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野花為誰開   小說以細膩而優美的語言風格描寫了中關村軟件外企副總裁胡春在情感與商場上的悲歡,他與他妻子丁香玉之間對愛情與婚姻的堅守與背叛。並且小說中穿插了大量對青春愛情的回憶,增強了主人公胡春與丁香玉在現實的誘惑下一步步滑向世俗、悲傷、分離、崩潰,直至走向死亡的悲劇氣氛。小說無厘頭的商場真相揭露與婚姻的崩潰交叉進行,讀來讓人悲喜交加,對現實的失望與厭惡,對愛情的渴望與喪失,這燈紅酒綠的城市,這充斥著吃吃喝喝桌下交易的市場經濟,我置身其中。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1節我和燕子在三里屯酒吧   2003年4月4日夜,我和燕子在三里屯"男孩女孩"酒吧喝得爛醉,在一個貓王一樣憂傷沙啞的紅髮男孩的歌聲中,我扶燕子進了吧檯旁的洗手間。"老胡,我要尿尿,我要飛……"我把洗手間的門反鎖上,幫燕子解開皮帶,她蹲下尿尿,我靠著門抽煙。   燕子的老公肥頭大耳,說話時鼻孔朝天,還總喜歡歪著脖子,偏著腦袋,斜視著你,牛皮哼哼的,所以大家給他取了個外號"呆頭鵝".他比我們高一年級,我們入校那一年,噢!那是88年來著,呆頭鵝混上了學生會主席的位子。在我們這些低年級學生面前,他恨不得說自己就是校長的代言人,就是他娘的校長,"你們要記住,不許在我眼皮底下談戀愛!""你們要老老實實讀書!"而他自己利用學生會主席的光環,在校園內外大肆進行戀愛活動,欺騙那些敬仰小權威、愛慕虛榮的女生。燕子就是那時被呆頭鵝搞上的。   在"男孩女孩"酒吧的洗手間裡,兩個被酒精麻醉的人形狀古怪地抱在一起,女孩的褲子掉到了地上,雪白的下身讓男孩發狂,酒吧裡的音樂節奏強勁,"我們這是在做什麼?"燕子雙眼迷離,嘴裡呼著酒氣問我。"我們這是在做夢……在做愛。"我說。   此時此刻,美英聯軍在海灣向巴格達發動了新的一輪進攻,伊拉克人民在炮火中死傷無數,薩達姆政權搖搖欲墜。   "戰爭進展如何?"燕子雙手吊在我脖子上問。   "慘無人道,每枚售價在120萬美元以上的"戰斧"巡航導彈在巴格達上空鳥屎一樣降落。"我說。我把燕子的楊柳細腰抱得更緊,就像用我那顆善良的心緊緊抱著可憐的伊拉克人民一樣。   "他們那麼有錢,還要去搶人家的石油和天然氣……"燕子一邊吻我一邊說。   "這是一場CEO發動的戰爭。"我說。   "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沒有不吃腥的貓。"燕子說。她吃吃發笑。   "什麼?你是說布什嗎?"我說。   "是,你也是。"燕子狠狠地說,她雙腿騰空而起,緊緊夾著我的腰。   我背靠著牆,在燕子的進攻下差點跌倒。   "我和布什都是侵略者,都是愛吃腥的貓。"我在燕子耳邊悄悄說。   這時有人敲門,"裡面的人快一點行嗎?"是一位小姐的聲音。我和燕子趕緊停住。"我忍不住啦!"小姐著急了。   我們馬上穿上褲子,一回頭,我看到洗手間的門後貼了一張漫畫,一隻肥貓正撲向一條美麗的魚,下邊一行字:沒有不吃腥的貓!   我理解這幅畫的寓意──我們在洗手間裡干也是理所當然的。我想,酒吧裡的男人和女人都這樣幹,也未嘗不可。   雖然世界各地反戰熱潮一浪高過一潮,但美英聯軍一步步向巴格達挺進,布什該怎麼幹還怎麼幹,也就是說,貓要吃腥,這是它的本性,誰也沒有辦法。   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不難發現我與布什先生沒有什麼區別,伊拉克太誘人,發動一場戰爭有它的理由,而燕子這樣漂亮的女人,我當然忍不住想搞一搞。   我和燕子衣衫不整、纏纏綿綿地從洗手間裡雙雙而出,把門口那位等著拉尿的小姐驚呆了,她鮮紅的嘴唇張成了一個"C"形,這是怎麼回事?男人女人已經這樣干了?   丁香玉曾經對我說過,"如果你以後不愛我了,你肯定會愛上另一個女人。"記得我當時嘻皮笑臉地回答她,"如果我以後不愛你,那我就要愛上你的妹妹丁香蓮。" "不!你會愛上她──燕子!"