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傳說 阿娜妲的故事   作者:花滿樓主人   孩子,你的媽媽現在是大周皇帝終生的家奴。   十六年前皇帝有一道聖旨決定了媽媽後半生的命運。   這麼多年了,他始終沒有忘記他的仇恨,為了折磨一個亡國的,已被罷黜了王位的女人,他設計出了許多非常複雜周密的可怕的方法。   你當然已經知道,媽媽十六年前是娜蘭國的國王。   那是一個距離這裡非常遙遠、溫暖的、一年四季開著鮮花的國家。從這裡往南一直走下去,也許要走三千里路吧。如果不騎馬,不乘船,靠步行大概要走上半年,而媽媽光裸著雙腳和全身,帶著身上的這些鎖鏈,走過了不止一個來回。   這麼多年中媽媽幾乎已經走遍了大周的國土,按照皇帝的意願,用媽媽赤裸的身體,給他的人民展示他文治武功的偉大業績。   媽媽並不是一個軟弱無能的人,但是大周是太強大了,即使它已經立國了三百年,貴族都已變成了紈褲子弟,它的皇帝們也一代一代地在宮廷陰謀中出生,並在篡位的殺戮中死去,他們一生中所到過的距離皇宮最遠的地方只不過是皇家的獵場。但是只有幾十萬人的南方小國娜蘭仍然不能與大周對抗。   在反叛的山國巴和巨大的大周之間,娜蘭從來只能是小心謹慎地委曲求全。十七年前,大周皇帝可能只是聽從了他的臣子侍從的鼓動,認為娜蘭是巴國的附庸。他們從來沒有成功地征服了巴,需要一個像娜蘭這樣容易的勝利鼓舞士氣。   你的媽媽那一年是十八歲,媽媽在十五歲時接受了你外公的禪讓,成為了娜蘭第二十一任的國王。   與禮教約束的大周相比,南方的娜蘭,是既可以傳位於王子也可以傳於公主的國度。   媽媽做了十四年的公主、四年的國王,還有十六年的奴隸。   媽媽並不怕死,但是在大周的大軍進入娜蘭的國境後,媽媽就願意投降,這是保存我的人民的唯一方法。   可是大周是過於驕橫了,他們從佔領娜蘭的第一個市鎮便開始沒有限制地燒殺劫掠,我們只能抵抗。   由於***智能和頑強,娜吞的軍隊比媽媽預計的要堅持得更久。   在曲碧山青草谷的那場戰鬥中,媽媽身邊只有兩千個勇士,而且其中還有三分之一是***女兵衛隊。   媽媽帶領他們用巨石原木堵住了山谷兩頭,放火燒焦了大周的三萬甲兵,那其中還包括了大周皇帝的第六個王子,他被他的父親任命為進攻娜蘭的討虜大元帥,只是打算讓他增加一點實際征戰的閱歷而已。   這只是使大周皇帝更加憤怒,他的下一支大軍達到了十萬之眾。   媽媽把你年老的外公外婆和年幼的叔叔姑姑們送到了巴國的境內,自己帶著僅剩的一千戰士,還有無路可逃的嶼陵的人民,退守京都嶼陵城。   一夜之間,嶼陵城外密密地圍滿了大周軍的營帳。   我派出了我的大臣出城求和,我並沒有希望這能有什麼結果。但是大周軍的新統帥,曾在大周北疆的戰爭中贏得了赫赫聲名的將軍駱文均,卻勇敢地跟隨著我的使臣進入了嶼陵。   我在我素雅的書房裡會見了駱文均將軍。出人意料的是,駱將軍雖然是一個傳奇的戰士,卻是一個身材瘦小的、文雅的男人。他沒有佩劍,在南方炎熱的氣候中,他的嚴整的錦袍滲出了點點汗跡。   與他相比,那時是十八歲的媽媽,只是一襲垂至腳踝的白綢長裙,長頭髮盤起在頭頂。   他是大周的使臣,也是即將贏得勝利的將軍,年輕的媽媽沒有要求他下跪晉見。   「陛下,」他說:「大周會接受娜吞的求和。但是喪子的仇恨是可怕的。」   媽媽斜靠在屋角的軟榻上,默默地看著條案上大花瓶中的緬桂花枝。   「臣子的皇帝渴望血洗嶼陵以復仇,但是他更希望得到您,用您的身體來復仇,陛下。」   「因此大周的條件是:明天開城投降,您和您的官員、貴族、軍中的戰士都將是任由大周處置的俘虜,但我們將寬恕普通市民。」   「如果不開城門,或者,如果陛下英勇地自刎,在明天午時之前陛下沒有站到大周軍中主帥的那頂帳篷前面,那麼嶼陵將不會剩下一個活著的人了。」   說完這些他便不再開口,我們在寂靜中對坐了很長時間。   媽媽抬起臉微微地笑了:「我們有什麼辦法,能夠確定大周會履行不傷害市民的承諾呢?」   「您沒有辦法,陛下,不過駱文均會盡力的。」   十八歲的媽媽仍是白裙,徒手,但是散了發,坐在馬車的中間,旁邊是我的貼身侍女,二十歲的小環。   她佩著我的蘭蕊劍,紅衣如火。從外表沒有人能看出她竟然是一個英勇的戰士。殘酷的戰爭使少女學會了殺人,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嶼陵的城門在我們的馬前「軋軋」響著打開,迎面是大周軍容嚴謹,隊列整齊的騎兵軍團。   大周的軍旗在飄揚,長矛的矛尖在太陽下閃耀著光芒,在整支軍隊的最前面站立著身著鎧甲、面無表情的將軍駱文均,他將乘騎他的栗色的馬第一個進入已經投降的、但卻是充滿了敵意的城市。媽媽和小環從他的軍團正中疾馳而過,臉不變色。   我們停止在距離大周中軍那頂裝飾華麗的巨大帳篷百丈之外的地方,如陶俑一般凝然不動的衛士,分立兩排從我們身邊延伸前去,他們手中的戟立得筆直。   媽媽那時已經知道,接受娜蘭女王投降的,將是大周皇帝寵愛的太監鄭熹,他代表皇帝在遠征的軍隊中負擔著監軍的重任。   媽媽平穩沉靜地向前走去,走向百丈之外的娜蘭王國的終點。小環連鞘摘下***劍,平舉著雙手把它托起在胸前,小環阿姨一步一步地緊跟在年輕的媽媽身後。   我們漸漸地看清楚了大帳門下,貼金嵌玉的大椅上端坐著的那個細眉秀目、白面無鬚的男人。   媽媽和小環阿姨最後在兩支戟交叉著擋下的地方跪倒,俯伏下身去,以額觸地:「鄭監軍,我阿娜妲,娜蘭的王,向大周的皇帝交出她號令軍臣的劍。請皇帝憑他的意願懲罰罪無可赦的阿娜妲,娜蘭第二十一任的王。」   「但請寬恕娜蘭的人民!」   他抬起一個手指,紫衣的侍從接過了小環阿姨手中的劍。   「是小環嗎?那紅衫的姑娘是小環嗎?那在柔白的手指中托起著蘭蕊劍的姑娘就是小環嗎?」   如火的小環盈盈再拜:「奴婢是娜蘭的邢小環。」   「邢小環,站起身來,脫掉那雙紅鞋,那繡著銀絲桂枝的紅鞋。」   「哦,就是這雙輕薄如晨霧的白足嗎?在虎豹嶺侍君巡獵的時候把一匹失群的白狼踢下了懸崖,就是這兩簇嬌羞得如同青蓮子一樣含水的足尖嗎?」   「是的,鄭監軍,奴婢能踢死一頭花豹。」   「你以後不能了,今天我要砍掉她。小環,脫下你的裙衫。」   小環的手在她高聳的胸側摸索著,一粒一粒地解開斜襟上的盤花紐扣。   她的腰肢像挽起弓,像揮舞劍一樣輕捷地扭轉,翻滾的紅雲盤旋著向她青絲散漫的頭頂升上去,她從自己的頭頂上揮開她的衣和裙,讓她們灑落在三尺之外的野菊叢中。   「這樣的玉蘭花瓣一樣的臂膀殺過人嗎?在你抬手過頂的那一瞬間我看到淡金色的柔毛在你的腋下閃著光,她們沾染過人的血嗎?」   「奴婢十六歲那一年殺了娜蘭的侯爵木桑措,他在給新登基的娜蘭王進貢的菠蘿蜜果中竟然注入了浸泡過七七四十九天夾竹桃葉的毒汁;奴婢十八歲那一年殺了回龍寨的盤鷹盤鵲兄妹,他們佔據了首吉嶺,自稱替天行道,但只是搶奪百姓。奴婢遵從女王的命令殺了他們。」   小環挺直了她頎長的身體,裸著她的肩臂,腰腹,她竹一樣修長靈秀的腿,和如霜的足。在她的腋下緊束著一圍貼身的抹胸,在她的臍下是純白而短的,稍稍掩了腿根的下衣。   她提高了她的嗓音,抑揚頓挫如同閃爍著光芒的金環在互相碰撞:「自大周進軍娜蘭以來,奴婢殺已知名姓校尉者,凡一十八人。及至無名小卒,則難已勝數。」   「哦……」太監鄭熹長長地歎息,他的視線越過了小環的頭頂,投向我們身後黛色的群山。   「很多年以後你都會記住這個數字。」他終於開口說:「因為從你柔滑的腕子開始,你的右臂將被一段一段地鋸下,很短的小段,第九道的時候鋸在你窄而美的肩膀上。你的左臂也是一樣。你會永遠記住一十八次裂肉斷骨的痛,你不能再挽弓揮劍了。」   「解開你胸上那最後一抹紅艷的遮掩,那上面金線的花紋,是兩頭鳳嗎?把你從未哺乳的少女的胸裸露出來。今天以後,站立在你身邊的男人和女人都會看到在你的乳上盤旋著兩條毒蛇,那是我為你挑選的刺青。無論是夏日還是冬雪,無論你跪伏還是仰臥──我恐怕那是你今後唯一被允許的兩種姿態,每一個人都會清晰地看到那蛇,和你赤裸的乳,因為從今天以後,你玉潤脂白的膚上決不會再有一絲一縷的錦緞或布片遮掩了。」   「現在拈起你腰間褻衣的絲帶,抽開她的相思結,讓她像一片蝶的斷翅那樣飄落下去──哦,柔嫩的女孩,我嗅到了初春早開的花,和朝露的氣息──處女地上無人涉足的草坪溪流。在我陪伴著大周的王子策馬走進青草谷,曲碧山那條入口幽深的,彎彎曲曲望不到盡頭的青草谷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氣息──後來就是火,和粗大笨重的滾木,它們燎光了山坡上絲絨一樣的草葉,阻斷了溪流。你還記得那悲壯一戰之後的青草谷嗎?她焦黑崩塌的樣子,她血肉四濺的樣子?」   「小環,娜吞勇敢的姑娘小環,在我軍大帳的後面已經磨快了刀、斧、叉,還有比狼和豹的牙更鋒利的鋼鋸。為了清洗你血污的殘肢而準備的油也已經沸騰著飄起煙來了,以滾油灌注創口將使你不會輕鬆地死於流血。」   「當然首先會是那些從青草谷倖存下來的大周的老兵們──他們立了誓要走通你們的山谷的。現在,赤裸的姑娘小環,走上前來,向著我的身邊過來,我要牽著你的手把你帶到他們中間去──」   「那麼,阿娜妲媽媽,小環阿姨死了嗎?」   媽媽現在已經不知道了,但是那一天她沒有死。   很多年以後他們還帶媽媽去見過她,我想,她該是多麼地希望能夠死在那第一天啊!   沉默下來的女奴阿娜妲,裹緊了從她肩膀上披下的整匹未經裁剪的白錦,火光的影在她身邊的少年臉上跳躍。   「去吧,孩子,***故事還有很長很長。也許,下一個月的初七,媽媽還有見到你的機會──聽文均伯伯的話,非常用心地讀書。」   「文均將軍,」看著那少年磕頭,起身,無聲地退出暖閣去的背影,女奴阿娜妲對一直沉默著端坐於暗影中的便裝的將軍說:「奴才也要告辭了。」   她從炕沿上站起身子,讓那身白綢從胸上滑落下去,在她的胸乳上深紅地開遍了點點五瓣梅花一樣的烙印,而自肩至臀的整片裸背上是密密地交織著的皮開肉綻的鞭傷,血尚未凝結。   她重新赤裸地走到門邊掀起遮風擋雪的棉門簾,粗重的腳鐐在地下「叮噹」地響。   大雪已止,清冷的星星下,寒流如舞妓柔滑如意的手指,自將軍皮袍的衣襟中曲折地滲入,摸索他的全身如尖利刺戟的針。   寂靜無聲的院中積雪盈尺,女人交叉著赤臂在自己胸上,她的赤足在雪上踩出清晰的趾和掌的印記,並被拖拽於後跟隨上來的鐵鏈抹亂。   在他們前面有一座高大穩固的大門的暗影,馬場的管事和兩個牧奴還等待在點上了燈的門房裡。他們一直等在那裡,準備著在風雪中穿過整座小鎮小河壩,把女奴阿娜妲領回她服刑的牧場。   正月,初七。   小鎮小河壩的東西南北四面是一望無際的冰封的荒原,大周的重裝軍團驅虎軍長期地駐守在這裡,警戒著王朝的北疆。   在大周漫長的北部邊境,那些高鼻深目的色目人,騎在他們的馬上可以日行百里,劫掠財物和人口後又飛快地逃遁而去。   在漫長的歷史中,彼此爭鬥不已的各支遊牧民族還會突然地結成同盟,在某一個橫空出世的驍勇的頭領指揮下揮戈南下,飲馬黃河,使得中原的半壁河山淪陷於一片血火。   由於駐紮著驅虎軍的統帥部,北方小鎮小河壩即使是在冰雪的覆蓋下仍然顯出了一點點年節的喜慶。原木搭起的大屋子上掛著燈籠,清掃開了積雪的黑土大路上偶爾有一輛厚重尼絨遮掩著的轎車轔轔駛過,馬蹄踏踏。   高級軍官的隨軍女眷們懷抱暖爐蜷縮其中向外張望著,從窗簾的縫隙裡露出一點點鼻尖,低著頭慢慢地走在路邊的女奴阿娜妲並沒有引起她們的特別注意。   即使是在刀子一樣刺骨的北風中,阿娜妲仍是像平常那樣,赤裸的身體上一絲不掛。她拖帶著手腕和足踝上繫著的粗重鐵鐐,已被凍得又青又紫的一雙赤足踩踏在深沒腳背的積雪中。女奴的身後跟著那提了馬鞭的管事,和兩個緊裹著粗布棉襖的牧奴,他們手中舉起寫有「御馬」兩個黑字的燈籠。   躲在羊毛大氅或者棉襖中瑟縮的路人們,漠然地掃視著赤裸的阿娜妲,然後匆匆地走過她的身邊。   身為大周北方御馬場的女牧奴,阿娜妲已經裸身帶鐐在小河壩外的馬場生活了許多年,並且,按照大周皇帝的意願,她必須要終生如此。被允許的例外是當每年冬天河面冰封的那些日子,她才可以披上一條毛氈。當然,永遠沒有鞋。   在今天也不能有毛氈,每個月中有兩個日子阿娜妲必須完全地赤裸,即使那是在一月的冰原中,鵝毛樣的雪在漫天地舞。   十六年前的有一個初七,大周的王子歿於娜蘭曲碧山青草谷;從那以後的十六年中,女奴阿娜妲在每一個月的初七必須身受鞭一百零八,烙三十六的酷責,這是大周皇帝對他第六子的永遠的紀念。   她剛在守軍統帥駱文均將軍和監軍的高太監監督下接受了這些。   那另一個日子是嶼陵都城為大周而開的日子,每一個月的二十五,在那一天阿娜妲的責任是在集合起來的全城軍民面前,用她赤裸的身體當眾撫慰皇帝的牡馬和獵犬。   花滿樓傳說 歸鄉的殺戮者   作者:花滿樓主人   **********************************************************************   既已浮出了水面,日來閱得如此史料酷圖,貼一段知恩圖報吧。首發,非轉貼。   V君櫻姐,有一個和我們很遙遠的紀念日就要到了,八十年了,為了賴以生存的土地以及公平社會的理想而戰,那樣的豪情是永遠不會過時的吧。   KOO兄,「現在可以說了」,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屈服的英雄是一個製造出來的神話,「李春最終告訴了我們所有她知道的事情,在被燒熱的鐵條烙燙過一整天後沒有人還能像個英雄,沒有人。」有許多檔案沒有公開的,人的忍受能力是有極限的,她們只是人而已。   