」   齊金蟬過去要抱它,那肉芝回身便走,一面回頭用小的作勢,比個不休。   夫人明白肉芝意思,是要引他們到靈根之所,自是和齊金蟬隨它而去。   那肉芝欣喜,行來特別帶勁,攀過十處險崖,忽見前面高崖峭暨,一道小小飛瀑從天洩下,肉芝指向飛瀑頂頭,指完閃入崖壁,自行借地遁往高處。   齊金蟬自知目標,暗自笑罵:「這肉芝果然聰明,將老巢設在萬仞小瀑上頭,且從下邊直遁上邊,再厲害高手,恐怕也奈何不了它。   自己輕功蓋世,連天雷峰都上得去,哪怕此崖擋路,一個掠身,直射崖壁,甩得母親遠遠。   妙一夫人暗自驚詫,兒子輕功竟然如此進步,若再過個三五年,自己恐怕要追他不著了。   她哪知齊金蟬早就有意擺脫父母挾持,自是特別對輕身功夫下過苦功,期盼有天兩老追之不著。那就是他得道升天大日子啦!   夫人暗下決心,得在近年度他,否則讓他壯大,將來更難收拾,兩腳點地,也飄往高崖。   齊金蟬有心和母親一別苗頭。騰掠之間,快若閃電,幾個起身,就快掠往崖頂。   忽聞人聲尖叫,分明是肉芝叫聲,嚇得齊金蟬大叫不好,身如電閃衝撲崖頂。果然見著一名矮胖男子,臉逢凶相邪笑,不要逃走。   齊金蟬冷喝:「好賊子,你倒來搶現成的。」   想及朱梅姐必是此人所傷,一把無名真火暴起,猝然打出十數顆金丸,迫得那人,東問西躲,正待反掌迎敵,齊金蟬恨他入骨,烈陽真火逼出,太乙神掌復打,復又將虹霞劍當飛劍刺砍過去。   那人哪受得了一大堆絕學伺候,又在托大之下,一個不察,唉呀一聲,左臂已被削砍下來,手中提的黑茸茸東西。同時也墜落地面。   齊金蟬知道裡面定是肉芝,趕忙掠身過去,原來是張頭髮編成網子,肉芝正從裡面爬出,已跌得半死般晃頭晃腦。   齊金蟬氣怒不過,復又喝來,烈陽真火就要切砍那人腦袋。   妙一夫人都戴在前頭,冷道:「不可造次,由他去吧!」   齊金蟬急道:「那賊子必是傷朱姐兇手,怎可任他離去?   」   說話間,那人已抓起斷臂,怒嘹一聲,逃離百丈,想追他已是不易,氣得齊金蟬白眼亂翻。   妙一夫人道:「有娘在此,他能如何?你怎如此隨便就放劍砍人手臂?」   齊金蟬冷道:「不砍他,難道讓他把肉芝抓走不成?」   妙一夫人道:「你想他能從娘手中拿走任何東西嗎?」   齊金蟬一臉怨氣:「那您待要我如何?站在這裡直喊捉賊捉賊,直到您到來再拍著手看您收拾他?我就很懷疑他會一口吞了肉芝。」   恨母親不講理,提起肉芝,閃到一邊去。   妙一夫人被他說得無言以對,暗暗歎息,說道:「娘知道你心情……娘只是覺得峨嵋派已樹敵大多。能少生事則免生事。剛才那矮胖子,便是廬山神魔洞白骨神君心愛門徒。叫慧眼神佛羅梟,他倒沒關係,要是白骨神君這老頭,得小心幾分。   那頭髮既然能套著肉芝,分明是白骨神君頭上物,也就是說,羅梟此次前來,必是他師父授命,咱們樹此強敵,日後得小心才是。」   齊金蟬暗道:「昔日峨嵋鬥劍,不也樹了一大難敵人,還怕這老魔頭?任他十顆腦袋,也要砍來當球踢。   但覺和母親對話沒趣得很,遂逗著肉芝,希望它早些醒來。   夫人自知兒子脾氣,不願多談,轉向肉芝,問道:「它如何了?」   肉藝哪能如此輕易暈倒,它唯一能自衛該是裝死一途。   但聞兩人不再爭吵,它始悠悠醒過來,滿是感激地跪拜兩人救命之恩。   齊金蟬被它一逗,心情好轉許多。大概想及它裝死之事,伸手點向它鼻頭,斥笑道:   「這麼罩不住,才一上來就遭人暗算。」   肉芝一臉乾窘,吱吱有言,大概表示,它哪知上頭有埋伏,一個不小心即中伏,癟心得很。   妙夫人說道:「從此已無危險,你把生根之所指示出來,我好替你移植。」   肉芝使跳下地面,再次感激跪拜,始引兩人走向一處清潭,直指潭中深處。   齊金蟬皺眉:「你家在那裡邊?」   肉芝猛點頭,還露出狡黠笑容。   齊金蟬不得不佩服這小妖怪有點腦子,捉笑道:「我看那裡神秘得很,根本沒人找得著,你的根看來不必動了。」   肉芝聞言,復又跪地猛拜,簡直快急出淚水。   齊金蟬甚是不解,這地方明明很安全,它幹嘛那麼擔心?   但心急一轉,想及碧眼佛羅梟都能找到這裡,要是他來個翻天覆地,或守株待兔?   肉芝仍難逃魔掌,遂點頭道:「好吧!你既然那麼沒安全感,我就替你移根便是!」   說完,他縱身潛入潭底,撥弄水草中發現另有秘洞,鑽了過去,再有三丈,竟然退水。   那洞好小,只能爬行。再過七丈餘。忽聞芳香四溢,仔細瞧來,已然發現一株大荷葉般五彩靈芝。   這靈芝四周仍長有數片小芝葉,微微往上揚,倒跟蓮花差不多。小肉芝睡在該處,自是舒服已極。   本來此洞深入地底,該無光源,但此洞卻有妙處,不但通風,亦見光線談談斜面射來,照齊金蟬判斷,該是岩層裂縫所引來之光線。   另有鐘乳泉靜靜滴落,果真是孕育靈物最佳場所。   齊金蟬不禁頭疼,如此佳地,若移位,是否會枯死?但想及肉芝怕死得要命,它豈會看著自家修行秘床被毀?那是絕不可能。   當下方抓出虹霓劍,小心翼翼措向靈芝四邊泥土,盡量不傷其根地將它取出,掂掂斤兩,竟然不輕,始又小心翼翼爬退秘洞,泡出水面。   陽光照射之下,靈芝更顯突出,五色繽紛鋪著水珠靈動。   霎是好看。   肉芝見狀欣喜若狂,跳入芝葉,一閃不見,竟粘粘入靈芝根部藏躲,和齊金蟬估計睡在芝葉上完全不同,暗罵一聲:「好個賊傢伙。」   妙一夫人自知靈物不宜久懸空中,遂要齊金蟬快速返回鎖雲洞。   齊金蟬自是遵命,一手捧靈芝,一手借虹霓劍之鋒利,翻身落崖,一劍刺壁,不必找立足點,直線下墜。眨眼走得無形無蹤。   妙一夫人則再次尋積四周,忽見地上有支白色小箭,乃骨針所磨成,撿在手中,但覺酸麻傳來,分明就是白骨神君獨門暗器,看來朱梅真中此玩意,得趕快回去救她才行,遂將毒箭毀去,掠往崖下,直奔鎖雲洞。   盞茶光景一過,夫人已返仙洞,只見朱梅仰臥石床之上,聲息全無。   齊金蟬焦切替她運氣逼毒,卻不得要領,齊靈雲和孫南亦一旁幫忙,急得汗水急流。   夫人喚來靈雲,先將桌上靈芝移往後山洞中,找個靈地,好好培植,靈雲奉命捧著靈芝離去。   夫人搶靠近石床,準備醫人。   朱梅仍是牙關緊咬,滿臉鐵青,睜著一雙眼睛望著金蟬,好似醒在那裡,只是一言不發,齊金蟬瞧她模樣,更是心疼,急喊著母親快來救人。   妙一夫人道:「她中了妖人之箭,幸好道行深厚,雖然昏迷,並未死去,心中仍是明白,你這麼急切,豈不勾起她的傷心?於她無益有損,且靜聲為是。   齊金蟬聞言,再也不敢大聲喘氣,強自鎮定,一切只有交於母親處理了。   妙一夫人先將朱梅左建衫撕開,找出受傷處,已是一片紫黑,找不到白骨箭,想是已被她自行拔去。   她遂要金蟬拿來妖蛇內丹,一半抹於傷口,一半餵服她口,仍覺不夠,又餵服七位丹藥,把牙關撥開,灌於口中,然後將朱梅扶起盤坐,雙掌貼於她背部,不斷運動遊走。   轉了半個時辰,只見朱梅臉色由青轉白,由白又轉黃,秀眉不斷抽鎖,好似十分痛若,又說不出來樣子。   齊金蟬瞧得她這副模樣,頓感痛苦在身,卻幫不上忙,急得來回走動。甚想一掌把人給打醒,把毒源給拉出來。   妙一夫人見丹藥下去,運行老半天,雖有所轉機,卻仍看不出十分大效,臉上亦露出為難模樣。   齊金蟬見及更是著急,忽獲靈機一動,便對母親說;「我到後洞,看看那靈芝就來!」說完便如飛奔去。   他著蛇丹似乎不管用,得試著靈芝或肉芝了。   到了後洞,見靈雲已將靈芝移植妥當。朱莖翠葉五色紛披,十分好看。   忽見金蟬到來,靈雲說道:「你不在前洞幫忙母親照應梅姐,跑來這裡做啥?」   金蟬也不答話,走向靈芝便雙掌合十,口中不停默默唸唸有詞。   齊靈雲不解:「你在念什麼?」   齊金蟬不答。   她忽有所悟:「娘的藥無效,你才來乞求肉芝?」   忽然,那靈芝無風自動,顏色越變越好看,陣陣清香。泌人心脾。   那齊金蟬又慾念幾句,仍不見動靜,不禁發怒,喝了一聲「可惡」,準備說「不出來就吃掉你」,話未送出。   忽見靈芝頂面,透出一道白光,打裡頭鑽出一個白腦袋,晃了一下,肉芝終於跳落地面。   齊金蟬—著肉芝,滿心歡喜道:「我那朱梅姐中毒不醒,你能幫就吧,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心想肉芝身血功能起死回生,要它賞些救人。並不為過。   肉芝本是能免則免,但見小主人急得快抓狂,看來是免不了了,只好勉強答應主人,這才現出原形,無奈地點著頭。   齊金蟬見它已答應,更是高興,抓它於手,猛親又親,惹得肉芝太叫吃不消。   齊金蟬已抓著它直奔前洞。   齊靈雲掛著朱梅安危,自也跟回前洞一瞧。   齊金蟬甚快奔回前洞。   妙一夫人見及肉芝,自知金蟬用意,遂道:「朱梅中了白骨箭毒,命在旦夕,芝仙如肯賜止相救,功德不淺。」   那肉芝聽了夫人之言,口中伊呀,說個不停。   夫人只是微笑點頭,齊金蟬性急,問道:「娘,它說些什麼?您聽得懂?」   趕回的齊靈雲和孫南一樣不懂。   「你等道行尚淺,難怪你們不懂。」妙一夫人淡然一笑道:「它說它要避卻三災才能得成正果,如今三災已去其二,我們將它遷居到此,理應幫忙,不過它自捨的靈活。   比起將全身服下還有功效,可是因此,它要損失三百多年道行。要它捨血之後,對它多加保護,異口再遇大劫時,求我們教它,避免大劫。」   齊靈雲道:「母親可曾答應?」   妙一夫人道;「這本是兩全其美的事,獲已完全答應了。   」   目光瞄向兒子,似想表白——連芝仙都想修道升天,兒子豈可不修?   齊金蟬皺了眉頭。搞不清肉芝到底是否說及此話。還是母親加油添醋。   求人保護自是應該,還要護送它上西天麼?   瞧著肉芝,竟然腦袋點的比什麼都認真,叫人真要信真有這麼回事。   那肉芝又朝夫人吱吱說了幾句,夫人益加歡喜,便對它道:「你只管放心,我等決不負你,如今受傷的人萬分痛苦,不可再延,請芝仙指點地方,由我親自下手吧!」   看在修行輩分,夫人竟然改口叫「大仙」,倒讓齊金蟬眉頭更皺。   肉芝復瞧往齊金蟬,它似乎較相信他。   齊金蟬為顧及朱梅傷勢,立即點頭:「你捨血便是,以後有任何災勢,我替你擋下,保證讓你毫髮無損。」   那肉芝會意點頭,臉上頓時露出一種悲慘之容,好似有些捨不得,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足足換忍片刻,才跳往石床,走到夫人面前,伸出左臂,意思是請夫人動手。   眾人見它手臂激白如雪,且又一副俯首待戳模樣,其是萬分不忍在它手臂劃上一刀。   夫人更是覺得它可憐可愛,然而救人要緊,實也萬分無法。   只得把它抱在懷中,叫靈雲上床,替朱梅行功運氣,復叫齊金蟬取來一個玉杯,置於肉芝手腕下。   隨後取出一塊玉片,輕輕向肉芝說道:「你把心放下,不必害怕,稍微忍受一絲境苦,事完之後,我取靈丹,與你調治。」   那肉芝想是害怕,閉緊雙目,不發一言,顫巍巍地把頭點了兩點。   夫人先將它左臂撫弄了兩下,真是又白又嫩,幾乎不忍下手。   急來無法再延,便一狠心,趁它一個冷不防,右手拈定玉片,在它腕穴上—劃,便割破了個字寸長的小口。   齊金蟬戰戰兢兢,捧著玉杯去接,只見那破口處,流出透明鮮亮漿液,落在玉環之中,血漿落杯,微帶青色,清香撲鼻,與那白玉杯相映生輝,煞是好看。   那血液及半杯左右,夫人忙喊:「夠了!夠!」   那肉芝在夫人懷中,只是搖頭。   一會兒功夫,那血漿而有一杯左右,使自止祝夫人忙在懷中取出兩粒丹藥,用手研成細粉,與它敷在傷口處。   齊金蟬著那肉芝已是面容憔悴,萎頓不堪,顯然已是元氣大傷,一時不忍將它抱於懷中,想哄它。   夫人忙道:「蟬兒莫要拍它,它元氣已傷,你快將衣襟解開把它抱於胸前,借你童陽,暖它真氣,千萬不可使它入士。   」   齊金蟬連忙答應照辦。   妙一夫人很快從齊金蟬手中取過芝血,一看血多,非常歡喜忙叫靈雲將朱梅擺平。   再看朱梅,臉色已梢微好轉,只是仍牙關緊閉,好似中邪不能言語。又叫靈雲取過一個玉匙盛了少許芝血,撥開朱梅牙關,正待灌了進去,忽然見及方才塞在她口中七粒丹藥,仍在舌塵之上含著,並未嚥下。   暗驚白骨箭的利害,無怪乎靈丹無效,又恐芝血灌了下去,也同這丹藥、蛇丹一樣,不能入腹,順口流出,豈非前功盡棄?而且萬分可惜。   便不感造次,任意下手,忙叫齊金蟬過來,要他把芝仙交手孫南,如法偎它於胸口取暖。   然後對齊金蟬說道:「朱師姐命在頃刻,只有芝血能救她如今內毒深及心脈,以致牙關緊閉,無法下嚥,意欲從灌,命你用口含著芝血去餵她,她得你真陽之氣,其效更快,不過此事於你有損無益,你可願否?」   齊金蟬皺眉;「這不是和她……」   本性說;親親我我,亦或有肌膚之親。然而想及母親難得忘了說教,讓自己近於女色。   反正自己對梅姐那張稍稍帶肉的朱唇,本就有著莫名吸力,親她一下又何妨。   表情卻是一副從容就義,說道:「梅姐本為孩兒才糟毒手,但能救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幾乎不能動彈的朱梅聞此言語,睫毛不由抽了幾下,若能落淚,必定滾流滿腮。   還好如此小小動作,無人發現,否則齊金蟬必將罪孽深重。   夫人間言,自是欣喜,說道;「既然如此,你先將此芝血含在口中,然後用手板開她下顎,再對嘴餵她便是。記住,要相互緊密,以免芝血滲出。縱使她體內有毒濁臭氣湧出,你也得強忍下來,再逼回去,千萬別讓毒血向上逆行才好。」   齊金蟬連連點頭,跨上床來。   眼看好端端一個絕色小美人,如今落成這副憔悴欲死模樣,心頭說不出感慨。   遂道;「梅姐,你忍忍,我這就來救你了。」   朱悔睫毛又動,想掙扎,卻又動彈不得,只有任其擺佈了。儘管身軀疼痛,竟也淡淡泛起紅雲,自己竟然如此就要失去初吻?   齊金蟬已把玉杯接來,先喝一小口,看看是何味道。   豈知這芝血入口清涼甘美,混及口誕,化於無形,咕嘟一聲,竟然爽喉無阻地溜入食道。   齊金蟬唉呀一聲手抓咽喉,卻已來不及,窘糗直瞧母親及兩位驚詫瞧來的姐姐和孫南。   齊靈雲驚道:「你喝了芝血?」   孫南急道;「那是要給朱姐喝的啊!」   就連肉芝亦睜亮眼珠,駭然瞧著齊金蟬,心頭閃著完了完了,這身血莫要被抽光了才好。   妙一夫人則盯著兒子,復又盯往那杯芝血。   齊金蟬楞了三秒,這才幹笑道:「我哪知芝血跑得比它還快,一不小心就溜掉了,還好,只一點點,還有半杯要多,該能足夠治朱姐內毒,若不夠,叫芝仙再補一點便是。   我這次會特別小心,先煞住喉嚨再說。」   芝仙聞言,差點暈倒,然而又能如何?   只期盼齊金蟬別再出差錯才好,否則它小命休矣。   齊金蟬果然小心許多,先煞住咽喉,再把芝血吸入口中,不敢怠慢,立即撥扣朱梅下巴,迫她張嘴。   齊金蟬先是吸吻,但覺密不透氣,始敢將之血渡去。又怕她突然掙扎,乾脆雙手抓她肩、頸,以免晃動,如此一來,更像情侶接吻,瞧得齊靈雲、孫南好生臉紅,卻又得裝作沒那回事,窘在那裡。   那芝血果然非比尋常。才一渡過,即修流朱梅咽喉而下,那僵硬舌頭忽而傳來輕顫。   齊金蟬自知效果已現,立即運盡全身內力,迫出丹田純陽真氣,該往朱梅內腹之中。   只聽朱梅腹中咕隆隆響個不停.身的開始抖動,再看那臉色,已漸漸紅潤。   齊金蟬但黨方才抱的人渾身冰涼挺硬,口舌俱是僵木如石,此刻忽覺得懷中人有若暖玉溫香一般,週身暖和異常,讓人抱來就是舒職,不禁使他有點醉熏熏,飄飄然感覺。   此時朱梅腹內,益發咕嘟響個不停,猛然一個急嘔,接著一口濁氣冒將上來,腥臭無比,迫得齊金蟬幻想全消,趕忙運氣,將那混濁之氣頂了回去。   一來一往,相持半盞茶光景,便見及那紫紅煙霧從左臂傷口源源滲出,迫得妙一夫人喝叫靈雲及孫南閃在一旁。待毒氣出盡,傷口開始滲出污血。   夫人又叫靈雲拿來紗布,不斷拭其腥臭難聞污血。   此時朱梅已能呻吟,身軀開始活動,卻仍軟弱無力。   齊金蟬忽覺朱梅舌尖舔來,益發高興地吻得更深。   朱梅不知是愛,亦或感激,竟也湊得天衣無縫,深深吸吮這讓人既涼便又歡喜的初吻,吻至深處,竟然忘形地想抱這小愛人。   如此動作似乎反常,已驚動妙一夫人。   她雖未發現,卻覺得心神不寧,忽見傷口鮮血已化清,立即說道;「好了!好了!   不妨事了!蟬兒快下來吧!」   但看兒子似乎仍自忘形,急心之下,不得不暗這真勁,震得石床抖動。   那震動傳來,登時擔醒朱梅,眼睛一亮,猛見齊金蟬蹲在自己身上,嘴對著自己雙唇,緊吻不放,霎時窘急不堪,猛一翻身,坐將起來。   齊金蟬一個不留神,便跌下床。   朱梅著他打跌,又自過意不去,窘羞之間仍自想伸手抓住齊金蟬,然而身體一軟,猛覺有些頭暈,隨又伏於床面。   此時齊金蟬已立身而起,竟然露出怪邪笑容,讓她想起方才吻事,不禁更窘心頭。   乾脆裝作體力不支,伏床不起,以掩窘態。   滿腦子卻是那甜須擁吻情景,更讓她羞紅滿面。   妙一夫人忙對朱梅說道:「你所中之毒雖盡,精神卻尚未復原,不必拘禮,先躺下養養神吧!」   隨即把朱梅扶正,並捏開藥丸,替她敷向傷口。   朱梅感恩道謝,目光卻不感觸及齊金蟬,一張臉更是飛紅。   妙一夫人說道:「方纔你中毒不動,不得不叫你蟬弟代替催藥,此乃權宜之計,你不必放在心上。」   朱梅強做瀟灑;「我曉得。」   忍著窘差,還是謝了齊金蟬。   齊金蟬則落落大方,直道累啊累啊!   裝出一副筋疲力盡,卻又表示能救梅姐一命,任何犧牲都是值得,暗地裡卻仍露著回味無窮眼神。   瞧得朱梅好生不自在,卻甜上心頭。那奇妙感覺,叫人隱然心動。   妙一夫人看在眼裡,得想個法子才行,遂道:「她剛甦醒,需要休息,咱們到外頭去吧!」   當下點了朱梅穴道,引領三人出涓,隨又把孫南胸口肉芝接過手,本想餵它靈藥,然而芝仙本身即是靈藥,復原頗快,它只不過裝出病態,也好省去日後再被抽血麻煩。   它哀求夫人不必餵藥,只要放回靈芝即可,夫人明白它意思。遂親自送往後洞。   回來之後,則交待齊金蟬不可隨意去擾它。   齊金蟬當然答應。   在大戰妖蛇之下,眾人衣衫已髒,遂各自回房換洗衣物。   齊靈雲則準備晚餐。待煮好時,朱梅已醒來,自行下床出洞,謝過夫人救命之恩。   夫人則坐於兩株千年古松下之石桌旁。   本是沉思著,此時始把心緒攔回,說道;「那白骨箭實是厲害無比,若非芝仙捨身相救,大概只有嵩山二老才有解毒,可惜二老遠隔數千里,遠水救不了近火,只有認命了,以後你們遇上,得特別小心。」   齊金蟬遂問起朱梅為何會中此箭。   朱梅說道:「當時我前去窺探芝仙藏身處,追到一處飛崖,心想芝仙可能過在崖頂,遂又追掠上去,豈知剛剛上崖,即發現一處樹林晃動,才追十餘丈,那樹林突然射出數支暗箭,我身無寸鐵,勉強躲閃,可是暗箭竟然面道,一個不察,左臂已被射中。登時全身疼病發麻,腦門天旋地轉,知道中了奇毒。因為寶劍不在手中,恐怕抵敵不住,急忙拔掉毒箭,點住穴道,逃回。你們眼前,已是站立不穩,後來之事,你們全知道了。」   想及中箭滋味,她餘悸猶存。   齊金蟬問道:「你中箭,可還有知覺?」   「一點點……」朱梅忽而想起被吻之事,臉不禁又自泛紅。   齊金蟬為想證實此事,一問結果令人滿意,笑的更是誇張,嘴巴卻不斷說著:「有知覺必定更難受了,可憐可憐!」   妙一夫人道;「以後沒有把握,千萬別碰白骨箭。」   齊金蟬道:「我喝了芝血,連玉杯裡面的都面得乾乾淨淨,該能抵擋那妖毒了吧!」   夫人道:「要是你救射中十幾支,看你怎麼抵擋此毒?」   齊金蟬乾伸舌頭道:「有這麼差嗎?我的技術有這麼差嗎?」   「不管如何,少碰為妙!」夫人還是關心愛兒,極力做此交代;「白骨神君輩分之高,比起你爹毫不遜色,不防他,防誰?」   齊金蟬道:「這老傢伙縱容弟子暗箭傷人,又煉此異毒,准非善類,難道我們怕他不成?」   夫人道:「不是怕他,無非讓你們知道,碰了他,耍特別留意。」   「這還差不多。」齊金蟬早已想好,哪天得搗這老魔巢穴而後始甘心。   夫人猜得出兒子心事,裡是強調再惹事,就關入蓮花池,迫得齊金蟬唯唯應是,心頭卻轉著百八十個報仇想法。   朱梅心想除妖之事已畢,得回山覆命。夫人則留她吃過晚餐再走。   齊靈雲甚快將晚餐備妥,五人露天進食。   吃畢之後,夫人把華雄珠及誅邪刃交還朱梅,並要朱梅謝過餐霞大師。   隨又問及大師是否準備參加慈雲寺決鬥一事?   朱梅道:「師又可能不去了,因為萬妙仙姑許飛娘就在黃山,師父得就近監視她。」   齊金蟬道:「就是那咪眼臉圓圓的女道姑?那天姐姐還引她前來山洞做客。不知姐是打什麼高明主意。」   靈雲道:「你哪知她原形未現,何必拆穿地,讓她作困獸之鬥。」   夫人道:「靈雲說的沒錯,許飛娘雖有意復仇,但事態未挑明前,犯不著去揭她的底,徒增麻煩。」   只要母親一開口,齊金蟬已沒多大興起爭下去,反正這是老一輩的勾心鬥角,他犯不著起此渾水。且等下去著結果便是。   朱梅忽又說道:「不過,許飛娘可能要那法元和尚另外去請高手,我看過她徒弟送信給法元,當時我和師組截過此信,但後來可憐那個司徒手,始末拆開。」   孫南詫然道;「法元去了黃山?」   朱梅點頭;「前幾天去的,大概想請許飛娘下山,後來接了秘信,始離開。」   孫南不禁瞧向夫人,意思已說慈雲寺可能過來許多高手助陣,還請夫人出面。   夫人道:「此事,我已和蟬兒他爹談過,照情形看來,峨嵋正式比劍,該在三五年之後,破慈雲寺,有嵩山二老主持,以及你們年輕一輩助陣。該能應付自如,我和真人得到南苗一帶,制止一段惡勢力成長。當然,若狀況有變,我們仍會趕去助陣。」   齊金蟬光聞及「年輕一輩」已是心花欲放。急問:「娘是說,將派我們去參加?」   夫人點頭:「去見見場面也好,畢竟日後峨嵋一派,仍需交於你們手中。」   齊金蟬果真去掌叫好:「太好了,我早已準備妥當,立即可以收拾那些妖道。」   夫人瞄他一眼:「別得意忘形,靈雲你得看好他,若惹事,立即把他抓回峨嵋山。」   齊靈雲應是,齊金蟬也應是,然而他想,偷溜出峨嵋山一事,就此塵埃落定,終可再逍遙一陣,那顆心陶醉得快飛上天。   隨後,夫人交代金蟬、孫南和靈雲,先行護送朱梅返往黃山,然後再取道川境成都。   幫忙破慈雲寺。   齊金蟬好生高興,迫不及待囫圇吞食,隨又催著幾人上路。果然不到初更,四人終能成行。   夫人送至陣區,始讓四人離去,心頭暗暗輕歎,對於叛逆兒子,著實讓人感慨良多。   且說金身羅漢法元,被齊金蟬打得滿頭生瘤,本想拚命之際,忽見許飛娘趕至,阻力解困,暗中點破,才知道齊金蟬姐弟原是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子女,暗暗吃驚,恐怕吃了眼前虧,便藉著台階就下。   等到離卻鎖雲洞區,正要往金頂高峰方去,不由叫了一聲苦也。   他想:「九華山既然作了齊漱溟別府,不消說,那獅子天王龍化,與紫面伽藍雷音,一定在此存身不得,此番來到金頂,豈非徒勞?」   他雖然如此想法,到底還不死心,好在金頂離此並不多遠,不消一個時辰,便已趕到。   只見那龍化與雷音所住的歸元寺,山門大開,山前敗草枯葉,狼籍滿地,不像廟中有人住的神氣。   進殿內一看,四中神佛、廟貌依然,只是灰塵密佈。蝙蝠看見有人進門,繞簷亂飛,一副荒廟景象,哪來人影?   法元眉頭皺跳幾下,復往禪房行去。   走進一看,塵垢四積,門前一柄黑漆禪杖,斷成兩截在地上,不知是被何兵器所斬。   那禪杖原是純鋼打造,知是龍化兵器。   再跨數步,忽見地下一灘血跡,因為山高天寒,業也凍成血冰,他不禁疑惑,莫非龍化已遭毒手?   估量此處已無人居住,登時跳出禪房,趕忙溜出歸元寺,心想此地既為峨嵋派洞府盤踞,在此山住的人,未必只有齊漱溟一人,他們人多勢眾,不要又被碰著,自討麻煩,自是加足腳勁,匆匆逃往山下去了,及至山腳,一切無變,他始放心不少。   想及此次前來,原是準備多尋幾個招手,誰想都撲了一個空,就此回去,實是無法交代,那許飛娘自從教祖死去,同門中人一直認為她不肯出力報仇,多看不起她,直到近年,才聽說她忍辱負重,別存深意,適才和她相遇,受她幫助。倒是逃過一劫。   黃山既然離此不遠,何不去看望她一番,順便約她相助,即使目前不能。至少也可打聽出龍化、雷音兩人下落,總比自己茫無目標摸素來得好些。   心想定,於是取道黃山,連夜起路。   法元堅信來過黃山兩次,只是許飛娘隱居五雲步,原是山中最高寒處,且又最為隱密所在,法元從未去過。   還有那餐霞師在附近隱居,探望許飛娘更虛隱秘,以免洩了許飛娘底子,法元行來自是特別小心。   在一天一夜趕路之下,他已抵黃山,打算由前山文筆峰,抄小徑過去,然而到了文筆峰一看,層翠疊巒,崗嶺起伏,峰峰直若文筆例豎,哪知許飛娘隱居何處。   走進峰巒間,則蒼松聳天,枯桐處處,山風掃來,籟籟高寒,除了偶有汗鴉飛鳴之外,連走獸皆無,哪來人形?偌大一座黃山,何處去尋那五雲步?   法元轉了幾座山峰,直若墜入迷陣之中,正在進退為難之際,忽聽遠遠送來一陣細極破空聲音,急忙抬頭看時,空中飛來一道黑影,看去好似幼童。   那黑影掠射過來,但離法元不及百丈,忽然打出東西,他並未停留,直往東北方向掠去。   法元本是防衛敵人,忽見那人打來乃是信件之類東西,心想大概息傳自己某種訊息,人又走開,該無故意,始敢掠前,準備接下那東西。   忽又見及左林掠出一道白形,那人身形竟然快逾飛煎,直截黑衣人射來信件。   法元不由一愣,搞不清那白衣人是送信給自己,還是傳遞請書予這位白衣女子?   就只這一愣,白衣女子已將信箴抄接手中,騰身飛掠枝頭,但笑聲已然傳出。   法元在九華山吃過齊金蟬大虧,腦袋紅腫雖消,卻仍微微抽痛。但見白衣女子抄得如此順利,自也以為那是她物,心想少管閒事為妙。   正待轉身歌走,忽又見及左後林區轉出一位身穿藍衣,相貌頗為漂亮動人女子,她喊著適才那位白衣女子道:「師妹,搶到手了嗎,是個什麼東西?」   穿白衣女子答道:「是一封信,會不會是寫給師姐的?」   甜心一笑。   藍衣女子嬌斥:「少貧嘴,他會傳信給我?」直認為不可能:「拿來看看!」   說完,她掠身追往白衣女子。   那舉止,似乎旁若無人,全然不把法元放在眼裡。   法元猛想起這兩個半大不小女孩,能在黃山來去自如,該是頗有來頭,或許問她,能問出許飛娘下落。何不想法子套套兩人消息?   於是便走近兩女,擺出架勢。說道;「兩位女擅請留步,貧增問禮了。」   那藍衣女子剛把白衣女子手中信箴接過來,說道:「大和尚有話請說吧!」   法元道:「黃山有位餐霞大師,她住在什麼地方?兩位女擅可知道否?」   那兩名女子聞言,便把法元上下打量一番。   藍衣女子說道:「那是吾家師父,你打聽她老人家做啥?   」   原來這兩女子,穿白衣者即是餐霞大師三徒弟朱梅,穿藍衣者,名映吳文琪,乃是大師大弟子,入門在周輕雲之先,劍法高強,已深得大師真傳,由於她輕身功夫特別傑出,博得女空空封號。文筆峰乃是大師賜她練功場所。   朱梅平常無聊,即到此峰,陪著師姐練輕功。兩人本是練得悠遊自在,忽見有人問人,自是跟來瞧瞧,又見黑衣人傳信,一時興起,朱梅竟然掠身截去,始發生此幕情景。   法元聞得兩人竟是看霞道姑弟子,暗自吃驚,本想避開她們,如今反送到人家門口了。   幸在自己不曾冒昧,當下鎮定心神,說道:「我與萬妙仙姑許飛娘有一面之緣,她曾對我講過,她和大師乃是近鄰,住在什麼五雲步,怎奈此山甚大,無法尋找,我想打聽出大師住的地方,便可在這附近尋訪了。」   女空空吳文琪聞言冷道:「大和尚法號如何稱呼?」   法元到底在五台派中是有名人物,在兩個女孩面前,不便說謊,否則日後落人話柄,還說因懼怕餐霞大師,連真姓名都不敢說。便答道:「貧僧名喚法元。」   吳文琪聞言,使哈哈大笑:「原來你就是金身羅漢法元哪!我聽師父說過有你這號人物。你不必找許飛娘了,這不是她給你的信?等我姐妹二人看完之後,再還你罷!」   說完,便把手中信件一揚,故露名字。   法元看得真切,果然上面寫有「法元禪師親拆」等字,只聞女空空說,看完之後再給他,便著急道:「這是貧僧私人信件,外人如何看得,快拿過來!」   女空空吳文文訕笑道:「有道是撿的當買的,三百年取不去的,這信乃是我們拾來的,又不是在你廟中去偷來的,修道入正大光明,你是一個和尚,她是一個道姑,難道還有什麼私弊,伯人看嗎?因經過我們地頭,我們檢查定了,如有不好之事,你還走不了箔!」   ------------   銀城之狼掃校       第十章 曉元禪師     法元見那女空空似有意無意地連譏諷帶侮辱,滿心大怒。   他知道許飛娘連送信都不肯親自前來,其中必定大有原因,又知飛娘與峨嵋派表面上假意拽攏,如過信上有什麼機密之事,豈不誤卻大事?   然而雖是怒火高漲,又怕餐霞大師不知是否在附近把關,他哪敢造次,只得強忍心頭火,一面用好言向對方婉商,一面打算來個冷不坊,搶了就走。   誰想女空空非常伶俐,早料到此著,不等法元近身,手指一彈,便把信送往朱梅手中,說道:「師妹快看,大和尚還等著呢!」有意攔住法元。   朱梅接著信,湊興地就要拆開,法元見狀更怒,哪顧得什麼餐霞大師,一拳拉高,就要劈出。   忽然林中飛也似地追來一人,急急喊著:「兩位姐姐,休要動手,看在可伶兄弟分上吧!」   女空空,朱梅忽見來人一身黑衣,年約十六七歲,正是送信之人,霎時靜觀其變,未有動作。   那黑衣男子一面向兩女打招呼,一面向法元道:「師叔請息怒,弟子替您把信要回來便是。」   法元見來人叫他師叔,卻未能識待他是誰。管不了,只要有人解圍,何必自行出手?   便道:「我本不要動手,只要還我信,足矣。」   那黑衣男孩也不答話,上前朝著兩女,拱手為禮:「二位姐姐,可伶我吧!這封信是我送的,要是出了差錯,我得挨五百牛筋鞭,叫我怎麼受啊!」   朱梅不忍,遂道:「師姐,你看他怪可伶,把信還他吧!   」   女空空瞧著黑農男孩,那一臉英托挺實肌肉本該容光煥發,此時卻流露卑下無助神情,尤其左頸那道刀疤粗如蜈蚣,讓人總受他身蛆似乎曾經遭受無盡毒打。   心腸一軟,盯向法元道;「要不是有人講情,叫你今天難逃公道!」   始示意朱梅將信還人,法元強忍著怒意,接過信件,揣入懷中。   那黑農男孩感激拜禮:「多謝二位姐姐幫忙。」   隨即轉內法元,說道:「家師許飛娘,叫弟子把信送與師叔,說是不能見你。偏偏弟子不小心,將信落在二位姐姐手中,幸喜不曾拆看。異日如遇家師,千萬請師叔不要說起方纔之事可好?」   法元著他可憐,幸也未誤事,遂點頭答應:「既然令師不便,我這就走人!」   其實乃顧忌兩女再說話奚落或糾纏,立即頓足,化作箭般,射林而去。   黑衣男孩這才噓喘大氣,轉向兩女子,謝了又謝。   女空空道:「你師父早如道他要入山?」   黑衣人道:「大概吧!家師剛從九華山回來,到家後,便立即寫了這封信,要我在附近走動,等候方纔那和尚,說他叫法元,是我的師叔,並叫我與他不要見面。我等了一會兒,才見他正在文筆峰下,就趕了過來。誰知送信對,被兩位姐姐拾去,我自著急,藏在旁邊,以為姐姐們會還他,後來見你們越說越僵,我怕動起手來,或把信拆看,回去要受家師責打,才現身求情,多豪姐姐賞臉,實是感恩不荊」女空空淡然一笑:「我也不是故意截此信件。只是忽然看你神秘兮兮到來,以為你跟以前一樣,想逗我們玩,妹妹才掠身截信。但事後想想又不可能,你怎會如此神秘不敢見人,始又想起法元這個大膽闖我禁區傢伙,我們哪想看你信箴,只不過想逗他玩玩而已。你最近為何不上我們這兒玩呢?」   那男孩輕輕一歎:「能跟你們功磋武學,目是快事一件,可是半年前那一夏夜,家師不在,我悶不過,來看望諸位姐姐,不料被師弟薛蟒告發,原不要緊。只因我不該說錯了一句話,被家師打了我五百個筋鞭,差點筋斷骨折,調養數月,才得痊癒,師父從此不前教我深層功夫,也不准我到此地,每日只做些苦工粗活,待遇簡直大不如前了。   今日不准我在此峰落地,想是不願意讓我同姐姐們見面原故吧!」   兩女聽了,很替他難受。   女空空道:「怪不得半年多,也不見你來呢!你說錯什麼話?以致令師這般恨你?」   那黑衣人正要回答,忽然左林一陣紅影掠來。   他嚇得渾身抖抽,急道:「兩位姐姐替我擋一陣把視弟薛蟒來了!倘被他看見我在這裡,一定回去告訴家師,我命休矣!」說罷,便鑽往附近巨樹根洞中,不敢吭聲。   不大工夫,紅影掠至,原來是一位十七八歲年輕人。   他身形矮短,穿著一身紅衣,足登芒鞋,頭頸間長髮散披,一副不僧不道模樣。滿臉青筋浮現,二眉交錯處,有一塊形似眼睛紫胎記,掀唇露齒,一口黃牙,相貌甚是醜惡。   他便是萬妙仙姑最得意門徒三眼紅魔薛蟒。   他見著朱梅、女空空二人,臉上現出十分憎惡神情,也不說話,賦眼東張西望,似在搜尋什麼。   朱梅和女空空也懶得理他,故意說些不相干閒話,好似才到此地,根本沒碰著什麼人。   那薛蟒看不出動靜,又盯向兩女子,終於忍不住問道:「二位道友,可曾見過我師兄司徒平麼?」   朱梅懶得理他法空空則是一臉不悅:「什麼司徒平!我正要找他呢,上次他來同我們談了半天,把我輕雲師妹一張穿雲弩借去,說是再來時帶來,直到如今,也不送還。   我師父又不准我離開這裡,無法去討。你要見著他,請你帶個話,叫他趕快送來!一個大男人竟然一點信用都沒有!」   薛蟒雖然疑心司徒平曾經到此來過,到底無法證明,自言自語道:「這就奇了,我明明看到法元師叔已飛往西南,他怎會不見了?」   女空空抓到語病,便問道:「哪個法元?他是你師父什麼人?他來幹什麼?」   薛蟒但知話已說漏,回了一句:「不關你事,他是我請來的,你管不著!」   說完,快快而去。   女空空冷斥:「一點風度都沒有,到來就隨便問東問西,只問他一個法元,便溜得比什麼都快!」   薛蟒明明聽得清清楚楚,卻充耳不聞,反而相信司徒平不在此間,逕自尋往別處去了。   朱梅、女空空暗笑於心,追前瞧一陣,但見薛蟒真的走遠,始回頭喚出司徒平。   女空空道;「你的對頭走了,你回去吧!」   司徒手爬出樹根洞,噓喘大氣,說道:「我與他真是冤孽,無緣無故的,專門與我作對。想是象師差我送信時,被他知道,故意跟在後面,尋找差錯。」   女空空很是替他不平,說道:「你只售回去,倘若到了不得已時,你可來投靠我們,我今晚就告訴師父,為你開出道路便是。」   司徒平聞言苦笑:「你們可知我為何被鞭打麼?即是誇讚餐霞大師道行高深,若有機會,我或師父都可向大師討教。原是好意,誰知薛蟒說我有意背叛師門,更說得師父信以為真,就這麼被抽五百鞭,我哪還敢再吭一聲,其實我早年父母雙亡,容師父收容學藝。已感奮發在心,哪存有背叛之心!」   說到酸處,不禁長歎不已。   朱梅道:「難道你就為此要忍受一輩子痛苦麼?」   女空空道;「拜師在正,如若你師父已不把你當人,你又何苦思忠一輩子呢?」   司徒平感恩點頭;「多謝兩位安排,如若有這麼一天,我考慮你們所言便是,天候不早,我該回去了。」   說完,再次謝過兩人解危,始掠身而去。   女空空瞧他背影閃失,心頭隨即湧起失落境,畢竟以前常常一起練功,那段日子頗為值得回憶。   朱梅表示法元無故上山,必有原因,遂要師姐一同回山,準備告知師父。   兩人取了方向,甚快掠往山林,眨眼不見。   至於那法元和尚高了文筆峰之後,轉過雲巢,找一個僻靜所在,打開書信一著,上面寫道;「劍未成,暫難相助。曉月撣師西來,愛蓮花峰紫金瀧之勝,在彼駐錫,望唾面自乾,求其相助,可勝別人十倍,行再見,知名不具。」   法元看罷大喜,心想:「我正要去尋曉月排師,不想人就在此附近,幸容自己不曾前往打箭爐白跑一趟。」   便把信箴揣在懷中,往蓮花峰尋去。   那蓮花峰與天都峰,但乃黃山是高山峰,紫金瀧就在峰旁不遠,景物出勝峻險,常讓人流連忘返。   當年天心道人曾隱居於此,法元和他有數面之緣,故對此峰原是熟路,自是行准目標,上了立雪台,走過百步雲梯,眼看有若天弓般石洞控前,穿將過去,則現群峰崢嶸,煙嵐四面縹緲,果然別有洞天。   此時天已垂暮,忽然看見前面一片寒色,橫起偌大無垠匹練,知道是雲錦海。霎時間,雲氣濛濛,溶散成錦,或飄或飛。簇繞於群山雪峰之間。那尖峰尖角穿出雲層,好似一盤白玉凝脂當中穿出幾十根玉筍,煞是好看。   再回顧東北,依舊清朗朗的,一輪紅日,夾嵌於最高駝峰之中,隨著流雲浮動,似含似域實是人間奇觀。   法元仁立一會兒,倒有心曠神怡之態,正待往前行去,那雲氣越鋪越厚,面對一片茫蒙,已被瞧不清山石路徑。   況且紫金瀧這條道路,山勢凶險異常,下臨無底深淵,那淵底更碎石森列,根根朝上,鋒利如對。一個不留神,滑足下去,身體便成肉泥。   法元雖然修行多年,輕功不弱,哪敢貿然涉險,等了一會如雲嵐變改天色越發黑暗下來,法元知道今日無緣與曉月禪師見面,不如找個地方,暫住一宵,明日專程拜往。   那黃山頂上,風最是厲害,又在寒冬,縱使法元武功高強,若連夜吹打,亦覺難以忍受。於是折返立雪台,在附近尋個避風山洞,暫棲一宵。   次日。   天色前亮,法元已起身。但見雲嵐已散。自知山徑必明,隨即動身,趁著朝日晨露,便往紫金瀧行去。   行約一時辰,只見眼前景色陡交,兩旁絕澗,壁立千仞,承著白沙河那邊湧來奔騰大瀑布,聲如轟雷,直若江河天水洩下,壯觀已極。   「不知曉月禪師駐足何處?」   法元四下尋找一陣,實如蒼林尋樹,難以摸著正主兒。正待誰備休息,找尋東西果腹之際,忽然見及山澗對面走過一個小沙彌。他肩挑一對大水桶,飛身下澗去吸取清泉。   那潤底與洞岸相隔也有好幾丈遠,他卻巧點著澗流中間小小凸石,左甩一個桶,右甩一個桶,就這麼左右一擺,兩水桶已溢滿清泉。   那少說也有兩百斤水桶,在他肩頭簡直輕如鵝毛,只見他雙足微領,便已飛身上澗岸,身法又快又乾淨,桶中之水不曾灑落一滴,瞧得法元不禁擊掌叫好。   那小沙彌但聞有人叫好。立即將兩水桶丟於地面,雙足微頓,身形霎時縱過七八丈寬山洞,直往法元衝來,見人即罵:「你走你的路,胡說什麼好?你不知道我師兄有病嗎?」   站在較高處,一副訓人模樣。   法元著那小沙彌,只不過十二三歲,卻蜂腰熊背,雙手奇長,相貌清奇,赤著雙足,穿了一雙麻鞋。從他兩眼看來冷光閃閃,知道此人內外功都至上乘。   暗暗驚異,這幾天來,竟然都是碰上一些武功奇奇,又出言不遜之小孩,實是犯邪不成?   然而他想曉月禪師在此居住,來人又是個小和尚,恐怕是禪師弟子,縱使心中不悅,仍自忍了下來。   便答道;「我是看你年紀小小,便有這樣武功,甚是欽佩,不覺叫了聲好,這哪要緊!你師兄有病,我哪知道,豈可如此就出口傷人呢?」   那小沙彌冷道:「你不必裝傻,我們這裡從無外人敢來,我早看見你在這裡鬼鬼祟祟,東瞧西望,說不定是趁我師父不在家,想前來偷我們的寶貝,也未可知.你要是識財務,趁早給我走開,再要保佑接稅你可知道通臂神猿鹿清的厲害!」   說完,舉起兩個瘦得見骨的拳頭,朝著法元比了又比。   法元著他那股神氣,又好氣、又好笑,答道:「你師父是誰?說出來,我也講聞名而退,要憑你。想叫我走。恐怕很難!」   鹿清聞言大怒:「看來你還有點不服我嘛!且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說罷,掠身撲前,雙掌左右開弓,追得勁風嘯人生寒。   法元不願對敵,趕忙連圍數仗,說道:「你快將你師父名字說出,再行動手,以免誤傷和氣。」   鹿清也不還言,把金剛拳中化演出來的降龍八掌施展出來,直若八條海龍紋天掠地,嘯風更急,驟雨般攻將過來。   這金剛拳乃是達摩老祖秘傳,降龍八掌又由金剛拳中分化而出,最為厲害,要不是法元修行數十年,簡直就不能抵擋。   法元因來人年幼,又恐是曉月禪師門徒,所以不便以飛劍迎敵,只好用拳交戰。   怎奈鹿清拳拳精奇,奧妙無比,戰了十數回合,法元不但不能取勝,甚至中他兩掌,幸虧法元功力深厚,始免於筋斷骨折,重傷倒地。   鹿清但見法元連中兩掌,行若無事,也暗子吃驚,倏地掠身丈許遠近,將招式一變,復又搶攻過來。   法元暗暗好笑:「任你內外功練到絕頂,也無法奈何我分毫!」   打算將他累倒,然後施展當年絕技七祖打空拳,將他擒伏。他若是曉月禪師門徒。   自不必多說,要他領路見人,否則像這樣好的資質,收歸門下,豈不更好?   使抖擻精神,故意還敵。   那鹿清屢攻不下,自是著急,便故意賣個破綻,掠身而起,跳在半空中,法元見狀,伸手即已捉來。   鹿清暗暗叫好,猝然翻身而下,一手擋去法元右掌,一手暴展金剛指最厲害一招「蒼鷹啄目」,食指一扣,復往法元左眼啄來。   法元見勢不妙,想避已是不及。只好重施鐵板橋,直往後邊倒去,正待縱身平飛射去。   豈知鹿清那啄又是空招,乍見敵人擺平如橋,當下大喝,雙手又推降龍八掌,雙腳再踢連環腳,四肢同時開攻,直若發狂狒狒,任法元武功了得,哪曾見過如此長手長腳,身骨又軟之人。   一個不察,叭叭數響,胸腹已然遭了三掌兩腿,痛得他悶哼一聲,勉強倒滾身形,迫退三數丈始彈身而起。   見及小腹腳印,以及鹿清一副不可一世得意模樣,不由勾動法元無名心火,登時破口大罵:「你這小畜牧,真不知無高地厚,你家羅漢爺念你年幼,不肯傷你,你倒反用暗偷傷人!   你快將師父名字說出,不然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右手一抖,猝見一把利劍跳飛空中,就要砍殺過來。   鹿清但見此景急更不好,哪顧得再應戰?拔腿即奔,逃如喪家之犬。   法元並不想取他性命,無非借此威嚇殺殺他狂態。   見他逃走,便自在後頭猛追猛吼,嚇得鹿清沒臉亂撞,眼看法元迫近,不及六丈。   小命就快不保,登時急喊:「師兄快來啊!我不行了!」   話言未畢,便見崖潤後面射出一道紫巍巍光華,將法元那把飛劍截祝法元立即抓劍於手,不再搶攻,目光盯向發劍處。   瞧他雙目深陷,枯瘦如柴,身穿一件半截玄灰禪衣,頭髮披散,滿面病容。法元估量那人便是鹿清的師兄。   那人慢吞吞接回飛劍,有氣無力說道:「你是何方僧人,竟然到此擾鬧?你可知道曉月禪師大弟子病維摩朱洪的厲害?   」   法元但聞那人說是曉月禪師弟子,滿心高興,說道:「即是大師門徒,咱可是一家人,何來兵戎相見?實是誤會!」便將利劍載身不見。   朱洪冷目凝來,說道:「這位大師,法號怎麼稱呼?如何認識家師?來此有何目的?」   法元道:「貧僧法元,路過九華,聞得令師隱居於此,特來專程拜見,還請小師兄代為通稟。」   這時鹿清正從朱洪左側林樹閃出,正待說及法元行蹤可疑,朱洪忙使眼色迫他不敢開口。   朱洪向法元說道:「你來的不巧,家師昨日尚在此間,昨晚忽然將我叫到面前,說是日內有一點麻煩,須去料理,今早天未亮,即已動身別處了。」   法元見他二人形態閃爍,言事支吾,便起疑心。心想曉月禪師必定仍在此處,只是不願見他罷了。   但對方既已表承拒絕,豈可再強自逼問,遂道:「令師可曾交代何時回來?」   朱洪道:「家師沒說,我也不知。」   看那朱洪並無留人住洞意思,神情更是冷淡,法元自知呆下去,只有自討沒趣,只好丟下一句:「下次再拜訪。」無精打采地往山下走去。   朱洪剛打發師弟鹿清挑起水橘,兩人一前一後,雙雙回洞去了。   那法元邊下山邊想著那曉月禪師到底是何居心?該不該再請?   不知不覺中又返回立雪台。   忽見山下一道玄影掠來,他本想躲閃,但覺此人瘦高且眼熟,仔細瞧去,竟是一張厚唇,曾經拜在自己門下的飛天夜叉秦郎到此。乃裝出一表師父模樣,趕忙手擦胸前,盡量把那鹿清踢身腳印給拭去。   那秦朝業已見著光頭僧,當下老遠叫著師父,掠身上台,拜手為禮。   法元拍他肩頭,問及何以到此深山?   秦朗遂道:「徒兒本是到那打箭爐欲請曉月禪師,誰知他已離去,復在路上沉到西經密宗紅教傳燈和尚,才知禪師隱居黃山紫金瀧。   後來轉退慈雲寺,見了知客馬元,聽及寺中發生許多事故,師父出外尋找幫手,弟子想師父定不知曉月禪師隱居於此,特來代請,約他下山,誰知卻和師父碰個正著,師父是如何得知禪師住所?」   法元道:「許飛娘說的。」   秦朗道:「仙姑果然厲害,卻不知師父適得禪師了嗎?」   瞧他臉困悶,恐怕多問了。   法元唉聲說來:「我是尋著地頭,豈知他那兩大鬼傳弟擋著不讓我見他,還說什麼師父已出遊。我看是別具用心,如果人家存心不見,去也無益,我們另尋別人吧!」   秦朗道:「我知道曉月樣師西來紫金瀧,一則愛此地清靜,二則聽說此地發現一樣寶物名為斷玉勾,乃是戰國時人所鑄,在這瀧下泉眼中,所以駐居於此,以便設法取到手中,如若寶物未得手,他決不會出門遠去。   「莫如弟子同師又再去一趟,先問明禪師是否也去,再做定奪。   「別處不是沒有能人,但能制服追雲叟的還真是少。若能得禪師相助,勝過別人十倍以上,師父以為如何?」   法元聞言也甚以為然,遂道:「好吧,反在都已被拒,再一次又何妨!」   於是使領了秦郎原路行去。   剛剛走到瀧前,便見鹿清擋在阿邊,見他二人回來,好似很不痛快說道:「大和尚又回來作啥?我師父不在洞中,出外辦事去了,就算他在家裡。也不願跟你們去鬧了!」   法元越聽鹿請的話,越覺話裡有因,使上前陪著笑臉說道:「令師乃是我前輩的忘年之交,此番前來拜訪,實有緊急之事,務乞小師兄行個方便,代為傳稟,如禪師已出遊,也請小師父將地方說知,我等當親自去找。」   法元把好話說了許多,鹿清就是搖頭不吐一句真言,反說道:「我師父實在不在山中,他出外雲遊,向無地址。至於歸洞之期,也許一天半天,也許一年半載才回來,那可是說不定。如果你真有要事。何妨稍候兩日再來,也許家師那時已回來也說不定。」   說罷,道聲得罪,請便吧!轉向飛瀑那頭山崖掠去。   法元見了這般景況,好生不快,但是又能如何?只能任過小和尚返去了。   秦郎見及鹿清出言傲慢,也是滿心大努,不由嗔道:「咱把他捉來,逼出曉月樣師下落,看他能囂張何模樣!」   法元擺擺手:「行嗎?哪有請師父,逼人徒弟這招?走吧!別在此丟人現眼!」   說完,先行踏步離去。   秦朝暗罵幾句,但礙於曉月禪師道行高,不敢有所舉動,只得隨了法元,離開紫金瀧,往山下行去。   師徒兩人直罵曉月不夠意思,只好商量往別處尋人,忽見林中紅影閃動,帶著破空聲音而來,只一閃眼,即已追近不及三十丈。   秦朗但見此人相貌奇醜,一身不僧不道紅衣,暴戾之氣泛生無遺,但沒來意不善,忙作準備想迎敵。法元卻叫他別輕舉妄動。   那少年見了法元,躬身施禮,說道:「弟子三眼紅魔薛蟒,奉了恩師許飛娘之命前來傳話,恩師知道大師無法輕易見著曉月禪師,特來說明禪師的確仍在山中,未曾遠離,請大師千萬不要灰心氣短。   「如今峨嵋派各路高手,不久即將在成都碧筠庵聚齊,去破慈雲寺,非曉月禪師下山,無法抵敵。家師劍未練成,暫時不能下山相助,望大師繼續進行,必有效果。家師業已親自送信給曉月排師,想必會有結果。」   法元道:「我已去過兩次,均被他那小徒拒於門外,若再被拒,老臉安在?」   薛蟒道:「看在家師面子,大師再去一起何妨?」   法元一時也想不出該請何人,權衡之下,只好橫了心道:「好吧!既然令師盛意,我再專程去它一回便是!」   薛蟒聞言,立即拱手:「多謝賞臉,祝大師順利。」   說完拜別想走,忽又想到什麼,回身又問:「昨日我師兄苦孩兒司徒平送信時,可曾與大師見面親自交付?」   法元雖答應司徒手不告訴許飛娘,卻不知薛蟒與他關係更差,沒腦子地梗實說道;「昨日他本是將書信從空中拋下,不想被文筆峰那頭的兩個女子搶去,我想要回,那兩女執意不肯,雙方幾乎動武,你師兄才出面解圍,費了半天唇舌,才把書信取回。見了令師,就說我們一切心照不宣,按書行事便是了。」   薛蟒聞言,不覺獰笑兩聲。法元但覺他似乎不懷好意,但話都說了,只有由他。   薛蟒似在報恩,說道:「那曉月禪師小徒弟鹿清,家師曾對他有恩,大師再到紫金瀧,就說我薛蟒致意,他自會引大師去見曉月禪師。」   說完,使自告別離去。   法元但聞此言,想來該較能傾利進行,遂整整僧衣,再次和秦朗重登紫金瀧,請將去了。   那曉月彈師是何方神聖,竟然容得法元如此敬重。   原來曉月禪師本號滅塵子,也是峨嵋派劍仙鼻祖長眉真人的徒弟,和妙一真人齊漱溟乃師兄弟。   可惜他心胸,氣量偏狹,見及師弟齊漱溟,末學新進,反倒後來居上,有些不服。   而那長眉真人道法高深,自能看出曉月舉止,漸漸對他疏遠,曉月遂含恨在心。   等到長眉真人臨將飛昇時,把眾弟子叫到面前,把道統傳給了玄真子和齊漱溟,差點沒把曉月肚皮氣炸,然而又奈何他們不得。   真人又對眾弟子道:「此番承繼道統。原看那人的根行厚薄,功夫深淺為標準,不以入門先後論次序,不過人心難測,各人又都身懷絕技,難免日後為非作歹,遮羞門戶,我走後,倘有不守清規者,我自有制裁之法。」   說罷,取出一石匣說道:「這石匣內,有我煉魔時用的飛劍,交與齊漱溟掌管,無論門下何人。只要犯了清規,便由玄真子與齊漱溟調查確實,只須朝石匣跪倒默祝,便可取這飛劍去砍那人首級。   「如果你二人所聞非實,或顛倒是非,就是再怎樣默祝,這石匣也不會打開,甚或反害了自己,大家需要謹記。」   長眉真人吩咐已畢,使自飛昇而去。   眾人俱都來與齊漱溟和玄真子致賀,推獨曉月滿心不快,強打笑顏,敷衍了一陣。   後來他越想越氣,假說下山行道,便打江跑到廬山隱居,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因知寡不敵眾,又有長眉真人留下的石匣鎮威,倒也並不想叛教。   然而在廬山住了幾年,靜極思動,使遊走天台、雁蕩,在插虹澗遇見追雲叟,因論及峨嵋繼承問題,曉月惱羞成怒,二人大打出手,此事被同門知道,都說他不對。   曉月一怒,投到貴州野人山,去削髮歸佛,拜了長狄洞的哈哈老祖為師,練了許多異派的邪法。   到底他根基還厚,除了記恨玄真子與齊漱溟之外。並未為非作歹,眾同門得知此事,只管他惋惜,歎了幾口氣,也未去干涉他。   後來他又收了打箭爐一個窗戶兒子,名叫朱洪為徒,便常在打箭爐居住,那裡乃是川康間孔道,因此又認得了許多紅教中人。   曉月偶游至黃山,愛那紫金瀧之勝,便在那裡居祝他同許飛娘的關係,乃是因為有一年被北海陷空老祖所困,還見許飛娘前來解困,因欠她—點情。   他早知法元買來尋他,因為近年勤修苦練,不似從前氣盛。雖仍記前嫌,卻知齊漱溟、玄真子功行進步,不敢造次,所以法元來了兩次,俱命鹿清等設辭拒絕。   法元第二次走後,便接到許飛娘傳書,心神交戰了好一會兒兒,結果心中默認,盤算之後,仍覺暫時不露面為是。   便招鹿清在面前,囑咐了幾句,鹿清自知應對之策。   相隔不到盞茶光景,法元、秦朗二人三度拜訪紫金瀧。   鹿清早已站在洞旁等候,看見法元師徒轉回,不待其張口,便迎上前來說道:「適才家師回轉,已知二位來意,叫我轉致二位,請二位放心回廟,到了緊急時節,家師自會前去助陣。今日另有要事,不及等二位前來敘談,他老人家匆匆又下山去了。」   法元疑心鹿清又是故意推辭,正待發言,那秦朗已把薛蟒吩咐之言,照樣說了一遍。   鹿清聞得泰朗提及薛蟒致意,果真換了一副歡喜面孔,先問泰朗姓名,然後問他因何與薛蟒相熟?   談了幾句,漸漸投機,三人便在洞石上面坐下,又談了一陣。法元乘機請他精忙,請曉月禪師下山。   鹿清知道法元心中疑慮,便向他說道:「我師父生平認不打誑語,說了就算數,二位只管放心吧!」   法元感覺他說話較為真誠,信了幾分,又問鹿清道:「當初我同令師見面,已是三十年前,後來他老人家搬到打箭爐,便很少去問候。小師父是幾時拜入門牆,功行這樣精進?」   鹿清道:「你要問我出家的根由麼?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記得我是生長在四川一個鹽山石洞裡面,我沒有娘,餵我乳食的是一又梅花鹿,有一天,師父他老人家住過那山,我正跟一群山鹿在那追玩,我師父說我生有異稟,日後還可和我生身父母見面,便把我帶到打箭爐,傳我劍術,到現在已快十年了。那個薛蟒的師父曾經幫過我師父的忙,他又幫過我忙,我要是早知道二位跟他認識,我早就跟你交好了。」   法元見鹿清說話,胸無城府。也不知道什麼禮節稱呼,純然一片天真,非常可愛。   正想同他多談幾句,想打聽曉月禪師在此隱居,是否為覓那斷玉勾?   方要張口,便聽崖後傳來病懨懨聲音喚道:「清師弟,話說完了,快回來吧!我還有事找你。」   鹿清聞言,便起身,忙向二人作辭道:「尊師並不在洞中,不便讓二位進去,現在師兄喚我,自是有事,異日有緣,相見再談!」   說罷,也不拜禮,逕自跳身離去。   法元、秦朗見鹿清已走。   心想曉月禪師既然受許飛娘之托,復交代徒弟許言,該不致黃牛。遂朝山崖那頭拱手為禮,說聲「日後恭迎大駕光臨」,兩人始動身離開紫金瀧。   秦朝道:「師父可另有人要請將?」   法元計算時日尚早,自是能請多少便請多少。   心念一閃,此去回路,將經過廬山,何不去請那雷音的師叔八手觀音飛鳳師大下山助陣,順便打聽雷音和龍化下落。   秦朗沒意見,兩人留日夜趕跟不到兩天兩夜光景,便到廬山,並尋及白鹿洞區。   正待穿過三段平台,忽見一陣腥風捲起,兩人趕忙定目看去,只見洞內躍出一隻吊睛白額猛虎,衝著二人撲來。   法元知是飛鳳師太□養寵物,不敢用劍傷它,登時閃向一株古松,以為自可免去虎口威脅。   豈知他剛上樹,那洞頂一處小凹口,突然又飛出一條獨角白鱗大蟒,箭也似地撲向正想躲開猛虎的奏郎。   如此虎蛇交迫,秦朗一時心急,大喝一聲:「來得好!」   右手猛打,幾道紅光射出。   法元急喊:「休要冒失!」已是來不及。   只見紅光過處,把那三丈來長的白蟒蛇斬成數斷,壓得猛虎四處躲進,作勢一吼,又要打來。   法元見白蟒被殺,知道闖下大禍,復聞洞內傳來冷喝聲,便知不妙。   也來不及說話,伸手將秦朗一拉,急喝:「快逃!」兩人登時盡展輕功,沒命逃開。   足足避逃兩座山頭,但覺背後已無追兵,法元始噓喘大氣,擦擦額頭汗珠,埋怨說道:「你怎麼這麼魯莽?我連聲叫你不可冒失,你怎還把老太婆看門蛇給斬成數段?這老太婆可是出了名的烈性子,非常難惹,她對人倒無善惡,全憑感情,我同她交往,也只是由於雷音關係,並無深交,請她下山,也只是碰碰運氣,現在你斬了她寵物,要是被她知道,誰是吃不完兜著走!」   秦朗道:「當時情急,我哪想這麼多,反正她沒追上,咱賴給峨嵋派便是。」   「賴得掉最好!」法元還是提心吊膽:「實在猜不出峨嵋派沒事幹啥到她洞口斬蛇?」   秦郎一臉知錯,可是有能如何?   法元責他也無益,連道:「快走吧!沒事別說,免得自打嘴巴!」   師徒倆於是又找偏僻山徑奔行而去,準備躲過老太婆追捕。   待離開廬山之後,復計劃往北行,希望能找到更多幫手。   ------------   銀城之狼掃校       第十一章 開罪俏佳人     話說齊金蟬和姐姐靈雲、白俠孫南一同護送朱梅回到黃山之後。   由於朱梅大病初癒,餐霞大師又不在,只好暫留山中。   齊金蟬一則怕餐霞大師問及盜寶之罪,再則心繫江湖凡塵,哪忍得了在黃山苦呆下去?   於是催促姐姐先行上路。齊靈雲拗之不過,只好告別朱梅,領著弟弟及孫南,不做停留地往川境方向行去。   朱海本就有意請留金蟬幾日,哪知這小子不懂人情,竟然說走就走,氣得滿心懊惱。然而又怎好意思當面表白此事,只有悶自生氣,以後再也不理這不知趣的傢伙。   齊金蟬哪知無心之過,已得罪俏佳人?   他一心一意想回成都碧篤庵,看看一些道朋僧友,可能的話,再去收拾智通和尚,以報一箭之仇。   五日一過,三人終抵碧筠庵。   但見此庵四周松柏矗立,翠竹叢生,白牆綠瓦隱隱泛現,倒是清幽雅致。   三人方自出現,裡頭知客小僧立即迎來。轟然一響,大門陡開,竟然擠來七八位年輕男女,一湧而上,根本把知客僧趕在一旁。   齊金顫唉呀一聲,乍見許多人,竟也興奮直笑。瞄兩個小光頭。不就是松鶴二童嗎?   半年前好像還把兩人騙去成都盜酒,醉在半路被抬回來的糗事啊!   齊靈雲則見著青衣勁裝女子,含笑說道:「輕雲師妹好功夫,你把粉面怫俞德給打慘了。」   那青衣女子正是周輕雲,但聞靈雲要來,她已興奮出迎。   前些日子,她在黃山練劍,自和師姐女空空,師妹朱梅皆因齊靈雲有所交往,交情更是不錯。唯獨齊金蟬對這位周淳的女兒還未仔細謀面,聞言自是瞄眼過去。   只見得她年約十六七歲,已是窈窕身軀,纖纖動人,本是一張淑女臉客,櫻桃小口,上唇汗毛濃密,瞧來竟也英氣十足,若再銷緊粗粗眉頭,准像個男人婆。   齊金蟬一時忍不住,脫口問道:「小鬍子,像男的還是女的?」   當然,見及周輕雲豐滿胸脯,他當然知道她是男是女,如此說,就是一張嘴饒不了人。   周輕雲更對這個賊頭賊眼的小麻煩多瞄幾眼,冷冷一哼,正待說「我是男的,你豈非變成女的」之際,齊靈雲已喝道:「小弟你敢無禮,還不拜見輕雲師姐!」   齊金蟬可沒那麼容易擺平,邪邪一笑:「憑什麼要我拜師姐?」   齊靈雲斥道:「她年齡比你大,你敢不遵麼?」   齊金蟬道:「他爸爸都要拜我為師,這怎麼算?」   當時,他若肯開口,周淳目必叩頭拜師,何況他入門比周輕雲早,這輩分,他很不甘心被壓下去。   周輕雲、齊靈雲突聞此言,心頭一愣,不知如何是好,齊金蟬始呵呵笑道:「其實,咱們都是江湖中人。何必斤斤計較輩分呢?論到後來,還不是大大小小一團亂,我看,我們就以平輩相稱好了。」   齊靈雲斥道:「沒大沒小,你敢狡辯,我向娘說去!准罰你七天七放蓮花池!」   齊金蟬但聞母親,再也裝不起來,擺擺手;「算啦,你高興,就當老大好了!」   瞄著周輕雲,似諷非諷道:「女人想保密年齡都來不及,怎會有人這麼喜歡『大』?搞不懂啊!」   勉強拜個禮,先溜閃進庵去了。   齊靈雲歉聲道:「妹子別理他,他就是這樣。有時候,連我姐都管不了,他只怕我爹。」   周輕雲瞄著齊金蟬背影,吃吃笑起:「他很性格,敢叫我小鬍子?」   摸摸嘴角濃密汗毛,終也感覺自己不同於他人之處。   齊靈雲表示,必好好教訓他,周輕雲直道沒關係。   眾人方自相互介紹,隨即進入庵中。   裡頭復又迎來幾位長輩,齊金蟬早被醉道人攔下,一一向長輩磕頭,他暗叫麻煩,卻又來何不了。