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青年畫   我驚恐萬狀地爬起身來,瞅著眼前雜草叢生的墳塋,想起自己竟然與兩個女鬼在墳墓裡瘋狂地交歡了一宿,疲憊不堪的週身頓時泛起無數顆硬皮疙瘩,背脊的骨縫裡竄出嗖嗖的冷汗,胯間的雞雞也開始隱隱作痛,並且產生一種極不舒服的赤癢感和難忍的尿意。   我走到樹根下,掏出雞雞,折騰了好半晌,卻排不出一滴尿液來,再仔細一瞧:哇,好可怕,只見我的雞雞又紅又腫,黑毛簇擁的雞雞根有一介紅通通的破潰面,唉,不用問,這一定是兩個女鬼啃咬所致!   「唉,」我心有餘悸地歎了口氣,突然,一團濃濃的晨霧悄然飄進樺樹林,還沒容我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整個身體已經被濃霧全然包裹住。   迷濛中,樹林裡傳來陌生的行人踩踏青草的腳步聲以及水桶碰撞的吱呀聲,我轉過身去,透過層層迷霧,一個身材短矮,不修邊幅,滿臉生著亂鬍鬚的中國壯年男子肩扛著鋤頭,手拎著一隻鐵製的水桶,面無表情地向我走來,見我捏著雞雞發呆,他似乎猜到了什麼:「怎麼,呵呵,讓女鬼給迷住了吧?」   「你,是?幹麼的?」我尷尬不已地將遍體鱗傷的雞雞胡亂塞進褲子裡,一臉疑惑地望著這位其貌不揚、操著關內口音的壯年男同胞。   男同胞噹啷一聲扔掉了鐵鋤,又放下了水桶:「嗨,這片林子啊,邪性的很啊,因為埋著許多中國人,可能是身處異國他鄉,過於寂寞,年節什麼的更是沒人上墳進香燒紙,一個個都氣得夠嗆,閒得發慌,於是就鬧鬼!」   「你是中國人吧?」我低聲問道。   壯年男子不假思忖地答道:「當然嘍,不是中國人,我難道是老毛子麼?」   「敢問長輩貴姓大名?」   「免貴姓張,」張姓壯年同胞謙卑地答道:「咱沒有文化,大名不敢當,因在家排行老四,所以,鄉鄰們都叫我張老四!」   「呵呵,一家子,」我向張老四伸出手去:「長輩,我也姓張,咱們是一家子啊!」   「呵呵,一家子,你也是這疙瘩的人?」   「不,我是來俄羅斯旅遊的!」   異鄉他國邂逅張姓同胞,我們都有一種空前的親近感,你看,張老四那黑黝黝的、佈滿皺紋的面龐立刻泛起和藹的笑容,他咧著寬闊的大嘴岔,粗糙的手掌緊緊地拉著我的胳臂久久不肯鬆開。繼爾,我們並肩坐在墳塋上,推心置腹地攀談起來,從交談中獲知,早年,張老四是千百萬個冒著生命危險闖關東的關內流民中的普通一員。   「可是,」我不解地追問道:「大叔,闖關東,你咋闖到俄羅斯來嘍?」   「唉,」張老四感慨萬千地唉了口氣:「小子,這件事,說來話可就長嘍,記得我剛滿十五歲那年,關內實在是混不下去了,錢不好掙啊,我就跟著一幫人從天津衛扒上煤車來到了關外的奉天城,在奉天也沒找到事幹,後來又糊里糊塗地到了四平街,恰好,日本人在四平街豎了一塊大牌子,說是要招募礦工,我就報了名,來到了黑河的罕達氣金礦。」   「唉,一到了罕達氣,我就後悔嘍,那個地方跟地獄沒有兩樣,特別是冬天的時候,那個冷啊,都沒法說啊。咱們就簡單說說罕達氣倒底冷到什麼程度吧,剛剛撒出去的尿,立馬就凍成涼棍了,唉,幾乎天天都有人被活活地凍死啊。」   「並且,采金挖礦這個行當簡直不是人幹的活啊,體質弱的人,不是累死,就是凍死,還有因病不能出工的,日本人就不給飯吃,楞給餓死了。當時啊,我想逃出去,可是大雪封山,哪裡逃得出去啊。我暗下決心,悄悄地把工錢積攢起來,等春暖花開之後,礦區通車了,我就悄悄地買張車票,逃回關內去!」   「那,你跑出來了麼?」   「小子,聽我說啊!」張老四卷起一支旱煙:「唉,我熬啊、熬啊,盼啊、盼啊,好容易盼到了春天,山上的野花開了,路邊的野草也綠了,汽車也通了,就這樣,罕達氣金礦人來人往的也熱鬧起來了。」   「這小鬼子啊,那鬼道道才多吶,通車以後,也不知從哪弄來好多好多的漂亮娘們,慫恿我們這些礦工們去嫖。唉,礦工們苦熬了一冬天,哪裡見過女人的影啊,一個個憋得那個熊樣啊,見到老母豬就跟見到天仙似的。現在,見到了真正的女人,並且都是頗有模樣的女人,你說,大家能不動心麼?大凡是個男人,誰不想那事啊?」   「得——,動心了是不?憋不住了是不?那就趕快去嫖吧,還等什麼啊?這下子可好,累了一大年,好不容易賺來的那點辛苦錢,差點沒把命搭上,折騰了一溜十三招,到頭來啊,都他媽的甜乎窯子娘們了!看到大傢伙三天兩頭地往窯子裡跑,我也很是好奇,也忍不住地溜了去,得——,攢了一年的工錢,沒出三天,都他媽的嫖光了!」   「呵呵,嫖光了,沒錢了,」我頑皮地笑道:「看來,你是回不去關內老家了?」   「是呀,錢都嫖光了,還咋回老家啊,我腸子都悔青了。不光我自己後悔,工友們沒有一個不後悔的,大傢伙都這麼說:嫖娘們啊,上去的時候是真他媽的舒服啊,可是,一下來了,把鈔票給人家了,就後悔了。回到工棚裡,我偷偷地抽了自己一頓嘴巴,發誓在新的一年裡,一定專心幹活,攢錢回家,再也不去嫖窯子娘們了!」   「對,對,浪子回頭金不換,一切重新開始,」我鼓勵道:「你還年輕,好好幹吧!人生的道路還長著吶!」   