問題不在這裡,問題是:她們極度痛苦地死去,死在了十七歲,或者三十歲上。   我像下面那個階級的成員一樣:「我夢魂縈繞的是包圍在……的姑娘的臉,她的血,她的赤裸而純潔的身體……我整夜整夜地陷落於冥思苦想之中……在最後的那一天,在最後的那一分鐘……」   就是這樣。   情色寫手用這樣的文紀念這樣的節日真的很奇怪啊,前輩王願堅老爹見到如此的後進恐怕要氣暈過去了吧?V君櫻姐KOO兄,你們呢,要是讀完了覺得尚有一絲悲壯的美麗的話,可以花一點時間告訴我嗎?   **********************************************************************   歸鄉的殺戮者   土地是我們的情人,土地是我們的母親,土地是我們的生命。我們是耕種黑土,癡迷地看著玉米苗每一天長高的中國農人。我父親那個輸光了土地的賭徒大哥——我的大伯,是我們家族中永遠的反面榜樣,「……否則你就會像你大伯一樣!」從我三歲那一年起,如果我踩髒了父親的帳冊,打碎了母親的鏡子,這是一場暴打後我一定會聽到的教訓。   土地所遇到的災難就是農人的災難。當第一個無雨的年份結束的時候,你會欠下你所租種土地的地租,有時我們會不幸地遇到同樣的第二年,那時你恐怕已經買掉了你的兒女,或者妻子,在第三年裡無所顧忌的你就是一個強盜了,你的目標就會是我們家的大院。   我的祖父率領著家族中的各支子弟在這樣的災荒中英勇地保衛了他的妻女、他的糧倉,和宋家的宗祠。不過那是在清朝年間,而現在時代已經變了。   我們家的青磚砌成的三進深的大院依舊聳立在鹽坪村北,苦松山下,只是帶著煙熏火燎的滄桑的痕跡。我家的高大的堂屋中空曠寂靜,現在貼牆放著的是兩張農家的條凳。酸棗枝木的桌、椅、案、幾早已在五年前我的由於貧窮飢餓而瘋狂的鄉親們點起的大火中化為灰燼,遭到同樣命運的還有我年幼時連翻三個跟斗才能到頭的雕花大床。在碎裂的青磚地面上,我也已經找不到媽媽和妹妹流下的血跡。   我離開省城回到了我山清水秀的故鄉,帶著我的賭徒大伯,縣保安團團長交給我的兩個排的士兵。我像沙漠中渴水的旅者一樣渴望著更多的血,宋家人以外的血,我要重新奪回理應屬於宋家的土地。我是宋家的長子,這是我的命定的責任。我默默地走完了沿牆的走廊,推開曾經是宋家大院柴房的木門。   泥地上凝結著暗紅的血,滑膩,腥膻;赤裸著懸吊在房樑上的女人身上流溢著鮮紅的血,皮肉綻裂。「宋,宋家少爺……」年輕的女人舔著她自己腫脹的嘴唇,微弱地說。   我彎腰從地上揀起一根柴棒,打量著它的表面。它粗糙結節,裂著縫。我把它在空中輪成一個半圓,它帶著風聲沉悶地落在女人因為身體被拉長而凸露的肋骨上。女人驚人地慘叫,身體在空中努力地彎曲著。   人肋下的皮膚緊緊包裹著骨頭,沒有肌肉做緩衝,遭到重擊非常痛。這在我八歲和大伯的三小子打架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我反過手來,再打她的右肋,這一下更狠,我聽到一點諳啞的斷裂聲,女人的整個身子向另一面飄蕩出去。   她在吐,吐出來的是混雜著星星點點污物的清水,她已經在這裡吊了兩天兩夜了,沒有吃過一口東西,當然會是這樣。   當兵吃糧的張大場上前揮刀砍斷了從屋頂垂下的繩索,讓赤身裸體的倪家的新媳婦小竹「撲通」一聲摔到地下,像是一個沉重的大口袋。   我用柴棒把她匍匐向下的臉撥起來:「小竹妹子,我們說好的日子到了,你的新土哥沒有來。」   「少……少爺,」她吃力地說:「我,我連他家的門都沒有進呢,放……哎呦……你放了小竹吧!」   「少爺今天就讓你進他家的門,然後放你歸天。」   當我們走到大院門邊的時候,陳排長朝東邊廂房裡喊了兩聲,又叫出來兩個兄弟。赤裸裸的小竹在門柱邊回過頭來看著我,露出哀求的神情。我只是朝大場看了一眼,棍子正提在他手裡,他抬起它來捅在女人的乳房上。   「***,你以為你還是人的媳婦嗎?已經被老子們干到現在了,還裝什麼烈女,你現在還怕人看嗎!」   小竹垂下了眼睛,她低著頭看著自己小巧的赤腳,然後輕輕地跨出高高的門檻。   我們沿著青石板鋪成的小路穿過鹽坪村,我不記得這是我第幾次驅趕著赤裸的女人走過這條路了,但是我的眼中永遠閃動著的是我的十七歲的妹妹走過這座村子的幻像。五年了,我夢魂縈繞的是包圍在暴民中的我們宋家姑娘的臉,她的血,她的赤裸而純潔的身體……我整夜整夜地陷落於冥思苦想之中,我的追趕在我身後放風箏的、銀鈴一樣笑著的小妹,在最後的那一天,在最後的那一分鐘,她偶爾地想到過她的大哥嗎?   在那樣的夜結束的時候我已經對我所有的宋家先祖立下了重誓:在復仇的殺戮中我決不會讓我的女性犧牲品有一點點的遮掩,那是她們必須得到的恥辱。   可憐的犧牲品小竹姑娘是相鄰的李村的女兒,我們鹽坪村的新媳婦,我不知   道這是她第幾次走在鹽坪的青石路上,但是可以肯定這將是她的最後一次。   在和我們村家境尚可的倪新土定婚之後小姑娘並沒有確定過門的時間,直到今年,山區的情況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曾經被土匪趕走的鄉紳們返回了家鄉,決絕地剿滅在過去的五年中試圖改變傳統秩序的匪徒。在這樣的戰亂中,家裡有著小竹這樣成長著的姑娘,她的父母的確面臨著困難的選擇。   倪新土是帶人燒燬宋家大院的主要頭目之一,自從我回到了家鄉,我就一直在尋找著他。小竹當然也知道倪新土已經跟著他們所謂的縣書記逃進了林海茫茫的大青西山,但是在政府軍的那個小軍官三番五次嬉皮笑臉地去敲她家的門時,他們最終請小竹的表哥把姑娘送來了鹽坪。他們想,這總是一個已經定親的姑娘名正言順的歸宿吧!   我站在宋家大院二樓的迴廊裡注視著村口,我看到一個俊俏的女孩騎著一頭毛驢出現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青衣青褲,有些不太習慣地撫摩著自己新梳起的髮髻。   我問身邊的陳排長:「她是誰?叫兩個弟兄下去問問這丫頭是誰。」   他們後來上來告訴我那丫頭是誰,我哈哈大笑起來。   在那天的整個晚上,倪家的新媳婦不休不眠地體會到了新婚的甜蜜樂趣,只不過是在宋家大院的東廂房裡,在我那兩個排的保安隊士兵當中。   我沉默地坐在我的書房裡,我聽著年輕女孩淒厲的哭叫:「放了我吧,求你們……爸爸,媽媽呀,救救小竹啊!……」她的聲音很快就諳啞下去,被士兵們淫蕩的笑聲和吵鬧所淹沒。   在天亮起來的時候,我走出大門去見倪新土的爹,在知道小竹被士兵們抓進了我的院子後,他已經在那裡跪了一整夜了。   他說不出話來,用勁地磕頭,只是磕頭,把他長滿花白頭髮的頭顱猛烈地向地上撞。   「去,找到你兒子,告訴他下山來換他的媳婦。」   「宋少爺,宋、宋少爺,我哪裡找得到他呢,誰都找不到他啊……」他向我爬過來,像是要抱住我的腿。   「我給你三天。」我向後退,陳排長的傳令兵狗子擋在前面,用槍托砸翻了那老頭。   現在是第四天早上了。十八歲的小竹姑娘飽滿的裸臀在我的眼睛下晃動著,女孩摀住她被打傷的肋骨,卻勇敢地袒露著她小得只有兩個青蘋果那麼大的乳房和柔軟的陰戶,她圓潤染血的小腿一步一步結實地跨向前去。山裡的女人是堅韌的、無所畏懼的,如果命運已經被決定了,她們便會沉著地去接受一切。   有些臉在木頭房子黑暗的小窗後面閃現,迎面而來的鄉民退到路邊,偏過了頭。「快點,快點!」得到了一個表現機會的大場揮起柴棒抽打在少女的背上,小竹搖晃著,他再把粗糙的木棍捅進姑娘光裸的腹股溝中摩擦著。   最終我們站定在倪新土的木屋門前,陳排長拎著老倪的後脖頸,把那乾瘦的老傢伙拖出屋來扔到地上。   「老狗,你兒子呢?」   「宋、宋少爺……宋、宋家少爺……」他皺縮的老臉上涕淚交流。   「他的新老婆已經被我們玩爛了,告訴他,在我找到他之前換個老婆吧!」   跟著的士兵把小竹推到門邊去,有人從他們家裡找出了幾根繩子。他們關上那扇雙開的木門,把赤裸的姑娘拉開手足分別捆緊在四個門軸上。小竹大大地分展開她的身子擋在門的前面,咬著嘴唇一聲未出。   「老狗,我早就想殺了你的,今天我卻改主意了!上去,干一回你兒子的女人!」   大場扭曲著臉露出了一點奇怪的笑容,他把老傢伙的破褲子往下拉到了底。他們把他推向前去,老傢伙使勁地掙扎著,力氣出人意料地大,但是最終還是被按到了他兒媳的身子上。   「姓宋的,你這條狗!」老傢伙「嗚嚕嗚嚕」地叫罵著,最後摔到了姑娘的腳下。大家一起圍了上去,用勁地踢。   「爸爸,爸爸!」小竹在上面喊了兩聲,眼中流出淚來。   我拿過大場手中的棍子,走上去朝下看著老倪那張沾染著泥土和血污的臉:「老狗,你搞她一回,少爺一高興說不定就放了小竹,你對你兒子也有個交代。我不逼你,你看看我手裡這個,你要不幹,我當著你的面用這東西活活捅死這個小屄。」   「想一想,干,還是不幹?」   「我操你宋家的祖宗!」   很好,罵得好。事關失節大事,老倪絲毫也不怯懦。我輪圓了手裡的棍子拚命地砸在倪家屋子的板壁上,「卡嚓」一聲,它的上半截飛了出去。我轉過身來面對著小竹,左手伸進少女兩腿之間稚嫩的生殖器中,我把她柔軟濕潤的肉瓣向兩邊分開。我笑了笑,眼前的姑娘把她的口水吐在我的臉上,然後她就在空中跳動起來,猛烈地拉拽著她自己的四肢。   這是我的另一隻手,把那根露著尖銳斷叉的柴棍向上插進了小竹的身體,軟軟的像是在搗一團潮濕的棉花,我拉出一點,再狠狠地捅回去……熱辣辣的血流在我的手上,女性尖利而顫抖的嗓音在我耳邊慘烈地迴響。我拔出了柴棒,向下看著它鮮紅色的尖端,和少女因為疼痛而抽搐著的腿。   一個士兵用槍托砸開了窗戶,他笨拙地拱著屁股鑽了進去。   「老狗,你好好看著她。」   我們等待著,我用木棍撥著女孩的頭:「再見了,小姑娘,不跟你公公說點什麼嗎?」   「殺你們……報仇!」她咬著牙說。   重重的撞擊在門上,那個兵在裡面踢著門。門扇「嘎嘎」地響著,在小竹的身後張開一條縫,小竹驚叫著,門往裡彈了回去。但是「咚」地一聲,門再一次裂開,把女人赤裸的身體向兩邊劇烈地拉伸開來。   這一次小竹的身體又蕩了回去,但是她的一雙手臂翻向身後,顯出了一個奇特的姿態,只有肩關節已經擰斷的手臂才可能轉成那樣一個角度。「爸爸,救救小竹呀……」姑娘低低地說,血水從她的唇縫裡滿溢出來。   這是倪家的新媳婦說出的最後一個完整的句子,破門板上發出「砰砰」的響聲,一次比一次開得更大,你很難想像一個女人的肢體可以被拉伸得那麼長卻還沒有斷裂。她白白的身體幾乎像是一陣海浪似的衝向我們,又急速地收縮回去,在她的肉體劇烈的開合之間,我只是注意到她的腳腕大概也已經被扭斷了骨頭。在女人千奇百怪的慘叫聲中,陳排長的臉在變白,大家的臉都是那麼的白。   「二娃子,老子要扣你這個月的餉!還不快點!」他還沒有喊完這句話,從小竹左腋下開始出現了一道紅色的裂縫,並在一瞬間穿過胸脯向下延伸到了她的雙腿之間,一整塊皮翻捲起來滑脫了她的身體,和小竹的左臂一起掛在了轟然大開的門扇的一邊。她的左乳還保留在了她的主體上,但是就在這一瞬間被完完整整地撕掉了全部的皮。   正如我所觀察到的那樣,在小竹的下半部份斷裂下的只是她的左腳,露出白色骨頭關節的斷足孤零零地跌落在泥地上。她的髖關節太堅固了,二娃子沒有能把她清晰地均分成兩半。   血從小竹撕裂開的體側噴湧出來,灑遍了倪家的門板和牆下的土。分裂成了不對稱兩半的姑娘小竹似乎還在沒有休止地慘叫,然後她的口鼻中冒出了血泡,她在咳嗽中窒息下去,斜掛在門邊,半睜著眼睛看著天空。   幾點滾燙的液體濺在我的臉頰上,我摘下眼鏡擦拭著,慢慢地。「第七個,你看到了嗎,小妹?」我輕輕地說。   花滿樓傳說 碧翠與小紅   作者:花滿樓主人   **********************************************************************   警告︰本文所描述的獨特的人類生活環境,與我們所熟悉的任何社會具有完全不同的法律與道德準則,對文中任何行為的模仿與嘗試都可能在絕大多數現行社會中導致嚴重的刑事指控。   文中探討了分割及烹製人類肉體的可能方式,僅僅是單純的閱讀亦有可能造成心理的或生理的厭惡與不適。凡對奇詭、變異、偏執的人類品格並無特殊愛好者,請觀止於此。   **********************************************************************   就算餐飲業的戰爭已經發展到了你死我活的慘烈地步,對於我來說,禮祁路上的「山頂洞人」上周推出的「壯士烤」還是一種過份異類的路子。我懂得這涉及到山頂洞人的老闆,那個在菲律賓的一個小島上住過十多年的傢伙對目前市場的判斷,他似乎認為已經存在著這樣一個富裕的女性消費群體,她們會有興致在週末出門去切開並且品嚐一個烤得焦黃趐脆的、類似施瓦辛格那樣的大東西。   在烹調女性方面,我的花滿樓的口碑一直還算差強人意。可這真是一個血淚斑斑的戰場,我並不是說在我的大廚房裡亂七八糟地堆積著少女的鮮血和拋棄的內臟,這是僅就它的比喻的意義而言,我們流出的血是老闆們的血。   每個人都知道,花滿樓一樓臨街的那排二十米長的玻璃幕牆,你只要在外面站上十分鐘,就能夠看到一個白靜的姑娘經過去毛、放血、剖腹,切割的完整過程,而且這一切都是在不f鋼的水槽、軌道和網格之中,由面目和善、制服整潔的廚師們專業技能十足地完成的。   我當然記得它開始起用的那個晚上的空前盛況,可是才過了三個月,現在那外面僅僅只坐著兩個乞丐,還是臉朝大街而背靠著玻璃,根本就不在意裡面正在同時處理著十多個漂亮的女孩的胴體。   它花掉了我開業以來最大的一筆貸款,國民銀行審管放貸的黃襄理會怎麼說呢?該做的我都做了。   