磕了一陣,仍是覺得混亂不堪,遞進入禪房,拿來紙筆,準備寫它幾筆。   醉道人不知他要問名堂,遂開口詢問。   齊金蟬道:「準備替你們排英雄榜啊!以便瞭解你們複雜關係!就像孫南的師父是髯仙李元化,髯仙的師弟是風火道人吳元智,他又帶著大弟子七星手施林到來!施林又跟周輕雲父親同江以兄弟稱呼,我嘛!要叫他表師兄,呵呵,一表三千里,多麼複雜啊!」   說罷當真一一列名,並劃關係線,惹得眾人暗笑於心,卻對他憨納一面,投以會心一笑。   其實來此助陣客人不少,惹非用及齊金蟬方法,眾人要在一時間弄清關係,還得痛下苦功不可。   齊金蟬反正沒事,也就自得其樂,邊問邊記。半晌下來,已記入十餘名我輩中人。   分別有:羅浮山香雪洞元元大師、巫山白分澗正修庵白雲大師、陝西太白山積翠崖萬里飛虹修元奇——其弟子為黑孩兒尉遲火、坎離真人許元通、雲南昂明池開天寺哈哈僧元覺禪師——其弟子為鐵沙彌悟修,髯仙李元化也已到來,另有一人矮叟朱梅。   齊金蟬不禁瞧向這位喜歡坐在屋頂,翹著二郎阻,猛抓竹枝到牙縫的矮小老頭。   瞧他圓圓腦袋快禿得只剩前頂灰白一揭發毛,配上愛長不長的小羊散須,那表情、那動作,說不盡滑稽與誇張。   他也正轉著細小圓活眼珠兒盯向齊金蟬,兩人一在屋頂上,一在地面,相互較量開來,各自盤算對方心頭在想什麼。   醉道人見狀,立即暗示金蟬別失禮,他乃是嵩山二者之的矮叟朱梅。另一老追雲叟辦事未歸,此地他屬最老最大,自有資格擺此樣子。   齊金蟬當然知道他身份。如此瞧他,乃出自較量心態,但最重要的是,他已發現,這朱梅怎會跟自己那個小情人同名同姓?   他忽而問向醉道人:「醉叔,朱師怕當真如此姓名?怎會跟餐霞大師三徒弟名字一模一樣?」   醉道人一愣:「真有此事?這是犯忌啊!餐霞大師難道沒想到這層,替她將名字改姓麼?」   髯仙李元化聞言,哈哈一笑道:「醉道友,你在本門中,可算是一個道行淵厚,見聞最廣的人,怎麼連你朱老前輩同餐霞大師女弟子朱梅同名同姓,這段前因後果都不知道麼?」   醉道人便問究竟,諸位俠客亦想聽髯仙說出經過。   髯仙道:「起初我也不知,數月前我奉追雲叟之命去請餐霞,她說要報周輕雲及朱梅參加破寺,並同諸位前輩見見面,將來也好有個照應,我聞及朱梅和朱老前輩同名,使問餐霞為何不改過,餐霞才說出這段因果。   餐霞大師的弟子朱梅與朱老前輩關係甚深,她已因墜劫三次,就連拜在大師門下,還是受朱老前輩所托呢!」   大家正要聽髯仙說下去,忽然一陣冷風吹過,朱梅業已站在眾人面前,瞄著髯仙道:   「李鬍子,你這也開始長舌了麼?專門談人背後隱私?」   髯仙聞言,滿面飛紅,趕忙拱手告罪。眾人心知犯忌,哪敢再圍圈盜聽,登時拜禮,四散避去。   唯有齊金蟬對他毫無顧忌,邪邪一笑道;「大伯您不覺得這種事,根本包不住麼?」   「小子,你敢威脅我老人家?」喀然一響,朱梅登時伸手敲來齊金蟬響頭。   齊金蟬唉呀痛叫,手撫腦袋,趕忙跳開,滿臉後悔莫及,自找倒霉表情,哪敢再吭一聲。   朱梅這才邪聲笑起:「誰說。我就敲!沒家教!」   說完,電射屋頂,眨眼不見。   齊金蟬暗叫倒霉,然而畏於朱梅輩分太高,武功又出神入化,誰感跟他作對?   只得忍下來,哪天再問梅姐便是。   他被敲,四周簷捨暗自傳來笑聲。然而卻無人敢出面,免得再犯禁忌。   齊金蟬好生無奈,抓起毛筆直寫著「豬妹妹(朱梅)頂光光,見著男人就發慌,見著女人就發狂」字樣,勉強其是報一箭之仇。   忽而背後閃出一顆光頭腦袋,嚇得齊金蟬唉呀一聲,趕忙收縮白紙筆。   再看清來人,原是一張少年圓圓胖臉,正咧著大嘴巴笑道:「別急,是我啦!」   敢情來者是齊金蟬的拜把兄弟笑和尚。   瞧他那副彌樂佛般肥胖身軀,總是露出一股憨然無憂無慮笑容,似乎天塌下來都是件好笑事情似的。犯了禁忌也不知道。   齊金蟬急醒之間,一筆點劈過去,學著朱梅口吻:「好小子,你敢威脅我老人家!」   可惜齊金蟬早算及此著,黑筆點人不中,但那一劈甩,墨汁卻如利刀劈出,硬是甩的笑和尚圓臉像西瓜般被切成兩半,由右眼到左腮,直若海盜綁的獨眼罩兒。   齊金蟬見狀,呵呵笑起,神筆一抖:「膽敢犯我生死判官筆,腦袋不保!」   笑和尚一臉苦笑:「兄弟才見面,一定就要叫我掛綵嗎?」   齊金蟬笑道:「那是你的光榮,我不是隨便替人掛綵的!」   「我寧可把光榮讓給別人。」笑和尚苦笑道:「你的見面禮,實在叫人難以消受。」   齊金蟬道:「久了,你就習慣啦!走!我帶你洗臉去,雖是不能擦的。」   說完,手一招,直往後院行去。   笑和尚顧不得有許,還是跟了他去。畢竟袈裟只有一件,弄髒了,如何過年?   齊金蟬則領著笑和尚避開人群,尋至假山冷泉處,始替兄弟洗去臉上墨汁。   笑和尚道:「快一年不見了吧?你武功好像更精進許多。」   從方纔那甩筆,他已發現自己竟然毫無躲閃餘地,否則也不會落個完全命中地步,可見兄弟武功已不在自己之下。   齊金蟬道:「我得跟你學太乙神雷掌!」   笑和尚道:「我師父不是傳與你了嗎?」   齊金蟬道:「我要的是最上乘口訣,你學到沒?」   「呀……」笑和尚當然背過,但此乃不傳之秘,未得師父允許,如何能傳得別人?   齊金蟬瞧他臉色,自是猜個人九不離十,邪邪一笑道:「別急!你師父早說要傳我,只是沒時間罷了,就連那無形劍,他都準備傳我,否則他怎會讓你跟我在一起?」   「真有此事?」   「不信,你回去向問看。」   笑和尚多半信他幾分,畢竟師父已傳他神掌。再傳無形劍已是不足為奇,何況他爹齊漱溟和師父苦行頭陀同為三仙,又是好友,雙方不時切磋武功,已達毫無蠢私地步。就算齊金蟬不小心學去,師父照樣會原諒他吧!   齊金蟬道:「我們還談什麼私心!你看,天下異寶!」   齊金蟬立即從肩上解下一黃布包袱,四下暗瞧無人。始敢打將開來,現出一口冰灰鐵盒,正是他從天雷峰盜來之奇異寶。   這鐵盒本是理在醉仙崖巖壁上,齊金蟬臨出門,找了個方便借口,支開姐姐,自行潛去,又把它帶在身邊。他想破慈雲寺乃大事一樁,遲早用它得著。   一路上怕姐姐發現,只好假裝背後著包袱,還塞了衣服和乾糧,始瞞過姐姐,如今為了取得實和尚信任,自該把寶物展露出來。   笑和尚湊興過來:「什麼寶物?」   伸手摸這鐵盒,但覺冰冷而已,摸不出什麼好感覺。   齊金蟬神秘兮兮道:「此乃天下第一至寶,我稱它天雷轟,你的太乙神雷厲害嗎?嘿嘿,我只要一根手指頭,就可轟出比神掌更強百倍的威力。」   食指轉著,好不威神。   「真的?」   笑和尚半信半疑,又自認真摸寶一番,還是感覺不出它的威力。   齊金蟬道:「當然是真的,只要把手指插入鐵盒小孔中,雷電就來。」   「真的嗎?我試試行不行?」   「可以,但只能輕輕一摸,你會感覺麻麻地就行。」   齊金蟬又特別叮嚀:「別太大勁,否則會轟掉整棟禪院!」   笑和尚會意,齊金蟬始敢把那暗鈕凹洞指出來。   笑和尚一把興奮,一把緊張,直問就是這裡嗎?一指按戳過去。   齊金蟬登對急叫「太重」,但黨聲音過慢,猛想搶回,豈知笑和尚一向粗手粗腳,這一按,猝見兩道奇光電蛇叭然扭穿包袱而出。   齊金蟬又把鐵盒斜擺,那電速斜衝假山,暴劈過去,直若百斤炸藥炸開,轟然暴響,亂石景山,打得齊金蟬、笑和尚唉唉撞退掉躍地面。   四周登時傳來急喝聲,齊金蟬、笑和尚哪顧得灰頭土臉,筋肉生疼,一人拼勁抓向疾落地面鐵盒,一人猛抓包袱,急中亂塞地把鐵盒塞於包袱裡頭,來不及綁回背部,齊金蟬只好倒地壓著。   瞬間不及三秒,醉道人、周輕雲、齊靈雲、髯仙李元化,以及十餘名絕頂高手四面八方撲來。急問發生何事?   有人掠屋連趕,有八四處搜尋,有人望著塵煙滾滾,假山已變成桌大的凹洞,猜不透是怎麼回事。   齊金蟬怕洩底,突然喝著;「有刺客!」   伸手往西牆指去,七八名高手霎時追去。   齊靈雲錄是關心弟弟,急忙欺來想扶他:「你傷得如何?」   「沒關係,只是皮肉之傷。」齊金蟬立即坐起。忽然喝向笑和尚:「臉丟大了,快追呵!」   他先行提著包袱彈起,已往西牆射去。   笑和尚自知他用意——留在此被詢問,對寶物自是不利。   於是喝然起身,追趕過去,形態卻表現成——為掩飾尷尬而逃。   髯仙李元化果然誤會,輕輕笑道:「現在還追什麼?避窘倒是真的。」   齊靈雲和周輕雲顧及齊金蟬安危,仍自追趕西牆而去。   留下現場幾名俠客,卻對假山被毀之事揣測不出一個所以然來。若說是炸藥,該有火藥味,若說是人為,為何劈這假山不劈人?   眾人邊想起模糊,只好暫擺一邊,等兩個倒霉小孩回來再問清便是。   齊金蟬當然追不著敵人,他暗自追逃至山郊後,趕忙將包袱連鐵盒埋丟一處石縫之中。   始喘著大氣折返,中途和笑和尚相會,兩人倒是真真切切地窘怪直笑。   周輕雲瞄著兩人,有所疑惑:「你們在耍花招?」   齊金蟬道:「再怎麼耍,也不會把自己臉蛋塗黑,博你一笑吧!」   周輕雲心想:這倒也是了,齊金蟬根本不是這種人,然而她總是覺得不對勁,卻不知毛病出在哪裡。   齊靈雲見怪不怪,冷道:「以後要去哪兒,先問姐姐,免得惹來一塌糊塗!」   那糊塗,不只是齊金蟬臉面而已,齊靈雲更擔心整個碧筠庵若真的被弟弟搞成爛或不堪,她不知將如何面對群雄才好。   齊金蟬當然應諾,隨後跟著姐姐返回碧筠庵。   在醉道人及眾使客連問下,他和笑和尚仍表示有人偷襲,兩人躲閃,那人一拳打碎假山改而後眾人趕來,刺客終知不敵逃走,至於刺客是誰,眾說云云。   在猜不出眉目之下,醉道人只好提醒大家小心戒備,以防不測。   齊金蟬、笑和尚終於掩過此事,心頭好生得意。   兩人足足在庵中乖乖呆了三天。   直到第四天,事情似乎已平靜無波,齊金蟬始藉著附近練功借口,和笑和尚潛至山郊,挖出天雷轟。找向山谷,準備好好研究一番。   笑和尚餘悸猶存,問道:「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得來?怎生如此霸道?」   齊金蟬神秘一笑:「你說呢?什麼地方閃雷最凶?」   「會是天雷峰?」   「就是那裡。」   笑和尚訝然張著大嘴巴:「你去過天雪峰?」   齊金蟬道:「不然,我哪來這寶物。」   笑和尚仍自無法接受:「聽說天雷峰有去無回,鎮日雷電交加,根本進不去啊。」   齊金蟬露出得意一眼道:「我不就活過來了嗎?你愛信就信,爭這問題浪費時間,你伸手讓它電習慣後,我保證你能安然登上天雷峰。」   又耍出詭計,準備和煽動趙燕兒一樣,拿笑和尚當試驗品。   笑和尚忌諱問道:「你不怕電?」   齊金蟬神秘邪笑:「你說呢?其實電是相可愛的東西,你試試就知道!來呀!」   把鐵盒子塞了過去。   笑和尚竟然嚇得連鐵盒都不敢接,縮退一步,乾窘愣在那裡。   齊金蟬斥笑:「別鬧啦!還虧你是苦行陀頭得意門徒,連口箱子都不敢碰,傳出去,莫要笑掉人家大牙才好!快試啊!」   笑和尚終也提起勇氣,接過鐵盒,膽顫心驚道:「真的要試?」   瞧著秘紐凹洞,那觸電滋味已從手掌麻至頭皮。突然心一擺橫,再次伸指戳去。轟然一響,兩道雷電躥出凹孔,暴閃天際,震得山巒回音不絕。   笑和尚詫僵當場,實無法適應如此局面。   齊金蟬本想看他觸電糗態,誰知他和插得恰到好處,沒被電著,只好改口說道:「看吧!我沒騙你吧!這寶貝沒那麼殘酷,很可愛好玩吧!」   笑和尚醒神後,不禁笑不合口,直道:「是啊!它不若想像中可怖。」   幻想自己有若雷公電婆放電。竟被威風火面地聳起肩頭。   齊金蟬道:「再來一遍,轟向前面那株樺樹,看你功夫如何?」   「沒問題!」   笑和尚立即把噴電凹孔對準樺樹,猝然伸指又插,叭然一響,兩道電蛇扭裂天空,直躥過去。轟然再響,竟是打向樺樹左側坡地,炸得泥土濺飛好高。   笑和尚唉呀尖叫,如意袈裟挑抖掀起,嚇得他趕忙拋丟鐵盒,臉色為之泛白。   齊金蟬知道他此次已中獎,呵呵邪笑道:「如何?觸電的滋味如何?」   笑和尚驚心動魄說道:「這東西有邪氣,不是人玩的,不是人玩的!」   「當然不是人玩的,是我玩的!」齊金蟬弄笑地拾走鐵盒,寵愛不捨地撫摸其邊角:   「你不敢玩?我玩給你看!」   他突然瘋狂插向秘紐,猝見閃電暴閃噴出,一條條電蛇如若怒龍扭躥,射得週遭有若烈雨亂掃,齊金蟬唉唉尖叫,發豎、眼膛、肉抖、全身有若虯童亂跳。復前又後,左閃右撞,直到雷電把樺樹轟著為止,他已如熱鍋剛取出饅頭一樣,直冒白煙,四平八穩倒地不起。   笑和尚嚇得面無血色,急道:「兄弟,喜歡電也不必這麼玩法吧,」   蹲身下來,卻不敢觸及齊金蟬,深怕被電著。   齊金蟬終於睜開眼睛,呵呵惹笑:「憑我膽識。足可天下無敵!」   笑和尚道:「對別人,我不放確定;如若你自殺,保證天下無敵!」   「呸!烏鴉嘴!」齊金蟬斥他不夠幽默,勉強坐起:「你哪知道我轟了這麼多記是在研究雷電到底怎麼走勢,否則轟人不准,豈非白轟一場!」   笑和尚道:「你如此捨命研究,可有結果?」   齊金蟬瞄向斷成數截樺樹,頗為得意說道:「沒搞出名堂,那顆樹會倒下?現在要轟你小啾啾,決不會轟到你大腿,你信不信?」   笑和尚當然點頭,否則被他拿來當試驗品,也非要倒大霉!   齊金蟬方纔的確想試出雷電走向慣性,始會做出稱此瘋狂之舉,在此試驗中,他終於發現雷電常以樹根形炸開,越是強烈,越為曲扭,如若能抓出其大小,遠近距離,自可準確轟及目標。   當然,這還得經過無數次試驗之後,方能如能生巧,然而他此刻已沒有勇氣再試第二次。   遂把天雷轟丟在一旁,立身而起,向笑和尚招手,說道:「來吧!咱以太乙神雷掌大打出手,以免碧筠庵那堆人又疑神疑鬼。」   笑和尚皺眉:「你還行嗎?」   話未說完,齊金蟬猝然欺撲過來,神雷拳打得虎虎生威,迫得笑和尚不得不盡力迎敵。   雙方遂展開龍爭虎鬥般切法武學。那神雷掌轟將開來,果然有若劈雷不斷,轟得山谷回音不絕,遠遠傳回碧筠庵,倒也成了身份指明標誌,一些掛心者,終又放心許多。   足足惡鬥一個時辰,兩人汗流夾背,始各自收手。   笑和尚訝異齊金蟬已有六成,比起自已七成已是不遠,齊金蟬仍要他指點,以能早日大功告成。   笑和向哪知他有意脫出父母掌握,自是有問必答。答無不盡,倒讓齊金蟬暗喜於心,自知擺平小胖子,果再比苦行頭陀容易多多!   兩人找了山洞清洗臉身,但覺輕爽許多。   齊金蟬把寶箱拾回,遂又提議到城區一遊,畢竟呆在庵中實在無聊得緊。笑和尚一向憨然,想著沒事,也就答應。   兩人遂取郊道,往成都城行去,才行三里,忽見左側曠野跑過一男一女,後邊緊緊追趕四名惡笑男子,但見其中一名勁部、雙手臂全扣上閃閃金光東西,齊金蟬一目即認出。他即是上次在慈雲寺曾經追捕自己由多寶真人金光鼎。不用說,另三人必是其同黨了。   齊金蟬登時黠笑:「卯上了,這四人必定幹壞事,咱們去收抬收拾!」   笑和尚沒意見,兩人遂尾隨其後,追跟過去。   那四人果真是慈雲寺惡客多寶真人金光鼎,以及獨角蟒馬雄、分水犀牛陸虎、鬧海銀龍白鱷等。   這四人本皆是好色淫賊,然而卻因法元要那智通約束寺中之人,不許出外生事,四人終被困在寺中多日,天天眼著俞德、智通淫樂不休,卻是不能染指那些禁錮。雖然寺中另有婦女,然而好的被挑,所剩幾人又需跟那些小和尚共享。實是倒盡胃口,欲待出來採花,又被智通制止。   他們心中雖恨智通只顧自己快活,不近人請,好生不快,但是寄人籬下,唯有忍氣吞生,看見人家快活時,縱使心癢,也只能猛嚥口水份兒。   這些日子,寺中突然又來了許多能人。   四人輩分小,本領又低。除了奴才式的幫助寺僧招待來客外,四人連共進餐食的位置都沒有,越加心中難受。   其實,他們早看過醉道人及些峨嵋高人。心頭清楚得很,慈雲寺根本不是對手,又在淫慾高張之下,便暗中決定離開這爛佛寺。   於是找了清晨好日子,四人商量,假說要上青城山,約請高手前來助陣。   智通因見他等一向表現忠誠,毫不疑心,還送他們四人百兩銀子做盤纏,並要四人早去早回。四人辭別智通。出寺之後,心神豁然大開。   金光鼎遂道;「我等因被鐵頭和尚追逼,才投到此地,實指望借他們勢力,快活報仇,誰想到此,盡替他們出力,行動都不得自由,還不把我們當人!如今他們同峨嵋派結仇,雙方都是暗中準備火拚,莫如我們抽冷子,到城內打若慈雲寺旗號,做幾件風流事,替雙方把火藥給點燃,讓他們拚個死活,我們也好清清火氣,然後遠走高飛,另找靠山投奔,你們以為如何?」   三人皆是無惡不作的淫賊,聞及能報怨,又有花可采,自然是千萬首肯,而且金光鼎劍術較高明,三人往往以他馬首是瞻。   於是在取得共識後,當下立即奔往都城踩盤子,調秘線,東探查西暗訪,當日便探出四五家,俱是絕色美女。   馬雄、陸虎本主張晚上三更後行動,白鱷說:「今天該大開幸,天色尚早,何妨多訪幾家?」   也是他等惡貫滿盈,那幾家婦女祖上有德,不該受淫賊污辱。   他等四人會齊後,信步閒遊,不覺出了北門。彼時北門外,最為荒涼,住戶少得可憐。   馬雄遂道:「諸位,你看看我們踩盤子,踩到墳堆裡來了。快些往回路走,先找地方吃飯吧!有這四五家妞兒,也夠我們快活了,何必多跑無謂路呢?況且天也快黑暗,就算有妞,也不會出來啦!」   話還未說完,忽聽西面土堆旁邊傳來女孩說笑聲:「大哥,你看兔子才捉到三隻,天都黑了,我們快些回莊吧,回頭婆婆又要罵人了。」聲音柔脆,非常好聽。   眾淫賊聞聲大喜,便朝前面望去。   只見從土堆旁閃出一男一女,各佩著一口短劍,手上提著三隻野兔,年紀約在十六七歲,男者俊美,女者粉妝玉琢,美麗非常。四淫賊賊心大動。   馬雄一個箭步縱上前去,攔住去路,說道:「你們兩個小乖乖。不要走了,!跟我們享福去吧!」   言還未了,面上已中了那男孩一拳,打得馬雄頭眼直冒金星,差點栽倒在地。不由心火大怒,怒罵:「好個不識抬舉傢伙,看老子取你狗命!」   話未說完,那男女兄妹又拔劍在手,馬雄也將隨身兵刃取出迎敵。   金光鼎、陸點、白鱷也都上前助戰。   誰想這兩個小孩,不但武藝超群,身體靈活,還會打耍數種暗器。   見淫賊一擁而上,毫無懼色,雙劍猛砍猛殺,逮著機會。暗器就來,那馬雄武功者實差透,幾個照面,應被男孩飛蝗石打得肩背生疼。   那陸虎也不濟,中了女孩袖中短箭,雖不是致命傷,卻也痛得他冷汗直流。   金光鼎見勢不妙,猝然抽出利劍,一招「浮光掠影」砍殺過去,劍勢過處,竟也便體生寒,野草亂砍。   這雙男女,兩劍架去,被震得虎口生疼,暗道不好,哪敢再戰,哥哥拖著妹妹手臂,猛轉身,落荒而逃。   那金光鼎自想活捉受用,不肯下殺招,立即舉劍緊追,打算追上,再把兩人迫困,直到生擒為止。   馬雄、陸虎、白鱷三人但見金光鼎罩住兩小孩,狂態又起。喝著狂笑,緊追過來。   那兩兄妹奔逃百丈,卻因前頭平地已盡,想爬山坡,復見蘆叢擋住,正待猶豫自己是否穿得過去之際,金光鼎竟也懂得放飛劍,射將過來,男孩驚慌舉劍架去,鏘然一響,脫手飛出。   金光鼎哈哈大笑,反抓馬雄手中利劍,追殺過來。   那男孩想拾短劍已經過慢,只好學樣搶來妹妹短劍。架擋過去,並喝著妹妹快走人。   「我不走!」那女孩強忍淚水,袖中數把暗箭疾射過來。   豈知金光鼎早是打她主意,利劍一抖,震落三箭。   架開男孩兵刃,凌空射翻三觔斗,利劍突然挑切女孩胸襟。   那女孩躲閃不及,唉呀尖叫,衣襟被挑,鮮紅肚兜露了一角,四隻淫狼登時嗚嗚叫嗥。   馬雄大笑:「有戲唱了!」   話未說完,腦袋突然飛起,嚇得他呃呃張嘴,瞪裂眼睛看著自己身軀頸部大量噴血,他還想尖嗥,卻喊不出來,他更無法相信,砍殺自己腦袋的會是白鱷這小子?直到人頭落地都不信。   白鱷愣在那裡,自己明明要破男孩腦袋,怎生手中劍不聽使喚,應是砍往馬雄?   但見馬雄腦袋飛起,嚇得他面無血色,不知如何是好。   忽又聲音傳來:「殺人都會搞錯?怎麼混的?」   一道勁風捲來。猝見白鱷唉呀驚叫,身形打轉。捲往一旁陸虎,那陸虎亦是吃力不住,反轉過來,兩人如轉傘相絞,手中利劍各自砍向對方腦袋。   但見利劍就要切下腦袋,兩人驚駭猛拋利劍,登時撞成一堆。   那男孩見機不可失,趕忙刺來,一劍穿雙背,將兩人刺死當場。   金光鼎猝見慘狀,驚心動魄,心知來了高人,哪敢再戰?登時使出吃奶力氣,射沖山林雜草想借此逃命。   猝聞一聲「天雷罩頂」,驟見兩道強光閃來,轟向草叢,炸得蘆草、泥巖爛飛,那金光鼎連唉聲都來不及喊出,即已死於非命。   齊金蟬始滿意,將天雷轟偷偷收好,邪邪一笑:「天雷開張,果然不同凡響,呵呵,專打淫惡之徒!」   雖然手指仍麻疼難挨,不過,對於擊中目標,他頗覺安慰且值得。   笑和尚收拾完兩個混蛋,笑嘻嘻走向男孩,說道:「沒事了。你們可以安心走啦!」   那男孩立即下跪,欲謝救命之恩,但覺一人不夠,又將妹妹招來。   那女子好困窘,右手抓著胸襟,以免肚兜現形,仍自過來跪拜謝恩。   笑和尚道:「不客氣,這四人作惡多端,死有餘辜,你們去吧!」   那男孩子突然說道:「在下張琪,妹妹張瑤青。父母已亡,還請大師收我兄妹為徒。」   他剛才見及笑和尚輕輕一卷,即把敵人捲伏,分明是絕頂高人,豈肯錯過拜師機會?   腦袋果真叩得誠城重重,他一叩,小美女張瑤青自也動心,人真叩來。   笑和尚不禁得住;「我……我是……我跟你們年齡差不多啊!」   張琪自是相信返老還重之說,何況和尚武功的確高強,豈肯作罷,祈求不斷:「還請師父收留,弟子和妹妹必沒齒難忘師父大恩大德。」   張瑤青跟說一遍,又自祈聲:「師父若不收留,小女子再碰上歹徒怎麼辦?」   「我……」笑和尚一時慌了手腳,轉向一旁看笑話的金蟬兄,求助道:「想個辦法吧?」   齊金蟬幸災樂禍道:「收,不就是了,有人可以倒茶,何樂不為?」   笑和尚窘困不已;「可是,我是出家人,怎好……」   他忽有靈感:「不收他們好了!」   邪邪一笑,轉向張琪兄妹:「他武功比我高,拜他為師準沒錯。」   張琪、張瑤青兄妹瞄向齊金蟬,雖然他武功大概也不差,但齊金蟬瞧來總讓人覺得詭計多端,好像隨時都會遭他暗算似的,比起和尚憨實。兄妹兩當然確定該選擇誰。   兩人不敢開口,以免得罪齊金蟬,只是拚命磕頭。   齊金蟬本是鬧著好玩,但對方留連話不吭一聲,自覺不是滋味,說道:「我的臉那麼不像師父嗎?也罷!趙燕兒有眼光多了。」   想及當年趙燕兒拜祖宗般的求師收容,那才叫威風啊!   笑和尚急了心,道:「兩位兄妹,別再為難在下可好?」   目光瞧向齊金蟬,希望他想個法子解決。   齊金蟬道:「不收就不理,他們難道會跪死不成?走啊!」   當下伸手拉著笑和尚,大步即去。   張琪、張瑤青頓覺拜失目標,兩人面面相視,窘上心頭。   張瑤青突然抓起短劍,說道:「遭此侮辱,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當真欲往脖子抹去,張琪見狀,趕忙阻攔,兩人扭成一團。   笑和尚沒想到對方如此認真,終也回頭,急道:「何苦呢!」   直念真是真是,走了回來,叫道:「還不快把利劍收起!」   齊金蟬瞄了笑和尚一眼道:「難得拜師也會一見鍾情!小光頭你被耍了,她哪敢自殺,他們也不是孤兒,收來為徒,准找麻煩。」   此話已把笑和尚喝住,直往張氏兄妹瞧去,兩兄妹已停止爭搶,雙雙瞪向齊金蟬,臉色陰晴不定。   張瑤青不想死了,斥道:「我哪有家人?你莫要含血噴人!」   齊金蟬道:「請問,你們獵的兔子,是要燉給誰吃?你們武功底子是跟誰學的?」   笑和尚這才發現異處,驚覺說道:「對啊!你們武功分明已不弱,一定拜過師門,根本不可期是孤兒!」   張氏兄妹聞及此事,臉色稍稍寬慰。   張琪道:「原來大師是為此事疑惑,在下兄妹實己父母雙亡,武功是跟奶奶學的,獵免也是孝敬她老人,如有虛言。天誅地滅。」   齊金蟬道:「你奶奶是誰?懂武功,又這麼久還沒(翹辮子)……收山,身手自也不凡,你還想拜什麼名堂?」   張琪道:「家祖母名號天鳳俠女白靈鳳。」   張瑤青道:「我爺爺叫青衫神劍張人武,以前在江湖頗有名氣。」   齊金蟬問向笑和尚:「聽過嗎?」多少有挪揄的意思。   笑和尚道:「我倒聽過白靈鳳,上次追雲叟說過白家以前有個美女,是他的表侄女什麼的。當時追雲前輩欠了酒錢,要我找他任女弄點零頭,後來我自行解決此事。才會沒去證實。」   齊金蟬念出追雲叟名字:「他名白谷逸,那老祖母稱白靈鳳……恐怕有所交情……」   再看看張氏兄妹,長得甜甜上相,倒也人模人樣,遂道:「看在你們說實話的份上,就收這個徒弟,不過拜的不是我們,你倆且到碧筠庵一趟,那裡有很多道兄,仙姐隨你找,只要他們看得上,保證強過我們多倍。」   他想,先把人引到碧筠庵,自可證實一切,到時收徒之責,已輪不到自家身上,何樂不為。   笑和尚聞言後,但覺這方法最為恰當,遂支持齊金蟬所言,並說道:「你們去找周輕雲或著白俠孫南,必有收穫。」   張氏兄妹聞言,面露喜色,畢竟能知住址,哪怕和尚跑了。   至於拜師,總是挑好者為佳,遂雙雙磕頭,以謝大恩。   齊金蟬瞄向張瑤青,邪邪一笑,說道:「你剛才,當真想自殺?」   張瑤青只不過是掛臉不住,一時衝動之舉,若真要她自殺,劍鋒怎抹得下脖子?   但見心事被點破,不禁臉紅,只好硬撐:「無端受辱,我能不死麼?」   嫩臉更現紅雲,眼神卻瞪得發硬!   齊金蟬暗笑說道:「真是三貞九烈!」暗地卻對挪揄死要面子。   心想天色漸晚,逗她無用,遂道:「埋了屍體,陪我們走一趟城鎮,也好替你們未來師父進點補品吧!年關只剩幾天了。」   張氏兄妹自是言聽過從,還想準備帶兩人去拜見老祖母呢!   於是眾人合力把金光鼎一群惡徒屍體埋了。   張琪遂引路成都城,年關已近,果然熱鬧非常。   張琪地熟,特地帶兩人逛向老店,專挑佳餚,大塊朵頤。一餐下來,竟也華燈初上。不得不打道回府,張氏兄妹趁機買了一大包所謂的孝敬補品,準備拜師去了。   不到初更,四人行返碧筠庵。   張氏兄妹有若新媳婦進夫家,窘窘喜喜,忐忑難安地跟在兩位大俠後頭。   齊金蟬就是不饒人,方進庵即大喊「徒弟拍賣」,果真引來姐姐、周輕雲及幾名前輩,兀自揣想齊金蟬不知又想耍何花招?   且先溜來,順便也掂掂兩名被賣傢伙,總是忍笑於心。   忽而聲音傳來:「這不是白女俠孫兒女嗎?」   一位中年道姑匆步迎來,一身素青布衣淨肅,兩耳垂福福圓圓,憑添幾許修道家之慈祥氣息,她正是碧范庵住特玉清大師。   張氏兄妹見及玉清,升起似曾相識印象,卻也想不起來。   玉清問個明白,果真證實兩人來歷,不禁慈祥笑道:「七八年了!你們怎會認得我呢?」   當時張氏兄妹母親去世,玉清曾去超度,故而見過兩人。   玉清隨又向大家說用白靈鳳和追雲叟關係。眾人恍然,立即以親人看待,問候連連。張氏兄頓感一陣溫暖,幾乎掉淚。   齊靈雲自該責斥弟弟不懂規矩,還拿兩人拍賣。   齊金蟬伸吐舌頭,立即溜去,閃開這是非圈,也奈何不了他。   齊靈雲只能向張氏兄妹道歉。   玉清則表示先收張瑤青為徒,至於哥哥,乃是男身,她不便收徒,只好先教其吐納功父,待日後破慈雲寺,看誰有緣,便拜誰為師,張琪只要能學武功,自不在意師誰,遂感激領受。事情終於有了美好結局。   可今最讓人頭疼的是,張氏兄妹手中那一大包禮物,不知該如何收拾?   那齊金蟬又特別作怪,專挑臘肉、烤鴨、香腸之類葷東西,在座諸位雖然不忌,但老一輩修行到家,大都改吃素餐,哪能容得天天吃火腿?   兀直面面相視,想罵齊金蟬可惡,卻又不知從何罵起?   有人提議「塞死他」,但心念想,那豈非正中齊金蟬下懷,實叫人頭痛、頭痛!   鬧了此事,齊金蟬倒也樂個兩天。   然而第三天開始,又覺無聊,遂開始動起腦筋。   心想那多寶真人金光鼎好大膽子,竟然敢私自前往城鎮犯案,莫非慈雲寺已找到大魔頭可依靠?或許該去探深消息吧?   是日清晨,趁著練功之際,又把笑和尚叫到杏樹下,私私款談。   齊金蟬道:「你看過我記錄的英雄譜沒有?」   笑和尚道:「看過啊!很清楚……」   但覺金蟬又有名堂,卻猜之不出。   齊金蟬道:「那是光榮要記錄啊!你想想看,第一次、二次峨嵋鬥劍,都沒留下正本,光憑老一輩吹牛,誰誰誰神勇,聽者大都愛信不信,接下來該是我們表現時候,又豈何讓光榮史跡無故消失,所以現場記錄是唯一必行工作,你認為呢?該不該記錄?」   「當然要拉!」笑和尚也想英名煥采,跟師父一樣,聞言猛點頭:「一定要記!越詳細越好!」   齊金蟬深深抓向兄弟手臂:「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其實不必我多說!咱們這就會慈雲寺,記他們一筆!」   笑和尚怔愣:「現在就去?」   膽子未免太大了?且有違長輩規定。   齊金蟬道:「怎麼?危險是不是?但你可想過,越是危險。越有價值記錄。你想想,將來有這一天,我們後代發現你我冒著九死一生潛入敵區,探出敵人兵力,而且記得一字不漏,事後終於打勝仗,你說,這功勞是屬於誰的?」   笑和尚不禁心動:「當然是我倆的……」   「就說嘛!」齊金蟬道:「表面上,好像是老頭子在開戰,實際上,我們卻搶了這場戰爭。其實,我早料到。不如此做,將來面軍對陣,咱們這些後進晚輩,只有落在一邊站崗的份,想來就叫人無趣。」   「反正你我都不大愛修行升天,好好混個江湖也不錯,何況老頭子們老說我是九天神童轉世,這輩子有驚無險,有啥好怕?」   笑和尚道:「斷一隻手,也是有驚無險?」   「去你的!」齊金蟬抓起和尚手臂,咬得和尚哇哇痛叫,趕忙跳開。   齊金蟬始笑罵道:「烏鴉嘴,去是不去?如果不去,我會記上你的懦弱,讓你一輩子抬不起頭!」   笑和尚頓覺記錄威力,登時點頭:「去!要把我寫得神勇些!」   齊金蟬呵呵笑道:「那自然自然!這樣寫好了……眾人極力阻止,我倆力排眾議,捨命前往!你看怎麼樣?」   笑和尚頻頻叫好。   齊金蟬要他裝出例行練功姿態,自己則前去向姐姐請令,說是要到城裡買紙墨。   齊靈雲自知借口,但不答應,他照樣會想辦法溜去,只好交代早去早回,別惹事生非,也就點頭放人。   齊金蟬得了旨今,自是落落大方,領著笑和尚出關,先是往城區行約半里,突然潛往慈雲寺,進行那踩盤工作去了。   二三千里許路程,不到一時辰,即已潛抵慈雲寺外一松林。   齊金蟬早已探過多次,自能識得地形、路線。當下和笑和尚商量,該如何混身入仙。   笑和尚道:「慈雲寺本就是禪院,我這光頭該可冒充,至於你嘛……是否要剃度一番呢?」   齊金蟬摸摸半長不短頭髮道:「幾月前才剃過一次,現在再剃,恐怕不切實際,因為我女朋友朱梅也要來此,怎好光頭相見?」   笑和尚道:「那只好暗中潛入,或者作冒充其他俠客,反正裡頭雜亂得很,智通那傢伙所說有人就收,他只在乎怎麼收拾峨嵋派,根本不管來人是何路數。」   齊金蟬有所決定道:「我就冒充獨眼九怪老人,否則怎生藏好背上這口寶貝盒子?」   於是,他復潛往附近村集,買來一些必要東西,躲入荒宅,開始易容,不稍一刻光景已變成一位臉控獨眼罩,粗胡貼腮,灰髮駝背的黑衣怪老人。   齊金蟬往水缸照去,頗為得意道:「怎樣,我的易容功夫不賴吧?」   笑和尚呵呵笑道:「我覺得你像個吸血鬼!」   齊金蟬果然鳴鳴叫起,追得笑和尚四處亂逃。終也試出易容東西牢靠,始再潛往慈雲寺。   盞茶光景過後,兩人已至慈雲寺前,笑和尚按照齊金蟬指示,找向暗處,先行攀牆潛入,冒充寺僧,齊金蟬則大門一踹,咚聲震耳,凸顯威風。   那知客僧了一霎時開門迎來,忽見眼前花甲駝背老人,目光精亮,敢情不甚好惹,恭問名號,哪曾聽過獨眼九怪老人?   但最近來令全是怪人,且在越老越尊心態上,了一自是躬身哈腰,連連說請,恭恭敬敬迎了進去。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十二章 綠袍老祖     齊金蟬但覺偽裝似乎甚為成功,暗笑於心,擺出大老姿態,讓那了一迎向上賓禪房。   經過通知,主持智通竟然親自出迎,客套拜禮過後,始問金蟬座居何方?   齊金蟬冷道:「曾經問老夫名號者,都已超度升天,你想早日兵解麼?」   智通聞聲呃呃不知該言。   齊金蟬立下馬威,復運真勁,腳底離地三寸,平飛退坐背後太師椅,露出精純功夫,馬威更具震撼,瞧得智通急裝笑臉,說道:「弟子知錯,前輩前來助陣,已是弟子莫大光榮,豈敢再叨擾,怒罪,就此告辭!」   說完,恭敬拜禮,就要走人。   「等等!」齊金蟬突然喝住他,心想馬威下得過火,要是智通前去宣揚,自己豈非處處受到不經意之「監視」?   冷森又道:「我來,是想殺那峨嵋派欺人太甚氣焰,跟你復仇無關,聽過神駝乙休嗎?   老夫是他同門,沒事少探我、犯我,也不准想任何人提起,去吧!」   智通乍聞神駝乙休,這邪中高人輩分可抗衡嵩山二老,那眼前這人豈非……他簡直拉著護身符,樂壞心神。哪敢絲毫得罪,趕忙拜禮走人,急閃門外,像繡花般輕巧力道地把門帶上,隨即特別交代弟子,沒事不准打擾或對老人有私毫不尊之行徑。他始心花怒放地走人。   齊金蟬暗自好笑,看看這撣房是否跟以前周雲從所棲身那間相同,藏有秘門?   找了一陣,並未發現。想來智通也知巴結高人,專把秘門設在普通禪房處。   如此一來,只有出巡一途了。於是勉強喝完一杯烏龍香茗,一腳踢開禪門,目空一切地四處遊走。   這慈雲寺果然來了不少邪魔歪道,除了粉面怫仍留在寺中鎮守外,另有嶗山鐵掌仙祝鶚、江蘇太湖洞庭山霹靂手尉遲元、滄州草上飛林成祖、雲南大筆子山披髮狻猊狄銀兒、廣西缽盂峰報恩寺莽頭陀……以及一些名號叫來一串長,形態卻猥瑣不入流的傢伙。   齊金蟬倒是對一位名喚女崑崙石玉珠的年輕貌美女子感到疑惑不解。   瞧她只不過十七八歲上下,長得清新脫塵,有若芙蓉出水一般,根本不像女盜,淫蕩不堪。   然而這感覺又不對頭,因為那群壞傢伙,有意無意,總是貪婪瞧向亭亭玉立的標緻姑娘,惹得她嗔目挑眉,索性躲在房裡不出門。如此態及已證明那些人根本未得逞。她自非淫娃之徒了。   想著,想著,已逛向後院庭園,上次被自己用天雷轟劈山之裂溝,竟然已變成流水偏偏,還種了蓮蓬,如蛇般伸延百丈,瞧得他暗暗竊笑不已,傑作果然鬼斧神工,欣賞一陣,笑和尚偷偷迎來,伸手往廳堂指去,隨又閃身離去。   齊金蟬頓有所覺,近往廳堂行去。   他才穿出偌大練功場,智通和粉面佛俞德已快步匆匆走出,似要迎接某人。   齊金蟀想探清楚,躲往迴廊,故做欣賞庭前銀杏,以掩企圖。   智通、俞德正持往前門按人,忽聞天空哈哈大笑,一道寶黃身影射來,落定廣場,竟是一老一少。   老者看來四十上下,身材魁梧,豹眼塌鼻,頭頂一道三寸寬白髮往後白向灰髮間,直若白頭翁,煞是醒目。   那年輕人臉若山猴,雙眼亂轉,一股暴戾之氣隱隱泛生。   智通一眼即已認出,來人正是武舟山飛雪洞七手夜叉龍飛,同他弟子小靈猴柳宗潛,連忙和俞德深深拜禮歡迎。   龍飛狂妄大笑:「裡邊談!」大步一路,目空一切。   智通竟然對他畢恭畢敬,甘心坐二地跟在後頭。   原來這龍飛乃是九華山金頂歸元寺獅子天王龍化的兄長,他與智通雖有師兄弟名分,但自從他師祖五台派教祖太乙混元祖師死後,他便歸入神魔洞白骨神君教下,練就二十四口子母陰魂劍,霸道非常,鮮有敵手,難怪智通對他另眼相看。   及進廳堂,智通遂把慈雲寺近況說出,聽得龍飛大怒,吼道:「峨嵋派遲早要還這不共戴大之仇!當年太乙混元祖師就是受他們暗算,如今他見五台派失了首領,還要趕盡殺絕。   前些日,我師弟羅梟到九華山採藥,又被齊漱溟的兒子斷去一臂,一直仇深似海。事不宜遲,我們就此前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說罷,立刻想動身前去宰人。   智通見狀大驚,趕忙攔來,急道:「師弟暫且聽我幾言,雖然你我怒火高漲,但都已忍過多日,何在乎兩三天?」   「那峨嵋派派人行蹤四忽,又無一定住所,臨時想找人,恐非易事。若上峨嵋山,縱使師弟神通大,到底人單勢孤,又何必冒此危險呢?」   龍飛道:「我來時探出消息,峨嵋餘孽正聚集碧筠庵,現在殺將過去,必有收穫!」   「殺過之後呢?」   智通道:「對方必定反撲,在不能徹底新草除根之下,後果自必更糟,師弟何不等法元師父回來,聚合眾人商量過後,再做定奪?」   龍飛冷哼一聲,只好回坐,說道:「要是法元不歸,咱們就乾等不成?」   智通道:「不會,師父最是守信,定會準時趕回!」   當下湊向龍飛耳朵,說些美女侍候,欲樂歌仙之事,哄得龍飛哈哈大笑,他仍自裝出公事為重姿態,說道:「女人多的是,敵人只有一個,我看你還得派人前去打聽狀況,一有結果,來明或暗的,立刻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才知我們豈是好惹!」   智通道:「我會發落。」   正要挑出人選之際,小靈猴柳宗潛自告奮勇,準備先行立功,龍飛本就想躍式揚威一番,自是允他,智通只有附和。因怕柳宗潛人生地不熟,遂建議找人同行。   柳宗潛和那被發狻猊狄銀兒有所交識,亦或該說臉面皆像猴,故而挑他。   智通知道狄銀兒武功不差,該可應付一切,連找人喚來,會同柳宗潛雙雙探向敵陣去了。   智通隨即安排龍飛進入秘室,讓他接受淫女洗塵,樂得龍飛暫時忘卻仇怒,直叫智通放心,有他在,必能重挫敵人,以報智通重禮款待之情。   躲在迴廊的齊金蟬,早從龍飛大話中所得來歷,不禁怒意隱生,暗道:「原來這傢伙竟是白骨神君門徒,他師弟羅梟傷我梅姐,這仇正愁沒人可報,不長眼東西,竟然自動送上門,看我如何收拾你!」   當下思計報仇。行向他處,準備找笑和尚會合,商討計策。   心念剛動,笑和尚繞過銀杏林,行了過來,手拿掃帚,假裝打掃庭院,齊金蟬靠行過去,暗聲道:「看到了吧?那龍飛就是白骨魔頭門下,跟我有仇,得收給一番才行!」   笑和尚道:「等全部查清再行動如何?否則英雄譜恐怕寫不完。我直到還有赤焰道人、金眼狒狒左清虛、追魂童子蕭泰、禿頂金剛呂元子,聽說有個陰陽叟也要來此助陣,還有曉月禪師。對方似乎卯足勁,得笑心才行。」   齊金蟬忽聞曉月,稍稍動容:「這老禿驢敢背叛老祖師爺遺言?他真的來了?」   笑和尚道:「可能吧,還沒見到人,不過謠傳風聲不斷。」   齊金蟬道:「管他的!咱們先一一擊破,若罩不住,開溜便是。」   於是兩人計劃如何收拾龍飛。商討過後,決定在他玩女人,光著屁股時。再行收拾,讓他丟盡臉面。   想及如此來作,將精彩無比,兩人暗笑不絕。隨又談些秘事,已免生疑,只好分開,相約晚餐後再行聚首。   齊金蟬逛著無聊,當真回房,拿起筆墨,記下對方人馬,準備編寫英雄譜。   幾筆下來,竟也耗去一個時辰。忽聞外頭又是—陣喧嘩:「智通往哪兒?」   齊金蟬覺得耳熟,暗道:「是法元這混和尚?」   越聽越像,丟下毛筆,收妥紙絹,迎門而出。且著看他找什麼幫手?   廣場果然出現法元矮胖身形,他手中鐵禪杖抖得嘩啦作響,好不威風,其左右則跟了四名僧道儒皆有,最後則是飛天夜叉秦朗。   智通早聞喧喚,趕忙出迎,禮數自是不少,將師父及四助手迎向大廳。   相互介紹之下,始知對方來自武當山,一位胸掛佛珠乃是有根禪師。另一位身背白劍,號稱千手劍諸葛英。第三位道袍褸,號癩道人,第四位是滄浪羽士隨心,旨是武當山有名高人。   齊金蟬不由大驚,武當人士,怎會自甘毀名,和歹入同流,前來助陣?   縱使武當山和武當派有所區別,但在同一山區修行,多少還得行徑相投,就如峨崛山一脈,邪魔歪道豈敢自討麻煩,進駐於此?   齊金蟬想之不通,只好暫將四人想成偽君子,而後暫觀其變了。   法元歸返咱是輩分最高,遂要智通暄喚所有助陣人馬。名說謝禮,實為瞭解實力。   但見人數為數不少,自樂得他笑口大開,自己人面還算不差,總算跟峨嵋極有所抗衡了。   尤其忽見解決完事,淫容滿面的龍飛出現,他更驚喜不已:「師侄也來啦?白骨神君可要前來助陣?」   龍飛道:「我來已足夠,毋需勞動師父大駕。」   雖然他曾受空空老祖傳授幾招,和法元以師叔相稱,但他轉如白骨神君門下之後,自覺武功已勝過法元,對他並未多少尊敬,就連說話,也是平起平坐口吻。   法元雖暗罵於心,但龍飛的子母陰魂劍著實厲害,且在用人之際,犯不著爭什麼面子,何況自己坐了主位,在別人面前,照樣風風光光。   於是打了哈哈道:「說的也是,有你在,足可抵擋千軍萬馬,只是令弟龍化,不是和雷音道友一向在九華山金頂歸元寺修煉嗎?我這次原本想約他幫忙,誰想到了那裡,不曾遇見他,反倒與齊漱溟兒子爭打起來。到處打聽他二人下落,竟自打聽不出,你可知他二人現在何處?」   龍飛聞言,怒客滿面,嗔道:「師叔休要提起我那不才弟弟!提到他,反倒為我同門人羞。我現在不但不認他為手足,一旦遇見他,還想收拾他呢!」   自從龍化拐走他心愛女人之後,龍飛已跟弟弟勢不兩立。法元本知此事,但突然間卻忘了,否則豈會自討沒趣問出此話。於是轉了口吻,暗暗表示龍化的確不該。龍飛得到認同,再罵幾句。   法元為岔開此事,使朝大眾說道:「追雲叟在成都出現,峨嵋門派兩次到寺中大鬧,恐怕他們早晚會找上門來,所以特地四處請各位道友相助。   「這次雖不似前番峨嵋鬥劍預先下定日期,但我深知追雲叟這個老賊決不會輕易放過,與其讓他找上門,不如我們準備完全之後,先去找他報仇。」   「當然,這是我的私人意見,如若諸位著有更好方法,請拿出來討論如何?是偷襲、是宣戰,亦或約定比武。只要大家同意,在下必定全力支持。」   其實,要他冒險出擊,法元仍自顧慮甚多,方才拖言,只不過想掩飾懦弱一面罷了。   在場諸位,除了龍飛自恃有於母陰魂劍,以及愈德報仇心切外,餘人自問不是追雲叟敵手,都主張等曉月禪師或毒龍尊者來了再說。」   好在人多勢眾,也不怕人家找上門來,當初因未明張旗鼓,約定比試日期,樂得勻出工夫,等若有萬全之策。   法元尊重眾人決定,且待計劃周詳再說,至於龍飛、俞德雖不願意,也拗不過眾人,悶在那裡,除了暗罵全是膽小鬼之外,也莫可奈何。   眾人正在商討對策之際,忽見外面人影一閃,身著金絲勁裝的狄銀兒夾著一人,掠入內殿,小靈猴柳宗潛也隨後跟來。   齊金蟬直覺他必是我輩中人,哪顧得暴露身份危險,急忙欺近殿堂,準備瞧個究竟。   但見狄銀兒將人丟坐地上,凜凜邀功說道:「幸不辱命,在下和柳兄前去探盤,及至望江樓,忽見醉道人在那裡買酒,先喝個十幾斤,又紅走二三十斤,我等逐偷偷跟蹤,想趁他醉倒,再行收拾,後來柳兄說他根本千斤不醉,正準備放棄跟蹤之際。   忽覺另有人背後尾隨而來,我二人故作不知。往小巷閃去,猝然來個大轉頭,終於迫他現身,我問他跟蹤何用,這廝不但不答,反而先行動手。   「別看他模樣不濟,武功卻是不弱,特地擒回,以逼他說出實情,這要比茫無目探查來得有效。」   眾人聞言,再如那人看去,只見那人生得五短身材,白臉高鼻,一雙紅眼,普通商人打扮,雖然被擒,仍自英姿勃勃,根本不畏眼前不利局勢。   當下法元便問那人:「你性啥名誰?是否在峨嵋派門下?現在成都除了追雲叟外,還有什麼人?住在何處?從實招來,饒你不死!」   智通瞄他幾眼,霎有所悟:「你不是西村的豆腐林麼?」   當時周雲從趁機脫逃,即被他以及張老實父女所救。智通遍追不著,沒想到這傢伙竟會被逮,果真老天有眼。   那人聞言,哈哈大笑:「不錯,你大爺正是峨嵋門下神眼邱林便是!苦問本派成被人數,除了掌故乾坤正氣妙一真人外,東海三仙、嵩山二老全在,還有本門以及各派劍俠不下百位,俱在成都,卻無—定住所,早晚蕩平邀窟,為民除害!我既被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多言!」   「嘴硬!有種!看你能撐到幾時!」龍飛性情最是暴躁,見邱林言語傲慢,登時欺前,五指如勾,就想用刑。   齊金蟬雖沒見過邱林,但他已自報峨嵋名號,又是一臉英雄氣魄,豈能見死不救?   然而身在窗處,一時無法欺身搶救,情急中,抓出口袋碎銀,當成金丸打出去。   一出手就是五道勁光直取龍飛左側身要害。迫得他不得不嗔怒厲吼,回掌自救。連劈三道暗器。另兩道上下射來,眼看不及七寸,根本來不及打下,硬是被迫懶驢打滾,鑽往地面,逃過一劫。   龍飛自忖功甚高,竟然被人逼得醜態百出,老臉安能掛住?歷吼一聲:「膽放暗算大爺,給我出來!」右手一揚,就要打出子母陰魂劍斬人性命。   齊金蟬有天雷轟護身,根本不怕飛劍射來。正待現身迎戰。忽又見天空綠光閃動,四處傳來鬼聲,一陣陰風過處。廳堂燭火鍋曳,泛成綠色,陰氣逼得眾人毛髮悚堅,自覺來人非同小可,盡把功力提足,以防萬一。   齊金蟬但黨另有管死鬼現身,自己倒可再躲一陣,遂藏身花叢,想看個究竟。   那綠影直衝廳堂,竟然迫得龍飛全身陡寒,顯知來人厲害無比,顧敢托大再攻,趕忙改採守勢,先認清來人是誰,再做定奪不遲。」   那綠影閃至正廳中央,始煞住身形,眾從瞧去,盡倒抽冷氣,宛若見鬼般。   原來此人高不及三尺,身軀本是瘦干如骨,腦袋邦圓大如斗,一頭散發,亂須絞成一團,直若亂草窩般,那臉面亦是瘦骨包皮,簡直像顆活骷髏,嵌在深眼踉珠綠如鬼火,四面亂閃。一身綠得青竹絲般讓人好生不自在。   法元乍見此人,大露驚詫喜色,趕忙躬身合掌迎客,說道:「不知老祖駕到,我等未曾遠迎,望乞恕罪。」   說罷,便請那人上座,那人也不謙遜。大步一踏,便自居中坐下。   此時鬼聲已息,燭焰依舊光明。   龍飛本想瞧清來人,再次動手。沒想到法元對他,簡直恭敬得像在伺候老太爺,縱使心中怒火仍熱,也不敢貿然再出手,以免自尋險境。   只好怒在一邊,暗扣陰魂劍,只要逮著機會,就砍腦袋。   法元自知認得此老者,並不多,遂領眾人向前拜禮,並介紹道:「這位前輩,便是百蠻山陰風洞的綠袍老祖,練就無邊魔法,能控百萬魔兵,乃是魔教中南派開山祖師。昔年在西藏,老祖與毒龍尊者鬥法,曾顯過不少的奇跡,今日降臨,絕非偶然。」   法元又深深拜禮:「不知老祖有何見教?」   綠施老祖活動著骷髏般嘴額,聲音尖銳如嬰兒,說道:「我自那年與毒龍等者言歸於好,回山之後,多年不曾出門,前些日,毒龍尊者送來一信,言說你們又要與峨嵋派鬥法,他因一樁事不能分身,托我前來助你們一臂之力,和峨嵋派交過手沒有?」   法元道:「我等最近一二日才得聚齊,尚未與敵人見面。多謝老祖前來相助,就煩老祖作我等領袖吧!」   綠袍老祖哈哈怪笑:「這有何難?老夫這數十年來,練就一樁法定,名叫百毒金蠶蟲,放將出去,如同數百萬黃蜂,遮天蓋地而來,無論何等高手,被金蠶咬上一口,一個時辰,毒發攻心而死,峨嵋派雖有多人,何懼之有?」   眾人聞言大喜,唯獨邱林暗自心驚,這魔頭已數十年未現江湖,此刻竟然練成了毒盅前來助陣,峨嵋派將受劫難了。只恨自己失去自由,不能回去報信,只能暗暗歎息。   齊金蟬自也心頭怦怦亂跳。   打從進入峨嵋山,父母即已說過這好殘凶老魔,他除了武功高強,心行尤其殘忍,要自己日後多防著他,沒想到會在這節骨眼碰上。   英雄譜大概可以寫得精彩,可是現在又將如何就那邱林?不禁頭疼萬分。   那龍飛但聞此人輩分要比自己師父白骨神君還高,復仇意願已不敢想。只能暗恨於心,猜不透他為何實阻止自己教訓邱林。   冷眼瞪向邱林,一把無名火又起,一道指勁暗暗截打邱林左腰,痛得他咬牙悶哼,全身搐顫起來。   綠袍老祖忽聞聲音,一眼看見地下捆綁邱林,便問:「這是何人?」   「峨嵋餘孽。」法元便把邱林如何被捕說一逍,又問老祖將如何發落?   綠袍老祖邪邪怪笑道:「好些日未吃人心了,請我吃一碗人心湯吧?」   法元聞言,便叫智通取冷水盆來,準備開膛取心。   邱林知道不免於死,倒也不在心上,且看這樣妖孽如何下手。   齊金蟬自知綠袍老祖最好此味,邱林恐凶多吉少,不管如何,得想個法子救人為是。   眼見智通當真捧來清水及牛耳尖刀,不出手教人是不行了。當下突然一拳擊向神殿蟠龍柱,轟然一響,柱爛瓦崩。   齊金蟬為造聲勢,猝又連轟三柱,打得偌大一間神殿涼簷,全部塌垮下來,那轟聲震天,嚇得群魔臉色大變,智通直喝:「不好,妖人攻來了!」   群魔想衝出,又怕中伏,兀日在殿堂打轉,亂成一團。   齊金蟬眼看引人無效,猝見一道灰影射向屋頂,原是笑和尚趕來,他猛轟一掌,打得正梁斷裂,屋瓦罩陷而下。   齊金蟬見機不可失,猝然抓碎瓦片當暗器,滿天花雨打去,群魔受擊,頓傳尖叫,情況更亂,武功較高者紛紛破瓦,穿窗而出。   齊金蟬靠著煙塵掩護,猛衝過去,忽見笑和尚且抄邱林於身,他乃大打出手,太乙神雷掌轟得近身對手倒撞噴退。   法元這才瞧及敵人現身,登時大喝:「妖人在此,快合力制他!」   綠袍老祖但覺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不給面子,一有目標登時鬼笑,猝然身化綠火,電撲過來。   齊金蟬正在殺敵,本以無暇再應付他人。   誰知綠施老祖武功果始霸道,笑聲方起,綠火竟然撞近不及三尺,齊金蟬唉聲叫糟,無法封掌招架,只好前轉身形,以那駝峰迎檔,綠光紅來,直若流星撞月,轟得齊金蟬有若飛箭射出,撞倒一人,再撞窗門,射跌廣場十餘丈遠。   他血氣翻湧,腦袋發暈,差點栽倒不起。   幸好有那鐵盒護身,否則此掌必定打得他吐血身亡。跌撞只中,他不敢再戰,一手喝打十數瓦片回來,整個人暴躥而退,逃之夭夭。   然而那龍飛早已認出任襲自己者,原是比人,怒火不由更高漲,二十四口子母陰魂劍罩打出來。   只見天空青光閃跳,直若千萬雨劍,帶著無比霸道威力罩射齊金蟬四面八方,迫得他不得不出手迎敵。   他喝聲:「臭妖道,我且替我朱梅姐報仇!」   右手倒打太乙神雷掌,左手猛戳背部秘盒凹鈕,身軀倒轉龍飛。他本打扮駝背,這麼一轉,秘盒正自對準龍飛,在那指勁猛戳之下,猝然兩到電暴躥天際,怒龍般紐絞,欲劈天地似地扭躥打過來。那龍飛哪知天雷頓現。   急欲閃躲已是不及,硬生生被劈中,啊然尖叫,全身焦痛,頭髮暴直,倒摔地面。   那俞德、智通突然想起幾月前齊金蟬似也要出引雷壁電之能,眼前又自發生此狀,自是大駭,同時驚叫:「天雷轟頂!他是齊金蟬!」   話未說完,綠袍老祖鬼綠般光影又自衝來,一連數掌,打得齊金蟬招架乏力,唉然悶叫,倒撞牆頭,口角掛出血絲,疼得他想取出天雷轟對敵都感吃力。   綠袍老祖一擊驟效,謔邪大笑:「管你什麼蠶,敢在老夫面前作怪,只有挖心來吃!」   猝又見及巨牆被轟垮,笑和尚一手拖起齊金蟬,即叫走人。   他來得奇怪,磚牆倒得更突兀,群魔一時詫愣不知所措。   那綠袍老祖又失一臉,登時大怒,雙手一揚,陰風嘯起,青磷鬼火雨點般飛速沖射過去。   笑和尚驚叫有毒,眼前先處可躲,只好撕開袈裟旋絞過來,磷火拈衣,登時焚燃。   這一耽擱,綠袍老祖綠光又已閃至,他勢在必得,出手更烈,叭然一響,打得兩人倒栽觔斗,掉落松林,已是掙扎乏力。   粉面佛俞德跟智通雙雙趕來,各點指勁,智通復將齊金蟬臉上鬍子撤掉,如獲至寶大喝笑:「果以是你,齊漱溟這下敗定了!」   法元急追過來,面露喜色:「真是齊漱溟兒子!」   綠袍老祖兩眼綠芒跳閃不定,詫聲說:「齊漱溟兒子?不就是傳言九天靈童轉世的小傢伙?」忽而大喜:「吃了他,必能得道成仙!」   心念方起糾訪假前,一掌就要挖出齊金蟬心臟。   法元趕忙攔來:「老祖且慢!」   綠袍老祖怒喝:「你敢阻我,連你吃了!」當真再探左掌。   法元拼著危命說道:「他終是老祖口中物,卻可以地遏制齊漱溟。」   老祖尖掌正抵法元胸脯,突然停下,法元暗噓口氣,命算撿回了。   縱使老祖自持武功著世,但對於峨嵋掌教齊漱溟,仍忌諱三分。心念一轉,但覺用齊金蟬迫他就範,亦或趁機將他收拾,自己將可高枕無憂。   這才謔邪大笑:「讓你多活三天,時間一過,老夫准把你吃了!」狂笑中化成綠光,直射神殿。   法元這才盯向齊金蟬,冷邪一笑:「真是冤家路窄,好好聽話,否則准讓綠施老祖吃你心肝。」   智通斥敲齊金蟬一個響頭,斥道:「小小娃兒也敢冒充什麼九怪老人,我早看穿你!」   復拉齊金蟬眼罩,彈得他唉呀痛叫,想來眼眶已發黑。   法無深怕另有變局,立即喝來手下.把兩人關人地牢,以免脫逃。   智通親自押解兩人,齊金蟬雖武功受制,他卻擔心背上鐵箱被搜走,乾脆倒地,面向天,讓四人扛走,也好借此掩飾寶物。   智通不曾有他,直到扛地牢,硬把齊金蟬甩入柵門裡頭,突然傳來卡卡響聲。   智通始有疑惑:「你背了什麼?」   齊金蟬暗自叫糟,表面卻冷斥:「我喜歡被枕頭,你管得著?」   智通喝令手下搜他身子,果然抓出鐵盒,以及一些絹紙。智通黠笑接過手:「敢情還有暗槓!」翻著鐵盒,想把它打開。   齊金蟬怕他按著秘鈕,冷聲又道:「只有笨蛋才會把枕頭當盒子。我是用來裝駝背,順便擋你們暗算的。」   智通聞言,不便再失態找尋,以免傳人笑話,暗中運勁過去,果真實心,鐵藏什麼東西,當下再瞄幾眼,已把鐵盒丟於一角,冷笑道:「想瞄洒家,簡直自討苦吃。我早一眼看穿你,不拆穿,只不過是想看你要何戲。原來是想探我兵力而來!」   張開絹紙。已瞧及許多人名。   齊金蟬只見及鐵盒未離身邊太遠,心頭重鉛自是落定,訕笑道:「其實,你們兵力也只不過爾爾,若是我方攻來。你照樣吃不完兜著走。」   智通冷斥:「鹿死誰手,尚未知數,不過我肯定你倆是死定了!」   當下轉向十名守衛,命全天候看著。人質要有閃失,提頭來見。然後特別監督兩人釘上手欽腳銬,始揚長而去。   守衛甚快銷上鐵門,目不轉睛盯著一兩位可能讓自己掉頭的危險人物。   齊金蟬難得理他們,瞧向難兄笑和尚。抓開獨眼罩,自嘲一笑:「像這種事,要記上一筆嗎?」   笑和尚苦笑道:「怎麼記?你變貓熊,我變紫肉包?」   「可是,我們要忠於記錄啊!」齊金蟬摸摸眼眶,抽眉叫疼道:「你傷的如何?沒事殺出這要命魔頭,實在失算!」   笑和尚耍著身形,鐵銬昨咋作響,說道:「綠袍妖人,果然厲害,傷得我不輕,得養它十天半月才行。」   齊金蟬道:「我還好,讓那鐵盒子擋了一記,且又吃了肉藝鮮血,只是,不知能否換過三天。那綠袍妖人當真會吃了我們?」   笑和尚道:「他最愛吃人心,該是不假,希望邱林能及時趕回碧筠庵討救兵。」   齊金蟬道:「他逃走了?」   「可能吧!」笑和尚道:「我救他出松林,後來發現你受困,才趕回來,那邱林不笨,該知道如何辦事,只要救兵一到,咱們自可脫困。」   齊金蟬心情稍安,暗運真力,仍無法提起勁道。為今之計,還把那口鐵盒子弄到手,更有保障,遂瞄向守衛頭領道:「把東西拿來!」一副老大模樣指著鐵盒。   那頭領疑惑道:「拿它作啥?」   齊金蟬道:「睡覺啊!沒有鐵枕頭,我怎麼睡?」   那頭領冷道:「不行。」   齊金蟬道:「不行?難道你要我睡不著?天天鬧著你?快拿過來,否則我撞牆自殺,讓你們照樣不得好死!」   守衛頭還在思量,齊金蟬突然放力往牆壁撞去,砰然重響,當真撞得頭破血流,嚇得守衛臉色大變,喝道:「你想幹什麼?」   齊金蟬冷斥:「自殺啊!」   復又往石牆欲盡全力衝撞。   守衛見他額頭冒血,哪敢不信,整時斥喝:「不要亂來,給他!」   齊金蟬聞言,始煞住衝勢,轉身過來,手指一勾:「拿來吧!」   一名守衛拾起鐵盒,瞧不出奧妙之處,始敢交還齊金蟬。   寶盒一到手,齊金蟬心神更形篤定,瞄著守衛,落落大方說聲「謝啦」墊在後腦,舒服趟下。   笑和尚瞧著他前額當真青紫流血,直皺眉頭:「你真的想撞死?」   齊金蟬苦笑道:「誰想死,只是不得不死,睡吧!有些道理,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的。」   笑和尚自知他話中有話,暗自揣想,有所領悟。畢竟這鐵盒至寶,已是此刻性命所繫,能以撞破頭換回,當然值得,只要傷勢較好,目可借此脫逃,另則此企千萬不能被試,而是越旱搶到手越好,難怪齊金蟬會採取如此激烈手段。   想通之後,笑和尚佩眼一笑:「這件事一定要記得詳詳細細,方不虛你破頭流血。」   齊金蟬被哄很高興,呵呵一笑,隨又裝作實不在乎道:「療傷吧!日子還苦著呢!」   兩人正想調勻體內微弱氣息之際。地牢石梯者又砰砰聲響,追來一位紅臉的兇徒,正是受到電擊而滿面怒火的龍飛。   雖然齊金蟬被逮,仍難困他心頭之恨。   尤其他那張臉已被灼傷而泛出紅斑,讓他掛臉不住,這仇已結深似海,故而才背著綠施老祖等人,潛入地牢,準備砍殺齊金蟬以洩恨。   驟見龍飛進門,齊金蟬驚叫不好,立即尖叫救命,躲向笑和尚背後。   龍飛狠謔厲笑:「任你如何躲,也難過我手中劍!」手一揚,子母陰魂劍就要打出。   守衛見狀急則不好,兩人攔來,竟然被射穿胸口,當場死亡。   員余七八人登時驚但鳥獸散,一名猛抓窗口繩索,砰然一響,一道紅焰飛躥好高,外頭猝然傳來兵慌馬亂叫聲。   龍飛自知截兵將至,自想趕個快字以殺敵,數把子母陰魂劍猛射地牢。   笑和尚見對方連自己人都殺,哪敢抵擋?欲閃復無力道,只得揮著鐵鐐想打掉飛劍。然而此劍乃龍飛憤怒而發。又發是武功被封兩人所抵擋?   跟著飛劍欲中心窩,笑和尚不禁苦:「我命休矣」,束手待斃。   齊金蟬哪肯讓他喪命於此?   但見情況危急,顧不得再掩飾鐵盒秧密,登時一腳踹斜笑和尚,借力衝向左地,抓那當枕頭的鐵盒,準備轟人。   豈知那飛劍竟會跟著齊金蟬轉彎,他一撲地,飛劍自截過來,迫得他抓盒就擋,本似乎慢了一步.但鐵盒似有磁力。飛劍突然釘向鐵盒,叮噹跳散四處,齊金蟬始能保命。   龍飛一擊不中,更是嗔怒,又想扔射飛劍,已然慢了一步,外頭唱來聲音:「師侄不可!」   法元匆急趕往,一掌掃偏龍飛身形,擋在鐵柵前面,急道:「一切以和為貴,你殺了他,綠袍老祖必定責怪,說不定會取你性命!」   「我怕他呀!」   龍飛喝一聲,眼看來人漸多,怒哼推開擋路者,岔岔而去。   法元這才噓喘大氣,紳士般向齊金蟬拱手說道:「照顧不周,還請見諒。」   齊金蟬驚魂甫定,仍是笑臉迎人,說道:「沒關係,下次小心些便是,別忘了把這破銅爛鐵帶走。」   技巧地掩藏鐵盒,而將龍飛五把陰魂短劍丟出。   法元告謝,遂要手下把另兩名守衛屍體,一併帶走。並派知客僧了一前來看守,以防再出意外。   法元甚快向龍飛住處,以便化解心結,免傷和氣,龍飛卻不再談齊金蟬之事,只道走脫神眼邱林,敵人遲早會搗來,師叔自行設計行事。   法元則表示幫手已經足夠護守慈雲寺成銅牆鐵壁,尤其又有綠施老祖坐鎮,不怕敵人來犯。