「是啊,抽完了嘴巴,也發完了誓,接下來,我就開始剎下心來幹活了。可是,白天好混,一到了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心裡還是想著窯子娘們!」   「哈哈哈,」我縱聲大笑起來,張老四紅脹著面頰,啪地甩掉了煙蒂:「沒出息,想來真是沒出息啊,為了嫖女人,每到發餉的時候,手裡有了鈔票,又他媽的扳不住了,憋不住了,就像抽大煙上了癮似的,更像是中了邪毒,手裡捏著鈔票,鬼使神差地就溜進了窯子窩,不嫖光最後一分錢,決不回礦上。」   「結果啊,就這樣嫖來嫖去,頭髮都嫖白了好幾縷,到頭來,一分錢也沒有攢下,一次老家也沒回去過,唉,想來我張老四也太他媽的沒出息了,家中現在什麼情況,老媽是否健在,我什麼也不知道,一點音訊都沒有哇!算了,算了,別提這些事了,鬧心!」   說到此,張老四無限感傷地站起身來,有力的大手抓過鐵鋤,欲走出樹林,我饒有興致地拉住他:「長輩,你半輩子沒有回過老家,可是怎麼卻來到了俄羅斯啊!」   「哼,」張老四不耐煩地嘟噥道:「這更鬧心了,我更不願意提起這事了,唉,到了海蘭泡這裡,還趕不上罕達氣吶,如果說罕達氣是地獄,那這裡就是陰間,眼瞅著跟祖國一水之隔,可就是不能回去,唉,這跟陰間與陽間的分別,有什麼兩樣啊?」   「那,長輩,你在這裡靠什麼生活啊?」   「種菜啊,我靠種菜活著!」說完,張老四扛起了鐵鋤,望著默默無語的墳塋,有意岔開了令他不堪回首的話題,衝著墳塋,真誠地嘀咕道:「小子,不過說句良心話,這些身處異國他鄉的女鬼們心眼並不壞,還蠻通人氣的吶,如果有機會,我也想跟她們在一起!好好地過日子,」   「啥,」我不解地驚問道:「長輩,你也被女鬼迷住過?」   「嗯,」張老四坦誠地答道,目光熱切地凝望著墳塋:「小子,不瞞你說,我真想鑽進這墳塋裡去,跟女鬼過日子,永遠也不出來了!」   「啊,你,不怕女鬼吃了你?」   「不,不,」張老四搖搖頭:「不會的,女鬼並不可怕,還蠻有人情味吶!   不但不吃人,還一心一意地跟咱過日子吶!「   「過日子,女鬼也能過日子?」   「小子,你不信?那好,走!到我家看看去。女鬼不但一心一意地跟咱過日子,還為咱生了一個兒子吶!」   「啥?」我愈發驚愕起來,張老四不再理睬我,轉動著四方腦袋,似乎是在找尋什麼:「哎呀,我的畏折籮吶?哪去了,不會是又鬧鬼了吧!」   「畏折籮?」我聽得稀里糊塗:「畏折籮?長輩,什麼是畏折籮?」   「哦,在那吶,」張老四指了指滑落到墳塋下、隱沒在草叢中的鐵製水桶,我走過去,幫他拾了回來:「長輩,這不是水桶麼?咋叫畏折籮啊?」   「哦,人家老毛子都這麼叫,時間長了,把我也傳染上了,也畏折籮、畏折籮地叫起來了!」   張老四肩扛著鐵鋤,我拎著他的畏折籮,並肩走出茂密的白樺林,太陽緩緩地升起,濃霧漸漸散開,眼前呈現出一片平平展展的開闊地,種植著綠油油的蔬菜和瓜果,在晨風之中泛著沁人心脾的芳香。張老四手指著路邊的疏果,自豪地說道:「呶,這些瓜菜,都是咱們中國人種的!怎麼樣,長得壯實吧?」   「嗯,」我點點頭:「長輩,這顆白菜,長得可真高啊、真大啊!」   「是啊,」張老四解釋道:「海蘭泡的土壤肥得流油啊,所以,莊稼長得特別的好,呶,」張老四放下鋤頭,嫻熟地撥出一顆碩大而又渾圓的土豆,咚地一聲,扔進畏折籮裡:「你看,這土豆,都快趕上西瓜大了!」   「爹,」一個身材粗短,黑糙的面龐泛著靦腆之色的男子迎面走來,張老四驕傲地對我說道:「呶,這就是我的兒子!張思國!」   「怎麼,」我怔怔地問道:「長輩,他就是你跟女鬼生的兒子?」   「是呀,」張老四肯定地答道:「我還能騙你,小子,我兒子長得怎麼樣啊?」   「嗯,」我假惺惺地讚歎道:「好,好,您老的大公子長得真好啊,有福相!」   「兒子,你幹什麼去啊?」   「爹,」張思國衝我點點頭,邊走邊說道:「羊還在甸子裡吶,我去把它們趕回來!」   「嘿嘿,」張老四飽經風霜的面龐露出幸福的微笑:「我兒子,特聽話,特老實,特本份,從來不給我招災惹禍,從不到處亂跑,就知道一老本神地幹活、種地、餵牛、放羊!這不,大清早的,便把羊趕到甸子裡,吃草去了!嘿嘿!嘿嘿!喲,到家了,呶,」張老四手指著一棟中國民居造型的木格楞道:「這就是我的家!嘿嘿!」   「呵呵,」我充滿好奇心地邁進張老四的木格楞,屋子裡陳設簡樸,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之外,別無長物,上午的陽光稀稀落落地射向木格楞北面的土炕上,尚未疊好的被褥發散著嗆人的土腥味。   土炕的西側是一道由粗大的圓木嵌就而成的牆壁,上面張貼著一幅因不慎而焚燒掉小半截的楊柳青年畫,皺折疊起,嚴重泛黃的紙片上用中國傳統的白描筆法,繪畫出一位正值芳齡的美妙女子。   那高高捲起的、烏黑閃亮的髮髻下是一張嬌艷的、楚楚動人的瓜子臉;白嫩的小臉蛋上塗抹著濃香四溢的胭脂粉;兩道細長的、彎彎的柳葉眉下是一雙滿含憂怨、卻又春情蕩漾、勾人魂魄的杏核眼;修長膩滑的玉頸上戴著一串瑩光晶晶的珍珠項鏈;柔若無骨的酥肩披著一件價值連城的、用水獺皮製成的大衣,上面鑲嵌著數不清的、光芒四射的寶石、珍珠、翡翠、瑪瑙。   