花滿樓從一樓到三樓各佔三百平米的散客廳中掛著燈籠,漆成紅色的柱子上雕著龍和鳳。在一天中的任何時候都會有二十個──或者五十個,視客人的多寡而定──以上的年輕女孩,赤露著全身巡迴在每一張檯面之間,盡力吸引著客人把她嬌媚的粉色肉體列入菜單。   踩在大廳裡猩紅的地毯上,她們梨花般柔白的兩足是不著鞋襪的,只在上個月以前,註明她的身高、體重和肥瘦標準的白卡紙片還用一條金色緞帶掛在她們的脖子上,而現在已經是用一根襄珍珠的小針橫紮在她們的左乳尖上了。   食客當然應該仔細研究他們打算選定的肉食,我們也一直鼓勵大家撫摸姑娘的表皮、按捏姑娘的乳房和雙臀、試探她們身體上隱秘的洞穴,一般認為這都是些有助於增進食慾的舉動。原則上我的女孩們被要求使用任何辦法達到目的,哪怕她精赤條條地坐到客人們的腿上去嘴對嘴地餵他們白蘭地。   由於我的女孩在工作時間是完全赤裸的,她們的唯一裝飾是她們的頭髮,花滿樓中早已特聘了專業的髮型師為她們設計出場的髮型。有著白淨而修長脖頸的姑娘可能會做出高高盤起的髮髻,為了搞點新意思,在那些奶油色的裸背上披散著蓬鬆秀髮的女孩們中間,有時甚至會出現一根烏黑油亮的大辮子,辮稍一直垂到她的主人圓肥溫潤的屁股下面。   很抱歉,那些出場後沒有讓自己被吃掉的女孩,在當晚打烊後是要受到電擊的,電極會被插入從外表看不到損傷的隱秘之處,我指的當然是陰戶內和肛門深處。電擊的時間會很長,受到懲罰的姑娘的確十分痛苦,但是這就是市場競爭下的生活,如果我是一個具有更多憐憫的人,下一個被吃掉的就會是我自己,當然這又是僅取其比喻意義上的說法。   我恭敬地跟在黃襄理身後穿過這些熱鬧的、可口的場面,旁邊是他的長得像是個太監似的行政助理吳先生。一個體態玲瓏的女孩正在糾纏著他︰「先生,你不想看看我的舌頭用花彫酒浸透之後切成小薄片的樣子嗎?」她吐出鮮紅的小舌頭做了個有趣的怪相︰「還會按你的要求撒上些花椒,那是來花滿樓的常客點的最多的開胃小吃之一。然後在你品嚐我的清炸小排的時候就一點也不會覺得油膩了。」她乖巧地握起他的手摸她乳房下面的細嫩的肋骨︰「您試一試,就是這些小條條。要是您到工作間裡來看我的話,在他們鋸下這些來的時候我會叫得很輕的,我保證。」她說。   的確常有客人希望參觀烹飪的過程,也許是為了確保他點的肉排不會被換成小羊身上的吧!這就是我下決心舉債也要把廚房變成乾淨的、寬敞的、開放式的原因。   小姑娘跟著我們一直走到樓梯中間,我朝她揮了揮手,她才不太情願地靠在扶梯上停住了腳,挺失望地眨了眨她杏子似的圓眼睛。   四樓是我剛剛裝修一新的、尚未開始營業的包廂,是我用以對撼「壯士烤」的秘密武器,我希望黃襄理會看到一些真正能使他放心的東西。   正對樓梯的過廳,四圍清漆松木,牆邊有兩個面容清麗雅致的姑娘,一坐一立、一琴一蕭,一色的古典瘦肩纖腰,寸縷不著的光裸身體膩如凝脂。撥琴的姑娘左臂上環了一圈朱紅的瑪瑙臂釧,吹簫的少女卻在細巧的腳踝上俏麗地套著一支碧綠的翡翠鐲子。伴隨著婉轉起伏的簫聲,她的筍尖一樣清秀的足趾在柚木地板上輕微點動。面對貴客,她們只是乜斜巧目,清淺一笑而已。   「黃襄理,碧翠和小紅是為牡丹亭準備的,一進後面第一個門。十個人的檯子,帶休息間。今天這樣清淨些,正式營業後考慮再加一具琵琶、一副古箏。」   老黃是花滿樓的常客了,這一下也有些受到震撼。我看他的目光在碧翠和小紅之間游移了片刻,很有點打算上去仔細考察一番的樣子。   「老黃,」我拉過他的膀子︰「今天是為你一個人而綵排的,先轉一圈再下單。」   包廂蘅蕪院的門邊是石縞蛫飽A兩位可愛的女孩托腮相坐,對弈紋秤。玉一樣滑的兩人,全身僅有的物件便是黑髮上插著的兩支銀釵。   轉過立柱,斑駁毛糙的鵝卵石鋪了一個小灣,一具高挑結實、油光閃亮的淺棕色女體被緊束手腕懸吊在天花板下,下面一對健壯的裸足只有最前兩三個腳趾略略著地,極力支撐之下已是青筋綻露、肌肉抽搐。女人一頭亂髮從臉前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的面目,但卻從中傳出絲絲縷縷苦苦壓抑的呻吟和喘息。發稍拂在她那對十分罕見的豐隆厚重的乳房上,就像椰樹的葉片掩著它們成熟欲墜的椰果一樣,我知道那肯定被注射過了大量的食用速凝脂肪。   在她腳邊的另一個女孩反剪兩手,雙膝跪地,手腕腳腕各自纏緊了一條金色的鎖鏈,胸前的細乳溫軟嬌羞,幾乎以一隻手掌就可輕鬆地包容得住。嬌小的裸體上從肩到肋橫斜交錯著十多道輕淺的暗紅色鞭傷,在屋頂的聚光燈下閃著粼粼的水光。   在她身上,以兩大粒珍珠為柄的鋼針是豎起來插進她小梅骨朵一般的乳頭中的,另用一支俏麗地打橫穿透她狹窄輕薄的鼻翼,大珠沉沉地落在左側。全身微顫的女孩抬起洩遍淚痕的尖削的小臉,面對我們露出一絲淒楚的笑容來。   「老黃,你知道我們的包廂都是專做過隔音的,不會有什麼聲音傳到過道裡來。白公館裡面的休息室還特地用大理石鋪了地,排污和清洗的設備也設計得很完善。當然,那裡面準備了一切DIY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我猜這裡會有很好的定座率。」   兩個裝扮成黎族的少女在南海船的高腳屋下面織她們的筒裙,因為筒裙還沒織好,所以她們也就什麼都沒穿,只在頸子上戴了一個大金環。為新的一代準備的水晶之戀前暗淡的燈影閃爍迷狂,三個一絲不掛的裸體一刻不停地甩髮扭胸、擺臀頓足,除了她們由於燈光的緣故一會兒變紅一會兒變綠以外,就看不出什麼來了。   重巒疊鋪張著絲絨的床上斜靠著一個豐滿的少婦,乳頭飽漲溢露,七、八個月的身孕使她腹大如鼓。她微蹙黛眉,一手扶腰,一手撫乳。這是就連我都厭惡的把戲,可是我的市場總監卻堅持認為值得一試。   在最裡面老黃甚至看到了一個和一頭花豹摟在一起的黑種女孩,她特別注意暴露出來的飽滿的陰戶上掛著一個雕飾著精美圖紋的小銅鈴鐺,設計者向我保證說那有宗教含義。她的另一個伴侶是一個高大冷艷的白人姑娘,金髮碧眼。這差不多只是招牌,我決不會答應把那頭豹子的腳掌和一黑一白的另外兩對燉到一起給老黃端上來的,豹子太貴了,除非他答應把我借款的利息減掉百分之八十。   正式營業後,這裡可能會準備一些越南人,讓她們戴上她們的斗笠,光著所有其他的地方玩玩蟒蛇,花滿樓對於蛇女羹之類的東西還是頗有心得的。   「好啦,」我把老黃推到樓梯口邊去,一邊狡猾地笑著︰「我知道你以後會常來我的白公館的,今天還是端莊些吧。你要碧翠,還是小紅?」   兩紙灑金箋上用行草謄出她們的標準,這裡可不會用白卡紙。一米六十五還是一米七十一並不特別重要,對於內行來說,要看的是肉質的肥瘦比例,一般視個人的愛好在一比九至三比七之間,到了四比六就有些豐膩了。   老黃當然是行家,他只是走到吹簫的碧翠身前捏了捏她的大臂,按了一把碧翠荔枝肉一樣晶瑩的背肌便說︰「二八吧?」他當然沒錯。   姑娘們略略整理了下樂器,引領大家轉彎、開門。她們上燈、拉簾、擺台、沏茶,一左一右敬候在主客身邊等待點菜。從光潔的身軀直到美麗的臉龐,僅只那一彎紅唇就蓄滿了全部的恭謹與順從。歷經過了多少的學習與訓練,只是為了今夜三、五個鐘點而已,餐飲業真是個吃人的地方。   討論、爭執、調笑,終於確定了一份雅致的菜單︰   《冷艷雙唇》   涼拌冷菜。取上紅下棕四張唇片,生切細絲注意保留天然皺摺紋理,醃漬以醬酒,上台時配香菇、春筍、豆乾、香菜,俱切細碎。   《花腰》   處女腎,劃紋切片,下滾水略略川過浸入濃燒酒中,加調料,配姜。上台前撒蔥花。   《嵌玉閣》   割取絕未生育子宮,清洗盡淨,填入已蒸熟的糯米、豌豆、火丁,外刷醬醋調料,入爐上下烘烤至表面黃脆。   碧翠柔聲插嘴問︰「黃先生要帶我的卵巢嗎?」   可以選擇帶或者不帶卵巢,有的人不喜歡有附件。   「啊,當然要。」老黃在碧翠的小蠻腰上掐了一把。   《心肝盅》   一細沙小罐,一片心,一片肝花,一圓香菇,一泓清湯。   《翠疊雙峰》   少女兩乳齊根切下,形狀豐滿秀美者佳。抽棄乳腺,留外層脂肪置霉菜上用文火蒸透。開籠後霉菜油亮有光澤,豎向剖乳肉成極細片,仍原形挺拔,軟糯不膩。   《蛇女羹》   眼鏡王蛇,剝皮,剔肉成絲。少女脊邊瘦肉,按紋理劃條切絲。入鍋以中火煸熟,注清湯、勾芡,雜以蝦仁、火丁、碎蘑菇。   「好啦,就是這些了。」老黃把菜單遞還給小紅。以老黃這樣的水準,當然不會去清炸人家小姑娘的排骨。本來《金銀雙踵》尚可供選擇,用火腿腳踵去配姑娘的腳圈,就是她一雙玉足之上的那兩小段橫截面。以女孩湯汁的滑爽來煨筋締組織的濃稠。另一道偏門的菜式是《趐心小館》,是將少女下體十公分長的那截管路熬透、填料,烤趐切段而成的。不過這都要隨老黃高興,他並不是每一次都有興致把我們吃得一乾二淨。   為了酒水又說笑了一陣,爭辯美女膽是不是真的可以明目,最後決定不要,只要蛇膽。「可是,」碧翠稍顯委屈地說︰「那黃先生幹嗎還把我的肉和蛇煮到一起?」   兩位姑娘靜靜退下,小紅去門口交單,碧翠獨自走到了包廂一側。   與包廂的裝飾格調盡量地保持著統一,在那裡從地到頂豎著一格「井」字形的花架。碧翠靠著它背過手臂,挺直了苗條的身體,調皮地衝著我們曲起一個膝蓋問︰「先生們要把屏風拉上嗎?」   先生們要求拉屏風,但只是中間的那片刻就可以了。小紅回到花架邊,溫柔地擁住了她甜美可人的伴侶,四隻冰清玉潔的乳峰相依相偎在一起,真讓人心曠神怡。只是五、六秒鐘而已,我們允許、甚至是鼓勵姑娘們可以有片刻的感情流露。   碧翠像是要旋舞起來似的高舉起修長的臂膀併攏在頭頂,踮起足尖。小紅拉下原本是懸掛吊蘭的純鋼細鏈扣住了她的手腕,再向她的腳前跪下輕輕撥弄,兩個鋼環「錚錚」地彈開來,束住了碧翠纖弱的腳踝。碧翠垂低了長睫毛往下看,一邊擰動著她嫩碗豆似的十個楚楚可憐的腳趾頭,試著把自己在地毯上放得舒適些。   看得出來,花滿樓的傳統是在切割女孩時將她們懸吊起來,並且強調保持略微觸地的足尖。市場部的心理學家們說,這可以使顧客們從視覺上感到他的選擇比實際上的更高、更細,也更柔韌些──通過女孩不安定的、扭動的赤足。   兩位身穿對襟布衣的男人毫不引人注意地進入房間,在束縛著的碧翠身後放下他們攜帶來的、繪有工筆牡丹的黑漆食盒。小紅離開他們向桌子這邊走來,一手在身後拉開了坐臥著浮世繪風格裸女的屏風。   「嗯──嗯──哎呦──哦──痛──很痛──」屏風後傳出碧翠的聲音,柔弱婉轉。   女性烹飪業的操作標準與顧客的要求之間始終存在著難以逾越的技術障礙。顧客們希望,既然選定了一個美麗可人的女孩,並且為此付出了一長串數字的帳單,他有權希望這個女孩能夠陪伴自己渡過一場歡宴的整個時光,即使他已經吃掉了她的心肝、她的肋條和她的腳圈,他仍然想看到她是活的、怡人的,而不是變做了一堆平攤開來的冰冷的生肉。   但是,在這裡人類處理肉食的禁忌造成了極大的妨礙。我們是天生地要求瀝清血液後才開始燒煮烘烤的種族,茹毛飲血直到今天仍然是一句貶語。這樣,當你在選定了一塊看來是美味的臀肌之後,你也就告別了連接在它上面的腰、胸、肩、頸,直至它的秀目美眉──它立刻就被送進不f鋼的大廚房去割脈放血了。   直到今夜,我希望我已經開創了烹飪女性的新的歷史。   很難看得出來,走到屏風後面去的男人之一是已經具有了五年執業經驗的外科醫生。他久經實踐,能夠在幾分鐘內切開人體脖頸的一側,理出並且分斷頸動脈和頸靜脈,將它們與一具人工心肺機的尼龍管連接起來。   我們都知道,在醫院進行心臟手術時,心肺機已經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它可以維持病患數個小時的體外循環。今夜,它也能為碧翠姑娘提供數個小時的含氧血液,不過僅只針對她的頭部和大腦。在她全身的血液被心臟泵入心肺機之後,連接她身體其餘部份的血管系統會以負壓的方式吸空,其乾淨快捷的程度要遠勝於把人倒吊起來排清體液。   添過一圈綠茶之後小紅將屏風推攏,重新露出懸吊在花架前的碧翠。女孩臉上閃爍著星星點點的淚水,柔美的頸子上纏繞了一道淺綠的紗巾,這是不得不添加的唯一修飾,用以遮掩維繫著她脆弱生命的機器的管路。她仍在堅忍地面對我們做出微笑,一個可以注意到的變化是,她在架子上拉伸開的肉體已經像是極地的冰霜一樣乾淨澄明。   「──哦──哎呦──」她說,皺了皺眉。男人正在她身後忙碌著,在與她的脊椎平行的地方切開一個縱向的刀口。按照菜單,需要從這個切口中取出她的心臟、子宮、半片肝和一副腎。   在她身後所做的最後一項工作是剝離下緊附在她脊柱上的豎向的肌肉條,這正是老黃試過的地方。它由於取自少女,因而是嬌嫩的;由於取自腰背,因而是柔韌的,是能夠滿足蛇女羹所需肉質的最佳選料。   男人們轉到碧翠身前,打開一個手提式的電鋸,鋸條平貼在碧翠的乳房根上輕微地「嗡嗡」響著,突然地陷沒進去。碧翠像被電流擊中了似的,試著將一直驕傲地伸展著的裸體勉力地彎曲起來,由於手足的束縛,彎曲的程度雖然是緊張的、引人憐憫的,卻只能限制於一個小的範圍。她所能做到的主要的事,只是不停地顫抖。   經過實驗,我們知道人的神經系統將在失血的一個小時之後完全失去功能。也就是說,神志仍然清醒的碧翠在一個小時之後就不會再感覺到她自己的身體,也不會再被身體上的傷痛所困擾了。可惜現在還不到時候,切割開的粉白色的肉面新鮮光潤,絲毫沒有血跡污洩,但是女孩很痛。   她的一對大陰唇被掀起來用薄刃的廚刀齊根劃下,這就是開始時需要把碧翠的雙腳分別固定在井形架兩柱的原因,這樣姑娘的陰部舒展暴露,操作方便。而且,雖然餐飲界並不願意過份強調,但是在即將持續下去的進餐過程中,能夠吸引客人們厭煩起來的目光偶爾在此停留片刻,也並不是完全不必要的。   現在碧翠的腿根處不僅僅是綿軟的、濕潤的、深邃的,而且是真正地沒有遮掩的,雖然她兩股內側圓潤的肌肉正在因為劇痛的刺激而有節奏地抽搐不止。   