何不等曉月禪師,以及更多人馬到來,把傷勢養足,再戰個大獲全勝?   龍飛懶得理他,兀自應與委蛇,在法元自覺諒解離去之後,始又偷偷找向報仇心切的粉面佛。並帶著徒弟柳宗潛,偷偷游往碧筠庵。縱使無法殲滅敵人,也得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以掙回顏面。   剛剛走到碧筠庵,便見前面白霧瀰漫,籠罩里許方圓,簡直看不清碧筠庵在哪裡,可是身旁身後,仍是清郎透見,想來是峨嵋派擺出陣勢而施展霧雲障眼法。   正準備潛近些,然後專以暗器進攻,忽然背後天空飛來萬朵金星,此時已近黃昏,金星在夕陽照射下,更見分明。   俞德一見大驚,忙喊道:「道兄小心!」   一面說,急把龍飛拉在身旁,從身上取出太乙金圈,揮出一道光華,將自己同龍飛師徒圍繞金光之中。   龍飛便問何故,俞德復忙叫噤聲,只顧旁觀看便是。   三人跟著那萬朵金星飛近身旁,好似被那道光華擋住去路,金星在空中略一停頓,便從兩邊分繞開來。過了光圈,又復合一。   龍飛這才瞧清,這群金星,全是指大似蜂似蝶,口長利牙的怪飛蟲。但聞得一陣吱吱之音,好似看蠶食葉聲傳出,那萬道金星,直往白霧撲去。   就只這一剎那間,忽見白霧中冒出千萬道紅絲光影,直射萬道金星,雙方交觸,便聽得陣陣尖細哀鳴,那許多碰著紅絲的飛蟲紛紛墜地。好似元宵煙火般噴噴亂掉,落地無痕,煞是好看。   眨眼間,飛蟲殞落賣半以下,那後面飛蟲好似變通靈性,見事不祥,電掣風馳地閃身回頭,便往來路飛返。   那千萬道紅絲細光,似根部鎖在霧區,只顧跳閃,並不追逐。   俞德但見大批飛蟲退返,心知大勢已去般,朝著龍飛喊道:「風緊,快走!」   龍飛莫名其妙,還持問時,已被俞德護身,撤離百丈遠後,始倉皇逃回慈雲寺。   連奔十數里,那狀況方自消逝不見,俞德始咳喘大氣。朝這龍飛說道:「好險啊!」   龍飛問道:「適才那是什麼東西,這樣害怕?」   俞德道:「那便是綠袍老祖費盡多年心血訓練培育的百毒金蠶蠱,他曾帶到我師父毒龍尊者處顯路是以我認得此物,這東西放將出來,專吃人腦,無論多厲害高手,被咬一口,一個時辰內,準死無疑。」   龍飛這才知道厲害,驚悚道:「老怪物也想殺我們?」   俞德道:「他目標是碧筠庵,目邱林脫逃,綠袍老祖已是十分不高興有人能從他手掌心走脫,法元又表示。等曉月禪師到後,再行商量大計,他自想挫那曉月銳氣,果然催動金蠶大陣,浩浩蕩蕩蜂湧而來,看是準備咬死幾十個峨嵋弟子,顯一點神跡給大家看。   「誰想,大概邱林已回去示警,人家早有防範,先將碧筠庵以濃霧封鎖,然後暗中以迅待勞,打出那厲害紅絲,不知是什麼東西,居然會把金蠶制死大半,我看碧擔庵必有能人,況且我們虛實不知,莫要去暗算人家,反遭暗算,賠了老命才好。」   龍飛聞言始知厲害,說道:「道兄所言極是,咱們差點深入陷阱,且等過了今日,趕明兒回來,索性明張旗鼓,殺一個夠本,殺多的是賺頭,准搗得碧鴻庵片甲不留。」   勉強為開溜作了顏面解釋,還要徒兒柳宗潛留下來暗中監視,以能逮到好時機,再行反撲。   俞德道:「咱們還是晚些回去,畢竟綠施老祖為人心腸狠毒,性情特別,不論親疏,翻臉不認人,此次鎩羽而歸,心中必定難受萬分,若知道咱們裡看見此事,必惱羞成怒,拿我們出氣,咱們雖未必怕他,但彼此傷了和氣,也是憾事,所以這次回去,最好裝作沒這回事,以免雙方發生心結,道友以為如何?」   龍飛冷哼:「吃了敗仗,還怕人知道?」   雖然不服,卻仍同意俞德看法,兩人繞了大圈回程,直到初夏,始返回慈雲寺。   尚未安身禪院,只見那綠袍老祖已在正廳伺候,忽見兩人回來,便厲聲問道:「你們二人此番前去,定未探出下落,可曾在路上看見什麼沒有?」   瞧著廳中聚集不少人,想來兩人偷溜出去之事已被發覺既然掩飾不了,俞德搶先便答:   「我二人記錯路,繞了一大圈方自找到碧筠庵,只見一團濃霧將它包圍,怎麼設法也進不去,恐怕中了敵人暗算了,便自轉回,並未看見什麼。」   綠施老祖聞言,一聲怪笑,伸出細長如同鳥爪般手臂,搖擺著大腦袋,睜著一雙碧綠的眼睛,慢慢一步一步地走下蟠龍金坐椅,走到俞德面前,突地一把扣住俞德肩頭。   他森冷如梟道:「你要說實話,當真沒瞧見什麼嗎?」   聲如鬼嗥,眾人聽了,僅都毛髮森然。   俞德面不改色地說道:「我是毒龍尊者門徒,從不打誑語。」   綠袍老祖這才慢慢撤開掌指。   俞德暗自噓氣,這一爪,幾乎叫他痛徹心肺,命喪當場。   綠袍老祖回頭看向龍飛,又是一聲怪笑,依舊一搖一擺,緩緩朝著龍飛走去。   俞德身量高,正站在綠袍老祖身後,暗自招手作勢,要龍飛快躲。   龍飛也明白綠袍老祖走來,決非善意,正待過開時。偏偏智通派來侍候大殿的領頭和尚,名喚了緣的正出著一盤點心,後面跟著知客僧了一,端了一大盤山果,一同進來,直往殿中走去,恰好走到綠袍老祖與龍飛中間。   法元正要喝止兩人,已來不及。只見了緣正與綠袍老祖碰頭,盤中肉包正待奉上,那綠袍老祖,謔厲大笑一把扣住了緣腕脈,往前拖來。   了緣尖痛大叫,當地一聲,盤子落地粉碎,一大盤肉包子,撒了個滿地亂滾。   綠袍老祖又自厲笑,猛又扣出指爪,區是插入了緣左膝,揪斷兩根肋骨,痛得了緣尖嘶厲叫,兩眼欲凸眶呲裂。   綠袍老祖猛張血盆大口,湊上了緣胸脅裂口,猛地一吸一呼,先將一顆血淋淋地心吸出,咬在嘴裡,嘴嚼了兩下,隨已再湊嘴上去,連呼帶咬,把滿肚鮮血,帶腸肝肚肺吃了個盡淨。然後舉起了緣屍體,朝龍飛打去。   龍飛急忙避開,正要放出子母陰魂劍時,俞德連忙縱來,將他拉住道:「老祖吃過人心,便不妨事了。」   再看綠袍老祖,果然在吃完人血以後,眼皮往下搭,微微露出一絲絲綠光,好似吃醉酒一般,垂著雙手,慢慢回到座上,沉沉睡去。   眾人雖然兇惡,何曾見過這很慘狀?   尤其是雲母山女崑崙石玉珠,大不以為然,若非估量自己實力不濟,幾乎一把搶去,把他首級斬下。   知客僧了一也覺得寺中有此妖孽,大非吉兆。   法元暗叫智通,把了緣屍首拿去掩埋,心中也暗暗不樂。   到了第二天,大家對綠袍老祖,由敬畏中起了一種厭惡感,除了法元,誰也不敢同他接近說話。   那綠袍老祖反不提起前事,好似沒事般,東瞄一眼,西探一眼,暗自神秘笑著。   龍飛、俞德見他不再追問,才放了心。   朝陽方升,又來兩個女同道,一個是百花娘蘇蓮,一個是龍尾天狐柳燕娘,俱都是有名淫速。   法元同大眾引見之後,因知綠袍老祖愛吃生肉,除盛設筵宴外還具備了些活牛羊,供他享服。   餐畢後,眾人聚於殿堂議事之際,忽然一陣微風過處,殿上十來支粗如手臂大蠟燭不住搖閃,眾人心知有變,齊往四處瞧去。   忽見門前站定一窮道士,赤足芒鞋,背上背著一個火紅大葫蘆,眾人當中急半認得來人正是鼎鼎大名的醉道人。   見他單身一人來到這虎穴龍潭之中,不由暗暗佩服來人的膽量。   其實,醉道人不得不來。畢竟那神眼邱林被笑和尚教走之後,直奔碧筠庵,群雄始知慈雲寺來了綠抱老祖這號血腥傢伙,自是又方他加以提防,始能破去他那金蠶毒盅陣。   然而對於笑和尚、齊金蟬兩人安危,照邱林表示,兩人早脫離敵方,否則他豈能如此輕易逃出魔掌,群華自知兩人福大命大,或而真的逃出,只不過又去做些莫名之事。為免打草驚蛇,群雄暫且等等看。   誰知一等就是一夜未歸,這樣一來,任誰也坐立難安了,於是眾人商量對策,唯派醉道人前來宣佈決鬥日期,以免對方狗急跳牆,若逮了齊金蟬、笑和尚而立即對兩人不利,另一方面,醉道人卻可借此機會深深慈雲寺狀況。也好有個定奪。   法元但見醉道人現身,正待禮貌開言相迎,醉道人業已向大眾施禮並說道:「眾位道友在上,貧道奉本派教祖和三仙二老之命。前來有話請教,不知耶拉是此中領袖,何妨請出一談?」   法元聞言,起身冷笑道:「我等現在領袖乃是綠袍老祖,不過他是此間貴客。不值得與你後生小輩接談。「你有什麼話,只管當眾講來,稍有不合理處,只怕你來時容易去時難,難逃公道。」   醉道人哈哈一笑道:「閣下也有公道可講嗎?這慈雲寺惡名如何?你們自己心裡明白,昔日太乙混元祖師創立資派,雖然門下品類不齊,眾人尚不失修道人身份,他因誤信惡徒周中匯花言,多行不義,終至身敗名裂。誰想他死後,門下弟子益加橫行不法,姦淫殺搶機為家常便飯!」   法元猝然戴口反斥:「誰姦淫殺搶?峨嵋派一向欺人太甚!廢話少說,你看要單打或群鬥,我慈雲寺應付到底!哼哼,只怕將來你俯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醉道人訕笑一聲:「看來你們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也罷!我等只有替天行道,且訂在明年正月十五夜,我等已搬至避邪村玉清觀,或是貴派前來,或是我等登門領教,決一個最後存亡,且看正勝,亦或邪存。」   龍飛最是暴躁,聞及醉道人毫無顧忌口吻,已忍之不住,冷厲—吼,就要動手:「何必等到十五日,現在就叫你來得去不得!」話聲未結,就要取劍傷人。   法元趕忙將地攔住道:「對方只一人,勝之不武,好在為日不久,你且忍幾日又何妨?」   醉道人哈哈大笑:「對!有本事,只管到十五晚上,一決雌雄,貧道來此,赤手空拳。   乃是一客人,諸位如此待客,未免失禮了吧?」   龍飛冷哼一聲,未再動作。   法元稍安道:「正日十五,我們準時到資派領教便是。」   醉道人道:「如此甚好,就是宣戰。也得光明磊落,才像號人物。另外,貧道且得問明,本派後生晚輩笑和尚和齊金蟬昨日來此之後,一夜未歸,不知羅漢僧可知他倆去向?」   法元正持否認,正位坐著的綠袍老祖已狂厲大笑起來:「鬼道士,也敢在我面前囂張跋扈?」   說完,從坐位上慢慢踱將下來,兩隻細長烏爪已扣出。   眾人知道老祖殺心已起,醉道人將難逃毒手。但都睜著大眼,看個動靜。   法元心中雖然不願綠抱老祖去傷來使,但他性情特別古怪,無法攔阻,又恨醉道人言語猖狂,心想給峨嵋派一個殺雞儆猴也好,自是聞聲不言。   醉道人心想,方才來說齊金蟬、笑和尚等人,這老妖物不作怪,這麼一提,老妖即已動怒,看來兩人已是凶多吉少,且得試他一試。冷冷一笑,正待先下手。   豈知老妖竟也不落後,十指如勾,逼出十道指勁,穿空裂錦般嘶嘶罩來。   醉道人斥喝,身影暴閃,連翻十餘觔斗,躲過追掌,指勁穿射牆壁,叭叭現出十道凹洞。   那綠袍老祖想到自已狠命一擊,竟讓對方躲過,氣得哇哇大叫,猝然抓向胸口,身形抖如附神晃搖,驟見胸衫處鑽出萬朵金星,針撲過來,那飛星過處,嗡聲大作。   俞德、龍飛兩人臉色不由大變,這正是老祖最為得意的百毒金盅,若被咬中,準死無疑。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十三章 三世恩仇     法元更知厲害,喝著眾人閃避四牆。   醉道人冷笑一聲,忽見萬隻毒蠱飛來,急忙掠退,那毒蟲追殺更急,眼看不及三尺之近,醉道人猝然張嘴一噴,一幕酒箭打向毒蠱,或而酒勁了得,竟然噴得毒蠱暈頭轉腦,落地無數。   那綠袍老祖見狀,更是嗔怒,一掌掃向毒蠱,一勁猛欺過來,五指開打,迫擊那火紅葫蘆。   那地面被掃,毒盅忽又醒神,急急向上躥來,醉道人已是上下受敵,不得不全神迎敵,猝又見及老祖掌勁掃至,他果然不愧妖道前輩,掌勁霸道已極,醉道人倍感壓力之下,猝然橫心將紅漆葫蘆砸打過來,那綠袍老祖哈哈厲笑,更回猛勁劈去。   醉道人見機不可失,竟也發掌打向血紅葫蘆,雙方掌勁交擊,轟然一響,炸得葫蘆碎粉,連同美酒四散亂射,掃得一旁諸人滿臉沾酒,天空毒蠱猝死不少,醉道人趁機掠出殿外。   綠袍老祖卻見心愛毒蠱受損,怒得哇哇大叫,電般衝殺過來,手掌亂劈,逼得醉道人連連敗退。   綠袍老祖再次厲嘯,偌大蜂群波捲過來,就要吞噬醉道人。   就在萬點金星罩得不見人形之際,猝見無數紅針噴射開來,直若元宵煙火,射得萬點金星亂墜,眨眼掉去泰半,氣得綠袍老祖哇哇厲叫,再見那紅針亂跳,他驚駭不已:「極樂老道的乾坤針?」   這老道聽說已煉得運老還童,厲害無比。   敵暗我明之下,綠袍老祖只有速戰速決,猝然連劈數掌,打得醉道人撞向牆頭,復又一拳轟得牆壁爛碎,暴音震耳欲聾,困在地牢的齊金蟬和笑和尚突被聲音驚著。   齊金蟬心念一閃,莫非救兵已到?   哪顧得傷勢在身,突然抓來天雷轟,猛按秘鈕,轟得牢頂垮揭下來,現出桌大裂洞。   兩人尖聲大叫:「人在這裡!」   顧不得獄卒隔著鐵柵門驚惶尖叫,兩人合力拚命想往裂洞爬去。   外頭醉道人聞聲,雖受困,卻仍驚喜:「果然在此!」   他猝然大喝:「前輩快幫忙!」   話聲未落,猝見外頭取來偌大一把晶紅乾坤針,不但打得剩餘毒盅亂跑,更把綠袍老祖逼退數丈。   那綠抱老祖眼看青光閃動,直覺乃極樂童子趕來,自己毒盅已毀,或能自保,但那活吞齊金蟬之事,恐怕不易辦到,或而應先吃了他,得到靈藥之後,再來殺敵不遲。   心念一閃,連那乾坤針也不去抵擋,厲笑一聲,化成綠光,直往地牢方向射去。   醉道人莫名不解,老妖豈是不戰而逃之人?   心念一轉,頓有所悟,登時驚叫不好,喝著支援徒眾:「看住他們!」   顧不得情勢,急追過去。   那支援者,並非極樂童子,而是關心弟弟的齊靈雲,以及周輕雲和幾位道長。他們借得極樂章子的乾坤針,果然把綠袍老祖嚇走。   一行七八人追掠廣場,俞德、龍飛幾人正準備迎敵,法元卻驚心動魄,在失去綠袍老祖助陣,元氣自是大傷,又且不知來者何人。   登時攔住對方,急道:「是緣袍老祖扣住齊金蟬,不關我們的事,你我雙方已約定正月十五動手,各自都該遵守才對!」   齊靈雲唯一只關心弟弟,哪顧得收拾這般人,沖身過來之際,雙掌迫退敵方,掠身斜衝,直追過去。後頭七八人自以救人為重,接連追逐過去,霎時走個精光。   法元始暗自噓氣,裝作若無其事道:「一切等曉月禪師來了再說。」   當下吩咐,不得任意出手,氣得花飛、俞德雙掌亂劈天空以洩怒。   至於齊金蟬和笑和尚好不容易才爬鑽出來,正待高興喚人來救之際,忽見綠光閃動。   齊金蟬一時未想及綠光代表什麼,以為是救星到來,登時招手相迎:「快快快!快打開我穴道,待我收拾那老妖怪!」   話聲未落,猝聞一道腥味衝來,齊金蟬驟見兩顆綠閃閃眼珠,那不是老妖是何人?   嚇得他尖叫要糟,拔腿就想開溜。   然而綠袍老祖功力何等深厚,又豈肯這受制小傢伙走脫,一把搶身過來,猛然抄扣齊金蟬手中鏡銬,捉小雞般將人提走。   齊金蟬臉色大變,急叫救命救命,放手放手,整個人卻如風箏般被拖飛老遠。   笑和尚驚喝不已,然而武功受制,根本追趕不及。   眼看醉道人趕來,他猛指北方:「在那裡!」   醉道人掠追過去。   復見齊靈雲和周輕雲趕來,笑和尚見指北方,大叫:「在那裡!」兩女追去。   後頭又見五六名追兵,笑和尚正說完「在那裡」忽而想及,若眾人都走脫,自己豈非再次受困於此?趕忙又叫:「在這裡,救救我!」   幾名英雄始醒神過來。全力解開笑和尚穴道,他猛運真勁,一掙脫鐐鎖,急急追向北方,希望救得齊金蟬才好。   那綠袍老祖一心想吃齊金蟬,可惜後頭追兵整緊。他心念一動。急往山區轉去,繞飛十數里。終於把人甩脫,始找向山頭一處亂葬崗似的地形,將齊金蟬拋於地面,厲笑聲更形刺耳。   齊金蟬暗自叫苦,為今之計只有拖延,直到教兵趕來,突然強忍痛楚,趕忙跪拜於地,猛磕頭,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此舉倒惹得綠袍老祖莫若不解:「你拜為師?我何時收你為徒了?」   齊金蟬道:「就是現在!徒兒從未見如此武功高強的師父,所以決定甘心當您徒弟。」   拜得鐐鏈卡卡作響,煞有其事。   綠袍老祖斥道:「老夫從不收徒,你少來!」   齊金蟬道:「收我為徒是師父榮幸,我是九千神童轉世,筋骨出奇的好,任誰收我為徒都能光耀門楣!」   綠袍老祖本有思考,但聞及九天神童,不就是自己想吃之肉,哪還顧得收徒,登時哈哈厲笑:「不錯!就是你這靈童之肉,才能使我脫胎換骨,納命來吧!」   鳥爪般五指一抬,慢步就要過來扣人心肝。   齊金蟬暗自叫苦,沒事說什麼靈童之身,引來莫名麻煩。   眼看那骷髏鳥爪已近,只能縮身後退,猛裝笑臉道:「不不不!師父誤會了,我是騙你的,我已非童身,早在幾個月前,我就強姦了智通的女人楊花,不信你可以去問,方纔這麼說,只是想騙你而已。」   綠袍老祖謔笑不已:「管你什麼身,反正老夫肚子大俄,抓你填肚!日後宣傳出去,我吃了齊漱溟兒子,何等威風!」   越想越得意,悍然數身過來,就要生吞齊金蟬。   齊金蟬但見那怪掌探抓是不留情,心知再不抵擋,必定斃命當場,為今之計,全看手中這口鐵盒了。   當下斥喝:「不准過來,否則叫你粉身碎骨!」鐵盒抵擋前頭。   綠袍老祖當然不甩階下囚,更是狂厲大笑,不閃不避抓扣過來。   齊金蟬就是要他如此,眼看骷髏鳥掌抓至,他猝然將鐵盒那兩道凹孔擋抵過去,老祖想運勁震開。   齊金蟬霎時戳指刺入秘鈕,兩道閃電叭啦暴躥而出,那電蛇直若附骨之蛆。盡穿老妖物那只骷髏怪手,進而沖卷其全身上下,驀見千萬道青光纏繞老妖三尺身軀,電得他放聲大叫,全身抖顫,掙扎地想脫出青光。   齊金蟬豈能讓他脫逃,縱使自己戳鈕之際,亦被電著,但見及老妖竟然無法抵擋,更是欣喜,當了嗔嗔怒叫,猛欺過來,硬把鐵盒砸向老妖胸口,準備電死他。   那綠袍老妖哪曾見過這鬼玩意?   一個照面即被電得全身發顫,肌膚疼焦欲裂,想掙又掙不開,想甩又甩不脫,情急之下,使盡吃奶力氣,暴打一身勁道,終於迫得齊金蟬唉聲尖叫,彈飛十數丈遠,撞斷一墓碑,鐵盒掉落七丈草叢間。   綠袍老祖勉強喘口氣,瞧瞧自己疼痛身軀,竟然當真變成焦黑色,嚇得他又俱又氣,狂吼著:「你用何妖法?」想攻,又顧忌良多,只放一步步探試著逼來。   齊金蟬見狀,哪敢再呻吟?   趕忙欺撲那口鐵盒,準備依樣收拾老魔頭。   綠袍老祖頓有所悟,敢情是這口鐵箱作怪,豈肯讓齊金蟬得手,一聲斥喝,照樣欺搶過來。   齊金蟬看他撲來,怎可讓他得手,拼出勁道搶在手中,正待引雷轟人之際,綠袍老祖雙手業已扣住鐵盒,他怒吼:「放手!」   齊金蟬硬喝不放,扣得死死。   老妖登時東甩西甩,欲把齊金蟬雙手甩開。齊金蟬就是不住手,被甩得東翻西跌。疼痛不已。   綠袍老祖數甩不下,更形嗔怒,一掌就要切下齊金蟬雙手,情急中,齊金蟬只好用指再戳秘鈕,電蛇乍閃而出,不但轟得綠袍老道暴彈十數丈遠,亦把齊金蟬電得身發搶直,肉皮欲裂,連滾十餘圈,栽了個灰頭土臉。   他尖聲大叫:「哇!好痛啊!」   情急中,心裡仍自認為鐵盒重要,四目一掃,復見鐵盒落於左惻三四丈土堆上。他拼著吃奶力氣,搶打過去。   綠袍老祖數次受擊,竟然口角掛血,顯然受了內傷,那顆狂戾之心簡直快氣炸。   臉看齊金蟬再次搶奪東西,他已學到教訓,猝然欺身過來,不搶寶盒,硬是灌足雙掌,盡掃齊金蟬,心想將他收拾後,寶盒照樣手到擒來。   齊金蟬根本避無可避,為今只有硬挺地接下,並搶得寶盒,如此或有一拚希望。   就在他手抓寶盒之際,兩道強勁掌力努轟而至,打得他如斷線風箏,倒摔十數丈遠一處死人坑中,砸得裡頭枯骨碎爛。   他唉唉痛叫,跌坐而起。驀然想及,自己身受重擊,本該吐血倒地,現在怎還有元氣坐起?莫非自己功力已復?   當下駭喜中,猛運真勁,果然大道十足,怎會如此?   難道是那強勁雷電電得自己全身受制穴道盡通?   來不及多想,那練袍老祖身形又自追來。   齊金蟬冷笑一聲:「看我怎麼收拾你!」登時裝出呻吟聲。   綠袍老祖不疑有詐,忽見鐵盒落於齊金蟬左側,當下哈哈厲笑,就要伸手吸取過來。   豈知齊金蟬突然猛抓於手,一聲「轟死你!」   只見兩道閃電暴穿而出,那速度之換,竟然讓老妖無處可躲,被轟得,悶吐鮮血。暴噴十數丈高。   齊金蟀自知用電者不如被轟者來揮更具殺傷力。登的彈身而起,便再迫出電蛇,直若暗天霹靂般暴打老妖物,轟得他尖聲厲叫,四肢抽直,再彈高三丈。   眼看將落墜下來,齊金蟬豈肯放過,又自連轟四五記強雷,打得自己來不及閃避一處凹潤而跌滾,綠袍老祖始能掉落地面。   齊金蟬防他強弩猶在,忍著痛楚,正待追殺綠袍老祖之際。忽見得地上焦黑人影一閃,敢情是老妖想開溜。   情急中,他正想轟人,猝又見及左林造掠數道人影,看是救兵趕來,齊金蟬不願寶盒暴光,只好罷手,指著那黑影,喝叫:「老妖在哪裡,快收拾他啊!」   說完倒地裝暈,以免責備。   群雄登時兵分兩路,齊靈雲和周南雲趕來照顧齊金蟬,醉道人和笑和尚等人則追殺綠袍老祖。   齊靈雲趕至地頭,忽見弟弟一身是傷,一時心疼,淚滾腮旁,急叫金蟬醒醒,扶身過去,靈藥金丹連喂數顆,隨又不斷運氣推掌,齊金蟬甚想知道綠袍老祖生死,豈能昏迷太久,一有動靜,已幽幽醒來。   周輕雲抽出寶劍,砍斷齊金蟬身上鐐銬,輕輕笑道:「你這次很慘。」   齊金蟬道:「有一個比我還慘!」   但瞧那綠袍老祖變成焦炭般,他自己是笑不合口。   齊靈雲斥道:「你敢私闖險區,回頭告訴爹,讓你永遠不能出門!」   齊金蟬道:「有沒有搞錯,我是男人,你們硬要我呆在家裡當乖寶寶?不如把我閹了算了!」   當下掙脫姐姐,直往醉道人那頭奔去。   齊靈雲急喝:「回來!姐的話,你敢不聽!」   周輕雲道:「靈姐,你想他何時乖乖聽過你的話?走吧!他就是這種人,看開些不就得了。」   齊靈雲暗自歎息:「我能看開麼?」   雖然歎聲不斷,還是跟著周輕雲趕了過去。   那古松林中,打鬥已經結束,地面倒著一名三尺不到,全身焦黑的老頭,改情醉道人以及笑和尚等人聯合開攻,已把這絕世魔頭給收拾斃命。   齊金蟬趕來一瞧,始噓口氣,心神一鬆,傷勢疼痛始迫得他跌靠村干,吃吃笑道:「殺得好極了,這魔頭一死,慈雲寺再無人是咱們的對手,咱們立刻反攻,必獲大勝。」   醉道人道:「他真的是綠袍老祖嗎?怎生變成黑髮老頭了?」   他想不透,好端端的一個人,怎會被燒成這副樣子?   此事大概只有笑和尚明白,他問道:「師弟如何收拾他的?」   齊金蟬道:「我哪有此能耐?多虧老天有眼,情急中劈來幾道閃電,不但劈得老妖重傷,還救了我命!」   笑和尚頻頻點頭:「真是幸運!」   醉道人大惑不解:「像這種武功高手,也會被雷電突著?真是不可思議!」   齊金蟬暗笑於心道:「這叫老天有眼,走吧!打鐵趁熱,咱們再殺進慈雲寺,滅它一個威風凜凜!」   醉道人猝然邪笑,慢步走來,一手揪住齊金蟬耳朵:「你還好意思大聲小叫?擅自行動已是不該。還敢私下動手,害得眾人提心吊膽。害得我那口血漆葫蘆被毀,害得我沒酒喝,你該當何罪?」   齊金蟬唉聲叫痛,急叫:「放手啊!我引誘綠袍老妖讓你們收拾,也算是大功一件,足可將功抵罪……」   醉道人冷斥:「就算你不引誘,老妖也逃不過十五劫難,你是多此一舉,該罰!」   他又掀幾下,齊金蟬失聲又叫:「你怎可無理,要不是我出面,邱林早被老妖吃了。你們老躲著不見人,還要責備我的不是麼?」   醉道人一愣,儘管齊金蟬犯錯在先,但的確教走神眼邱林,若再責備過重,恐盡之不過,但馬威都下了,豈可半途收尾?   他冷道:「若非如此,早送你回峨嵋坐蓮花洞,還不快快跟你姐姐回去養傷,日後再敢亂來,誰都保不了你。」始放下抓耳右手。   齊金蟬心知風暴已過,心頭稍安,瞄向笑和尚,訕聲道:「他也有罪,怎沒受罰?」   笑和尚聞言,趕忙自揪耳朵,乾笑:「我自己處罰,不必前輩代勞。」揪得紅疼疼,果然馬虎不得。   醉道人道:「虧你還使這招,若不莽撞行事,何來罪罰?該是金蟬哄你來的吧!」   笑和尚瞄向齊金蟬,自己雖有被引帶之意,然而又怎能說是被哄呢?他從不說假話,一時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齊金蟬道:「醉叔以為我那麼厲害麼?隨便哄哄人家,就能讓人受不了而迷失心智?」   醉道人道:「不必客氣,你的確有此本領!說不定綠袍老祖還是被你哄得自己撞向雷電呢?」   齊金蟬矢口否認,卻笑得十分得意,直道:「醉叔別太抬舉我,只怪他做了太多缺德時,遭了天打雷劈……」   冷目瞄向左側,本想瞧老祖屍體,此時卻空無一人,他驚詫不已:「老妖不見!」   這一喝,眾人目光齊射去,哪還見得屍體,個個不禁動容。醉道人登時下令四處搜尋,然而搜尋半里方圓,根本毫無結果。   周輕雲道:「醉叔確定他已死去?」   醉道人苦笑:「當時他的確已斷氣身亡,誰知……會是有人盜走屍體?」   齊金蟬道:「在我們面前,光明正大將屍體盜走?」   若真如此,那人武功豈非可怕已極。   醉道人但覺老臉無光,然而又能如何?   他道:「縱使老妖死而復生,但他已受乾坤針刺穿數處要穴,想要及時恢復武功,恐怕也得數年以後,暫時不足為憂。」   齊金蟬有了天雷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訕聲說道:「下次再讓我見著,非電得他變木炭不可!」   齊靈雲斥道:「給我安分些,老是找一群怪物。遲早會出問題!」   齊金蟬心裡有數,卻懶得頂嘴,唯唯應諾之後。又裝病痛以避開姐姐煩人審問。   醉道人再邀幾名英雄四處搜索,仍無結果之後,始護著齊金蟬、笑和尚,退避邪村之玉清觀,以向群雄報平安。   峨嵋派英豪本是居於碧筠庵,然而近日又來不少助陣人手,此庵已顯擁擠,矮臾朱梅遂提議移往避邪村之玉清觀,一方面此處放寬廣,再則此觀離成都較遠,或而真的跟慈雲寺妖人拼起來,也好避免波及無辜。   他乃輩分最等,群雄自是言聽身從,甚快移師過去。在玉清大師照理之下,一切又都安頓妥善。   那醉道人引領齊金蟬幾人回觀之後,已有多人前來詢問有關狀況,醉過人一一答覆。至於有關齊金蟬私自闖關之事,他畢竟仍護著齊金蟬,完全以救邱林始受困解說,齊金蟬始能落個無罪一身輕,安心養傷去了。   一連三天,齊金蟬倒是安安分分地調理傷勢,此間除了邱林每日定期前來慰問,實則感激救命之情外,只有他姐姐齊靈雲寸步不離照顧著,以免他又作怪,而耽擱了傷勢。   第四天清晨,玉清觀又來了不少幫手,分別是東海三仙玄真子的大弟子諸葛警我、神尼優曇的大弟子素因,以及餐霞大師兩個弟子女空空吳文琪同女神童朱梅。   齊金蟬忽聞朱梅到來,自是欣喜。然而他哪知前次不等佳人,自行趕來碧筠庵而得罪了朱梅,此時卻怪朱梅未曾前來探望自己病情。   其實,他的傷業已痊癒六成,早已蠢蠢欲動,等至中午仍未見朱梅到來,他已等不及,滿是抱怨找向朱梅。   朱梅正在後院清出庭園靜坐。一副若有所思而茫然模樣。   齊金蟬大步踏來,忽見秀髮披肩的美人臉容突然間成熟而憂鬱許多,方才想出一大堆責備的話,此時都嚥了回來。   朱梅但覺有人逼近,回眸瞧去,竟是齊金蟀,心頭雖然泛起以往種種,然而不知怎麼,竟然有了某種隔閡感覺。   她勉強裝出笑容:「你傷好了?」   齊金蟬道:「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朱梅道:「我想啊!只是有些事還沒辦完。」   齊金蟬道:「何事?你不大開心,是不是長大了?」   朱梅不知如何回答,或許齊金蟬說的沒錯,自從服了肉芝血之後,突然間,一些想法都變了,尤其對感情方面。不再像以前,可以肆無忌憚,現在卻有著奇異的顧慮存在。   齊金蟬問了幾聲,得不到答案咱覺沒趣說道:「長大也好,我看你也是出家當道姑的命,玩不起來,不玩了!」   說完,他甩頭即走。   「等等!」朱梅突然叫住他:「我的確有事。」   齊金蟬哦了一聲,倒要看她到底何事。   朱梅感歎一聲道:「師父交代我,必須找朱梅前輩解決一事,她還交封信要給追雲叟,我卻不知要解決何事。」   齊金蟬道:「當然是你倆同名之事,我去轉轉著!」   反正己沒勁,再說下去自找沒趣,齊金蟬立即離開,轉往禪房秘室,果然見及追雲叟正和素因、玉清大師談話。   追雲臾問道:「令師神尼優曇,如何不肯光臨?」   素因答道:「家師說此番比試,不過小試其端,有諸位老前輩同眾道友,已儘夠施為。   家師無介入的必要,如果華山烈火禪師忘了誓言、西藏毒龍毒者前來助紂為虐時,家師再出場不晚。但是家師已著人去下過誓言。諒他們也決不敢輕舉妄動了。」   追雲叟問言道:「烈火、毒龍兩個孽障,接到神尼警告,當然不敢前來,我們倒省卻了不少的事,許飛很想必也是受了餐霞大師的監視,不過這到底不是根本辦法,我向來主張除惡務盡,這種惡人,決沒有洗心革面的那一天,倒不如等他們一齊前來,一網打盡的好。」   齊金蟬此時正踏步進來。   追雲叟眉頭一挑道:「傷養好了?現在又想進行啥花樣?」   齊金蟬道:「有啥花樣?出風頭的事都被你們這些老頭佔著,我們只有喝湯的份啦!」   連雲臾乾笑:「豈敢豈敢,今日有了金蟬大俠,我老頭可遜色多多,就像前幾天,你竟然把綠袍老祖收拾得片甲無存,實是厲害厲害!」   齊金蟬被哄得笑聲不斷道:「傳言有誤啦!我來此是代表朱梅要解決朱梅之事。」   追雲叟一時疑然:「朱梅怎解決朱梅事?」   齊金蟬解說後,追雲叟這才瞭解,輕輕笑起道:「是該解決了,你把她找來,我把矮冬瓜也找來,當面解決此事。」   齊金蟬立即拜禮退去。   追雲臾則向空中發出奇異嘯聲,聲音未落,窗口已鑽出朱梅矮胖身形,他瞄著追雲叟道:「沒事少吹那叫小狗嘯聲。」   追雲叟道:「大哥,準備解決你心頭數十年重結。」   話未說完,齊金蟬已領著女神童朱梅進門。   她和矮叟目光交慣,雙雙各自逃避什麼,避了開去。   追雲叟道:「事情總要解決,你帶來餐霞大師信?」   女神童很快拿出書信,迫雲叟接過手,打開瞧瞧。看了一遍,點了點頭,朝著接交朱梅說道:「兄弟,這是餐霞大師的來信,她說這次她到幾個門徒到此參加破慈雲寺,一來是讓她們增長閱厲,二來是跟先後幾輩道友見見面,異日行走江湖時,彼此有個照應,三來她門徒女神童朱梅在幼年時,原是你送去叫她托餐霞大師教養,那時才兩歲,餐霞大師要你取名,你回說就叫她朱梅罷!說完就走了,於是變成和你同名同姓。   你何以要讓她與你同名同姓,以及你倆恩恩怨怨,我已盡知。此時餐霞托我替你倆將惡因化解。並把她的名字改過,以免稱呼時不方便,你看好麼?」   矮叟朱梅面帶喜容道:「這有什麼不好,我當初原是無心之失,不意糾纏三世,我度他兩次,他兩次與我為仇,直到他這一世,幸喜地轉動為女,我才將她送歸餐霞門下,如今你同餐霞替我化解這層冤孽,我正求之不得呢!」   這番話,大概只有幾位前輩明白,連女神童朱梅本人也莫名不知。   她只知每次碰上矮叟朱梅,心中立即無端起了萬般厭惡之感,自己卻不知什麼原故。   現在聽了追雲叟之話,敢情是前輩子恩怨,且再聽因果即是。   齊金蟬則是挖到寶般,直盯追雲臾,恨不得一字不漏地聽進去。   追雲叟淡然一笑道:「人孰能無過,我輩宅心光明,無事不可對人言,待我把這事起因說了吧!」   於是要在場請人坐於椅子、蒲團上。   他看看兩位朱梅似都準備妥後,始說道:「在七八十年前,矮叟朱梅和一位叫文瑾者,乃是同窗好友,而那文理,即是女神童前身,他倆少年同進科舉,卻因奸臣當道,無意做官,二人雙雙同赴峨嵋,求師學道。得過峨嵋派鼻祖長眉真人的師弟水晶子收歸門下。   「三年光明,道行大進。同時師父水晶子也兵解成仙,有一天,二人分途往山中採藥,文道友在一個石壁內發現了一部琅環秘籍,其中儘是吐納飛昇之術。   「文道友便拿回來,與朱道友一同練習。練了三年,終於經得靈魂出竅法。兩人遂時常玩此遊戲,讓靈魂脫離軀體飛出,魂遊天地,山中歲月,倒也逍遙自在。   「彼時文道友生得非常矮小,朱道友都是一表非凡。道家剛把元神出竅練成時,對於自己軀體保護最為重要,起初他二人很謹慎,總是一個元神出遊,一個看守門戶,如此不斷相互交換。   「後來膽子越來越大,常有同時元神出遊狀況發生,不過,照例先將軀殼安置在一個嚴密穩妥的山洞之中。   「也是文道友不該跟朱道友開玩笑,他說那琅環秘籍乃是上下兩卷,他拿來公諸好友的只是第一卷,第二卷非要朱道友拜他為師,才肯拿出來。   「朱道友向道心誠,不住地央求,也承認拜文道友為師,文道友原是一句玩笑話,如何拿得出第二捲來?朱道友卻認為是文道友存心想獨得玄秘,二人漸漸發生意見。   「後來朱道友定下一計,趁文道友元神出遊之時,他也將元神出竅,把自己軀殼先隱在後山一個山洞之中,自己元神卻佔了文道友的軀殼,打算借此要挾,好使文道友將第二卷琅環秘籍獻了出來……」   朱梅深深一歎,往事似乎厲厲在目,齊金蟬卻聽及精彩處,咄咄逼來:「後來呢?逼到手沒有?」   追雲叟瞄眼:「根本沒東西,怎麼逼?」   齊金蟬呃了一聲,尷尬說道:「那繼續吧!結果如何?」   追雲叟道:「後來,文道友回來,見自己軀殼被朱道友所佔,向他理論,朱道友果然借此要脅,非叫他就出原書不可,文道友被逼得沒辦法,只好賭神罰咒,辯證明白。   「朱道友才死心了,然而就在他打算還文道友軀殼時,巳不能夠了,原來借用他人軀殼,非功行練得極深厚,絕不能來去自如。   「這一下,文道友固然嚇了個膽落魂飛,朱道友也鬧了個驚恐天地,彼此埋怨一陣,也是無用。   「還是朱道友想起,讓雙方軀殼相互排換,等到道成以後,再行還原。這個方法原本不錯,等到去尋朱道其本身軀殼時,誰想因為藏的時候荒疏了一點,被野獸鑽了過去,吃得只剩一些屍骨,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屋漏編遭連夜雨!   「文道友見此,自是以為朱道友存心謀害,誓不與朱道友干休,但是自身僅是一具飄渺靈魂,根本奈何他不得,每日元神在空中飄蕩,到晚來依草附木,口口聲聲喊朱道友還他的軀殼,山中高寒,幾次差點被罡風吹化。朱道友雖較後悔萬分,但也愛莫能助。   「他日日聽著文道友哀鳴,良心上受刺激甚深,一時想不開,正打算拉托峨嵋山上,以身殉友,恰好長眉真人走過,將文道友帶往山下,據了一個新死的農夫給拍了進去。   「朱道友聽了這個消息,便將他援引上山,日夜同在一處練功。始面那農夫本質淺薄,後天太鈍。不能精進,並且記恨前仇,屢次與朱道友拚命為難,想取來道友的性命,俱被朱道友避過,他氣忿不過,跳入捨身巖下而死。   「又過了二十數年,朱道友收了一個得意門徒,這人相貌與文道友生前差不多,在愛屋及烏之下,朱道友自是格外盡心傳授,誰想這人心懷不善,學成之後,竟然去行刺朱道友,那時朱道友已練得越神入化,那人行刺來成,便被朱道友所斬。   「等到他死後。又遇見長眉真人,才知果較是文道友投生,朱道友後悔已自不及。   「又隔了許多年,朱道友在重慶城看到一雙乞丐夫婦,倒斃路惻,旁邊有一個兩歲女孩,長得與文道友絲毫無二,這時朱道友已能前知,便算出果真是他三次人身,當時原想將她帶回山中撫養。   可是又鑒於前次,接二連三地報復不休,將來難免麻煩。卻待不管,一來良心上過意不去,二來見這女孩,生就仙骨,資質過人,如被異教中人收去,同自己冤冤相報還是小事,倘或一個走入歧途,為禍世間,豈非孽由己造?   可是自己生平從未收過女弟子,為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了黃山餐霞大師,當不便買了兩口棺木,將女孩父母成殮,找地方埋了,然後將這女孩帶往黃山餐霞大師處,拜託她撫養。   餐霞大師見這女孩根基厚,頗為喜歡,當了使點頭應允。那女孩因在路上受了風寒感冒,頭上有些發熱,朱道友的丹藥本來靈異,便取了一位與那女孩調服。   「那女孩因了朱道友靈藥之後,不消片刻,便神智清醒過來,居然咿呀學語,眉目又非常靈秀,餐霞大師與朱道友俱各喜歡異常。   「朱道友見那女孩可愛,使用手撫弄,誰想那女孩前因未昧,一眼認清朱道友面目。惡狠狠睜著兩雙眼,舉起兩隻小手,便往朱道友臉上一抓,竟自氣暈過去。   「朱道友知她懷怨已深,自己雖用許多苦心,難於解脫,不由得歎了口氣,回身便走。   「餐霞大師因這女孩沒有名字,忙將朱道友喚住,叫他給女孩取名。朱道友為紀念前歷起見,又不知女孩生身父母名姓,便說『叫她朱梅吧!』,說完就走。直到今日,才又與這女孩二次碰面。」   追雲叟道:「這便是女神童朱梅與朱道友的一段因果了。」   兩位朱梅各自低頭,心中感觸萬分,不知該如何解決才好。   追雲叟道:「這女神童朱梅自從誤中白骨箭,得服肉芝血之後,把把她生來惡根業已化除淨盡。雖還異日決不會再發生什麼舉動,但是你們兩人俱都應當由我把話說明,因為峨嵋派轉眼門戶光大,女神童朱梅是後輩中不可多得優良弟子,她的險難也太多,很有仰仗朱道友相助的時候。   「我既受餐霞大師委託,與你們兩家化解前流,依我之見,莫如朱道友破一回例,收這女神童為記名弟子,以後如遇危險,朱道友責無旁貸,努力扶她住上,把昔山同門之好,變成師生之誼,然後再把她名字也改過來,以便稱呼,如此這段公案即可解決,豈不兩全其美?」   矮星朱梅聞言,面露笑容,他當然願意解決背負心頭數十年之罪。   那女神童聽到前身直是如此悲慘,不由掉下兩行珠淚,還好,她自服芝血之後,心緒矜平許多,再加上餐霞大師平目訓悔,讓她心地空靈已極。   如今再見矮叟,已不再如往著百般厭惡。平日常聽師父說自己根行甚厚,日後必望大成,但是多災多難。師父三十年內便要飛昇,她巴不得有個永遠保鏢,時常照原自己。   忽聞追雲叟要她拜矮委朱梅為師,正是莫大良機。一時提至心靈,便不等招呼,竟自走了過來,朝著追雲叟與朱梅二人雙膝跪下,膜拜說道:「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矮叟朱梅見她跪倒,想著前因。不覺淚流,也不像往日滑稽狀態,竟自恭恭敬敬姑起,用手相攙。說道:「你快快起來,我昔日原是無心之失,適才作也聽師伯說個明白,你我昔日為同門,今為師生,自非比尋常弟子。」   「此後只要你不犯教規,見我力量所能及者,無不盡力而辦你的名字本可不改,因不好稱呼,你前身原姓文,我看你就叫朱文吧!我除你一人外,並無女弟子,你以後仍在黃山修煉,我隨時當親往傳授我平生所學。」   說罷,他從懷中取出一面掌心方圓銅鏡,又說道:「這面鏡子名喚天遁鏡,你拜師一場,我無他傳授,特把它賜與你,此乃百千年前,廣成子練魔之寶,我為此寶,足足尋覓三十年才發現,自是珍貴,你若遇妖法,拿此鏡照去,剛任何妖法必可出去,至於口決,待會再傳授與你。」   女神童朱梅,跪接寶鏡後,又謝了師父賜名之恩。   一旁素因及玉清大師賀她得到良師,又獲異寶,日後必定出有作為。   從此女神童朱梅使改名朱文了。   齊金蟬瞄著朱文,她似乎忘記自己存在,一再呆下來,已覺得沒意思。何況新拜師,總有說不完話題,找了機會,他已溜回禪房,還是找那難兄難弟笑和尚來得有趣些。   笑和尚傷的較齊金蟬輕,幾日調理,元氣已復,此時正和諸葛警我在後院一處怡心台上比武較量。   齊金蟬對這位年約十人,卻也打扮得仙風道骨,直若諸葛孔明再世的文質彬彬書生並不陌生,他老要把諸葛警我叫成諸葛不亮,以挪揄他因為有了諸葛姓氏,即便裝出孔明先生。   那諸葛警我也習以為常,忽見齊金蟬到來,立即收招為禮,笑而「不知齊大俠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齊金蟬謔聲道:「你不是諸葛再世?怎會沒算準我會來?」   諸葛警我乾笑道:「我只算準大俠跟朱梅師妹情意綿綿……」   齊金蟬突然截口:「到說她啦!洩氣洩氣!」   笑和尚議聲笑起:「我已算準齊大俠因為失戀才來找我們的。」   齊金蟬道:「什麼戀?連邊都沾不上,我看她已經走火入魔,准對道姑發生濃厚興趣,我勾引她,有啥鳥用?」   笑和尚道:「真情顫動天嘛!齊大俠別放棄機會才好。」   「那也得各自甘願才行!」齊金蟬道:「想當年,我一勾眼,她就魂不守舍地替我辦事,連她師父的寶物都敢輸出來。誰知前幾天吃了芝血後,整個人突然變了樣,對我冷淡得快結成冰,實在後悔讓她喝那玩意兒!」   諸葛警我道:「這不一定代表她無情,而是害怕,她怕愛上你之後,緊跟而來的可能是種種讓人受不了的負擔,所以她只有選擇迴避一途。」   齊金蟬忽有所悟:「這麼說,她還是對我深情不變了?」   笑和尚道:「女人間只有在她傷心欲時,才會對男人變心,你有讓她傷心欲絕嗎?」   齊金蟬道:「哪有!我還教她呢!」   諸葛警我道:「這就是啦!她是害怕欠你越多,將來越深險不能自拔,才會故意做此態度。」   齊金蟬登時呵呵笑起:「女人啊!真難預料,不過,話又說回,她師父是道姑,我要娶了她。你想她會付出何代價?」   笑和尚道:「頂多不當道站,當你妻子而且。」   齊金蟬道:「你們贊同?」   諸葛警我道:「時代不同拉,修道升天,好像太土了些!」   齊金蟬呵呵笑道:「小聲些,不怕你師父聽到,把你關禁閉?」   諸葛警我道:「能關得了多久?你還是擔心你自已吧!我有一個師父,你卻有一個姐姐、兩個父母在收拾你。」   笑和尚道:「其實,我們也想看你對抗結果如何?若可行,我也想娶老婆!」   「去你的!六根不淨!」齊金蟬猛地敲他一記響頭,終又露出會心一笑,「算啦!我先行一步,不過咱約法三章,以後誰要落難,其他入一定要想辦法救人,知不知道?」   笑和尚道:「齊大俠的話,我敢不還嗎?」   諸葛警我道:「師弟放手去做便是,我們誓死支持到底!」   齊金蟬斥笑道:「真是賭咒讓我死,也罷!誰叫我們是身世淒慘的一群。不談這些,換個話題,傷好了吧?再上慈雲寺如何?」   笑和尚笑容一斂:「你……還敢去?」   齊金蟬道:「笑話!連綠袍老祖都被我幹掉,剩下那些蝦兵蟹將,有何好怕?」   「齊大俠果然膽大無比!」諸葛警我道:「不過,據我所知,對方又來了不少助手,師弟還是小心為是。」   齊金蟬道:「總不能在英雄譜上寫著——齊金蟬因為收拾綠袍老祖之後,被扛回來,從此變得沒卵蛋吧!呵呵!我會特別註明你們兩個不但沒卵蛋,還變成女人!」   笑和尚眉頭一皺,困笑道:「千萬不能這麼寫,我跟你去便是。」   諸葛警我仍有所顧忌:「師弟千萬大意不得,要去,也該詳細計劃才行。」   齊金蟬道:「你不是想當賽諸葛,你幫我計劃不就得了。」   諸葛警我呃了幾聲,問道:「師弟想去做啥?」   齊金蟬道:「當然是刺探敵情,始後找機會各個擊破。」   諸葛警我道:「既然以刺探敵情為重,師弟不妨在開戰前夕再去,那樣對方人手必定找足,可一次探清楚,現在陸陸續續地,準是吃力不討好。」   齊金蟬若有所悟:「說的也是,看來……就延他幾天吧!」   話未說完,笑和尚支支吾吾,盡使眼色,齊金蟬但沒有異,轉身瞧去,忽見姐姐靈雲冷目走來。   「你們在談什麼?」齊靈雲冷道:「想計劃什麼陰謀?」   齊金蟬趕忙否認:「哪有!我們只談十五開戰那天,要如何收拾慈雲寺妖孽而已。」   齊靈雲道:「這些事,不用你們操心,給我回去養傷,沒事不准出來!」   齊金蟬應聲是,朝笑和尚、諸葛警我使了眼色,暗示到時再聯絡,始甘心轉身回房。   齊靈雲私自詢問笑和尚,到底談些什麼?笑和尚從不說謊,可是怎能回答?   乾窘哈哈笑了兩聲,直道好事好事,不願作答,閃身離去。   諸葛警我亦是有樣學樣,逃得甚快。   齊靈雲當然認定必有花招,立刻返回住處,把弟弟看得死死,讓他不能作怪。   一晃眼,竟然已到正月十三,再過兩天即是決鬥日,齊金蟬若不再想辦法脫身,秘探工作將無法進行,可是姐姐就是寸步不離,實叫人頭疼。   是日中午,他親自泡了一壺鐵觀音,端到姐姐面前。   美來之舉,已讓齊靈雲疑心。問道:「你有何企圖。」   齊金蟬道:「感謝您十多天來辛勤照顧,弟弟過意不去,特以此茶致謝,姐您喝一口吧!」   齊靈雲就是覺不對勁:「你是不是在茶裡下了迷藥?」   「唉呀!姐對我那麼好,我怎會做出這種事?」齊金蟬一臉委屈:「姐難道連我第一次敬的茶都不喝?我還有臉見人嗎?」   齊靈雲實在瞧不出名堂,心想,且把茶喝了,逼在咽喉處,若有異樣再吐出來便是。   於是瞄著金蟬,裝出笑臉:「好吧,難得你如此獻慇勤,我不喝,准讓你念一輩子,拿來!」   齊金蟬登時連連道謝,斟了一杯,交手姐姐,並笑道:「您肯賞臉,真是弟弟榮幸,我喝一杯敬您便是!」說著自斟一杯,並一飲而盡,大概表示完全無毒之態。   齊靈雲瞄他一眼,還是小心翼翼把茶喝了,正待將茶逼於咽喉之際,猝見金蟬唉呀一聲,左手似被燙著,茶壺急墜地面。   齊靈雲關心弟弟,一時驚但欺前急叫:「你怎麼……」   話來說完,齊金蟬見機不可失,一個閃身,右手疾拍姐姐背部,齊靈雲呃地一聲,熱茶突然灌入腹,嚇得她驚覺有變,雙手急抓咽喉,靈目直瞪弟弟:「你你……茶中有迷藥?」   已躍坐椅上,腦袋一片天玄地轉。   齊金蟬呵呵笑起:「那麼好的姐姐,看您終日勞累,我多心疼啊!姐您就安心睡上一覺吧!」   齊靈雲簡直哭笑不得:「你當真敢對姐姐下迷藥?……不要亂來……」終於支持不住,趴向桌子,暈了過去。   齊金蟬滿意一笑:「那是姐的光榮,因為我不是隨便迷人的,休息一下吧!您也給些讓我當個男人的機會吧!整天這樣看著我,別人會笑話的……」   邊說,他邊把姐姐扶向床頭,井蓋上棉被,裝出熟睡模樣,但覺機不可失,立即抓了那口天雷轟,小心翼翼溜出禪房。   笑和尚早在屋角等候,乍見齊金蟬,會心一笑:「擺平了?」   齊金蟬道:「現在是,以後就不曉得,走吧!英雄是不能斷送在女人手中,咱們立功去!」   說完,兩人潛向秘處牆角,偷偷溜出玉清觀,又自找上慈雲寺去了。   慈雲寺內法元、智通、俞德等,自從綠袍老祖失蹤後,越發感覺到峨嵋派聲勢浩大,能人眾多,非同小可,偏偏所盼望幾個救星,一個俱未到來。   明知眼前一干人,決非峨嵋派敵手,心中暗暗著急,就連龍飛也覺得敵人不可輕侮,不似初來時那般趾高氣揚,目空一切了。   眾人彼此朝夕盼望過兵,直到現在,還不敢逕自找峨嵋一派下手。   法元還好一點,卻把一個智通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哪還有心去想淫樂,整日長吁短歎,期盼高手能及時趕到,否則十五將到,稍有差池,自己花費苦幹年心血所創建的慈雲寺,就要化為烏有。   起初,智通尚怕峨嵋派前來擾亂,晝夜分班嚴防。但過了十餘天,並無動靜,心想或面對方該進守約定,十五之期,才會前來,心緒不禁漸漸鬆懈下來,且等曉月禪師等絕頂高手來時再說了。   寺中這些助陣者,有一大半是許飛娘年轉請托來的,除了法元和女崑崙石玉珠外,差不多都是些淫魔色鬼。   又加上後來的百花女蘇蓮,九尾狐柳燕娘兩個女淫魔,尤其特別妖淫,彼此眉挑目逗,你誘拐引,有時竟然公然在禪房中白晝宣淫,簡直鬧得不像話。   那智通的心愛人兒楊花,本是智通、俞德的禁育,卻因在用人之際,索性把她連同秘室所藏的歌妓舞女全都取出來,公諸同好。好好一座慈雲寺活生生變成了一個春官大會。   法元雖然輩分較尊,但見及幾乎所有人全在淫亂,眼看著不像話,卻不知從何管起,只得任人胡鬧去了。   眾人當中,早惱了女崑崙石玉珠。   她本是武當派小一輩劍手,後在衡山採藥,遇見西川八魔的師父黃鐘道人,他見石玉珠長得美秀絕倫,色心大動,一個冷不防,將她制住,定要石玉珠從他。   石玉珠知道他武功、法術高強,自己中了暗算,失去自由,根本無法抵抗,使假作應許,等黃鐘道人解去她禁制,她立即偷襲惡道人,誰想竟然不是黃鐘道人敵手。正在危急之間,恰巧許飛娘經過此山,她見石玉珠用的劍招正是武當絕學,便想借此拉攏,可是她又不願得罪黃鐘道人,當下蒙面出手,終將石玉珠救出險地。   石玉珠邊謝飛娘相救之恩,立誓終身幫她的忙。   這次接了許飛娘請柬,她姐姐縹緲兒石明珠,曾經再三勸她不要來。   石玉珠也明知慈雲寺並無善類,但是自己受過人家好處,豈可不報,仍執意要前來赴約。   起初,她看見綠袍老祖這種妖邪,便知不好,但想及自己即經受人之托,使當忠人之事,好歹等個結果再走,還好自己本領還算可以,大概不致出什麼差錯。   誰知蘇蓮與柳燕娘來了以後,同那龍飛、柳宗潛、狄銀兒、莽頭陀一般妖孽晝夜不斷宣淫,簡直不是人樣,她越看過不慣,心中厭惡非常,天天只盼到了十五,同峨嵋分個高下之後,急速潔身而退。   那不知死活、進退的色中之鬼柳宗潛,仗著師父龍飛勢力,簡直無惡不作。   這次來到慈雲寺,看見秘室美女許多,同蘇蓮、柳燕娘兩個淫娃,早已風飛天外。   師徒二人,一個把住百花女蘇蓮,一個把住龍尾狐柳燕娘,朝夕取樂,死不撒手。旁人雖然氣急不過。一則懼於龍飛子母陰魂劍厲害,二則寺中美女尚多,不便為此傷了和氣,只得氣悶心頭。   原先智通便知道石玉珠不出同流合污,自她到來,任替她單獨預備一間靜室,撥了兩個和尚早晚伺候。   她自看穿眾人行徑,每日早起,便自離開此寺,或練功山區。或到附近城慎閒遊,直到晚間才回來歇息,省得看了那些人心煩。   眾人員不少垂涎她那美若天仙容貌,然而顧忌她並非好惹,這些天來,倒也相安無事。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十四章 巧救美女     今日合該有事。   她正在山區練完武功,返回寺區,看見法元面色如常,知道沒有什麼狀況,也不再問,任自往禪房行去.剛剛走到自己門口,忽見一名和尚,鬼頭鬼腦,輕手輕腳地從房內閃身出來。   石玉珠見狀大怒,腳一點,便飛到那和尚面前,伸出玉手往那和尚穴道戳去。只一點,和尚竟然受制,她大喝:「大膽禿驢,竟敢犯以我頭上來!」說罷,就要拔劍,準備將他斬首。   那和尚見情況危急,趕忙說道:「姑娘誤會了,我是來通風報信的,你進房便知。」   石玉珠此時已瞧清來人,正是知客僧了一,知道他平日安分,也無此膽量敢來胡作非為,也不怕他逃,便解了他穴道,喝道:「有何機密,快快說來,如有虛言,休想活命!」   了一急道:「始娘請小聲,你且進房,自知明白。」   石玉珠顧忌裡頭有詐,遂逼著了一走到前頭,天色稍晚,了一取出火折子,點燃燈火。   石玉珠只見桌上留有紙條,她伸手吸來,打開瞧去,上面寫道:「龍、柳設計,欲陷姑娘。今晚務請嚴防。「   石玉珠這才明白,他是來替自己送信。心想龍飛師徒雖然大膽利致於敢來侵犯自己?   她好生不解,可是越想越覺得處境危險,遂逼問:「你憑什麼得知這消息?」   了一道:「今天中午,我從龍飛窗下走過,聽見他和柳宗潛垂涎姑娘美貌,商量準備深夜,以迷香將你迷倒,再行非禮,是以趕來通知姑娘,以免不測。」   石玉珠冷道:「如此秘事,他們會毫不防備說出?」   了一道:「在此慈雲寺,諒屬龍飛師徒最狂,非禮姑娘,也是小事一件,他們惟恐天下不知呢!」   石玉珠想想,龍飛師徒的確如此,何況寺中一般男女皆淫亂無比,他們哪在乎自己受非禮?   她冷道:「你又為何目的,前來替我送信?」   了一道:「老實說,我落腳慈雲寺時,不知此奪竟是如此淫惡,早晚將化為烏有。此時聞及龍飛陷害之事,心想姑娘當屬武當名派,何不借此結緣,通你消息,讓你避過一劫,他日再請姑娘替我引入武當派,也好巴結一個正果,不知姑娘是否肯接手在下?」   石玉珠聞言,心知了一所言應該屬實,不禁咬牙痛恨龍飛師徒竟敢打自己主意,說道:   「只要你有此心.若有機會,必定介紹你到武當門下。」   了一聞言,心中大喜,連代謝個不停,因怕別人知道,隨即告辭走出。   石玉珠等了一走後,暗自尋思,覺得與這一群邪度歪道在一起,決鬧不出好事來,欲待撒手離去,又獨還有兩天就是十五,這麼多日子都忍過去,何在乎這兩天?   於是決定過了十五再走。不過了一既然那樣說法,自己得多加小心才是。   於是她四下尋視門窗,並關好門。正得坐定床邊尋思之際,猝聞一聲叭響,直覺左窗有東西射來,她快捷揮拳打去,一粒紅丸被擊碎,暴出一幕紅煙裹來。   石玉珠驚叫不好,趕忙欲穿窗而出,豈知那頭又噴出紅煙,罩得石玉珠躲閃不及,登時覺得四肢綿軟,跌落地面。   忽聽耳旁一聲狂笑,石玉珠暗自叫精,卻無力反擊,神思恍惚中,但覺身軀被人抬走。   不知過了多久,身軀好似被丟在一張軟床上,復聞沉重砰聲,一切已沉靜無聲。   她乃童女修道,又得武當絕學,武功自是不弱,雖然中了迷香之毒,卻仍有所知覺。   心想著此次到慈雲寺,原是受許飛娘之請,來幫法元、智通之忙。然而像龍飛如此胡作非為,法元豈能袖手不管?或許法元也管不了吧?否則對方怎會把自己抓來,卻又未動手侵犯?   想到這裡,她不禁升起一絲希望,且得用內勁,把迷藥逼退,否則對手轉回,自己必遭污辱.然而迷藥仍強,實是不易掙扎。   她勉強扭動身形,掙扎許久,終於滾落地下,撞向茶桌,果真把桌上茶壺撞倒,茶水滴落下來,幾滴濺及石玉珠臉面,終能讓她清醒許多。始勉強坐起,開始運氣,準備逼去迷毒。   然而那迷毒厲害無比,接連幾次,將氣調純,復又散去,約過一個時辰,才逼出丹田一絲清純真氣。石玉珠不禁大喜,趕忙寧神定志,將真氣運沖於全身百穴,一連三周天,已是香汗淋漓,大氣直喘,還好,迷毒驅除了不少,腦門得以清醒。   她勉強站起來,或而真力耗損過巨,一陣頭暈眼花,幾乎站立不住,好在身軀已能自由活動,便又坐下來,打算養一會兒神再說。   睜眼看著四周,俱是黑鴨鵝一片,估量是寺中暗室,又休息一會兒,神情較好,站開摸索秘室,希望找出秘門,得以脫困。   這一摸索,石玉珠不由又暗叫一聲苦也,原來這秘室乃是凶僧淫樂之所,四面俱是巨石澆鋼,若不知機關在哪兒,根本打它不開。   察探許久,石玉珠仍自無法找出機關秘鈕,不由氣得暴跳如雷。   正在無計可施之際,忽聽身後,一陣隆隆之聲,石牆轉動,進出一道光線,石玉珠大喜,把心一橫,躲在暗處,準備突襲,宰了這些混徒色狼!   那石門斜開尺餘,突然探出一顆腦袋,賊也似地溜來。   石玉珠見機不可失,猝抓短劍猛刺過來。那人唉呀驚叫,情急中落地打滾,鏘然一響,短劍砍在硬鐵上,震得石玉珠虎口生疼,來不及追殺。那人右腳挑起椅子猛砸過來。石玉珠避之不及,唉地一聲,亦落地打滾。   那人但覺有異:「女的?」手一揮,石門大開,燈光透入,始發現白衣女子。   那人征詫坐起:「是你?」   石玉珠此時業已瞧清來人,兩眼賊亮,滿臉靈邪的小鬼,竟會是前次大鬧慈雲寺的齊金蟬。她怔詫愣在當場,怎生會在此碰上這傢伙?   原來齊金蟬和笑和尚重返慈雲寺刺探軍情之際。兩人戒前次雙雙受困,金蟬遂要笑和尚把風,自己先闖再說。   他想著茲雲寺遲早要破去,自己和趙燕兒成立的天雷門,目的在於偷盡各派寶物,雖然最近忙於寫英雄譜而耽擱不少機會,此時忽然心血來潮,又扛著大麻袋,暗自潛入秘室,逐搜刮過來,倒也收穫不錯。   此時找到這間秘室,竟然碰上石玉珠,該是他命大不該絕。   齊金蟬瞄著石玉珠道:「你怎會在這裡?是不是得罪那群妖怪,被關於此?」   他老覺得石玉珠並非邪惡之徒,始能對她特別問話,否則早收拾她,以免洩密。   石玉珠輕輕一歎:「我中了迷毒!可惡的龍飛和他徒弟,竟敢想非禮我!」將方纔發生之事說了一遍。   齊金蟬邪眼睛著石玉珠,甜甜臉蛋,豐滿胸脯,果真讓人想如非非,他道:「你幹嘛不走?還趟這渾水?」   石玉珠一臉後悔:「我是想走,可是……」   「人情對不對?」齊金蟬道:「許飛娘那傢伙老叫人替她死,你也不笨,該看得清局面,走是不走?」   石玉珠道:「經過此事,我大可一走了之。」   「那請你走吧!」齊金蟬禮貌做出送客動作。   石玉珠沒想到齊金蟬這麼快即下逐客令,一時頗難適應:「你想幹什麼?」   齊金蟬伸手指向背部麻袋,吃吃笑起:「你看我在幹什麼?」   石玉珠終於會意道:「可是秘……」不知怎麼,竟然有了依賴感覺。   齊金蟬正待叫她順著秘道逃去,忽聞陣陣吆喝聲,他眉頭一皺:「幹起來了……也好,反正遲早都要開打!」   轉向石玉珠道:「外面已經開打,你大可大大方方出去,沒人會再對你有興趣啦!」   石玉珠稍稍臉紅,既然對方已如此說。她也不好再留下,當下拱手為禮道:「多講救命,來日再報!」說完,準備轉身離去。   齊金蟬正待相送,忽聞秘道傳出腳步聲,他猛一探頭,隨又縮腦回來,邪邪笑起:「他媽的,簡直色鬼!外邊在開戰,他竟敢偷偷溜回逍遙?」   石玉珠急問:「誰?」   齊金鐘道:「色猴柳宗潛。」   「他!」石玉珠登時怒火高漲,欲拔劍殺人。   齊金蟬要她暫且忍住,直道:「我來,我來!」將石門推上,要石玉珠藏於內角,自己則收拾桌椅後,躲入被窩裡頭。   幾乎前後腳之差,柳宗潛果然開啟石門,露出滿嘴淫笑,說道:「賤女人,其你好運,本該在三更來你花苞,現在外頭開戰,我也來找你開戰,保證你欲死欲仙!」這行向床頭,邊寬衣解帶。   躲在一分石玉珠聽得七竅生煙,一隻握劍右手抓得青筋暴漲,恨不得立即砍死這淫徒。   齊金蟬嚶嚀一聲,抖著身軀,故意以膝蓋凸起床被,直若雙峰輕額,勾得柳宗潛慾火大熾,淫笑不已:「原來你也是浪貨一個,還裝什麼神聖!」猛地脫掉上衣,欺撲下來。   齊金蟬故意扭身,膝蓋一移,頂向淫徒下襠,他一時不察,下部受擊,痛得尖聲大叫,反彈落床,搞不裡是女人偷襲,亦或自己失手撞上,雙手直抓著下體叫痛。   齊金蟬忍不住呵呵笑起,那笑聲已無女人味。   柳宗潛尚未分清,直認是對方偷襲,一把怒火熾漲:「你敢擺道?看我如何奸死你!」   話未說完,突又一聲唉呀.石玉珠已忍無可忍,一掌打得柳宗潛後腦疼痛欲裂,往前栽去,柳宗潛怒火更熾,厲吼:「誰敢暗算我!」   石玉珠冷笑:「你家姑奶奶!」   柳宗潛猛地轉身,忽見石玉珠,登時大駭:「你你?……你不是?……」   瞧向床頭,竟然還有一人,霎時驚叫不好,想閃躲,石玉珠豈能讓他走脫,一聲「淫徒納命來!」手中利劍猛刺過去。   那柳宗潛武功竟然不濟,根本無法抵擋,被這麼一砍,竟然人頭落地,鮮血噴得好高,已一命烏呼。   石玉珠唉呀驚惶閃開鮮血噴酒,臉色發白,愣在那裡,她沒想到一劍下去,會砍得人頭落地。   齊金蟬從被窩鑽出,無奈一笑:「沒戲唱了,祝你報仇成功!」   石玉珠仍愣怔不知所措:「我真的殺了他?」   齊金蟬道:「除非你銷把人頭接回去,否則就接受報仇成功事實吧,你還是好好收拾,否則讓他師父知道,准讓你難以收拾。你的敵人已除,該可通行無阻啦!如果想報恩,就別說我還在秘室,時間寶貴,我去了!」   說完,他扛起大麻袋,再次溜進秘室搜刮財寶去了。   