我的目光順著這件價值連城的大衣一直再往下望去,結果卻是一片讓我失望的焦糊。我心中暗暗惋惜:可惜,可惜,真可惜啊,美女的下半身咋燒沒了!她的大腿一定很性感、很誘人吧?   「哎喲,」我緩步走到破損的年畫前,心痛不已地擺弄著焦糊的紙片:「長輩啊,這可是正宗的天津楊柳青年畫啊,你看這紙張,年代一定很久遠了,很有收藏價值的,燒壞了真可惜啊!」   「唉,」見我手撫著破損的年畫,張老四原本笑容可掬的面龐突然難堪地耷拉下來:「唉,小子,誰說不是吶,這畫,這畫,唉,」   「嘿嘿,」見張老四一臉的苦澀之相,我安慰道:「年畫已經燒壞了,就別後悔了,等我回到國內,再給你買一幅更好的楊柳青年畫,然後,給你郵到俄羅斯來!」   「更好的,」張老四頑固地搖了搖腦袋:「不能嘍,不能嘍,再也不能有這樣好的年畫嘍!小子,畫上的美人就是跟我過日子,為我生兒子的媳婦啊,唉,我,我,我,……」說到這裡,張老四哽噎了好半晌,繼爾,哆哆亂顫地挽住我的手臂,示意我坐到亂紛紛的土炕上,他一邊給我捲著旱煙,一邊飽含深情地講述了一個情意纏綿的、人鬼結親、生活、並且養育孩子的故事:「小子,剛才我說到哪啦?哦,對了,對了,好像是說到我為了嫖窯子娘們花光了所有的工錢,始終也回不了關內老家!對了,對了,是講到這裡啦。唉,後來啊,我發了恨,如果再嫖,我就他媽的不姓張了!起了誓,發了願!我橫下一條心,一門心思掙錢,再也不想窯子娘們了!我干啊,干啊,臨近年關之際,按規定,應該結帳給錢了,可是,那一年不知刮了什麼風,小鬼子的脾氣越變越壞。大傢伙都說:日本鬼子長不了啦,就要垮台了!」   「我們這些工人啊,累了一年到頭,總算盼到了結帳的日子,豁豁,只見小鬼子手中的算盤珠子先是一陣辟哩啪啦的亂響,然後又大筆一揮列出一條條令人莫名其妙的各種開銷和費用,如此這般地一通七除八扣,最後,我只拿到一枚銅板。當時,氣得我直翻白眼。」   「可是,過了一會兒,再看看別人的計算結果,我又感覺自己能拿到一枚銅板,已經相當不錯了,比較幸運了。記得有那麼幾個工人,沒日沒夜地苦苦幹了一年,到頭來小鬼子的算盤珠子一撥拉,呵呵,那幾個工人不但沒有拿到手一文錢,反倒不明不白地欠了小鬼子好幾塊錢。我的老天爺啊,窮人到哪去講理、去找公平啊。」   說到此,張老四形象地筆劃起來:「小子,你說,就這麼一枚銅板,夠回家的路費麼?」   「日本鬼子真是太可惡了!」   「日本鬼子最他媽的可惡,要多可惡有多可惡,回到工棚,大傢伙都說,日本人沒幾天蹦噠的啦,別給他們賣命了,咱們逃吧!我一想,可也是,在這裡混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哇,出來瞎混了這麼多年,歲數也大了,主意也正了,膽子也壯了,我就跟著幾個工友,悄悄地溜出了山,來到了黑河!」   「當時啊,還有五天就過年了,黑河小城異常地熱鬧起來,從四面八方趕來置辦年貨的人流如潮水般地洶湧而來,把個狹小的自由市場擁塞得水洩不通,人們你推我搡,沒好氣地吼叫著。唉,每到年關之時,小鎮上便會出現這種瘋狂的採購熱潮,彷彿年關的物品根本不要錢,完全免費贈送似的。」   「我死死地捏著那枚銅板,這可是一年的勞動果實啊,死冷寒天的,可手心裡卻攥出一股股濕淋淋的熱汗。」   「買點什麼呢!我低下頭去久久地盯著手中的銅板:過年了,再窮,也得應應點,買點年嚼啊!可是,就這點錢,能買點什麼呢?這枚銅板能派上多大的用場、能夠買些什麼東西呢?哼哼,在當時,它秤不起一斤豬肉,如果用來買魚也只能買一條三寸左右的小江魚,並且還是一條已經有些臭味的死魚。」   『哎——新殺的大肥豬啊,大家看啊,還呼呼冒熱氣呢,你看這大肥膘哇,足足有五指厚,大家還不快來買啊,來晚了可就沒有嘍!』『喂——,新撈上來的大鯽魚啊,大家快來看啊,一個個都活蹦亂跳地呢,快來秤啊,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啦!』『鴨梨,鴨梨,雪白的大鴨梨啊——,』『……』『快點走,』我正思忖著買點什麼年嚼,後面的人流不耐煩地推搡著我:『不買東西在這裡瞎擠個啥啊,快點往前走哇!』「我被眾人推搡到一個買年畫的小攤前,我漫不經心地瞅著那一張張花花綠綠的年畫、對子、春聯、窗花,突然,一幅碩大的、繪著大美女的年畫猶如電磁鐵般地把我的目光吸引過去。呶!」張老四抬起頭來,興奮異常地指了指木牆上焦糊的年畫:「就是這幅年畫!當時,才剛剛印好,那個鮮靈啊,還有一股香香的油墨味吶,看得我都走不動道了!最後,我決定買下這幅年畫。」   『賣畫的,』我沖正啞著嗓子向人們兜售年畫的小販子問道:「賣畫的,這幅畫怎麼賣啊!『』哦,『小販子瞅了一眼年畫:」兩個銅板,兩個,』小販子伸出兩根髒乎乎的手指。   『這,』我一聽,可就皺起了眉頭,哎呀,自己手裡只有一塊銅板啊,這可怎麼辦:「哎,賣畫的,一個銅板賣不賣啊!『』嗯,一個半!『』可是,我只有一塊銅板啊!