小紅摟住碧翠的肩膀,另一隻手用一條綢巾擦拭著女伴額頭上沁出的汗珠,這轉移了她對肉體被割裂的注意。擠進來的廚師分開碧翠的嘴,由於插進了一把剪刀的緣故,紅唇和銀光扭絞在一起。   大家退下,小紅也退下,獨自留下碧翠急促地從鼻中吐氣,抿著嘴,斜含著一束三支絳紅玫瑰,這是小紅適時地遞上去的,遮掩住無唇之唇。   這裡會有一點血,碧翠的頸以上的部位是被供血的,另外,無唇的少女也不是一個好的少女,玫瑰只是一個有點勉強的主意。畢竟被剪下的唇只是小小的兩條,一個刀工入於化境的廚師也只能用它們各切出四、五條細絲而已。在這時,碧翠的訓練就顯得尤為重要,她可以把傷口完全抿進口腔內側,並且保持整個晚上,像一個生氣的小姑娘有時會做的那樣。   所有配料被放入食盒,蓋好,切割者像他們來時那樣周到而謹慎地離去。碧翠在一邊偶爾發出幾聲悄悄的嗚咽,從她的咽喉深處,晶瑩的肢體上滑過一陣冷顫。我們坐等上菜,小紅開酒。花滿樓通常建議在食用女性時飲用溫黃酒,但老黃今天要了乾紅,酒液清冽,色朱如血。   我送老黃和小宋下樓出門的時候他們已經是醉的、打著嗝的,但是這個老狐狸最終仍然沒有乾脆地答應我的要求。在回到四樓包廂裡的時候,我還在假笑並且憤怒著。庭席已散,杯盤狼藉。   市場部的四十多歲的老姑娘許小姐已經到場,帶著她的電擊器。粗黑的電纜像蛇一樣盤成圓圈,分頭插入小紅的陰戶和肛門。後者已被鞣制的皮帶縛緊了手足,癱軟在地上悲吟著,酷烈而持久的折磨使這個一向溫文的少女完全喪失了她原有的嫻靜儀容。   「──我──我──許小姐──明天──明天──我一定讓他們吃了我──哎呦──吃了我──」她痛不欲生地說。   「這不好,不夠好!」許小姐尖銳地質問︰「要檢討︰為什麼客人挑了碧翠而不是你?」她再一次按下電擊開關,小紅也再一次迸發出絕望的慘叫,纖長白晰的軀體在地毯上千奇百怪地扭折起來。   即使是為頂級包廂準備的女孩也要接受紀律約束,必須要有足夠的壓力使她們保持充沛的競爭意識。小紅出場了,被選用的卻是碧翠,企業花費驚人的代價提供了絕好的工作環境與工作條件,你卻辜負這一切成為了一個失敗者,你應該為此感到羞愧。沒有成功地推銷出自己的小紅,將在持續整夜的可怕痛苦中反省她必須進一步增強的職業道德。   在包廂的另一頭,廚房裡上來的人手們正在忙於整理碧翠剩餘下來的可用部份,拖拽出青白色的大小腸子,堆到塑膠筐中,分解開她的腳腕、腿關節和髖關節,電動鋸條正卡在她的腰錐上「吱吱」地響。   一個程序上的錯誤是︰沒有先關掉她的心肺機。碧翠在堅持了四個多小時以後已經神智恍惚,她可能已經弄不明白身邊正在發生的事情,朦朧的眼睛像是飄著一層薄霧,茫然地注視著從自己嘴邊撒落一地的玫瑰花瓣。   之陰陽調和   發言人︰花滿樓主人   某,市井之徒耳。世代書香傳家,至某乃投筆從商。趨利避害,攫人而食二十餘載,有時亦鋒利如刀俎,時不利騅亦不逝則成羊排。幼讀石頭之書,曾慕女孩如水,長則持花滿紅樓,得悟叢林法則。雖風高月黑,放火殺人,吾往矣!及至午夜,須臾夢迴,檢點心情,所憶所思所餘可痛者,惟粉黛俠骨,荊釵柔腸。靜似碧翠,豪如菊姐,媚若無名,皆勝於鬚眉遠矣。乃假藉意淫之章,實隱可泣可歌之德,斥粗鄙暴虐之恥。   同道諸友,不可不察某之苦心孤詣!小子何德何能,於此亂世魔城,竟得一啖群芳香肌,此生必不虛也。   花滿樓主人自識並代無名少女敘事如左。   搳砥砥砥砥砥砥砥砥砥砥砥   赤裸裸地蜷縮在緊挨樓梯口的那扇鐵柵門裡,每天下午我都能看到被安排出場的食用品類的姑娘亂成一團的樣子。她們匆忙地脫光衣服、洗澡、化妝、吹頭髮,接著爭先恐後地向樓梯邊擠去。苗條的碧翠、沉靜的小紅,莫不如此。偶爾也有人是被拖上去的,比方說聲名顯赫的菊姐。   我看見她們被送下來,又目送她們從這裡永遠地消失。在飯店地下二層的備料倉庫裡,我已經住了一年零八個月了。   花滿樓是一家高檔的飯店,它使用的食用類姑娘都很漂亮,不過我是最漂亮的。和菊姐一樣,我過去並不屬於食用品類,我提供社會服務。我從十五歲起和另一些姑娘住在一起,在一家服務性公司的統一管理下接待來訪的男性公民。在我們這個第二等級的族群中,這是所有像我這樣漂亮的女孩的唯一命運。   為了享用我們以身體提供的娛樂,當然是要付費的,付給擁有我們的公司。他們在什麼地方保存著一些複雜的合同,規定了在我們三十五還是四十歲的時候公司會向政府註銷我們的登記,允許我們返回保留地去。不過合同附帶了免責條款︰如果我的營業收入不能達到一個合理的水平,和我的成本的比例顯得太低的話,就要把我們交給政府重新拍賣以減少損失,到那時會被拍成什麼品類就很難說了。   我不太記得合同裡要求的最低利潤率是多少,大概是在350-480%之間。公司的會計師很有耐心地向我們解釋說,由於惡劣的經營環境和名目繁多的開支,若是低於這個數字,公司就沒有多少盈利空間了。   事實上,每天三十到五十次的工作強度使我們在二十七、八歲的時候就有了很嚴重的損耗,而曾經是我們之中最美麗的阿鳳到那時也只是做到了百分之二百多一點的業績而已。阿鳳接待的客人越多,公司為她提供的極其昂貴的化妝用品也就越多,收益的增長意味著更加驚人數額的大投入,我們的會計師就是那麼說的。公司董事會把這個如此微利的企業運作了那麼久,一定覺得十分痛苦吧!   來找阿鳳的老朋友們越來越少,然後她就被調整到農林事業課去了。公司有一個農林事業課在等待著收容那些漸漸地無人光顧的老大姐們,課裡配有七、八輛大型的棚車,會帶著她們去農村、有時是礦山巡迴服務,收費十分低廉,工作也非常辛苦。   傳說在這種巡迴中除了常見的正常死亡外,有些大姐還被農林事業課賣給了當地的較為貧窮的社會公民。由於私下的交易往往涉嫌逃稅,這是違法的,所以公司方面從來沒有人正式地承認過,他們只是向市府的管理部門提出因正常死亡註銷服務者的登記就可以了。   阿鳳也許又做了一到兩年的巡迴服務,然後就被註銷了登記。在那之前公司裡面就已經沒什麼人還提起這個名字了,他們已經找到了新的利潤增長點。   每一夜,每一夜,我在公司的小劇場裡嫵媚誘惑地旋舞,不,不在台上,我在觀眾席的中心,讓輕紗從身子上一層層緩慢地褪下。我飛得像一隻蜻蜓,我懂得我要非常注意控制自己的節奏,要讓他們學會等待。   在我十五歲的小身體終於完全赤裸了以後,你知道的,就是那些電動按摩棒了。我向那些觀眾分剖開我琴瑟和諧的山光水色,給他們看我是如何粗野地挑逗我自己,如何地憑藉那大的工具姦污我自己,表現出我是多麼地由於獸一般的肉慾而狂喜沉迷。後來大家就會圍上來──如果他們足夠勇敢的話,那些羞怯些的客人可以晚一些到我三樓的房間裡去。   不過這都是些過去的事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決不會有什麼美麗的未來,卻並沒有想到結局會來得這麼快。在我才二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屬於花滿樓了,我現在是一個食用品類的姑娘。   在我肚臍下的雪一樣白的皮膚上刺著「三郎之穴」四個青黑的大字,緊接在下面還加上了一個傻氣透頂的箭頭,正正地指向我緊密筆挺的大腿中縫。這是一家株式會社的會長喝醉以後干的把戲,準是他的名字就叫三郎吧!   他在三樓我的臥房兼工作室裡把我捆到床上,忙亂了一整個晚上。先是用針刺,以後又打電話到客戶服務部,問他們有沒有碳素墨水,而他們也就派了一個白領小姐給他送來了。我喊叫了一會兒,是因為怕和痛,而不是指望有什麼人會來幫我。我的公司從來不會阻止客人們做任何事,他們只是滿足於在事後開出帳單。   赤條條地清醒過來的會長先看看表,發現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然後他注意到了他所造成的特殊局面。他看著屋子裡畢恭畢敬地排列著的領班、品管、課長、會計師和兩個法律顧問,從扔在地板上的西裝口袋裡掏出支票本寫下一個數字,在後面跟著寫上︰0、0、0、0、0,看了看最後一個推門進來的公司業務總監,他又加了一個0,然後他就離開了。   我的起拍價當然是很便宜,做餐飲的也許認為我還算物有所值。另外一個可能的原因是,當我光著身子在拍賣台上面轉圈圈的時候,花滿樓的買手完全被我的臉蛋所吸引,根本就沒有看到我的肚子上面還刺著字。   就像總是要挑選那些沒有下過蛋的小母雞一樣,餐飲業對於以處女還是非處女入菜這件事是認真的。大多數客人直截了當地要求未婚未育,因此花滿樓的僱員,如果憑藉他的優勢地位「弄髒了」那些食品女孩的話,立刻就會遭到解雇,而且還要賠上「清潔的」原料與「不清潔的」原料之間的差價,他這輩子也別想在餐飲這一行立足了。   這些終日在原料庫中忙碌著的倉管們也是正常的男人,他們不僅整天圍繞著幾百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轉來轉去,更糟的是,這些姑娘一點也不在乎就把身上的衣服脫個一乾二淨,但是他們卻什麼也不能做,這時候他們內心深處積聚起來的苦悶是可想而知的。為了適應市場,絕大多數採購進來的原料都是「清潔的」,而我因為前面所說的原因是個例外,倉儲部的同事們興高采烈地把我到來的那一天變成了一個狂歡的節日。   我做了七年的生理性社會服務,當然是無須大家再為我的清潔或者不清潔操心了,需要操心的倒是︰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在五到七天內就把我送進廚房,下一次這樣的普遍的快樂要等到什麼時候?   哦,從我住進這間鐵籠子裡的第一天起就沒有斷過男人,倉儲部有二十多個大小職位呢!第四天半夜在值班室,阿濤用我的前面和後面連做了兩次後告訴我說,部裡上報的報表說我的狀態暫時不適於食用。這倒也不完全是撒謊,「三郎之穴」肯定不能光裸著在花滿樓的大堂走來走去,指望食客們會特別地喜歡她。   倉儲的弟兄們告訴我說,廚房多半會把我預先做成濃情玫瑰,然後在哪個包廂意猶未盡的時候把我推薦給他們──因為我的臉很美,而濃情玫瑰到最後剩下的就只有她的臉,女人全身其它的地方醃透了烏黑油亮的調味醬,也就沒有「三郎之穴」了。這真是個巧妙的主意,他們說,過去店裡弄壞了外觀的食用品類都是這麼處理的。   不過,這一年多來我始終被報告為不適於食用,我成了倉儲部的保留節目,一個集體的秘密。沒過多久,我就在整座花滿樓中四處遊蕩,要是哪一個部門提到了那個「進來好幾個月了還沒銷售掉」的女孩,倉儲部就會帶上我去找他們談談。   市場部、財務部、廚房,甚至那些長著青春痘的門衛們,開始還讓我在身上披著一條紗巾,後來就連我自己都懶得再收拾它了。餐飲場所的工作氣氛從來是很寬鬆的,我全身上下僅有的穿著只是在赤腳上套了一對細銀絲襻的高跟拖鞋。如果食用類的姑娘們都不在乎,我當然更沒有問題。   市場部的形象設計老杜在無聊的時候讓我給他做模特畫素描,我擺出一些怪誕的姿勢一動不動站在他跟前,後來他停下筆盯著我看了半天。「讓我想想,讓我想想……」他敲著自己的頭說︰「上次那個黑女孩被吃掉以後剩下的小玩意兒呢?」   他拉開身邊的抽屜亂翻了一陣,找出一個古色古香的小銅鈴鐺,「你適合這個!」他不容質疑地說。   這個小東西現在就掛在我的陰阜下面一點的地方,我肚子上的那個箭頭正好指著她,有古怪的幽默感。我一動,它就清脆地響。它可是憑著一根簪子似的小鋼針橫過來卡在我陰唇中間的,兩頭都往肉裡埋得挺深,那天市場部的好幾個小伙子緊緊地按著我弄了大半天才弄好,痛得我沒命地叫。更壞的是,男人動它也響,而且也痛,我這片小草地可就是為了常有男人動來動去才留著的呀!   不過形象設計們整天琢磨的是別的事,比方說意趣,比方說和諧,藝術家才不在乎我們在普通的生活中會遇到什麼呢!   公司的總經理肯定是瞭解我在他飯店裡的普通生活的,考慮到他的僱員所面臨的實際問題,我想他實際上是默許了倉儲部的鬼把戲。直到有一天老總大半夜從外面公幹回來,突然推開人事部的門,裡面幾個值夜班的小伙子圍了一圈在打牌,我正摟著一個小子的脖子看熱鬧,他們向倉儲部借了我來陪他們玩通宵。   老總朝光溜溜的我看了一眼,皺著眉頭說︰「這裡不該讓食用女孩上來的,你們給我小心一點,要是她從窗口跳出去,你們就沒有安全獎了。」   雖然自殺或者是逃跑的行為在第二等級中很少見,想一想菊姐她們家的遭遇吧。不過公司對食用品類的管理仍然很嚴格,按照規章制度,在非工作時間我們只能呆在地下備品倉庫的鐵欄杆裡面,在工作時間也只能放出當天出場的人,活動範圍僅僅限定於工作場地之內。   很明顯,老闆對於我這件事比較寬容,倉儲部在掌控他們的原材料方面更是完全的內行。為了表現出老闆的提醒已經受到了重視的樣子,他們找了一副不算太重的腳鐐給我帶上,再用連著小鏈子的手銬銬上我的手。自從菊姐成名之後,弄根鐵鏈把第二等級的姑娘們拴起來可不是一件需要很創意的事。   我可不像菊姐那樣能帶著鐐銬奔跑和打鬥,我的長處從來就是我惹人愛憐的纖弱與嬌羞。拖著這麼一長串大麻煩,我就連高跟拖鞋都沒法再穿了,只好光著兩隻腳丫、縮攏起腳趾頭在廚房油膩的瓷磚上一扭一扭地走路,逗得人發笑。好處是,這樣大家就放心了,我還跟原來一樣可以在飯店裡到處逛來逛去。   我剛問過阿濤,原來這幾天沒見到李醫生是因為他已經離職了。新來檢驗食用品類衛生狀況的是一個剛從醫學院畢業的年輕人,姓邱。在李醫生那裡我是決不會有一點機會的,他是個逢場作戲的厭世者。   按照操作規程我該開始清洗自己了,我認真地洗了一個澡,沒有梳頭。在走進樓層中的衛生檢驗室時,我光滑的裸體上還掛著一串串清亮的水珠,滿頭長已過臀的秀髮被浸得透濕,像是一整匹黑布似的緊貼在肩背上。   「邱醫生,檢查我吧。」我在門邊停住了腳,他桌子上攤開著一大堆準備上報的什麼表格。「我身上都是水,會弄濕您的紙片的,您能借我什麼擦一擦嗎?