石玉珠愣了一會兒,但聞外頭殺伐之聲越來越熾,留在這裡,似乎不妥,遂找了秘道潛身出去,且看著局面再說。   至於齊金蟬趁著雙方爭亂之際,終也頂利摸到寶直,把那麻袋裝得滿滿,還不前搬走三分之一,著實黨得可惜,於是又轉往秘室尋去,希望找些袋子,亦或床單也行。   這一轉尋,終又尋得一間佈置得富麗堂皇,珠簾掛門,輕紗掩窗的華貴秘室,敢值是智通的特別淫窟。   齊金蟬但絕該有秘寶,正待推門過去,卻聞及裡頭淫浪叫聲不斷,竟然有人在此苟合。   他猛地一掌打碎大門,喝道:「狗男女,什麼時候了,還在亂搞?」   房間被毀,猝見一名粗暴和尚正壓著一位肌膚雪白淫女在床上翻雲覆雨。   那和尚正是莽頭陀,他自傳武功輩分皆高,始能讓智通甘心分配此席讓他使用。突然聞及門毀聲,自是惱怒不已:「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改壞大爺好事?」話未說完,猛抓床邊利斧,就要劈來。   齊金蟬志在速戰速決,下手更是不留情,喝著一聲:「是你家祖宗來超渡你了!」   一手太乙神雷掌打得利斧甩偏,一手烈陽指勁直戳莽頭陀身上要穴。   任那莽頭陀武功厲害,卻因是兩種曠世絕學聯合之對手,一個不察,利斧已打偏,他驚叫不好,正待抽身欲退之際,青光指勁直戳陽胸腰數處穴道,戳得他無法使勁,那利斧飛彈牆壁,又折回未,他竟然避之不動,眼睜睜看著斧刃切往左腦袋,叭然—響,嵌入七八寸。   莽頭陀硬是不信,卻又不得不信地瞪凸眼珠,喚呃想叫卻叫不出口,叭然栽倒女人肚皮上,死得特別利落。   那女子頓見死人壓身,簡直如鬼纏身,嚇得尖叫,拚命推開死者。   齊金蟬怕她叫得太大聲,引來麻煩。猛地欺身,掩她嘴巴。   那女子正是想雲寺第一浪女楊花,她本性淫蕩,日夜必定縱情肉慾,不知害死多少男人為她爭風吃醋,甚至互相殘殺。上次多臂人熊毛太和智通即是一例,後來逼得毛太被他師父趕回山修行,始免去災劫。   此時她雖驚魂,但見來人不過是個小鬼,卻也色瞇瞇撲向自己,直覺上又是一次爭風殘殺,她倒是習以為常般。伸手扣抱齊金蟬頸胸,就要親吻,嚶了一聲直叫:「冤家,你好壞,這麼小就這麼色!」   膩了過來,就連兩腿都張得大開,緊緊扣住齊金蟬下身,呼著淫浪聲,就把下體恣意廝磨著男人的那東西。   齊金蟬哪曾如此被人非禮過,一時驚惶斥叫:「色婆子你敢亂來?作怪我宰了你!一時不知要殺哪裡才好。   楊花嚶嚀一聲,淫蕩無比說道:「你宰啊!用你的小瞅瞅殺我的寶貝好了,快啊!我快受不了了!」那動作,簡直欲把男人給撕了。   齊金蟬窘紅著臉,喝了幾聲無效,正準備一掌劈開她,忽聞她悶哼一聲,全身為之抽動而後把軟下來,齊金蟬頓覺有異,笑和尚且出現當場,他冷道:「淫娃蕩婦,該超度她,以免禍害一千年。」   楊花整張臉曲扭,直喊著不想死不想死,雙手卻抓不著背部利刀,掙扎一陣,終也一命嗚呼,死在當場。   齊金蟬暗噓口氣:「好險,差點失身於她,你幹嘛溜進來?外頭怎殺得如此厲害?」   笑和尚乾笑道:「咱們行動已被識破,不但諸葛警我領著孫南、周輕雲殺來,就連你姐姐也趕來,外帶女空空,女神童都來救人,你的藥怎那麼差勁?」   齊金蟬兩眼睜大:「我姐姐當真來了?」這還得了,若出去,不被她捧死才怪?「我明明用了雙份迷藥,一定有人前去救她!」   笑和尚道:「不管你姐弟怎麼算這筆帳,快快把天雷轟借我一用。本來殺得好好的,怎生對方來了一個不男不女的陰陽臾,制住我方攻擊火力,我才趕來向你要立反制他!」   齊金蟬眉頭一皺,這天雷轟可從未離開自己身邊,有些捨不得道:「你會用麼?」   笑和尚道:「除非你放棄搜刮寶物,否則非得借我一用不可!」   話未說完,外頭忽又傳來女人驚呼聲,讓人感覺出情勢甚是危急。   齊金蟬不得不割愛了:「好吧!小心用,千萬別洩此秘密才好!我再拉它一袋,就去支援!」這才解下背負天雷轟,交於笑和尚:「記住,盡可能不要用,等我回來再說!」   「希望你準時到場,否則我管不了那麼多啦!」笑和尚抓著天雷轟,輕笑兩聲,一閃即逝。   齊金蟬自知危機重重,不敢怠慢,將楊花用棉被裹去地面,抓起床單,很快奔往寶窟,再次搜刮寶的,結實捆了大包,連同麻袋,足足有小山高,他卻不相沉重地或背或捧,小心翼翼潛返秘道。   那出口處,即是一間隱秘禪房,齊金蟬特寶物置於一角,且看看局勢再說。   待他潛出窗口往外瞌去,果然見著一名鶴髮童顏,看來有點不男不女的老頭掠陣於殿堂屋頂上,每遇慈雲寺弟兄有難。他只要一伸手,立即能反敗為勝。   再看姐姐和周輕雲等人,雖能保身,卻比起往常殺伐銳氣弱得許多。   齊金蟬當下相準陰陽叟,如若笑和尚來不及使用天雷轟,自己得去收拾這老怪物才行。   於是潛著廊道,漸漸退去。   才行十餘丈,猝見東惻紫竹林轟出兩道閃電,在劈屋頂陰陽臾,卻失去準頭,勉強迫得老怪物驚惶躲閃。那竹林中已傳出笑和尚唉呀尖叫,已被電著。   齊金蟬暗斥:「笨冬瓜,縱使被電,豈可鬼叫?」   眼看陰陽叟發現有人偷襲,自是大怒撲去。   齊金蟬豈能讓他搶走天雷轟,趕忙喝聲掉出,大喝:「我頭防來也!」太乙神雷掌猛轟出去。果然炸得地動山搖,雷音灌耳。   陰陽叟乍聞頭陀,又見雷掌,直覺以為是苦行頭陀光臨,他豈敢大意對敵,趕忙連翻十數觔斗,硬把衝勢煞住,掠退屋頂。   齊金蟬借此機會反縱紫竹林,笑和尚一臉窘態,苦笑著。「不大好用啊……」拿著天雷轟,心有餘惱愣在那裡。   齊金蟬頗為得意搶過手,邪邪笑道:「我的御用寶貝,怎能讓你摸著邊?」   話未說完,陰陽叟忽見躥出來人並非苦行頭陀,敢情已被耍著,心火乍起,怒喝:「看如何收拾你這乳奧未干小子!」疾如流星追月撞撲下來。   齊金蟬但覺勁風掃至,顧不得再耍嘴皮,喝著「神雷發威」硬是跟笑和尚默契合作,兩人各自把太乙神雷掌提至十成,驀然轉身掠起,猛轟陰陽叟。   但見雙方就快撞近不及七八尺,齊金蟬突還戳往天雷轟,猝見兩道閃電混著神雷掌,霹靂無敵地猛衝陰陽叟。   轟然一響,簡直地動山搖,兩耳欲裂,那陰陽叟哪知天雷轟威力霸道已極,一時被轟個正著,悶哼一聲,人如彈丸彈往屋頂,竟然立足不穩。便得瓦碎屋穿,掉落地面。   齊金蟬和笑和尚自也擋不住震力,又跌回地面,然而一擊轟退陰陽叟,何等威猛,兩人自是落地即彈起,喝喝叫著老妖物已受傷,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兩人當先搶入大廳,又自連續轟他見記強雷。   群雄但聞老妖受傷。士氣不由大振,個個絕學盡展,奇快無比又自反敗為勝,周輕雲最是狠猛,利劍一揮,硬把草上飛林成祖給砍成兩斷,斃命當場。   七手夜叉龍飛見狀,哪還顧得自持身份,手一揚,子母陰魂劍盡展飛出,裹得孫南、女空空、齊靈雲等人攻勢頓挫。   那粉面怫俞德見狀內想趁勢追殺,冷喝一聲,太乙圈倒打出來,光環一閃,就要斬人腦袋。   朱文但見情勢危急,不得不抽出虹霞寶劍砍將過來,太乙圈吃力不著,鏘然一響。竟然斷成兩截,那俞德登對大怒,沒想到成名兵器竟被毀去,一時怒火攻心,哪顧奪個紅砂亦可能傷及自己人,大喝一聲「通通讓開」,右手一揚,猝見大把紅雲卷空而來,硬把齊靈雲等人罩得天昏地暗,   群俠不禁驚惶不已,這紅砂乃是毒龍尊者得意毒物,其毒性幾乎中人無救,縱使群俠武功高強,卻也不敢大意沾它。   眼看那毒砂紅雲飛天卷鋪開來,慈雲寺法元、智通等高手紛紛走避,以免遭受無妄之災。   齊靈雲哪敢硬接,喝著群俠快退,趕忙撕下衣袖旋空打轉封住紅砂以掩護戰友退去。   然而俞德但見對方無法破去毒砂,得意喝笑幾聲,又自欺前,再撒一大把,簡直把天空罩得得紅一片,群俠大駭,節節倒退,卻無計可施。   至於殿內那齊金蟀和笑和尚,兩人藉著天雷轟威力,打得陰陽叟招架乏力,一張臉已被轟得焦黑不堪,驚駭之餘,只有先逃出追殺,再作反擊,猛地借兩人掌勁,硬是受身去接,猝被打得彈窗而出,滾落外頭。齊金蟬、笑和尚自是乘勝追擊,衝殺出來。   那俞德見機不可失,喝著陰陽叟快閃,一把毒砂照樣打來。   齊靈雲深怕弟弟受毒,急忙喝叫:「沾不得!」   齊金蟬鬼靈精怪,登時明白狀況,急喝袈裟袈裟!   笑和尚急忙撕下袈裟往天空打去。   紅砂沾衣,竟自腐蝕。   齊金蟬哪能讓俞德再次出手,怒將天雷轟出,猝見電蛇暴捲過去,叭然一響。竟轟得俞德暴退數步,衣衫冒煙,口角掛血。   驚愕齊金蟬用了何種功夫,竟能如此霸道。   這一愣神,群俠豈能讓他喘息,登時四面八方攻殺過來,企圖宰了此人,自可避開毒砂威脅。   那俞德豈能抵擋群快夾殺,登時被追成落水狗。邊逃邊叫戰友助陣,然而紅砂未散,那些妖孽自顧小命,誰肯助他。   俞德情急,興起同歸於盡心理,想把裝滿紅砂瓷瓶砸往空中,若被炸開,後果將不堪設想。   齊靈雲見狀喝著眾人小心,那女空空吳文琪也已搶飛過去想截下瓷瓶,以免炸開,豈知俞德勢在必得,猝又射出另一瓷瓶,想撞爛毒瓶。   那勢來得好快,女空空竟然無法阻止,眼看雙瓶就要撞擊,她不得不喝群俠快閃,自己則連翻十數觔斗,急於逃開。   眼看那紅砂毒瓶就要撞開,不只是群俠,就連慈雲寺惡徒亦自四處逃竄。   就在情急萬分之際,猝聞天空乍現大霹靂打將下來,震得氣旋亂飛,樹斷葉彈,霎時烏雲四散,紅砂卷天而消逝無蹤。   眾人驚詫發生何事之際,天空已飄下兩人,一位是相貌清秀,額頭留有彎月刀疤之清瘦禪師,一位乃是白髮白鬚的胖大和尚。   兩人含笑而立,似乎跟本不見戰況。   笑和尚乍見白髮和尚,登時驚慌:「快溜,我師父來了……」不等齊金蟀反應,趕忙閃入牆角,趁機開溜。   齊金蟬當然不落人後,像小偷般溜身禪房,先躲過這劫再說。   在場諸人卻是不動,目光直在兩人盯去,一時猜不出兩人來此用意何在。   齊靈雲自是認得苦行頭陀,趕忙拱手拜禮,同時並告訴群俠來者何人。   苦行頭陀淡然一笑:「沒事就好。」   將手中一瓶東西交予齊靈雲道:「服下它,以免中毒。」   齊靈雲依言倒出白色靈丹,分給群俠,並自服下。   法元自認得那額頭留疤者正是曉月禪師,雖然暗暗高興,是卻猜不透他為何跟苦行頭陀一同前來?   正待上前說話,只見苦行頭陀朝著曉月禪師說道:「師兄犯不著與他們這些後輩計較,適才之言,務必請你三思,如果不蒙允納,明後日我同二老諸道友,就在玉清觀候教便了。」   說完,示意齊靈雲等人先行退去。   齊靈雲這才發現弟弟不見,不安說道:「還有金蟬不知去向。」   苦行頭陀道:「較量日期已排定,諒師兄不會為難小輩吧!」   曉月禪師冷道:「這種事,不必我煩,你請吧!」   苦行頭陀淡笑為禮,隨即轉向齊靈雲表示曉月樣師既然說話,該不會為難齊金蟬等人才對。   齊靈雲無奈,只有領著群俠先行退去。   苦行頭陀仍自朝曉月禪師說道:「師兄還請三思。」   說完。閃身,掠空而去。   現場只剩曉月禪師一人玉樹臨風仁立著,法元立即奉承拜禮過來,並向眾人引見,隨後他始敢問禪師為何跟苦行頭陀同行?   曉月禪師表示是中途遇上,法元但覺不是同路,心頭寬慰不少,遂要引導曉月進入大殿廳,以稟明狀況,也好請示定奪。   就在眾人人將移往殿廳之際,忽聞大殿有人高喊:「失火啦!」眾人往後瞧去,竟然濃煙滾授,火苗掠躥天空,映得半天火紅。   智通見狀,簡直掉魂,跟著自己一手興建慈雲寺就要毀於一旦,哪還顧得招待曉月,焦喝著:「救火,快救火!」   如喪家之犬追衝過去。   法元更是嗔怒:「峨嵋這群孽障,簡直數人太甚!禪師留步,在下去去就回。」說完拜禮掠去。   曉月禪師靜靜看著火光,冷冷一笑:「他們的確欺人太甚!」停立不動。   這把火,似把他以往恩怨再次燒燃起來。   那把火正是齊金禪所放。   他想著寶物已經到手,此寺已無價值,乾脆燒了它。   然後趁亂開溜,如此不但可以躲過敵人追擊。亦可混水摸魚,避開姐姐追捕,今晚出擊,實是獲益匪淺。   眼看大火一發不可收抬,連燒三廳兩殿,十數禪盡全都捲入火海,慈雲寺徒眾宛若盤子奔上後下,或灌水、或拆房,亂成一團。   齊金蟬暗自好笑,說道:「早知一把火這麼好用,早就該放啦!」說完。始追亂征著兩大包寶物,偷偷潛出慈雲寺。   方行半里,笑和尚已迎過來,焦心不安道:「你不怕回去被人家罰你吃掉這些寶物?」   齊金蟬道:「當然怕!」   笑和尚道:「既然怕,你還扛?」   齊金蟬道:「誰要扛回去?」   說完四下瞄去,但見左山林地點不錯,遂養過去,找株大樺樹下,挖個深洞,把兩裝寶物給理了。始軍心大定地拍起得意雙手,說道:「走吧!神不知鬼不覺!」   忽有聲音傳來:「埋完了吧!還不回家受罪!」   不知何時,齊靈雲已立在兩人背後,一張臉想嗔凶又想笑,變幻不定,她深深吸氣。始裝出凶相。   畢竟弟弟如此怪異行徑,讓人瞧來實是哭笑不得。   她本是隨著群俠離去。但始終放心不下弟弟安危,遂又請命折返,忽見大火滔天,心知定是弟弟作怪。   正待游近一瞧,已發現有個人馱著兩大袋東西,賊頭賊腦潛出,正是弟弟沒錯,送一路暗自跟來,想瞧個究竟,始發現弟弟竟然為了盜寶而迷倒自己,實在可笑又可恨!   齊金蟬但聞聲音,猛地轉身,一張臉訝異著窘困,乾笑道:「姐好厲害功夫,能追人於無形,佩服佩服!」   笑和尚自也乾笑立於一旁,不敢多言。   齊靈雲斥道:「哪有你厲害,敢向親姐姐下毒。實是天下第一毒手,簡直是無人能及。」   齊金蟬乾笑道:「姐誤會了,那是大補酒,喝了能增補精氣神,當然。偶爾也會想睡。   但那對身體有益無害……」   齊靈雲斥笑:「回去喝三大杯,補補你自己腦袋吧!」   齊金蟬道:「姐可能要失望了,那種東西可遇不可求啊!」   「很不幸,我正有三大杯!」齊靈雲嗔道:「還不跪下請罪,難道要姐姐請出家法不成?」   這聲嗔喝,迫得齊金蟬雙膝落地,心頭直覺姐姐真的動怒,只好救了軟語道:「姐,您也該替我想想,我是男人,怎能一輩子躲在您懷抱?」   「什麼懷抱?」齊靈雲斥道:「就因為如此你就可以明目張膽向姐姐下手?此事要是傳開,你叫姐姐臉面往哪兒擺?」   越想越委屈,兩眼不禁含淚。   齊金蟬自知做得過火,只好道歉:「對不起,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麼?」齊靈雲感傷道:「你哪次乖乖聽過我的話,你眼裡根本沒有我這個姐姐,你也不必道歉,從今而後。我不再管你便是!」   說完,別過頭去,似在哭泣,雙手不停撫向臉面。   齊金蟬好生內疚,急道:「真的!我下次不敢了,一切但憑姐姐處罰便是……」   足足沉靜幾分鐘,齊靈雲心緒較為恢復鎮定,轉身過來,冷道:「回去吧!後天開戰,不准你再自作主張,知道嗎?」   齊金蟬聞言,自知姐姐己原諒自己,登時來勁一笑道:「知道啦!一定遵命!」   齊靈雲實在拿他沒辦法,哄笑一聲道:「還不起來,跪死這裡不成?」說完,先行轉頭離去。   齊金蟬連說遵命,拜了大禮,始敢爬起,朝著笑和尚吐舌頭,低聲說道:「擺平了,好糗啊!」   笑和尚也沒什麼看戲笑容,暗自苦歎道:「你已擺平,我師父卻還在玉清現,怎麼擺都難平啊。」   說完,搖頭直苦笑。   齊金蟬道:「你師父會如何收拾你?」   笑和尚道:「嚴重的話,閉鎖東海三年,從此見不到可愛的花花世界。」   「這倒是嚴重了……」齊金蟬道:「假如說,是我逼你來呢。」   笑和尚道:「師父會相信嗎?」   「我想到了!」齊金蟬道:「你就說,本是去刺探消息,後來發現龍飛徒弟柳宗潛要非禮石玉珠,你才出手相救。反正柳宗潛已被我幹掉,死無對證。石玉珠可能也逃出禁雲寺。   此事自無人知曉。」   笑和尚眼睛一亮:「這倒可行,石玉珠是武當派,多少可以搪塞!」   隨即問及玉珠種和狀況,齊金蟬一五一十說個清楚,兩人這才落膽,大大方方用著齊靈雲後頭,返迴避邪村玉清觀。   其實,玉清觀那些前輩,對於這群後一晚輩暗自出戰,並非毫無所覺。   那髯仙李元化得知消息之後,不禁大驚,說道:「這幾個孩子真是膽大包天,任意胡為,若遇上高手,如何是好?尤其俞德紅砂厲害,沾身即亡,我等快些前去救他們吧!」   矮臾朱梅笑道:「李鬍子作急什麼勁?對付慈雲寺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用得著這般勞師動眾嗎?」   李元化見朱梅這次笑臉,自是百般勸說。   忽又聞及聲音傳來:「諸位前輩不必憂心,他們此番前去涉險,我事前已經知道,也代他們佔了一卦,會得勝回來。還會邀來一幫手,如有差,唯我是問好了。」   髯仙聞言,回頭一看,見是玉清大師。   她乃教醒齊靈雲者,當然知道此次行動。   然而髯仙縱知天清占卜如神,但敵方太強,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便要邀請白雲大師同去探探動靜。   追雲叟笑道:「李道兄,你真是見事則迷,令徒孫南福澤甚厚,小輩中只有他同少數幾人,一生鮮有凶險。輕雲、靈雲姐弟與笑和尚生具仙緣,更是不消說得,就連朱文、吳文琪二人,也不是夭折之輩,敵人雖厲害,有何妨礙?」   「我等既然同人約定十五之期,小鬼頭前去胡鬧,已是不該,我等豈能不守信約,讓敵人笑話?你不用過於擔心,他們縱使有難,也將化險為夷,落得借敵人妖法管教自己徒弟,何樂不為?」   髯仙李元化被大家分說,一時也不好意思再露慌張,只好表示且等幾個時辰著看。   眾人遂自飲茶等待,忽聞天空傳來破空聲,連雲叟自是滿意微笑:「終有眉目了,不知來人是誰?」   話來說完,天空一聲霹靂響來,苦行頭陀領著幾名小快掠空而至。   見及追雲叟、朱梅二老,苦行頭陀雙掌合十為禮,說道:「阿彌陀佛,為峨嵋事,我又三次重入塵寰了!」   眾人相繼拜禮,歡迎頭防到來。   矮叟朱梅道:「老禪師指日功行圓滿,不久就要飛超入聖,還肯為塵世除害,來幫峨嵋派大忙。真是功德無量,只便宜了齊漱溟這個牛鼻子,枉自做了一個掌教教祖,反讓我們外人來越俎代扈,他自己卻置身事外,去享清淨之根,真是豈有此理!」   苦行頭陀道:「朱擅越錯怪他了,他為異日五台派有兩個特別人物而小心應戰,畢竟第三次城嵋鬥劍,關係兩派興亡,不用不強先準備,因恐洩漏秘密,才借玄真子的洞府一用,日前又把他夫人請去相助,可見勞心勞力,此時知道慈雲寺有許多邪魔異教人士在內,且胡作非為,便叫貧僧前來助二老、同各位劍仙一臂之力,他不能來,正有特別原因,怪他不得。」   矮叟朱梅道:「難怪他不來?我不過二句笑話而且,卻不知禪師另帶有牛鼻子傳言?」   苦行頭陀道:「他是交代特別注意曉月禪師,我自找他勸說,他卻仍來到慈雲寺,看來勸他恐怕無效矣!」   追雲叟稍動容:「他當真來了?」   朱梅道:「若真如真,此役似乎該要詳加計劃才行。」   一旁的女空空吳文琪道:「不只是他,那陰陽叟司徒雷,還有川東金怫山金佛寺方丈知非妖道都已到來。方才跟他們一戰,差點脫不了身。」   醉道人本是毀去紅漆葫蘆,此時又找出一個,猛灌口酒,說道:「看來慈雲寺來真的,咱們這些老筋骨可又得活動活動了。」   追雲叟道:「這個陰陽老怪。生就一身半陰半陽身體。簡直荒淫不堪,不但女貞,連男貞都要採補,數十年前被長眉真人一掌散去元功,他倒是乖乖仍在巫山元陰洞中修養,後來真人仙歸,他又蠢蠢欲動,不過,大都只是耳聞,沒想到這次竟會被邀來助陣,想必他動力已復,諸位得對他有所提防才是。」   孫南道:「他是厲害.可是在金蟬師弟和笑和尚太乙神雷掌圍攻之下,被轟得焦黑成炭,似乎並沒想像中厲害。」   苦行頭陀眉頭一皺:「我那神雷掌何時能轟焦人身?」   自己都莫名其妙。   孫南本以為真是神掌功效,但經此一提,他始想起金蟬手上的天雷轟,不禁暗暗恍笑,然而話已說出,怎好收回?   只好仍裝認真說道:「大概是改良的!」   苦行頭陀更莫名不解:「我那好徒弟也會改良?」   此時齊靈雲正領著齊金蟬以及笑和尚趕回。   兩人帶窘拜禮。   苦行頭陀卻盯著袈裝已被拿來掃去紅砂。落得一身肥肉在外的笑和尚,冷道:「你的盛裝也改良了?」   笑和尚哪敢再笑,斂成龜孫似的,說道:「弟子因為救人,所以……」   本是想好如何措謊,然而他生平不打謊言,一時無法說出,只能勉強表示「救人」,乃以袈裟救齊金蟬之意,但覺心虛,一張臉通紅似血,更很困窘。   齊金蟬趕忙補上一句:「他想教女崑崙石玉珠,才下海的。」   齊靈雲輕斥:「和禪師師怕說話,不得無禮!」   齊金蟬這才發現語病,乾笑道:「師伯見諒,此海非彼海,此乃苦海之海,笑師兄可沒為非作歹,您不要禁罰他啊!」   苦行頭陀自在峨嵋天空嶺領教過齊金蟬威力,忍不住傳他太乙神雷掌,對於齊金蟬精靈,直叫人疼至心肉。   向著他,一張臉老是掛不起來,乾咳一聲,說道:「幸而今日救得石玉珠,否則你倆都要受罰,我倒想聽聽,你倆如何改良太乙神雷掌,轟得陰陽叟焦炭?」   齊金蟬但聞此言,呃呃老半天,不知該如何回答。   醉道人自也想起了綠袍老祖也是焦黑成炭,遂問道:「你那神雷掌,當真有此威力嗎?」   齊金蟬乾笑道:「會嗎?只是胡亂打擊,或許陰陽叟本身就是陰陽體,帶了陰陽電,被我們這麼一轟,立即短路,把自己電成黑炭吧!」   瞧著自己雙手,說不出莫名神奇狀態,復朝著苦行頭陀說道:「還請師怕多指點,弟子容後必定功力大增。」   眾人自知他必有秘法隱隱不說,然而他是最小一輩,怎好意思逼問,且等日後再行窺探了。   苦行頭陀淡然輕笑:「爾等職能打焦陰陽叟,掌勁威力比我厲害多多,貧僧哪敢班門弄斧?」   齊金蟬急道:「師怕別挖苦弟子喲!您那一招震散粉面怫俞德的毒紅砂才是真本事,下回教我好麼?」   苦行頭陀淡笑不已:「只要你學全你爹功夫,我這幾招便不算什麼了。」似乎已知齊金蟬別具之心。   齊金蟬仍自不肯放棄,求得苦行頭陀沒辦法,只好先行答應,齊金蟬始樂得笑不合口,直到目光融及姐姐,才放了狂態。   齊靈雲替弟弟向頭陀陪罪。   苦行頭陀卻丟了一句禪語:「前歷後因皆是歷。此果那果便是果,因因果果何時休啊!」   說完大笑三聲,暫把此事壓下。   隨即轉向追雲叟道:「你可有應敵之計劃?」   追雲叟道:「此次比鬥,慈雲寺必敗無疑,我已計劃,兵分三路,兩路伏於避邪村外小山的魏家場,用以抵擋慈雲寺兵馬,以免傷及無辜,另一路則直搗妖寺,以期破得乾淨利落,救出受困之人,禪師以為如何?」   苦行頭陀道:「情況作較為瞭解,如何安排,我沒意見,唯一該注意的是,對方邀來人手是否有變,若能做到不損一兵一將,始為上策。」   於是眾人開始討論如何應敵,亦且分配三路人馬。   左一撥乃是髯仙李元化、風火道人吳元智、醉道人、元元大師等四位劍仙,率領諸葛警我、黑孩兒、七星手施林、鐵沙彌悟修等,分頭備戰。   右一撥是哈哈僧元覺禪師、素因大師、坎離真人許元通,以及一位輩分相當的矮胖道站頑石大師,率領女神童朱文、女空空吳文琪、神眼邱林備戰。   本來齊靈雲、齊金蟬姐弟也該加人右一撥,但齊金蟬老是念念不忘慈雲寺,且以來去多次,地形熟透為由,硬想參加破寺任務。   追雲叟拗不過他,只好順他意思,聯合玉清大師、萬里飛虹冬元奇。以及笑和尚、周輕雲、白俠孫南暗中前去破寺。   至於大局,則全由二老和苦行頭陀全盤指揮,如此分配,可調穩操勝算。   分配已定,轉眼已是深夜,眾人各直回房休息,期待決戰日起快到來。   至於慈雲寺那頭。   齊金蟬那把火果然兇猛,幾乎燒盡後院三廳兩殿十數禪房,直到次日清晨,方自把火勢救熄,眾人已累個半死,紛紛搶地休息。   那龍飛則在救火之際,發現徒弟柳宗潛被人暗殺身亡,一股怒恨全自發洩石玉珠身上,硬吼著要奸死賤人。   然而四處轉尋,已不見石玉珠蹤影,更使他暴跳如雷,就要殺至避邪村以報此仇。   「這把火一定是那賤人放的!非砍死她不可!」龍飛不斷吼著,當真想過人殺過去。   曉月禪師卻攔住他,冷道:「明日即是決戰之日,你現在去,陡增麻煩而已!」   法元自知龍飛師徒惡行,然而他根本阻止不了,只能睜一眼閉一眼。心頭卻暗自祈禱石玉珠能逃過這劫,如此將可避免跟武當派結怨。   沒想到事情果較靈驗,龍飛師徒詭計得以失敗,然而石玉珠竟然粑柳宗潛宰了,看來這段恩怨前能無法善罷,且莫要受到波及才好。   他遂道:「你徒之死,也未必是石玉珠所為,且把事情弄清再說,以免得罪武當派為是。」   龍飛怎肯說出姦淫惡事,切著牙齒說道:「什麼武當派,敢得罪我,照樣把他們收拾得乾乾淨淨!」   法元聞言,急忙喝道:「別亂說話!」   目光四下轉去,那武當四俠,有根禪師、諸葛英、滄浪羽士、癲道人也是受邀之人,若被他們聽去可不必上避邪村,在此即可能大打出手。   幸好這四人因平日看不慣群促姦淫無度,又礙於法元說破嘴才請來之面子,只好丟下一句,十五那日再來支援,此時仍未歸運,始能讓龍飛狂個肆無忌憚。   龍飛自也想起此事,但見四處無人,冷謔斥道:「我看武當來者,就是內應,留他們,必定失策!」   法元冷道:「你先惹石玉珠也是不對。咱們目的在玉清觀,有仇明日再算行不行。」   暗示著有關石玉珠之事,他已知曉。如此才迫得龍飛哼哼斥斥,不敢肆意再發狂。   曉月撣師冷道:「休息過後,晚間集合,也好討論明日戰況!」   此地以他最尊,一聲令下,眾人各自領命前去休息,且等晚上再說了。   龍飛一把怨怨無法發洩,只好轉入秘室,準備找個女人宣洩一番。   及入地底,行近春宮秋室之際。忽見一處青石灰砌秘室外頭,正有兩位衣衫餡露,媚態百生的嬌艷女子正往秘室偷窺。   龍飛一眼即已看出正是百花女蘇蓮,以及九尾狐柳燕娘。   瞧她兩人一邊自淫,一邊往秘室瞧去,想是裡頭精彩萬分,一個淫心大動,也就湊身過去。   百花女和九尾狐忽見有人,先是一驚,猝又見及龍飛,正是老相好,自也露出淫蕩笑容,招著手,要他噤聲過來。   龍飛色心大開,快步奔去,雙手猛地抓向兩女胸脯亂摸一陣,兩女直斥他色,仍把他腦袋按於窗戶小孔。   龍飛往內一瞧,乖乖,竟是那陰陽叟正在行淫,瞧他一口氣跟六位年輕貌美女郎作戰,如此種成實屬少見。   龍飛不禁想起陰陽叟曾經得過三卷天書。裡頭全是採補修行之術,可惜他才學完第一卷,那第三卷突然失蹤,他自知師父搞鬼,在屢求不得之下,也自行參就行房之術,想研究出另一種工夫,多年下來,已有心得,知道他者,莫不把他奉為行房祖師爺,難怪九尾派和百花女會如此飢渴般挖窗偷窺。   且見得那陰陽叟下體果然生就男女兩種生植器,他卻如扭蛇般纏著六名女子,或以性器苟合,或以指嘴代替,揮若一隻貪得無厭淫狼,糾纏得六名很女呻吟,抽搐不已一在擁縱送之間,簡直配合得無懈可擊。   龍飛等人,哪曾見過如此美妙境界?   一時把持不住,竟然撕下兩淫女衣衫,就地姦淫苟合起來。   想到美妙處復往裡頭瞧去,想偷學些夠味花招。   如此屋內屋外淫成一團,好一個春色無邊。   這之間,只見得陰陽叟被轟成焦炭之肌膚漸漸褪成白色,那些浪女卻仍欲罷不能呻吟著,敢情地乃以此治療自已傷勢。   眨眼盞茶功夫一過,龍飛已難耐高潮,猛抓百花女鳴鳴尖叫,一把痙攣抽搐,已是兵敗山倒。百花女卻仍不夠味息抓著他說不要不要,那九尾狐已自放棄,乾脆自淫,高潮一到。   自也呃呃尖叫起來,一個把持不住,手肘撞向窗木,咋然一響,陰陽叟突生驚覺,厲喝推!   一掌轟打出來。   龍飛、龍尾狐、百花女三人驚愕醒神,登時閃躲。   砰然一響,窗碎木飛,陰陽叟已穿窗而出,忽見三名探裸男女,且已認出來人,遂自冷笑:「原來是後生小輩,想偷我功夫。」   百花女見他不生氣,遂自淫蕩膩來:「前輩行房之術實是一流,還清指點一二!」   陰陽叟聞言哈哈大笑:「可惜我只對處女有興趣,你們轉世投胎,下輩子再說吧!」   九尾狐道:「我們可以學您高超技術啊!」   陰陽叟道:「如此功夫,豈是人人能學!去吧!哪天老夫有心情,再到巫山元陰洞領教便是!」   說完,閃入秘室,逕自抓起衣褲,轉身離去。   九尾狐得到暗示,自也高興直笑,哪天著實應該到元陰洞學學如此厲害秘功啊。   龍飛已解性慾,留在此已沒意思,遂穿妥衣衫。   朝那秘室看去,只見得六名女子有若虛脫般癱軟在床上,而那陰陽叟竟自恢復以往光采,其採補之術果然利害,有機會,或而也該討教討教,畢竟那能行欲又能練功,何樂不為?   想通此點,他便哼這小調,硬是捏了兩女胸脯及下體一把,始揚長而去,兩淫女暗自嘲他沒用,若非男人缺貨,她倆才不願跟他苟合。   眼看男人都已走光,她倆仍自慾火不平,只好往他處移去,希望再找伴兒逍遙,那才是樂趣啊!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十五章 盜 寶     時光匆匆,眨眼已至傍晚。   法元遵照曉月撣師指示,邀集眾人先共進晚餐,隨後共同討論大事,一干數十人已聚於廳堂,等候曉月禪師指示。   曉月禪師但覺人數聚集差不多,始說道:「此次來人不少,諸位大概都受過峨嵋派怨氣,此次他們更明目張膽約下挑釁日期,不知諸位有何應付之計?」   他如此說話,乃是禮貌地開場白,原是寄望眾人一致無異議,推派自己主持大局。   誰知那知非禪師突然開口說道:「善哉善哉!不想我們出家人不能修成正果反為一時意氣之爭,結下如此大殺仇,似這樣冤仇相報,如何是了?依我之見,我與苦行頭陀原有同門之誼,不如由我和鍾先生,約苦行頭陀出面,與你們講和,解此一番惡緣吧!」   他身旁坐著一位四十上下,素在輕裝,背插雙劍,生就一副仙風道骨之中年人,他正是聞名川東的隱名劍俠鍾先生,一手劍術已耍得出神火化,難能和知非禪師平起平坐,他含笑點頭表示支持知非禪師提議。   曉月排師聞言,目光跳動不已,自己若非看他劍術高強,自費唇舌特地請他來幫忙,沒想到他卻說這樣讓人洩氣話,心中雖有不快,可是人畢竟是自己邀來,倒也不好發作。   這殿堂上,除陰陽臾叟分高過知非禪師之外,敢吭聲者已無幾人。   可惜陰陽臾生就不喜說話,他一向抱著利己主意,戰或不戰,似乎引不起他多大的興趣。   至於龍飛,他抱定開戰,多作口舌無用。   俞德卻因毒砂被毀,顧忌不少。   唯獨一位身穿火紅衣的赤焰道人,名副其實的性烈如火,聞言冷笑一聲,起身說道:   「禪師之言錯了,那峨嵋自從齊漱溟掌教以來,專門簡強凌弱,溺愛門中弟子,無事生非,在座諸位道友禪師,十個有九個受過他們欺侮,難得今日有此敵愾同仇的盛會,真乃千載難逢良機,如果再和平了結;敵人必定以為我們懼怕他們,越加助長凶指,日後除了峨嵋派,更無我們立足之地了。   「依我之見,不如趁他們昨晚一番小得志之後,不知我們虛實強弱,不必等到明天,在三更天色未明之前,殺往避邪村,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除一點心中惡氣,是為上策。如果是覺得他們人多勢眾,自己不是敵手的話,只管請自便,不必遊說別人,渙散人心。」   說罷,冷目瞪向知非禪師,挑明所言何人。   知非禪師但聞赤焰道人語含譏諷,滿不在意,淡然說道:「赤焰道友,你休要以為貧僧怕事。貧僧久已一塵不染,只為此經番各派大動臨頭,又因曉月禪師情意殷殷,到此助他一臂之力,順便結一些善緣。   誰想剛才見了眾位道友,一個個煞氣沖華蓋,有多半是在劫之人,明日這場爭鬥勝負已分,貧僧想把凶氛化為祥和,才打算約請雙方和平排解,赤焰道友如此說法,倒是貧僧多口的不是了。明日之會,諸位只管上前,貧道同鍾道友接應後場如何?」   赤焰道人冷道:「於什麼?替我們收屍是不是?還沒開戰就咒人死!」   他正待要開罵,曉月禪師連忙使眼色止他說話,一面向知非禪師道:「非是貧僧不願和平了結。只是他們欺人太甚,說不定只好同他們一拼,道兄肯光臨相助,自是感激不盡。不過他們人多勢眾,還是趁他們不知我方應實之際,發動攻勢,必能收奇襲之效,道兄以為如何?」   知非禪師道:「道兄你怎麼也小看峨嵋派。以為他們不知我們虛實?他們哪一天沒有耳目在我們左右?咱們一舉一動,何曾瞞過人家?諸位雖不納貧俗的良言,貧僧既已應召前來,當然也不能因此置身事外,雙方既然約定十五見面,各就光明正大,明日去見一個勝負,或是你去。或是他來也好。」   他自知劫數將應,勸說無效,當眾聲明,自己與鍾先生只接後場,頭陣則由別人擋去。   眾人目是竊竊私言他怕事,不住用言語譏諷,知非禪師全都付之一笑,也不去答理他們。   曉月禪師仗著有陰陽叟等幾個有名幫手助陣。並未把知非警言放在耳中。當下招呼眾人,分派組隊迎戰,以免到時雜亂無章,支援不著而敗北。   幾經討論之後,仍由本寺方丈智通留守。明珠禪師、鐵掌仙祝鶴、霹靂手尉遲元、飛天夜叉馬覺等幾個人協助防守,餘人均在明日下午,移往避邪村準備作戰。   一夜沉靜,眾人各懷心思,準備如何應付戰局。   及至次日中午,曉月禪師果然招集大軍,浩浩蕩蕩,明目張膽地往避邪村出發。一場血腥戰爭將無可避免。   大軍剛離去不久。   慈雲寺外松林已鑽出齊金蟬和笑和尚身形,兩人大搖大擺晃向大門,似乎準備來個闖通關。   齊金蟬道:「曉月那混蛋引走那麼多人,這頭恐怕只剩小貓兩三隻,咱們可別忘了挑好的吃,也就是多搜刮點寶物便是!」   摸摸腰際幾條大布袋,正是他特別指定欲往此寺原因。   笑和尚道:「修道人,拿這麼多錢,幹什麼?」   齊金蟬斥笑道:「我才不想當一輩子道士,何況化緣也是我們責任之一,咱現在不就來此「化緣』麼?」   笑和尚聞言哈哈直笑:「對對對,咱們化緣去啦!」   兩人直撞大門,咚然一響,聲震雙耳。   裡頭唱出怒聲:「誰?」   齊金蟬道:「化緣的來啦!」   「這時候還來化緣!」   聲音方落,大門領開,揮見裡頭射出兩道勁光,直到齊金蟬、笑和尚項上人頭,兩人大駭,登時左右跳閃,勁光飛耳而過,猝見兩個高大和尚舉劍刺來。   就在情況危急之際,背後登時射來一道青影,正是萬里飛虹冬元奇趕來,他哈哈冷笑:   「邪魔歪道,也敢班門弄斧?」   手中長劍一揮,白光乍閃,硬把和尚手中利劍砍落。   和尚見來人厲害,哪敢再戰,正待逃走,冬元奇嗔喝一聲欺來,利劍再閃,立即砍下兩人腦袋。   齊金蟬落地滾起,忽見冬元奇砍人,驚詫道:「你真的宰了他們?」   冬無奇道:「這兩凶僧乃是智通手下大力金剛慧明以及多目金剛慧性,兩人作了不少淫惡不法之事,死有餘辜!」   齊金蟬道:「我知道,我只是覺得前輩好似要抓狂……」   「除惡務盡,否則便讓善良百姓遭殃!」   冬元奇懶得解釋,立即衝殺進去。   齊金蟬和笑和尚相視一眼,暗自癟笑,看來兩人還不夠狠,當下咬牙,喝聲「殺」,目也追衝進去。   三人直衝殿堂,終也開放,幾名凶僧,豈是對手,才擋一記,便自兵刃斷手,嚇得凶僧鳥獸散去,有人喊救命,有人急撞鐘聲,一時洪鐘乍響,現場氣氛更緊張。   那智通和幾位助手業送走曉月禪師而回後殿稍作休息,沒想到敵人來得如此之快,嚇得神經繃緊,各自抓了兵刃,魚貫衝往前段迎戰。   那明珠撣師、飛天夜叉馬覺、鐵掌仙祝鶴、霹靂手尉遲元。方自飛到前殿,只見著兩名和尚又被殺死,不禁大怒,舉劍撲過來。   冬元奇冷喝,接著明珠禪師。那玉清師太也已趕來,攔下飛天夜叉,周輕雲則攔下鐵掌仙祝鶴,孫南截住霹靂手,四人各自出招,殺得難分難解。   齊金蟬和笑和尚本想找個夠味對手開戰,沒想到這些前輩好戰如虎,硬自把人攔去,兩人只能鬥著小樓羅,但覺無味得很。   齊金蟬驀然想起還有智通這妖僧,直喝著:「智通,智通你在哪裡?」   可惜智通狡猾過人,竟自躲在暗處觀看戰局不肯現身。   齊金蟬找不到人,好生洩氣,目光盯向周輕雲纏戰的鐵掌仙祝勢,心想閒著也是閒著,於是衝掠過去,十顆金丸猛然開打。   那鐵掌仙祝鸚一人迎戰周輕雲,已是險像環生,哪還禁得起金丸偷襲,一個閃避不及,左腰背被打個正著,身形一挫,周輕雲利劍次來,登時攻下他腦袋,斃命當場。   齊金蟬立時拍掌叫好:「速戰速決,這裡只剩小貓兩三隻!」   玉清大師聞言,心頭不由一緊,此處人少,那豈非表示敵人大量湧往避邪村?的確是該速戰速決,遂喝向周輕雲,以及一旁打鬥的齊靈云:「到後院看看,爭取時間!」   周輕雲應聲,立即掠身屋頂,齊靈雲瞄了弟弟一眼,但覺無險,始敢追往後段。   齊金蟬擺脫姐姐的監探,心下大喜,喝著笑和尚好好應戰,他立即開溜,潛往寶窟去了。   那玉清大師雖說爭取時間,然而她自從拜入神尼優曇門下之後。已不肯輕易傷生,故而對付敵人,總缺了一股殺勁。   那飛天夜叉馬覺直以為她怯敵,不堪一擊,自是狂態畢現,謔笑不已:「賊淫尼,快快投降吧!讓俺快活快活,饒你不死。」   玉清但聞馬覺出口不遜,心中大怒,罵道:「不知死活孽障!我無非憐你修煉不易十你倒不知好歹咄口傷人。聽你之言,也決非善類,貧尼自須管世人除害,留你不得!」   言罷,猝見她抖起劍花,有若金蛇亂竄,暴捲馬覺手中月牙叉。   那馬覺但覺劍招威力甚猛,心知不妙,卻仍以叉擋去,豈知這麼一擋,帶然一響,精鋼鐵叉被絞成兩段,嚇得他面無血色,趕忙奔叉欲逃。   玉清冷喝:「哪裡走!」   利劍化成一道金光飛射過去。馬覺唉呀一聲,躲之不及,硬被利劍刺奇背胸,我往地面,連大氣未喘,已斃命當場。   玉清大師宣了聲「阿彌陀佛」拔起利劍,找往另一目標。   那霹靂手尉遲元但見來人三兩下即已宰殺武功本弱的鐵掌仙以及飛天夜叉,他這兩下子豈是對手。   懼心一起,已準備說進,趁著孫南砍劍過來,他封掌擋去,故露左脅空門。孫南見機不可失,猛地斜拳打來,尉遲元悶哼受掌,硬被逼退數丈,透著機會,掠穿村消,找著退路,逃之夭夭。   那孫南還想追,玉清卻喝住他:「逃者既逃,不得前去!」孫南會意,不再追去,以免中伏,當下掠往後殿,準備支援齊靈雲等人。   慈雲眾僧,原本武功平平,又豈是峨嵋劍俠之敵手,除了四大金剛、十八羅漢還能抵擋一陣之外,其他眾僧早就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然而那四大金剛、十八羅漢勉強抵個一二十招,竟然也招架乏力,一個個兵敗如山倒,死傷不計其數,嚇得群僧膽飛心顫,總是齊往後殿退去,其實大有其人借此開溜,否則將陪上小命矣。   群僧一退,戰況立即逆轉,或見殺伐之聲不斷,卻只是峨嵋弟子到處追捕凶僧,掏得慈雲寺上下一片混亂,各自鳥獸散逃。   至於智通,他躲在暗處,乍見情勢逆變,心知出戰必將不利,或而該想其他辦法反敗為勝,於是把主意轉到齊金蟬身上。   心想這小子財迷心竅,竟然還敢闖入秘室,自己若能暗算成功,用他威脅峨嵋派徒眾,自能保住慈雲寺,再不濟,宰他一個身首異處,亦或困死這可惡小子,然後開溜,也好撈個墊底傢伙,再溜往曉月禪師那兒,方不致面子盡掃地面。   心想定後,他小心翼翼潛入秘道,藉著熟悉路線,亦步亦趨,通往寶窟心臟位置。   齊金蟬果然財迷心竅,抓著五口大布袋,猛批珍珠、翠玉、古董、玉器等值錢東西往布袋故去,恨不得能將數十口寶物全部帶走。   然而任他怎麼搬,都覺得無法一次吞盡,惋惜之心讓他頗後悔只帶來五口袋子。   「或許,可以先把它拉到外面埋起來,待有空再慢慢搬……」   齊金蟬好不容易才想出妥協方法,於是背起一口大布包,感覺背上天雷轟礙事。竟把它移往腹部,隨又雙手捧起另一布包,始心滿意足地往回走。   他邊走邊想,可惜秘道只有六尺寬,否則還可以多扛一包呢!   那前捧後背姿態,有若乞丐搬家,盡把家產頂在身上,根本難得瞧及臉面。   智通偷偷掩來,乍瞧此狀,暗自冷笑:「果然人為財死!你要我寶貝,我要你小命!」   當下抽出一把鋒利短劍,躲在轉角處,默默數著步伐,七、六、五、四、三、二,猝見布包已轉出來,智通猛地數身撲前,目光全聚齊金蟬心窩,運盡所有或道,猛將利劍刺砍過去,照他想法,莫說是人身,就算寶物擋前,也要砍得它斷成兩截。   齊金蟬猝聞胸口勁風掃至,詫知有埋伏,然而手中有寶,敵方突襲又急又快,正想閃避,利刃冷鋒竟然砍來,嚇得他尖聲大叫,猝聞鏘然一響,智通手中利劍竟然砍著硬物,被震得虎口裂疼,提劍不住,脫手飛出。   齊金蟬正把手中寶物甩丟地面,猛抓胸口,只見衣衫盡穿大洞,左胸被劃出一道三寸長傷口,幸好天雷轟這塊硬鐵擋那利刃,否則難被砍成兩斷。   他暗呼好險。   智通一擊不中,實是後悔,如若改砍為刺,必能刺中對方心肺,誰知一個失手,全盤皆錯,眼看齊金蟬仍自失神,豈肯放過機會,怒掌即已轟來,打得齊金蟬悶哼,倒栽觔斗,把背上寶物壓得粉碎。   疼心使他大怒,嗔喝著:「臭和尚,賠我寶物來!」   哪顧得對方攻勢凌厲,雙手猛劈太乙神雷掌,轟打過來。   在此秘道窄處。雙方全無閃身可能,任那智通武功不弱,又豈能抵擋神雷掌威力,被轟之上,連連暴跌數丈,始勉強穩住身軀。   但覺這孽障實在難纏,在無把握收拾之下,乾脆開溜,猛門轉道,逃之夭夭。   齊金蟬豈能讓他走脫,想喝別逃,正待衝撲過來,猝見頂壁轟下硬石門,封住去路,齊金蟬唉啊煞身,仍自不及,撞向石門,砰然倒彈地面,撞得頭昏眼花,唉唉叫痛。   此時只聞四面八方傳出智通謔笑聲:「悶死吧!這就是你墳墓!」   話聲未落,復聞砰砰數響,聲音頓失,敢請他又發動機關,將秘道四處通路給封得密不透風。   齊金蟬怒斥:「媽的,毀我寶物,又想悶死我?我跟你沒完沒了!」   當下他解扯胸前天雷轟,猝然激出兩道閃電,轟向石門,這閃電連那堅密地牢都能毀去,又豈在乎這小小石門?   猝見電光絞去,轟然一響,地動山搖,那石門已現桌大裂洞。   齊金蟬謔笑穿出,復又見及石門擋道,他心下一火:「想困死我,我就炸爛你!」   當下他猛然發動天雷轟,不但炸向石門。就連頂壁皆轟。   一連數響作得塵煙四散,好一間秘室已然百孔千穿,陽光偷處。更見塌廢。   齊金蟬正想既出地面去追殺智通之際。   忽見秘洞場處,不斷爬出一群滿臉驚俱漂亮姑娘,瞧她們穿著,該是村姑、小姐之流,敢情是被智通等人抓來,準備用以捶殘的可憐姑娘。   那群姑娘本是逃得慌張,忽見齊金蟬擋在前頭,一個驚嚇,全又下跪,不斷乞憐求饒。   齊金蟬見狀呵呵笑起,直表明自己是救星,石壁即是他打穿。   姑娘聞言,復又破涕為笑,照樣拜禮,致謝救命之恩。   齊金蟬一時不知如何處置,直道:「上去再說吧!」   然而頂空仍有丈餘高,不懂功夫姑娘若無墊腳,根本攀之不上,齊金蟬乾脆好人做到底,要抱姑娘出去。   然而抱了幾個,後頭姑娘或而懼心已弱,總覺得讓男人抱著,想來甚是困窘而開始扭怩作態。   齊金蟬只好蹲下,讓她們踩著背後出困,倒是惹來姑娘一陣感激弄笑,一窩蜂地擠攀出去。   忽而,齊金蟬但覺這人特別重,暗自支吾,這麼胖的女人,這群妖僧也要?   偷偷瞄他一眼,竟然是個袈裟傢伙。   他登時斥笑:「臭和尚,你敢冒充女人?」   猛地抖斜,跌得笑和尚四因朝天,唉唉痛叫。   笑和尚苦笑道:「怎會差別那麼大?」   齊金蟀斥笑:「除非你是女的,否則休想!」   笑和尚道:「暫把我當女人不就成了?」   齊金蟬斥笑道:「辦不到!如果天下女人都像你這樣,我寧可自殺!」   笑和尚苦笑道:「還好,我是男的,你死不了啦!」   齊金蟬忽有所覺:「我叫你看住一切,可有這著智通這王八蛋?」   笑和尚道:「我就是來通知你,他已經被周輕雲攔住,你若慢點趕去,大概只能聞他死前之屁啦!」   齊金蟬急道:「人在哪兒?」   笑和尚道:「東段廣場!」   「看好寶物!」齊金蟬喝地一聲,直衝地面,前往東方,直掠過去,幾個起落,忽見周輕雲果真截住智通,正殺得難分難解。   齊金蟬見機不可失,數顆金丸立即打來。   那智通本就險象環生,怎顧得金丸襲擊,一個不察,連中數顆,滾身跌落地面,好生狼狽。   周輕雲本就制他足足有餘,正待說明那是她獵物。   齊金蟬卻說:「私人恩怨!」急搶過來。   周輕雲不甘心攔了一下。   猝見智通猛抓一把東西,直打過來,驟見金星數點,嗡嗡搶撲而至。   周輕雲、齊金蟬大驚,趕忙劈掌打擊,竟然無法擊落。   那蜂也似的金星直若附骨之蛆,更是很猛撲來,齊金蟬、周輕雲更得滾身退後,利劍就要砍去。   猝見喝聲傳來:「砍不得!」   玉清大師連至,右手一揚,打出一把子午火雲針,火星飛處,命中金星,哪飛蟲吱吱尖叫幾聲,跌落地面,突然化火焚斃,終於死去。   那智通但見秘密武器失效,一時驚慌,掠身即逃。   玉清大師豈能讓他走脫,右手一揚,又是一把子午火雲針打得智通尖叫,倒摔地面,身上幾處已焚出白煙,痛得他落地打滾。   那孫南追掠過來,一劍刺中智通心肌,終於結束他罪惡一生。   齊金蟬和周輕雲此時才立身而起,瞧著那被焚飛蟲,餘悸猶存。   玉清立即發掌掃向兩人,急道:「不得吸此毒煙。」   兩人趕忙避開數步。   齊金蟬道:「是啥玩意?這麼毒?」   玉清道:「他就是綠袍老祖精心養煉的百毒金蠶蠱,雖被極樂真人的乾坤針殺個精光,哪想到這妖僧竟然暗自竊養,准想做些傷天害理之事。豈勝饒他,這金蠶盅渾身是毒,若以劍砍,必定濺出血跡,沾身即爛,奇毒無比,我才喝住你倆。   「看來此邊戰況已了,你們四下尋操,若有妖僧,立即制住,若有受困著,將他們放出,並將此寺掠奪財物分去,讓他們能獲重生。咱們還得趕回去支援避邪村那街道友,」   齊金蟬立即應是,趕忙掠往寶窟那頭,免得到手空物被分個精光!   周輕雲剛和孫南,會同齊靈雲搜尋四處,偌大寺區,已然不見凶僧。   甚而萬里飛虹冬元奇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明珠妖僧給擺平,峨嵋弟子可謂大獲全勝。   玉清大師乃招集眾人,討論之後,決定放火燒了此寺,以免妖僧偷偷回來,再聚群成黨,至於那些搜刮財寶,勉強被齊金蟬偷藏一些,剩下的,全數發給落難於此的男男女女。   由於時間寶貴,玉清遂要冬元奇留下來善後,自己剛領著幾位大俠返往進部村,準備支援道友,以免徒生驟變。   那曉月禪師,本是浩浩蕩蕩引領大軍直驅避邪村魏家場,以能和敵手一決雌雄。   及行十餘里已抵五馬坡之際,忽然掠來四條人影,正是武當派的有根禪師、諸葛英、滄浪羽土、癩道人等四位高手。   法元見他四位果然按時回來,不曾失約,心中大喜。   遂向群雄大介紹一番。   曉月禪師已不得與峨嵋派多套上幾個對頭才甘心,對於武當四劍手到來,自是高興歡迎。四劍手卻只是客套應付應付。   正在周訪之際,忽又一道紅影掠至,擋在四劍手面前。   曉月禪師等人尚未搞清楚此女來歷,那身穿紅細衣裳女子已抓塊東西,照向四人,說道:「四位師兄,俺妹子石玉珠誤信奸人挑撥,幫助妖邪,險些中了妖人暗算,此事傳回家師半邊大師,她已通知掌門靈靈師叔,傳下雙龍令,立刻調四位師兄回山,不得抗命!」   說完,把雙龍令抖個清楚,那四劍手但見金牌盤雙龍,中間刻有太極符,以及「赦令」   兩字,臉色像時抽緊,趕忙拜禮。   那紅第女子這才收令,雙腳微領,破空而去。   這女子正是女崑崙石玉珠的姐姐縹緲兒石明珠。   她自是聞得妹妹在慈雲寺脫困之後,返回武當山,見了師父半邊神尼,哭訴前情。   那半邊神尼在武當輩分自尊,聞言不禁大怒。喊來師弟靈靈子就要下山找那七手夜叉龍飛報仇。   靈靈子則勸說道:「如今各派劍手相互仇殺,循環報復,正無了期,我們何苦括身漩渦之內?慈雲寺這一干人,非三仙二老敵手,何妨等過十五再說,如果龍飛死在峨嵋手中,自是惡有惡報,劫數當然地省我們一番手腳,倘或他漏網,再尋他報仇不遲!」   半邊老尼覺得靈靈子之言甚為有理,便決定等過十五再說。   石玉珠總覺得怒氣難消,便把有根禪師等人也在慈雲寺之事說出。   靈靈子聞言咱是有氣,說道:「這四個孽障,不知又受何人蠱惑,前去受人利用,真是可惡!」   當下使傳下雙龍令要縹緲兒石明珠前去將人調回。   石明珠立即連夜趕來,卻不見四位師兄,只好用心等待。   好不容易才等得師兄出現,暗道妹妹說話不假,也就現身傳令調人。   有根禪師等四人,本是受了幾位朋友囑托,又經法元再三懇求,才來到慈雲助陣。   後來四人見這般群眾如此淫亂胡為,實是後悔前來,然而話已說出,豈可失信,只好推托十五再行助陣。   他四人尚不知有石玉珠跟龍飛過節,否則早翻臉相鬥。   登時忽見石明珠帶來雙龍敕令,這一驚非同小可,哪還敢再作停留。   四人同拜法元請人,說道:「雙龍令現,萬不得已,日後再見!」說完,梗自掠身,追往石明珠。   法元不禁有氣:「看是安排好的!這麼巧?」   龍飛自知與武當派結下深執,索性一不作二不休,開口罵道:「你們這群有站無終的匹夫,往哪裡走!」手一揚就要射出子母陰魂劍。   曉月禪師連忙勸住他,說道:「此等人,有他不多。無他不少,現在時辰已到,何必爭這無謂的阻氣?急速前去辦理正事要緊!」   龍飛這才收手回來,然而就此和武當結下深化,仍讓他暗罵不已。   曉月志在避邪村,穩定軍心地說:「峨嵋派下雖有能人,但咱也非庸手,自可與其一排。諸位如果自問能力不濟者,寧可旁觀,也不可亂動,以免自找麻煩。   「此次相鬥,本是約在玉清觀,他們臨時改魏家場,放著玉清現不守,必是誘我前去偷襲,我等最好不要理他,以免上當。」   說罷,仍照計劃,把眾人分作數隊,左右迂迴,同往魏家場移去。   知非禪師、鍾先生以及長白山摩雲嶺天池上人和巫山風四峽獅子洞游龍子韋少少,則在後面跟隨。   那魏家場只三十里路程,不稍一個時辰光景,眾人便已趕至。   他們頭一隊伍乃是赤焰道人,金眼狒狒左清虛、追魂童子蕭泰同雲南苦竹峽的無發仙呂元子、披髮狻猊狄銀兒、飛天夜叉秦朗、苗疆留人崆峒主火魯齊、火無量、火修羅、全身羅漢法元等十人。   剛到魏家場一看,只見山前一片荒蕪,四面僅是無主孤墳,好一處亂葬崗地形,那青紅黃樺樹林點留處,俺著一片烏沉雲氣,似要悶出雨般,讓人覺得好生不舒服。   法元但覺四處毫無動靜,心想敵方大概尚未到來,遂要引軍再逼前進。   忽見曉月禪師凌空掠來,喝著法元莫要前進,招呼著人手四散他處,法元情知有異,自也照辦,給人馬帶在左側。   那第二隊鐵鍾道人、七手夜叉龍飛、粉面佛俞德、百花女蘇蓮、九尾狐柳燕娘以及曉月徒弟通臂神猿鹿清、病維摩硃砂,另有許飛娘得意門徒三眼紅猊薛蟒也已趕到,照著指示,伏於右惻林區。   陰陽叟瞧著天空那似散非散雲氣,登時哈哈大笑道:「我只道峨嵋派真有能人,卻原來弄些障服法兒騙人!我等乃是上賓,前來赴約,怎麼還像大姑娘一般,藏著不見人呢?」   說完,將手一挫,朝著天空猛擊數掌,似要震散雲層。   倏地一陣寒光乍閃,現出兩個老頭,一個矮小如珠,身穿一件破舊單抱;一個清瘦如柴。一身破爛,直若叫化。   這兩老頭,雖不甚起眼,但看在慈雲寺眾入眼中,卻苦芒刺,礙眼得很,不攀升起一段又恨又怕心情。   那陰陽叟估量這兩老頭梗是馳名字內的嵩山二老,追雲叟白谷逸和矮叟朱梅。   他雖未見過二老,今日一見,但覺名不虛傳。   心想已把人喊出,沒有必要再強出頭,便退到曉月禪師身旁,由他談判去。   追雲叟尋向眾人一眼,目光落於曉月禪師,說道:「老禪師,你已是得道高僧,何苦趁此渾水?何況對方儘是淫邪之徒,你甘心同流合污嗎?」   曉月冷道:「峨嵋派一向目空一切,你還是老毛病不改!」   追雲叟冷道:「你呢!還不是心在私心!你無非以為混元祖師死後,五台派失了重心,無人領袖,你打算惜目前各派紛爭機會,將他們吃召拉攏過來,創成一派,使這班妖孽奉你為開山租師,異口遇機,再同齊漱溟道友為難,以消昔日不能承繼道統之恨,是與不是?」   朱嵋道:「以玄真子之高明,勝你何止十倍,他都自認根行不如齊道友,退隱東海;你想倒行逆施,似邪侵正,豈非大錯!依我之見,不如趁早轉回他山修行,免得後悔,等到把那百年功行毀於一旦,悔之晚矣!」   曉月禪師問言大怒,冷笑斥道:「昔日長眉道人為教主時,何等寬大為懷!自從齊漱溟承繼道統以來,專門縱容門下弟子仗勢欺人,殺戮異己,又加上幾個小人助紂為虐,哪把他派中人放在眼裡,今日各派動了公憤,都與峨嵋誓不兩立,貧僧並不想作什麼首領,不過應人之約,前來湊個熱鬧,今日之事,強存弱亡,各憑所學,一見高低,誰是誰非,暫且不談,爾等若夠格,就接受挑戰吧!「   追雲臾笑道:「禪師既然執迷不悟,我等接招就是!」   曉月撣師冷道:「既然答應,且撤去霧陣,請出能人,按雙方功夫深淺,一對一拚鬥,以免落個以多數少閒話。」   朱梅笑道:「禪師果然高明,俺按招就是,你且選妥人選,我們去去就回。」   他向追雲叟視目一笑,知道曉月心虛,才要比一對一拚招。   兩人雙雙掠身而退,及去百丈,伸手一招,半山上左右兩旁,已出現峨嵋弟子,虎視眈眈環視這頭。   曉月禪師自從在黃山紫金瀧中,將斷玉鉤取到手之後,已不再忌諱長眉真人咒言,那斷玉鉤自能敵石匣飛劍,爾後行動,哪還顧忌峨嵋臉色。   於是意沉心定地轉向眾人問道:「哪位願與敵人先見高低?」   那赤焰道人最是性急,問言喝著:「我來!」扭身而出。   他方站出,後頭又有三名同是頭紮金頂辮子,身穿一件大紅半截衣服,腰插彎利苗刀的火氏三兄弟應聲而出。   曉月禪師大略只識得他們長相,並未深交,自也客套囑咐小心為是。   四人領命後,跨前投步,已向峨嵋弟子叫陣。   話聲方起不久,對面山頭已飛下兩個道人,一和尚,一尼姑。   來者正是醉道人,髯仙李元化、無黨體師和素固大師四位高手。   醉道人但見這赤焰傢伙也跟自己一樣背著藍色大葫蘆,看來十分礙眼,身形一掠,即挑上他,訕笑道:「葫蘆見面,分外眼紅,俺就挑你啦!」   酒箭一吐,迫得赤焰道人慌張連退數步,方始避過。他老臉掛之不住,登時欺掌大拚開來。   那火修羅、火魯齊、火無量三兄弟自也搶著先機,苗刀盡出,砍將過去,髯仙李元化、元覺禪師及素因大師輕輕一唱,各自選人開戰。   現場登時刀光劍影,打得難分難解。   那赤焰道人先是狂態畢現,但幾招殺敵無效,甚至被逼得險象環生,竟自厲吼助威,心頭卻再也不敢大意輕敵。   猝見醉道人酒箭吐來,他手捏劍決,突叫聲「起」,似打出某種東西,酒箭遇之,頓時化成火焰反燒過來。   醉道人見狀,驚詫掠閃得緊,否則倒要被烈火及燒臉面。   赤焰道人一招得手,更是狂笑,吼著:「不只你有酒箭!」   猝將青色葫蘆抓於手中,湊嘴猛吸,隨又吐噴空中,形成一幕藍霧,他再彈劃指,猛叫火來,猝聞轟地一聲,藍霧暴亮成火雲,罩得醉道人落地打滾。   赤焰哈哈大笑,更把酒箭猛射地面,引火燃之,逼得醉道人狼狽不堪,節節敗退。   一連數道酒箭射來,醉道人勉強避去,心下一橫,猛衝天際,赤焰道人見狀大喜,人上了天。總要掉下,只要逮著機會,必定燒個著,當了猛吐藍霧,打向空中。   果然不到幾秒,醉道人終如強管之求往下掉來,他豈肯失去機會,大量噴灑而出,喝著:「燒死你!」   眼看霧再化火雲,暴捲而上,簡直已裹得醉道人逃無去路。   豈知醉道人根本不逃,竟自把葫蘆傾倒,喝著:「不只你有酒!」   猝見白色烈酒暴射下來,他仍嫌不夠,猝又怒打數掌,追得火雲四處亂射,那赤焰道長正叫不好,想躲閃。   豈知烈酒劈頭淋復見火是彈衝過來,沾上酒氣,轟然炸燃,燒得赤烙道長滿身是火。   他厲聲尖叫,想去滅火勢,然根本不濟。   那烈火燒向他那藍色葫蘆,轟然再響,葫蘆炸開,更把赤焰炸得臉身盡血,唉聲厲叫,暴噴十數丈,掉落地面,抽抖幾下,倒在熊熊烈火燒身之中。   眾人見狀,不禁動容,醉道人已瀟灑飄下,伸手彈擊身上火星,一副安然模樣。   那火氏三兄弟突見赤焰慘死,一個分神,已被李元化等三人逼得手忙腳亂,就要敗北之際。   猝聞數道劍光欺至。   原來是慈雲寺妖孽但見危急,熬之不住,已破壞規矩,展開群鬥。   尤其法元,心想先以群戰,宰了眼前四人,敵方戰力自必受損,我方勝其又多一層。   他們一上陣,即展絕學,準備收到奇襲之效。   醉道人見狀,哪顧得再裝瀟灑,猛喝一聲,趕忙參戰過去。   敵手簡直快傾巢而出,只見十數人群裹著四名獵物,盡佔上風欲佔便宜。   此情此景,瞧在山頭峨嵋弟子眼裡,豈能忍受,十數聲音喝著:「無恥妖人,你要以多勝少!」   接著電掣風馳般,飛下來十數過身形,攔著慈雲寺妖人,已然大打出手。   除了髯仙李元化、元覺禪師、素固大師仍戰火氏三兄弟外,醉道人抓攔鐵鍾長道,風火道人吳元智接著飛天夜叉秦朗,六元大師接著金身羅漢法元,黑孩兒接九尾仙狐柳燕娘,女空空吳文琪斗上百花女蘇蓮,諸葛警我纏上了病維摩朱洪,坎離真人許元通欄下粉面佛俞德。   鐵沙彌悟修斗上通臂神猿鹿清,女神童朱文則被三眼紅猊薛蟒攔去,頑石大師硬戰七手夜叉龍飛,七星手施林控戰披髮狻猊狄銀兒。   一共是十三對,二十六人,數十道金紅青白藍光華,在這暮靄蒼茫的天空中龍蛇飛舞,殺了個難分難解。   曉月禪師僅見自家人如此熬不住氣,分明是自找苦吃,然而事已發生,挽之不回,便要約請陰陽叟、知非撣師等,出面與嵩山二老一決勝負。   知非禪師推說尚未到出擊時刻。   陰陽叟一雙色眼,不往往幾個年輕峨嵋弟子瞄去,似在盤算什麼,曉月禪師同他說話,好似不曾聽見。   曉月排師仍自動戰之際,戰場業已起了變化。   只見得那女神童朱文迎戰薛蟒,她本是餐霞大師得意弟子,且又時常跟薛蟒師兄司徒平拆招,自知他們武功路數,偏偏薛蟒又自托大,瞧不起女流之輩,想三兩招將她打發。   豈知朱文自報過芝血之後,功力大進,手中又有餐霞大師所賜虹霓寶劍,威力自是非同小可,那薛蟒一時不察,利劍架去,竟自被破成兩斷,眼看就要命喪當場。   薛蟒為人本就狡詐,登時跪下求饒:「師姐饒命!」   朱文原想替那苦孩兒報仇,誰想這廝竟然叫饒命,一時想起昔日總在黃山玩耍過,後來發現他心術不正才漸漸避開他,儘管如此,卻閃出一絲惻隱之心,急忙把劍打偏。   然而招勢太快,劍鋒仍掃及薛蟒左臉,劃出一道七寸長長傷口,鮮血霎時湧出。   朱文喝道:「看在你師兄面上,饒你不死,還不快快滾命去!」   薛蟒僥倖進過此劫,哪還敢言,急決負痛,跌撞退開,逃回黃山去了。   朱文戰敗薛蟒,復往其他戰區掠去,準備支援戰友對抗惡敵。   誰知正奔至七星手施林附近,忽覺一陣旋風掃至,那風中帶點異香,她一時不察,吸進少許,愛時頭昏眼花,四肢無力,軟身下來,急得她暗叫不好,臉色陡變。   還來不及想法應對,眼前人影一晃,一隻怪手就要探抓自己胸脯,嚇得她尖聲大叫。猝見胸口射出一道烈光,驚退強敵。   那來者正是陰陽叟,他自始至終即把精神灌注在峨嵋弟子身上,尤其朱文,見她長得滿身仙骨,美若天仙,不禁垂涎三尺,趁著機會即已偷襲過來,但見獵物中迷藥,淫心大起,就要探爪摸她尖聳胸脯。   