『我將衣兜、褲兜都拽出來給小販看:」不信你翻翻,如果你再能翻出半塊銅板來,我就是小狗!』『嗨,』小販子不耐煩地把手一揮:「算啦,算啦,賣給你啦,一塊銅板賣給你啦!『』謝謝,『我興高采烈地把那枚浸滿熱汗的銅板塞到小販子的手上,然後捲起那個大美人,也不知哪來的一股強勁的動力,我以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力量擠出了人群,飛也似地跑回黑河小城邊上那個四壁皆空的破廟裡。那天夜裡,我摟著年畫,興奮得不知道餓也不知道冷,美美地睡了一宿好覺。   「而其他幾個偷偷逃走的工人則蜷縮在四下露風的破廟裡,凍得上牙直打下牙,僅有的一點錢,也都花光了,怎麼辦啊?得想點轍啊,不能這樣等著凍死、餓死啊!於是,大傢伙就到黑河的街面上,今天給李家打短工,明天給趙家扛扛活,勉強餬口,菩薩保佑,沒有凍死,也沒有餓死。   「在這期間,儘管居無定所,四處流浪,吃了上頓沒下頓,可是,這張楊柳青的年畫,我始終帶在身上,一有空閒的時候,趁著沒人,我就掏出來,美美的欣賞一番,末了,還要咂咂地親上幾口:哦,我的大美人,你長得可真漂亮啊,如果我能娶到這樣的媳婦,就是死了也甘心啊!   「不知怎麼回事,有了這幅年畫,雖然是苦日子卻混得很順利,一轉眼就到了春天,樹綠了,江開了,聽人說:在黑龍江上放排,能掙到不少的錢,只要幹上幾趟,回家的路費,應該不成問題。於是,我們幾個人就自靠奮勇地給日本鬼子放木排。結果,幹上了,才知道,放木排這點錢,可不是那麼容易掙的啊,這可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啊。   「當年,小鬼子和老毛子處於敵對狀態,雙方以江心為界,誰若過界,格殺不論,雙方誰也不負任何責任。所以,放木排就要格外的小心謹慎,一旦木排過了界限,老毛子可不客氣,碉堡裡的機關鎗往過一挑,噠噠噠就是一通狂掃哇!   一旦掃中了你,你的身子立馬就變成蜂窩了!   「為了掙到回家的路費,我們顧不得許多,決定鋌而走險,於是包了一批木排,從上游一路向下游放去,一直都挺順利的,可是,到了黑河這裡,突然刮起大風,木排順風便漂過了江心,結果啊,你瞅著吧,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江對面的老毛子架起機關鎗,子彈雨點般地傾洩過來,我們趴在木排上,一動也不敢動。   「風越刮越大,木排離老毛子越來越近,我的幾個工友,都被射中了,一個個哎喲哎喲地慘叫著,捂著胸口,滾到了江水裡。只有我命大、福大,只聽見子彈嗖嗖地從頭頂飛過,卻沒有一發射中我,也許是這張年畫保佑我吧。   「不過,我雖然沒有中彈,卻隨著木排飄到了江對面老毛子那邊。老毛子衝上木排把我抓了起來,一審,才知道我是中國人,於是便沒有打我,也沒有槍斃我,而是放了我,願意去哪就去哪,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給我放羊了。可是,我雖然自由了,哪都可以去,卻沒有辦法回到江對面的祖國去!   「怎麼辦吶?怎麼活啊?我徘徊在老毛子這邊的樺樹林裡,坐在高高的土丘上,望著江對面的祖國,哭天抹淚:媽媽,爸爸,我出來闖關東,不逞想,卻闖到了毛老子這邊來了!祖國近在眼前,我卻不能回去!   「我哭哇,喊啊!哭累了就在土丘上睡一覺,喊餓了,就抓松鼠、掏林鳥!   天漸漸地黑下來了,我又掏出這張楊柳青年畫,藉著月光,看啊、看啊。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依著樺樹桿,摟著年畫,甜滋滋地睡著了!一覺醒來,你猜怎麼著?「張老四一把拽住我的手臂,一臉神秘地問我道:」小子,你猜,天亮之後,出了什麼事?「   「什麼事啊,接著講啊?」   「啊,我睜開睡眼一看啊,」張老四的目光裡放射著幸福的光芒:「我的老天爺,我的活菩薩,我哪裡是睡在荒郊野地啊,不知怎麼搞的,我竟然睡在了一棟新落成的木格楞裡!難道,這是做夢麼?我懷疑自己是在白日做夢,就伸出手去,把眼前的瓶瓶罐罐一樣一樣地摸個遍,不,不是做夢,這實實在在是真的!   真的喲,你看,米罐裡還有麵粉吶?   「我還是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夢遊?溜進了老毛子的林間別墅?人家老毛子很會生活,尤其喜歡在林子裡建別墅,平時不住,只是休假的時候來野外住上幾天,一年到頭幾乎都是空閒著。   「可是,望著溫暖的木格楞,我卻不想離開:嗨,管它是不是老毛子建的別墅吶,我暫且住著,老毛子一旦來要,再還給他!   想到此,我決定將這間從天而降的木格楞據為己有,於是,我坐起身來,發現年畫被我壓在身下,揉起了好幾處皺折,我好不心痛,望著發散著木香氣味的牆壁,我用米罐裡的麵粉熬出一小碟漿糊,然後,小心奕奕地把年畫粘貼在空空如也的牆壁上,我向後退出幾步,瞇縫起眼睛,仔細地端祥著年畫:哦,歪沒歪啊,我貼沒貼歪啊?   