您看一眼就知道,我身上什麼也沒帶。」   邱醫生站起身來從牆上取下毛巾,繞過桌子遞給我說︰「用這個吧!」   我抬手去接,鐵鏈「叮噹」一響,我看到邱醫生的視線向下落在我濕淋淋的乳房上,在我那小莓果一樣顆顆粒粒的乳頭尖頂上,正懸掛了一注眼淚似的大水滴,清澄、脆弱,危機四伏。他像是踩到蛇似的跳了一跳,把背靠到桌子上,太陽穴有一根血管砰砰地狂跳不停。   我覺得有點好玩,惡作劇地面對著他,伸展開修長的肢體,擦拭著自己的脖頸、雙肩、胸乳、兩腋,然後把厚重的長髮攏到胸前用毛巾仔細地抹乾。我的姿態是少有地平和溫婉,彷彿是沐浴後的妻子正在丈夫面前從容梳妝。   妻子們總得不停地嘮叨點什麼,我吱吱喳喳地說︰「邱醫生,您會怎麼檢查我呢?肯定會要我躺到一張床上,把腿分開得很大很大吧?您剛來,說不定還沒看過我的質量評定記錄呢,我從十五歲起就做社會服務了,您知道那是什麼服務嗎?」   在我對面的大學生差不多就要失去控制了,他朝地板低著頭,不敢再看我晃動著的渾圓光潔的髖和臀,粉團團的,像是哪一種玫瑰,或月季。   我猜這是他自己的毛巾,擦到腰際便停住了手,「下面沒關係了,她們總是那麼濕的。」我說︰「我給您掛回去吧!」   我走到他身邊面對牆壁舉起手,現在在醫生的視界裡只有我那雙骨肉勻稱的赤足,纏繞在一小環一小環腳鐐的鐵圈中,被溫暖的浴液浸泡得柔軟紅潤。珍珠一樣閃著小星星的,不知道是水花,還是肌膚天然的光澤?   「醫生,我好像有一點乳腺增生,那就得把『翠疊雙峰』從我的菜單上拿掉了。您總得摸摸試一試呀!」我今天真的是很囉嗦,我的時間有一點兒緊。   邱醫生一轉身便撞上了我的裸背,我正朝後退呢!他的身體向後讓開,可他的雙手卻穿過我的腋下握住了我的乳,慢慢地,又熱又抖。   靜了片刻,我柔聲說︰「你在意開著門嗎?」   我轉過身去迎面地摟住了他,他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就被除去了衣褲鞋襪,和他對面的女食用肉品一樣赤條條地一絲不掛了。   我引導著他,半摟半推著把他按坐到桌面上,隨之在男人的兩腿之間盈盈跪倒,我仰起臉把散亂的黑髮歸到身後,表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邱醫生,便把頭埋進男人的大腿根處。   我的舌尖從他的陰囊開始,再加上牙和唇的幫助,我想男人的整個下身就像被火燒著了一樣,才過片刻男人便閉眼吸氣,把空著的雙手插入我的髮絲中間撕扯起來。不知不覺地,男人脹大的器官已經連根陷入了我的唇中,我的水乳交融的舌頭糾纏著它,尖利的牙齒一道一道地劃過它的表面,就像是夜中倏忽而過的流星。   噙著男人的生殖器,我從輕柔的前後晃動開始,在我的唇中,男人的器官彷彿在清涼的水中穿越過網一樣的水藻輕快地回游,接著潛伏的暗流湧動起來,推拉著、撕裂著他,直到瀑布的激流傾注到他臉上。我的雙唇緊繃成一個燃燒的火圈,像暴烈的旋風一樣橫掃過男人的松枝。他在桌面上一抖一抖地蹦跳著,大張開嘴。   我放鬆了他,像微風的湖面一樣把漂浮的落葉拂向岸邊。在我的披撒了下半個男人的濃密黑髮深處,我的細長有力的右手潛行著換下了我的唇。   我的舌頭靈巧地忽閃著從男人的恥部開始盤旋上升,我整個潮濕光順的肉體緊貼在男人身上滑行著跟隨其後。我的左手已經環上了男人的背,牽連著腕子的鐵鏈擠緊在我們兩人之間,它冰涼地一環一環爬過了我們相互纏繞的陰暗曖昧的灌木叢林。   銳利的指甲像貓一樣輪流地隱現在我的左手和右手,當男人過份焦躁時,我便在左手手掌上稍稍用勁使他平復下來。舔遍他的肩與頸時我已經站起了身,我用環繞他的手臂將他引下桌面,用自己柔韌的身子溫和而明確地把他放平在地板上。   我蜷縮回去重新跪下,再一次用嘴吸吮他,然後跨過他的身體,兩腳分立在男人的腰部兩側蹲坐下去。冰冷的刺激讓早已昏昏沉沉的邱醫生一個寒顫之下睜開眼睛,在他的小腹上橫臥著分鎖我左右兩隻腳腕的那條亞光色的腳鐐鐵鏈,在它粗獷冷酷的物理結構與我雌性的、飽蓄了汁液蜿蜒外翻的淺紅色肉唇之間,前後搖晃著的是刺入皮肉、在我胯下懸掛了大半年的小銅鈴。   這一刻,我們重新聽到了本已對大家都充耳不聞的鈴鐺聲。   我千柔百媚地撫弄著他的下體,用手上繫著的鏈子把他的陰莖一圈圈地纏繞起來,最後我把腳鐐正中的一個鐵環套了上去,一直串到它的根上,彷彿就是按照尺寸定制似的,既不松,也不太緊。   在我侍奉男人的七年當中還沒有讓幾個人品嚐過這個,我踮起腳尖只是小小地轉了半個圈,男人便在對比強烈的視覺與體驗的衝擊下一連聲毫無羞恥地哀求起來。   我便向他的胸脯伏下身去吻他,呢喃著安慰他,一邊搖著頭讓垂下的散發拂他的臉,一邊頑皮地晃動一下小腿牽動他的陰莖。我用下體肥柔濕膩的裙邊淺嘗輒止地舔舐著男人的尖頂,像一隻艷麗的蝴蝶正挑逗著落向草莖。   突然我奇異地收回手,捧著自己的雙乳挺起上身,自然而然,柔腰帶著寬臀像夏天的雲那樣濃淡相宜地落了下去,完全地覆蓋在他呼嘯低徊的松濤之上。   男人甚至都沒有意識到發生的是什麼,天對他似乎是黑了,夜濃郁粘稠得如同水一樣。他只輕輕一躍便向上飛昇起來,他一次又一次地從地面上高高挺起,漂浮搖晃得使他暈眩。   雙手扶著男人的腰,我閉目仰臉應合著他的節奏,「哎……哎……哎……哎喲喲喲……親親哥哥喲……」柔弱婉轉地開始,我低吟得像一隻黃鶯一樣。與此同時,我正非常用心地體會著男人每一小條肌肉的細微活動,及時調整自己的身子稍稍偏轉一個角度,或者往上略略抬起四分之一寸──總是能在最後一刻化解這個在我體內已經有些瘋顛的男人永遠飛離地面的企圖。   如果不是我上萬次閱讀男人的經驗,恐怕只要進出三到四回,這個醫學院畢業生就會在我如烹沸湯的身體中像殘雪一樣化成泥漿了。   在獲得了控制的自信後,我開始主動地挑逗他。我等待著男人又一次進入我夜暗的深處,我讓自己的那對肉唇緊緊握持住男人的根基,我把自己的肉壁和溪流摔在男人肉柱的圓頂上,讓它們分裂成大塊大塊的碎片。   他尖叫著後退,卻退不出去。   「肉肉空了,肉肉空了……」我急迫得像是站立於風中的懸崖邊緣,「塞滿肉肉……求求哥哥塞滿肉肉呀!」我調整自己深處的所有經絡血脈阻止著男人爆發,使本已睚攜欲裂的男人感覺自己還在無邊無際地擴張下去。   我決心冒一點險,用手在身下摸索著,找到仍然套在他陰莖上的鐵鏈輕輕拉扯起來,同時卻又沉甸甸地墜下自己的臀,像被刀子刺穿了似的顫抖地呻吟著︰「哥哥你好大啊……哎喲……哥哥你操死小肉肉了……肉肉的腰酸了……肉肉的小   軟了……小肉肉愛死親親哥哥了……」   我突然急劇地扭動自己,將男人從體內拔出,眼看著他茁壯的肉柱在我纖長的手指間跳躍著,一下、一下、又一下,從它怒張的口中忽地迸出一滴、第二滴後便窒住了,液珠沿著邊緣滾落下去,看起來卻是清亮透明。潮水在他體內掉了個頭,又再高漲起來。   「不……我還沒有出來,我還沒出來……」男人肯定正那麼想。我的下體懸停在稍稍往上兩三寸的空中,我自己用手翻撿著它,從中擰出淋漓滑墜的汁液,還不時有意無意地碰觸一下懸在後面的銅鈴鐺。   我的一直盯在邱醫生臉上的細長眼睛更是瞇縫得如同絲線一般︰「再來呀,再來!」   我們再來,我仰躺、側臥、跪伏,引領男人運用各種方式穿行過各條不同的路徑。我伏在桌沿上高高地撅起雙臀,夾縫中的銅鈴像一條尾巴似的斜伸出來。我自己知道這個,我甚至還有趣地把渾圓的屁股左右搖動了兩下。我用一隻手從胯下伸出去握住銅鈴往裡收,另一隻手卻在指引著有些焦躁、有些笨拙的男人開啟我的更為幽美的後園的柴門。   像是雨中赤足走過鵝卵石砌成的山野小徑,半是清新,半是越軌。我的柔韌的腰肢像風中的柳條一樣旋舞起來,我掙脫開男人的糾纏,轉身、踮足,讓自己纏繞鐵鏈的苗條的裸體面對男人輕盈地落到桌面上。我用手臂支撐著向後仰起上身,自然而然地抬起修長的兩腿,在空中打開、伸直,微翹的足趾從兩側環住男人的後腰,將他拉回我自己身邊。   只向前邁出了一步半,男人便把我豐厚的大腿塞滿了他的兩腋,還順便跨過了橫蕩在他膝蓋上方的腳鐐鏈環。他當然已經在我的深處,在我的百般挑逗下,男人已經變得像火山的熔岩那樣貪婪,像大洋的湧浪那樣蠻橫,他一下一下地摧殘著我玉潤珠圓的徊廊裡那些精緻的擺設,那些迸裂四濺的珠的碎、玉的髓劃著他的表面,像火星一樣灼熱,像閃電一樣鋒利。   我粗鄙地咧開嘴,一連聲沒命地哀求起來,最後變成了千徊百轉的動物般垂死的鳴叫。我仍在體內頑強地堅持著阻止他,讓他付出大的代價後才一點點地後退。   終於,有兩到三下男人成功地觸碰到了我深藏的中心觸點,使我的心肝臟體像受傷的軟體動物那樣柔弱地抽搐著縮作一團。這對於我,從來是只有剛剛注射過VAGRA的男人才能做到的。   我的心軟了,於是我又後退,從我失去控制的喉嚨中發出一連串權當笑聲的「格格」響動,在我臉上秀麗的彎眉細目相依聚散,彷彿一剎那間有著一百種狂喜、一千種悲苦,一萬次地飛掠而過。   男人傾倒在我身上胡亂地扭擺,夜影松巖小屋轉瞬間消逝無蹤,他在金色奪目的太陽裡蒸騰擴展開來。我摟著他輕輕撫摸著他的臉、他的背和胸,讓他順勢滑下去攤平在地板上。   長期社會服務的訓練使我跟下來重新跪到他的兩腿中間,平緩地把男人舔乾淨,從陰莖延伸到整個下體。當他想抬起上身阻止我時,我便用柔軟的乳峰把男人壓回去。我的左乳在淌血,那是被男人在狂熱中咬傷的。   「痛嗎?」他問。   是的,我痛,我的心更痛。   「哦,親親哥哥,你知道今天晚上他們就要用我做散花汁了──我真的很怕痛,你能悄悄給我一點麻醉藥嗎?」   這是真的。早上在廚房裡陪大廚玩過一陣子後進來了一個穿制服的胖子,他很嚴肅,大家對他都很客氣。他坐下來抱怨說他腎虛、前列腺炎,等等。後來他盯著我說︰「我認識她,她是什麼什麼公司裡第二等級的婊子。」   「是的,她原來是。因為如何如何,她現在在我們這兒。」大家說。   「太好了!」胖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的保健咨詢人一直告訴我說,進補一個調和了陰陽的女人會對我有很大的好處,可找來找去的總是處女,處女!我這就去找你們老闆──我要吃掉她的性器官──散花汁,對,散花汁!」他龐大的身體以奇跡般的速度消失在門外,恐怕根本就沒有聽見廚師們的招呼︰「處長,慢走,慢走!」   廚師們高興地議論起來,說︰這下防疫處不會老是來找麻煩了。   之蘭桂舫   花滿樓主人   一直下著雨的暖冬。在進入了臘月的時候,星星點點的細雨都變成了紛揚的雪花。   大運河是大周南糧北運的重要水道,在經過前面那座江南著名的水城的時候,運河會穿過一座橋,環繞過一座掛著大鐘的寺院。   運河的水深黃地向著堤岸翻滾過來,稀疏的蘆葦在水中動搖。緩慢而沉重的浪頭向著平緩的坡岸上漫過去,在水與土混合成了沼澤的地方,薄脆的冰凌剛剛開始帶著花紋顯現出來,又被纖奴們凍成了紫紅色的赤足踏碎。不過它們的斷茬已經正好可以劃裂開女人們裸露的小腿。   女人們的腰向前俯伏得是那麼的低,她們從未梳理的長髮混淆在泥水中。姑娘的額頭幾乎已經觸碰到了那前一隻剛從冰水中抽出的腳後跟上,那只赤足在她眼前帶著鐵鏈叮噹地響著從泥水中升高起來,掛著透明細碎的冰渣。她抬一條腿,身體自然地向上挺起,前面那同伴光裸的小腿,大腿依次地從她的眼睛中掠過,上面被水洗爛了的傷口像是開敗了的美人蕉的瓣,那兩爿瘦而緊的臀像一塊浸透了冷水的生豬肉。   她咬緊了嘴唇再俯伏下身去,從她和她們的右肩上向後遠遠地拖帶出去,孟加拉黃麻繞成的一握粗的纖繩聯繫著的畫舫在大河中心緩緩地浮向前行。綴滿了木雕,漆上紅漆的兩層船樓前掛著鎦金大字的匾:蘭桂舫。   如果是春天,晴天,那還好些,而在這樣的天氣裡,也得和這群牲口一樣瑟縮著的娜蘭女人一起趟在積水中。雖然男人們穿著浸透了三回桐油的防水布襪,再穿了麻編的鞋,陰冷潮濕的感覺還是一層一層地滲透進來。趕過騾子的人都知道這些犯賤的東西不挨抽就不肯好好往前走,一定停下來瞪圓了蠢笨的大眼睛發呆,正好像跟前這些瘦弱赤裸的娜蘭女人一樣。漢子們一肚子的怒氣都發揮在手裡那根鞭子上,抽著女人的肉鈍鈍地響。「***,要不是你們這些畜生,老子們早就暖上酒烤火扯閒天去了!」   說要雇的是船夫,結果卻是一件不停地打女人的活計,這樁事,叫人怎麼說呢?反正也就是個吃口飯的碗吧,三百六十行,哪一行都得有人做不是?排左邊第二那個又細巧又瘦弱的小姑娘「哎呦」一聲軟到了泥水裡,你看,立刻就有事情做了。   漢子們躺著泥水稀里嘩啦地圍了上去,那姑娘坐在淹到了她肚臍的冰水中捧著自己小小的左腳發抖:腳心正中一個深深的圓洞,頭一下還能見到裡面的白骨頭,一眨眼睛濃濃的血已經流了她滿腳滿手。「尖的東西……大叔……讓我看一看……別打我呀!……」她尖叫起來-,最先動手的就是最先到的那個,狠狠地踢在她的肋骨上,「小婊子,起來!」後到的兩條鞭子交叉著抽她的背,「走,走,走!」多說一個字都懶。   姑娘淌遍了鮮血的赤腳撲通一聲落回水裡,她彎下身子抱住頭,把前額頂在膝蓋上蜷縮起來,忍受著鞭子。可是下一腳就叫她人仰馬翻地跌到了水裡。手上的勁也不輕,一鞭子下去就翻起一條皮肉,打得女孩抱著胸脯在泥水裡來回地滾。   「好了嗎?」大家停下問:「起來吧!」姑娘粘滿了黑頭髮的臉慢慢地抬起來,滴滴答答地儘是泥水。她歪斜著身子站起來,彎曲著那條受傷的腿不敢著力。   「走啊!」劈頭再加上一鞭。   她把粗的纖繩套拉回到瘦削的肩頭上,周圍赤著身子的女人們沉默地做著相同的事。腿腳同時地用起力來,幾十具皮包著骨頭的軀體彎曲著繃緊了。金碧輝煌的蘭桂舫的船頭下掀翻開滾滾的浪。   「哎呦……」「哎呦啊……」被紮了腳的姑娘一聲聲地喚,像是在給大家沉重的步子喊著號子。她走過的地方飄浮起一朵又一朵氾濫在水中的血花。