豈知覺有異物放光,嚇得他擔心有變,趕忙掠退數丈,復見朱文仍較癱無力,色心不由再起:「小娃女味道果然不同,連奶子都綻放光麼?」   一手又要探來。   他正動作,忽地臀部被某種東西猛砸一下,簡直痛徹心肺,急急伸手摸去。竟是一腔尖刀捅得屁股開花,鮮血直流,顧不得再消遣朱文,猛一轉身。   只見矮叟朱梅掠身過來,笑嘻嘻說道:「你這不男不女妖物也敢在此作怪?待我閹得你變成真正女子!」   急掠朱文身旁,拿出一至瓶,倒出玉液讓其服下,並笑道:「這裡有我,拿著寶鏡,破那子母陰魂劍!」   說完,逕自走往陰陽臾。   朱文服下解藥,立即醒神,本待殺人洩根,卻又見及頑石大師對抗的子母陰魂劍正大放異光,想來頑石倩況危急,遂恨恨瞪了陰陽叟一眼,始抽身離去。   陰陽叟沒想到到手美人竟然飛了,一把怒怨全洩在朱梅身上,嗔嗔怒叫:「走了小的,照樣打得你屍首分家!」   雙掌登時追開,自見淡淡紅霉飛出,乃是他自創迷仙五雲掌,武功帶迷藥,幾乎打遍天下無敵手。   朱梅哈哈大笑:「我最愛看跳樑小丑,這玩意兒。你就隨便施展吧!」竟自吸氣,精神特佳。   陰陽叟但見迷藥對他無效,頗為心驚,便不動聲色,悶哼幾聲,雙掌更打得虎虎生成,直追過來。   就在近及三尺之際,猝又見及揚拿處,暗帶數把飛劍,幻化成青光,奇決無比罩射過來。   朱梅但覺飛劍逼體生寒,哪敢大意,猝而動起生平少用的乾坤七劍。   猛然一喝,身影直若遊魂亂飛,雙手猛然開打,掌影過處,七道劍蛇暴捲而出,衝向對方飛劍,絞得火光乍見,飛劍竟自亂彌天際。   陰陽叟見狀大駭,正待補來幾劍,豈知朱梅似在速戰速決,驀然暴喝,身挖空中,雙掌亂吐,喝著「乾坤倒轉」,那七把劍直若天龍絞地,乍觀光芒如月,裹得陰陽叟臉色大變,窮於應付,一陣數掌迫來,根本不得要領。   勉強掃去三劍,卻哪避得了四劍追砍,駭然中,已生逃念,然而意念剛動,心神稍分,兩把利劍猝然左右絞來,陰陽叟避無可避,驚煌尖叫中,攔腰被劍光斬成段。   他本該一命嗚呼,豈知斷腰處,只見一陣輕煙過處,竟然飛出一道似人非人白煙,繞著朱梅掠飛一回,大概在示感。   朱梅驚叫不好,敢情這妖人元神未散,登對發掌欲擊,豈知那白煙靈狡非常,只轉一圈,即往空中躥去,眨眼消失無蹤。   朱梅只能苦笑,卻也自我解嘲安慰,希望這妖人找不到軀殼附體,日子一久,自能隨山風吹化。   看看戰局,我方較為勝算,為免落入口舌,一旁掠陣,監視曉月禪師便是。   就在雙方殺得華分難解之際,忽間遠處傳來叫聲:「開打了,開打了!相當激烈!」   原來是齊金蟬等人趕了回來。   乍見雙方乃是解戰,齊金蟬自是雄心萬丈,喝喝大叫,哪顧得選誰當目標,抓起利劍,追掠過來。   他喝聲:「我來了!」已然大打出手。   齊靈雲、笑和尚、周輕雲、孫南、玉清大師自也各自支援戰友,加人戰場。   齊金蟬揮了幾刀,但沒敵方根本不是敵手,為何纏戰如許之久?   敢情這些修道人,偶爾又犯起慈悲毛病,盡讓戰局拖著不斷,且得耍他幾招。   他覺對衝向鐵鍾道人,幾劍砍得他那口鍾猛噹噹作響,待他反擊,登時暴退,一個不小心栽倒地面,唉呀一聲尖叫,眼看鐵鍾就要砸往腦袋。   那醉道人最是疼地,豈能讓他受損。   登時酒箭一噴,打得鐵鍾道人右手發麻,攻勢頓挫,待要進一步收拾之際,且看齊靈雲更急搶攻過來,一劍砍得鐵鍾道人腦袋噴飛,斃命當場。   齊靈雲趕忙斯向弟弟,急問:「傷的如何?」   齊金蟬當然乾笑,直道:「不礙事。」   始爬身而起。   齊靈雲要他掠陣一旁,以免受傷。   齊金蟬口頭答應,但在姐姐前去支援之際,又自要出把戲,猛抓一大把從慈雲寺偷來之鞭炮,照著戰區,點燃即丟,並喝著:「不好,有埋伏!」   聲音方落,鞭炮登時炸起,劈裡叭磁,直若無盡霹靂彈同時炸開。   復在如此緊張戰況,誰會想到有人在惡作劇?   在驚弓之鳥,急欲保身之下。群雄唯一想做即是速戰速決,哪還顧得推拖纏戰。   登的喝使絕學,但見劍光亂跳,或砍或戳或飛,盡殺得慈雲寺妖孽兵敗如山倒,七八顆頭顱立即嗟漫天空,哀叫連連。   那粉面佛俞德見勢不妙,猛地抓起一把東西。喝著「看毒砂」打將出來,逼得坎離真人許元通信以為真,趕忙進去,他逮著機會,即已抽身,拼老命地逃向西北山區,該回西藏躲藏去了。   曉月禪師本是掠陣,復見已方人手頭顱飛起,竟然包括火魯青、火修羅、百花女等要角、就連自己徒弟朱洪被斷一臀,鹿清倒地不起,簡直叫他觸目驚心,哪還忍看下去。   他一聲大吼:「你們敢以多數少,趕盡殺絕嗎?」   猛身撲來,照著正把飛天夜叉秦朗砍死而得意忘形風火道人吳元智,一掌即已轟劈過來。   他輩分比妙一真人齊漱溟還高,武功豈在話下,這一怒火攻心出掌,威力何等威猛,吳元智又在忘形之際,一個不察,被劈得狂吐鮮血,倒飛十數丈,摔在一墓碑前,不動了,敢情已斃命當場。   群雄見狀,自是大駭,追雲叟登時邊擦攔來。怒斥不已::「你敢對後輩下手,我且會會你!」   當下絕招盡展,迫得曉月無暇再傷他人。   那七星手施林猝見師父吳元智被殺,一時義憤填膺,一劍砍了狄銀兒,飛縱過來急抱師父入懷,淚水橫溢喚著,急救著。   醉道人、髯仙掠來安慰他,人死不能復生。   一群峨嵋弟子不禁胸痛欲悲,出手豈再留情,殺得慈雲寺妖孽死傷遍處。   九尾狐柳燕娘哪敢再戰,猛地挨那黑孩兒一掌,彈飛十數丈,強忍痛楚,掠身即逃。   那火無量亦是膽顫心寒,放著兄弟大仇本報,硬挨周輕雲一劍,扶傷而逃。   局勢簡直兵敗如山倒。   慈雲寺妖孽此時有若喪家之犬,全無戀戰之心,一哄而逃。   眨眼光景,現場只簡寥寥幾人。   那七手夜叉見狀,哪還有心作戰?   他是有意收拾頑石大師,可是局勢陡變,且傷人即走。於是將那二十四口子母明魂劍盡展而出。   只見得天空碧光磷磷,似若妖火,神異靈動絞結成傘,成網,在那妖人指引通帶之下,絞旋開採,在老萬朵蓮花暴旋,綠光閃地豪見蓮花鋼葉再打分錯,復又射出無數小劍鋒。簡直晝雨襲人般罩沖而下。   任那頑石大師功夫了得,竟然閃躲不及,左臂、右腿名吃兩劍,痛得他落地打滾。   朱文正巧趕來,喝著妖孽作要傷人,抓出朱梅所贈天遁鏡。逼出一遭強光照向陰魂劍,登時將那無邊虛虛實實劍網罩得青光乍失,回現原形。   朱文見機不可失,虹霞寶劍猛砍過去,連破十餘口子母陰魂劍。   龍飛見狀大駭,直道不妙,趕忙抽吸過來,竟然被毀十九口之多。   他心中又疼又恨,本想收拾朱文,但見大群的人馬包圍過來,此時不走,哪還有機會呢?   登時再喝看劍,佯作攻擊,迫使敵人團勢應招,他始利用此機會,抽身即逃,有仇他日再報吧!   趕來的玉清大師及素因大師,自知此時不宜追敵,只好任龍飛逃去。   兩人甚快蹲身,替頑石大師點穴止血,但見她傷勢頗重,玉清立即將她背負而起,親自送近召邪村醫治去了。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十六章 仙 緣     此時慈雲寺方面,除了曉月禪師以外,只剩法元以及崑崙四劍知非禪師、天池上人、游龍子韋少少和鍾先生。   那曉月禪師和追雲叟交戰,看是不相上下,但明眼人仍能看出追雲叟要勝上半籌。   知非禪師看在眼裡,他起初不願動手,原是厭惡慈雲寺這般妖人無惡不作,想借峨嵋之手除去他們,及至雙方已成定局。   曉月意在拚命,自己既然應地之約而來,怎好意思不管,於是便掠向戰圈,有意開戰了。   他一動身,後頭三人跟著掠來,自想會會二老威力。   朱梅早就留意四人動向,及見他們圍將上來,目是哈哈輕笑道:「慢來慢來,你們要我的在此!」   說完掠截過去,攔住種先生、韋少少兩人。   苦行頭陀自也不甘落後,深深宣個怫號,跳人了戰圈,說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法元早就心寒天比,有意開溜,然而自己是召集人。豈能一走了之,且把苦行頭陀纏住,一有時機,溜人便是。   於是他喝喝有聲,自告奮勇鬥向苦行頭陀。   天池上人也在附近,看似無人可鬥,只好欺招過來,應付著這位武林前輩,期能雙方無損之下結束戰局為是。   曉月禪師但見知非凡人參戰,自也投以感激眼神。   然而想起自己帶來許多人手,不到一個時辰,幾處消滅殆盡,又是慚愧,又是忿恨雖然掌勁不斷迫得追雲叟東閃西掠,似已顯出高低,但他心裡明白,追雲叟絕活根本末展出來。   心知今天這場戰事絕對佔不了半點便宜,然而自己請來的幫手,又自奮勇參戰,如何好意思抽身退走?   心情正待煩悶之際,那齊金蟬等一般小鬼,為著替風火道人吳元智招仇,大難人全圍了過來。   他們受了素因大師指點,知道厲害並不明張旗鼓上前殺敵只在一旁打轉,突然見及破綻,各人便把暗器,利劍等東西或射或砸,全自湧來。   迫得曉月嗔怒撥掌打上,待要教訓這群小鬼他們立即避得老遠。   曉月想追,追雲叟又自攔來。   如此連續數趟,已把曉月禪師攪得怒火高漲.心浮氣躁,暗罵一聲:「你們這班小畜牲,倚勢逞強.以多為勝,哪天狹路相縫,管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且不理這群小畜牲,專心收拾追雲叟為是。   齊金蟬此次搗他不下,心想這傢伙難纏,斗來沒什麼戰果,倒不如先去收拾法元來得順手。   於是掠身左側十餘丈見著苦行頭陀,即已霸聲笑道:「老禪師,我來助你也!」   太乙神雷掌采然轟得起勁。   苦行神陀眉頭一皺,自己還要人助嗎?而且還是個小輩!   然而他修道深厚,不願意讓人失望,自也頻頻點頭髮笑道:「助得好,貧僧輕鬆多了。」   齊金蟬當然盡力而為,攔下法元,喝喝笑道:「你家徒子徒孫都已慘敗開溜,你還有臉在此現寶丟人麼?」   兩掌切得法元東躲西閃。   法元怒道:「倚多勝少,算什麼英雄?」   齊金蟬嘿嘿兩聲:「喂!有沒有搞錯?是你們前來挑釁,還怪我們不守規矩?好啊!咱就一對一較量較量!」   前次在九華山打得法元滿腦生瘤,他自是信心十足,且在有意表現神雷掌給苦行頭陀瞧瞧之下,更把掌勁提至極限,一把開打過來,猝聞砰砰轟雷不斷,直若塊塊萬鈞山石狠衝過去。   那力道,那霸勁,竟然讓法元抵擋不了,一個照面即已悶呃尖叫,暴彈十數丈,倒掉地面。   齊金蟬一未奏效,詫楞當場,瞧著雙手,搞不清最近威力怎生如此勇猛?   但還來不及回味,法元竟然死而復生,翻起身子,連頭都不回,拚命逃命奔去,齊金蟬乍見此沉,這才明白,登時喝叫:「他媽的,你敢使詐,要不要臉!」   吼著給我回來,拚命追趕過去。   然而才追十數丈,姐姐和醉道人已截身過來,直道窮寇莫追。   齊金蟬答應姐姐在先,只好恨恨看人離去,憋著笑聲道:「可惡,這麼有頭有臉人物,也敢開溜!」   醉道人道:「不只是他,我看連曉月都免不了!回去盯死他吧!」   齊金蟬這才被兩人「護著」運轉回來。   此時大局已有所改變。   本來朱梅早知知非禪師四人前來,乃是礙著曉月情面,非出自本意,且自己也不願替峨嵋樹此崑崙派強敵。   是以全然改來游鬥。   他為人本就詼諧有趣,鬥起來自是東要一招,西扣幾指,後來乾脆暗示笑和尚、孫南等人前來搗亂,好讓敵手疲於奔命,知難而退。   誰知那游龍子韋少少卻會錯意了,疑心朱梅故意戲弄於他,自是怒火陡升,不再應付了事。   猝然一劍劈來,砍得朱梅頭上發檔斷飛半寸。   朱梅受此威脅,不禁心中有氣,暗想:「這樣下去,那還得了?不如給他一點厲害再說!」   猝然雙手一抖,天空驀見七劍旋轉,那正是他用來打敗陰陽叟的乾坤七劍,威勢自不在話下。   韋少少不知厲害,竟然舉劍劈砍過去,那七劍直若靈蛇即動,竟自暴縮下來,裹得韋少少全身遭受威脅,一旁鍾先生見狀,哪既得自己,搶出利劍就要救人。   朱梅志在示威,猛喝一聲「斷」。驟見劍光猝動,鏘然一響,韋少少手中長劍登時被絞成三段。   鍾先生及時趕到,正待揮劍挑去乾坤七劍,朱梅卻喝著「挑不得」,想運動收回已是不易。   但見飛劍被挑,猝然作不規則亂彈,鍾先生驚詫滾地避逃,韋少少卻無寸鐵抵擋,刷刷兩響,前胸、左骨被劃出劃痕,疼得他冷汗直流。   朱梅趕忙將劍收起,但見傷了人,好生過意不去。   遂拱手款罪道:「老朽一時收劍不住,誤傷閣下,韋道友請別介意,改日必定造門負刑請罪!」   韋少少聞言冷面差吼道:「在下還要謝你手下留情呢!」   說完,也不同別人說話,丟下劍柄,兀目閃身退去。   知非禪師忽見韋少少受傷退去,復見鍾先生落地打滾,心頭又悔又氣,實恨矮臾朱梅不講交情,遠遠斥來:「難道你不知我等四人全是為人情所拘,你為何下此重手?」   矮叟朱梅心想誤會已成,解釋無用。   他只好乾笑道:「他日再向崑崙請罪便是!」   知非禪師冷哼一聲,不再理他,抽招掠身,跳開苦行頭陀掌勁勢力範圍,朝那曉月禪師拜禮,說道:「我等已盡心盡力,恐無法再助你作戰,就此道別,禪師好自為之!」   說完,向鍾先生、天池上人除一眼,三人們時抽身掠飛而去。   矮叟朱梅苦笑不已。看來這一劍已和崑崙派結下深仇,將來恐怕不好收拾了。   曉月禪師但見所有人已走光,獨留自已撐大局。越發驚慌。   忽聽追雲叟說道:「老禪師,你且看你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就連慈雲寺都被燒了,你那開山始祖夢已碎,還不回頭是岸,又待何時?」   曉月禪師忙往回頭一尋只次遠山處火光照天,正是慈雲寺位置,心知自己心願已破,不禁咬牙痛恨這群孽障,終於惱怒生恨,暗生毒計。   遂喝道:「你等以為能逃過此劫嗎?看我十二都天神煞如何收拾你們!」   猝然口唸咒語,手提怪訣,欲將他師父後傳妖術施展開來。   追雲叟但聞十二都天神煞,不由臉色頓變,數十年前,他曾看哈哈老祖施展一次,那簡直是暗無天日,鬼魂畢現,外帶毒血毒霧,中人立即斃命的絕毒妖術,怎生已被曉月給學去?   他登時喝著後輩小使快躲快閃。   話聲未落,只見曉月咬破十指,外帶舌唇,十二血混合一處,瘋狂撒向四周。   復又從口袋抓出一包綠粉拋向空中,他隨之起舞,雙掌亂劈、亂掃。   舉動過處,掃得飛砂走石,枯葉亂飛。   剎然之間,那天空本就陰沉欲雨的雲層,此時被染成碧綠色。急急壓沉下來,四周陰風呼呼吹起,似乎能把週遭幕中幽靈引迫出來,絞向天際。   霎時間,魏家場若進入阿鼻地獄般陰風怒嘯。妖火、磷光深綠抖跳。   曉月禪師狂厲哈哈大笑,驀然伸手一揮,吼著「納命來!」那掌勁過處,連帶牽引天空群火撲沖追雲叟這邊一干人。   追雲叟自知難以抵擋,喝著眾人快退,勉強封拳打向妖火。   豈知磷火一散,更化無數光點撲射過來,打得追雲叟衣衫盡冒火花,緩味立即衝鼻,他哪敢怠但,睹這真勁,震得衣衫暴裂彈開,火著上身逃命去也。   眾人見及追雲臾被打得光身,方知厲害,這才慌張四處逃躲。   此時曉月禪師直若幽冥使者收征揮拳引風帶雲,盡把天地間孤魏野鬼呼喚過來,凝聚於百餘丈方圓。   在那碧綠雲層越聚越廣之下,早將清冥天空罩得碧慘慘,直若欲下濃稠碧血般,讓人感受那股粘身而用甩不了助無名懼意,著實驚恐難過已極。   曉月禪師忽見眾人閃退,更是狂妄大笑:「你們也知厲害?」   猛地移身引帶碧雲磷火,準備逼至避邪村,毀了玉清觀方始甘心。   就在群眾驚煌進退之際,忽見一道白影掠檔過來。   她正是女神童朱文,手中拿著朱梅所賜天遁鏡,猛往曉月及天空照去。   原來她前次以此鏡破去龍飛的子母陰魂劍,自知其功效不凡,隨又想起朱梅曾說此鏡能被任何妖法。   此時見及曉月如此狂妄,幾乎進入無人能擋地步。   她自是不甘心,果然欣見強白先留照得曉月光白欲散,妖氣頓減幾分,曉月登覺刺目,趕忙伸手擋光。   朱梅卻見此景,登時急喊朱文快退,但覺喊人過慢,乾脆掠身撲來。   曉月只一愣神,怒斥寶鏡彫蟲小技,猝然逼出十指血液直若利箭噴射過來。   朱文登時躲閃,然而曉月功夫何等厲害,讓她躲過三道血箭已是僥倖,復見七道血箭沒頭沒臉打來,朱文閃避不及,硬被打著,悶然一呼。連唉叫都來不及,往後倒掉,寶鏡脫手亂滾。   朱梅暗道不好,想欺身過來,曉月又自引發磷火,迫得他近身不得。   週遭群眾個個臉色乍變,卻不知如何教人。急在那裡端看追雲臾、苦行頭陀如何指揮。   齊金蟬雖然和朱文鬧彆扭,但看她中毒倒地,更有性命之危,哪頤得再理姐姐,想喝一聲,十顆金丸猛打曉月。整個人已搶前衝出。   齊靈雲見狀嚇得心驚肉跳,直喝不可,盡命追攔過來。   然而齊金蟬輕功已不在她之下。又是怒急而發,她根本截之不著。   跟著金蟬已衝入妖雲戰區。   曉月怒掌一招,破去金丸,忽見齊漱溟兒子衝來,暗下殺心,猛又射出十指血箭,欲如法炮製以傷人。   齊金蟬可沒那麼笨,猛扯衣服揮打過去,盡封血箭於六尺前,上身一光,雙手觸及天雷轟,哪還面得保住秘密,登對暴躥高空,衝破碧綠雲層記喝著「天雷轟頂」,手指直戳都扭,鐵盒猝然暴躥兩道無與倫比電蛇,凌空劈閃而下。   那電閃處,映得週遭一陣透青白,轟然一響,打得曉月禪師悶疼胸口,卻真名其妙。   齊金蟬豈能然他脫逃,復又連續不斷引轟雷電,那電光閃處,更如天變,莫說是人,就連天地都將風雲變色。   或而雷電真有引帶雲雨之能,就在齊金蟬連轟不斷之際,天空那層烏雲果真下起驟雨,撲然淋向下邊碧綠雲層,登對破去妖火磷光。   曉月禪師但見自己辛苦布成的十二都天神煞竟被破去,氣得當場吐血。   復見雷電轟來,打得他發焦須斷,哪還敢再戰,瘋狂劈掌,週遭泥灰亂飛,滿懷嗔怒地掠身退開這傷心受辱地方。   此時朱梅、追雲叟、素因師大等人急城救人,率先沖身過來,幾人扶起是無知覺的朱文,丹九靈藥急急餵上。   齊金蟬也已落回地面,一身碧青嚇人,原是方才衝向碧雲層,沾了不少毒物,此時已然全身乏力,昏昏欲墜。   醉道人趕身過來,喝著慢慢,將葫蘆烈酒倒淋齊金蟬全身,並抓出大把藥物即塗即塗抹並喝著:「快回玉清觀!」   齊靈雲聞言一把背起弟弟,淚眼暗含說道:「就是不聽話!」直往回奔。   齊金蟬無力再抓地上天雷轟,目光直招笑和尚,喊著東西東西,笑和尚急應知道知道,齊金蟬心神一鬆,終昏死過去。   群俠頓將齊金蟬及朱文護送離開魏家場。   陰風嘯起,魏家場不知又新添多少冤魂,多少恩仇,任那雷雨洗淋,又怎能盡呢?   當齊金蟬醒來時,已躺在一張木床上。   入眼即是姐姐、笑和尚以及素因大師、醉道人。   他們見齊金蟬甦醒,終也噓喘大氣,面露欣慰喜色。   醉道人道:「如何?起來活動看看?」   齊金蟬乾聲一笑:「有這麼嚴重?」   笑和尚道:「昏迷三天三夜,用藥桶蒸了十幾次,還服下幾顆靈丹,你說嚴不嚴重?」   齊金蟬皺皺眉:「曉月老禿驢的妖法,真的這麼厲害?」   醉道人道:「你還好,朱文到現在還餘毒末除,她左臂被毒血箭射得嚴重,若治不好,將會殘廢。」   齊金蟬臉色暢緊:「師姐她……她會殘廢?」急著想下床:「她在哪裡?」   齊靈雲急道:「先養好傷,再帶你去!」   「我已經好了!」齊金蟬登時擇臂除了元氣較弱外,已無任何不快感覺。   就連胸口受那智通一劍之傷,都被這班人不知以何藥物醫好,他急於見朱文。   他道:「怎會,她不是跟我中一樣之毒?」   素因大師道:「她是中了曉月樣師的十二都天神煞的毒血,遠比你中之毒嚴重得多,二老正在設法教她。」   齊金蟬執意要去,靈雲拗之不過,只好替他整妥衣衫,交代萬千地陪著他,往那養心禪房方去,醉道人、笑和尚以及素因大師隨後跟上。   那清幽禪房置有雙床,正躺著頑石大師以及女神童朱文。   屋內屋外則聚滿鮮俠,個個牽腸掛肚地,為兩人傷勢而焦切不安。   還好,齊金蟬安然走來,引得群俠僵閉已久之笑容頓展——總算有一位康復如初了。   齊金蟬欣笑答禮後,急步走入禪房,只見得左床坐著頑石大師,左臂仍敷草藥,瞧她疼臉模樣,想來傷勢仍未復原,不過該無大礙,仁頷首為禮。   隨又往右床瞧去,那朱文臉色蒼白嚇人,氣若游絲,玉清大師正以極細刮刀刮著她左臂腐黑傷口。   每刮一刀,朱文即顫一下,那疼痛傳及眾人眼中,心頭也跟著痛起來。   追雲叟輕歎:「小小一個女娃,即讓她如此受苦,實是浩劫啊!」   齊金蟬趕忙斯向朱文身邊。   似有心靈感應般,朱文已張開眼睛,瞧著這位曾經讓自己不顧一切盜取家師寶物的男人,心頭一陣激情,張著蒼白嘴唇,勉強擠出笑意:「聽說你也受傷?……好了麼?」   縱使她最近因為採用肉芝鮮血,身心都起變化,不再是小小女孩,而極力追開那男女之間事,始冷落金蟬。   然而在此脆弱侍境之下,心靈已把持不住在也流露出已往深情。   齊金蟬好生疼小撫著她領頭,替她撥開亂髮,笑道:「你也快好了,這麼多師父替你治傷……」   朱文想笑,卻又牽動傷勢,忍得一臉咬牙,玉清大師哪敢再刮她傷口,急急說道:「多休息,少說話!」   不肯再讓朱文開口,立即點她睡穴。   朱文終於閉上眼睛,眼角處,滲出幾許不知是感思亦或疼痛淚水。   齊金蟬終於忍不住傷心,急叫開來:「沒有救嗎?這麼一點傷口都教不好?你們是怎麼當前輩?」   齊靈雲見狀,趕忙喝道:「不得說話無禮!」喝得齊金蟬低頭,卻仍滿心不甘。   追雲叟歎息:「金蟬說的沒錯,這等小傷都醫不好,哪還有顏面見人。」   朱梅苦著臉說道:「這十二都天神煞是哈哈老祖術傳之術,尤其曉月狠了毒心,竟然以之喂毒,其毒性更強三分,雖然咱們讓朱文服下綠金金丹,得以保住性命,但她那左臂傷勢甚重,若無曉月禪師解藥,恐將難以保住,實讓人無計可施。」   齊金蟬急道:「曉月老禿驢,人在哪裡?我去收拾他!」想及朱文將殘廢,他簡直快哭出來。   朱梅道:「他已逃走,去向不明,何況他武功這麼高……」   齊金蟬咳道:「管他多高,照樣打得他死去活來!他在哪裡?」   朱梅忽而想起破去都天神煞不就是齊金蟬嗎?於是像發現什麼,直盯齊金蟬:「你當真不怕那堆綠碧妖雲?」   醉道人道:「他只是表面受毒,身軀卻無大礙。」   朱梅猛點頭:「是了,是了,要是怕,又怎能穿透妖雲,還引來雷電,你如何引雷電?   又如何能透視妖雲下的曉月禪師,劈得他無處藏身?」   眾人早就對齊金蟬引電之能感到好奇,聞言不禁遊目於齊金蟬及笑和尚臉面。   笑和尚乾笑道:「他們以為是那口鐵盒子,可是它根本沒電了。」   「沒電了?」齊金蟬頗感意外。   笑和尚則把隨身保護之天雷轟交還他,順手戳向秘鈕,嚇得齊金蟬想躲,卻無雷電閃出。   笑和尚笑道:「真的沒雷了!」又戳數次,一無動靜。   「怎會……」齊金蟬接過手,試了幾次。仍無結果,心想會是笑和尚為了保密而弄口假的應付眾人?   然而瞧及笑和尚一臉認真模樣,他不禁暗自嘀咕,笑和尚從不騙人的,他所言大概屬實。   可是這天雷轟怎會突然失效呢?   笑和尚乾笑道:「他們逼著我問,我無法招架,才拿出這口盒子,想試試,結果全然不是這麼回事,我也搞不懂是何原因?我保護得力很好,根本沒摔過。」   齊金蟬自知這口鐵盒連強勁掌力都不怕,怎怕掉?   或許真的沒電,亦或開啟方式有所改變。   且等日後有空再研究,此時正好借這機會掩飾,最為恰當不過。   他道:「那天晚上已決下雨,我對雷電特別有感覺,所以才跳上天空,用這塊鐵丟丟引引,雷電就坐了下來,如此而已,這本是一口普通鐵塊。」   眾人皆以疑惑眼光瞧來,此事未免太玄了。   然而在場諸人輩分均高,何況此時也不宜在此盒大作文章,自無人說話逼問,齊金蟬自可打著迷糊混過去。   朱梅笑道:「看來你神秘莫測,不管如何,你總是破去都天神煞,功不可沒,我等不聽你的都不行,你且說說當時,你真能穿過妖雲,瞧及曉月禪師?」   齊金蟬道:「當然看得,否則我怎能轟得那麼準?」   「哦?」朱梅不解。   齊靈雲道:「弟弟曾服過芝血,眼睛也被芝仙舔過,所以特別靈光,不怕妖法蒙閉呢。」   朱梅聞言,忽而哈哈笑起:「若真如此,朱文有救了,不但有教,說不定還可因仙緣,得此異寶呢!」   齊金蟬忽聞朱文有了救星。心頭登時怦抨亂跳,急問:「怎麼救?要我再去收拾曉月老妖?他在哪裡?」   朱梅笑道:「找他太難,何況他存心想躲,必定不知去向,老朽自有妙法,白老頭可知否?」   追雲臾白谷逸被他一點,心頭有所會意道:「你說朱文有救,莫非是說桂花山福仙潭裡的萬年何首烏以及烏風草嗎?」   朱梅笑道:「正是!」   追雲叟道:「這還用你說,可是一時間,哪裡去尋那生就一雙通天眼的童男童女呢?」   朱梅指向齊金蟬:「他就是,你不認為嗎?」   追雲叟愣了一下,似有所覺。   朱梅已說道:「從他能看穿曉月禪師佈置的妖雲,自能證明他那對照子一定管用!」   追雲叟乾笑起來:「或許真有可能!」不禁須想於昔日一段往事。   齊金蟬迫不及待問道:「說啊!我的眼睛能看穿什麼妖陣?如何取得寶物替朱師姐治傷?」   朱梅直笑道:「慢來慢來!且聽我言!當年桂花山上紅花姥姥因為失意事,發下宏願。   專與世人為仇,把住了桂花山福仙潭,利用潭中幾隻妖物,噴出許多妖雲惡霧,將譚口封鎖。她自己用了許多法術,把個洞天福地,變成阿鼻地獄,然後將裡頭所有天財地寶據為己有。   「後來長梅真人發現此事,但覺她如此霸佔天財地寶行徑,有失濟人利物之旨,於是親自到桂花山尋她理論,她事先知道消息,便在山前山後,設布了許多驚人異法。俱被長眉真人破擊,最後同長梅真人鬥劍鬥法,全都失敗。   「長梅真人打敗她之後,便要她撤會福仙潭的封鎖,以及妖雲毒霧,她仍是不肯屈服,並說道:   「天生異寶靈物,原留待夙根深厚的有緣人來享用,如果任人於取於攜,早晚就要絕種。白白的便宜了許多不相干的人,真正根行深厚者,反倒不得享受用。我雖因一時氣忿。   將福仙潭封鎖,那是人們與我無緣,不完全我厭惡人們。如果要我撤去封鎖,我就要應昔日的誓言,現在我也很後悔當初的意氣用事,我潭底下佈置的種種埋伏,並非絕無破法,只要來人是一對三世童身,生具夙根的童男女經我同意後,就進得去。不過烏風草生長在霧眼之中,隨霧隱現,更有神鱷毒石護持,來人如果不是生就一雙慧眼,能看徹九幽,以及劍術通玄,就是三世童身,我也愛莫能動,就是應允你,現在就撤去埋伏,你也無法下去!」   長眉真人當下對她笑道:「你說的也是實話,七十年後,我教下自有人來尋你,只要你口是心是,除已有設備外,不再另外同他為難就是了。』其實,長眉真人何嘗不能破去她潭中機關,以及守護靈物那兩樣妖物?只因時機未到,樂得利用她偏狹的心理,讓她去代為守護。也讓門下弟子知道。天生靈物,得之非易。」   齊金蟬道:「您是說。取寶之人特是我了?」   朱梅笑道:「不錯,正是你,算算時日,不也剛好七十年嗎?」   齊金蟬稍激動,看來朱文姐真的有救了。   他道:「卻不知那個老太婆是否健在,會不會為難我?寶物不知仍在否?」   朱梅道:「放心,自長眉真人同她交涉後,不知有多少異派中人,到福仙潭會尋那兩種靈藥,有的知難而退,有的簡直毫無招架地葬身潭底,久而久之,漸漸也就無人敢上前問津。   「近年來,大老妖紅花婆,閱歷也深了,道行也精進了,氣也平了,前些年又得了一部道書,近加深參造化,只是苦於昔日警言,不得脫身。她可巴不得有這麼童男童女前來,替她破去封鎖,剷去毒石,收服神鱷,她好早日脫困,所以現在去取這兩味靈藥,正是給好機會!」   追雲叟道:「那老妖婆訂的乃是童男童女。所以朱文也得同去,以免另有奇變。若即得靈藥,多帶些回來,若製成好藥,從此不再怕都天神煞之毒,豈不快哉。」   齊金蟬怔愣:「朱師姐還受傷,怎生同去?」   追雲叟道:「除了手臂,她該可漸漸好轉,為免老妖婆耍花招,她仍得去,或該多找人護送,將可無礙。」   此時齊靈雲、周輕雲、女空空吳文琪、笑和尚等人都表示願意送朱文同去。   朱梅含笑道:「如此甚好,爾等全是一家親,路上自可相互照展。事不宜遲,你們收拾收拾即準備上路吧。」   其實眾人全是客,目有啥東西可收拾?   唯有一事,該是朱文。   玉清大師復將她喚醒,並告知取藥一事,朱文一時感激,道謝中,淚水滾滾。   女空空,周輕雲立即過去安慰。   齊金蟬則跟姐姐回房,待拿回隨身兵刀之際,笑和尚和孫南已從外頭拉來一頂素樸驕子。說是朱文有傷,不適行走,乾脆扛入上山,以省時間。   朱文好生困窘,但拗不過師姐等人要求,只好坐了上去。   朱梅再次交代注意之事,然後塞給齊靈雲大堆藥物,也好中途繼續替朱文治毒,齊靈雲應命收下。   由於孫南另有師父交代事情,齊金蟬立即換了他,與笑和尚一同扛橋,或者姐姐、女空空、周輕雲一行六人拜別眾前輩及道友,始浩浩蕩蕩往桂花山出發。   六人一走,玉清觀霎時顯得清靜許多。   各人相談一陣,但覺慈雲寺已破,任務已完,該是告別回府時刻,於是眾人復往中堂,參拜風火道人吳元智靈位,以示對死者追思。   參拜過後,卻見得他弟子七星手施林,仍自跪在靈前暗自流淚。   朱梅輕歎一聲,過來安慰。   施林觸到傷痛處,朝向諸前輩跪拜,說道:「各位老師在上,先師苦修百十年,今日遭此劫數,門下只有弟子與徐樣鵝二人,可憐弟子資質魯鈍,功行未就,不能承繼先師道統。   先師若在,當可朝夕相從,努力向上,如今先師已死,弟子如同失途之馬,無所依舊,還望諸位師父,念在先師薄面,收歸門下,使弟子得以專心學業,異日手刃仇人,與先師報仇雪恨。」   說罷,暗自哭泣。   眾前輩眷念舊好,也都感傷不已。   追雲叟道:「人死不能復生,這也是劫數使然。你的事,適才我已有安排,祥鵝日後自有機緣成就他,不妨就讓他在山中守墓。你也快快起來,聽我吩咐,不必這骰悲痛。」   施林聞言,含淚而起。   追雲叟又道:「我見你為人正直,向道之心須堅,早就期許你能功行道天;你將你師父骨灰背回山去,速與他尋一塊淨土安葬,隨後到衡山尋我,在我山中,與周淳他們一同修煉便了。」   施林聞言,哀喜交集,便又跪下響追雲叟三叩九拜,以謝師恩。   隨又向各位前輩,同門道友拜禮,這才起身走向靈堂,抱起師父骨灰罈,告別而去。   追雲叟輕輕一歎:「此次不如上次峨嵋鬥劍,能全身而退,實是劫數,諸位道友,日後請自行多加小心為是。」   眾人須受警言,隨在玉清大師以清酒扶飯招待後,除了那頑石大師,仍自留下養傷外,眾人相繼告別離,一一而去。   玉清觀終又恢復往著寧靜。   梵音唱起,又自超凡脫俗……   至於齊金蟬等人,陪朱文到桂花山來取靈藥,以及峨嵋門下,這些小劍客的許多奇異事跡,後文自有交代。   且把筆鋒轉向隱居於峨嵋深山捨身巖的女俠李英瓊——李寧之女。   她乃本書之最重要俠女,自當詳加描述其精彩事跡。   閒話少提,書歸正傳。   且說李寧父女自從周淳下山之後,哪知他已被追雲叟收歸門徒,跑到衡山練功去了。   轉瞬之間已秋盡冬來,卻仍不見周淳歸來,甚至音信全無,不禁好生替他擔憂。   這日早起,李寧對英瓊說道:   「自從你周叔父下山,已經快要兩個月了,蜀山高寒,不久大雪封山,便無法下山去買日用物品。我意欲再過一兩日便同你到山下去,買些油鹽米茶臘肉等類東西,準備在山中好過年,到了明年開春後,你周叔父若未回來,便往烏鴉嘴或成都城去尋他下落,你看可好?」   英瓊在山中住了多日,甚愛山中景致。加以她近來用一根繩子,綁在兩棵樹梢之上,練習輕身之術順有進展,恐其下山,耽擱了用功。   本想護父親一人前去,又怕他單人運送東西費力,尋思片刻,便決定隨父親下山。   且喜連日晴朗,到了第二天,李寧父女便用石塊將洞門封鎖。拿著必要東西,開始動身。   兩人在山中已住些時已對於山徑業已熟悉,便不從捨身巖險道下去,改由後山捷徑。越過歌風溪,再走不遠,便到了歌鳳橋。   橋下百丈寒泉,自山澗中如風挾雨滾滾面來,湧向潭中,沖成洪潯百浪,驚心駭目,震盪成一片巨響,煞是天地奇觀。   父女二人,在橋旁玩賞了一陣飛瀑,再由空拳峰訕右轉左,經過大峨山,上有明督學郭子章刊的「靈首太妙之天」六個大字,寫得雄渾有力,憑深景致蒼勁。   二人又在那裡瞻望片刻,才走正心橋、袁店子、馬鞍山、到楠枰,走向下山大路。   那楠枰之所以得名,是由於一株大可數人合抱的千年楠樹,每年到了春天之交,這筆一般直,高及十數丈的楠樹,枝柯盤郁,綠蔭如蓋,蔭覆畝許方圓,人經其下,披襟迎風,煩署自去,所以又有「木涼傘」的名稱。   可借此時已屆冬初,享不著這樣清福了。   李寧把山中古跡對英瓊談說,英掠趣聽起有趣,使問道:「爹爹雖在江湖多年,峨嵋還是初到,怎麼就知道得這般詳細,敢莫是從前來過?」   李寧道:「你這孩子,一天只面拿刀動劍,跳高縱遠,枉自給你預備那麼多書,你也不看。我無論到哪一處去,對於那裡的民情風俗,名勝形勢,總要設法明瞭,我所說的,一半是你周叔父以前所說,一半是從峨嵋縣志上看來的.你只要肯留心,什麼都可以知道,這又何足為奇呢?」   李英瓊甜甜一笑:「原來如此!」自也甘心讓父親多多發揮。   二人且行且說,一會兒地工夫,使到了華君堠。   此時日已中午,李寧覺得腹中飢腸雄轄,瞧了女兒一眼,英瓊會意,理把帶來乾糧取出。   正要去尋水源,自點泉水,和著乾糧一起進食。   李寧忽又想到什麼,說道:「且忍一會兒兒,我聽你周叔父說,離此不遠有一處解脫庵,那裡素齋甚好,我們何妨去飽飽口福?反正此地離山下只有十五里,到晚上必可趕到,何苦有現相不享?」   英瓊輕笑:「隨爹爹意思便是。」   當下把乾糧又收起來。   李寧露出疼愛微笑,隨即帶著她往斜前方小徑走去,才行半里,便到了解脫坡,坡坪右邊,果然有座小庵,梵唱之聲,隱隱隨風吹到。   走近庵前一看識見兩扇木門緊閉,似乎香火並不鼎盛。   李寧輕輕用手叩了兩下,庵門不久即已開啟,走出一位佛婆。   李寧對她說明來意,老佛婆便引她父女,去到禪堂落坐,送上兩盞清茶,便自到裡面去了。   不多一會兒,經聲歌處,出來一位四十多歲尼姑。互相問過姓名、法號之後,李寧便說遊山飢渴,意欲在此打擾一頓素齋。   那尼姑名喚廣慧,聞言答道:「李施主,不瞞你說,這解脫庵,昔日本是我師兄廣明參修之所,雖不富足,尚有幾頃山田竹園,他又做得一手好素齋,歷年朝山的居上,都喜歡到此採用點素齋。誰想他在上月圓寂,廟產與土地卻被兩個師侄賣給地方上一些痞棍。後來被我知道,實不願將這一所清淨保地憑空葬送。才趕到此間,將這座小庵盤頂過來,只是那已經出售出去的廟產,無力贖回,現在小庵中分清苦,施主如不嫌草率,我便叫小徒英男作兩碗素麵來,與施主食用,可好?」   李寧見廣慧談吐高雅,相貌清奇,兩眼神光內斂,知是世外高人,連忙躲身施謝。   廣慧使喚佛婆,傳話下面。   她則凝目瞧向英瓊長相,隨又對李寧說道:「女公子一身仙骨,只是眉心這粒紅痣,煞氣太重,異日得志,千萬要多幾分慈悲之想,休忘本來,便可逢凶化吉,遇難成祥了。」   李寧驚喜:「師父會看相?您且指點在下時運,以及小女迷津?」   廣慧道:「施主本是佛門弟子,令嬡不久也要得遇機緣,貧尼僅就用法上略知一二,在施主面前現醜,哪裡知道什麼前因後果呢外?」   李寧仍再三求教,廣慧只用言語支吾,不肯明說。   約莫盞茶工夫過後,一位蓄留兩條長辮小女孩,端了兩大碗素麵,走了過來。調皮含笑把置於禪桌上。   李寧父女正是腹中飢餓,再加上那兩碗素麵乃是用筍片、松仁、香菌作成,清香適口,二人謝禮後。吃得非常爽口。   吃完後,那小女孩端上漱口水。   英瓊見他生得面容秀美,目如郎星,身材和自己美不多高下,便十分羨愛,不住往她打量/   那小女孩見英瓊一身秀氣英風,姿容絕世,竟也被涵深吸引,二人俱都是惺惺相惜之感覺。心中不覺形成默契。   李寧見英瓊這般景況,不等女兒說話。便問廣慧道:「這位小師父法號怎麼稱呼?這般打扮,想是帶髮修行了?」   廣慧聞言歎道:「她也是命有魔難,出世不滿三年,家庭使遭奇冤慘禍,被貧尼帶入空門。她雖生具夙根。可惜不是空門中人,並且她身負血海奇冤,早晚還要前去報仇,所以不曾與她落髮。   她原姓余,至於名字英男,乃是貧尼所取,她同令嬡本有一番因果,不過此時尚不是時候,現在天已不早,施主如果準備進城,也該走了,遲恐怕城門關閉,進之不去,貧尼也該到後面做功課,恐不能久陪。」   李寧自知廣慧已有逐客之意,心想半途打擾,過意不去,遂和英瓊起身告辭,並從身上放出二兩碎銀,作為香資。   廣慧先是不肯,經不起李寧情意甚殷,定要留下,便笑道「小庵雖然清苦,尚可自給,好在這身外之物,施主不久也要無用,貧尼就暫時留著,替施主散給山下貧民吧!」   李寧含笑作別,廣慧推說要做功課,不便遠送,使喚英男替為送客。   行到床前,李寧父女正要作別舉步而去。   那英男忽然問英瓊道:「適才組組到來,不曾請教貴姓,請問姐姐,莫非就是後山頂上隱居的李老英雄父女嗎?」   李寧聞言,暗子驚異,她怎麼會知自己底細?   英瓊搶口說道:「我正是後山頂上住的李英瓊,這便是我爹爹、你是如何知道,」   李寧聞官,立即容容滿面,答道:「果然我猜的不差,不然我師父怎肯教我去做面給你們吃呢?你有事先去吧!我們是一家人,早晚我自會到後山去尋你。」   說到此間,忽聽那老怫婆喚道:「英姑,師太喚你,快去呢!」   余英男一面答應來了,一面對英瓊說道:「我名叫余英男,是廣慧師太的徒弟,你以後不要忘記了。」   說罷,不待英瓊答言,竟自轉身回去,將門關上。   李寧見這庵中小女孩,居然知道自己行藏,好生奇怪,想要二次進庵,但想及適才廣慧態度,去見也未必前說,只好作罷。   英瓊說道:「該是師太曾經提及我們,否則英男怎會如此猜測?」   李寧道:「大概是吧……」   其實情況卻不可知。   好在廣慧一臉正氣,且她師徒倆但無惡意,該不會引來毛太之流對自己不利才對,便打算由城中回來,再去探個詳細。   那英瓊山中居住過久,正苦無夥伴,平空遇見一個心魄神會的伴侶自是喜出望外,恨不得趕快到城,趕快回來,立刻與英男訂交。   父女二人各有心思,一面走,一面想,連山景也無暇欣賞,已不知不覺地了涼風洞。   再從伏虎寺門前經過,穿古樹林,再經冠峨場穿瑜伽河,由儒林門走到勝風門,那就是縣城的南門。   二人進了南門,先尋了一所客店住下,然後往熱鬧街市逛去,買了許實油鹽醬醋,米肉糖食等類東西,差不多夠數月食用,過冬自無問題了。   由於買貨甚多,不住攜帶,李寧自是囑咐店家,派人送往客棧,然後再和女兒前去添買—些御寒之具,同針線、農布、力剪之類。   正走在街旁,忽聽一聲佛號,聲若洪鐘,李寧急忙回頭看時,只見一個紅臉白眉的高大和尚,背著一個布袋,正向一家鋪子化緣。   川人信佛者居多,峨崛全縣,寺觀林立,人多樂於行善,那家鋪子便給了那和尚幾個錢。   那和尚敢不爭多倫少,接過銅板便走。   他一轉頭,便和李寧擦肩而過,那和尚不禁上下打量李寧父女兩眼,又走向別家募化去了。   李寧見那和尚,生得那般雄偉,知道是江湖異人,本想設法上前詢問,後來一想,自己也是避地之人何必再生枝節?   匆匆同了英瓊買完東西,回轉客棧,叫店家備了幾色可口酒餚,父女二人一面進食,一面商議回山如何安排過冬之計。   李寧闖蕩半生,如今落得兩手空空,一無是處,直要英雄末路,早有了出塵遺世之想。   只因愛女尚未成長,不忍割捨,英瓊又愛學武,並且立誓不嫁,口口聲聲說要陪伴父親一世。   他裡看這粉妝玉琢,冰雪聰明的一個愛女,又怎忍將她匹陪凡夫俗子?   長在深山隱居,目前固好,然而將來女兒長大,又將如何替她選配如意郎君?   他幾杯濁酒下肚,登時勾邊心事,拿眼望著英瓊,只是沉默不示。   英瓊見父親飲酒之間,情緒忽然轉愁,正待婉言寬慰,忽聽店門內一陣喧嘩,她天生好動,便走向窗前,往外瞧去。   這時店小二端了一碗粉蒸肉來,李寧正要喊英瓊就坐,趁熱快吃,忽聽英瓊道:「爹爹快來看,這不是那和尚麼?」   李寧聞言動心,立即移位窗口,往外院去,只見外面一堆人擠這一個和尚,正是適才鎮中遇見那個白眉紅臉和尚。不禁心中一動,瞧著小二想問。   小二這人生來口快,不待李寧問話,便搶口道:「客官快來用飯,等會涼了,不好受用。」   似有意打斷李寧詢問。   李寧仍不死心,問道:「那和尚爭什麼?」   小二抿抿嘴,還是說了:「按說我們開店做買賣的,只要不欠帳,誰都好說,也是今天生竟太好,又趕十月香汛,全店只剩這一間房,終被客官給租了,這個白眉和尚,附近多少廟宇,不去掛單,還可省錢,他偏偏要跑到我們這裡,強要住店,主顧上門,哪敢得罪?   「我們東家願把帳房裡間給他住,他不但不要,反而出言不遜,定要住客官這一間,問他是什麼道理,他說這房間風水太好,誰住誰就要成仙,如若不讓,他就放火燒房。   「不瞞客官說,這裡廟宇大多,每年前山的人盈千累萬。靠佛爺吃飯的大有人在,又怎敢任意得罪佛門弟子?如果在別州府縣,像他這樣無理取鬧,怕不讓官府捉去,送到街門,打他一頓板子,然後驅逐出境哩!」   店小二連珠似的,說了這一大套。   李寧只顧沉思不語,不由惱了英瓊,說道:「爹爹,這個和尚太不講理了!」   話言未了,忽聽外面和尚大聲說道:「我來了,你就不知道嗎?你說我不講理,就不講理,再不讓房,我可要走了!」   李寧聽到此聲,竟然焦切起來,再也忍不住,顧不得再吃飯,急忙起身出房,走到和尚面前,深深施扎,然後說道:「此店實在客位已滿,老禪師擋不嫌棄,先請到我房中小坐,一面再命店家,與老禪師設法,勻出下榻之所,至於我那間房,老禪師倘要中意時,我就搬到櫃房,將我那間奉讓與老禪師居住如何?」   那白眉和尚道:「你倒是個知趣的!不過你肯讓房子雖然很好,恐怕你不安好心,要連累貧借口後受許多麻煩,我豈不上了你的當?我還是不要,來得聰明。」   這時旁觀之人,見李寧出來與店家解困,那和尚還是一味不通情理,都說李寧是個好人,那和尚不是東西,出家人哪有這樣不講道理!   李寧聞言,執禮愈恭,同意更為懇切:「在下只想為禪師盡點法緣而已。」   那和尚哈哈笑道:「你不要以為我那樣不通情理,我出家人出門,哪有許多豐富銀兩帶在身邊?你住那間房,連吃帶往,恐怕要四五錢銀子一天你把房讓與我,豈不連果我多花許多錢?   「我往是想住,不過打算同你商量,你住櫃房,可得花上房的錢,我住上房,仍是花櫃房的錢,適才店家說,只要花八分,不管吃,我們大家交代明白,這是公平交易,願意就這麼辦,否則你住你的,我仍要店家替我找房,與你無干,你看如何?」   李寧道:「老禪師說哪裡話,你我萍蹤遇會,僅是有緣,些許店錢,算得了什麼?弟子情願請老禪師上房居住,房、飯錢由弟子來付,略表寸心,尊意如何?」   那和尚聞言大喜:「如此甚好!」   他一面前店家說道:「你們大家俱都聽見,房、飯錢可是由他來給,是他心甘情願,不算我訛他吧,我早就說過,我如要哪間房,誰敢不讓!你瞧這句話,沒白說吧!」   這時把店家同旁觀之人,氣得幾乎要炸破肚皮,卻拿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老禿驢沒辦法。   他們實在搞不清,想不通,為何李寧備受奚落,還恭恭敬敬地認吃虧?那和尚卻是拿了白吃白喝當應該,還要說便宜話。   店家本想囑咐李寧幾句,不住的使眼色,李寧只裝著不怪,反而一個勁催店家快搬。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十七章 神雕佛奴     店家因是雙方情願,不使管他人閒事,只得問明李寧,講好房飯錢,由他會帳。這才由李寧將英瓊喚出,遷往櫃房。   那和尚也不再理人,逕自昂然直入。   到了房中落坐後,便連酒帶菜,要個不停。   那間櫃房原是帳房的一個小套間,店家拿來淮置雜物之用,裡頭骯髒黑暗,光線、空氣無不惡劣異常。   起初店家原是存心向和尚搪塞,誰想上房客人居然肯讓。搬進去以後,店家好生過意不去,不住的進房陪話。   李寧竟安之若素,一點不放在心上,見店家進房致歉,只道出門在外,哪裡都是一樣,沒有什麼。   那伺候上房的店小二,見那和尚雖然吃素都是撿好的吃,要了一大桌,好似倚仗有人會付帳,一點都不心疼,不禁暗罵他窮吃俄吃,好生替李寧不服氣。   他怕和尚吃用多了,李寧不願意,便抽空過來報告說道:「這個和尚簡直不知好歹,客官何苦管他閒帳?就是喜歡齋僧布道,吃虧行善,也要落在明處,不要讓人把自己當作大老倌!」   李寧暗笑店小二心眼太小,見他也是一番好心,不忍駁他,只說是自己發願朝山,立誓不與佛門弟子計較,無論他吃多少錢都無關係。反囑咐店小二:「好好侍候,我會多把酒錢給你!」   店小二雖然心中不服,見李守執意如此,也就無可奈何,自往上房服侍去了。   英瓊見他父親如此,知道必有所為。遂問道:「爹對那和尚……」   她雖年幼,到底不是平常女子,並未把銀錢損失放在心上,但父親如此行徑,頗讓她覺得好奇。   李寧卻不願多說,淡然一笑:「佛緣吧!隨緣吧!」   英瓊還想再問和尚來歷,俱被李寧支吾打發,只好止住,心想有機會再說了。   鬧了這一陣,天已昏黑。   李寧適才被這和尚一攪,只吃了個半炮,當下又叫了些飯餚,同英瓊共同進食這後半頓。   吃喝完畢,業已初更過五店家也拆去市招,上好店門,住店客人自安睡的安睡,各自歸房休息。   李寧對著桌上一盞油燈,發呆了一陣。   英瓊又要問時。李寧已將身形站起,說道:「我想出去走走,你如困時,不妨先自安睡,外面深黑,你且不要任意出去。」   英瓊問道:「爹要到上房去,看望那位大和尚?」   李寧嗯了一聲道:「有話,咱們回山再說。」   說完,輕輕掩門而出。   換來英瓊對著油燈發呆。   李寧出門後,見各屋燈光固派知道這些朝山客人業已早睡,準備明日早起火山燒香,便放輕腳步,走到上房窗下,就著窗縫往裡頭瞧去。   只見室中油燈剔得很旺,燈台下壓著一張紙條,再尋和尚,蹤跡不見。   李寧大為驚訝,一看房門倒扣,輕輕推開窗戶隔扇,飛身過去,拿起燈台下紙條,只見上面寫著「凝碧崖」三字。   筆墨未干,知道室中人剛走不久。   李寧趕忙放好字條,即縱身出來,跳上屋頂一看,大街人靜,星月在天,四面務消冷沉,深巷犬吠聲,零零落落隨風送到。   神龍見首,鴻飛已冥,哪裡還有一絲徵兆可尋。   李寧知道和尚走遠,尋人已失之交臂,好生後悔先前自己太大意,沒有先問他的名字住址。   無可奈何,只得翻身下地,仔細尋思那「凝碧崖」,莫非就是他隱居之所?   他特地留下,欲引自己前去,也未可知。   猜想起紙條仍在室中,急忙轉頭進房再尋去。室中景物並本移動,唯獨桌上紙條竟不知去向。   李寧驚詫,找遍整室,也未找著。可是方才又沒起風,怎可能會被吹出窗口?   莫非和尚未走,只躲在暗處監視自己行蹤?   若真如此,和尚果真為自己而來,特地留下地名,好讓自己跟蹤尋訪。   回房時,只見英瓊眼巴巴的伏在桌上,燈影下,她正望著一張紙條出神。   忽見父親回來,英瓊醒神即問:「爹爹,看見白眉毛和尚麼?」   李寧不及還言,要過紙條看時,正是適才和尚所留,寫著『凝碧崖」三個大字的紙條,登時驚問:「你從何處得來?」   英瓊道:「剛才爹爹走出門,不多一會兒,我正在這裡想那和尚怪異行動,忽然燈影一晃,我面前已留下這張紙條,我跑到窗下著時。正看見爹爹跳上屋頂,大概去追而去了,也就沒追出去。這凝碧崖三字,是什麼意思?怎會憑空飛入房內,爹爹可曾曉得?」   李寧道:「大概是我近來一心皈依三寶,感動高人前來指點,這盤等崖想是那得道高人叫我前去的地方,為父從今以後,或者能遇著一些奇緣,擺脫世俗。只是你……」   說到這裡,目潤心酸,好生難過。   英瓊道:「爹爹好,女兒自然也好,您顧慮什麼呢?」   李寧只顧輕歎。   英瓊道:「爹若有心事,且說出來,讓女地替您分擔如何?」   李寧道:「回山再說吧!我也拿不定主意,何況那高僧雖在眼前,仍自不肯賜我一見。」   語氣更為感歎。   英瓊急於替父親分憂,逼著非要問個詳細。   李寧掙扎一陣,終於把自己過來看破世緣,只為平日心願未了,不能披髮入山的心事說了。   他又說道:「適才在街上遇見那位和尚,我聽他念怫聲音,直震我耳膜,這是由家罡氣一種,無故對我施為,決非無因。他不是仙怫,也是劍俠,便有心上前相見,後來又想到你身上,恐怕無法善後。只得罷休,誰想他竟跟蹤前來。起初以為事用偶然,及至聽他指明要我住的那間房,又說許多不近情理的活,使知事更有因。」   「只是為父昔年闖蕩江湖,仇人甚多,又恐是特意找上來的晦氣,審慎結果,於決定先把他讓入上房,再去察看動靜,去時看見桌上留了這張字條,人已去遠。才知道這位高僧,真是為我前來。   「只是四海茫茫,名山甚多,叫我鄰里尋得這凝碧崖?即便尋著之後,你勢必不能同行則我怎生安排?如果不去,萬一竟是曠世仙緣,豈不是失之交臂?所以我打算回山,考慮些時日再說。」   英瓊聞言,說道:「爹爹此言差矣!女兒雖較年幼。近來學習內外功,已知門徑,我們住處,前臨峭壁,後阻萬丈深淵,飛鳥不到,人蹤沓然。   「爹爹只要留下幾許費用,女兒只每年下山兩次,購買應用物品,盡可在山上度日用功,既不畏山中虎狼,又無人前來擾亂。   「三二年後,女兒把武功練成,在去尋訪爹爹下落,再由爹爹介紹一位本領高強師父,然後學成絕世武功,自可救世濟人,豈不絕妙?到那時,你我自能再相聚,這不放心,捨不得幾句,認何說起?」   李寧見這膝前嬌女小小年紀。有此雄心,佩侃而談,絕不把離別之苦與孤本之痛放在心上,全無絲毫兒女情態。   不禁對她又是疼愛,又是傷心。   便對尷道:「世間上,哪有這樣如意算盤,你一人想在那絕境崖中使上三五年,談何容易?天已不早,明日便要回山,姑且安歇,回山再從長計議罷。天下名山何止千百,這凝碧崖還不知是在哪座名山之中,是遠是近呢?」   英瓊道:「我看那位高僧,既肯前來點化,世間上,沒有不近人情的仙佛,他不但要替爹爹同女兒打算,恐怕他留的地名,也決不是什麼遠隔千里。」   說著,便朝空默拜道:「好高僧,好仙佛,你既肯慈悲來渡我父親,你就索性渡個明白吧!把你住的地方,也請快點說出來,不要叫我們為難,打悶葫蘆了。」   李寧見英瓊,一片孩子氣,又好笑又心疼,也不再同她說,只顧催著她去睡,當下兩人分別在鋪就的兩個鋪板上安睡。   英瓊仍有一搭沒一搭的,研究用什麼法子,去尋那凝碧崖。替父親完成心願,李寧一肚子心思,店房中借用的被褥又不乾淨,穢氣競界難聞,二人俱都沒睡好。   時光易過,一會兒寒雞報曉,外面人聲吵成一片。   李寧還想叫英瓊多睡一支,反正回山也沒事。   英瓊偏偏性急,鋪蓋又髒,執意起來。   李寧只得開門,喚店家打水洗漱。   這時天已大明。   今天正是香汛的第一日,店中各香客俱在天來明前起身入山,去搶燒頭香,人已走了大半。那末走者,也在打點雇轎動身,顯得活中非常熱鬧。   那店小二聽李寧呼喚,便打水進來。   李寧明知和尚已走,店家必然要來報告,是以故意裝作不知,欲待小二先說,誰想小二並不發言,只幫著收拾李寧買來欲帶進山裡的東西。   李寧等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問道:「我永不知今日是香訊,原想多住些日議如今我打算去看熱鬧,你去把我的帳,連同上房禪師的帳,一齊結來,再去替我在兩名挑夫,將這些將送給山中朋友之物,挑進山去,回頭多把酒錢賞你。」   店小二聞言笑道:「客官真有眼力,那和尚果然不是騙吃騙住之人。」   李寧聞言,忙問道:「此話怎講?」   小二道:「昨天那位大師父,那般說話,簡直叫我們看著生氣,偏又遇見客官這樣好的性兒.起初他胡亂叫菜叫酒,叫來又用不多,明明是拿客官當大老倌,糟踏人。我們都不服氣,還怕他日後故意再來惹麻煩,誰想他也是好人,只不過愛開玩笑罷了。」   李寧急於要知和尚動靜,見店小二隻管文不對題的叨扯,便衝口問道:「莫非大師父又回來了嗎?」   店小二道:「那位大師父,才走不多一會兒。並未回來,不過他行時,已將他同客官的帳,一齊付清,還賞了小的五兩銀子酒錢,他說客官就住在峨嵋,與他是鄰居,他因為客官雖好怫,卻盡上別的寺觀禮拜,不上他廟裡燒香,心中有氣,昨天在街上相遇,特地跟來開玩笑。   他見客官有涵養,任憑他取笑,並不生氣,一高興,氣也就平了,我問他山上住處和寺廟名字,他說客官知道,近在咫尺,一尋便到,會帳之後,還留下一樣東西,叫我等客官起來,再拿來予你……」故裝神秘笑容。   李寧聞言驚心肉跳:「禪師留了東西給我?是什麼東西?」   「信吧?」店小二媚笑地從口袋取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李寧直道好極了,趕忙接過手,拆開一睹,只見裡面寫著「欲會先離,不離不合。凝碧千尋,蜀山一角,何愁掌珠,先謀解脫!明月梅花,神物自落,手扼游龍,獨臂群魔,三十載重逢,乃證真覺。」   疏疏朗郎幾行字,筆力猶蒼,古逸飄群。   可見昨晚這位高僧,並未離開,李寧與英瓊對談心事,定被他聽去。   他想和尚既然還肯留信,對於英瓊必有法善後,心中不禁大喜。   父女二人看完後。不禁互望一眼,心頭各有所思。   店小二一旁愣久了,自也想探出什麼,便問:「信上可是約客官到他廟內去燒香?我想他一個出家人,還捨得代客官會帳,恐怕也有企圖,客官去時,還得在意才好。」   李寧含笑道:「多謝關照,我自會小心。」   當下支開店小二,要他去請挑夫。   小二果然賣力,不到半刻,立即把人找來。   李寧賞他幾兩銀子,樂得他哈腰恭送,直道下次光臨,必定捨命招待。   李寧聽在耳裡,談笑處之,隨即收拾上道。   不久,過了解脫橋,走向入山大道,迎面兩座山峰犬牙交錯,形勢十分雄偉,且見朝山善男信女絡繹不絕,有的甚至三步一拜,九步一叩的,直往名山拜去,那份虔誠,叫人驚心。   山上廟宇,大小何止百十,只聽得山麓梵唱,鐘魚之聲,與朝山信徒空喊佛號交織一片,伴著這座名山的雄偉莊嚴,令人見了自然起敬。   李寧因自己不入廟燒香,不便挑著許多東西從人叢中穿過,便命挑夫抄昔日入山小徑,到了捨身者,將所有東西放下。   等到挑夫走遠,父女倆仍照從前辦法,把買來東西,一一吊了上去。   回到石洞之中,冬日天短,漸已昏黑。   父女二人進洞,把油燈點起。將什物安置後,累了一天,俱覺有些脫力,胡亂世些飲食吃了,分別安睡。   第二日清晨即起。   李寧先和女兒商量過冬之計,待諸事安托就緒,他又拿出和尚兩張紙條,同店小二的一番話,仔細參詳。   不久,李寧便對英瓊說道:「這位高僧即說與我是鄰居。那凝碧崖定離此不遠,我想趁著這幾日天氣晴朝,在左近先為探尋,只是此地脈寬擴其大,萬一當日不能回來,你不可著急,千萬不要離開此地才好。」   英瓊點頭應允:「爹爹自行小心便是。」   於是,由此日開始,李寧果然就在這山前山後,仔細尋訪了幾次。又到本山許多有名廟宇探問凝碧崖下落,可惜俱都無人知曉。   英瓊閒著無事,除了每日用功外,自己也帶著父親當年所用的許多暗器,滿山去追飛逐走,一有野味,立即打將回來,把它用鹽淹了,準備過冬。   她生就天性聰明,加以資質甚佳,無論什麼武功,一學便會,一會兒便精。   自從入山到現在,雖然僅止幾個月工夫,已然學了不少能耐,她那輕身之術,更是練得模比猿蹂,疾如飛鳥,每日返山縱躍,越來膽子越大,也走得越遠。   李寧除了三五日赴山巖下汲取清泉外,一心只在探聽那高僧的下落。英瓊怕父親擔心,又來拘束自己不得走遠,也不對父親提及出遊事。   父女二人,每日俱是早出晚歸,習以為常。   漸漸過了一個多月,凝碧崖的下落,依舊設有打聽出來。   這時隆冬將近,天氣日寒。   他們所住山洞,原是此山最背風地區,冬暖夏涼,加以李寧佈置得法,洞中只要燒起一個火盆,便覺溫暖如春,不為寒感所逼。   這日李寧因連日勞頓.在後山深處遭受一點寒涼,身體微覺不適,英瓊便勸他暫緩起床。索性休息些日,再去找尋凝碧崖的下落,自己則準備起床,生火熬粥,與她父親驅趕風寒,睡一不覺發發汗,風寒自去。   她起床時,忽覺身上雖然穿了重棉,還有寒意。   出洞一著,只見雪花如掌,四面紛飛,兀自下個不停。把周圍大小山峰,枯枝、禿巖、點綴成一個瓊瑤世界。   半山以下卻是一片渾茫,變成一個雪海。雪花如棉如絮,滿空飛舞,也分不出那雪是往上飛,還是往下落,紛紛紜紜,著實迷人。   英瓊生平,幾曾見過這般奇景,不禁高興得挑起來,急忙進洞報喜道:「爹爹,外面下了大雪,景致好看極了。」   李寧聞言,輕歎道:「凝碧崖尚無消息,且已大雪封山,不想我緣薄命淺,一至於此。」   幽幽感傷,哪來一絲喜悅之情。   英瓊見狀。笑容頓斂,說道:「這有什麼要緊?神仙也不能。不講理!又不是我們不去專誠訪尋,是他故意用那種難題,來作難人,他既打算教爹爹道法,早見晚見還不是一樣!   爹爹這大把年紀,怎受得了寒雪侵身?依女兒之見,索性過了寒冬,明春再說,豈不兩全其美?」   李寧不忍拂卻愛女之意,自己又在病中,不能遠行,便點了點頭。   英瓊這才又輕展笑容:「放心,女兒必定很快把爹爹風寒逼出來。」   當下便跑到後洞石室,取火煮粥,又把昨日在山中掘的野菜,同臘肉煮得香噴噴,再切了一盤致野味,豐富早餐已成。   可惜洞中沒傢俱,英瓊便把每日用飯的一塊大石頭,滾到李寧石榻之前,又將火盆中柴火撥旺,才請李寧起來用飯。   只見得李寧自己面朝裡頭睡著,微微有些呻吟,英瓊大吃一驚,忙伸手往他額頭摸去,竟然燙手。   原來寒熱加重,李寧昔年又自行走江湖,曾挨不少掌傷,雖說痊癒,卻也時好時壞,在身體硬朗時,能挺得好好的,然而月餘積勞,又受風寒,發熱不說,更引得贊疾發作,已然病得不輕。   英瓊平日與父親相依為命,忽見他病重難起,直叫人五內如焚,一時忍之不住,淚水兩行滾落。   她急忙抹去,堅強忍下,輕輕靠向父親耳際,說道:「爹爹您是哪裡不舒服?女兒已將粥煮好,您起來喝些熱粥,發發汗也許病就好了。」   李寧勉強想擠出笑容,掙扎欲坐起來,豈知不但腦袋暈沉欲墜,胸肺更是悶病難挨,沉咳兩聲,又自倒往床上,一張臉蒼白嚇人。   英瓊哪曾見過父親如此頹弱,趕忙扶去,直問爹爹您還好吧?急欲運起內勁療傷,卻發現自己只修行幾月,根本派不上用場。   勉強找來不怎麼管用的療傷丹丸,和著熱進餵給父親服用。   熱粥下肚,藥性化開,李寧稍稍好轉,始能擠出笑容,歉說道:「爹拖累你了……」   英瓊忙道:「爹爹別說話,多休息,明兒一醒,自能痊癒。」   李寧自是裝出樂觀笑容。   然而情況並非如此。   