啊,過去,我都是把年畫偷偷摸摸地捧在手中看,現在,貼到牆壁上,大大方方地、仔仔細細地看,真是越看越漂亮啊,簡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到了人間啊!   我一邊目不轉睛地欣賞著年畫上的大美人,一邊自言自語地讚歎著,不知不覺間,口水已經洪水氾濫般地流淌出來,浸透了胸前破舊的、骯髒的衣襟。我抹了抹口水,突然感覺到胯間的雞雞身不由已地膨脹起來,將布丁疊布丁的褲子生硬地頂起一個大帳蓬。   啊,我鬼使神差地把手伸進褲襠裡緊緊地握住熱滾滾的、硬梆梆的雞雞不停地揉搓起來。   啊,好憋得慌呀!我的臉龐脹成一片暗紅色,呼呼地喘息著,受到劇烈磨擦的雞雞簡直能冒出火星來,在雞雞的根部瘀積一年多的精液,產生一種強烈的尿感欲盡快地排泄出來。   可是,折騰了半晌,雞雞裡的精液彷彿故意跟我過不去似的,輕易不肯排出體外,我只好繼續狠揉著灼手可熱的雞雞,一邊揉搓著,一邊抬起頭來望著牆上的大美人,哇,美人那雙迷人的杏核眼放射著勾人魂魄的秋波,我身不由已地站起身來緩緩地挪動到牆壁處,把紅通通的臉頰緊緊地貼在年畫上,頓時,一股股暖流從年畫上傳到我的體內。   我吐出熱氣升騰的大舌頭輕輕地親吻著大美人那淡粉色的小臉蛋:「哇,好香啊!『大美人含情脈脈地注視著我,彷彿在說:」來啊,來啊,快來親我啊,快來親我的臉蛋、親我的嘴唇啊!』『嗯,是的,我來啦,美人!』我自言自語地嘀咕著,貪婪的大舌頭不停地在年畫上移動著,留下一道又一道濕淋淋的漬印。   哇,突然,一股白乎乎、粘稠稠的精液從我那紅光燦燦的雞雞口處撲哧一聲噴射出來,飛濺到牆壁上大美人的臉上、鼻子上、嘴唇上,然後又緩緩地向下流淌。   『啊——,』我身子一軟,一屁股癱坐在土炕上:「啊,好受多啦,好受多啦,『可是,沒過片刻鐘,我又搖頭歎息起來:」唉,剛才往外噴射精液的時候可真是舒服啊,可就是時間太短啦,簡直太短啦,要是能長一點就更好啦!』想到這,我的手掌又不自覺地抓握住已經軟哈哈的雞雞望著牆壁上的大美人繼續揉搓起來,希望那無比舒爽的瞬間再度出現。   我揉哇、搓啊,那一天,我衝著牆壁上的大美人反覆打著手槍,射了一次又一次,嶄新的棉被上到處是粘手的白色精液,而大美人的臉上更是掛滿了一道又一道的粘液,在極度的困乏之中,我握著被揉搓得又紅又腫的雞雞進入了幸福的夢鄉。   迷濛之中,我又迎來了新的一天,睜開睡眼,木格楞是那麼的平靜和溫馨,根本沒有老毛子來驅趕我,只有牆壁上的大美人在含情脈脈地望著我,我找來一塊乾淨的碎布把大美人的臉蛋擦拭得乾乾淨淨的,然後又情不自禁地親吻一口,『啊,我的大美人,你好好在家裡呆著吧,我出去找點活幹,掙幾個小錢,餬口度日!』我瞅著年畫,一步三回頭地走出木格楞。『晚上見,我的大美人!』我在外面混了一整天,因為不會說老毛子話,什麼活也沒找到,一個錢也沒掙到,餓得我飢腸漉漉。我突然想起木格楞的米罐裡還有點麵粉,於是我扭頭便往家跑去,心裡盤算著用那點麵粉,蒸個饅頭吃。   當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推開木格楞的房門時,突然嗅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我茫然地循著香味望去,啊,這是怎麼回事?只見土炕中央放著一張小方桌,上面擺著香氣四溢的美味佳餚,我流著口水一頭撲向小方桌:「啊,真香啊,『我伸出手去抓起一隻雞腿就往嘴裡塞,扭頭再瞧向桌角,又是一份驚喜:」哦,這還有一壺剛剛溫過的燒酒呢!』我端起小酒盅,一邊撕扯著肥美的雞腿一邊吧嗒吧嗒地、津津有味地品償著甘醇的燒酒:「嗯,好酒啊,好酒啊!『沒過片刻鐘,我便狼吞虎嚥地將方桌上的酒菜席捲得所剩無幾,望著一片狼籍、搖搖晃晃的小方桌,我突然驚賅地嘀咕起來:」啊,我,我,我咋這麼嘴饞啊,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送來的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給吃光啦,再者說啦,如果這酒裡下毒了,那我可就慘啦,……』我越想越害怕,竟然感覺到肚子有點痛:「完啦,完啦,我中毒啦,我要死啦……『我暈頭轉向地站起身來:」哼,死,死得也親親我的大美人再死啊!』說完,我奮不顧身地撲向大美人瘋狂地親吻起來,同時將一隻手伸進褲襠裡揉搓著雞雞:「啊,美人,美人,我的美人,我要死了,再見啦,再見啦!『當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合衣仰躺到土炕上,只有雞雞十分可笑地裸露著小腦袋望著牆上的大美人頑皮地東搖西晃著,』哦,『我身子一挺,坐了起來,』哈哈哈,我沒死啊,我沒死啊,昨天晚上我他媽的喝醉啦,唉,你瞅我,就是這麼沒出息,不喝正好,一喝就多!『我整理一下被壓迫得褐褐巴巴的衣服,』唉,他媽的,昨晚飽餐了一頓,今天早晨還是沒飯吃,為了活命,還得出去找活幹啊,『想到此,我又推開房門,然後衝著牆上的大美人點點頭,』再見,我的大美人!