最後一步她把傷腿插進淤泥中用著勁,但是撐不起整個身體了,那條細瘦的光腿拚命哆嗦著掙扎了一陣,完全軟了下去。   「哼!」正好走在她身邊的男人說。太冷了,他兩手插在棉襖的袖筒裡,在腋下夾著鞭子。   無論年齡大小,身體強弱,娜蘭的女人們從被帶離家鄉的那天起就被鐵鏈鎖住了手足,只是因人而異,給她們挑選的刑具有些輕重不同而已。娜蘭王的近衛軍的女俘們,和曾經戰鬥過的娜蘭戰士們的妻女,永遠不會得到寬恕。聖旨是:「……自女王以下,或可免死。賜終生裸裎,帶鐐,世代為奴,永禁贖身……有竟自盡者,凌遲九族。」   走在小姑娘身邊的高挑身材的女人直起腰來看了一眼抱著鞭桿猶豫著的看守。女人有著一身形態舒展合宜的骨架,骨盆寬大豐厚的形狀可以從她赤裸的髖邊結實的突起看得出來,原來大概曾經有過豐腴的肌膚吧。而現在她長長的大腿已經要比下面那一對凹進凸出的膝蓋關節更瘦更細了。和周圍每一個女人都不相同的是:她的頸上套著鐵箍,鐵的環從那上面懸垂下來一直連繫到盤旋在泥漿中的巨大的腳鐐鏈圈上——誰都看得出來那比別人的要沉重許多。除了她前額上刺著的青黑的字:「娜蘭奴」之外,從她赤裸的胸脯延伸下肚腹,上面密密地深印著二十顆星形的烙印。   一顆烙著的星星是一個她殺了的人,   她低俯下身子扶那個姑娘,泥漿從她窄長的腳背周圍翻捲起來,埋沒住了她細緻有力的腳趾頭。   「少夫人,少夫人……」小姑娘低低地叫著。   「抱住我的肩膀。」女人說,她把姑娘跌落下來的纖繩圈也套上自己的肩膀,「靠著我的身子,走啊,走!」   那個怕冷的男人這時才算抽出了袖筒裡的手,鞭梢重新飛舞起來掠過兩個女人緊擠在一起的赤裸的臀。紫紅的鞭痕暴突起來,連接過兩個屁股。   「夫人?哼!」他說。   十丈之後的河岸上傳來馬的嘶鳴,大船的桅上升起一面鑲著白牙邊的紅旗。「停船,停船,過夜!」   潮濕的田畈裡豎立著腐爛的水稻斷茬,在稍微乾燥些的地方,小雪片有點勉強地鋪張開來,泛起了薄薄的白光。粗大的纖繩橫七豎八地扔在地下,赤身的女人們癱坐在地下,膽怯地望著看管她們的男人,在苦寒中不知不覺地緊緊擠成了一團。   被稱做少夫人的女人緊緊摟著那傷了腳的姑娘,她們誰都沒有再去管女孩赤足上塗染著污泥的傷口。女孩在她懷中輕輕地哭泣。她們一齊抬起臉來。   「小婊子,還能走嗎?」   「能……恩……能……」   鞭桿狠捅著少夫人的臉,「你,出來。」   「你很有勁啊,你很能走啊。」男人冷笑著說:「少夫人?不就是個獵戶的丫頭嗎,不就跟了你們娜蘭什麼銀月侯做了小老婆嗎?知道你們家那個死鬼埋在哪兒了嗎?」銀月侯的妃子握著手腕上的鐵鏈,散發垂胸,漠然地凝視著他,苗條俊美的裸身在掠過的風中偶爾有一下輕微地激靈。為了在滑膩的泥土上站穩身子,女人的腿稍稍地向兩邊分開些。   男人抬腿踢上她的大腿根。「***,連下跪都要老子費口舌麼?」女人撲通一聲向前跪倒在污泥中,雙手捂緊了自己的下身,臉上的肌肉抽動著,牙在唇後咯吱地響。   「夫人?哼哼!」男人伸出手托起她的一隻乳房,乳頭在寒氣中挺立得像一隻驕傲的小狗鼻子,他滿滿地握緊了她柔軟的乳:「宋結巴,你那把刀子呢?」   他退後,一把牛角柄的匕首扔在銀月妃的膝蓋前:「揀起來,把奶頭割了,兩邊。」   女人低垂著頭看著握在她自己手中的鋒利的刃,和這吹拂著週身的風一樣的冷。也許她還在看著自己胸前那兩粒挺拔柔滑的乳尖,秀美得如同水中養著的玉。她用三個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拈起她來,也許是不自覺地,蘭花似的翹起了小指的指尖。滿胸的黑髮突然地舞動起來,女人的裸體突然急劇地縮成一團,血從她白牙咬緊的唇上淌下來。   她把那一縷血肉扔在自己膝前的泥地上。   「好,另一個」   張老倌的家就在運河岸邊一里路外的桑林渡,再往南走上半個時辰便會看到那江南名城的城牆了。桑蠶的生意並不好做,豐收時賣不出好價錢,蠶得了傳染病的那些年間繭子又貴得離譜,找誰收去!沒有一個銅板是能隨便花的,大半輩子過去了,他好歹憑著這些會吐絲的小蟲蓋起了兩進深的黑瓦房,圈起了這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過年了,咬咬牙讓幫工殺了一頭自家養的豬,賣一半,自己留一半。張老倌上過兩年私塾,嫌腳冷,他在堂屋裡踱來踱去地想,自己寫上兩筆?不用找村裡的歐陽秀才寫春聯了吧。   幫工老吳在院子裡叫「東家,東家!」不就是殺口豬麼,怎麼也這麼地不利索。他拉開板門向院子裡看,地下躺著一頭死豬,這沒錯,可死豬對面並排跪著兩個白生生的大姑娘,全身上下精赤條條地什麼也沒穿。   張老倌活了四十三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景致,頭暈,哆嗦,水滴從額上淌進了棉領子裡面,不知道是冷汗還是小雪片。他聽見一條北方口音說:「當今聖上英明神武,打下了南邊的娜蘭國!」老張不由地答了個「是」字。   「小的那姑娘是娜蘭國百花書院出了名的才女啊,這大的一個可是娜蘭銀月侯的小老婆!」老張這才看清了跪著的女人旁邊那兩個穿黑的粗壯漢子,「聖上說了:『朕!』」漢子挺彆扭地從嘴裡蹦出這麼個文詞,頓了一頓:「『令你們帶著這些女人到處去走走,凡是我家大周的臣民,見一回,奸一回,見一百回,奸一百回,奸死為止,正好餵狗!』這位大爺,恭喜您那!您是就在這兒來呢,還是讓大傢伙兒進屋子裡頭去,也好暖和一點?」   張老倌可不是一輩子臉朝黑土背朝天的老實農民,老倌收繭賣絲的這半輩子往南訪過天堂蘇杭城,往北下過無錫和鎮江。不就是光著屁股的姑娘嗎,要說這兩個女人的臉蛋的確是俏,不是城裡那些賣豆腐的女人能比的了的,小時候念過的書裡是怎麼說的?眼似   寒星口如櫻桃,還有鼻若懸膽。那個說是將軍老婆的女人,跪在雪地上的身子真比雪還白,身子是那麼的長。張老倌從來就不知道女人的臂膀,女人的頸子還能生得那麼長,看上去那麼的順暢爽氣,看上一眼就像是嗖地從房頂上往下溜似的,心裡那麼咯登的一下,再看一眼,又是一下。那女人只用兩手就能掐得過來的細腰上邊,一條一條圓圓的稜,夾著一道一道軟和下去的溝谷,光這半邊的軟肋就像波浪般地晃人眼睛,不知道是女人凍得打哆嗦還是老倌有點站不住。   張老倌最後看了一眼女人赤裸的胸,那上面兩大座雪峰頂尖灑開了片片的大紅點點,不知怎麼就想起屋子後面那樹早開的梅花。先在臉上堆起笑來,回身拉上了門。天保佑那古靈精怪的小孫子可別跑出來看熱鬧,裡面老婆兒媳,還有一大家子人呢!大過年的,這叫怎麼個事!抱拳說:「給大哥們拜年了,這女人這事,女人……」   一邊手就往懷裡摸,給歐陽秀才封的那幾錢碎銀子的紅包呢?   黑衣的漢子瞪起了眼睛:「皇上親筆寫著船名的大船就在後面運河邊靠著,兄弟們這是給你上門來賀喜的,你是要抗旨?開開門,咱們屋裡說去!」   「哥哥們,各位大哥!好漢!趕著女人大雪天挨家挨戶的,真不容易,沒有兩位這麼辛苦,那個什麼娜蘭還不打到咱家門口上來了!皇帝的旨啊,是,您兩位看,我這,這個,一直就有點不方便,您看這,要不老婆一到晚上就跟我打架呢,這一年下來她就沒讓我上過床!」   「哈哈哈!老哥真會說話,」接過了紅紙包掂了一掂份量,「好了,走了,丫頭們起來吧,到下一家給你們找倆年輕後生!老哥,恭喜發財啊,恭喜恭喜!」   這兩男兩女才走出院子門就聽外面聲音:「宋結巴,別抱怨,這三百六十行,打女人也有打女人的用處不是?」   七個黑衣黑褲的粗壯漢子,看管著二十六個裸身帶鐐的女人,拖拉著一條裝點得流金溢彩的船,從京城,一路往南。船上賣笑的是娜蘭的女人,船頭拉縴的也是娜蘭的女人,沿途停過了每一個州府,每一個縣。冬天到底在這半道追上了他們,雪打著船頭的大紅燈籠,從桑林渡的村口往河邊看,在一片沉沉的暮色中燈火輝煌的蘭桂舫,就像是一個走錯了地方的盛裝舞孃。   一直走到了船舷邊才見二樓上了燈的花窗裡有個婆子拚命地揮著條紅絲帕:「唉呦哥哥們怎麼才來呦,鎮守使阮大人在翠竹廳裡等了多久了,指名要那個王妃哪!」   高個子的女人走在上船的跳板上,一步踩著一條橫釘的木稜。低下頭看著自己一對白生生的赤腳,一直是陷在泥裡看不清。紅的燈籠照著,上面一道又一道紅紅的裂口,腿細得就像家鄉池塘邊的白鷺鷥!腳下的水面怎麼有點晃蕩,鏈子在下面拖掛著走不穩路。也就是快一年沒上過這船吧,一年前不就是在翠竹廳裡頭,用條粗鐵鏈子拴上,接了多少回男人,挨過多少次打!小廳裡還是那樣絨毛地毯鋪著,還是低矮的傢俱擺設,大家席地而坐……就是一邊光著身子抱著琵琶的姑娘換成佩瑤了,也不知道瑩兒被他們弄到哪裡去了?娜蘭銀月侯的妃挽起胸前垂著的鏈子,端端正正地跪到了小花廳中央,黃楊木的低案前面。案子後就是那個姓阮的男人,她挺了挺赤露染血的胸,併攏住雙腿。   「夫人請起來。」   「有旨的,只能跪。」   「哦。」   「夫人看這,是金陵城的鹽水鴨,軟,滑,有油,浸在鹽水裡久了,一點不膩。」   「夫人請。」   「夫人看這,是無錫的醬排骨,甜,無錫人最愛放糖。」   「都是家常菜,讓銀月夫人見笑了。夫人請。」   他看著她吃,看著她舔舐著沾了醬汁的細細長長的手指頭,看著她讒讒地抿著蒼白的唇。   「夫人,謝謝五年前的青草谷。」   女人抬起頭來,鼓著的嘴裡半含著一塊肉。她突然甜甜地笑了一下:「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夫人看這酒,是好酒,西域的葡萄,法朗西的匠人,橡木的桶裡存了一十八年。」   「一年一年,夫人,生活不易。在下還有什麼能為夫人做的?」   女人看著他,面容水一樣的清。醇酒染紅的兩頰,桃花開了一般。   佩瑤的琵琶丁冬地響:「……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她清麗地唱。   「妾願為將軍試劍。」   「好。」佩劍在飲宴時是解了放在一邊的,他抓起來連鞘遞過去,一邊看她身前空著的碧玉杯:「夫人不再飲一杯麼?」   銀月妃已經握住了鯊皮暖滑的劍柄,抽出來看,迷茫的光像那空著的杯子一樣。   「不了,謝謝將軍。」   女人整條潔白的身子往後軟下去,劍尖的一點寒星卻垂直朝上。從側身到仰天,女人輪流著用她靈巧的肩、背、腰、臀作為支撐,她的長腿在地毯上交錯成剪,赤足上五趾緊繃著蹬、踢、掃、踹,女人赤裸的身體滿地下翻滾盤旋,滿身上繫著的鐵鏈子輕得像她的長髮一樣飄忽著飛。劍的寒氣逼得另一頭屋角里的燭火一閃一閃地顫。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女人的身影突然放緩,「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劍尖走得更慢,「今宵酒醒何處?……」   「卡嚓」一聲,將軍身前的低案裂成兩半,殘羹剩餐散開一地。女人仍是臥著,劍鋒從地下向上疾揮起來,劃開將軍的錦袍。早已瞪圓了眼的侍從小劉決沒有慢了分毫,他的劍從出鞘到掠出,已經刺進了女人的肋,一寸,兩寸……一隻杯子砸在他的腕子上,打得他鬆開了手。   女人一聲不吭,腰側插著的劍落下,血慢慢地流,手中握著的劍,凝然不動,尖尖地緊抵著那台案後盤腿坐著的阮將軍的肚臍。   「小劉,退後!」將軍說:「夫人要殺我不必等到今天。」   「夫人請起。我已知你心意,你該知我心意。夫人放寬心。」   銀月妃提了劍站起身,回臉向窗邊走,第三步上劍已經平平地橫起在了頜下頸上,第四步平平地劃過。   琵琶聲音一頓,重起,佩瑤姑娘的嗓子紋絲不變:「……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小劉,佩瑤,都看見了?兩位作個見證,這女人是我殺的,與他人無涉。去,叫個婆子進來。」   「婆子,這女人不聽招呼,被我殺了。叫個奴才跟我一道回去取賠償銀子。順便問,你準知道誤殺個娜蘭奴得賠多少錢?」   「哎呦大人,瞧您說的!」那濃裝艷抹的女人手裡扭著條紅帕子,嗲聲嗲氣地說。   夜霧的河面上,遠遠傳來寺廟敲鐘的銅聲。是新年了。   花滿樓傳說 菊姐的白公館   作者:花滿樓主人   《等級法》   23款第二等級的確定之A條︰「社會公民議會可以經由通過法案的形式將某一特定之種族,民族,體格/精神缺陷者,宗教信仰群體,擅離戶籍者,刑滿釋放分子或者被征服國國民確定為第二等級。若無相反規定,第二等級即經確定之後將永久地涵括他們的所有後裔。」   24款第二等級的法律地位︰「自法案通過之日起,國家對此法案所確定的第二等級成員的生命,身體及所屬一切財產擁有全部的處分權力,該項權力歸屬於社會公民全體。國家依法為第二等級劃定保留地區域,並可制定適當的法律程序從第二等級成員中挑選部份或全體用於提供各類社會服務。」   24款之B條︰「在國家機構的適當管理之下,既經挑選的用於提供社會服務的第二等級成員,可經由出售、轉讓、贈予等合法的方式分屬獨立的社會公民個人。」   菊姐是一個身材高大、體格健碩的年輕女人,二十八歲。她早已經習慣於在任何場合週身赤裸,因此當她袒露著一雙流線型般完美、有金屬樣華麗光澤的乳房,一絲不掛地挺身站立於拍賣台上時,她驕傲的王族氣質是與生俱來的。   雖然她被反剪了手臂,玲瓏如鐘乳石柱的小腿更被嚴酷地夾持於兩截平行橫置的鋼管之間,以交叉焊死的角鐵所固定,為了按照拍賣師的命令在台上旋轉身體作一展示,菊姐只能呈人字形分展兩腿,僵直地負荷這非常規的巨枷從足跟到腳趾艱苦地劃出小的圓弧。她踉蹌著,筋索肌腱在她緊張的皮膚下流淌如水銀。   她有著寬的肩、長的頸,菊姐的身體不是細的玉石,而是粗的赤銅,她的條塊明晰的肌肉使光線在她身上掩映出銷魂的明暗區間,帶有山與峽的嶙峋美麗。