在時間分秒逝去之間,李寧不但未曾好轉,甚至高燒不退,及至下午時分,竟自昏迷不醒,呻吟夢藝之間,直叫著凝碧崖三字。   英瓊簡直已用盡所有辦法,仍自無法讓父親好轉。   瞧瞧冰冷四壁,除了父親,已無他人可相助,想下山求醫,外頭又是滿天大雪封山,如何能行?   無助之下,不禁又是傷心,又是害怕,怕到極點,不住喊著爹爹,深相他一個不喘氣,當真撒手人竟離她而去。   李寧只管昏迷不醒,時間越久,越急得英瓊五內俱焚,哪還有心吃飯,趕忙點了一副香燭,隨向洞口,禱告上蒼默佑。越想起傷心,便躲在洞外去,痛哭一場。   這種慘況,真是哀峽吟猿,無比淒楚!只哭得樹頭積雪紛飛,只少一隻杜鵑,在枝上幫她啼血。   這時飛雪還是近下越盛,此洞本在山位最高處,雖然雪勢較稀,可是五十丈以下,積雪已達數尺深,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   英瓊四顧茫茫,束手無策。   哭得場聽聲嘶之際,忽然想到什麼方法,止住哭聲,但想一陣,又覺方法無用,又哭,哭一會見兒,又進去喚爹爹,喚不醒,又出來哭。如此雪地裡哭進哭出,不知來回若干趟。   突然一次哭進洞中,惚忽聽得父親在喚自己小名,英瓊心中大喜,急縱身形,便到榻前,忙道:「爹爹,女兒在此!」   誰想李寧仍是不醒。   英瓊再喚幾聲。始知自己是神經作用,那聲音根本不是爹爹所喚,越加傷心到了極點再也顧不得父親是否聽得見哭聲,抱伏父親胸口,一面哭一面喊,傷心已極。   或而英瓊哭聲過大,或而父女連心,在英瓊不斷搖身泣喚之際,李寧從幽茫中,稍稍醒神過來。   忽見女兒如此傷心,心頭更是難受,勉強退起一絲絲氣息,強自轉身過來,說道:「英兒別哭……我只不過受了點風寒,身軀難過,不想動彈而已,一會兒就要好的……你不要害怕……」   英瓊忽見父親說話,心頭一目。急忙止住輩泣,急問著:「爹醒了?好多了沒?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粥?」   李寧點了點頭。   英瓊再看粥時,灶中火滅,粥已冰涼,急得她重新升火。忙個不停。   她雖想望著白粥熱開,立即取用,又怕父親重又昏睡過去,便縱到榻前,不停來回照應。   偏偏天冷山高,火勢不易燃大,白粥較難煮開,急得她好不心焦。   好不容易盼到粥熱,趕忙取來,並將父親扶起,靠在石壁,一口口餵食過去,仍自不斷問著:「爹爹您覺得如何?病好轉沒?」摸著父親額頭,仍自燙手得很。   李寧表示快好了,挺得住。然而幾口白粥入口,便自難嚥下,搖搖頭,復又往床上倒去。   英瓊一陣心酸。幾乎又落下淚水,強忍悲慼,替父親把被蓋好,但不夠,又將自己棉被,以及所有足可御寒衣物,全都取來蓋在父親身上,希望能逼出汗水,便自好轉。   這時天已晚了,洞外雪光返照,清白見影。洞內卻已昏黑,英瓊猛想起自己尚未進食,本自傷心,吞吃不下,又想自己病倒,病人更是無人照料,只得她強喝了兩口白粥。   又感觸適才經驗,將粥鍋移靠大盆旁邊,再去煮些開水,以便可以隨時取用。   她想惡夜漫長,柴薪可能不夠,遂到後洞,搬來大捆,添些灶盆,使火勢不斷,自己則和衣坐在石榻前。一邊頂著火盆,一邊注意父親動靜,想到傷心處,淚水而不止。   到了半夜。忽然洞外狂風撥木,如同波濤怒吼,奔騰澎湃。   英瓊守著哀病老父,格外聞聲膽裂。   還好這石洞較深,外層出口俱用石塊堆砌封鎖得甚為堅實,僅留一塊活動大石,用作出入門戶,裡層山洞早在周淳在時,已佈置三四寸厚的羊皮混粗布風擋,得以擋去冷風侵襲,否則在這風雪高山上,如何受得嚴寒?   英瓊在不解帶,一夜不曾合眼,直到次日清晨,李寧似已然出一身透汗,悠悠轉醒。   英瓊見狀,忙問:「爹爹,病體可曾痊癒?」   李寧胸口仍自悶痛,卻不忍讓女兒擔心,便道:「好多了……你無須擔憂。」   英瓊心頭稍安,便把粥菜端來,李寧勉強稍微用了一些。   英瓊但見父親氣息仍弱,又自掛心起來。   李寧知道女兒一夜未眠,兩眼紅腫注血絲,好生疼惜,便說:「受點風寒,不算大病,病人不宜多吃,況且出汗後,人已漸好,你且去補睡吧!」   英瓊還是將信將疑,只顧支吾不會。   後來李寧裝作生氣,連勸帶哄,英瓊甚伯父親因生氣而惡化病情,勉強從命,卻也只肯伏在李寧床邊睡覺,以便就近照料。李寧見她一片孝心,只得由她。   英瓊哪能睡得安穩?   才一合眼,便好似父親在喚人,急忙縱起問時,卻又不是。   李寧見愛女這種孝心,暗自感傷,也已不得自己趕快好轉,於是勉強想個法子,要英瓊煮來大鍋熱水,準備以身浸在裡頭,逼出更多汗水。   英瓊自覺此法甚好,趕忙準備煮水。   李寧則等水熱,脫下衣衫,沒了過去。   然而他似乎不只得了風寒,如似得了瘧疾,每以為蒸出汗水,便可痊癒,豈知蒸得發熱後,又自陷入昏迷,嚇得英瓊把他撈抱回席,蓋緊棉被,卻又汗流不止,她想掀被,然而天寒地凍,怎生能撤?   一時陷入絕境,淚水再次湧流,傷心深處,跪向外天,只能乞求老天垂憐,讓父親怪病能及時好轉。   就這樣,李寧時好時壞,不濟三五日,把英瓊累得幾乎病倒,她幾次要下山求醫,一來父親執意不許,深怕受困冰天雪地,二來這一走,父親無人照應。   英瓊進退為難,心如刀割。   直到第六天,天已放晴。   英瓊猛然想起古人有割股療親,鮮血治病之事。不禁想以自身鮮血,亦或割塊肉,試著替父親治理怪病。   於是趁父親昏迷不醒之時,拿了一把刮刀,走到洞外,先焚香跪叩,默祝一番,然後站起來。   忽聽一聲雕鳴,只見左面山崖上,站著一隻幾乎人身高大黑雕,瞧它金隨紅圖。銀爪尖利,通體納黑,更無一根雜毛,映在瑞白雪山,雄健非常。   黑雕靈眼瞧著英瓊,叭叭叫了兩聲,不住刻毛流翎,顧盼生姿。   若在往日,英瓊早將暗器射出,豈肯輕易饒它如此示威?   然而此時父親病情垂危待救,她根本無此閒心。只看了那黑雕一眼,仍照預定方式下手。   她先捲起左手青袖,露出與雪爭輝皓腕,右手取下嘴中所衡利刀,猛一橫心,就要朝左臂割去。   忽覺耳旁生風,眼前黑影一晃,一個疏神,手中佩刀竟被那金眼雕一副利爪抓去。   英瓊不禁嗔怒,罵道:「不知死活的畜牲,竟敢到太歲頭上動土?」   罵完,跑回洞中,取出幾樣暗器,以及一口長劍,準備收拾黑雕以出氣。   那金眼雕輕輕將英瓊利刀搶到爪中,隨便一擲,便落往萬丈深淵。一個旋身,已飛回適才山崖角上,仍舊剔毛梳翎,好似並不把敵人放在心上。   英瓊惟恐那雕飛走,不好下手,暗自遊行,追了過去。   那金眼雕早已看到英瓊偷襲舉止,不但不逃,反而睜著兩隻金光刺眼,直盯過來,那頭斜斜偏不甩,大有藐視神態。不禁惱得英瓊性起,一個箭步,縱近十餘丈,左手連珠弩,右手金錢縹,同時朝那雕身射去。   英瓊這幾樣暗器,平日得心應手,練得百發百中,無論多靈巧的飛禽走獸,遇見它,從無倖免。   誰想那黑雕見暗器到來,並不飛騰,抬起左爪,只一抓便將那支金錢鏢抓在爪中。   同時張開鐵啄,朝著那三支連珠弩,奇快無比的,竟能一嘴啄及三支強弩,耍來毫不費勁。   它又朝英瓊呱呱叫了兩聲,好議非常得意般。   那崖角離地,原不到十餘丈高許,平伸探出峭壁,甚是尖險,崖石便是萬丈深淵,下臨無地。   英瓊連日衣不解帶曾十分勞累傷心,神經受了剜亂,心慌意亂。   這崖角本是往日練習輕身所在,此時卻因那雕特意尋釁,惹得她性起,竟自忘了危險,就把昔日在烏鴉嘴頭學來的六合劍法中「穿雲拿月」的身法施開來,志在取那黑雕性命。   那黑雕但見英瓊朝自己撲來,倏地兩翼展開,朝上竄起,英瓊刺了一個空,身落崖角,尚未站穩,黑雕竟自揮舞大翅,斜飛搗來。   英瓊見那黑雕衝勢太猛,知道不好,急忙端劍。正待朝那黑雕刺去。   豈知黑雕不但靈異,且勁道兇猛,竟然迫開英瓊手中利劍。   英瓊本不立身不穩,此時受此勁道掃及,長劍一偏,身形更斜,重心頓失,竟自栽往萬丈深淵。   她驚惶尖叫,想抓,卻無處可抓。   身形直洩而下,只見得兩旁山壁積雪白茫茫如瀑布般洩得好長,眼睛一時僚亂昏花,心念卻知這一下去,便是粉身碎骨,性命難保,然而她功夫不濟,又無任何凸枝、草叢可攀抓,又怎能挽回性命?   自己死了倒也罷了,然而石洞中老父生病不起,誰將照顧?不禁心如刀割。   正在傷心害怕之際,猛覺背上隱隱作痛,好似被什麼東西抓住似的,下墜速度減慢,不似剛才投石奔流般,讓人驚心動魄,急忙回頭一看,正是那只黑眼雕,不知什麼時候飛將下來,將自己束腰絲帶抓住。始免於墜淵斃命。   然而她又想及昔日父親說過,凡是大鳥禽生物,都是以利爪抓著獵物之後,飛向空中,再摔往山石之上,藉以砸死,再下來啄食。於是猜想那雕不懷好意。   可惜自己利劍業已墜入深淵,且又身懸半空中,根本使不得勁,又怕一個掙扎,惹黑雕利嘴挪已啄來,只得暫時聽天命,且等它將自己帶出深淵到了地面再作計較。   她用手摸往身上,且喜適才還剩有兩隻金鏢,未曾失落,不由起了一線生機,便悄悄把它取在手中,準備一出深淵,便就近給那黑雕一鏢,或能僥倖脫險。   誰想那黑雕並不往上飛起。反而一勁直往下降,兩翼兜風,平穩非凡,慢慢朝潭下落去。   英瓊不知道那黑雕把她帶往江下有何目的,好生著急。   然而急到極處,忽然豁了出去,反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此身懸空中,根本無法可施,且看黑雕想把自己如何?   一有機會,再放它幾鏢便是,於是膽大地張目瞧去,想一窺這深淵奇景。   且在下降百丈之後,雪跡已無,漸漸覺得身上溫暖起來。   只見一片片一朵朵白雲,由腳下住頭上飛去。有時整個人穿入雲層內,被那雲氣包圍,什麼也看不見,豁然穿出,袖口、衣襟白煙咻飛,倒有騰雲駕霧之感覺。   也不知墜下多深多久,雲層穿透一個又一個,只覺眼中黑黑白白變幻不定,英瓊墜得心緊,自往下礁去,到底還有多深,卻仍白雲遮斷,一片暈白。   正待倚穿雲層之際,猝然底下映來一塊凸出崖面尖石,上面奇石尖刺如刀,這一砸上去,那還不粉身碎骨?   眼看落身甚急,就要撞上凸巖,不禁目閉心寒,剛要喊出我命休矣,那黑雕忽然速度增高,一個轉側,調頭一百八十度,收住雙翼。撞向崖壁,忽見凸巖六邊出現一個丈餘寬圓洞,神雕立即鑽了進去,景致乍黑還亮,又進入另一與白雲深淵之不同洞天。   英瓊滿以為必死無疑,及至不見動靜,身子仍被那黑雕抓住往下落,不由再睜開雙目往下瞧,竟然高深淵地面不及五十丈,隱隱微聞木魚撞擊聲。   她心念一閃,莫非這萬丈深淵底部,竟有修道人隱居於此,不禁好生詫異。   此時那黑雕飛行速度越發降慢。   英瓊留神往四外看時,只見石壁上青青綠綠,紅紅紫紫,佈滿了奇花異卉,清香省郁,直透鼻端。   淵底也逐漸寬廣,簡直是別有洞天。如此奇花盛開.草木扶疏,完全是暮春景象,哪裡是寒風凜冽的隆冬天氣?不由高興起來。   然而她身子一轉切,猛想自己尚在的雕鐵爪之下,吉凶未卜,即使能脫離危險,這深潭離上面,不知幾千幾百丈,如何上去?   況且老父尚在病中,無人侍奉,不知如何懸念自己,不禁悲從中來。   那黑雕飛得離地越近,便看見上邊小山碧青起伏之間,有一株高有十數丈古楠樹,枝幹粗樸,枝葉繁茂。   忽見一個小沙彌,從那樹旁走了出來,高聲喊道:「佛奴請得佳客來了嗎?」   那雕聞言,呱呱輕叫兩聲,仍然抓住英瓊,在空中盤旋不去。   英瓊離地漸近,早掏出金錢縹,準備伺機行事。   那黑雕似早料到有此一招,突然有若流星,旋飛起來,那衝勢逆轉過急,任那英瓊得天獨厚,終究是血肉之驅,彼此一轉,但聞耳際嘯風不止,剎然間已是鬧得頭昏眼花,天旋地轉。   那小沙彌在下面不斷高聲喊嚷,黑雕仍不停止。   猝見它一聲長鳴,收住雙翼,弩箭脫弦般朝地面直瀉下來,迫得小沙彌趕忙跳躲,罵了一句好傢伙,黑雕衝至地面不及三四尺,猛把鐵爪一鬆,放下英瓊。重又衝霄而起。   這時英瓊神智已昏,暈沉在地,只覺心頭怦怦亂跳,渾身酸麻,已無力動轉。   停了一會兒,聽及耳旁傳來說話聲。睜開靈目看時,只見眼前站定一個小沙彌,年齡和自己差不多。   那小沙彌笑臉迎來,靈服清亮,笑窩深深,別有一股清新可愛氣息。   他道:「佛奴無禮,擅越驚了。」   英瓊勉強支持,站起身來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脫險?那大黑雕是你養的麼?」   那小沙彌閤家笑道:「女擅越來此,乃是前因,佛奴戴你來,乃是後果,不過佛奴莽撞,又恐女擅越用暗器傷它,累得女擅越受此驚恐,少時自會責罰於它,家師現在雲巢相候,女擅越隨我進見,便知分曉。」   這時英瓊業已著清這個所在。端的是仙靈窟宅,洞天福地。   只見四面俱是靈秀峰巒,半天一道飛瀑直洩而下,匯成一道清洗,境蜒繞寬闊福地。   那小山拓綠旁那株大楠樹,橫枝低椏,綠蔭如蓋。   樹後山崖上面,菠蘿披拂,奇花異卉互相爭艷,綠苔痕中,隱隱現出凝碧兩個方丈大字。   英瓊雖然神思未定,已知道此間決少凶險,便隨那小沙彌,直往巨樹行去。   及至樹前,始見十數丈高大楠樹,枝椏茂盛,有若巨型狼牙棒,那枝枝粗如大腿根椏上,結搭一層層木梯,散架而上,宛若平地起高樓。直聳而上,足足十數層之高,及至最高頂當中,結了一個茅篷,該是小沙彌所說的雲巢。   英瓊心想這人在這大樹頂上修行,倒是別具心思。   但只小沙彌已登梯而上,自己也就跟著,離那山崖似乎近多,終也瞧清山崖刻著那凝碧兩個大字。   忽然想起白眉毛和尚所留字條,不禁脫口問道:「此地莫不是『凝碧崖』麼?」   那小沙彌笑道:「正是凝碧崖,家師因恐令尊難以尋找,而出意外,特遣怫奴接引,不想竟自把女擅越請來,也是仙緣一段,女擅越見了家師再說吧!」   英瓊聞言,又悲又喜,喜的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凝碧崖竟然在自家深淵下,簡直踏破鐵鞋無覓處。猝然間又有了下落,悲的是老父染病在床,又不知自己去向,怕他擔心而加重病情。   然而來都來了,只好先去拜見那和尚,再作計議。   她一面想,一間往上攀登,忽聽一聲怫號宣來,竟自傳至樹根底部。   小沙彌一愣,不禁乾笑說道:「師父已改樹心修行,咱退回地面便是。」   說完,要英瓊跟著調頭。   英瓊莫名不解,轉頭往下瞧去,果然見及一位老僧,定睛看時,正是峨嵋縣城內所遇那白眉毛的高僧。   不禁欣喜,登時翻下七八丈高樣梯,落於地面,跪倒地面,眼含痛淚,說道:「難女英瓊。父病垂危,現在遠隔萬丈深淵,無法上去,盼禪師大發慈悲,施展佛法,同弟子一齊上去,援教弟子父親要緊!」   說完,淚隨聲下,十分哀痛。   那高僧道:「不急不急,你父本是怫門中人,與老僧有緣,只是陰錯陽差,把你給帶來了。」   英瓊急道:「那請禪師急速把小女運去,換我爹爹來此治傷。」   那高僧笑道:「那也得佛奴回來才行。」   英瓊急道:「佛奴是誰?」   那高僧道:「就是抓你到此的畜牲金眼雕啊。」   英瓊道:「神師可喚得它?它去哪裡?」   那高僧笑道:「不急不急,老僧自有安排。」   英瓊道:「是不是我曾傷怫奴,它已生氣……」   那高僧道:「佛奴若生氣,怎還救了你?佛奴乃替你保護你爹去了,你父與我有緣。老僧遂想度他入空門,才會留下凝碧地址,特意看他信念是否堅定,後來見他果然一心皈依。   真誠不二,今日才命佛僅前去接引,它隨我多年。業已深通靈性,見你因父生病,意欲割肉,至孝感人,特地將你刺刀抓去。   「你以為它有心戲弄,便用暗器傷它,它野性未馴,想同你開開玩笑,它那兩翼風力,何止千斤?一個不小心,竟自把你打入深淵,這才把你帶到此地,同老僧見面。   「適才之事,我已聽阿童報告,一切盡知,你父之病,原是寒熱之毒,加上往著舊傷復發所致,並無大礙,這裡有丹藥,你帶些回去,與汝父服用,便可痊癒,病癒之後,我仍派怫奴前去接引到此,歸入正果便了。」   英瓊但聞父親病情將可治癒,不禁感激連連,磕頭不已。   此時小沙彌已走回地面,恭敬說道:「可要喚佛奴下來?」   那高僧道:「給她靈藥,再喚吧!」   小沙彌會意,轉身走入數人合抱粗大的中空樹心。   此千年古楓樹心早已腐空,直通頂空,難怪方才老僧能不知不覺從上頭雲巢降落地面,倒讓英瓊莫名不解。   小沙彌找向一角瓶瓶罐罐,取出一白色玉瓶,隨即退出。   然而英瓊卻另有感覺,這老僧能馴飛雕,又能居此深淵,必是一流仙怫,父親眼光果然不差。自己何不順情拜他為師?   於是又自叩求道:「弟子與家父,原是相依為命,家父承大師援引,得歸正果,實是萬生之幸。只是家父隨大師出家,拋下弟子一人,伶仃孤苦,年紀又小,如何是了?還望大師,索性大發慈悲,使弟子也得以同歸正果吧!」   那高僧笑道:「你說的話,談何容易,佛門廣大,難度無緣之人,況且我這裡從不收女弟子,你根行稟賦均厚,自有你的仙緣,我所留福語,日後均有應驗,纏繞老增,對你無益,快快起來,打點回去吧。」   英瓊見這位高僧,嚴辭拒絕,心頭又惦記著洞中病父,不敢再求,只得遵命起來,又問:「不知禪師名諱?」   那高僧道:「老僧名號白眉和尚,這凝碧崖,乃是七十二洞天福地之一,四季常春,十分幽靜,現為老僧靜養之所,你這次回去。遠隔萬丈,還得借怫奴背你上去,它隨我多年,頗有功力,你休要害怕。」   那小沙彌聞言,立即嘯出聲音,其聲情越,直穿天際。   一會兒工夫,便見碧霄中,隱隱出現一個黑點,漸漸現出原身,飛下地來,正是那隻金雕,它口街一隻金錢鏢,三支弩箭,兩隻鐵爪上,抓了一把刀,一把劍,俱是英瓊適才失去之物。   那金眼雕放下兵刃暗器,便對英瓊呱呱叫了兩聲。   這時英瓊仔細看那黑雕站在身旁,竟比自己還高。兩目金光流轉,週身黑光閃亮,神駿非凡,見它那般靈異,能把失鏢找回,更自驚奇不止。   那金眼雕走向白眉和尚,輕輕低鳴幾聲,將頭點了幾下。   白眉和尚道:「你既知接這位孝女前來,如何叫她受許多驚恐?快好好送她回去。以贖前行,以免你異日大劫當頭,她袖手不管。」   那金眼雕聞言,點了點頭,便慢慢行向英瓊,輕輕鳴叫,似在道歉,隨即伏身欲載人飛行。   白眉和尚接過沙彌手中玉瓶,交手英瓊道:「此乃我採此間靈草煉成,三粒治你父病,日下留在你身邊,日後自有妙用,以獎你之孝心,現在各派劍俠正在物色門人,你是好材料,不久便有人來尋你,急速去吧!」   英瓊正要答言叩謝,一轉瞬間,白眉和尚已不知去向了,只得朝著樹心及茅蓬膜拜一陣。   那小沙彌取過一根草索,擊在金眼雕頸上,叫英瓊把兵刃暗器帶好,準備坐雕飛行。   他想到什麼,輕輕笑起,說道:「它的災難就是遇到齊金蟬,日後你得多多防他便是。」   英瓊喃喃念了齊金蟬名字,卻未想及他即是在烏鴉嘴江口,裸體現身的小鬼。   她問道:「靈雕為何怕他?」   那小沙彌欲笑又忍,還是笑了,說道:「他要把它黑毛變白毛,你說這是不是浩劫?」   「怎麼換?」英瓊自也覺得想笑。   小沙彌道:「我也在想!你走吧!以後之事,誰知道。」   他深怕師父責罪,立即催促英瓊坐上雕背,囑咐雕兒幾句,讓在一旁。   英瓊此時心情,不比來時,一則知道神雕功力,二則知道父親就要痊癒,還可歸入正果,自是喜氣洋洋。方坐雕背,早把齊金蟬之事拋在一邊,一心只想快速飛行,趕回洞中,替父親治病。   當下謝別小沙彌,一手抓住草索,一手緊扣雕羽。   那神雕但覺人已坐妥,登時展翅破空而起,眨眼工夫,下望凝碧崖,已是樹小如指,人小如蟻,飛行工夫,端的是奇快無比。   縱有千仞之後,那神雕忽然回頭,朝著英瓊叫了兩聲,停止不進。   英瓊急忙抬頭往上下看去,只見頭上一座龍頭探出般山崖,將上行之路擋去,左側壁則現一個丈餘方圓山洞。   這才發現原來此萬丈深淵另在洞天,並非自家隱居那頭之深淵,不禁暗暗稱許遺物之神奇。   她知道那神雕要從這山洞穿過,忙將雙手往前一撲,緊緊扣著神雕雄渾肩臂,身軀極力伏低,那神雕這才旋飛倒轉,一個回馬槍般,猛縮雙翅,直往洞中奔去。   咻然一黑又亮,已過另一洞天,神雕登時往上再衝。   英瓊知道危險已過,為敢張目四瞧。   適才下來時,是絕不見底,如今上去,又是望不見天,白茫茫一晴盡被雲層遮滿。   那神雕好似輕車熟路一般,穿了一個雲層,又是一個雲層,到了危險地方,便回頭朝著英瓊叫兩聲,好讓她早作防備。   如此毫無驚險飛行,簡直與歷雲駕霧一般快捷,把一個英瓊耍得愛不釋手,不住騰出玉手來,去撫弄它背上的鐵羽鋼翎。   如此飛行半刻鐘,英瓊漸漸又得寒意上身,崖壁凹處也發現了積雪,心知距離上面不遠。   果然一會兒工夫,神雕已沖飛上山崖,直到洞邊降下。   這時日已銜山,英瓊心念老父,又不忍那神雕飛去,便向它說道:「金眼師兄,你接引我去見大師,使我父親得救,真是感恩匪淺,請你先不要走,隨我去見見我爹爹吧!」   那神雕果然深通人意,輕輕點頭。   英瓊不禁大喜,先解下它頸上草索。然後把封洞石塊移開較寬,神雕得以進來,隨她到了李寧榻前。   李寧仍自發燒昏迷,根本不知女兒出去半日,經此奇緣大險。   英瓊叫聲爹爹,放下兵忍暗器。已撫向父親,激情處,淚水又盈滿眶,李寧未能答應。   英瓊則忍悲感,安慰地笑中帶淚說道:「您等等,女兒這就替您治病。」   她急忙拿起燈火,瞧灶前鍋火,業已火熄水涼。趕忙生火,將水弄熱。   又怕那神雕不耐而走去,一面燒火,一面求告。   且喜那神雕靈性通人,進洞以後,安安靜靜伏蹲一處,目光不斷注視英瓊,並未現出心煩神色。   英瓊瞧它如此對自己,真是在從中來,但想及父親,又混雜憂心,不知如何是好。   一會兒工夫,將水煮開,忙把稀飯熱在火上。   舀了一鍋水,走向榻前,把父親扶個半醒,將白眉和尚贈的靈丹,慢慢灌了下去,隨又將父親放平,自己則用坐神雕旁,不斷撫著它身子,卻目不轉睛裡著榻上病父。   不大會兒工夫,藥性已化開,只見李寧頭上開始冒汗,呼吸漸漸勻稱,這和熱病喘息狀況完全不同。   英瓊暗喜,趕忙倚前替父親試汗,只見得白巾拭處,汗水竟現沉淤穢血被溶解般,泛起淡淡紅斑,那該是化去父親的胸口內創淤血之結果。   英瓊暗暗竊喜,終於對症下藥了。   約過半刻鐘,李寧開始呻吟,突然間。似若噩夢般驚醒,直喊著:「英兒,可有什麼東西拿來我吃?我餓極了!」   英瓊聞言更是大喜,靈丹果然妙用無窮,登時應道:「來啦來啦!」   三兩步跳到灶前,將粥取來。   那神雕突然活潑起來,跟著英瓊跳進跳出。   李寧剛剛清醒,直覺好似數日未進食般飢餓,始意識地喊向女兒拿食物來。   聲音甫落,自也轉頭過來,猛見一個黑影晃動,定睛一看,燈光影裡,竟是一個尖嘴金睛怪物,追隨在女兒身後。   他一急,冷汗暴出,急叫英兒快躲,忘了自己身在病中,右手一探,抓著床頭寶劍,卻只剩劍匣,他來不及多想,急忙抓左手中,一個箭步搶撲過來,照著英瓊背後怪物便打。   只聽「叭碰」一聲,原來用力太猛,那個怪物並未打著,卻硬生生把前面一張石椅劈為兩半,劍匣也斷成兩截。   -------------   銀城書廊 掃校       第十八章 雙英初會     那怪物跳了兩跳,呱呱叫了兩聲,並不逃走。   李寧心頭更急,還待要尋取兵刃抗敵時,英瓊已發現狀況,趕忙追來抱住父親,急忙說道:「爹爹莫要激動,這是凝碧崖白眉樣師,打發它送女兒回來的神雕,您別誤會了。您病後體弱,先清上床休息。害女兒細說罷!」   那神雕昂然而立,大有威風相見之態。   李寧此時已著出那怪物乃是金眼雕,且無攻擊之態,後聞它跟白眉和尚有關,不禁暗喜且激動,顧不得上床吃粥,直催女兒快說。   英瓊仍自請父親坐回跟前,自己端著熱粥,邊餵他食用,始將事情經過細細說了一遍。   李寧但聞女兒欲割肉療傷,登時傷心極處,復聞奇遇,又自喜出望外。   高興到了極點,一時把持不住,把英瓊準備的一鍋粥,吃了個鍋底前翻天,足足十大碗之多。   李寧聽完之後,也不還言,急忙跑向神雕面前,恭身下拜,說道:「佳客恩人到來,怒我眼瞎無知,還望師兄海量包涵,不要生氣。」   那神雕自是擺出師兄威風,呱呱輕叫,把頭點了兩下,算是接受道歉。   李寧這才露出欣喜笑容,直道師兄好雅量。   碰又轉向女兒,千腸百轉道:「英兒,苦了你了!」   英瓊含笑道:「只要爹爹病情能好,再苦,我都挺得下去。」   對於父親向神雕道歉,她好生高興。   李寧仍自喃喃念道:「苦了你,苦了你。」越想越激情,終又兩眼含淚。   此乃英瓊最不喜歡看見,使說道:「爹爹疾病新愈,不能勞動,還是回床休息吧!」   李寧道:「我服用靈丹之後,便覺寒熱盡退,心胸清涼。你看我適才吃那許多東西,現在精神百倍,哪裡還有病在身?」   自知女兒不忍自己感傷,忙擠出笑容,以掩飾蒼蒼老臉。   英瓊但見父親好轉,心頭一定,說道:「爹爹既然挺得住,女兒最是開心不過了。」   李寧笑道:「你呢!餓不餓?別累壞了自己。」   不說還好,這一提及,英瓊頓飢腸錯錢起來,直笑著:「也該進食啦!」   忽又想起神雕,自己只顧服侍父親,忘了清它吃些東西,實是失禮,急忙跑進廚房,取出幾塊臘肉野味,用刀割成細塊,請那神雕食用。   神雕輕輕朝英瓊叫了兩聲,以示感謝,便啄食起來。   英瓊則胡亂煮了稀飯,就著剩菜,挨在李寧身勞,一面說及神雕精彩故事,一面進食果腹。   這石室之中瀰漫了天倫之樂,真是個苦盡甘來,把連日陰合愁鬱景象,一掃而空。   激情過後,李寧見那神雕並不飛去,知道自己將要隨它前去見白眉和尚。   然而這一走,愛女豈非將因別離而傷心?   心中不住盤算,卻難有兩全方法,忍不住一聲短歎。   英瓊何等聰明,早擁父親深意,忙問:「爹爹您病才好,又想什麼心事?這段短歎長吁為何?」   李寧只說:「沒什麼,英兒不要多疑。」   英瓊道;「爹還哄我呢!您見禪師座下神雕前來接引,我父女就要遠離了,爹爹捨不得女兒,又恐仙緣錯過,進退兩難,是不是?」   李寧聞言,低頭沉吟不語。   英瓊又道:「爹休要如此,您只管放心便是,適才凝碧崖前,女兒也曾跟求彈師一同超度,禪師說,女兒不是佛門中人,他又不收女弟子,不久便有仙線來就女兒。日後爹爹雖在凝碧崖參修,有這位金眼師兄幫助,那萬丈深淵也不難飛渡。   「女兒雖然年幼,卻恨不得立刻便尋著個劍仙師父,練成一身驚人本領,出入空濛,行俠仗義,照禪師促語看來,也是先離後合,日後即有重逢之日,愁他們來?   「實不瞞爹爹,女兒先前也根不得鎮日與爹爹廝守,然而自從這次到凝碧崖下,拜見禪師之後,已改變想法,此時則很不得您早日成道,女兒也早一點沾光。   「至於深山獨居之苦,等爹爹見了禪師之後,就說女兒年幼,求禪師命這位金眼師兄,陪伴女兒在洞中朝夕用功,等候仙緣到來,豈不免去後顧之憂,兩全其美?」   李寧聽及女兒連珠般,說得頭頭是道,什麼都是一廂情願。然而實際上真能如此豁達開朗瑪?答案乃否定也。可是自己又怎忍心駁她呢?   他剛想說兩句話安慰女兒。   那神雕把一堆臘肉野味吃完,偏著頭,好似聽他父女爭論,及至英瓊講完,忽然呱呱叫了兩聲。   英瓊疑心神雕想喝水,鍘要到廚房去取時,那神雕忽朝兩父女點頭,鋼爪一頓,躍到擋風布牆,鐵啄一撥,跳了出去。   英瓊大驚,急叫:「金眼師兄,你待去哪兒?」   趕忙和父親追過來。   那神雕走向洞口,只見它將頭一項,已將封洞的一塊大石頂開,橫翼一偏,逕自離洞,衝霄而起。   英瓊急迫出來,見及神雕欲走,登時連連懇求呼喚,要它下來別走。   那神雕朝英瓊頭頂盤旋一圈,叫了兩聲,雪光照映下,忽看一團黑影投向萬丈深淵去了。   英瓊狂往不要不要,然而神雕已飛遠,喊之無用,未禁垂頭喪氣,隨父親回進洞內。   李寧見女兒悶悶不樂,只得用好言安慰。   他說道:「你適才所說那些話,都是能說不能行的,你不見那神雕才聽你說要向老禪師惜它來作伴,它便飛回去麼?依我之見,等那神雕奉命來接我會見老禪師時,我向他老人家苦求。給你介紹一個有本領的女師父,這還近點情理,老禪師雖說你不久自有仙緣,就拿我這回導師來說,恐怕也非易事呢!」   英瓊到底有些小孩心性,她老早已想過,父親不日出家,自己雖說有仙緣遇合,但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遇上?   目是想起周浮的女兒周輕雲,現在黃山餐霞大師處學劍,雖說從未見面,但她既是劍仙門徒,想必能同自己情投意合,再加上幾代世交,倘能將神雕調養馴熟。騎著它到黃山去尋輕雲,求地引見餐霞大師,就說是她父親介紹夫的,自己再向大師苦求,決不致會沒有希望。   如若武功學成,能御氣飛行,那時山河陽尺,更不愁見不著父親。   她越想越有道理,心頭不但不愁別高,反恨不得父親身體即日復原,前往凝碧崖替自己錯借神雕,也好依計行事。   誰知那神雕突然飛去,不但不能及時載父親下去修行,亦明白拒絕自己,此計將行之不通,不禁懊喪難受到了極點。   還好父親表示欲向白眉禪師說來,以尋得明師,英瓊才又展現一絲笑容。   父女二人又談了一陣離別後的打算,但都不得要領,橫也不好,豎也不妥當,總是事難兩全。直到深夜,才由李寧摧逼安睡。   英瓊心事在懷,一在未曾合眼。   她不住盤算如何,如何,直到天亮時才得合眼。   睡夢中,忽聽一聲雕鳴,急忙披衣下床,冒著寒風,出洞探瞧,只見殘雪封山,展成熙在上面,把崖角間的冰往映成一片異彩。   下望深潭,有是白雲蔽翳,前往視線,看不見底。   李寧起來較早,正在練習內功。   忽見女兒披衣下床,一躍出洞,他急忙跟了出來。   英瓊又把昨日斗雕地方,以及自己遇險情形,重又興高采烈說了一遍,把李寧聽了個目眩心探,魂驚膽戰,抱著愛女,直喊可憐。   父女二人談說一陣,便進洞收拾早飯。   用畢出來看時,晴日當空,陽光非常和暖。   忽聞耳旁只聽一片轟轟嘩嘩之聲,驚天動地。   那山頭積雪,被日光融化成無數大小寒流,夾著碎冰、矮村、砂石之類,排山倒海般往低凹處直瀉而下。   有的流到山陰處,受了寒風散漸換成一批處冰川冰原。   山崖角下,掛起幾尊尺許定,二三丈長的體掛,晴光映在上面,幻成五色異彩,真是有聲有色,氣象萬千。   李寧正望著雪景出神,忽見深淵庵處,白雲層中,衝起一團黑影。   他大吃一驚,忙把英瓊往後一拉。定睛看時,那黑影已飛到了懸崖尖角上面,正是那隻金眼神雕。   英瓊登時大喜,忙喚:「金眼師兄快來。」   說罷趕忙進洞,猛切臘肉野味,準備款待。   那神雕並未貪食,先朝李寧飛走過來,叫了兩聲,便用鋼啄在那雪地上,畫了幾畫,然後呱呱輕叫。   李寧自知意思,往雪面瞧去,認出是個「行」字。   知因白眉和尚派它前來接引,不敢怠慢,先朝天跪拜,默禱一番。   然後向那神雕說道:「弟子尚有幾句話,要向小女囑咐,請先進洞去,稍持片劾如何?」   那神雕點了頭,便隨李寧進洞。   英瓊已將臘肉野味切了一大盤,見神雕進門,立即端來讓它食用。   神雕也毫不客氣,盡情啄食。   英瓊見它已進食,不禁呵呵笑起,昨日得罪之心,一掃而空。   李寧則強忍心痛,向英瓊欲說又止。   英瓊自知父親心意,含笑說道:「難道爹後悔不想去了嗎?」   李寧輕歎道:「神雕二次奉命接我去見大師,他如此垂愛,爹怎敢不去?只是你年幼孤弱,獨處空山,委實令人放心不下。我去之後,你只可在這山頭上用功玩耍,切不可遠離此間,我隨時叩求老禪師,替你沒法尋師。洞中糧食,足帶數月使用,我走後,去掉我這大食量的,更可支持半年光景。   「你周叔父一生正直忠誠,決不會中人暗算,他是我性命之交,決不會不回來看望我父女,等他回來,便來他陪你到黃山,尋找你世姐輕雲,引薦到餐霞大師門下.我如獲禪師簽准,每月之中,自求神雕送我同你相見。你須好好自己保重,早晚注意寒暖,以免我心懸兩地。」   說罷,虎目中兩行英雄淚。不禁流滲下來。   英瓊見神雕二次飛來,滿心歡喜。   然而雖然心知父親不久便要別離,可是萬萬沒想到這般快法,想起分離,又怕老父這一去,不知要特多久才能見面,如若不去,仙緣一失,千載己再難逢,不禁心亂加麻,也不知如何答對是好。   那神雕食完臘肉野味後,連叫幾聲,似在催促起程。   李寧知道難再延遲,遂把心一橫,任自走向石桌前,抓來筆紙,匆匆給周淳留了一封長信,也好作個交代。   那英瓊看神雕叫喚,忽而靈機一動,急忙跑到神雕面前下跪說道:「家父此去,不知何日方能回來,我一人在此,孤苦無依,望你大發慈悲,稟明你師父,前來與我做伴可好?等到我尋得另一位師父時,再請你回去如何?」   那神雕聞言,偏著頭,用兩隻金眼看著英瓊,忽然長鳴兩聲,似在示意,英瓊卻不懂,仍自苦苦央求。   眨眼工夫,李寧將書信寫完,還等囑咐女兒幾句,那神雕橫翼一張,抖彈兩下,已躍身山洞。李寧父女見狀,趕忙追了出來。那神雕則伏身以地,準備載人。   英瓊知道父親將走,猛然想到草繩仍在,急忙進洞取出,綁在雕幾頸上,也好讓父親有個抓扣。   隨又告知父親騎法,以及落降時那幾個危險所在。   李寧一一記在心頭。   分手時刻,父女二人棋都滿腹愁腸,雖有千言萬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神雕好議說著:「這麼近,有何好難分難捨?」   輕輕呱叫兩聲,使逕自鑽進李寧胯下,準備霸王硬上弓,將人載走。   英瓊忽見神雕動作,趕忙喚著父親留神,神雕業已衝霄而起,載著李寧,速度依樣靈活快速無比。在空中一個盤旋,便投向那深淵去了。   英瓊追及崖邊,往下瞧去,白雲掩處,人已不見,這才想起還有滿肚言語未能說盡,又忘了請父親去求白眉和尚,把雕兒借予自己做伴,一時落單,不禁感傷又起。   慈父遠別,更不知何年何月才得見面,越想越傷心,乾脆痛哭一場。   忽而心定處,又想及父親若能得道,必定回來度自己,那白眉和尚還說自己另有仙緣,幻想著將來武功學成之後之行俠仗義種種,竟也破涕為笑。   然而她自小至今,從未孤伶,山風一掃,寒意襲來,感傷仍自又起,想著父親,想著種種,又想周淳叔父同多臂人熊毛太見面後,吉凶勝負未卜,且音信全無,萬一被仇人害死,黃山遠隔數千里,自己年幼路生,何能飛渡該處?   想著不禁心急,一急,冷汗直流。   似這樣吊硬傷懷,一會兒兒喜,一會兒兒悲,一會見兒驚惶,一會兒兒急心,搗得她五味雜陳,不知如何是好,四處徘徊,直到天黑,方自進洞。   但覺頭腦昏昏,腹中也咕咕叫餓,隨便開水泡了一點冷飯。就著鹹菜吃了半碗,悲思稍去,神智不由漸漸清醒。   她忽而領悟般,自言自語了一聲,說道:「我年英瓊還自命女中英豪,復生這麼沒出息?那白眉和尚對我爹那樣大年紀之人,尚肯度自門下,難道我李英瓊這般天資,使無人要麼?   「現在父親走了,正好打起精神用功,等周叔父回來,自請他帶我上黃山投靠輕雲姐便是,就算人不回來,明年開了春,我自己不會尋去?洞中即不愁穿又不愁吃,我空著急作什麼?」   念頭一轉,登時解脫般,心神頓開,索星凝神定慮,盤腿打坐,好讓靈台澄清,讓後上床倒睡,連日辛勞,此時也該補補睡眠了。   她果然無事一身輕,這一倒睡,竟自次日午時,才轉醒過來。   伸伸懶腰,精神充沛。活力乍現,但想這將是好的一天開始。   正要起床,忽然聞及耳旁某種輕微呼吸聲傳來,猛然想起昨日心神亂糟糟之際,進洞時,根本未將洞口封閉莫非什麼野獸闖了進來?而那野獸正貼著自己耳朵?   登時嚇得她神經過敏,猛抓被子,卻又驚喜得連長衣都來不及穿,便從石床上蹦了下來,心頭抨怦亂跳,跑過去,將那東西長頸抱住,又親熱地撫弄著。   原來在她床頭打呼的,正是那隻金眼神雕。   它不知何時進洞,但見英瓊安睡於床,便伏在她身份守候,順便享事美人溫香之福。   這時見英瓊起身,使朝她叫了幾聲,表示我又返回,該如你所願了吧!   英瓊不住地用手撫弄它身上鐵羽,神雕自出怪異笑容,大概還不習使被此『性騷擾』,想閃避又自心軟.只好由她。   英瓊非它,怎知它心性似人,如此敏感?   撫得高興便問:「我爹已承你平安背到禪師那裡去了麼?」   神雕點頭,自信滿滿地張抖兩翼,鐵嘴回啄左翅內側,便拖出張紙條飛送英瓊。   英瓊但見紙條,欣喜不已,伸手即接,即拆,正是父親手筆。   大意是說見了白眉禪師之後,已榮他收歸門下,那禪師卻和父親有外舅父之關係,所以不惜苦心,前來度他。   又說英瓊不久便要逢凶化吉,得遇不世奇緣。   那神雕隨禪師聽經多年,深通靈性,已蒙禪師允許,命它前來做伴。   不過,每月朔望,仍要回凝碧崖去聽次經湧,叫英瓊好好看待它,並早晚用功,且保重,和侯周叔父回來。   英瓊見了來書,好生欣喜,急忙前去切臘味,與那神雕吃。   一面暗自尋思,這神雕食量奇大,此時滿山冰雪,哪裡去尋得野味供它長期食用?   她不禁心頭好生為難。   那神雕似能者穿人意,輕輕幾嘴啄完臘味,瞄了英瓊一眼,呱叫了兩聲,大意是說「別叫我吃素即好」,便往外跳走。   英瓊見狀,急忙趕了出來。   那神雕朝著英瓊昂首擺眼,自有一身神氣,立即掠地飛起。   英瓊以為它又要開溜,著了慌,便在下面直喊。   眼看那神雕在空中盤旋一陣,並不遠離,才放了心。   忽地見那神雕一個轉側,投向洪樁坪那邊,直衝而下,一會兒工夫,那雕重又飛沖天際,直飛回來,起飛越近,英瓊直見它用爪下,抓著什麼東西?   等到飛近英瓊十數丈高下,果然擲下一物,近前一看,原是一隻梅花鹿,鹿角已斷,腦袋崩裂,摔死過去。   那神雕也飛身下來,向英瓊連叫幾聲,英瓊見它因自己去覓野食,越發高興。   因愛那鹿皮華美溫曖,想剝下來鋪床,便到洞中取來利刀,將鹿皮剝下,又將鹿肉割成小塊。留了一點臘干,準備拿竹叉烤來下酒。   英瓊想及神雕功勞,便丟幾塊鹿肉到它面前。   神雕不禁白她一眼,竟自不切,心頭大概想著:「我沒這麼野蠻吧!」   英瓊不解,神雕便飛進洞中,啄了一塊臘肉野味出來,向英球一晃,隨即丟向空中,那臘肉是它從廚房叼來,足足有小腿粗,它雖啄過去,直若利刀切去,登時把野味臘肉啄成四切八塊,再一張嘴,臘肉尚未掉落地面,已被它吃個精光,露了一嘴待利菜刀功夫。   英瓊見狀,不禁斥笑:「看你倒是挺挑的,懂得吃我醃得香噴噴的臘味?好吧!我為你盡心盡力就是!」   當下忙奔後洞,取來水桶、食鹽以及在山上采及香草藥味,就在陽光下,將鹿肉洗淨,按照周浮所說的川人臘熏之法,先把鹿肉醃好,再找來枯枝,置於山凹避風之處引燃,然後把鹿肉串掛井旁,開始供熏起來。   那神雕特別注意英瓊如何醃熏,那聚精會神程度,可比繡花還來得凝勁,或有一日,它也想親自下廚熏此名堂吧!   從此,神雕便日在陪伴英瓊,高興處,即掠飛天際,獵些野味回來醃臘,英瓊得此善解人意的神雕為伴,每日與它嘻戲,已然絲毫不覺孤寂。   可惜幾次想乘神雕飛翔,卻始終被拒絕,該是神雕已受吩咐,不敢違抗之故吧。   英瓊為免為難它,自也不敢再強求。   時光如矢,不知不覺。便是臘月十五。   那神雕果然飛回凝碧崖聽經。   回來時,又帶回李寧一封書信。   英瓊自是喜悅,拆開該去,父親說及將要隨白眉大師前往成都一帶,尋訪一位友人,隨又順便往雲南石虎山,去看師兄采薇僧朱由穆,此去不定二三年才得回來。   他若到了成都,遇上周浮,使催他急速回山,並囑咐英瓊千萬不要亂走,好好用功等語。   英瓊讀完書信,難受好一會兒,也無法可想,惟有默持上天祝福,保佑父親能早日學得道法。   日光易逝。   轉眼便離除夕不遠。   英瓊畢竟有些小孩子心性,便把前次下山,在峨嵋縣城內買的年貨、爆竹等東西,四處擺佈,又用竹枝、彩綢糊成十餘支宮燈,準備除夕晚上懸掛。   還替神雕醃好十來條鹿腿,也好讓它過個豐年。   每日做做這樣,弄弄那樣,雖然獨處空山,反顯得十分忙碌。   到了二十七這天。   那神雕又抓來兩隻山豬,一隻梅花鹿,大概想反孝敬英瓊之意。   英瓊自是喜歡,依舊把鹿皮剝下來存儲,然後跑到用房取來鹽巴及配料,準備腿熏這兩樣野味。   豈知缸子一開,猛然發所剩鹽巴,僅夠這回醃臘之用,以後日用就沒有了。   她急忙跑到後洞存糧處尋查一番,所有日常用品都是夠經年使用,唯獨這食鹽,竟因自己只顧得討神雕喜歡,一勁給它儲臘肉味,用得太不經濟,不知不覺中已用光。   雖然目前肉菜等類俱都腦好,足敷三四月之用,然而以後神雕再打來野味,便無法處理了。   英瓊望著鹽缸,發了一回愁,實在想不出什麼解決好辦法,又不願讓神雕失望,只得先將余鹽用了再說,於是抱著鹽缸出洞,開始醃肉工作。   一面動手,她一面對神雕說道:「金眼師兄,我的鹽快沒了,你愛吃、愛著的醃肉工作將暫停,也就是說,請你暫時放假見天,待過年後,我進城再買回一大袋食鹽時,你再去獵野味如何?否則你現在獵來,我是沒辦法擺佈啦!」   那神雕瞧她灑著白鹽示苦。自是藍狐輕叫兩聲,大概表示:「就算你要漂亮的胭脂,我照樣給你弄來。」般神氣。   忽地震翅衝霄而起,獵取東西去了。   英瓊知道它不會走遠,已司空見慣,也未在意,只在下面喊著:「己快中午啦,你去玩它一會兒就回來。我等你吃午飯呢!」   那神雕在空中一個迴旋,眨眨金眼,猝又掠翅,躥飛東方,竟自不見。   英瓊醃好野味,又煮好午餐,可是過了正午,仍自不見神雕返回,腹中不禁飢餓,只得先弄些飯菜吃吃,又把臘肉切妥,準備作神雕午餐。   過了下午,神雕仍未返回,英瓊無聊,只好舉劍自行練起武功。   一套六合劍耍了下來,只是申時黃昏將近。   忽見天宣傳來鳴叫,遠遠望去,現出一個黑點,知道是神雕飛回。   便在下面連聲呼喚:「終也回來了,你是回來吃午餐,還是晚餐?」   神雕遠遠聽之不及,一勁飛翔過來。   英瓊忽見它雙爪又抓著獵物,眉頭一皺:「不是跟你說沒鹽巴了吧?你又不大愛吃鮮肉,何苦又去傷生命呢?」   話未說完,神雕已經飛落下來。   英瓊見它不似往日,將野獸從空中擲下,但覺有異,近前一看,原來是一個大包包。約有三尺見方,不知是什麼東西。   神雕將東西置於地面,呱呱叫她過來看個夠,英瓊自想知道,迎步前來,鋪開,看,竟流出許多白色晶瑩小東西,仔細看,再用舌舔,竟是自流井的上等官鹽,足足有二三百斤重,此後何愁再沒鹽可用。   她欣喜若狂,笑斥道:「好傢伙,你竟然幹起江洋大盜行徑哩?」   神雕呱呱輕叫,挺胸甩翅扇了幾下,大概想表示「小意思,更大的勾當,我都在行」,那嘴巴竟也咧起笑意。   英瓊瞧它模樣,自也被逗笑,忙著設法把食鹽搬進洞中,出來時,對神雕說道;「金眼師兄,你真是神通廣大,可愛可佩,可是大丈夫作事,要光明磊落,不可妄自取別人來西,下次切不可如此啊!」   神雕只顧瞑目不答,心想著:「我又不是你們人類,這麼複雜,拿來東口急著想用,又叫人不能拿,難道則我伸手去要,或賺錢拿銀子去買不成?」   英瓊大概感覺出它不高興,自也悟出什麼,心想它畢竟是禽類,在它們世界,只有餓了即食,而且到處都是任取任求食物,那還像人,要吃頓飯,都得看看是不是吃到人家頭上而犯法。   它肯抓來食鹽,全看自己面子,硬要它遵守人類規矩,實是說不過去。   當下謙聲道:「對不起,我忘了,你是神雕之王,天下東西都是你的,你愛怎麼取就怎麼取,我可管你不著哩。」   那神雕這才張開眼睛,原諒了不可理喻的人類。   英瓊贖罪般把臘肉野味端來,神雕得以豐富進食。   她則逗著神雕羽毛,好似要梳得它更加發亮。   正在梳羽之際,忽然聞得一陣幽香從高巖後面吹來過來,她一時心動,便跟蹤過去瞧瞧。   原來巖後一株老梅樹,已經花開盤枝,茂盛似火,寒香更是撲鼻。   英瓊登時癡心如醉,深深吸著梅花香氣,徘徊樹下不去。   心血來潮,還伸手逗著嫩蕊香瓣,體會那股超凡脫俗之感。   徘徊一陣,但見天色漸昏。知道該去了,便訂下明日之約,始跳著輕快步伐返回。   剛剛走到洞口前面,忽聞神雕輕鳴,英瓊自有驚,四處尋目,忽見左峰相隔百丈懸崖那頭,出現一位青衣人影,在那冰天雪地裡掠飛縱跳,步履如飛,似乎直往捨身巖掠飛而來。   英瓊不禁緊張,這捨身巖,前頭斷崖盤鋸,左後斜處,萬丈深淵把關,天生奇屏險障,人立在此,足可把十餘里景致盡覽眼底,如此險要之地,除了周淳和趙燕兒來過之外,英瓊從未見過人蹤。   誰知那青衣人竟知後山小徑般,縱縱繞擾,追迫過來。   英瓊暗暗心驚,心想這條冰雪封山小徑,又滑又難走,一個不小心便有粉身碎骨之境。   自己雖學會輕身功夫,在此冰雪封山之時,猶不敢走這條險徑這人竟然這樣好的功夫,定是一位武功高人,莫不是白眉禪師所說那位有緣仙人要來援引自己了麼?   她一勁自相情願陶醉,忘了可能也是敵人之危機。   正在胡亂待思之際,那青衣人轉過一個巖角,竟自不見。   英瓊正感覺失望之間,忽認巖前二十餘丈險處,又鑽出那條青影,惹得她希望又起。   神雕早就盤旋空中,星目直掃四周,做起保護工作。   那青影已拉掠近。   英瓊見著他身穿青衣,頭上則用一塊青布包裹,身材和自已差不多高下,背上斜插一枝長劍,面容秀美,裝束得不男不女。   但眼熟,正待開口發問。   那人已搶先說道:「我奉了家師之命,來采這凌霄崖的臘梅,去怫前供奉,不想姐姐隱居之所,就在這裡,可算是有緣,幸會了!」   說時,她將頭上青巾解下,露出一濃秀髮,兩鬢仍結小辮。   英瓊但見這小辮,復見她雪膚娥眉,英姿挺現,不就是峨嵋前山解脫庵所見的小姑娘嗎!   她驚詫說道:「你是余英男!」   余英男笑道:「正是啊!英瓊妹,好久不見了。」   英瓊乍聞聲音,驚喜若狂,登時啊啊尖叫,拉著余英男雙手,說不出激情,喜悅與吃驚。   她直呼:「太好了,我正愁沒伴,正想找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   余英男苦笑道:「可惜我不能久留。」   英瓊道:「你不能久留?」   余英男含笑道:「這次不行,因為家師令我採那臘梅,得依時回去。」   英瓊沒遇到剛剛有佳客光臨,卻只能短暫聚會,方才驚喜之情去了大半,換來點點損傷道:「那……住個一夜再走如何?」   余英男笑道:「妹子何不陪我前去採梅,咱邊去邊聊如何?」   英瓊忽而感覺自己失態,連忙吸氣,平撫不必要之情緒,縱使即要分離,卻又何須自找麻煩邀愁上心頭?   於是送笑臉道:「好啊!臘梅剛開,漂亮得很哩,我帶你去。」   當下引著英男復往後頭凌霄崖那株老梅樹行去。   及至地頭,余英男挑了幾枝含苞待放梅技,採了下來,又跟英瓊聞香片刻,始返回洞中。   英瓊倒來茶水,兩人談了一陣,甚是投機,僅有相見恨晚之態。   余英男不見李寧,便問。英瓊不由感傷,便把父親事說了一遍。   英男頗為同情她孤伶一人,心緒亦被據染而戚心。   此時已暮靄蒼茫,天色昏暝。   英瓊拿起油燈,定要留英男吃完晚飯再走。   英男執意不肯,說是怕師父在家等候,不能耽擱。   她說道:「待我回去稟明師父,明日午時以前。必定再來,跟你一同長談,練武如何?」   英瓊挽留不住,只好依依不捨送她出來。   及至外頭,英瓊復見天色已黑,若非冰雪反光。依稀辨出山徑,根本無處可行。   她不禁又道:「姐姐來的這條路,非常險滑,這時天色已黑,實不宜行,你還是住下,明日再回去吧?」   英男仍不敢讓師父掛心,道:「我慢走使是,若今日不回去,家師必會以為出了意外,那就不好。」   英瓊無法可想,心神一對混亂,忽聞空中一聲雕鳴。她頓生喜意道:「只顧問姐姐說話,我的金眼師兄,還忘了給姐姐引見呢!」   說完,她輕嘯一聲,那神雕便飛翔下來.睜著兩隻金眼,射在余英男臉上,不住打量這人是敵是友。並研究著人類長相怎生如此變化多端。   余英男忽見此雕神俊,自也產生好感。   她笑道:「它就是當初背你去見白眉禪師的雕兒嗎?如此雄偉,有它守候,怪不得妹子獨處深山古洞之中,一點也不害怕呢!」   說罷,便走到神雕面前,伸手就要去摸它身上鐵羽。   那神雕眨眨眼皮,但覺這女子倒是美人—個,看來並不討厭,始讓她摸及羽毛。   英瓊忽然驚喜大叫:「我有主意送你回去了。」   如此驚叫,倒把英男嚇著,問道:「你說什麼?」   英瓊道:「神雕送客啊!不過我還不知還它肯不肯?待我同它商量商量。」   便朝那神雕說:「金眼師兄,這是我新認識姐姐余英男,人挺不錯的,現在天黑,下山不便,請你看我面子,送她回去好嗎?」   神雕揚著眼,但覺受人尊敬,自想服務一下也好,遂點頭,不過,卻伸出手爪,抓著不停,想開某人一個玩笑。   余英男但見此舉,皺眉道:「它要抓我下山?」   挺沒面子吧!   英瓊這才知道神雕另有舉止,不禁歉然朝著英男一笑:「它不是這個意思!」   趕忙又轉向神雕問道:「你抓掌,要做什麼?」   神雕瞄了英男一眼,但覺玩笑成功,昂頭抓抓叫了幾聲,始把利爪抓向預部,裝出洗淨羽毛以待之態。   英瓊這才又笑顏大開,道聲謝謝。   始轉向英男道:「金眼師兄最有風度了,它已肯送你回去,姐怕不怕飛行?」   余英男想及在空中,不著天地地轉著,的確有點心虛,不自覺說道:「怎好勞動你的金眼師兄,不大好吧?」   英瓊道:「你可別放棄機會!它只背過我兩次,現在再也不肯背了,不然我騎著它,到處去玩,哪裡還會悶呢?你快騎上背吧!不較它要生氣了。」   英男見英瓊天真爛漫,一臉孩子氣,處處都和自己情投意合,好不高興,又怕英瓊笑自己膽小,只得點頭答應。   英瓊才高高興興,把草索取來,繫在神雕頸上,又教她轉法。   英男告別之後,騎上了去,神雕立時展翅凌空飛起,將她送走。   英瓊見人、雕飛遠,始回洞收抬晚飯過後,連夜將石洞打掃乾淨,宮燈掛起,年貨也陳設起來,準備明日佳客降臨,也好討個過年喜氣。   直到二更,神雕始自飛回,英瓊賞它美食。   她想著明日約會,心情大開,也就早日安歇,以便明日精神更加充沛。   次日一房天方亮,英瓊便起。   她知道英男雖在庵中吃素,卻並未在佛前忌勞,特地為她煮了幾樣野味,再沙些城內帶回來的菜乾,以及附近據挖出來的冬筍、菇類,林林總總擺了一桌。   飯菜已做妥,她便跑到屋前觀望,已不得英男早點現形。   及近中午,人尚未到,英瓊猶豫不下,正要商請神雕前去接人之際,忽見英男已從崖下掠來。   英瓊欣喜迎去,兩人見面,比昨日又增加幾分親密。   進洞之後,英瓊自是慇勤招待。   英男也不客氣,痛快吃喝。   石室裡,瓶中臘梅初綻,盆中火勢熊熊,酒香花香,融成一片。   石桌旁,兩個絕世娉婷俠女,淡淡笑笑,把臂言歡,好不有趣。   那廣慧大師原先也是一位劍俠,自從遁入空門,別有悟心之後,已封劍不耍它。   因此英男雖然相從有年,僅僅傳了些學劍入門的基本口訣,以作山行防身之用。   廣慧表示英男不是佛門弟子,將來尚要闖蕩江湖,所以不替她落髮。   昨日英男回去,說明與英瓊相遇,廣慧大師不禁淡淡笑起,似在估量什麼?   英男見狀,不禁問來。   廣慧凝眼一笑道:「你遇見這個女魔王,你的機緣也快到了,你明日就離開我這裡,和她同居去吧!」   英男疑心師父不願她和英瓊交往,便誇英瓊怎樣冰雪聰明。英氣豪爽,又道:「師父說她是女魔王,莫非她將來有什麼不好麼?」   廣慧大師道:「哪裡有什麼不好?只不過我嫌她殺心太重罷了。你同她本是一條路上人,和她相交,正是你出頭之日,我叫你去投她,並非不贊成此舉,你如何誤會師父的意思呢?」   英瓊聞及師父所言,才放了寬心,並道歉不該誤會師父意思。   她雖想跟英瓊同住,但從師多年,教養之恩如何說捨就捨?   便求師父,准許她同英瓊時常見面,卻不要分離才好。   廣慧笑道:「癡孩子,人生哪有不散的筵席,事事都兩全的道理?我若非因你絆住,早已不在此間了。現在你既有這樣好的容身之處,怎麼還不肯離開?莫非想跟我去西天不成?」   英男稍驚:「西天?師父您想……」   廣慧笑道:「別瞎猜,你自去便是。」   英勇不肯,仍想留下陪師父。   廣慧笑道:「你倒是兒女情長,也罷,好在還有一月的聚首,那你就暫時先兩邊來往,到時再說了。」   英男又問:「一月後呢?到何處去?」   大師只是微笑不語,摧她去睡。   英男心卻師父不說,逼她無用,且在日後小心探詢便是。   於是等到次日清晨,做好應做之事後,想及和英瓊約會,便告別師父。只峰掠到捨身巖,並將師父要求自已同住於此之事說出。   英瓊大為高興:「好啊!我正愁沒伴呢!我看現在就留下來,免得來回奔波,太累了。」   余英男仍以本意拒絕,畢竟只剩一月時間,她得好好陪在師父身旁。   英瓊堅留一會兒,仍無效果,只好表示過年,同過如何?   英男始答應。   然後,英男把大師所傳的功夫口訣。盡心傳授。英瓊一一記在心頭,勤加練功。   此後英男來回兩趟。   英瓊武功已有所精進,又要求英男引見廣慧大師。   英男是傳了話,廣慧卻不肯,只叫英男傳活,異日仙緣遇合,學成劍術之後,多留點好生之德便是。   英男仍保留了女魔頭封號。   英瓊卻頗為抽心,壞人本就該除,留他作啥?   就像多臂人熊毛太,為非作歹不說,還逼得父親走投無路,這種人留在人間,豈非禍害一千年?   英男頗有同感。   她倆始終覺得修道者過於仁慈,總讓惡人作歹更無忌憚。   快樂時光易逝。   轉眼除夕已至。   英男依約前來陪英瓊過了一個五彩繽紛熱鬧年節。   兩人競相點燈籠、玩爆竹、寫對聯、吟詩作賦,興之所至,鬥起雙劍、好不快哉。」   只可惜冰雪滿山,不能到處遊玩而且。   直到初五,英男始告別回去,陪她師父過個晚年。   英瓊落了單,這才想起還有神雕,這幾天的確把它忽略,然而它怎沒反應呢?   莫非也回去過年不成?   心念方起,登時出洞尋找,忽見得神雕站在崖角上,不住往天上輕鳴。   英瓊疑惑著,抬頭看去對,竟然見及天空中亦有一隻大神雕盤旋飛掠,漸漸往這頭飛來。   及至近處,仔細看去,這神雕也是金眼鋼啄,長得跟佛奴一般大,只是通體羽毛純白似雪,著實讓人覺得它跟佛奴是同宗同類,甚至同一巢穴之物。   果然神雕佛奴見那白鷹飛來,便展翅迎去,兩相交頸長鳴,神態十分親密,宛若老友重逢般神氣。   英瓊見狀太喜,便問道:「金眼師兄,這是您好友麼?我請它吃點野味吧!」   說罷,便跑回了內洞,切了一盤野味出來,那白雕並不飛下食用,只朝著英瓊點了點頭。   倒是神鷹佛奴飛身下來,把那一大盤野味吃光。   英瓊不解,它吃素的?   神雕瞄她一眼,呱呱叫了幾聲,笑著英瓊眼光有問題,咱這雕類身大體大,要吃多少素草素葉才能維持體力?   叫完幾聲後,它亦展翅高飛,就要跟白雕一同衝霄飛去。   英瓊不知佛奴是送客,亦或被那白雕帶走,便在下面急叫起來:「你要去哪兒?不要丟下我啊!」   她想到孤伶,聲音抖顫。   神雕佛奴忽聞英瓊聲音帶悲,心中有點不忍,遂又旋飛折了回來,落於地面,呱呱叫著。   英瓊見那白雕仍在低空盤旋,僅僅在等同伴。   她心頭更慌,一把將神雕抱住,急道:「金眼師兄,我蒙你在此相伴,少了許多寂寞和危困,現在你如果送客,少時就回,那倒沒有什麼,如果你一去不回。豈不害苦了我?」   神雕佛奴直搖頭,表示哪有一去不回之理。   英瓊忽而高興道:「那麼你是送客去了?」   神雕還是搖頭。   英瓊又急道:「你是去也不是,回也不是,到底是什麼呢?」   神雕呱呱叫了幾聲,可恨不會說人話,英瓊又自笨笨的,溝通實在有問題,沒辦法,只好掙開她,猛啄旁邊一顆石頭,把它敲得咚咚響,直若敲木魚似的,若可能的話,它倒願意誦它幾句金剛經。   英瓊瞧它怪異舉止,忽改靈機一動:「你們要去鑿山洞?」   神雕瞄她一眼,斥笑道:「你怎不說我在吃石頭?」   可惜人話不通,英瓊不懂,它乾脆人立而起,雙翅合掌於胸,呃呃叫著。   那「呃」音接近「怫」音,英瓊驀有所悟。   她乾聲笑起:「你要去念佛?也就是你和那白雕要會白眉禪師那兒聽經誦佛,所完了,仍要回來?」   英瓊越想越對,不禁自覺實在有點呆呆的,因而自嘲笑起:「真是的,你們語言不通,誤會層生,這麼辦?你去幾天,就叫幾聲,以免我日懸合念你如何?」   那神雕竟也不叫,瞄著英瓊,大概表示「我又不是神經病」,低頭用那鐵啄往地上—劃一句,寫出了「十九」字樣,英瓊尚未領悟,天空白雕似已等得不耐煩,長鳴而聲。   那神雕會意,待寫完字跡,朝英瓊呱呱告別輕叫幾聲,立即展翅飛沖天空與那白雕並飛而去。   英瓊一時心急,目光來回地面及神雕之間,終也瞧及字樣,已知它將會告別十九日,還好不算太長。   此時神雕雙雙飛往解脫坡那方向,似乎並非落往凝碧崖,不覺心中奇怪。   起初還疑心那神雕將去背來英男與自己做伴,但心念剛起,兩隻神雕又從解脫坡轉掠西方飛行,眨眼衝入雲層,不見身影。   英瓊真攔漫,與神雕佛奴相處多日,情感頗深,雖說是暫時離別,也不禁心中難受之極,偏偏英男又因庵中連日有事,要等一二日才來。   一個人落了單,空山只影,淒淒孤涼難挨。   悶了一陣,她回到洞中,胡亂吃了一頓午飯,取出父親的長劍,到洞外空地上,按照英男所傳的劍法練習起來。   正練得起勁之際,忽聽身後一陣冷風,連忙回頭看時,只見身後站定一個遊方道土,黃冠布衣,芒鞋素襪,眉短、眼小、相貌生得十分猥瑣。   英瓊見他臉上帶著一種嘲笑的神氣,心中好生不悅。   怎奈平日常聽父親說過,這山崖壁立千仞,與外界隔絕,如有人前來,定非等閒之輩。   英瓊因此不敢大意,當下收了招數,朝那道人問道:「道長適才發笑,莫非著我練得不佳嗎?」   那道人聞言,臉上現出鄙夷之色,狂笑一聲道:「非但不佳,簡直差透,根本還未入門呢!」   英瓊見他出言狂妄,不禁心頭冒火,暗想:「我爹和周叔父也是當代俠客,縱橫江湖數十年,鮮有敵手,就是義姐余英男所傳劍法,也是廣慧大師親自教授,即便不佳,怎麼連門也未入?這個窮老道,竟敢這般無禮,真正有本領的人,哪有這樣的不客氣?分明見我孤身一人在此,始敢前來欺我,想奪我這山洞,莫如我將計就計,同他分個高下,一面負觀察他的來意,倘若上天見憐,他真正是一個劍俠仙人,應了白眉師祖臨行之言,我就拜他為師,倘若是想佔我的山洞,我要打不過時。就逃到英男姐姐那裡暫住,等神雕回來再和他算帳!」   -------------   銀城書廊 掃校   |   |       第十九章 紫郢劍     她正在心頭盤算,那道太好似猜出她的用意。   他說道:「小姑娘,你不服氣是嗎?這有何難,證明一下下就得了,不過你小小年紀;我如跟你交手,即使勝了你,也會被各派道友恥笑。   