『這一天,我還是沒掙到一分錢,我懷揣著一線希望:回到木格楞,小方桌上還會有酒菜麼?我默默地企盼著天上再掉餡餅,悄悄地推開木格楞的房門:啊,奇跡再次出現,小方桌上又擺滿了令我直流口水的菜餚和燒酒!我興奮異常地跳上土炕,一頭撲向小方桌,我再也不顧忌酒菜裡是否有毒,嗨,管他呢,吃吧,死也得做個飽死鬼,再說啦,我向來與世無爭,沒有一個仇人,誰願意毒死我這個一文不明的窮光蛋啊!   酒足飯飽之後,我又掏出雞雞衝著牆上的大美人饒有興致在打手槍,然後便是倒頭大睡。一連數日都是如此,我在享用完可口的飯菜之後不免犯起了嘀咕:這是誰給我做的好飯好菜呢?我在老毛子這無親無故,有誰能如此地關心我呢?   想著想著,我的腦袋又不自覺地轉向牆壁上的大美人:哦,大美人,你能告訴我嗎?是誰天天晚上給我送來這麼好吃的酒菜呢!望著牆上的大美人,我握住雞雞又打起了手槍,然後便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第二天,我決定把這件事情弄個水落石出,我還像往常一樣與大美人親熱地話別之後,一步三回頭地走出房門。但是,我邁出院門後,並沒有走遠,而是悄悄地依在用薪柴夾起的院牆外偷偷地觀察著木格楞裡的情況,我目不轉睛地望著空空蕩蕩的木格楞,可是,木格楞裡卻沒有任何異樣,我有些洩氣,但依然耐住性子等待著。   我等啊、等啊、望啊、望啊,直到日薄西山,遙遠的天際映起一片紅燦燦的晚霞,我在昏昏欲睡之中突然聽到院子裡有人走動的聲音,我急忙睜開眼睛循聲望去:啊,這,這,這,這難道是真的嗎?我是不是在作夢呢?   只見牆壁上那個讓我天天親吻不夠的、夜夜衝著她打手槍大美人步履輕盈地走下年畫,她脫掉身上那件厚重的、鑲滿寶石珍珠的大衣,露出只穿著內衣、極富肉感、無比撩人的曲線體。她揀起昨天晚上被我風捲殘雲般掃蕩一空的杯盤碗碟一一放置到小方桌上。   我強按著激動的心情,暗暗思忖著:我的大美人啊,你原來真是下凡的仙女啊,我家裡沒有一粒白米,更別提什麼大魚大肉啦,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做這個無米、無菜之炊的。   只見大美人轉身走到外間屋的灶台旁拎起那把亮晶晶的小水瓢非常嫻熟地舀起一瓢清水然後再次返回屋子裡,大美人舉起水瓢深深地飲下一大口清水,可是並沒有咽到肚子裡,而是含在那令我想入非非的櫻桃小嘴裡同時默默地念叨著什麼,約莫一分鐘左右,大美人突然張開小嘴撲地一聲將口中的清水噴灑到小方桌上,最初是一片濃濃的迷霧,哇,迷霧散開後,小方桌上立刻發生了魔術般的變化,原本空空如也的杯盤碗碟令人不可思議地盛滿了香味流溢的美味佳餚。   面對這此情此景,我看得目瞪口呆,突然,我靈機一動:不行,不行,不能讓我的大美人、我的仙女再回年畫上去,我要抓住她,對,抓住她,我要娶她,跟她過日子!對,就這樣決定了,想到此,我輕手輕腳地推開院門,然後貓著腰偷偷地溜進屋子裡。   大美人返身正準備將水瓢放回原處,此刻剛好與溜進屋來的我撞個滿懷,我伸出雙臂一把抱住香噴噴、軟綿綿的大美人,『美人,美人,仙女,仙女,…』『放開我,……』大美人在我的懷裡嬌嗔地掙扎著,『放開我,放開我,別鬧,別鬧!』『不,不,我不放你,我要娶你,美人,美人,仙女,做我的媳婦吧,跟我過日子吧!』『放開我,放開我,……』大美人在我的懷裡繼續半推半就著,我早已按奈不住,不容分說地將大美人抱上了土炕。   大美人羞羞達達地蜷縮在土炕上,將粉白的臉蛋轉向幽暗的牆角處,我強奈住狂跳不止的心臟拉著大美人的手不停地親啊、吮啊、咬啊,哇,過去只能在紙上親吻大美人,總是感覺涼冰冰、硬梆梆的,今天終於如願以償地親吻到活生生的大美人啦,這感覺可真爽啊,又溫又暖、又濕又滑,真是奇妙無比啊。   大美人嬌澀地縮回自己的玉手,我順勢抱住大美人塗滿香脂的粉臉肆無忌憚地狂吻起來,大美人深情地閉上雙目,鼻孔裡發出輕柔的呻吟聲,熱辣辣的櫻桃小嘴忘情地微微張開,我乘機將幾近冒火的大舌頭生硬地伸了進去,狂放地吸吮著、吸吮著。   我強勁的胸膛感受到大美人那軟綿綿的酥胸在劇烈地起伏著,小山丘般的乳房蜻蜓點水般地按揉著我的胸脯產生一種癢酥酥的感覺,褲襠間的雞雞突地一聲站立起來。我本能地將手伸向大美人的酥胸,哈哈,好細嫩、好滑膩,我這握慣了鐵鍬、磨滿硬繭的大手顫顫微微地游移在大美人的胸脯上,盡情地享受著前所未有的舒服感。   我的手掌一路向下,經過舒緩起伏的腹部,突然觸碰到了大美人那誘人的私處,我的手指尖感覺到在大美人那神秘的私處有一片令人發狂的、毛茸茸的芳草地,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將大美人推倒在土炕上,三下五除二地褪掉大美人的衣褲,哇塞,好美啊、好迷人的芳草地啊,在大美人那雪白的小腹底端,在大美人兩條清秀的大腿根部生長著晶瑩閃亮的細黑絨毛。   