收束於她腰間的曲線已是狹窄爽利得令人目眩,卻又在臀上放蕩地四散開來,慵懶地包裹起圓滿成團的,威凜成塊的,就像是一座正在熔蝕的沉重的金礦。   和碧翠與小紅一樣,菊姐正好落入前述法律的適用範圍。因此我的花滿樓在今天政府舉行的食用品類的拍賣會上拍下菊姐,成為了她的第三個所有者是完全合法的商業行為。可這肯定會給本埠增加一條花邊新聞,明天的早報可不會錯過和菊姐有關的任何消息。   菊姐的全壽命質量記錄展現了她的非凡經歷。為她提供社會服務所作的第一項登記範圍是競技品類的角鬥項,所有者是新時空娛樂有限公司。這指的是那種以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男人或女人,徒手或持械赤裸相搏的娛樂表演節目,只要可能,勝負總是由一方的死亡來決定的。本埠熱心的觀眾們很快就認識到,菊姐可不是那種在正式比賽前光著身子上場表演一圈花拳繡腿的女娃娃。   在新時空的主場,南十字星萬人室內競技館,每週五的瘋花血夜專場中,菊姐總是最後一個出場的壓軸人物,她是晚宴上帶血絲的那塊牛排。   在你死我活的角鬥生涯中,菊姐的最後記錄是以一對二,二是男性。是的,在過去的三年中,菊姐的確一直是新時空的票房保證,她在南十字星接受叢林法則競技企業聯合體首席鬥士搏獅之猿挑戰的那場殊死苦鬥,至今仍是愛好者津津樂道的話題。   那一夜的開始並不公平。在預定的搏擊開場前一個小時,菊姐的藥檢結果呈現陽性,這意味著她使用了有礙公平競爭的興奮藥物。我們知道第二等級的男女角鬥士們一切的飲食起居是由公司方面完全負責,他們自己並無任何權利,因此這只能是新時空的藥理學家們的調整失誤。公眾都相信競技品類的服務者們一直都被他們的所有者使用大量藥物,只是不要被抓住──但是現在菊姐被抓住了。   顯然,如果當晚的表演被取消,犯錯的新時空將會被已購入門票的觀眾們提出大額的索賠訴訟。公平競技委員會經過緊急磋商,提出了衡平原則的概念,即對違規方加以束縛以抵消她使用非法藥物所可能獲得的好處,並使得競技能夠如期進行。   挑戰方叢林法則同意了這個方案,新時空再向所有被當場抓獲的大人物一樣講述了一個故事,聲稱菊姐在無人看管的情形下把手伸出鐵籠,揀起過道地上的一個藥丸吞了下去,藥丸一定是外來的訪客出於某種惡劣的目的丟棄在那裡的。因此新時空在事件中雖然失誤於管理不嚴,但卻並無使用違禁藥物的故意云云。   這樣,在第一場兩個天竺女孩彼此抓撓得口鼻流血不止;第二場一名折斷了幾根肋骨的亞利日尼男子將他對手的肚腸完全經由肛門拽出,一圈圈地纏繞在自己的手臂上之後;第三場的競技者菊姐進入了繩圈之內,在探照燈燦爛的光柱之下燃燒著肉的火焰,她的一絲不掛的赤裸身體是久已為她的崇拜者所熟悉的,但當它每一次呈現時,你仍然會不由自主地為之血脈賁張。   那一夜人們所陌生的是束縛著菊姐的械具。在她瘦削而強悍的腳踝之間連接著銀白的純鋼鏈條,那是長的、粗細適中的、滑潤的,隨著菊姐母獸般彈性的步子拖帶出悅耳的碰撞聲,同樣的物件泠泠地墜繫於她細韌的手腕,她將它們團成了圓圈握持於手中。根據公平競技委員會現場發佈的一個公告,認定精確的計算表明,這樣的拘束已正好可以抵消掉新時空的選手藉助於藥物可能獲得的優勢地位。   現場的觀眾獲得的印象是,新時空出於洗刷自己的目的,似乎已經決定把菊姐當作犧牲品盡可能迅速地拋棄掉。身負鎖鏈的菊姐被命令在搏擊台己方一角雙膝跪地,等待接受自己的公司主動提出的額外懲戒︰五十下鞭笞,邀請挑戰方從林法則派員執行。叢林法則準會喜歡這個主意。   叢林法則的一位助理教練裸露上身,束一條寬鬆的練功褲,他用鞭桿戳頂著菊姐微翹的下 ,抬起她的臉孔打量了片刻,舉起另一隻手中的話筒笑道︰「我真希望新時空能允許我使用另一條鞭子。」   插科打諢總是受到歡迎的,一萬名觀眾大笑起來。   鞭梢以不可見的迅捷速度掠過空氣,濺落在菊姐光裸的胸膛上,只有沉悶的鈍響,和她銅色的乳上一瞬間綻放開來的赤紅色的裂口,沒有女人的呼痛聲。堅忍的菊姐只是更深地向下蜷起身子,但在「抬起來,你這吃藥女人」的厲聲呵斥下,她便在一個冷顫之中重新挺高了豐滿的胸和平順的腹,以便於對方繼續給予清晰準確的打擊。   然而行刑者並不輕易滿足,他握持住女人的長髮驟然發力,使得猝不及防的菊姐倒地前仆,如同一隻沒有放穩的大米口袋。行刑者一腳踏上她的膝彎,進一步有條不紊地摧毀菊姐展露出來的肩背,以及她自腰以下神奇地急劇圓翹起來的雙臀。   當這一切終於結束的時候,新時空的人把神智已有些恍惚的女人從地上扶起來,不過他們只是來得及給她餵進了兩口白開水而已。   菊姐倚靠在繩圈上,裸著、痛著,手腳羈絆在一大堆冷酷的金屬環圈之中,遍體的鞭痕使她顯得像是一塊佈滿了青黑花紋的大理石。她緊盯著像一頭棕熊一樣漸漸逼近的、體積是自己兩倍的對手,敏捷地側臉避開了他的左直拳,長頭髮飄揚起來迷亂了對手的視線。   她已退,再退,雙手抖動叮噹的鏈環虛晃著,不知道應該如何地反擊。她終於忽略了從來不曾存在的問題,她的足踝引領著的一公尺半長的鐵鐐如同一條垂死的蛇,盤繞在了她身前的地面上。菊姐的眼睛掃過地面──而她的對手已經抬腳踏住了它,他揮出短小的刺拳警告著︰「不要過來!」同時蹲下身去握住了在他的大手中顯得細巧的銀色鏈條。   這時候菊姐開始反擊。她並未揮臂作勢,腕子上同樣長短的環鏈卻已激越而出,直得像一柄劍,擊碎了挑戰者的左眼。但挑戰者的右手已同時向身後甩開,這使得菊姐的腳掌離開了地面,搏獅之猿以他笨重的身軀作出驚人輕捷的一躍,抬腿狠踢已經仰臉朝天的女人的軟肋,女人橫滾躲閃,但她的雌鹿般秀麗矯健的長腿卻高高地滯留在半空──由於挑戰者手中勒緊的鋼的   繩。   剩下的事情是這樣的簡單,以至於搏獅之猿幾乎是不慌不忙地、姿態優雅地踢中了菊姐伸張開來的大腿末端,女人絕命的狂叫像春雷一樣震撼人心。男人緊跟上前兩踢、三踢,成效卓著,他再扔開鐵鏈,分握左腳右腕倒提女人於空中,勢如破竹地向兩邊撕扯開去,他怒張為「一」字形的寬肩巨臂呈現出藝術誇張般的肌肉群組結構,恰如展翼的搏兔之鷲。   他和全場觀眾一起注視著菊姐肥軟嫩潤的肉唇之戶,分裂似蚌,顫動如白樺樹根下盲眼的幼畜,這是勇士斬盡荊棘後見到的芬芳的花朵,他浴血的獎賞。他露出滿意的神情高抬腳跟,以孤獨的右眼瞄準,重重蹬踏下去──一萬名觀眾發出的野性的嗥叫,真是難以形容。   時刻警覺著反擊,搏獅之猿單腿跪向萎頓於地的菊姐身側,一瞥見那抽搐散亂的肢體略有掙扎,便毫不遲疑地痛擊她的臉、她的乳。   我們的視線跟隨猿的手一起滑過女人起伏的裸胸,收攏於她天鵝般娟好的長頸上,似乎已經沒有什麼能夠阻止挑戰者終結菊姐的神話。我們驚訝地注意到將死的菊姐妙曼的胴體似乎正在溶解開去,肌腱的山嶺隱沒於神秘的霧一樣瀰漫起來的光輝。女人微微露舌,舔血,星狀的雙眸未睜,也未閉,呻吟如絲般綿延不絕。菊姐作為一個受傷的婦女,正在暴露出她嬌弱依人的一面。   搏獅之猿像觀眾一樣注意到了菊姐的變化,因為他鬆開了卡緊在菊姐頸子上的巨掌,當他重新站立起來的時候,全場都看到了他在生死之戰中一直緊縮於濃厚毛叢中的男根,這時是與旗幟一樣地高聳向上。   面對菊姐這樣的對手必須是雙倍的謹慎,他已作出進一步攻擊的正確決定。他招式齊全,如封如閉,馬步進退,閃電般地以緊繃的腳背再次突襲向女人的左肋,這使他的已經癱軟的對手繞身體縱向為軸翻出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圓周,朝向他暴露出另半邊的側翼。面目冷峻的挑戰者吐氣開聲,在數秒鐘內便已連續發出五至六下狠踢,每一次都使女人不僅充份地翻滾,並且哀婉地歎息,挑戰者優異的搏擊素質給全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搏獅之猿用他熊掌般厚重的赤足抹乾淨台上傾灑了一路的血跡,那是由於一路翻滾的女人下陰中紅色的湧流所形成的。男人也隨之步步逼近於菊姐的臀後,他俯身攬起了女人的腰,菊姐一向以來韌如橡膠的腰肢如同折斷於風中的柳條,她的整個上體以不可想像的巨大角度垂向地面,懸空中翻飛著斷線風箏般的軟乳與絲簾狀的亂髮。   「吃藥的女人,記住你的最後一次娛樂!」挑戰者渾厚的嗓音在大廳中迴盪開去,在全場觀眾的驚歎聲裡,他絲毫也不費力地把這趐軟的、洩血的女性軀體向下套入他的器官,我們已經見到了那是罕有的粗大與強壯,並且已經是準備充份。的確,在男女混合的搏擊競技中,先姦後殺的結局從來是我們邪惡的潛意識所期盼的。   最高法院對僧侶道德基金訴餐飲同業公會的判例確立了「置身於所有者控制之下,第二等級的行為可以不受《社會秩序法》約束」這一原則。最高法院的判詞指出︰   「眾所周知的是︰第二等級並不是社會的一部份,並不享有一般社會公民的所有權利與義務。因此,第二等級成員在其所有者的要求/或放任下於公眾場合裸露身體的任何部位/或全體;進行性交過程的一部或全部;接受其所有者施與的可能具有不雅意味的針對生殖器官的肉體/非肉體處罰都並不違反《社會秩序法》關於社會公民應該在公共場合保持合理而體面行為的條款。歸根到底,」判詞略帶幽默感地寫道︰「畢竟從沒有人因為他的寵物狗在馬路上交媾而違法。」   為了滿足我們的消費者們,使用第二等級男女提供服務和娛樂的從業人士,一直是盡力地探索著這一判例的極限所在。   「你這吃藥的女人!吃藥的女人!」搏獅之猿有節奏地吼叫著,伴隨著他不受《社會秩序法》所約束的熱血沸騰的狂歡,僅憑粗大的指節鋼鉗般夾緊菊姐遭受重創的腰腹,天生膂力使他凌空提起他的戰利品於自己胯間。而後者在髖部與他血肉相連,像一具斷了線的偶人那樣柔弱順從,淒楚妖媚地沿著他的身體上下扭擺與滑行。   女人的上體被甩出一輪又一輪大的弧線,前一秒鐘她的散發還糾纏著自己痙攣的腳趾,下一刻她便彷彿是渴望似的飛撲而上,乳房肉感地撞扁到男人山崖一樣的胸膛。菊姐柔若無骨的身子從胸到肩地斜搭在男人之上,應和著他狂暴的衝擊蕩漾如透明的凝膠,菊姐的臉上顯露出悲涼而滿足的歡顏,如同是離家出走的女孩返回到了母親懷中。   正是在這一瞬間,菊姐猛烈地交錯雙手使腕上的銀鏈收緊,在此之前沒有人注意到那是已經環繞在搏獅之猿的頸上的。她知道自己並不需要久候他的窒息,因為那力量是確定地為了折斷他的頸錐。   作為一個公眾人物,菊姐的裸照,正面的、背面的、三點的和四點的,都已在過去的兩年中充斥於各類刊物,甚至還包括了《銀行家月刊》,但是菊姐的最新的勝利,仍然使得發行量巨大的男性刊物《街角》決定以菊姐生殖器官的特寫照片作為它的下一期封面,標題是︰「菊姐的第七種武器?」   經此一戰,菊姐手足間維繫的鋼鏈成為了她的標誌性飾物。當她有時在公司的安排下屈尊地上場,對敵兩到三個扶桑的女武者,一定還要把她的兩臂反剪到身後銬住,若非如此,根本就不會有人願意去試著賭一下結果。   現在新時空為菊姐特別制備的腳鐐更沉重、更靈活,而且是雙倍地長,長到足夠菊姐能帶起它準確地側踹至對方的胸乳。觀眾們,不論他們是為哪一邊下的注,很快就會在菊姐那堅韌如刀的腳緣下聽到胸骨的斷裂聲,這使得他們如癡如狂。   坊間的傳說是︰菊姐曾經是海以東薩摩福共和國特戰部隊的女軍官。謠言的傳播者甚至還津津樂道地指出了在海峽戰爭中,哪一座沿海城市的哪一次爆炸正是菊姐指揮的典範之作。但是薩摩福現在已經是一個被征服國了,全體國民組成的第二等級正在青藏省邊緣的保留地裡種場和放牧,那是准許他們為了延續族群所能做的僅有的兩件事。不再有電子,不再有統一速食麵,不再有任何意義上的工業,只有小麥和牛羊。   至於像菊姐這樣被選中了服務於主流社會的女性或男性,他們全部的公開記錄是從全壽命質量記錄的第一張表格開始的。在此之前他們並不存在,他們不被准許擁有過去。   在聽到有人提出要為菊姐變更註冊的消息時,她的傾慕者們真的是十分憤怒了,可以肯定新時空也不會歡迎這樣的事。但是申請人是防衛宮長官長蘇將軍的二公子,並且他大度地提出了新時空難以拒絕的開價。   蘇公子申請將菊姐轉為社會服務類(C項),這指的是被註冊人居住在所有者家中,為所有者提供一切「合理的與力所能及的」服務。   年輕英俊的蘇公子接著就在本市開創了一種別緻的、玩世不恭的時髦風尚。他循例頻繁地光顧各類高雅場所,但是隨身帶領著他的高大秀美的、赤身裸體的新寵物,並讓她的手足一如既往地箍套在累贅的鐵鏈鋼環之中。   當蘇公子落座於一向要求西裝革履的綠洲俱樂部,優遊地摸上兩圈橋牌時,他會指示赤身帶鐐的菊姐端正地跪於他身側,手中托起承放香檳和雪茄的雕花銀盤。那時在菊姐一覽無遺的身體上隨處可見的青腫和瘀血似乎證實了一個傳言︰傳言說蘇公子在家中舉辦的小圈子的聚會上經常進行一種叫做「戰勝菊姐」的遊戲,簡單地說就是把反綁的菊姐懸吊在他健身房的沙袋旁邊,參與者輪流痛擊那具沒有絲毫自衛能力的女性裸體。   成功人士確實經常帶著他們精心選擇的第二等級姑娘參加一些非正式的活動和聚會,以把她們打扮得奇形怪狀取樂。例如我本人喜歡帶的就是兩個扶桑族女孩,穿和服,赤足蹬木屐,僅此而已。   因此當蘇公子開著他加長的旗幟牌轎車以十五公里的時速行駛在城中心的大澤路上,而以狗鏈牽引著菊姐的脖頸,迫使她一絲不掛地拖帶著鐐銬緊隨其後赤足狂奔時,我是有些不以為然的,這助長了正在侵蝕我們社會的荒淫的氣氛。現在城中的各類CXO們在會見律師、看牙醫、打高爾夫直至出席董事會時,都有可能帶上一個第二等級的女性,並且使她光赤得就像她出生時一樣。依照傳統,這樣的樂趣本來應該是在餐飲和娛樂場所才能獲得的。   另一方面,雖然菊姐現在的確隸屬於第二等級,但是她以一個服務者的身份憑藉自身的才華贏得了公眾的愛戴,更何況她還很有可能是一個曾經的值得敬重的對手。過份的侮辱與凌虐揭示了蘇公子作為二代子弟的傲慢與輕狂,畢竟浴血戰鬥並且贏得了勝利的是你的父親,而不是你自己。   