「給你一個便宜,我就站在這裡不走,你儘管用你的劍刺我,如果你能沾著我一點皮肉,便算我學藝不精,向你磕頭賠罪。   「如果你的劍,刺不著我,我只要朝你吹一口氣,便能將你吹出三丈以外,那你就得認罪服輸,由我帶你到一個地方,替你尋一位女劍俠當師父,你可願意?」   美瓊但聞敗了,仍能拜師,不就來白眉撣師所言已經應驗?   這正是自己一直期盼等待的啊   英瓊一時心頭大樂,早把疑心人有要守山洞之想,完全拋棄,對這老道人敵意,不禁降低到幾乎消失無蹤。   不過,她仍疑心那道人說了大話。   既然地不還手,樂得借此試他一試也好。   她主意想定後,答道:道長既然如此吩咐,恕弟子無禮了!」   說罷,長劍一抖,一招穿雲掠影直刺過去。   此招雖不算什麼威猛招式,但用來刺砍站著不動之人,卻如利箭穿楊般,不但方便,而且準頭必定不會失者。   眼看尖就要刺及老道主,他卻不閃不掉,竟是哈哈大笑,威風已極。   英瓊著他連間都免了,不禁有氣,難道自己武功真的如此不濟?   愛時加到三分,猛刺過去。   豈知劍尖刺近那人不及半寸之際,用然一響,直若刺在鋼板上。害得英瓊虎口發疼,利劍陡純。   那道長已林哈哈大笑:「如何?貧道沒回你吧?」   英球沒想到這傢伙內家罡勁如此厲害,甚而可能結了金鐘罩鐵布衫功夫,想要刺傷他恐怕不易。   不過只要沾他在歷,甚至一把勁地把他衣衫劃個粉碎,他怎好意思再以此言勝呢?   心想定後。   英瓊甩甩手掌,說聲:「道長好功夫,*突然又展開裕烈攻擊,一把「飛揭穿雲」刺將過去,硬波盪開。   後又化成「胡光追形連刺七例,闡明初常,全然無功,英瓊活咬牙,又自刺來種花窖塔、寒梅吐蕊、流星追月。   只見得她本諒西審和劍刺去,防技盪開,又再刺來,用洋震去,莫說身肉,連農村都沾之不著。   如此連刺了二三十劍劇創落空。   不禁遍得獎球又羞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忽而她發現這道人總是以正面面對自己,每次刺其背面,他哈哈大笑之後,登時又轉身過來,使得自己刺他無效,依此看來,莫非他護你真氣仍有死角?   心念一閃。   她登時想出奇招,故意逼足勁道,一招「野馬分軍」暗形「神龍操爪」之勢,疾速刺往道人胸抓   那道人果然猛盯劍尖,似在運氣抵擋;眼看就快刺及胸口,英瓊突然大喝,勁道再足三分,創尖仍送出去,道人喝笑,猛蕩真功,英瓊實攻過來,就在劍尖碎及反彈到道之際。   突然裝做衝勢過頭,煞之不住,猛來個鴿子翻身,觔斗一轉,飛過道人項空,回顧得再用長劍砸身抽出匕首,即往通人背心刺去。   她自信滿滿,每以為如此突襲,必能奏功,豈知匕首過處,忽見二道白光暴隊鐵然一響,手中匕前似懂到什麼兵刃上面,嚇得她驚心動魄,一時然勢不住,跌如猿猴落地,差點四腳朝天。   她猛然彈起,一股不信且困窘,不知如何是好,還想不出其他攻擊之法。   那道人已走將過來,得意直笑,說道:「想不到位小小年紀,會有這般機智,就看得出,我用混元氣功擋你利劍而設計於我】   若非我功力通玄。前後一樣管用、否則幾乎中作詭計;一命嗚呼!現在你的各種絕招已經用完了,你還有何話說?快決低頭認輸吧廠此時英瓊已知來人武功的確厲害,要照往日,遇到這牙人,正是求之不得。   可是,今日不知怎麼,見著這道人嘴頭民日席勝,心中老是厭惡,那股拜師學藝之心不禁轉弱,甚至乾脆不敢想了。   他知道以自己能力欲對付這長道,定攝不行,不禁暗恨神雕佛權平不走晚不走,婦們今天要走。害得也已遍上這個無邊治道,注定妥受辱。   想到委屈處,又自心種低沉,兩眼球溫,,勁壓著老道,簡直很他人骨。   那道人鄧邪一笑、說道、「看來你還是不很氣沒關係,我適才說過,一口氣便能將徐吹出數大開外,你若不信還可以試試,線後再踉據去見你未來師父,如此該錢讓你滿意了!。   英球越罰得那道入討厭,心中贏環害怕起來,國裡還回再試?便想用言語支吾過去、>。、工   『她說道:「弟子情願讓罪服格,單于是想拜升值高手當師父。可是家父下山訪友,尚未歸來,我積在跟你去了,他著回來,不視台在四。豈不苟他老人家傷心麼}』。ˍ」二則拉有個同伴,本位於此,據總不能不合而別吧何棟我不知道正長掛名。以及我欲拜師又名詩,仙鄉何處又如何轉告他們尋得免?一』—一」——   農因清道長寬我一個月期限,等家父回來,向他說明意思聯城你,亦或等我同伴回來、告訴它。我的去處,也好要它轉告,過硬你看如阿貝丕—一、。   那道人聞言哈哈關道:小姑娘你莫要跟我花言巧語了你父親同你重逢,至少還得一大粑子,你無非想都賠毛富牲回來,保你的駕把小屋它那點微米速行,不過在思和尚那裡閉了幾年經,難道就摘成為我的對手?。一:   「本來你想要它用作做件,本是一位好事,不過我國有閒工夫等它了蘇共圖誤會我有什麼思親,我的道號叫赤城子怎倉九友之一,有頭有沒,豈會坑你這小娃兒『我生平縣不願收徒弟,這次受我師姐明素案之托,前來度作到她門下,乃是千載難逢良機,作休要錯過了,他後悔莫及   「你且怕那只用兒回來尋不宕你?其實你大可放心,它奉了白眉和尚之命,當你護衛,它自不會離開你。   「它不但深通靈性,且能日飛萬里,只要你留下地址,它回來時,自去尋你去。鼓它作由四   「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僅去也好,不房去也好,反正你得且了我的師犯之後血探你仍不離意,理仍舊可以送你回來,現在想不隨拐走,貝卻不成。」」ˍ。   英瓊見他說出自己親歷,漸漸有點相信仙線之說。而且知道現在不隨他去廣住遷祛抵抗一-。-」   他雖討人厭,也許僻計師組是個好人也未可知,英如隨他去見那女師父,再作打還。   反正地已經答應自己,如不擔過拜師、仍仍前進自己回來,樂得用他去開開眼界也好,ˍ主意打定後。   ,她便道「道長隊戰國要積同去,我也沒辦法。只是體師姐是何來歷,住在何處,必須先對我說明、好讓金從師兄回來,能前去尋找。   ˍ*我有一個義協就在此山巴解脫庭居住,你征好局到那裡交代幾句,萬一我父親回來,也好知道放心。   「再者,我如到了體師組那裡,要是不知拓意,你必須進我回來,否則放才死也不去。」」。   赤技幹道。由這幾件事有療衛這個老尼因罰不時報,不田使你到解脫庵外,其他由河依你。   「定師組名晚明親知乃崑崙派中有名到仙,隨後在雲南邊城的修月嶺,棗花色,你急速自信去吧片   英瓊臣問:「那同索系曲繁我練成飛盈,以三腳氣飛行麼」!   赤技子沉:「麼不散「   英琅勃「我想起來了,你是她的師機當技也會飛劍,你先取出來,讓我看者是什麼樣子?如果流力繁勁,不用你退我,我一步拜也去拜了去的。」。   赤誠於進:「這有何難戶   說罷,只見他將手一標,便有一道白光顯向空收滿天飛簿,冷氣森森,寒光趔陽。-—   —   摔見他一聲回氣,白先飛向對雀旁一棵老梅樹、只一門切,排分保海校;凌空一額,技條梅花如處大代。   赤鏡子再延—聲月省或包了過去白光乍亮,直若游龍騰掠,這麼一座一同,便們失。。—一、。   赤往於隨手一棟,巴格飛到吸回事中,市准穿吉百朵梅花,有著除了戀花的發客場熱是好看二。   如此巧動與進頭,直瞧得英瓊目用口呆,傍在當場還是赤扶於得初配聲「如何堆肥地愎補過來。   登時興高采烈,早把厭來念頭打油一空,直道好極了好極了趕忙跑進洞中,給父親及英勇奮寫一封信,並交代英勇告訴品復到棗花區花自己,寫完之後。生於石方以燭台江妥,再收拾些力更衣物,立即出涓,、「、。   那赤娘子似等得不耐煩,見人直近」終於出來了。   英瓊子笑,並已深信白眉現所言已應驗,當下坡改了稱呼,喊赤城子做叔叔,又將洞門用石頭片好,便門上雲南要多久?   赤城子道:「哪用多少日子?你緊閉雙目,不要害怕,我們去也!」   說留,一手將英瓊右手扣住,扶聲「起」登時掠空而去。   英瓊但覺兩耳生風,然然不停,越發深信赤城子本領夠大。   她向來膽子不小,掠飛一陣,忽而張國往四處瞧去,只見得白雲團身,林樹,山巒盡在腳下落退,如此御氣飛行功夫,果然神奇無比。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得赤城子頂著山勢起起伏伏,掠過了山川城郭,漸漸地,天色昏黃,霞光滿天。、。   英瓊居高瞻去,別有一番情景,心頭正沉醉其中之際。   忽見對面雲深處成路十數道有光,迫得赤城子暗叫一聲不好,趕忙掠身落地,找著山頭藏身。   英瓊舉目四周田去,只見得通山儘是腰身粗老梅樹,白花正艷,隨風迎送。盈盈斯飛,直若錢舞克風,暗香浮動,直叫人心祝意選。   仔細聽來,竟聞及翠鳥爭鳴,宛如一惆喜春景色,比起峨嵋隆冬霍雪,簡直溫暖許多。   英瓊正想著,此是何處之際,赤城子已發現半山深處;隱現紅瓦廟宇,便急急帶著英擦掠過去。   及至近處、英瓊此目睹去,這廟並不算大,廟牆業已東坍西倒,兩扇柴門,一扇斜掛,一扇倒在地面,受那風雨吹打,門上紅漆業已利落。   院落內有個鐘樓,四角樓窗也只簡兩用半掩,鐘樓下大架上,懸著一面大鼓,鼓面紅漆卻是鮮艷奪目,隱隱約約望見殿內停著幾具相龍這座廟,想是多年無人主持,故而落得這般衰敗。   赤誠於走在前頭,正要舉足進廟,猛見廟中這面大鼓,咦了一聲,忙又縮回來,拉著英瓊,飛身掠牆而過穿過鐘樓裡面。   英瓊正要問他帶自己來此作呶赤城子連忙止她說話。   他低聲說道:「此刻不是講話時機,適才在瓊行途中,遇見我兩個對頭,不久便要尋來,你在我身旁,多少有不便,莫如我自己迎上去鬥他懷「我這裡有兩支何首烏,你俄對吃了,可以抵個三五日不機,三日之內千萬不可離開此地。如果過了三日,仍不見我回來,你再打算走人。   「如若想出去,切記不可經過接了庭心,以及進入大殿,你只要縱到左側廟牆,再從牆頭翻身出去,使不妨事。   一「此山名為莽蒼山,這座廟並非善地,不聽我的話,若遇見什麼凶險,我無法分身來救你。切記切記切記」   說完,他放下兩支巨如兒臂的何首烏,不俟英瓊答話,便自穿富離去。   英球早對赤城子心職口服,設相皿志和?那時六日〔厲害幾分?何況對方還是西人聯手,   縱使自己膽大,但此時亦未免風吹草驚,只好乖乖地躲在鐘樓裡,等探些情景再說了。   當下目送赤城子離去後,她始回身往這鐘樓四處瞧去,只見蛛網微技。四壁塵封,內壁一座佛龕是殘破非常,看來著實已荒廢多日。   英瓊以一弱女子,淪落此深山古寺之中,吉凶未卜,心情已是沉悶不堪,復見滿處淒涼,好生難過,幾次想到廟外欣賞那滿山萬海景色,都國赤誠於臨行之言,不敢妄動,只能坐著發悶。   漸漸地,天色暗下,週遭開始傳來森森寒氣,赤城子卻仍未回來,英瓊只好民自運功,通走寒氣,也好好壯壯膽子。   但覺腹中飢餓,便將何首烏取了一支來吃,咬人嘴中清香甜美,非常好吃,才哈及半支,四中便覺不假。   英瓊恐怕赤誠於要三兩才回來,不敢任意吃完,便將餘下一支半的何首烏合於懷中,以備將未果腹。   隨後,她將怫龕前薄團上灰塵掃淨,便勢在地上報坐,稍微休息。   可是心情老是定不下,愁一會兒,煩二台兒,又跑到窗前去遠眺夜色,還好此進凸出位頭甚高,進穿四散松村,仍可胞及外頭皮包。   尤其山任,正見一輪明月冉冉升起,清光四射,願祖廟前千百株相花林,葫影回斜,用玻苟言,陣衝出香,時時歷風送來。   英瓊深深吸氣,頓黨心曠神傷,百山皆忘,不由胸口叫聲好組,直誇此山五封瞧不俗。   觀賞一陣和終巴庫心起來,老想到廟外去、把這月色,梅花賞玩個過尼。   縱使赤祛於臨行有交代,但那該只是防著他那兩名敵人。   時下不見人,不聞聲,對方四有這麼快趕來之理?自己仿因語去玩它幾分鐘,該無大保才對。   越想,地華是找理由支持自己想去,再加上地孩子心重,終於把赤城於言語五於一分,準備出去欣賞王致。   於是盤算如何行動』擔見這鐘樓高地十餘文,梯子早用,無法下去,這樣也好,免得灑過度心,又慧來禁忌。   她反望左富,發見圩頭不及人文遠,自己雖只練過幾月輕功,但在父親高明指點之下,早已有所收穫,國把這短短區高放在田里。   當下撾瞻遠真氣,忽而輕喝,雙門一墊,直若輕弟,穿出樓窗,一個天馬行空,終也安德落於唐舊。   又由上往外縱,果然出得此廟,但見月色映雪梅、南風浮面夜生香,勝江無邊,有起已極。   。這時明月子裡,天空清澈如畫,只有十來頎流星閃動,越發顯得分外皎潔。   英鑽在此梅花杯中,穿過寒山,好不閃失。   徘徊了好一會兒,忽而想起赤問於,他的古無音信,也不知他所達對頭是何許人擔,歷不厲害?吉國勝負如何了好生特他若急。   逗著,想著,不知不覺中已到了深更時分,浙漸得有點皮涼,英球打算回到鐘樓,格自己帶來的八旬息打對一短一一再作計較。   她一面金想赤城子之事,以及他若不回來,自己又該如何去找那高強師父,不自覺地使往山後走回,在瞑想之間,早忘了處境危險。   她行至正門,並未想起赤城子交代,竟自擔步往庭心走去,回到鐘樓面前,便看見架上那面卓大牛皮巨鼓,膠皮上面好似站有字紙。   地暗想:這破廟內,哪裡都是灰塵佈滿,單單這面大洪,紅漆如新,上面連一點點灰塵都沒有。」不禁好生奇怪,見那鼓距掛在一旁,又大又重,便想去取過來看看。   』念方動。   猛聽得殿內瞅瞅兩聲任叫,在這夜靜更深,荒山古廟之內,聽見這種性聲,不由讓英瓊毛髮一根根直豎起來。   她猛然想起第一次進廟時,優儲看見屆中停有幾具棺材。   赤城子臨行時又1比非善地,自己來時匆忙,只帶了隨身換洗衣服和銀兩,不曾帶得兵刃,如何能擋什麼妖魔鬼怪?   越想越覺害怕。   忍不住偷眼往殿內看時,月光照處,果然有四具棺材,一具棺蓋已倒在一邊,三具議都灰塵厚結,政情放了不少時、   英瓊見無甚動靜,略覺放心,此時也無心去把玩那鼓路,還是到鐘樓休息吧知正要移步造才怪聲又起,欺欺聲音未落,辟見一道黑影射飛出來。   英瓊暗城不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一縱,使上了圍牆上。   定睛往下看時,原來飛出來的是一隻大田媽,倒把自己嚇了一大跳,不禁呸了一蘆,暗自想笑。   心神甫定後,英瓊又聞一陣奇展隨風吹到,耳旁微聞一種味出之呼吸聲,那感覺,讓人心涼手徐。   她此時已是風聲鶴吸,草木皆兵,兩旺睜得國大,四下搜尋過去,並無動群,知道自己神應煙怯。   她強自鎮定吸口大氣,正要由簡上縱到鐘樓上去,忽聽適才那呼吸聲似在腦後,越聽起近,猛一回頭一看,嚇了一個膽裂魂飛!   她那身後,黨校站著一個高大骷霞爛肉屍人那兩眼深陷,國光直門。森也采勾議刃,正房者排著,那兩雙骼髏烏爪長伸過來,就欲主【前扣人。   英瓊部曾見過此可林怪物。嚇得失足,使我往簡下,且喜這一捧,始躲過怪物雙爪、ˍ-,她方掛落。已是背冷億法步,人身發顫,幸而還能急中生智,進念追得她據生神力、雙足因,組高王四支,外形權邊。再一用高效丈,猛地穿人鐘樓,,ˍ剛剛把腳步站以便所得下面殿內清水發出軋軋之聲,響了一會兒,便聽見砰砰救聲大侃準是相差費炮聲。   接著又是三聲巨響傳來。   再看剛才那個綠眼尖牙怪物。已踢醋酸峽口,直往鐘樓規來。中不住的友吃區則。   一會地兒工夫。   昌河陽圖煙都閉怪物神中擬拍聊,幫勝英瓊亂叫亂間。疆航錢來。大有彼祖豬油而後樹比收態。   青蛙球雖然精久因此情變,照信嚇得一身冷汗,牽掛這鐘樓聞地甚高四四十任邊疆屍雖然壓場已身體卻忑員便。只能兩四筆直亂的,他視劇個為金慶後效犯走回去似乎上不了高樓。   英球見對通好不能往上高縱。頭稍稍霓虹粽肆乍定後,便想尋叫沈鴻東西在手上,以備萬一。   她送在外樓上約處尋率,找,碎,實無寸鐵可用用光移處,忽然看見林龕內的你快聯度上。破了百個據大確中德格提出慕光成住韓圍,負其前看去。但有東西路難洞穴摸去,掏出了一個好議到柄一般來西,上面還有一道嗎,-。   失稅輕刻印3其杉不到七八個非都石、打活知甚古雅』,掛在千四國者掙五,甩*自發出□藍光影展圍越施防處。   英球導目僅層,也挺不著什麼防身之物,在把它抓在手中,充數批用。   再回頭往進下看時,那四個任擔居洪超挑起商,幾次跳及樓窗只有三四民光五\用一根的馬爪扣處,把鐘樓上的水反,抓得不清給飛。   四個任擔又跌了一會兒,見樓頂錯位終走到手,為首的一個,已較十分月四。   忽地狂四一聲,黨奔向鐘樓下面推那*根柱子似想把它撞倒將槓上*人田扶下來,再行收拾。   其餘三個怪物有樣學樣,僅祛掠銷過來,上前很忙伍那木頭往於,『一秒技已年久未修早已行歷,那四名模物真功力大無窮,這麼推拉之下,早把鐘樓眾在報社東用過來店倒過去,   獎由歐在上面,林立政扁舟遇大報,晃了個頭昏伍深,樓上門用本報,達同在土磚瓦,俱祛哈力不住,群組已落下來。   )英柱見勢危急化身上在宮頸上面,田備件使一倒尿飛身縱上白頭逃走。   生素才打定,忽地認咯一聲一書使樓大往。竟例將來」   英瓊知遇樓閣實國民更不急慢,腳一墊,使驚飛射到廟牆上回,本用處去,又怕任站召來,一ˍ,ˍ   一但見那大歷盡有也有三四丈發佈,任涼身織了過去,且看還情況再群——」   峨胭伏在歷歷上面,張3往下億份誰來。忽所得咯咯,牌峰螳蟲之六,症*一聲震天巨未卜一任鐘樓黨被任物*屍推倒下來。   又是略防一聲,,一根橫樑柱在那面紅柱上面,將那面光澤關人的大紅鼓,穿了一個大洞。   如國《徑好五屍,起初推住時,一心一意在價鄧擔壞工作。不曾留心英球運走,及至將鐘樓推倒,便往瓦礫經中去尋人來受用,八隻尖*煙爪起處,月光啟下,瓦礫亂飛、斷水亂彈,   ˍ那怪物回了一陣,尋不見英球,便會寧那面紅較出氣,連斯帶抓,早犯那紅鼓拆了個粉碎,四扶的同時咆哮狂叫,使各自四自尋狀。   麼位測以沈臧叫了救聲,江分四面標大四包圍爭先恐後往段省上面搶來……   古有,名譯為。本是立在那堆田納岡動,大拇走得。拿一回回直,被那破獲面鮮了一腳先闖在地下,他們乃是老報代*屍,除了兩手外徐利的翊詠大靈活、,。   那曲面節度,這麼一糾,可竺得他脫是不易,畦畦掙扎不斷。月下三名醫曲,已有兩名以利爪扣住殿前裡第,再一駐瓦,大概撫安縱上屋頂去了。   血球本國房提自己利、心目了月下人請而現行蹤—。   九勝又》因產目沉衝上來消息戶,便把屋頂瓦片抓來一大餐,朝著那腦控已鑽出屋面的任白區去。   只聽叭叭達聲,打得怪白吱吱尖叫,越加作出惱怒神倩,極力掙扎想乎爬上屋頂。   豈知這廟宇早已年久失修,像梁均已歷爛,那怯怯因為扣瓦梁,位申已澆閉本心,他那身於又不停懸空掛落。   最後為想沖及區任,抹一位或。瓦架吃力不住,被他批頗,連那怪物一齊墜倒地面。   一英球這時正是心驚膽落,不場防深四面八方。   眼看這但屍墜落地面,正是送走好時機   錢而身形一動,忽又見及那位跌落較難中之怪物爬將而起。手中抓了一口三尺米長;狗五寸黨的白朮長匣。巨畫隱隱看到畫有特。   那河屍本凶殘,欲吃生人不能到手,已是哈怒欲征,又被那效木長匣絆了一樓,越加回想,不由分說,便把那本巨猛狠抓扣爛技,擔得它粉身碎骨。   那匹屍正碼得惡征之際,譚見術匣被處,激溜溜一道紫光衝起,怒目招稼地回柱和血屍居間,只這麼一犛扣統,但屍尖產修呼,使分成兩截倒在地下。   部欺住店金三名怪物顏磅同伴驚呼濟洞回頭瞧來,只尋得同偉業已原新在地,月光底下月望見那一因石級簽霞中,現出一條極力非花的東西、孟連走過自來。   秋佳物律如見香因種惡鮭。哪還3得再尋人來吃動潤吱吱驚,一齊院風便進———   那條榮龍更如電閃,奇快無比卷問過來,及到三任物身旁,如千百拉霞飛揚報續飛一起人在這族登卷統之間。一陣卡卡嘩嘩之聲亂起;那但廠便如風中排骨頭,誼歷頸頭散落一地,   -------------   銀城書廊 掃校   |   |       第二十章 山 魈     那飛龍卷新四名怪物之後,昂頭往屋頂瞧走,忽見英掠,嘶嘶沉叫兩聲,竟也趕盡殺絕,箭也似地猛日上來。   英瓊只顧著那怪物與長龍爭鬥,意忘了處境危險。   乍見長龍除去四怪物,正在高興柏等之際,豈知妖龍竟連自己也算了縱了過來。   自己連怪物都抵擋不了,那妖龍卻輕而易舉把怪物斬去,自必更加厲害,自己豈是對手若不達命,包準被收拾。   但見紫影卻撲之下,她自使出吃奶力氣,猛地縱向廟伍回落外頭,再一回頭,長龍黨目及八尺,嚇得她神經抽額,技員即逃。   那紫光似乎越通越近,英瓊但覺一陣奇與遺體龍來,更覺長龍已粘向背膏一般;迫得地掉命似的審奔衝往大漢海林之中。   再奔百丈,似無受損。   英瓊猛一回頭,這才看清這長龍身長丈餘,長鼻長項桂長角,渾身紫光青煙圍繞,看不出問爪來。   那妖龍猶自通身,英瓊哪敢多看,只一曬眼,確定沃龍及追不放;又自拚命衝向那樹枝較密之區飛達。   此時已是三更過去,山高月小,分外顯得光潔。   廟前這片海林,約有三星方圓;月光底下,清芬陣陣、玉消源優,采零交輝,晴雪噴艷。   一條緊青龍,一個紅裝少女,在這水晶宮,香雪海中奔逃飛舞,只驚得翠鳥驚鳴、梅雨亂飛,那妖龍紫光過處,梅校紛紛墜落,吱喳有聲。   英瓊被那妖龍追趕得心驚膽裂,不住的暗罵。「赤城子牛鼻老道,把我一人拋在這裡,害得我好苦」   正在捨命奔過之際,忽見前面梅林更密,一棵大可雙人合抱千年梅村正擋在前頭,那村干則好合成丁到,英瓊不及轉彎,便由村又中縱了過去。   然而她奔走半夜,滿腔驚慌,渾身勞累,就在摩縱之際,腳尖意被分枝勾著,她又衝力過猛,一個失了重心,竟而失足跌摔地面。   急病慌張地回頭一看,那長龍竟也從樹又中躥將過來,她根本不及躲閃,不禁長歎一聲「我命休矣戶團上眼睛等死。   英瓊自覺眨眼即成長龍腹中之物,好生悔恨,然而三個喘息過去,竟然不見動靜,只聽得樹幹處呼嘩不斷,一陣陣寒梅幽香隨風透來。頂頭梅花似雪輕落,打在臉上生癢生寒。   她稍感異樣,偷偷張眼看時,只見月光滿地,疏星在天,前面老梅古樹,無風自動,梅花如雪如霧,紛紛飛舞。   定睛往村又著時,那條長龍想是因得太急,竟然卡在老梅叉丁處,進退不得,它猛地扭料,急於要脫身。   英瓊二次驚魂乍定,知道此乃天賜良機,顧不組渾身酸痛,爬身起來,便想尋一塊大石,將那長龍打死,尋了一會兒,只見這山上石頭,最小的都有四五尺高,千斤重,怎生擔它得動   英瓊看那長龍越搖越急,那株古梅的根也漸漸鬆動起來,跟著就要讓她掙脫,她自更焦切萬分,猛然抓起適才在佛肚中抬來的劍柄往左側一顆伏牛般巨石打去,急叫著:「怎麼辦四?」   她這只不過是小女孩習慣而不甘之宣洩動作,豈知那劍橋鋼然因在白石上,竟然震得硬石斷裂為四片。   英瓊起疑,以為是偶然,好奇地拿那刻柄,復往別處巨石試去,無不應手而碎,這才知道無意中得了一個奇寶。   她登時欣喜萬分,且想用它來砸龍頭,必能奏功,於是邊去撿拾創柄,邊往長龍盯去。   豈知那妖龍搖擺更加厲害,勁道散處,竟然被及左近百十林梅花,隨著龍身龍尾上下起伏,好似雲濤形湧,有聲有色。   那長龍掙處,樹根更松,鋅見它首尾兩頭著地,身軀往上一供,這株雙人合機枝葉散及百文的干年老梅。表然被它連根拔起,衝向空中十餘文高,那長龍活在空中旋轉盤扭。給把夾身老梅樹掙落。   那未離技的梅花,怎生經得起這般劇烈震盪紛經分脫枝由於,隨風輕飄,宛轉墜落,五色繽紛,恰惟灑了一天花雨,月一光下看去,分外顯得采格奪目,直到樹身著地,飛花仍回數分、鉤,才得降落,長與黃土相依,英瓊雖在這驚命險地之中,見了這般奇境,也不禁種移目達歎為觀止。   然而那長龍豈有讓她閒下?就在擺脫老樹之際,一個盤旋、似有物引索,登時發現目標,猛洞頭,便直往英瓊方呼來。   英瓊猛見紫光閃閃,妖龍已飛近不及三丈,嚇組種驚意亂,知道命在頃刻,情急中,錯把子中創柄當作平時用的飛鎮不管三七二十一,如那龍頭打去,依稀只見一道火光打個正著。只檔檔兩聲,紫光更閃,英瓊哪敢想一鎮將此妖龍射死,慌急中,只想逃亡。   她一轉身,猛見左側有兩塊巨五交錯處,現出裂洞一口,正可躲身。   猛地縱奔過去,將身一低,急衝過去,眼睛一花,看見對面站著一尊渾身穿白怪物,卻因自己沖得太猛。後退不及,收腳不住、直在那白衣怪物手上,便覺頭腦奇痛,頓失知覺,暈倒在地。   耳旁忽聽空中摩鳴,心中大喜,急忙跑出洞來,一看那白衣怪物,業已被神雕啄死,天空中,一灘一龍,正在狠命爭鬥,因羽亂飛,不分上下。   英瓊忽見神魔受傷,好生心疼,便將身份連珠督取將出來,朝著那長龍雙目射擊ˍ那扶力總投*見英瓊在下面射訪,一個國技,舍下神雕。伸出兩隻龍爪,直往英瓊撲衝過來,英瓊心一慣,哎喲一聲,墜落身旁一個大水田中。   她不遭水性,在水中沉浮片刻,只憑身上奇冷,那潭水一口一口直往口中田來,她一著急,哎呀一聲,驚醒過改   目光照在臉上,哪裡有什麼雕?什麼花?自己和區在一灘積水分。   她茫然坐起,目光已從內壁石縫中疑將下來,外頭花影幢幢,一切著來相當平日。她前南說道:「難道我真的在做夢不回回,,@,刀瞧瞧四周,淺淺不到一丈山洞,哪能見得什麼?然而觸摸向腦袋,竟然腫起,還隱隱作痛,昨夜分明和那妖龍戰了一夜,為逃命才校了進來,然後被一位白衣怪物將自己打倒在地。   這豈會是夢?   她驚覺地劃緊神經,防備四周,昨晚的長龍可能還在洞外守候,不敢輕易由前面出去。   倘不站起來,覺是週身疼痛,筋骨欲裂。   昨晚那戰,簡直叫人難以消受,她揮揮水沾濕衣袖,活動一下筋骨,詩心情較為平靜,始攻偷偷往內洞那石縫外頭瞧去。   此時日光已交正午,梅花樹上罩鳥暄鳴。空山寂寂,除泉聲鳥鳴外,更無別的絲毫動贏。   她暗想/難道長龍已通去還有那白衣怪物廣但覺此洞甚錢,裡頭巨石擋道,日在怪物躲在這裡何用?為何出了自己,又自放手?莫非自己愧的是那磚塊白色石壁,並非怪物?   她不禁往內壁模去。日光下,果然發現些許,本是落插發上,現在卻被壓碎的梅花殘跡。   她再換向頭頂,也抓下殘清,這才恍然解嘲笑起,昨晚的好是掛上石還拍暈倒,只不過速度太快,又是夜晚,竟把白石田當了怪物,實是荒謬至極。   解了白衣怪物之謎,她膽子壯了許多,當下深深吸氣,活動筋骨,心想總不能在此躲一輩子,前洞不敢走,就從後洞那小石縫鑽出去梗是,一手是輕輕探向外頭,只見遍山梅花盛於,溫香蔥鬱,直透貫端,偶有枝頭做位處,便有三兩朵梅花下墜,格外顯出靜中——。   白日看海,另有一番不同妙境。   然而英瓊仍在危疑掠煌之中,也無心觀賞,打算場身出去,查看昨日戰場,究竟是真是幻?   想定後,她側著身,終也溜了出來,行不及百十丈,便看見地下派主墳起,當中一個大坑,深廣有二三丈,周圍則散滿無數落花。   她依稀記得昨晚這裡有一株絕大梅樹,尋扶龍便被其權丫所夾,後來它將這梅樹技起,脫身之後,才又來追殺自己。   又往前行不久,果然見及那著傾碩大古梅村,錫臥地下。   上面還掛著無數未脫離的花朵,浸濕了一些晨霧朝陽,好似不知根本已傷,元氣調不依然在那裡矜色爭艷,含笑迎人。   英瓊一路走來,儘是些殘技成接,滿地落花,昨的險境戰這,歷歷猶在眼前,這才更為確定,昨晚前半截不是在做夢。   卻不知那長龍現在何處   走來走去,英球又回到昨那座神廟ˍ:ˍ   提心吊膽地往裡頭一定,措前鐘樓坍倒『。   瓦礫堆前,只彩白骨一堆,那幾個骷枝頭,猶自張牙裂出,好不怕人,英瓊不由嚇了一身冷汗,不敢再看,回頭就跑。   她邊跑邊擔心。此地閉上妖任特多,赤城子又不回來咱己又不認得路麼,在這荒山寺中,如何是好?-   越想越傷心,便跑過梅林中,痛哭起來。。   哭了一會兒,情緒宣洩過後,神情稍稍恢復乎靜。但增中有些飢餓,想把身旁所聞的何首烏取出嚼來充飢,便伸手往懷中一摸。   猜想起昨晚在鐘樓梯勝中,得了一個劍柄喜奪寶貝,昨晚在百忙中,曾把它當作飛嫖去打長龍,如今不見長龍蹤影,想必是被那封柄打退。   一業寶如此神妙,得而復失,豈不可惜?   英瓊當下不顧腹中飢餓,便奪回造才那合身山洞前,準備找尋。   她剛剛抵返那兩塊大石頭附近,目光底下,忽見一道紫光閃閃,疑是長龍尚未選定,嚇得她轉身便進。   因出數十丈,不見動靜,她心起疑惑,便又停步,轉身張望一陣,瞧不出名堂,便又悄悄港身回來,靈百勵得緊緊,那道紫光雖在政爭後,卻是促伏不動。   英瓊壯著膽子,近前一看,竟然是一柄閃閃發光長劍,。下大喜,奔前取在手中一看,那劍柄,意與昨日所見一《枉】乙二,劍身翊現龍紋,底部刻著「紫毀」兩個簽字。   英瓊實在想不透,這封柄怎會長出一寶劍呢?試它一試,竟然十分稱手,便甚高興、巨手揮,便有一道數文長的紫色光芒幻出,把英瓊嚇了一大步,幾乎出手她去。他見這封如此種異,又試了試。果供到目動。便同出數文紫光,快若光,超限令輝。   她越試越順手,不禁狂喜起來,這刻分明是神兵利器,和那平將莫邪一樣,乃是無上至寶,得了它,簡直勝過千軍萬馬同!只可惜這樣一口好寶劍,竟缺少到巨,未免讓人遺憾。   英瓊正愁沒有兵刃,忽然無意中,得此神物,不由膽壯起,來。心想既有劍,難道沒有巨?何不在這山中找找,也許尋著,也未可知,好在有寶劍護身,又是青天白,也不怕扶物出來,。隸。各下仍按昨經行之路尋覓,導來尋去,尋到那株臥用的老槐嫩撤,忽覺手中寶劍數歐發生輕鳴震動,就如共鳴般。   田田回頭一看,目光底下,老樹隙中,好似一物放光,進前,一看,樹田缺中正夾著一個創區,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把劍;竟是昨晚那妖龍所化,他不禁又是喜歡,又是各糧ˍ   在的是,得此種物在身,從此深山學創,裡不畏虎狼托克,伯的是,萬一此刻到了晚上,又現妖龍作扭豈不無法擔徹   她再仔細看那封犧,已確定與昨所失之曲,一般無二。   這真是長龍所代之劍麼?」。   等英瓊導著佛聯在老梅村公主動創區一心頭有了暢想。   那技力連厲害的長協鎖鑰輕面縣舉新陳要殺自己。豈非易如反車?它一直追己肩頭角浦山調把已引到這老梅樹前,然後買了一把拉梅升天地擔棚後被擊樹幹,將那樹心寶劍送來,--。」「」」。   自己一時俱記,拍手中蕩得擔會,正因迂迴句備超於恢復此創本來面目,神龍任務多連日立在切身離去。   已無龍侵入那邦店,紀意推貂幼麻油吸扶模搞權紅鼓,放出被種符約住的飛龍德至後來徑肩盥篇,冥冥中出呼都是天注定如此/如前新舊傷癌防癌相路已用聞網還是另有其人】   -」*-」-『一」—「『   英瓊但沒切有可困,-』,-:/。、針。斗」   哪天詞上赤狀子,問他位朝鮮膨鄭幼林隴幻化寶劍找到借口,任聯不少驚懼感:始自坦然像鄉ˍˍ   於是她深身往老將樹心後白劍隊已製出*群移住緊。深揪之不動——、,、卜素上一一。「   她便使創揮失。紫光一同,村干垃圾月間縮下,她抬起,把寶劍歸歷,恰好天衣無縫,再適合不過心由匆匆斷。   』神乍朗,債中不由咕附叫起,她始又沒寨民銀。便尋了附近山洞;洗把臉手,拿出何首烏,和君山溫讀起來,半截入四,因對全指,又將寶劍拔出。   只見紫光閃閃,映著日光,幻出無邊異彩,這看越愛,望它花劍,備活一下筋骨,身上酸痛竟也去了幾分,送又返回梅林,尋了一塊石頭。坐下歇息,一秘本想離開那神廟,另尋一個石洞以作安身之所,又恐赤白子回來,無處尋覓自己可是若不友開,又恐晚來再連鬼怪,*)『敘了一陣,無法可施,鼓干話又想起已包裹、衣、田雨還在鐘樓上面,如今鐘樓已公想必就在那瓦礫堆中,莫如趁這大白天,先取出來自作定庫。   當卞把那簽毀劃生在手中,壯汽膽子,往那神廟行會,一及近神廟,仍無動辭,她小心翼翼走進去,先尋兩塊石頭出那群激*打去。不見什麼動出,這才由放&』,那堆歷霞經一曬。掃而本*自有生肉,此時膺化滲出許多黃水,奇奧康人,。」」一,—*   冀豫一手提前,一手捷鼻、走行腳樓瓦礫堆中一看,裡召包裹區在,並未被那模扶撿破房改朱佩在身上,不還再久因,因身以出牆外,從包是中取出衣備持&衣板下包好,背在身上。   又多了一會兒,赤城子還不見回轉,想起昨晚屆險情形,心中既有餘悸,不敢在此往日。   想想著:「赤誠於同師父陽宗棠幻想收我為促,必然會再回峻由各扶,實離開此地,實在為長任所遏,想必他們也不會任挑泥田內還有松兩,我且導路下山,找著人家,再打聽回去慶趨合,。ˍ。   一拐苗題後,看看影,決定天黑之俞離開此明,使選了山徑小路,往山下走去。   然而她回知這莽蒼山脈。拉峰相連不浙,綿延數百里之廣,她又不明路徑,下了座山,又上了一座山,有時把路徑走錯,又要辨明風向日影,重走回來。   似這樣愛閃越嶺,下了一座山,又上一座山,簡直走之不完。   儘管她身輕如燕,受此折磨。也走得渾身是汗,還體生津,直走到天色昏黃,僅僅走出去六七十里,卻只困尋個顯風所在,打陸一官。   似這樣山行路宿了七,依然沒有走出這座山脈,且喜所用紫男劍並無變化,一歷上也未遇見什麼鬼怪出虎,而且這山住勝了常見海林,,另有自美佳景。走來並不單連。   那黃精、俊仁民享,及許多不知名好吃的異果,卻是遍地皆是,不怕以糧掛出。   英瓊每次發現山果,總是先來了一大包,足夠吃上站,輪後再放口一食,吞得利炮,始肯離去。   中速復*還見拉果,即把的拋棄,又采新的,如此目是暫告新鮮,又不愁沒果完。   她已許多日未吃米食來由,全以這韓鮮靈山果果僅,自發覺得身輕神爽,舒適非常。   唯一煩惱是這山脈老是走不完。何時才夠回到峨間?想到此事,甚是不服,一發報,這口便多走了幾十里。   照例地,無尚未黑,他便須打點$身之所。誰知今日所上的山頭竟是一座禿山,並無理想往身之所。   李英球不夢暗叫倒霉,目光四處尋去。忽見時而有醫門頭,導去樹木茗徑加雙看見一個山凹。正好藏身位藏。   好在擁年不遠,便連縱帶走,奔掠兩刻光景,終擔這峰頭,是目一看,果然是一片茂林,林中竟然出現一條秀道,有若鋪地長城,寬約兩文,道路都向葉草不生,那大可合抱老樹,連根被拔的橫在兩旁,往四名運,足足有百餘株之多。   英瓊鍵在眼裡,倒像個訓練成馬的奔馬道,心想莫非有人在萌們即若真如此,自己終可脫困呶。一甚了她未經思索,立即往那大山道奔去。及至盡頭處,已被噸助山壁阻絕,仔細看去,原是孤壁峭立。似一座主高約二四立的大屏風擋在那兒,繞過這石壁一看,現出一個丈許方。   一花瓊乍見山洞,不禁心頭大喜,   一隻因連日寢睡地方,不是巖谷,便是村詞,抑或殘缺石加常受風度*侵,好不容易遇見這樣金風良好的山洞,實是老天#,---:「。、,,」。   當市$根思索,走了進去,裡頭果核現墨,恰巧有塊七八尺寬平方巨石,便在上面坐下,取出沿路採來的山果黃精,慢任後吃。一不久,英瓊已把勝於填飽,始有精力注意四周狀況,-,一七時天色已暗。一輪半圓明月輕桂樹梢,月光斜照進洞,英原因格約約看見洞內深處,似有一堆毛茸茸的東西,   ,汾動,斯說回憶起數日前的險境,不由清虛膽怕起來值貨破一塊石頭,朝那黑東西打擊,醫的一聲,好似打在什麼投東西上廁,估量是一堆泥土,方自放寬了心。   便把包玉當了枕頭,將寶劍壓在身下,如在那裡望月擔心事。年輕人瞌田來得快,加以連日山行,未免勞累,美瓊不知不覺中,便沉沉睡去。   睡到半在,英瓊恍聽恍琅一聲。   醒來一看,夜色昏黑非常,自己心愛的那口寶劍掉在地上,紫光閃閃,業已半截出路,想是睡夢中不小心輔身時,將它碰掉於地。   英瓊連日把那口寶劍愛遍性命,便將它還鞘、抱在懷中,見天色還黑得厲害,重又倒下再睡。   不知怎麼,地翻來覆去,總題不著,他強將眼閉上養神,不覺澤縣毛焦火辣十好是心神不定,一。   暗想這兒已月色都是非常之好,初夜時亦好,怎麼現在會這樣照法?連星光都看不見安說是艾青,怎麼又聽不見風雨之六?。   地防那塊石頭,原離洞口不遠,使龔劾涓外院陸,正準備項具落床之際,誰知懷中那口空旬又發吹拍一聲,阿吸光閃出文許,把英瓊嚇了一切,往心那男舒茨*五屆縣化龍飛去?。-。、;。   她顧不得再看天色,右手急忙如家,站生苗接歸人路,光華始致——ˍ、)愛廣。   英瓊好生驚異,據想起步多留坤勤民是珍奇主創,自有靈性,通有凶險、必定有所替孩一。菠<、。   此劍已深通靈性,剛才怪夢中心期蹦出路,莫非今晚又有什麼凶兆?應落在我頭上麼?   \:,。   當下;她區對手中寶劍說這林伯及落靈應,倘使我今晚要遇見什麼凶險,你就再響一聲把廣ˍ-一。   言還未了,那劍果然又是破浪一六四跳到月七寸。   英瓊大吃一驚,紫光影裡,不覺照在面前一塊石頭上,英瓊驚疑暗想,這是昨月進來的洞口,哪裡來的石頭   她好生詫異,近前一摸,可不是一塊大石頭業已將洞口封閉了麼?   用盡力氣推去,恰似蟑蜒撼石柱,休想移動分毫,這塊石頭恐將萬斤以上,不由把英瓊急出一身冷汗。   正在急心中,據一回頭,看見地下一道細白光線透來,嚇』-。   定睛看時,原是太陽光芒從頂縫斜射進來,才明白時間已是不早,適才洞門被石頭封閉,所以顯得黑暗,並不是天還未亮。   洞中有了日光,依稅貨出洞中景物。   昨晚自己認為是一個土堆的那一團黑東西,原是些野獸的皮毛骨頭,堆在洞裡一角,約有七八尺高,淡淡腥味圍來,此時終也聞得,並不好受,多英瓊見洞門被石頭封鎖,便想另覓出路,於是將簽毀到抽出,藉著光華,一位往內涓君出,繞了一大圇,不禁大失所裡。   原來這沉道是死洞,把英瓊急得像播上紙富的蒼蠅般,走五天路,她明知此同給非善地,卻走之不脫,超想心中鑽體   轉了回來,坐在石床上,直著那石縫時來的陽光,腦中不斷尋思,忽然暗罵自己一聲。   「台東西,我又不是不會爬高縱你何不從那一頭縫中爬了出去?」。她不禁抖起精神,宜地爬身而上,及抵頂處,伸手往那石田投扣,不禁心又涼了一半,此維勉強露個三四寸定,往外瞧還可以,要想出去,卻比登天還難。   心中重又焦急起來,不覺地從那缺口往外一望,卻見斜對面山頭上來了一個大人,赤著上身,空技雙手,用程甚快,正往這邊走來。   英瓊心中大喜,正要呼救,著有所思,心想:「我在此山行走多日講未遇見一個人跡獸蹤,這山高那對面山頭,恐怕有半里多路,那人怎麼看去如此大法予且又未穿衣服,不是妖怪,定也是野人。」   想到這裡,哪還敢再出聲,使哈祖扶起來。   正在思考如何應付之際,積人已走向這邊山上,果然高大異常,那高約數丈的大村以勞他胸前一。   英球不禁叫了一聲/呢聽廣叮鋒幾乎失手墜了下去。   再看那大人時,竟自留這石榴方向走來。   那洞路大如腰粗的多天古邊,歷若一些問步,便被他隨手一拔,就連根拔起,甩會道旁公——   英擦這才明白昨日法分連根拔組那鰲木材,便是這模標聽為。自己竟本細思,即已闖進來實是比不該。   雖然心中越發害怕,還是想不往密檢紛亂這時供大人已越走越近,英球也越加看用扶織。—、,(。、一、。   只見這怪物生得有著摩天大漢八元圖額困農紅大,凹鼻朝天,兩隻耳朵尺許長,一雙對已不用囫路阿圖公出綠光,血盆大口暴民四支擦牙,兩回揚妞村干$鳳,渾身上了日著一身教寸茸毛。活盥個地強夜裡叵黨們矚人間似的。讓人望而生畏。一、-,、警激份。   英瓊瞧得渾身發毛,黨林志了要知問蹈團。   忽然眼前一睹,一般奇星表具店僅用鎮購已走近洞前,那洞只齊地膝部,外面光線被他身體四藥成困哈。   英瓊猛覺得石頭一動,便知危機已通刺富慢,剛剛將身縱下石來,忽聽耳旁咕啃一聲巨響,眼前頓放光明,知道洞石頭,又被任物取開。   她急忙將身縱到隱僻之處藏身,偷偷張目往外看時,那怪物竟也低頭下來,往內洞瞧,兩眼發出綠光,衝著英瓊張牙一個擰笑,把英瓊嚇得躲在一旁,連大氣也不敢端出。ˍ幸喜那怪物腦袋,身軀太大,估不過來,它擰笑幾聲便自不見。會政然間,又將一隻得風般右手穿伸進來,張開五隻粗如象*的的指,像張網般地便往英瓊藏身之處抓來,只嚇得獎瓊心巴相裂,急忙縱身選掠,連著粗大手指,路到左側洞角進難。司那大毛手抓了一個空,便將手指紐動,四面亂搭亂抓起來。   英球到了這時,也面不著害怕,幸音身軀資小靈便,能穿匯指維,鑽進鑽出,圍那怪物損了老半天,無法得逞,不姓吃法一聲,艷如天雷,國抽出毛毛手,復把眼睛決向洞口底尋,豬位仍在,又控手任宋,不再像那撈魚手法,改成戳掃方式,想把英瓊打死,再抓用來吞食,   英瓊本就在怪物措抓之際,已奔過縱驚得渾身是汗,連體裡律確累不堪,們挖那怪物改措為掃,速度快了許多,她腰中江把著那輛長到,得手礙腳。   手指揀來,正準備掠起躲合另一角之際。豈知身形一隊,那長到換料,竟被長指掃著,昨場一編,連帶扯動獎瓊整個九一個重心不穩,唉呀一聲,栽往地面。   那長任問聲大喜,五指又自亂點亂掃,幸喜英瓊反應答歐。   忽見一隻手指濺落地面,立即往它擅去,那手指一彈地,必定自然反射動作舉起,英瓊借起機會,一個懶驢打滾,田到內角石縫中暫時潛伏。   驚魂乍定,暗怪自己帶的這口寶劍累贅誤事。   本想殖它一眼;猛又想起此創乃是神龍帶引導得,又豈是泛泛之劍,或而它真有誅除殭屍而不費吹灰之力之能。況且它又能泛出十數大長劍光劍氣,威力自非同小可。   在這大長手緊逼不斷之下,似這擇進逃跳跳,遲早會被整死,自己想是被嚇糊塗,才會把這樣奇珍異寶給忘了。   想到此,登時抽出寶劍,那刻想是知道今英雄已有用范之地,怒問紫光意照得全洞曾明。   說時遲,那時快。   那怪物尚不知危機已伏,竟為掃人不著而發怒,手指揭揭更兇猛。   英瓊但見怪物指頭逼近,碎然一劍猛砍過去。那封簡直@利無比,竟然切蘿蔔般砍下兩隻特大號香腸,鮮血黨時湧泉山出。   那怪物受了重創,失聲厲叫,據抽右手而退,洞口光線曲亮。   英原但想此洞本無退路。那怪物既伯達寶劍,何不趁它嚇退之際,縱到外面,與它分個死活。倘或燒天之氧將它因去,也好為這附近幾百里的生物除去一大害。   想到此際。雄心院起,把適才害怕憂愁之念化為烏有,一聲冷咱,即已抓劍衝出,準備與怪物戰個你死我活。   說了半天,那妖怪到底是何來歷   原來自去深山大澤,實生龍蛇,無人跡的深谷、古洞中把有許多山魁、木客之類盤踞其中,這個怪物大概是山霸之一類(落音「消」,山中怪物。見山海經),因歲久通靈,力大無比。   英球所臥的那個石洞,便是它儲藏食物之所。   它揭來山中野獸生物,便拿來儲藏在內,再用洞口那三丈高下的石屏風來封閉,以防逃逸。   昨晚英瓊睡在洞中,被它今晨走過發現,想是當時它並不因,為防這小女孩邊走,才用石頭將洞門封鎖。   那石屏風甚重何止千斤!漫說是英掠,無論有多大力量的野獸,也休想推動分毫。   它將洞口印封時,英瓊身邊那口裝鄒劍原是神物,忽然彈因而出以示警,將英瓊從夢中驚醒。   等到英瓊發現洞門被石頭封鎖時,這個山妖業已回轉。   照往日習慣,它先低下頭來瞧瞧,再伸手進洞去撈抓出來食用,不想會碰在釘子上,被英瓊榮毅剝削去二指。   它黨時憤怒非常,暴跳如雷,兩隻大毛腳頓處,石破天驚,毛手扣處,樹飛根絕。正用手技起一根巨構,想塞進洞去,將那仇人掏死,英球已從它兩腿之間,淚縱出來。   那怪物低頭一看,怒發千丈,張開屏風般大的毛毛手,使白拉過來。『那英瓊縱身出來,不敢稍停、又自連連數縱,逃去數十丈團,始敢回過頭一看,只見那怪物果真生得兇惡、高大無比,簡直快頂天雲。。只一瞄它那怪物瞪著兩隻綠限,張開血盆大口,雙手批自,疾追過來,那跨一步,即是十數文,直迫得英球連連後退。』她雖知道寶劍厲害,然而這怪物身材高大,力大無窮,伯勞擊不中要害,被它抓著或掃著一點,便要身遭慘死,因此不敢貿然出手。   仗著身體靈活,盡揀那樹林密處亂縱亂跳,且等有利機會再說。   那怪物見英瓊跳縱如飛,撈摸不著,惹得獸性大發,怒吼如雷,迫奔踏處,砰砰震響,搞得地動山搖。   英瓊雖然身靈性乃,然而連躲帶閃過久,也累得筋疲力盡,忽見山增似也力氣不佳,追逐漸慢。   英瓊立即縱身掠向一株濃密大樹上頭,隱身強妥,從那枝葉縫中,監瞧妖物行動。那山路好似不曾看見,背朝著英瓊,在那四處尋找。   英擦暗喜那怪物不曾看見自己致身,便想喘息片刻,用個什麼巧招;將它斬首。   誰知那怪物更比地來得狡猾,美瓊劍上的紫光,更是一個特別記號,人到哪裡。光到哪裡。   它見英球縱躍封飛,不易到手,看見英瓊縱上村去,故意用背面帶著英瓊,裝作向煙尋找模樣,身子卻說漸往英瓊這頭——。   這村雖極高大、只及那怪物頸邊,它只要轉頭一吸氣,說不定就可把那英瓊吸人嘴中吃掉。   英瓊卻不知妖使已發現自己,仍自屏氣凝神,數著長任距離,十文、八丈、七九眼看就要靠近不及五文。   正要出劍砍它什麼之際,那妖怪竟然猛一轉身,狂吼厲嘯,兩隻有力雙手像霸王抱鼎,往那株巨村抱來。   那巨樹被山饃一抱,樹枝喀喀農該如冰筍亂斷,紛紛亂彈。   英瓊身在村中,受此威脅,直若驚弓之馬,連中計念頭都奉想起,即失足往地面我去,她本尖叫,那聲音卻被長怪吼聲價壓蓋過去。。即使我得四腳朝天之叭項聲亦被長怪槐樹枝幹落地之聲受去。那妖怪始終未發現英瓊已落地,猛地抱緊巨樹,竟自找孬英瓊蹤影。/英瓊跌落地面,唉唉痛叫幾聲,簡直已是筋骨欲散,掙扎乏力。然而目光瞧處,不由強忍痛社,猛指緊抱紫郭寶劍,一招鯉魚打挺」彈身而起,復又「燕子穿雲」之勢,身形淬若飛箭暴神而立,直衝那長物背縣,〔就快撞及那身腰,用盡生平所有到道,奮起神威,猛將紫蘇寶劍揮出,就勢如那山麓身後攔腰斬去。」一那刻把破處,辟見寶劍暴出十數文長紫光,直若劈天利舞,脫手飛斬過去。   英瓊一個用力過猛,復又峻呀一聲,一個風捲殘花」之田,斜轉觔斗,剛要闡往地面,正急著找方式以免掉疼之際。,忽聞那妖物狂電般厲盼,接著又是轟隆,叭項幾聲巨由,如斷核彈,地下塵土掀起三教文高,震得英球目眩神昏,心探勝額,落地時節,一個扭身下穩,叭跌地面暈嚇暈過去。買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醒來,級覺得身勞腥味撲鼻,身上有好幾處濕粘粘地,疑是自己落隊使物手中,急忙張目院去,愛但見左惻怪動,已被腰斬斷成兩截,死在地下。怪物身上日止卻如山泉訪直往低窪處流去,感英球知道那怪物已被自己簽絆倒所斯,好不高興,@不得回身疼痛。   正想去看個究竟之際,忽又聽得四周琳琳滋滋不絕於耳,忙回身往左側瞧去,高自己身邊五六丈遠,伏著大大小小,成千成百的頭上長角怪猩猩,蹬著一雙紅眼,望著英瓊,動也不動。   英瓊從河、嬌生慣養,幾曾見過這般如許多,接連不斷出現之兇惡怪物?且又是成千成萬四面包圍任地天大本事,恐也難以逃走。   何況自己已筋疲力盡,寶劍又脫手飛出?想去尋得抵禦,已來不及。   她不由長歎一聲;峨命休矣   無計可施之下,乾脆閉目等死。   然而她但覺閉目許久,怎生四周仍自靜悄悄,不禁再次張目瞧瞧這些頭上長角的變種猩猩,卻發現它們全都跟在地上,雙爪合攏,不停朝著自己供揖。   、英瓊好生好奇,忽然靈機一動,嬌叱一聲道:「我李英瓊,專持寶劍精妖技,管世人除害,適才那個大怪物已被優新成兩斷,爾等這些無知畜牧,竟敢包圍我,難道不想活命?」   說到此時,忽見左側不遠塵土掩業,紫光暗吐,不就是寶劍落處嗎她陪目欣喜若狂,喝著獨角猩猩以助威,身影達轉四五圈,終抵該處,伸手一摸,果然觸指冰涼,她更欣狂,猛地抓舉過來,寶劍映眼,紫光閃閃,就是這口紫部劃沒錯。   她心中大喜,立時壯膽起來。   勉強將身軀進起,將手中寶劍點向那群獨角猩猩,喝道。「你們快快給我退去。否則掩寶劍飛出,保證斬你們性命!」   果然那群怪物非常害怕這寶劍,被那紫光一照,便都如飛後退十餘文,可是它們仍不散走,一個個還是跟在地上,雙手拱揮不停。   英瓊越發奇怪,不知這群野獸是什麼用意,看它們神情又不像傷人的樣子,便喝問道:   「爾等朝我跪拜,英之有求於我嗎?」   那些獨角猩猩聽了,果然將頭連點,又齊將手指指向英瓊身後。   英瓊回頭一看,猛想昨晚洞中見及那堆苔胄便恍然大悟,敢情那就是這群獨角猩猩的同伴屍體。   她稍放寬心,重又唱間道:爾等著我替你們實了那個大怪物,心中感恩,故爾朝我跪揖,是與不是外   那獨角猩猩又連連揖辭不止。   其中有兩隻最大者,朝著英瓊吱吱說個不停。伸手猛指妖物,又指山洞和山頭;然後指向寶劍,現出一瞼恐懼模樣。   英瓊但覺這兩隻必是首領,看它倆表情,似乎非常害怕寶劍,便將此創還插於腰際到韓,並向它們說道:「我原是無心替爾等除害,你們雖感恩,於我何益如今怪物已陳,更無用我之處,還不走,等待何時戶   那兩個大猩猩直搖頭,回身朝著後面,指了兩指,忽而叫出妮妮尖叫聲,鎮派傳向遠方,其它獨角猩猩但都如飛繞往英瓊身後而去,叫聲越沉,它們行動越快。   英瓊回身往那大怪物屍體礁去;目光又移往老猩猩指去的對面山頭,忽見塵土飛揚,山坡上十餘雙獨角猩猩同樣發出呢見沉叫聲,驚惶不已直奔而來。   那塵煙現處,又見一隻大妖怪,黨和方才被新的山提長得一樓一樣正瘋狂暴吼,奔著大步如飛,直往這頭追來,英瓊這才明白獨角猩猩用意。   然而自己已精疲力盡,不敢輕易再上前迎敵,忙將身體隱在一塊巨石後面,取出寶劍,見機行事。   她一退躲、獨角猩猩更是遲得數百丈,以免受波及。   那山題原是一雄一排,同住一個山洞。此山獨角猩猩最多,梗是它倆專門食品。   今天雄山題出來覓食,雌的正等得不耐煩,忽聽洞外獨角猩猩吼叫聲音特別響亮,它不知是誘敵之計,便追將出來,先抓幾隻吞食再說。   果然追了一陣,一隻獨角猩猩跑得稍慢,被它追上,一把抓住須皮,張開血盆大口,往頸間一咬一吸,便把猩猩鮮血吸光,丟在一旁,似未解涓,重又追殺旺達猩猩。   英瓊見那山蟋這般兇猛,暗目驚心自己適才僥倖能逃過一劫,寶劍不禁抓得更緊,也好這機會再銷它一劍。   一會兒工夫,那山她追上這邊山頭;一眼看見雄山裹屍橫就地,愛時放下猩猩不追,急奔過來,抱著那雄出她上半截屍身,又跳又用綠眼中流下眼淚,直若小山泉。   那雌山麓呀哭跳嘯一陣,將夥伴屍體放下,又去細看那雄輕傷口,好似去研究是如何死的。   低頭尋思了一會,忽然暴怒起來,挨近它的大樹,被它拔得滿空飛舞,砂石亂落,如雨雹一般,叫人見了驚心動既。   那山籍猛批猛揭之際,無意間竟發田英擦土劃所泛出的紫光,並看出美瓊祛身處,山妞愛時咆哮厲吼,猛一回身,如飛似的向英瓊撲來。   英瓊正看得出神之際,忽憑眼前一黑,那雌山徑迎面如飛撲到,,。頓時慌了手腳,知道那怪物手長,如果使劍迎刺、劃還未額,已被它毛手所傷咱己力盡筋弱,不可能再似先前跳縱。「她急中生智,只好孤注一擲,趁那怪物長手還未搗來之際,把手中紫級劍,朝著那怪物頸間飛挪過去,自己剛奮力使動,往分縱出七八丈。   正待再次起身逃縱時,只見十來文的紫光過處,朝那怪物領回一斬掃,一個大似水缸的大腦袋登時滾掉下來,鮮血噴空構狂龍吐水。   那龐然大軀如山般倒地面,只聞得叭表巨響,重軀落地,展壓得村斷石裂,塵上亂飛,久久未能平靜。   那紫紅劍,殊罷妖物來虹般紫光。在空中統一圈,竟又如飛龍斬般,轉飛地派了回來,直往英瓊腰際劍鞘落去。   英瓊乍見紫光,驚嚇莫要傷到自己,趕忙避開,又得躲不涼,運抓創路就要擋去,豈知創路一抖,利劍用熱一響,意回鞘失光,ˍ英球妖愣當場,這神劍未免太靈竟會找家回來想來到和路必有某種磁性關係,才明相吸怕?   想追之後,她不禁大喜,猛往寶劍親去、它若真能回鞘,將來不就可當飛劍使用了麼?   想到自己功力不濟,也可發射飛創,笑容不禁更為動人了,那些獨角猩猩見怪物被英瓊所誅,一個個跳躍狂喜一陣,漢堆圍住長物,忽又靜止不動,好似還有些畏懼其建成。@瞧了幾眼,怪物仍是不動,幾隻領導始改小心翼翼走前,羅手往任物身上抓了一下,不見動靜,它猛吼一聲,一大群於管只猩猩合湧上去,直吉俄狼截肉,四腳齊族,連咬帶抓。   利然間,把這龐大怪物給斷得肉碎骨散;終也報了無盡血仇。   英瓊正看得起勁,忽覺腹中肌餓使先往洞中行去。   及進裡頭,幸青衣職,食糧並未受損,連忙在暗處換下血衣。拿出何首烏邊吃邊嚼,始又往洞外行去。   此時這群獨角猩猩竟然跟在前頭,一圈圈把英擦去路攔住。   英擦不明究理,按劍說道:「爾等大仇已復,為何還不放我上路,莫非想恩將仇報嗎眾猩猩齊搖頭。   那兩個領導猩猩,朝著英瓊指了指,那意思似乎叫她不關吃手中東西。   英瓊不解:「不吃它,你叫我吃什麼」   獨角猩猩立即見呼叫起,忽然兩隻壯者猛扛一尊巨村村干,伏於英瓊身抓英瓊估量它們是要自己騎上去。由它們抬走。   雖然並無惡意,但萬一這些猛獸忽然又野性發作,如何好?況且又不知它們將自己抬往何方?到底有點不放心。   然而她看看天色,午後剛啟,天色還早,或而自己筋疲)盡,讓它們抬上一程,倒亦有趣,暗想自己得這麼一口寶劍,次都能事先示警,我何不卜它一下?   當下她便問:「紫級劍,這群野獸,要措送我過山,如果得,你便錯個兩下,如果去不得,抖個一下如何?我好打個意。」   放聲已了,她認真聽瞧,那劍似不甩地,一無反應。   英瓊不禁自嘲一笑,未免天真過頭了。一但想想,神劍賴靈乃能示警,按兵不動,大5也表示沒什越危險,他強說聲謝了,使縱往村具坐下,喝著猩猩可以走人感!。獨角猩猩見人上坐,個個高興萬分,跳躍而起,浩浩蕩蕩護送這位小女生,直往山徑險道奔去。一英著獨角猩猩來壯,動作卻十分靈巧,英瓊坐在上面,直轄騎馬,竟也不覺得難受,一連過了幾個山頭;終也到了一座決山儘是奇花異草之奇特山峰,那頭已然迎來百餘隻獨角猩猩,列隊相迎,英瓊想是到了財方地頭。果然技擁行半里,登向一處高台,奇花異草爭盛中,已陳織一口大山洞,洞前竟也擁來不少類似人猿,卻未長角的程竣,它們似乎和獨角猩猩況得不錯,同桌同洞,顯得十分融洽。\莫非是被山依怪物所通,兩族始能混成一窩?英瓊這麼瑜目也覺得有趣,—一向它們招手,引來一陣歡呼,及近山洞,那群猩孩則扶著無數鮮果相迎,一那豐富之多,不禁合英瓊受寵若驚,直以為進人了孫悟空油花果山水簾洞見!只不過缺少一層瀑布點綴而且。霧英瓊隨意取了幾顆不知名鮮果進食,獨角猩猩仍把她指英原防意挑選,忽見果品之中,有幾顆不知名山果,珠紅似珍珠,看似非常可口,便也挑來,剖開食用,白仁級干,食在口中,甜香滿頰,人口即化成玉液瓊漿股滲流人喉。   如此滋味,實在不錯,英瓊似乎上屆,連吃不停,直得滿腹清爽,精神頓漲,把先時的疲勞一掃而空,知是山中奇珍,可惜只有十餘飄,卻又小如住國,一溜嘴就吃完。   英瓊猶不夠味,貪婪稼著嘴唇。   心念一動,把果皮晃向猩猿,說道:「此果甚好,多來幾顆如何或者帶我去採亦可。」   她旁邊有只較老猩猿,聞聲之下,似有難色,但想想,還是往幾位壯項弟子叫了幾聲,當下便有十來只程數奔出山洞,英瓊知道珍味將又送來,樂得高興等候。   豈知那珍果似乎不好采,足足等一個時辰,才回來五六名程報,手中只得一顆珍果獻上,又朝旁邊發號施分老程孩哀曝起來。   英擦但想,莫非自己要它們採果,摔死不少?心中哈住過意不去,參果也不仁吃得*   張。   得吃完後,心想該走},但抬頭往外看去,業已是一輪。日決山頭,暗暗很自己貪這朱果,等過頭去了,現已近黃昏,如何走得了?不禁慌張起來,再看看洞內,依然光明如畫,映著夕陽斜輝,幻出無邊異彩。   她不禁疑惑,這山洞莫非有什麼異寶不戰日當下便想日下來,探個究竟。   不過自己一個孤身女子。處在這人跡不到的荒山,和這些四起來比猛虎還厲害的獨角猩猩與猩薄之間,總是魯總良多。   他低頭沉思片刻。、在對那些獨角猩猩、猩孩說道:「今日天黑,我已不鍍上祆在你們洞中借住一官,你們如果願留我在洞中,便急速退出洞外,以免我的寶劍突然出路,誤傷了爾等性光」一說罷,這群獨角猩獸,猩孩萬聲齊鳴的吼叫幾聲,果然全民出洞去。只留一隻大猩猿在洞中傳立。   英球見這些野獸能懂人語,進退有序,非常喜歡。心想到史上;以寶劍護身,只要有險逼近,它必有反應,不禁放心不   此事已解決,心頭稍寬,便想到外頭走走,看看此山奇特隊。   然而她才走出洞外,雖奇景盡現眼底,可是她卻發現一堆聚於山崖旁,吱吱交談,啼聲淒厲,使得獎瓊想起方才來工事,不禁內疚,賞景心情自也降低許多,她正感慨之際那領頭老猩豬一個回身,發現英瓊走出洞它吱吱激情,忽領著大群猩孩齊奔過來,跪在英瓊面前叩巳,   英瓊但覺它們舉止反常,似有所求,   忽見及幾隻猩猿扛著五具同伴屍體,悲哀置於英瓊面前,即拉叩不停,英瓊見屍,掠心不已,再見猩猿腦袋,竟然已被抓空。腦漿不見,其中一屍之手,還抓著紅朱果呢!一英瓊田得好生難過,它們果真為采朱果而喪命,   且見它們如此死法,絕對不是什麼失足墜崖,而是被某種汪擔所殺,不禁悲憤填膺,朝著老擔浪說道:「它們是采朱對?你可憧我活?帶我去,我替你宰了那沙無心儀。」   老程孩聞言,哀鳴幾聲,隨又點頭表示知道。   英瓊隨即扣抓寶劍,立即要它帶路。   那老猩該搖頭,伸手指向西沉太陽。   英瓊估量是夜晚將近,不使前往,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夜晚前去,不易尋得怪物;那我明日再去如何月   老猩點了點頭,朝著同伴吱吱說了幾聲,它們立即歡呼跪跳不斷。便有十幾個猩孩將已死同伴抬往山後而去。   英瓊含笑回禮它們,眼看天色已暗,無心再欣賞景色,便自回洞去了。   方進洞中,仍見洞內亮如白晝,想起可能異寶藏處,可是找了一陣,仍無發現,只好作罷安歇。   在間睡眠甚穩,洞中氣候暖如春夏,較之連日辛苦饑寒判如天壤,直睡到紅日東昇,也無異狀。   英瓊張目醒來,正欲石床坐起,等在外頭猩猿見狀,長佩一聲。   外頭立時步聲震地,霎時湧來大堆獨角猩獸以及猩孩,幾乎把英瓊嚇得伸手握到,但見它們甚多捧著水果,方知軍是早@。   她暗自叫聲「神經過敏」始感激地挑著果於食用。   她想找那可口未果,卻不可得,稍稍失望之後。已然想起欲替猩豬宰那妖獸之事。   目光碟及老程模,見它似已在等候,當下抓劍起身,含笑說道:「咱去收拾妖怪!順便采它一個滿堂紅回來。」   若狂猿會意,感通點頭,隨即領著英瓊往外走去。一群手下團送百丈後始止步。   老猩游遂腳步加快,奔向一個峭壁攀爬上去,那險峰山(不亞於切嵋孤如,幸好獎球早在捨身巖統撥了,此時跟掠會,竟也從容不迫。   待轉桂另一切峭壁,忽見迎面一座百十丈高孤峰,如巨型筍般,凸在眼前,僅壁處長著許多不知名奇花異果,旁攀附條抗蜒山洞,流水淙淙,泉聲盈耳。   英球剛要問著那老猩都已指往洞旁一個孔洞,英瓊凝眼去,那穴潤有六立方圓,黑黝黝的,看去好似很深,   穴洞旁。