我對女人的私處並不陌生,可是,那天晚上,面對大美人的私處,我突然有一種不知所措的茫然感,一時間竟無從下手,我瞪著驚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大美人那令人口水直流的私處,粗硬的手掌輕輕地抓摸著、按揉著。   大美人繼續輕柔地呻吟著,在我不停的抓弄下兩條秀腿緩緩地分張開,啊,奇跡再度出現,在黑乎乎的絨毛遮隱下,兩條狹長的、色素沉著的嫩肉片若隱若現地袒露出來,我興致勃勃地用指尖頑皮地觸碰了一下,哦,熱滾滾的,濕漉漉的,我將浸濕的手指放到鼻孔下深深地嗅聞一番,哇,潮熱之中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香。   我呼地褪下自己的褲子握住火星四溢的雞雞跪爬到大美人的兩腿間,啊,雞雞已經等不及啦,搖晃著紅光燦燦的小腦袋恨不能一頭闖進大美人絨毛下面那微微洞開的肉穴中去。   我咬緊牙關,將熱辣辣的雞雞緩緩地移到大美人的私處,當紅通通的龜頭剛剛觸碰到大美人濕乎乎的肉穴時,我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心臟簡直要從大張著的嘴巴裡蹦出來,我情不自禁地呻吟一聲,火辣辣的雞雞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了大美人淫液氾濫的肉穴中,啊,一種妙不可言的快感從大美人抖動不止的肉穴深處傳遍了我的全身,插捅在肉穴裡的雞雞被滑潤的嫩肉緊緊地握裹著。   我本能地抽送起來,哦,真舒服,真過癮,我不得不再次抽送起來,哇,感覺好極啦,我樂得心花怒放,雞雞繼續津津有味地插抽起來,越插抽快感愈加強烈,快感愈強烈越想插抽,我趴在大美人軟綿如錦緞的胴體上縱情地插抽著、插抽著,堅硬如鐵銑的雞雞彷彿永遠也插捅不到大美人肉穴的盡頭,那就永遠地捅插下去吧。   一下、二下、三下,……也不知捅插了多少下,突然,一種無法抑制的排泄慾望山洪暴發般地襲向我的中樞神系統,我更加瘋狂地插捅起來,汗淋淋的臀部狠狠地撞擊著大美人嬌嫩雪白的腰身。   啊——,隨著一聲吵啞的吼叫,一股股粘乎乎的精液從我亮閃閃的雞雞口處火山噴射般地狂瀉出來,瘀塞在大美人洞門大開的肉穴裡,我頓時像只洩了氣的皮球一頭撲倒在大美人快速起伏著的酥胸上。   『親愛的,時間不早啦,我得回去啦!』大美人柔情萬種地摟著我的脖頸戀戀不捨地說道:「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啦,我得回到畫上去啦!『』不,不,『我死死地抱住香艷無比的大美人,』我的美人,我不放你走,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過日子,你別走!『』不行,『大美人真誠地解釋道,』我的肉身尚未修煉成功,至少還需要三年的時間,到時候我一定從畫上走下來,咱倆永遠生活在一起。好啦,親愛的,再見!『大美人吧嗒一聲重重地吻了我一口,然後便像一股徐徐的清風神秘地飄出我的懷抱,我依然癡呆呆地緊抱著雙臂,久久地無法從夢幻般的境遇中回過神來。   從那天以後,年畫上的大美人每天晚上都走下來陪我睡覺,我們儼然形同夫妻,相擁在暖洋洋的被窩裡,有著說不完的恩恩愛愛之話,有著道不盡的唧唧我我之語。每當雞鳴頭遍,大美人便與我依依不捨地道別,極不情願地飄回到年畫上,含情脈脈地望著孤苦伶仃的我。   久而久之,我們漸漸習以為常了,一年以後,大美人竟然給我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孩。手捧著沉甸甸的寶貝兒子,遙望著江對面的祖國,我感慨千萬,大美人也是思潮萬千,我們不謀而合地給兒子起了一個思國的名字。就這樣,我整天抱著思國,喜歡得樂不攏嘴,滿屋子不知疲倦地踱來踱去,不厭其煩地親吻啊、逗弄啊。   牆上的大美人每天按時從年畫上走下來奶自己的寶貝兒子思國,然後便神色緊張地匆匆飄回到年畫上,其餘的時間就只有我一個人照顧思國,看到自己心愛的妻子如此頻繁地往返於年畫與人間,我百思不得其解:唉,這是何苦哇,親愛的,我心愛的妻子,你沒完沒了地這麼亂跑,累不累啊,這是為什麼啊!   傍晚時分,當大美人再次走下年畫奶著嗷嗷待哺的思國時,望著她那疲憊的身影,我突然靈感大發:唉,親愛的,我可沒有耐心等你修煉完肉身,我要想個法子,把你永遠留在我的身旁,一來照顧孩子,二來為我生火煮飯、陪我睡覺!   於是,我趁大美人神情專注地低頭奶孩子之際,悄悄地把年畫從牆壁上撕揭下來毫不猶豫地投入土炕下的灶膛裡。只聽哧啦一聲,年畫從大美人的腰部開始燃燒起來,一股股嗆人的焦糊味很快便從灶膛裡飄逸出來。   『啊——,啊——,』正在專心致志地奶著嬰孩的大美人突然慘叫起來,我抬頭一看:我的媽啊,這是怎麼啦?只見我心愛的媳婦下半身燃起了熊熊烈焰,大美人扔掉孩子在土炕上痛苦萬狀地翻滾著,同時,絕望地呼喊著:「快,快,快把年畫上的火熄滅!快,快,快啊!