在那個雪後初晴的酷寒的中午,旗幟車雍容地停穩於花滿樓前,車門啟處,蘇公子環起了新女友的纖腰。這是一位近來正迅速走紅的新進歌手,社會公民。她嬌媚的小臉隱藏於白羊毛披風的大翻領中,套一雙小牛皮靴。   「哦,還有那個東西。」小歌星嬌笑著,提起菊姐頸上的鏈子︰「走呀,走呀!」而菊姐正兩手撫胸,匍匐於轎車的行李箱蓋上乾嘔不止。就算她是一架筋肉機器,十數公里的長途競技也不是一項輕鬆的任務。   「哦,可憐的大東西!」瞥見了菊姐窒息發紫的臉龐和橫掃過荒原的暴雨一樣橫溢著的汗水,小女孩驚訝地說︰「你熱嗎?這樣的天氣你怎麼會熱呢?你真的該在門外涼快一會兒。」她從大袖筒中露出兩根纖纖玉指,朝著清掃到一邊的雪堆揮了一揮︰「到那兒呆著去吧,等我需要的時候來叫你。」她挽起蘇公子的臂膀走上花滿樓的大台階,又回過頭去吩咐道︰「你知道你該怎麼做的,一定得跪著呀!」   在那漫長的整個中午,菊姐精赤條條地長跪於花滿樓雕龍紋鳳的大門旁邊,默默注視著進進出出的歡樂人流。在深及腳面的積雪中,她裸露的膚色在第一個小時赤紅如嬰兒,在第二個小時清冷如水晶。冰點以下的刺骨寒流如水一般傾注過大街,菊姐的唇顫抖如吟唱謠曲,乳頭挺拔僵直如同愛慾高峰。   在樓中暖和的包廂裡吃掉了小半個錦繡火鍋,感到有些頭暈的小歌星走出到門廳來透一點新鮮空氣,她突然福至心靈地想起了她的大玩具。   「BOY!」在喚進了菊姐後,她仁慈地對我的服務生說︰「去廚房拿條骨頭來給她啃啃。」   「嗨!嗨!你……說你哪,不能用手!」她急著用小牛皮靴去踢菊姐的腹股溝︰「把那東西放到地下,你得用嘴把它叼起來!」   我和我的大堂領班並排站在高雅門廳的一角,注視著跪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菊姐。女人僅憑著她的唇與牙正在進行著一場針對那截血淋淋的臂骨的搏鬥,小歌星玩似的往下踩踏著她聳翹的大屁股,在菊姐那一大團被粗野淫靡的裂谷所均分的肥闊肉墊之下,我們看到她套於腳鐐鐵箍中的腳踝,骨節尖利突兀;還有她的疲乏地朝天攤平了的光腳板,骯髒地沾滿了殘雪和污泥,慘白、潮濕、寬大、粗俗,十趾鄉土氣地散開。   一個梳著馬尾巴的油頭粉面的傢伙推開我們,衝向前去︰「你是菊姐嗎?天吶,你一定是菊姐!」他的手中變魔術似的出現了一架輕薄的採訪機,一邊俯低身體把麥克風捅到菊姐的嘴邊︰「我是《街角》雜誌的文字記者阿倫。菊姐,你喜歡你目前的新變化嗎?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你有可能重返搏擊場嗎?作為一個開創者,你怎樣描述自己頻繁地赤裸於嚴肅場合的內心感受?告訴我們一些關於蘇公子生活方面的事,好嗎?」   菊姐抬起了上半個身子,驚奇地看著他,嘴角掛著鮮紅的骨髓,阿倫再加上一個問題︰「比較而言,你是否更喜歡食用男性?」菊姐疲倦地笑了笑,張開嘴說︰「咿咿──呀呀──」在她整齊尖銳的兩排白牙之後是一個空洞,我們沒有找到常見的舌頭。這對《街角》的讀者們一定是一個新消息,對我們也是。   《社會服務法》第五十四款︰「所有者可以使用切除、閹割、藥物影響、移場或重組等方式調整第二等級的身體/精神狀況,使之以適應所需服務的特定性質。」顯然由於菊姐服務的某些特殊性,蘇公子不喜歡長舌的婦人,這倒也是人之常情,他行使了法律賦予他的權利。   經過了不懈的努力之後,小歌星終於擠進到他們兩者之間,奮力地掌摑菊姐的臉使她閉住了嘴︰「滾到後面去,滾!」捧著自己碰痛了的小手,淚汪汪地回過身來,歌星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你是《街角》的記者嗎?Oh!我的三圍數字對你的讀者一定會是一個大秘密!」   我歎著氣對身邊的領班說︰「下一次搏擊一賠五十,賭菊姐贏。你呢?」   他舉起兩手擋在肩膀前面︰「哦,老闆,你知道我從來沒在菊姐對手身上下過注。」   大家在全壽命質量記錄的第三組表格中可以看到這出悲喜劇的終局︰矛盾在菊姐提供家庭服務的半年之後激化了。菊姐「未經許可脫離了她的所有者的監管範圍」,同時還發生了「針對所有者的暴力傷害並且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失」。句子的後半部份是一個矯飾的官方套語,意思是我們再也不會聽到關於那個小歌星的任何消息了。事件突發的當晚,防衛宮依照《緊急狀態法》出動了直升機和輪式裝甲車,使用了麻醉槍和催淚瓦斯。   發生有如此行為的第二等級所受到的處置必然是迅速的。法律與秩序委員只經過了幾分鐘的簡短討論,便一致同意將菊姐劃入食用品類,同時懲罰性地劃入食用品類的,還有她的仍然生活在高原保留地的整個家族。本來在付出了以菊姐提供社會服務的代價之後,他們是有權不受打擾地在那裡繼續他們的農牧民生活的。   我的市場部的賣手在拍賣程序中同時拍下了菊姐剛剛成年的小妹梅梅,我想她的另一個大些的弟弟落到了山頂洞人的手裡。而菊姐上了年紀的父母就只能歸屬於美捷速食品公司了吧,美捷速食一向是以原材料和罐裝成品的巨大吞吐量而自豪的。   在這次拍賣的公示中,我們得知了菊姐已婚、未育、丈夫死於海峽戰爭,等等。   位於地下二層的備料倉庫是一個大面積的廣場,由成排的鐵欄鋼柵所分割,可以同時留置約三百名處於生存狀態的食用品類女性。與一出生即已確定了食用劃分的碧翠和小紅不同,菊姐是未經適當訓練的、有危險技能的、而且具有不良的質量記錄,因此倉儲部謹慎地將她安置在廣場一角的單人觀察室中。   沒有人敢於解除菊姐背銬著的手,倉管只是將她們穿過牆體上位置低矮的鐵環,正好限定著菊姐以一種類似站樁的可笑方式半蹲在冰涼的水泥地上,酸楚地彎曲起她比例驚人的長腿,而她下面的裸足就繼續卡扣於那副政府免費奉送的、徹底禁絕了任何下肢活動的框架結構之中。赤身的女人不得不將如此艱苦卓絕的姿勢保持了七天七夜,從未得到過片刻的寬緩。   不得不使用電擊器,為了迅速地去除掉她的傷害性,就像用開水浸泡祛除生腥氣味。電極扁平的金屬圓片用膠帶紙粘貼在她的乳房一側,另一支循例插入陰戶。為電擊器輸入了隨機控制時間的程序,從晝到夜,機器毫無規律可循地突然啟動,而被緊縛於牆邊的菊姐便在一個劇烈的反射衝動中往後翹曲過去,大母兔一樣的肱二頭肌和石板路一樣的腹直肌也在驟然湧出的滾滾汗珠下狂躁地跳躍起來。她從不知道這要持續多久,也不能預知下一個可怖的循環是在半分鐘內,還是要等上另一個鐘點。   如果說在前三天菊姐還堅強地用她尖利的白牙緊咬下唇,只發出一點點「嗚嗚」的痛苦呻吟,到了現在她已經開始放棄。在超出常用功率50%的電流痛擊下,她的「啪啪呀──母母呀──唔唔嚕嚕嚕啦──   哇吧── 哇啊──」嘶聲哀嚎表明,她已經顯得像是一個食用類了。   重新調整菊姐的乳房自然又是市場部一夥的所謂整體設計,他們認為她原始的狀況是太過自然了,使用了一個大型的注射器,通過乳頭將加熱至80℃的混合有固化劑的棕櫚油注入菊姐體內,並在那裡逐漸地冷卻凝結。這一工作需要分級的成型和評估,因此控制適當劑量在每一天中多次地進行,以確定她的兩乳始終是均勻的、合理的,即使是越來越驚人的飽滿和沉重。   可以想見菊姐的乳頭每一次為粗至1·0   的針頭穿透時的痛楚,以及她的乳腺組織在承受高熱油液大量湧入時的強烈反應。但是菊姐光滑的、桀驁不馴的哺乳器官,終於蛻變成了一副只在男人夢中才會出現的球形巨物,她們緩慢擺動的樣子,如同正在小心地靠泊碼頭的萬噸輪船。   在最後幾天中被允許與姐姐同居一室的梅梅驚恐地看到了生活嚴酷的一面。梅梅是一個生有一對粉紅色陰唇、小腳背上凹陷著三個可愛肉窩的年輕姑娘,如果她曾經因為姐姐的失控反應造成了這一切後果而心生怨恨,在目睹了親人的刻骨之痛後,她可能已經變得比較地富於同情和寬容了。   這對姐妹的家庭生活結束於兩個小時之前。下午確定了梅梅為今天的晚餐出場,市場部的一班人進入觀察室為梅梅作準備。他們從內而外地洗乾淨了柔軟的處女,按照白公館的展示方式弄亂了她的頭髮,最後用細稍的熟皮鞭均勻地抽遍她潔白的身體各處。即使她是一個居住在保留地的第二等級女孩,這也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梅梅被抽打得尖聲哭叫起來,珠淚四濺,而這正是白公館所需要的樣子。   在給她背銬上黃金一樣閃耀著的手銬後示意她可以向她的姐姐告別,既然她已經原諒了使她落入如此境地的大姐,小姑娘在菊姐身前跪了下去,親吻了她的臉。   現在內部呼叫系統中傳出職業化的聲音︰「白公館第二次點菜,白公館,第二次。指定菊姐,倉儲部,送菊姐到白公館。完畢。」   客人指定要吃掉某一個特定的對象並不是一種非常罕見的情形,你願意額外付出10%的指定費是會受到歡迎的。菊姐也已經基本接近了可用的狀態,我想客人是知道我們為菊姐開出的天文數字的價格的。   下一次的呼叫是︰「總經理,請來白公館,總經理,白公館。蘇公子在白公館,蘇公子,白公館。完畢。」原來如此。蘇公子,聽起來就像是那個自以為是的狗崽子跟著還要吃掉我似的。   七天以來第一次從鐵環上解脫開來,仍然保持著背銬的狀態,在使用氣割燒開了那具缺乏觀賞性的足枷後,菊姐被換上了一副風格粗獷的腳鐐,帶有黑色鑄鐵的全部本色︰兩節大的鏈環,三十公分長短,拖掛重磅黑鐵球,這使得她可以非常勉強地行走,但是肯定不能再試著踢人了。刺穿乳頭吊上了寫有「白公館選定」的紙牌,倉儲部身強力壯的阿濤和小何像是廚師的樣子套進白工作服,架起菊姐的兩臂以幫助她移上兩層地下室,穿過三層散席大廳。像我所希望的那樣,菊姐的出場引起了轟動,我需要這樣有廣告意味的事。   是的,白公館中正忙於燒煮著活的小梅梅。右臂為石膏所包裹、被繃帶懸掛於胸前的蘇公子輕拍著菊姐凝油貯脂的碩壯巨乳,和氣地說︰「我用你妹妹做了散花汁,你呆在這裡看著我們吃掉她,然後我會告訴你我的下一道菜是什麼。」   「順便說到,我更喜歡你的胸脯原來的樣子。」他補加了一句。該死的市場部!   散花汁有一個別緻的製作過程,梅梅藕節一樣水靈的雙腿朝天高擎,分束於花架兩側,她的上身彎折過來仰躺在地下,嬌嫩的赤裸胴體上毫髮未損。已經對她所做的僅僅是向她年輕純潔的少女宮腔內填入了紅棗、枸杞、薏米、白果,注入了一小杯湯汁,現在再插入連接著電源的絕緣良好的電熱絲。   她的前半身在地下翻滾起來,向一側,再向另一側,但是她未經人道的小洞穴是固定朝天的、緊密的,汁水是不會濺灑出來的。「姐姐,我的肚子裡燒起來了!我燒得痛啊!」她喊。沒錯,我們知道,我們正是要燒起來。   煲煮任何湯汁都是一種修身養性的良方。蘇公子悠閒地品茗著茶,機智地引導著閒聊,偶而懶散地瞥一眼正從少女陰唇下   飄出的白霧狀蒸汽。「該加水了。」他說。很長的過程,需要經常地添水,你知道小女人的子宮雖已經過處理仍然是小的,略略沸騰片刻便會熬乾。   當梅梅陰戶周圍的大小肉片腫脹著翻起,變成一種熟肉的糊爛狀態時,廚師小心地傾倒她的身體,收集起白色的、稠厚的成品,一小碗,盛於青瓷,沒有一絲肉末而洋溢著少女的肉香。   足夠細心的食客也許會注意到,在女孩已經鬆弛凝固的陰道肉壁中襄嵌著一支鋼管,我們事前曾經通過這裡注入了一束彈性十足的鋼絲球,它在裡面撐開了子宮內膜。當然,你以為女人的肚子在沒有BB的時候一直是空蕩蕩地大張著的嗎?   地下一層的製作間裡並排躺著五個赤條條的食用類女性,她們四肢伸展固定於可以旋轉的鐵架上,一個二級學徒正忙碌地照料著她們。   二級學徒有一個大型的扞面杖類的工具,稍有不同的是杖上密集地釘滿了半公分長的尖銳的鋼針,他用這個工具均勻用力地碾壓過女人平鋪著的表面。緊接著他趕快摸起刷子,飽蘸了醬汁塗抹於那具赤裸身體的細碎深密的傷口上。第一道是富含鹽份的醬油,待觀察斷定了傷口裡溢出的血液已經凝結,並且調味汁已經充份地滲入,他再完整地碾過第二遍,使女人重新變回一個蜂窩狀的承受體,這一回刷入的該是燒酒。第三遍是辣椒或芥末,或者客人指定的咖喱。在任何選項後,最末一道調料總是玫瑰花汁。   她們被遍及身體各處,並且週而復始。想像一下女性生理的那些高低起伏,將那支狼牙棒比照一下她們微妙的陰戶褶皺與腋窩,我們就會明白這真是一項既單調又複雜的工作。為了充份地浸潤那些曲折迴旋的處所,一個具有職業道德的僱員會負責任地用小刀加以來回地割劃。同樣需要付出如此額外努力的,還有她們過份高聳的兩隻乳峰。   學徒戴著緊密的耳塞,否則那房間中此起彼伏的尖利的和沙啞的淒厲叫喊可能會影響他關於產品醃漬程度的判斷,在接近完工時那種悠遠綿長、痛極欲死的泣血與悲鳴,更有可能使人完全地喪失掉繼續工作的勇氣。   那就是現在正從菊姐口鼻中發出的聲音,從門邊向右數的第二個正是菊姐。她已經被成千上萬的鋼針細密地犁耙了四天,四天中她柔韌的古銅色皮膚飽嘗了刺激性調料的灌注。在苦苦忍受過這一切之後她仍然活著,她們都還活著。那一天蘇公子預定的是四天之後的濃情玫瑰。   明天他會回來花滿樓,我甚至已經賣掉了明天的獨家採訪權,《街角》會在這裡架起攝影機做一個「我們在花滿樓吃掉菊姐」的專題。在準備妥當佐餐的麵餅、大蔥和甜醬後,花滿樓的廚師將當眾用炭火烤遍菊姐頸部以下的整個身體,他必須非常小心地不使熱力過份傷害到菊姐的內臟器官。   這樣在濃情玫瑰製作完成時,菊姐將和我們一起看到她自己全身的淺表皮膚趐松滑爽,閃現出令人垂涎的光澤,那不是焦黃的,而是漬透了蜜汁油脂的琥珀的暗紅。技巧地以利刃片起她全身薄脆透光的皮層,五公分長、三公分寬,並有兩毫米厚薄,下面裸露出鮮活的肉體在騰開一陣白煙之後,仍然將是半生而滲透著血絲。   我知道蘇公子是個卑鄙的壞蛋,我也是。我同情菊姐,可是我希望蘇公子能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