有一塊奇形古怪似若枴杖巨石,石上面有一株高丈餘,紅得像因瑚的小樹,朱子翠葉,甚是相雅,樹上結了百頎鮮紅色果於,英球正奇怪那村,怎會長在石頭上回?耳旁忽聽呼聲震。回頭一看,老猩滾已涵退百丈。』想莫非這裡就是那怪物額之所?   待了一會兒,不見動肌梗想往那怪石拉去,采那朱果,豈知剛一邁步,手中寶劍常偽彈出三寸,她知有異,不禁邦院緊,更加小心移步措去、。   直到洞,尚無動因,她手抓劍柄,護住自己,小心翼翼探肉價,想看看是否有東西,豈知她這一掉頭內洞。只見揮兩點級光閃動。正把有異之那東西凍著和紡出弦,奇快無比聞射出來『#和速度之快迫用英球來不及出創,即已感覺長物秸險而抑祖地趕忙擔換左側西文遠,。那狂獸據扎過來,忽見人影閃失,熱身不住,雙手扣向巖話黨校抓得裡裡岩石爛碎,留下十道深深爪溫,」』幸好英球是根岡,不是直見,否時必被撲及,。此時醒種回來,往它瞧去,只見狀獸長得似候非報,例顯換成狼險的長回決狒,身形只有五六尺,雙國卻多長數尺,西爪如鳥爪,又細又長,指甲卻如尖刀,披著一頭金髮,卻動作比箭還快,一撲不中,重又彈回,猛殺過來。   英瓊豈肯認輸放棄,猛將寶劍抽出砍來。   那紫光閃處,威勢頓現,本欲戳砍這怪物。   豈知這狡猾東西乍見紫光帶冷森氣息逼來、黨校心知不敵股急欲啤回洞中。   可是洞已被紫光半斜罩住,貿然衝去,必定排頭,哪敢再戀,淬而沖壁彈開,轉個方向、驚狂間進而去。   英瓊一愣,沒想到竟有這麼狡猾長獸,能不戰而逃?登時喝聲追來,正要將劍射去,妖獸竟然衝往凸崖峭壁,閃身不見,英球深怕寶劍一落深淵,尋之不得,故爾並未出手,平白讓它逃走。   「算你好長命,我且看你能藏身多久?」   英瓊當下決定跟它周旋到底。   老猩猿見及妖物逃掉,不禁驚驚不安,飛奔過來,吱吱直叫。   英瓊道:*放心,我必定宰它而後才會離去,你且叫它們小心防範,或而,也可以派它們四處搜尋如例」   老猩猿激激點頭,愛時發出鳴鳴叫聲,山那頭立即回應,然後聽來行動聲音,老猩權始放心許多,指指怪石上的未果,似要英瓊去採,卻又不放心,乾脆自己掠身上去,將朱果全部   採下,送給英瓊。   英瓊自是欣喜更盡興吃了十幾顆,剛剛來下,竟比昨日的還要鮮美,她直呼過扈,隨之又疼借地將剩餘朱果以布巾包妥,準備帶回慢慢享用。』剛剛收拾完畢,忽見老猩猩縱向奇巖上,要英瓊一起上嗤,英瓊想上去看看奇樹也好,遂掠跟上去。   兩支山五,一掠即上。   英瓊始瞧及這奇樹,竟生根在石頭上面,通體透明,有若流了血的水晶珊瑚,紅得煞是好看。   老猩猿則指向樹分幾滴血跡,哀鳴幾聲,英瓊自知那是猩猿採果所留下,不禁想要安慰它幾句,卻又不知如何溝通。   老猩猿又另有任務似地,要英瓊留在外頭,自己則掠往山洞,遊行進去。   英瓊不知它用意,只好隨它,掠下巨石,以寶劍守洞。   待欣賞奇村之後,復又欣賞這奇石,只見這奇石約有兩丈高圓,姿態突兀若盤根枴杖,遍體僅是玲滋孔穴,石包碧綠如翠,煞是好看。   英瓊越看越苛,這分明就是翠玉石嘛!不禁伸手撫摸過來,冰涼滲手,非常舒服。   弄賞中,無心轉到石後,只見有處石面較平,似刻有字跡,她好奇瞧去,果然刻著「雄名紫郭,雌名青索,英雲遇合,神物始出」四句是象非篆字體。下面則刻著一道細長人眉,並無落款人名。   美瓊猛想起手中紫級原來是口雄劍,莫非還有口雌劍埋藏在此?「英」是自己名字,那「雲」不知何人?   她不禁起了貪念,想把雌劍一同得到手;於是更加仔細找尋,覓往四處。   正找尋間,那老猩孩從孔穴縱了出來,身上背一隻猩猿業,已奄奄待斃,手上拿著形似嬰兒東西,這洞果然是那妖物藏身(-。   那怪物名為木箱,力大無窮,兩隻銀爪可穿金裂石,鋒利無比傳食生物腦髓,其生性好睡,尤其過午以後,更是昏睡不@。   那猩猿乃是猩猩和猿猴交田所生,聰明絕頂,幾與人類無異。它們自知怪物習性,故爾皆在其昏睡時,前來未輸這奇異——。   昨日英瓊持要它們前去採果,正是過午時刻,扶物自己昏睡,猩猿棋手妖獸,但時間內,它們仍大膽前來採果。   然而才來幾極,便將躍獸驚醒,它們連忙達命,可惜幾隻選遲不及,被它鋼爪所傷,當場斃俞。   那長物登時張嘴吸腦,連吃五個腦四,拋棄屍體,復又衝前抓著一隻被嚇昏猩猿。還好長獸吃過生物腦血,便神醉欲睡,隨手把那只猩猿夾進洞去,推備明日醒來食用。   誰知次日醒來,恰好英球到來,妖魯估量生意又要上門,便縱身出來,不想碰了一鼻子灰;情急之下,趕忙開溜。那老腥猿始能把同伴給救了出來。   它且發現地上躺著兩位嬰孩,認為是英瓊同類,也把它抱了出來,並推給英瓊瞧瞧。   英瓊起初也覺是孩產,但接至手中,卻發現它只不過是成了人形的東西。   大概那長獸以為它也長了腦子,才把它抓回山洞。後來無腦可吃,始把它丟在一邊,否則這東西怎會落在洞裡呢?   老猩猿見英瓊反應奇特,遂把背上同伴喚醒,要它小心離去,較後湊了過來,吱吱官話,想問它到底是何東西?   英瓊但黨該是成形人參,足足小腿扭,該有千年以上吧?但聞它味道,卻又不像,還好是清香撲鼻,想來該是靈物才對。可是叫她未嘗,她又不敢,萬一有毒,豈非自找麻煩?   她,』頭正打轉中,忽見老猩猿就在身邊,直覺它們似有換國靈藥之能;便把一個小的交予它,比個手勢,要它吃它。   老猩猿直覺似乎是人,不敢吃,禁不住某瓊按劍怒視,嚇指它不敢不吃,勉強咬了一口,清甜可口,玉液芳香。它不禁又改一口,越來越大口,英瓊但見它越咬越快,連啃帶吞,吃得非因高興。   英瓊但見它起咬越快,不應這樣精圇掉,待要阻止對,老莊猿已七人口吃完,望著英瓊手中那個大的;還不住垂涎,伸面掌,還持想素要,英瓊喝道:「我原叫你嘗一隻小手,誰叫你都吃下去?還敢要什?」   老猩孩聞言,始知失態,區出於籌笑容,要英瓊把它吃了,已不後悔。   英球只後海太慢吃它,但見老猩孩汪辜也就怦然心動。   隨手將那小東西手省折斷,便有許多白漿冒出,忙用樓口一吸,果然清香甜美,微微帶點苦甘,愈加顯得好吃,後來越吸飾,竟連肉皮都咀嚼起來。   薯眨眼間,猶自忍不住面貪婪地吃個精光,頓覺心神好災,財神百倍,和那朱果實有異曲同工之以   鼾活該那木短妖獸不識貨,錯把靈藥當蘿蔔,丟在一分,讓平白享報去了。   寥一英瓊不知它是何物,味道介於何首烏人參之間,暫臣稱它因人參的變種藥吧!   梁她回味著香甜滋味,老猩猿則著她吃的比自己還饞,不禁底出笑意,聽及英瓊耳中,不禁則窘,正要以人類優越姿態教訓之際,忽聞山崖那頭傳來叫聲。   那老猩議黨時面帶驚俊,雙手連連出手勢,英瓊知道是怪物現形,不敢怠慢騰身一棟,連向發聲處。   那老猩猿自知生死關鍵,拔腿進奔過去。   一人一猩追轉山崖過後,復難於偌大一片樹林;才奔三百丈,忽見前頭一堆猩猿四處逃竄。   美瓊但見樹影幢處,金光閃動;正由這頭追來,那該是可惡妖獸沒錯,當下喝地一聲猛掠樹梢躲著,也好等待妖獸到來,加以收拾。   然而樹下猩核審逃無數過後,妖物竟然並未觀形,英瓊等了一陣,仍不見結果,不禁想到,莫非妖物潛出埋伏,不敢追來而開溜?   等它不著,只好掠下身來,小心翼翼往前便去,才行百文,已發現兩隻獨角猩猩碎腦屍體,敢情就是木選妖物沒錯。   她不禁稍稍仰身,想瞧瞧它們腦圖是否已被吸光之際,詳聞樹上吼來尖厲叫聲,它受時驚覺轉頭礁去,竟會是妖獸突襲,那疾如閃電速度,簡直叫人避之不及。   英瓊失聲大叫,身形往側落滾,紫律刻沒命往上掃去,頓時幻射出數丈紫光凌空貫沖天際,長虹過處,一聲狂叫,淒厲非常。   英瓊已滾遠七八丈,忙縱身彈起洞頭看時,目光下兩條黑影墜下,砰著重五落地。那怪物已然從頭到山劈成兩半。   想來怪物衝勢太猛,臨死餘力未盡,羽具擔地又彈拖四五立適,方自跌停靜止。   原來對口水滲性烈如火,自從被英掠趕走知邁劍光厲害;不敢正面交手,便伏在附近,準備再次偷襲,如若不成,再次開溜一,就在伏此林中之際,正巧有兩隻獨角猩猩經過,它早好未,肚子正俄,便將那兩猩猩腦手抓來食用。   豈知它在偷襲中,被搜尋猩猩見著,吼叫起來,妖獸乾脆不作二不作追殺過去。鋅又見及英瓊趕來,情急生智,跳躲上,沒下此計,英瓊果然中計往握屍擦去,妖獸見機不可施,猛撲下來,知人算不如天算,紫都刻威力實在太猛,一個劍氣迫采,終無法躲閃。被劈成兩半。死得悲慘無比。   英瓊見怪物已死,暗呼僥倖,不禁對手中紫級劍更愛三。   眾星決也已瞧及此事,更是歡鳴挑縱,十幾隻追趕過來,著確定妖魯已亡之後,登時撲上,口腳齊上,亂斯亂咬,以洩盡怨恨。,英瓊知道它們平日受此長威脅得生不如死,現在正是算時刻,樂得看著好玩,甚至哈喝替它們助威。   那老猩孩領著手下將那怪物撕咬一陣,又從怪物腦中取一塊捧出紅綠彩光,似玉非工,似定非去的透明東西,獻給$。天中聚攏,捷如奔馬,趁夜越厚,紅日為之鷹隱,天低得快要壓到頭上來,那范責樹林被那雨前大風,吹得狂濤起伏,飛舞不定。   那烏雲堆果處,開始撤來十數道金蛇亂竄,照得雲層內許多幻化之奇石、異獸,龍鳥、樓閣等囫形之邊線,金光陡閃,瞬間又失,失而又現,煞是好看。   英瓊知道已是天黑,要下大雨。   在山中遇雨,本是常事,不過英瓊幾天過的都是南春晴日,適才還是艷陽當空,萬沒料到天變得這般快法。   此地離那山洞還有數里,若淋濕長衫,恐怕無法替換,畢竟自己已換去一件血衣一件爛衣了蚓   情急處,她不禁責怪那些猩孩:「都是你們要撕那妖物死屍,設了時光,現在大風大而要來了,怎麼辦外   話還未了,忽地報前一道金蛇閃亮,震天一個國霞打將下來,震耳祆耷,嚇得那群星救,一個個位在一堆,就地打顫,不敢亂動。   稱而狂風捲著左風,宛如獲炮扭打將來,那特林沒了阿麗吹打,響成一片濤聲,如同萬馬奔騰般,夾以雨聲,卷將近來。   珍珠大雨點掃得熒瓊位呀驚叫,田面得再責備一群言牲,雙手抱頭沖在一株枝葉茂密林樹下。   然而兩勢實在過大,迫得處於格達出寶劍,把打心控洞瘋了過去,終也勉強進縣,而那群長毛畜牧早已落荒而連得無影無蹤。   菜瓊落個孤單,無聊得欣賞雨勢,近處狂風亂扣,風捲葉佩如流星追飛,遠處山保掛白,數十道懸深,銀河倒瀉極強「污直下,或有山洞暴漲成濤,似著滾滾狂龍卷奔,欲把整座山問卷倒般威悍,真是氣勢吞天,那眼來倒也別有一番情景。   英瓊瞧得累了,乾脆盤坐起來,複習荒廢已久內功。   功行數周天,雨勢始漸漸轉小,再看那雲層送光處,日影已西斜,知道今天又走不成了。   無奈地活動一下筋骨,終也跳出樹洞,但覺山雨零星許多,始敢縱身運往百獸洞去了。   沿路上,不少猩猩現形,瞧它們抖抖身於,毛上雨滴那已落盡,換來沿亮色彩,英瓊不禁罵句「長毛畜貯難怪它們只怕閃電不怕雨?原來這正是它們洗澡的好日子呢!   -------------   銀城書廊 掃校   |   |       第十一章 善同行     奔行數里,終近山洞,遠望洞門,疏疏落落掛起兩三匹&簾。   近看時,那雨水從洞頂高往下飛流,恰似水晶簾子一般英瓊終也想起水簾洞,自己莫非成了女悟空?拍拍臀部,莫桑變紅才好。   穿著那帶縫中無水空隙過去,只聽滿耳獸息咐財,這些蛋倒是動作快速,竟把山洞擠得滿滿,只留中間一條三尺走直逼王位。   英瓊懶得理它們,逕自走將過去,縱身坐在石頭上,獨夫猩猩猩猿見及,登時齊喧地吼叫起來;一個個揮爪,不停歡迎   英瓊嫌它們吵,嬌叱一聲,登時全洞皆寂,除了獸息呼外,更沒其他聲響。   這女獸王見猩類如此服她號令,這才轉怒為笑,實在犯著跟它們生悶氣啊!   她輕輕笑道:「我肚子餓,都沒叫;你們叫什麼勁?還不東西送上來。」   此話一出,經過老猩猿轉達,全洞霎時又喧哄起來,知】女大王毛病出在哪裡,趕忙騰騰掠掠,張羅了、眨眼間,果真大堆水果捧了進來。   其實英瓊自從服用怪異人形果之後,肚子至今仍覺不餓,如此做,只不過讓它們心緒有個轉折,免得人營有了賺隙,無法再融洽相此她仍挑了幾樣水果吃吃,以示意思。   老猩猿卻把朱果呈過來,她始忘了這東西還在妖洞前,卻被猩猿給拿回來。自對它又多喜愛幾分,她表示朱果珍貴留著棋慢吃,接過手,置於石床一角,免得被任環。   埋食過後,洞外雨勢雖小,仍落不停,天色卻已漸漸暗下來,洞中卻是依舊光明。   英瓊老想探出什麼,遂抓著寶劍,縱下石頭,四處找尋可能異寶,整整找了三四個時辰,天已半夜,仍未尋著。   那些獨角猩猩見英瓊走到哪裡,便急忙四散讓道,不知她在作啥,若非下雨,它們早就避到外頭,讓她找個夠。   老猩猿好似已知英瓊心意,也幫忙找尋,有時抬了兩塊透明石頭,交與英瓊。   英球也自高興,拿在創光了照試,並無異跡,顯得失望,那老猩猿仍自不怕勞頓跟前跟後幫忙找尋。   英瓊瞧它找得認真,目懂人語,又善解人意;便向它道:」你知這洞內為何會發光,亮如白晝嗎?」   老猩猿搖了搖頭,英瓊稍感失望;因見它如此任勞任怨,慇勤靈慧。   心中一動,不禁脫口說道:「你的確是個好(人)猩猩,可惜不能把你帶到峨嵋山,替我看守門戶,否則該有多好〕」   那老程猿聞言,忽然拉了拉莫瓊衣袖,跪將下來叩頭。   英瓊知它能解人言,便道:「看你的意思,倒好似願意跟我去的樣子,可是總有許多問題存在,你若想修行,只要一心為好,不害生靈,我苦練成武功一定來度你。」   那老握使搖了搖頭,似乎另有想法,英瓊卻不願多談,要它起身,仍又滿洞尋找,那老猩猿忽然若有所悟,把英瓊衣衫一拉;要她坐回大石王位上。它則喚來手下大群猩猿;竟自全體發動,尋找起來。   看來者程孩此次誤會了英瓊意思,以為要找到洞中什麼。才能跟去,故爾來此大招。   英瓊以為這些猩猿久居此洞,它們既然清自己高坐旁觀,由它們前去尋找,必定有所發現,誰知差點沒把自己企坐的大石翻過來,依舊沒什麼效果,不禁漸漸失望起來。   她原本打算尋到寶貝,第二天明即動身,以解懷念故鄉,歸心似箭之情,誰知寶貝設尋著,這場大雨竟下了兩口三夜才漸漸停住。   第三日天明,英瓊出洞凝望,見大雨已停,朝陽升起,枝頭好烏,翠羽猶濕,嬌鳴不已,地下紅瓣狼藉,遠近百十個大小峰巒,碧如新洗。   四周歷色的深淺,襯托出山谷的濃淡,再加上滿山的雨後新瀑,鳴聲際耳,山草鮮肥,野花怒放,如旭含輝,春韶照眼,佳是萬千,目組難盡。、這一幅天然圖畫,直若落身仙境般,說有多美就有多美,真叫人聳動心頭,不自覺把靈魂結交了出去了呢英瓊見天已放煉這雨後山景又是這般佳妙,不禁狂喜起來。   她在這無報春光徘徊了一陣,本已癡醉其中。忽然一陣輕風吹過,桃、梅樹上殘花,如白雪紅雨一般,隨風緩緩翻楊墜落面,驚得她不禁動了歸思,這對全洞的猩猩,角猩也明白思主不能久留,俱都系由英後頭,隨時準備跪拜送客,唯有老猩建仍目追隨她身邊,寸不離,   英瓊天性豪邁,在這洞中住了幾日,調猩引孩慣了,雖然背不同,但在日久相處交流下,終也有了與感情。尤其猩:數知感恩,把英瓊當作神明一般供傳。及至見英瓊進洞去取包,知要長行,一個個抓緊雙掌,落地跪拱,顧長鳴,聲音傳。倍感淒傷,英瓊本最討厭獨角程之呼叫以及猩猿之淒厲聲,在這洞三,一遇它們吼叫,馬上嬌叫禁止,它們頗為通靈性,竟能知人意,很少叫喚。   今日英瓊因知它們乃是錯別悲鳴,此後想再聽它們這種畜,至少須在自己劍術學成以後,此時不但不加禁止,反覺這種號叫鼓噪,雄壯蒼涼,異常驚心,已然覺出借別感傷情。   向它們招招手。樣別一陣,英瓊縛下決心,尋了去路,已動出去,奔行敷百丈。掠向一座小高峰,准各類行而過,   那些猩、該仍目依依難離,盡自奔追送行,往那小高峰移過來,聲音吼得更為悲淒,「英瓊在這千百程獸,春暖送行下,又是心情萬千,強忍離要及目攀行不停,再掠面文之際,忽見遠空,銀雁般的一個白直往這邊射來。登英瓊已然看清來人是個白衣女子,身材頗為秀美,知是一反使,心中大喜,正要高聲呼喚,豈知那白衣女子飛近英瓊醫百丈,政然一場手,打出一道奇光,驚雷電掣般直射下來。   英瓊本以為那人目標是自己,正待想躲,青光業已飛啤頭頂三丈,直往下峰射去,如地猛回頭,卻見幾隻獨角猩猩逃避不及,被青光新得身首導處。   英瓊自從食了不少朱果,以及那不知名人形靈藥之後,已然功力大進,她卻仍未所覺,此次惡極而縱,竟然啤高數十大而不自知。   眼看那女子又要發射青光,英瓊豈能讓她出手,猛抑抽出紫毀劍,逼那刻氣揮砍過去,那紫光過處,硬將對手青光打記。那白衣人覆地驚詫,趕忙接回青光,連縱左側山林,似在我落腳處。   此時英瓊已落身地面,舉創護著落荒而選角猩、程猿,唯一敢近她身的,只剩那隻老猩值。它亦是氣怒非常地抓扣石塊,準備和那白衣女子一搏生死。   英瓊惱很那白衣女子,無辜殺害生物,使自罵道:「大膽妖女,無緣無故殺死我的獨角猩,有膽過來,與我決一死戰!」   言還未了,那日在女子已然掠近二十餘文,孤身落地。   一張嫩白瞼容含笑說道:「這位姐姐休要罵人,俺武當山縹緲兒石明珠造才送俺義妹申若蘭回桂花山練劍,路過此山,聽得長聲震天,忽見姐姐一人獨奔峰頭,被許多長獸追趕,疑是姐姐山行遇險,急忙趕來,但見妖獸退之太近,恐救援不及,才將飛劍打去,原是一番好意,不想誤傷姐姐豢養異獸,這也是一時情急無知,還請見諒。助李某瓊冷道:「誰知道你是真是假?」   石明珠道:「若是假的,我何必現身道環?趁機走人不就得了*」   李英瓊一時難以對答。挪定又自含笑說道:「姐姐一臉仙風道骨,小小年紀,竟湖魯之威,實是不易,道才作發出來劍光,竟比俺的飛昨勝強十倍,並且叫妹子認不出是哪一家門派。殊非妹子見機得早且姐姐手下留情,那劍光差一點把嫁負二十年苦功,毀於一旦,實該感激,且問姐姐上姓尊名?符州是否就在此山中修激能否告知妹子,日後也好而教。」英瓊見她年紐約拍乙二十左右,英姿颯炙,談吐清朗,又有班飛行之輕功,早已心生傾心只為方才氣怒,始把她當認,此時見她解釋中肯,該是一場誤會才對,遂把敵意降少,杜想對她說實話,可是常聽父親說人心論決,她連誇這。¥比他飛創還強,莫要萬一說出己武功不濟實話,范來出寶劍之心,前來奪取,自己又該如何抵擋?她既然怕這規,索性哄她一哄,然後見機行事便是。駐意打定後,她先將寶劍人招,保後拱手,談達一笑道:班獎球,拜師白眉和尚,仍從峨嵋來此閒遊,一時高興,傷多猩猩角獸,不算什麼,適才設會了姐姐一備好意,吉姆還望姐姐總罪。)此創名為紫級,也是師交所賜,請問姐姐師父何人?異口柳河能到峨嵋後山賜教麼?」。   此   至   引翻過:「有空自去。」   石明珠聞得高興,又道:「姐姐這才所說前到名為紫強,是否長眉真人舊物?聞說此刻,已被長眉其人在成道時,用符咒封存在一座深山隱四所在,除了峨嵋派掌教妙一真人外,無人知道地址,當時預言,發現此劍的人,便是異承維真人道統之人,怎麼姐姐又在白眉老祖門下,好生令人不解?姐姐所得如真是當年長眉其人之劍,他線真個不淺,可否容妹子一觀麼?」   英瓊適才就怕來人要看地寶劍,才會也劍人帕,伯伯石明珠不知她的心意,果然索現,心中雖然不願,卻也不好意思拒絕(看石明珠說話神情,不像有什麼虛偽,讓她瞧個幾眼便是。   『「既然要看就看吧。」   英瓊終將劍抽出,榮光泛處,冷氣森森,有若一雙槳秋水,然是好看。   石明珠不禁兩眼回大,回了個目不轉睛,一時思不住說道:「困措來瞧瞧麼外話未說完,不覺神手接劍身。英瓊不席,黨過技粘接過去,雖自焦闖,卻也不敢舉止。   否則搶之不回,又被擔政武功不濟,這把封住要不回來。   她只裝用落再大方,說道:「拿去吧。」   寶劍平就在人手中。   石明珠聽而未將,愛不擇手的住抗匐身,勇泛讚許,說道:「此創自於姐見可謂祖主/正在連聲誇好中,忽供仔細朝英瓊臉上看了看,又把那象反覆展玩了一陣,關對英瓊說道:前此創裡講是個奇主,&姐自身的靈氣尚未運在上面,與它身創合一友誼姐姐得此自的日子,離現在並不久麼外。>英瓊見她忽發此間,不禁暗自吃驚,又見石明珠手執寶,不住的展玩,並不交還,大有愛不釋手之態。二她既看出自己不能身劍合一,自己能耐說不定已被她看,萬一她真的來個強借寶劍,那該如何是好?若伸手去搶;萬失手,豈非自找難堪?   情急中,她忽而想及劍鞘似有引劍之能,當下趁那石明珠華自得其樂之際,暗抖真勁於劍築咯了一聲:「我不會身創一嗚叩。身形故意涼風一須,劍路暗暗往前送去七八寸,做得毫無@。   就在她喝出聲音之際,。那石明珠子中所持紫貿劍,忽地一個因動,嚇得她活一份。寶劍登時化紫光,直往劍鞘飛來,嗆琅一聲,自動歸鞘。   英瓊但見詭計成功,喜得心中抨怦跳動,只是不敢現於辭,反倒作出些矜待的神值來,》那石明珠木是看英瓊年紀小小,一身燦骨,又得了長周真配線到,心中又愛又轟,無君中看出封上並沒有附著人的靈4又見她隻身一人,來到這人跡不到,野獸勤穴的所在,是怎殊的〕一密原想問明原因,或告訴她靈氣附劍方法,或引她離開這山,本都是一番好意。   誰知其球聞知,忽地又將定到收回,以為紹有所意臥抑或小看她,心頭不禁暗暗生氣。-他瞧向英瓊,豈知某瓊此時因為怕被人看出馬腳,儘是露四倍神倩,雙目冷光直遇過來,瞪著自己,一語不發。她不禁成自己方才被嚇得失態難見英瓊又是如此態度、心不自知不便再作停留。   她說道:「適才妹於言語冒失,幸勿見怪,現在尚要回山覆命,改日峨嵋再請教吧。」   英瓊見她要走;如釋重負,忙場「姐姐美意心領了。我大約在此還有耽擱。姐姐要到峨嵋看望;下半年再去吧」   石明珠又錯疑英瓊表示拒絕,更是不快,鼻孔裡似應不應的「哼」了一聲,牌微頓處,掠身而去。   此人有這般本領,她師父半邊老尼,武功必定更為高強,可恨自己得遇良機,反而前言不答後語的,不知亂說些什麼,把她當面錯怪,急忙想高聲喚人回來,山中白點已不知去向。   沒奈何,只能自恨自怨,活該跟武當報無緣,彼此才有這場誤會。   她自怨一陣,見麗日當空,天已放晴,只得準備再次上路了。   那些猩猩,猩猿見石明珠一走、便又聚攏過來。   英瓊便對它們說道:「我要走了。我看爾等雖是獸類,卻也通靈,深山之中許少吃的東西,我走之後評萬不要再作惡傷人,我異口如訪者明師,將劍術學成,不時還會回來看望你們,你們也不必心中難五」   話言未了,這些猩、數僅又將英瓊包圍,連自個不停。   英球便問那老怪孩:「它們這樣叫,莫非此山還有什麼使物,要我代為除去麼護。   老猩孩把頭連搖。   英瓊知道它們是感恩難捨,不禁高情再生,可是又不得不走,便道:「爾等不必如此。   我實在因為再不回去,我的金限兄回到位嵋,恐怕沒辦法找到我啊!」   那些猩猩雖遭人性,哪知她說的這麼複雜的話是些什麼職包圍不散。   名英瓊實在寸步難兄欲待拔劍出來嚇散它們,又怕誤傷,必不忍,只得按劍橋喚道:   「你們再不讓路,我可就要用創傷。」   彩英掠連著劍柄一抖,一群角猩猩始知周久不悅;趕忙左右賺,讓出條路,英瓊始整了整身上包裹,再次向猩獸揮別,掠眼功,循路而去。   那群猩獸仍都依依不捨的追跟在後頭,足足進出數十里邂,穿過兩座高峰,遠望山下,桃柳林中,彷彿隱隱現出廟   英球知道已高人煙不遠,自己帶了這群異獸,恐怕嚇傷了諸多不便,便回頭對那些角理;猩孩說道:「送君千里,終領哪,爾等回去吧,此揮過去,人煙漸多,要是傷人或被傷,俱杯好,我苦練成武功,必定常常前來。」   眾擔、猿聞官,自知超過活動範圍,不能再送了,當下方聲睛,便都停步不前,辛那老猩孩卻走到營群當中,吼叫兩聲,便有許多猩猩獻出恰異果,英瓊見它等情意殷殷,隨便吃了些,又取了些松子、輔之類,放在包袱內,那老猩猿便把餘下果品,撿好的棒些好中,似另有用處。   參某瓊也不甚注意它舉止,見那些猩群不再跟隨,使目邁步行下這高峰。   團走了半里多路,英揀回望峰頭,那些猩猿仍然盤踞遠,望自去,那個老猩猩卻緊隨自己身後,相隔才只丈許遠近。   英瓊覺得奇怪,便招呼它近前問道:「你的同伴俱已回去,施老是跟著我做什麼?」   言還未了,看見它手上還捧著鮮果,但覺言類忠實果真遠勝於人,不禁起了感勝,說道:「原來你是因為你同類送我的果子,我沒吃完,你覺得不滿意麼?我包裹業已裝滿了,沒法拿啊!」   那老猩諒搖了搖頭,將果於放在一塊山石上面,用手朝英瓊括了指,又朝自己指幾下,隨又指往前路。   英球恍然大悟,日前洞中幾句戲言,竟被它認了真,要跟自己回峨嵋去,便問它道:   「你要踉我回去麼!」   只見老猩孩抓耳撓腮了一陣,忽然迸出一句人言,學著英瓊所說的話:「成曲(回去人」   原來這老猩猿,本是猩群中首領;早通人性,又加那日英瓊給它一支不知名人形果,讓它吃了,這幾天工夫,咽喉橫骨突然軟化許多,咳出聲音越回靈洞。它知道若跟定這位思人回去,日後必有好處,所以決意拋卻子孫家園,根從到峨嵋去。   它也知英瓊未必允許,所以跟在後頭不敢近前,及至被英瓊看見,喊它相問,它連日與英球相紅,已通人言,只苦於心內有話說不出,這時一著急,竟把咽喉已軟化模骨給震裂不小,終能近似人音話來,自樂得它連說不斷。   英瓊見它三數工夫,便學會人言,好生喜歡沛想帶它回去,怎奈洞路人獸同行,多有不便。   她便對老程位說道:「你這番好意很好,況且你心性為巧,幾天就學會人言,跟我走,於我大有用處,無條與你同行,沿路不硬,莫如你還是回去,等我遇見明師,學成劍術,再來度作如剛」   那老猩孩仍自不走,好不容易通出幾個字:「去……猜(采)……果……」該想資忙照料英瓊起居,   英瓊看它說話神情非常著急、誠懇,不禁又愛又傳。到底未退,不忍切它的誠心,又想及苦山行走無伴,且把它帶展所在,看著情況再說吧,她便說道:「我不是不願你同往,只因你生很高大壯猛,萬人看見,不是被嚇壞,便是要想辦法害你,長怪害你,我可防,人要害你,我就沒辦法了。你既然決心相從;且隨我到難處走走,先試一試,如果行得通,你就隨我回山吧,否則濤以後了。」   老程猿聞言,低頭沉思了一陣,終於點了點頭。   英擦高興喝道:「那走啦!」   於是一人一猩,直若無拘無束天真小孩,欣喜常關地遊逛林隆徑之間,不知不覺中又行十里,英瓊覺是有些口渴,前面有座山澗泉水甚清,便縱身下洞;用手捧些水喝。   那老猩演也縱身下來,放下手中捧著果品,也學著英瓊樣煉出兩隻毛手去舀水,怎奈兩隻手指溫空,不似人的手指,等到將水捧到嘴邊,業已漏盡,捧了幾回,一滴也不曾到因得英瓊哈哈大笑。   老猩孩設法,只好幹起老本行,一頭栽入水中,吸飲個夠,俄得還是如此過症。   兩人飲完清泉水,復各自抓來水平進食,雖然山中不快趕猩猿又有天生本領,但英瓊仍自顧及莽蒼山脈寬廣無一個走失,將又耽擱不少時,充飢食物能省則省,尤其暗未果,她還有意帶回峨嵋躡金獎男分享。   一程一人,吃完山果,剛剛縱身上潤,忽然一陣腥風大作,越沙東起,請猩猿望空嗅了網膜,沉嘯一聲,將身一縱,已到十文開外一棵大樹上面,雙足有若銀幅倒掛樹緣,雙目不斷往東邊擦去。   英瓊見那風勢來得奇怪;猩猿駕上樹去,正在詫異;忽見東面山坡之上,驚奔下來許多孩、鹿、野兔之類山營。   後面狂風過處,一隻吊睛白額猛虎渾身黃斑毛,十分兇猛肥大,大吼一聲,從山坡上縱將下來,兩三棟縱,已離猩猿吊敘的樹幹不遠。   英掠雖然近日捉長靳怪,像這樣兇猛老虎,生平還是頭一次看見。   她正要拔劍上前,那老虎已躥及英瓊及二十丈,一眼看見生人,五到碼著身子,發成起來,怒著兩隻黃光四射的眼睛瞪來,血盆大口猛張撩著四支森森白牙,一條七八尺長虎尾,加鞭甩動,打得塵土飛揚,叭叭亂阿。   巨虎忽地抖抽身上黃毛,作出欲撲架勢,身子剛要往上一起,卻被那樹上的程猿兩隻鋼瓜,一把將老虎頭頸皮撈個正著。往上一提,便將老虎提了上去,高地五六尺高。   那老虎無意中受了暗算,連聲吼叫,排命想掙脫程糧雙手,那漫孩更是狡猾不過,如提小狗般見它掙扎即抖。   復又奇速無比將它撞向村干,準備將它撞昏,或撞破把袋。   那老虎雖然力大,卻因身子懸空,施展不得,猩孩握它一下,它便狂吼一聲,只撞得樹身搖動;枝叉彈額,軋軋作響。   英瓊見程孩揭虎,覺著好玩,由它去撞,也不上前幫忙,了這猛虎。   撞了一會兒,那老虎頗為命長,竟自不死也不昏,兀目葉哮掙扎,那猩誼比人還要高大許多。加上這只吊睛白額猛虎白,何只六七百斤,那樹的枝枝雖然粗大,如何吃受得起那猩猿起了興,一個使得猛勁又甩拉山虎,喀謀一聲,村,力不住,斷折下掉,猩猿更首當其衝往下砸來,竟自壓騎上,兩隻鋼爪不禁揪得更緊。那虎被猩猩撞了一會兒,頭已發景,好不容易落下地來,膽孩壓得勝病背疼,十分痛苦,大吼一聲,不敢再戰,四爪。往前探去,卸上高崗,載著猩猿,如飛而去。英瓊因恐猩猿受害,急忙掠身追去,造過兩座山坡;追到巖壁後面,忽聽猩猿一聲哀聽,她知不好,急忙縱身趕去,猩館。業已倒地不起。那老虎前爪,撲在猩孩胸前環往摩牙托尼,連連吼叱虎旁則立著一個紅眼道人,手執一把出塵,乾癟臉容冷冷,河向這頭。英瓊見猩游在虎口之下,十分危險;不問青紅皂白,往前,紫部創出手,猛地劈來。十餘文紫光,頓對暴日新來,覺得虎腦裂開,摔死當場。紅眼道人哪知對方寶劍如此威猛,一個托大,竟讓老虎接<禁怒斥:「哪來的大膽女娃、竟敢用封殺我看守仙府的種說罷,拂塵猛揮,一道淡黃煙霧捲來,英瓊立刻頭暈,忙一,幸未栽倒,胡道人正是巫山林女峰妖人陰陽史的師弟,龐道人喬理)$兩人一樣,學會一身妖術,尤好淫道,無惡不作。擁白領猛虎本是他守洞之物,今日出去豬食,本目追殺野鹿,忽又見及美麗英球頂想按照習慣銜抓回去,與它主科,不想中了猩猿暗算,疼痛送奪回來。   那喬瘦膠聞得愛虎狂嘯,已知出事,正要去救,老虎已背猩猿回來,被他用拂塵一掃,猩猿立刻暈倒。   那老虎受了許多痛苦,又在樹上握了一陣,頭暈眼花,使用兩爪撲在猩猿胸前,原算緩一級氣,再行咬吃報仇,誰知被英瓊趕來,一劍砍得它斃命當場。   喬瘦膝本不知虎後面有人追趕,及見來人是美麗女孩,並未放在心上,反起不良之想擒回洞中採補受用。   誰知這次核十分厲害,才一照面,即把愛虎殺死,卷地迷藥竟無感覺,才知來者不是泛泛之輩。   著那女孩好似尋上門來挑釁,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不禁又恨又忌地卻不知英瓊食了許多靈藥未果,輕易不受尋常建藥所侵。   正在尋思對策中;忽聽對面女孩一聲喚叱。「你是哪個府裡的道士竟敢縱虎傷人,我猩讀原本打員了的,如今倒在地下不動,想是受了作之害,它若出差錯,我絕不與你善罷干休!』一面說,一面走往猩孩,準備探傷勢。   喬更除見來人雖年幼,一時發出創光,意與昔長眉真>所用雄雙創無異,並且能豢養這大猩猿,不敢造出胡亂   手,且探清來歷再作打算不遲,送任她走向猩猿,兀自一旁動察。   這時英瓊已然走近猩數面前,見它躺在地上:,皮緊皺目中流淚,神情非常痛苦,看見英瓊到來,它勉強坐起,用手那道人直比,中卻不能發聲。   英瓊好生傳措。見猩猿手比,知是中道人的暗算,不禁道:「這個妖道,將你害得不能說話,等會兒我再替你找他帳」美瓊見猩猿伸手直指喉嚨,疑它是口渴,所以不能說話,即用開包裹,裡面除了松子、黃精之類,還有數十個吃到的保。隨便取了兩個,塞在猩猿口中。她越想越恨,便立身而起,指著喬瘦膠道:「你將我的猩猩得不能說話,快快將它醫好便罷,如若不然,我也要把你舌鬧去,叫你做一世啞巴!」ˍ   那喬疲倦並不知猩館也吃過靈藥,只見英瓊走近,猩猿便。掛起,又見她取出朱果給猩猿吃,越發心驚,暗想這小女孩流必定不小。   似這樣百年難得一遇的朱果,竟然拿來巨便喂猩猿吃?不顧頭一次看到,連聽都未聽過!(乍見英瓊朝他指罵,心中大怒,答道:「你這小女孩,是何。門徒,跑到我這裡來撫鬧,我這可已布下天羅地網,你插翅動,快將來由說出,隨我到裡頭逍遙逍遙。否則要你喻!」王詩言未了那地下猩孩食了朱果,巴自恢復如初,修地答俄弦一般,縱到道人身前,仇人見面,分夕眼紅,兩手擇猛扣洲喉不放。喬控膠*裡放話英瓊,哪知靈獸突襲面來,動作又如此迅國表不及防,竟被扣個正著,疼得兩眼目吊,滿面血紅、喊都顯不出來,空有許多妖法意自施展不得,英瓊但見他兩眼上翻,滿臉脹紅,卻不知他是無惡不作妖【、恐相一個弄死,不好玩,趕忙喊著猩遇快快放手。   猩猿果然聽話,手一鬆,便縱到英瓊身旁。令莫瓊可可笑道:「說啊,你是何方長人,也敢在我面前大呼陽小我就算不出手,我那猩孩照樣叫你舌吐眼翻;嘗嘗吊死腦味」   喬瘦股僥倖活命,自己生平幾曾吃過如此大虧及海導?心中不由大怒,哪再計較利害,左手一揚,便有兩道黃光射向猩猿及英瓊。   那勢來得好快,直嚇得獎球心緊手緊,猛然拆出寶劍揮出,長虹般劍氣果然厲害,鋼掃過去。與敵人飛到撞個正著,組然兩聲連響,黃光彈跳,喬復膜知道不好,趕忙揮手吸回飛劍,豈知已被剝氣斬斷回截,墜落地面。   他不禁驚怒喚罵。「大膽丫頭,膽敢傷我飛劍,你已久我天羅地網,還不投降,隨我進洞取樂】死到臨頭,悔之晚矣!」   拂塵猛甩,不知在耍何花招,   英瓊迎敵時,忽見這威道人也會飛創,不禁心中發慌,誰知紫光出去,便將敵人打退,心中大喜,那旁立的握猿,忽然高聲連呼妖妖妖……   英瓊猛想起這個喊道長得異樣,這樣大的老虎說是他像養的,這猩獨頗通靈性,莫他真是長任變成的人不成?忽見妖人開罵,聽不明他在說什麼,估量不是好話,登時罵道:「妖怪你走,吃我一劍!」說罷,連人帶劍又射秋過去。   喬瘦膠但見長虹般紫光劍氣躥至,知道難以抵擋、突再探拂塵,打出一幕白煙,劍氣劈來,白煙如西瓜骰裂成兩半,卻已不見妖人蹤影。   英瓊以為眼睛昏花,可是醒目再肺切無蹤影,心中大為驚異,莫非這人真是妖魔鬼怪不成?大白天裡,竟然會閃失不見   當下不禁握緊寶劍,凝目提向四處,方才問及長人所說擺下天羅地網,更自小心除去,只見四周佈滿奇形怪石、異樹,森森冷冷,直覺似乎已進入某種陣勢之中,不禁心頭森富,知道國有凶險,無心再追蹤妖道去處,還是開溜為妙。   由她正待抽身退去之際,忽然背後一陣龍捲風嘯起,帶著砂捲飛數丈,形成漩渦,越捲起快越急,捲至急處,換成大游渦得獎瓊嘯臉生寒,衣衫臘臘作響,那猩猿不知怎麼,一聲狂早已暈倒在地。   英瓊更是心裡發毛,緊抓寶劍,四面亂轉、喝著:「妖道,給組來,耍這鬼玩意,算什麼英雄好漢!」   聲如泥牛沉海,毫無回音,   那旋風趣轉越巨,突又幻成白霧轉旋,飛砂走石業已落定勒,四周更如沉落地獄般死寂,那白霧旋飛不斷,旋久了,竟自在女鬼飄飛般。   英瓊心頭正在發毛,那白衣女鬼竟達開口說話:「女娃娃還不放下寶鈔……隨我回分……」   茶瓊哪知女鬼當真會說話,嚇得背寒心冷,真若見電般恐哪還有心再戰,急忙拔腿即進。   然而達到哪裡,鬼到哪裡,那始終甩脫不掉之恐懼,直讓筵點哭出來叫爹娘。   那白衣女鬼似乎遍得煩厭,冷春喝道:「逃不掉的……還款投降……否則殺了你……」   揮然怒神雙手,擦牙張嘴地欺撲過來。   英瓊嚇呆,急忙奔逃,一不小心,絆著石塊,倒摔地面,直放鬼上身;瘋狂揮創斬去,那劍光過處,竟然傳來男人唉叫,頗鮮血掉落地面。   英瓊但見鮮血,始知女鬼原是妖道所扮,氣得怒顏燙熱,策規寶劍可破妖陣,登時彈跳而起,喝著:「死妖道,膽敢要髏,看我如何收拾你!」ˍ當下左一揮鋒,右一砍劍地反攻過去。   那鬼道人喬區勝所擺陣勢乃為九天陰魂陣,不但餛著迷藥,且引鬼氣,必要時,自己當克飛嚇敵人。   豈知某瓊不知哪來如許朱果解毒,又有榮毅創護身,不僅要她不著,還吃了她一劍,劃破左臂,差點栽觔斗,氣得他無名火起,哪管得還想生擒她回洞受用?。   當下跳向高巖,藉著霧氣掩身,猛抓腰袋百寶囊,唸唸有詞居然打出十數道金光,擔飛十數丈,突然爆燃而起,變成大蛇,奇快無比射來,準備活活把英瓊燒死。   英瓊但覺火光乍現,登時驚慌左門右跳,想避開去,豈知火蛇過多,問之不易,眼看火蛇治衣燃范,嚇得她竟把寶劍當打狗樣四下敲打。那狼狽模樣瞧得喬疫勝得意忘形哈哈大笑。   活該地這麼一笑;現了行蹤。英瓊怒火攻心,直欲宰他而後始甘心,鋅聞笑聲,怒宏一句「你賠命來」,寶劍突然射飛出去,化成長虹直亮濃霧。   但聞一聲尖叫,英瓊已被火舌捲著,倒掉地面,眼看就要燒死當場,忽聞天空國靂乍響,轟轟不絕,她終於昏死不雷人事。   停了一會,英瓊緩緩回來,往四外一著,只見夕田衡山,圖色清麗,愁雲盡散,修霧全清哪猩猿也被雷聲驚醒過來,用在自己身旁。   英瓊慢慢坐起,吶南說道:「我沒死嗎?」   看著衣角,只不過燒去少許,那雷來得奇巧不已。   正待再驗歷,忽聞猩滾指向前面,英瓊疑惑瞧去,竟然見及一位雲被震裳,類似道姑打扮的美婦站在那裡微笑,嚇得她神經過敏,猛往腰中寶劍抓去,發現它業已自動回繁,心頭稍排提何人!」   英瓊急問,若看不對勁,立即收拾她。   部邊站含笑道:「造才妖人已死,妖合未退,才用太乙種雷做妖霧,小姑娘受驚了嗎?」   發瓊但見地綠鬢紅顏,十分端麗,吐辭清朗,儀態不凡,知捲入,聽她說妖人已死,才想起適才被妖霧所困,後來寶格時,曾聽一聲慘叫,莫非妖道真的已被紫級到所誅?忙往十數丈外一巨石旁瞧去,那道人果然身首異處,心頭自頭萬分。   她剛要回講,那道姑又接口說道:姑娘所佩的紫毀劍,乃家放物,適才素在山區目見紫光閃動,疑是來遲一步,被人得了去,不知落在姑娘手中,可算神物有主,實是可喜,但不知姑娘是否在莽蒼山趙神殿中得來的嗎?   茨瓊見道說紫圖劃是她家放物,不禁據了手腳,連忙用手劃把,深相被搶似的。   她答道:「正是在莽蒼山一個破廟中得來,你說是你家的西,這樣空見如何會把它棄在荒山破廟之中?有何憑證喚作的,我得它時,也費了一夜精力,九死一生,才能到非容易呢!   那道姑說道:「小姑娘你誤會我意思,我並非想搶回寶劍,范看看它落人難的手中而已。」   英瓊勢出疑惑眼神,心想天下會有這麼好的!   郡道站洪然一笑,解釋說道:「此到原有雌雄之分,還有一待機緣,才得出世,若非吾家放物,豈能冒認?你問我其意,此創木乃長眉真人遺物,真人飛昇以前,嫌它殺機大重,才把它埋藏在莽蒼山中,是個人跡不到之所,外用符咒封鎖,當時真人曾對外於乾坤正氣妙一真人說過,此劍頗能擇主,若非有緣人,想得此劍,必有奇禍。   「果然後來有人聞風前去偷盜,無一不是失敗,且身遭慘死,近問那裡出了四個但屍,兩個山轄,和一個木應,把一臣寶氣祥瑞的靈山,鬧得終年炎旱。隆冬時節,溫暖如春,一交三月,使天似盛夏,若非山中原有靈泉滋潤,全山靈藥異卉全要枯死。   「那山原無人跡,這還不甚要緊,誰知那四個殭屍日益猖抗,不久便要變成飛天在叉,高山遠出傷人挪兩個山留和水池更是每日傷盡生靈,作惡多端,外於計算時,寶劍主人不久便要去到那裡,共知她不但尚未學成劍術,連門都未入,只是機緣湊巧而已。   「貧道因知此劍厲害非常,雖說長局真人留下預言,但萬一不幸,落在異派手中,豈非四紂為虐是以特地趕到莽蒼山誅那幾個長物,順便看那得劍之人是個何等模樣人,貧道到了那裡,正是下雨之後,知道本暢己誅,再下去一看,連那兩個山焰與四個但屍,俱被取刻人除掉。   「外子原說取劃之人不會劍術,更猜那人無此本領誅妖物,恐被異派中人得了去,是以一段跟趕來。適才看見上發出的紫光,急忙追來,你已被長陣所困事我乃用太乙神雷掌將妖霧震散,將你救醒。果然體資稟異於常人,此劍也果然得主,才放了心,只不知你一個幼年女子,如何會到那樣龐盤田的莽蒼山,尋取此劍?何人指引如何得到?並知用法?」   英瓊細聽那道姑說話,不僅帶有惡意,除了紅鼓債我任龍,以及寶劍藏於大梅樹心之外,幾乎都說得真真確確,便想往地象之物沒錯,不禁想起怪石留言,猜知來人定是創尋思一陣,忽校相至心靈,跪在地下,口稱好他師,說子實是無意中得到此劍,並無指引。」娘把前事細說了一遍,然後訪問那道姑姓名,並要求宇,伏在地上叩頭不已。邁姑笑道:「外子妙一真人齊激浪,我是他妻子荷蘭因。險些被人利用,歸入異派,總算你秉賦稿擇甚厚,才能失,因禍得相,收體歸我夫婦門下,原也不難。不過你還未,雖得此劍。卻不能身到合一,一但遇見異浪高人,難他奪去。我看先傳體日決,你仍回到位嵋,按我所傳,每苦練,二三年後必有過境,我再引你會見外子,作意下瓊聞言大喜,當下拜了師父,站起身來。那猩孩也在旁印頭,立夫人荷蘭因笑道:它雖是只獸類,居然如此通靈;以中修道,倒可少卻許多勞苦與寂寞了。」瓊又說自己曾簽白眉和尚治了一隻種雕名喚佛奴,騎以飛行空中,還有一個世姐名喚局輕雲,在黃山餐*大劍,向:「師父您在何山修議三年期問,可不可以伍者神慘拜叩上夫人笑道:「長眉真人預言『吾道之興,三英二雲』果,就拿你來說,小小年紀就已遇見這樣多的仙線湊合,和尚華分比我還長,性情非常奇特。居然前把他座下種做伴,真是難得,住在九華山鎮雲洞,你還有一個姐姐,名喚靈雲,一個師兄,名喚金蟀,他倆是我的子女。   「你如真想見我,須待一年之後,至少預能將此劍隨意飲用,能發能收才行。」   英   瓊聞言魯道:「弟子不知怎地,現在就能發能收了。」   妙一夫人道:「你哪知此創妙用?得刻的人,如能按照本派施傳劍決,勤加苦練,不出三年,便能與它合而為一,無不隨心所欲、你所說那能發能收者,不過因創鞘在你身旁,它有引吸金劍之能,始能讓你射出去,偶又飛回,這並不算什麼,如你不信,只管將你的劍朝我飛來,看看可否能傷我?能再收回去嗎?」   英瓊自對師父十分敬佩,可是寶劍厲害,萬一失手,那該如何如若不遵,又恐師父怪她違命,心神一亂,竟不知如何才好?   妙一夫人見她神值為難,愈發愛她天性純厚,冷道:「你不必為難,我既叫你將劍飛來。自有收創本領,你何須替我擔心呢?」   英瓊聞言無奈,只得避命答道:「師父之命,弟子不敢不遵,容弟子跑遠一點放刻把?」   炒一夫人含笑點頭,對她可愛,更為憐措。   英瓊連日使用過幾次紫毀劍,知道它的厲害,一經脫手便有十餘文紫光,疾若閃電飛出。   她恐怕夫人不易防備,才請求到遠處,其心中也未始不拔借此看一看自己師父的本領。   當下道聲「弟子冒犯了」,將身一縱,掠退十餘文遠,又陪了一聲「師父留神,劍來了」!   姐一響,寶劍出鞘,心中默機:「紫郭榮毅,我這是役師>玩的,你千萬不可傷她啊」   說罷,將劍朝著夫人身邊擲。;那道紫光霎時暴閃,似要斬人劈肉一般沖飛過去,嚇得獎喝簽毀回來劍揚猛抖又抖,還是無效,趕忙退前想更近四,慌張處直叫師父快躲。章豈知妙一夫人仍自含笑而立,但見此光劍氣兇猛,登時揮出一道奇光,纏捲上去。一青、紫光氣控處,用然一聲龍吟,煞是悅耳,夫人再一攻手來,準備把紫級劍吸回手中,豈知勁道一揚;紫光竟然反衝熟頭,看得英瓊暗喜,直以為刻鞘發揮功用。王夫人感覺不對,趕忙掠身飛起,凌空數拳打向紫劍四周,努晰可能略勁,右手再探,終將寶劍抓在手中,夫人隨即把創還於英瓊,叫她急速歸路,然後朝那左側林中說道:「哪位道友在此,何妨請出一談。」   言還未了,林中灰影一閃,一位矮老頭已站定夫人、英瓊問,。他笑對夫人說道:「果然你們家的寶劍與眾不同,竟然讓絕了個小斤斗兒。」。妙一夫人見來人,連忙招呼道:   「原來是朱道友,怎麼如此拍,來到此地?」   一面又叫英瓊上前拜見:「這位是你來師伯,單詩一個梅子有名的嵩山二老之上。」   接著又對矮星朱海道:「這是我新收弟子李英瓊,你看天可好外。未梅笑道:「當然好我在成都被慈雲寺後,也收了兩個徒,卻是一個都比不上她,實在有些不服氣。」   妙一夫人道:「那把她送你好了外   朱梅見呢干實兩聲:「這有違天命吧!我看她留在你身邊效果會更好些。」   妙一夫人笑道:「你的朱文也不差田!她們該是旗鼓眾當。」   朱海不禁笑得逗人,直道還好還好,卻對朱文頗為滿意。   妙一夫人問道。朱道友還沒說出怎會到此!」   朱海道:「說來話長,也是話短,你要長說,還是短說!」   妙一夫人道:「先短說,再長說。」   朱海笑道:「果真仍是精打細算!其實我來此,是碰上了如城子,他說有一名女孩被困莽蒼山,我就趕來了,如此而且。」   英瓊急道:「你就是他死對頭」   朱海道:「我沒那麼大的勁,他也投資格跟我為敵!」   妙一夫人道:「說得詳細些。」   朱梅笑道:「是就說啦!其實,我這人一向果不住,在破了慈雲寺之後,便回到青城山金鞭崖住了些日子,可是幾日過後,便又煩心,於是想及作家靈雲兒人,正往雲南桂花山取藥,遂動身準備暗中保護。   「後來路過飛然嶺,看見下面山腳下;有一道太高聲呼喚,下去看時,原來是崑崙派的赤城子,一條左臂業已斬現身上還受了幾處重傷,神情非常狼狽。   「問起報由,他滿臉羞慚對我說:有一次明素棠路過峨嵋看見一個小女孩在那裡舞劍,天資根基都非常之厚,本想將帶回山去,收也門下。   「正要上前說話,忽見一隻大黑康飛來,認得是白眉老座前神雕佛奴,自菲棠見那神雕能與那女了做伴,那女子必與白眉老祖   ,那種雕向來不講情面,厲害非常,幸喜不曾被它看齡問身退去,紅後她又想及白眉老祖一向不曾收過女弟子,只猜不透自何會那樣馴善的,受這小女孩調弄,歸自脫離崑崙派後,原想獨創一根,這些年來,老想尋得民基深厚的門人來光大門戶,如今遇見這般出類拔革的德肯放過?『回山以後,她越想難捨,共知道赤城子苦曾歷半邊老眉老祖那裡聽過經,神雕佛奴與他曾有效面之緣,知道是它主人的朋友,大概不會一見面就開打。麗且以赤城子個世,若請他去、即使那小孩弄不回來,至也不會傷地,於是特地著人將赤城子請去,請他代勞一』赤往於當年苦受過明親靠許多好處,當還義不容辭,也由湊巧,他趕到峨崛,正好神雕也去,不鑽工育芮召利國&孩帶走。」勺」」--。「就在奔行途中,們偏遇見他替不兩立的死對頭,畢山烈護正面攔來,知遇難以迴避,急忙通人山林,無把女孩台晚萬一不幸,玉石仁獎,推想四處看去,便已落身莽蒼山中,只有一座破廟可籌便帶那女孩往破廟行去。「及過破廟,他已發翊廟中長氣甚重,殿中停了四具棺道裡頭可能藏有成形但屍。欲待另覓善地,已來不及,」只得將那女孩帶到鐘樓上面,匆匆囑咐了幾句即已飛身還奔不到二十里,便遇見烈火禿驢,以及西藏毒龍等的師弟史南澳追來;光是一個烈火祖師,已夠他對付,何況又加上一個窮兇惡極的史南溪?才一交手,便被人家轎飛劍幸喜他從陰素棠那裡學會了五鬼通身術,急忙通身逃走。   「他一隻左臂已被烈火祖師斬斷,身上還受了史南設的遼魂五毒砂,傷勢很重,再也無法逃遁。   便在那山腳下躺著掙命等救星。已有一二十天光景了我給他幾粒丹藥吃,使止住了痛,他說再靜養三二日,借我爿藥之力,復原後再設法報仇ˍ、他又說;那小女孩名叫李英瓊,在莽蒼山破廟之中,這多大的工夫,不知走了沒有;她小小年紀,在深山凶寺之中,十危險,托我無論如何,代為尋覓一個下落。   「我本來不願代人辦事。一條因為他在成中,二來聽他認那小女孩的稟賦,幾乎是空前絕後有些不信,想去看著,三來這女孩小小年紀,在那荒山國寺之中,待上這多日於吉也難定,動了我的惻隱之。   「我也做得和赤城子細說,又留下幾粒丹藥,忙到莽蒼去看看…。   「廟中鐘樓倒坍,四具但屍已然被人除去,只剩一堆白清骷髏。無意中在一面鼓架旁邊,發現長眉真人的符錄,陵地想起長眉真人飛昇時節,會將兩口煉廉的雌雄寶劍,埋素在兩處毫無人跡的深山之中。   「莫非此劃已被人得去追尋那小女孩不見,估量她無以本領,後來跟蹤尋找,忽然看見兩具大山領的督體旁邊,圍著許多獨角猩猩,在那裡啃咬踢抓,我疑心目小女孩被那猩猩4傷,心中大怒;打算用飛劍,將它們一齊殺死。」   英球已聽得出神,聲到這裡,忽然失聲說道:「哎呀!這些好猩猩沒有命了!」   朱海笑對她道:「你不要這麼緊張,我哪有這般莽撞見外某瓊仍急:「你對它們如何   朱梅道:「我當時原是無意中發現,在迫近它們之際,它們見了生人,既不補咬,也不發威,只是驚驚地幄使後退,這根本不是兇猛猩猩應有的態度,於是想及大概有人替它們宰了山勤,它們感恩的結果吧!   「我後來替你佔了一卦,竟是先化後喜,卦家大喜,我按卦象中暗示方位,一路跟蹤,來到此地,忽然一聲雷震,知道同道之人在此,便將身隱在樹林中偷瞧,才看出夫人與你比劃,逐耍了小把戲,故意引劍歸你韓中,豈知夫人果然厲害;三兩招即讓老朽現行,模大啦!」   朱悔自嘲一笑,隨又說道:「想不到長眉真人的紫級劃今又二二次出世,想是異派中,殺劫又將興起,個徒小小年紀,這樣好的根基稟賦,將采光大責派門戶是一定的了。」   妙一夫人笑道:成醫雖厚,還得著她己修為,前途哪能預料呢?」   朱梅道:「別人不能,她能附」   此話哄得獎瓊好生不自在。一抄一夫人勉勵她要多加用功,別辜負了大家期望,英瓊應是。   隨後夫人說道:「此地妖人已死,不知他巢穴內什麼光景,有無餘黨?現在天已入夜,你我率性精革除根,道友以為如何?」」朱梅笑道:「我是無發情啦/2-------------   銀城書廊 掃校   |   |       第二十二章 御氣凌風     三人沒意見,運在未梅領頭之下。穿入這片奇石使陣,行的半里,眼前出現一個大石峰,峭壁下面有個大石洞,知是妖穴。三人一政立即掠攀而人。   走進裡頭,一座官石屏風擋箭,沒什麼奇特,轉過石屏,便是一個廣大石室,室中央還有兩人合格大油點,裡面有七盞火頭,照得全洞光明,亮如白晝。   英瓊往量上一看,呀的一聲,差得滿目潛紅。   炒一夫人早看見石室上面,技著許多著盲目回,儘是些探身男女的交娘用,知是長人來補之所,因手打出一道江風掃去,英瓊再看望上著畫,已全部動辭,他成零紙辭屑,散落地面。   那猩豬生來淘氣,看見油鼎分,立著一個鍾架,上面還有個鐘性便取在手中,朝那銅鐘擊去,一聲鐘響過處,左壁一個方文孔洞中,忽然跳出十來個青年男女,個個赤身露體,相偎相抱地跳起舞姿。   英瓊疑是長法,剛持拔到上前,妙一夫人瞧及這群男女瞼容,忙喚英瓊住手。   那叫聲並沒驚著這十幾名男女地仍自若無其事,如醉怕他在空中跳舞份旋了一陣,成雙作對地跳到石床上面,就目上*妙一夫人忽然大喝一聲,運用一口五行其氣,朝那些赤身這群赤身男女原本是好人家子女,被奴人提拐上術邪法所迷,神智已昏,每日只知淫樂,供人來補,${,尋他們碎然被那獅子吼勁般轟著,愛時破了妖人低心迷魂乏術,一個個如大夢初醒,愣神相互看著被自己擁抱的對方,快地明白過來;看看自己,再看看別人,懼都赤條條一絲不掛,誰也不認識誰,在一個從未來過的山洞中,竟會無端地湊在一?   他們又自愣神,以為還在做夢,不約而同的各把舌頭輕咬>下,依然知道痛癢,才知不是做夢。』這些男女,人都聰明優秀,在發覺自家身體竟然一絲不佳,還要那個那個,簡直差惡、驚俱、盆想……悲哀……各種情選欣湧而來,登時驚慌失措地各自去找自己在服穿。   然而在他們受妖人迷惑時,衣服平被收走,哪裡還能尋際?又急得這群男女,一個個均身地面,雙手抱胸掩下地放聲罵。妙一夫人看見他們這很慘狀,好生不想,忙對他們說道。馳等是好人家子女,被洞中長道用邪法撈上山來,供他採取應明真陽,你們平時受他邪術所迷,已是人事不知,不論做出抉《,都非本意,毋須如此自責。此時長人已死,你們自可說雞,如此哭啼無益,且先回內洞尋來衣服,穿上再說吧/那群男女起初在忙亂差僅中,不曾留意到妙一夫人存在,駛至夫人把話說出,才知道自己性命是她所教,登時跪倒在地,連連拜謝救命之恩。   英瓊瞧他們裸體光光,目也臉紅趕忙轉頭避去。   妙一大人正待勸他們先把衣服穿上再說,已見及本梅和猩猿從秘門鑽出,抓了一大堆衣服回來,想是他早料到衣服必有,先入內找尋去了。   未悔笑道:「穿吧穿起來自是漂亮。」將衣衫置於石床上。   話聲引得男女瞧去。這一千男女幾乎皆是生來嬌生慣養,幾曾見過這般大的猩猩,又都嚇得狂叫起來。   那猩猩額通靈性,將衣衫放下,急忙縱開,妙一夫人立刻向他們解釋,眾人才明白是恩人豢養的,懼意始去,見了農杉、鞋履,各自槍上來,跳得合身穿上,那在履竟不下百十套,眾人羅畢,還剩下一大堆。   妙一夫人便問朱海:「這剩下衣服如此之多,想是那些農主人已被妹道折磨而死;道友這才進洞,可曾發現什麼異樣東西子」   朱梅道:「沒人啦,只剩一大堆要長法的爛東西,我把它燒了。」   妙一夫人這才放心,隨即瞧向這群已穿上衣裳男女。一個個眉清目秀,淚臉含嬌,雖然都還是丰采蹺翩,花枝招展的男女,可是大豐美元已虧激他們回了家,也不過是使他們骨肉團聚,三五年後,終歸榜病而死。   當下一點人數,連男帶女竟有十八個,便朝他們說道:「如今妖人已死,你等大伙已有人替報,一到明天,便由我們送你等下山。   「但是你們家鄉恨不在一處,人數又多,我們只有兩人護送,不夠分配,我想你們雖被妖法所迷,一半也是前緣,英若爾鋒就在此地分別自行擇配成為夫婦。   「既省得回家以後難於婚嫁,又可結伴同行,省卻許多麻機那近的便在下山以後,各自問路回去,遠的則由我同這位來道友,分別送返各人故鄉,你們覺得這方法可好?」   這一些男女網言,俱都面面相覷,彼此瞧得窘心。   妙一夫人知道他們默認,只是不好意思說明。   便又對他們說道:你等既然願意,先前原是在昏亂之中,誰也不認得難,如今等於初次見面,要叫你們自行選擇,還是有些不便。這樣好了;莫如女的退到石室之中,男的就在此地,由我指定一男,將這鍾敲一下,便出來一個女的,他兩人就算是一雙夫婦,彼此互相見一面,一旁聊家鄉姓名,然後再換下二名,自能替你們配雙配對,如何?」   說罷,那些女乾果然俱都靦靦腆腆地,退到適才出來的石室裡頭。   只有一個女子,哭得像淚人一份,跪在地上不動。   英瓊見那女子,年才十五六歲,生若芙蓉般清純美麗,都哭得甚是可憐,便上前安慰她道:「我師父喚你進去,再出來嫁人哩,很不錯陽你哭什麼?天一亮就可以下山回家,同父母見面,那時就更高興了,不要哭罷!」   那女子見英瓊來安慰她,抬頭望了英瓊一眼,越加傷心痛哭起來。   妙一夫人先時對這群男女,雖然生出惻隱之心,卻未特別注意他們,只是想早點在天亮之前替他們配對,也好了卻心事。   此時見這女子哀跪地面痛哭不肯進去,才留神往她臉面一看,不禁點了點頭,似發現什麼;便對勸說無效的英瓊說道:「不要勉強她,且由她在此,持我將這些人發落了再說。」。   英掠聞言,連忙應聲,垂手立在一勞。   那女子聽及自己免再進洞,也已止住哭聲,倒是朱梅疑惑她為何不進洞,引著猩猿二次溜了進去,想探究意。   妙一夫人先在眾人臉上望了一望,再喚英瓊擊鐘。   英瓊領命,便將鍾敲了一下,誰知這些女子在這顛沛流離的時候,還是沒有忘了害羞,誰也不肯搶先出來   妙一夫人連催兩次無人走出,惱得英瓊性起,走到那秘室門口,朝那些正在推推躲躲哭笑不是的女子堆中一拉;革小羊似地牽了一個出來。   妙一夫人早已挑出一個男人等候。這雙男女知道將成夫婦,便都下跪,互相說了家鄉姓名,且叩謝夫人救命成全之恩;隨後起身,立在一分。   英瓊又將鍾擊了一下,那些女子還是不肯出來;還是英瓊前去拉人,如法炮製,直到三五對過後,大家才免了做作,應著種聲而出。   這裡頭男女各居半數,配了八時,除方纔那跪哭女子外,還有一個男的配不到老婆。   那女子但見眾人全配成對,現在只剩一男盛單,妙一夫人目光又自送來,恐怕將要把自己配送出去,急得她又自跪下哭訴:「難女裘花仙,原是川中書香後裔,前隨兄嫂往親戚家中拜壽,行至中途,忽起一陣妖風,已昏倒在地。   醒來後,始發現到了寬宏,當時看見一位相貌兇惡的長道要行非禮,難女不肯受辱,一頭往石壁上撞去,欲尋死自盡,又袂用妖-一手一指,便自知失去知覺。   「此後有時甦醒,也只不過彈格間的工夫,求死不得,今日間人搭救,田來才知扶人已伏天誅,本該遵從思人之命,由鄉,烙「何難女早年已由父母做主許了婆家,難女已然失身,舊見鄉里兄嫂?除掉在此尋死外,別無辦法,不過難女兄嫂素來鍾愛,難女死後,意欲懇求大私,將難嚇埋葬,以免葬身虎狼之四,再求大仙派人與兄嫂送一口信,說明遭難經過,以免兄【夕懸念,今生不報您大恩大德,原來世再還介語時淚珠盈盈,十分動人哀憐,感動得那些旁觀男女們都【飲淚吞聲不止。   妙一夫人這才仔細瞧及裘花仙,已知她非凡品。又見匍下,男的,雖是面目秀美,卻是受害已深,看他相貌,又不似有子弟,不因做裘上燦的配偶。再聽裘上仙哭訴一番,俄的為人貞烈,不由動了測德之心,正要開口說話之際,那裘主仙已把話說完,連叩數個響【訪站起森,一頭往裡上員社下去。   吳瓊何想敏掛,見地責處可憐,早動憐憫之心,哪客見嫩,身於一縱,搶上前去,將她抱了起來。   妙一夫人說道:「你身於受污,原是中了妖法,不能求死,激不願擇配,也無須尋覓,我看你真因雖虧,根基還原,你嚇得家,待我想一善法,將你送往我一個道友那裡,隨它,你可願意?」   裘長他一聽此言,喜出望外,急忙跪下謝恩,叩頭不止。夫人便叫英瓊扶她起來,等自己想妥主意再說。   這一干男女。都替她羨慕不止,那剩下的男子名喚高西,乃是一個破落戶弟子,學得一手好彈功,被長道抓上山來,他偏偏能承歡取婚,哄得妖人另眼相看,平時派他領導這群男女,並不用長法、選藥迷他心性,反傳了許多長法給他。   襄主仙被長過搶來才只三天,他便垂涎於心,怎耐裘立仙資質特異,被長道選中;特別交代他不准染指,他雖心中胡思亂想,好在美貌男女甚多,倒也不放在心上。   今日他聞得鐘聲,引眾跳舞時,忽聽妹道被殺,自是大為吃驚,他為人機自,知道要是逃走,定然難保性命,莫如假作與眾人一樣癡呆,也好趁機行事。   後來他見眾人都配了對,只剩下左仙一人,知道要輪到他身上,暗中好生慶幸,心想這下可活該我受用了。   誰知見及裘主仙哭泣,妙一夫人要把她帶走,自己還是變成光棍,空歡喜一場,不禁暗報夫人不替他做主。   於是想暗中施展幾樣障眼眾然後抽個冷於,把人抬了就走。   偏偏妙一夫人也是一時大意,看見唐西滿身邪氣。以為他中毒較深,卻不知他已學會邪術,她只是嫌後西眉目流動,知道非端正之人,故現在落了單,也不大愛理他,只道有緣自有妻,敷衍過去。   但見眾人已相識而說出故鄉之後,姓一夫人正準備和朱海商討如何分配送人。豈知他又不見,正待喚英球去找,朱梅已帶著程豬二次出洞。   朱海原是想探看裘立仙不願進洞原歷,但苦他泣訴聲音傳來後,他已明白,落得自我解嘲,疑心展鬼。   可是已進此洞,豈可無功而這、想想,便又找到大堆食物,要程猿搬到石床上。。   只是   來享季妙一夫@c藕dJ?穖奉?欶載h???籈珠Wa撫??UzFW艨荅 磯?C歊?夃略蓮?忤 蘉Z9?溍勢R"鉥??g酹L皽i8J A}?jug鸕d秬2□6_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