『我慌慌張張地把年畫從灶膛裡拽出來,顧頭不顧尾地掐捏著哧哧燃燒著的火焰,但是無論我怎樣努力掐捏,年畫還是被焚燒掉幾近一半,我傻怔怔地拎著半截年畫,再看看土炕上的大美人:好可憐啊,曾經美艷絕倫的大美人此刻那給我帶來無數次歡愉的下身已經被熊熊烈焰燒灼得一片焦糊,冒著嗆人的黑煙。   我懊喪不已地扔掉年畫跳上土炕抱住奄奄一息的大美人頓時淚如雨下,『親愛的,我親愛的媳婦,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我,……』『親愛的……』大美人抬起痙攣不已的手臂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面頰,『唉,這也許是天意吧,看來我命中注定不能重返人間啦,親愛的,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天津衛一家富商的小女兒,因為不滿父母自作主張,為了陞官發財,將我嫁給一個自己凍喜歡的人而飲下毒藥自殺了。』『到了陰間後,得到一位仙人的指點教我重新修煉肉身,我苦苦修煉了十餘年,肉身漸趨豐滿。怎奈我對人間過於留戀,還未成正果便偷偷地隱藏在一幅家鄉出品的楊柳青年畫上,企盼著能夠早日回到陽間,我心已決,如果誰肯出錢買下這幅年畫,我就與誰結百年之好!』『我的靈魂附在年畫上,心中則充滿了美好的幻想,靜靜地等待著心目中理想的白馬王子早日出現,把年畫買回家中,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恩恩愛愛,海誓山盟,盡享魚水之歡!哪逞想,這幅年畫卻一路輾轉流落到了寒冷的關外之地!』『唉,也許上天注定,也許是前世有緣吧,這張年畫最終落到了你的手裡,不怕你生我的氣,當時,我很不情願與你這個窮小子結百年之好,就默默地藏在年畫上,遲遲不肯走下來與你相識。』『可是,目睹了你顛沛流離的貧苦生活,終日掙扎在死亡線上,食不果腹,衣不掩暖,我突然良心發現,當初,我對門當戶對的婚姻、大富大貴的生活不屑一顧,上蒼便懲罰我,讓我過窮日子,既然如此,我只有認命的份了!並且,看到你如此地癡迷於我,慢慢地,我也是春心萌動,可是,孤傲的性格,使我還是不肯放下大家閨秀的身價,與一個窮小子結為夫妻。』『當你死裡逃生地流落到了異國他鄉,看到你居無定所,衣食無著,出於憐憫之心,我施用了小小的仙術為你造起了一間棲身的住處,又給你烹飪果腹的菜餚和米飯,……』『親愛的,親愛的,……』聽到大美人的講述,我真是痛悔不已,哭得泣不成聲:唉,完了,我命貧賤,沒有福份得到如此美艷的媳婦;我太短視,鼠目寸光,連短短的三年也耐不了;我太自私,作事不計後果,頭腦一熱,焚燒了大美人得以附身的年畫,這不,燒死了我親愛的媳婦!   『完啦,一切都完啦,我不得不再次回到冰冷漆黑的墳墓裡去,親愛的,』大美人咬緊牙關,艱難地拽過那件極其貴重的,非常萬幸地沒有被焚燒的獺皮大衣:「噥,拿著,『大美人把大衣塞到我的手中:」給,這件衣服你拿好,咱們的孩子還小,我走以後,當你沒錢的時候,當你無法撫養孩子的時候,就把這件大衣賣掉,請記住,這件大衣非常貴重,當年,爸爸花了一百塊現大洋買來的,知道嗎,你可別賣少啦!』『美人,美人,媳婦,我,我,我不讓你走!』『唉,』大美人無奈地歎息一聲,『我也不願離開你啊,可是沒有辦法啊,我得走啦,我得回到墳墓裡去啦,親愛的,』大美人依依不捨地拉住我的衣襟,『我得走啦,我們夫妻一場,你可否送件禮物給我以示紀念呢?』『我,我,』我急得抓耳撓腮,我一個窮光蛋,除了這身破棉衣,哪有什麼值錢的物品送給大美人啊:「哎呀,親愛的,我親愛的美人,我窮得一貧如洗,真想不起來送你件什麼禮物來作紀念品啊!『』哦,『大美人輕聲嘀咕道:」親愛的,你誤會啦,難道只有值錢的東西才可以作為送人的禮物嗎!既然你沒有什麼東西送給我,那我就撕下你的衣襟作為紀念品吧!』說完,大美人卡哧一聲將我的破衣襟拽下一角塞進自己的胸罩裡,然後柔聲說道:「親愛的,再見!『一股淒涼的陰風輕輕地刮過,依偎在我懷抱中的遍體鱗傷的大美人令人無法想像地消失得無影無蹤,絕望的我再次揀起半截年畫,無限感傷地痛哭起來,直至哭腫了眼睛、喊啞了嗓子。」「啊,」張老四淒楚動人的講述,深深地感染了我,我手撫著焦糊的年畫,畫上的美人面帶憂鬱地望著我:「好一個人鬼情緣的故事啊!」   「爹,」木格楞外傳來張思國憨厚的喊聲:「羊趕回來了!」   「哦,哦,」張老四仍舊沉浸在既幸福而又懊悔的追憶之中,見我站起身來欲走出木格楞,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小子,一家子,在這裡相遇可不容易啊,別急著走哇,咱們得喝一壺,兒子,」張老四沖兒子命令道:「把那頭母羊殺了,我跟一家子喝點酒!」   「噯,」門外傳來張思國的應答聲:「好的,爹,我這就磨刀去!」旋即,我便聽到手拎屠刀所發出的脆響,以及興高采烈的嚷嚷聲:「哦,殺——羊——嘍,吃羊肉,喝羊湯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