丁香玉尖叫著,舉起粉拳打我的胸膛,小嘴翹起,紅嘟嘟的,甚是性感。"燕子看你的眼神不對勁,我總覺得你們有朝一日會勾搭上的。"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年燕子看我的眼神好像確實暗含寓意,但我明白那決不是什麼愛情。那個年紀,大家在一起相互燥動,你打他一拳,她踢你一腳,今天你抱她一下,明天她吻你一口,都是很平常的事。   我想丁香玉真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她居然能看清好幾年之後的事,並且她的預感被我驗證。只是這麼多年我才和燕子勾搭上,效率也他媽的太低了點,照這樣下去,世界上會有多少好姑娘閒置浪費。   丁香玉的妹妹丁香蓮,開始的那幾年,我還根本沒把她當回事。記得第一次去她家時,我像一個文化漢奸一樣跟在丁香玉的身後,在她的逼迫下叫了老太太"媽媽",叫了老頭子"爸爸",丁香蓮從裡屋跑出來,我卻主動叫了聲"小妹".丁香玉當時就火了,你怎麼見了我妹妹嘴巴這麼甜這麼快?是不是想使壞?弄得老太太老頭子很難堪,用一種敵意的目光審視著我。我想兩位老人可能給我下了結論──好像一條色狼!   那一年是大三,我正在潛心研讀世界名著《金瓶梅》,在丁香玉家的客廳裡,我馬上想起了《金瓶梅》第二十一回:"姐夫垂涎嬌小姨。"但丁香蓮也太小了,她給我倒水時,我趁機觀察了她的前胸,據我判斷還剛剛發芽,連正式戴上最小號乳罩的資格還不夠,她一轉身,我看到她的後臀,有一片暗紅的血跡,小丫頭剛來初潮。   但幾年的功夫,丁香蓮就出落得楚楚動人,該翹起來的地方翹起來了,該凹下去的凹下去了。每次見我,總是像見到親哥哥一樣高興。有一次我故意向她放電,她被電得面紅耳赤,"姐夫哥,你沒事吧?"我用手搔她的胳肢窩,她咯咯發笑,追得我滿屋子亂跑,"你壞你壞,我要打死你。"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2節男人女人已經這樣   在三里屯路口攔了一輛的士,我一手扶著東倒西歪的燕子,一手打開車門。燕子把頭插在我懷裡,發出對生活的質疑,"胡春,你說這世道到底還有沒有愛情?我的生活到底哪裡出了問題?"說完,還不等我回答,燕子在我懷裡就呼呼沉睡。車外是燈紅酒綠的城市,流動的街景仿然如夢,天上的月亮斜斜掛在雲層後,露出千古不變的那種美麗。而我們曾經堅守過的東西,在生活面前變得面目全非,變得越來越不真實,越來越像一個謊言。   車過薊門橋,拐向電影學院,快到大運村時,在國家計生委前面,燕子突然從我懷裡抬起頭,用一種憂怨的眼神看著我,像一隻受傷的青蛙一樣哇地一叫,我看到她的腮幫子向兩邊膨脹,嘴裡黃色的液體向外冒,還不等我躲閃,這位大美人就非常慷慨地把今夜吃下的美食美酒,稀里嘩啦地倒向我的懷裡。頓時出租車裡酒香四溢,把司機急得哇哇大叫。我懷裡熱乎乎的一大堆,有生以來我還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禮遇,我想如果是雷鋒叔叔也會不耐煩的。燕子如釋重負地望著我,"不好意思,舒服多了。"可我不舒服了,但還是口是心非地說:"沒事沒事,不就是嘔吐物嗎?"燕子抓著我的手,在月亮的照耀下盯著我的眼睛說:"你他媽的真夠朋友,胡春,你喜歡嘔吐物嗎?""當然,我喜歡嘔吐物,你的嘔吐物我當然喜歡。"說完,我們在車裡哈哈大笑。   那位司機老兄嚷嚷著,要把我們趕下車,"我的大爺,我的姑奶奶,你們下車得了,好不容易才拉上一趟生意,不要錢啦!算我今晚倒霉。"可不要錢也不行,怎不能把姑奶奶扔在半路上吧,燕子耍起了酒瘋,"我要投訴!"她把人家的車弄髒了,還牛皮哼哼。   我扶著燕子就像扶著一枝風中的楊柳,我們一路往前,一直走到了天鴻科園大酒店,在酒店門前廣場的噴泉旁,我把皮夾克脫下,然後再把我那沒穿幾天的夢特嬌襯衫也脫下,上面已被燕子吐得亂七八糟,我把夢特嬌扔進了路邊一隻垃圾箱。   坐在噴泉邊的欄杆上,燕子嘴裡噴著酒氣,挽起袖子,用手掌捧起噴泉池裡的涼水,她說:"讓我幫你洗洗你的胸膛。"噴泉很涼,我的胸膛發熱。   月亮照著燕子,她像一個仙女那樣溫柔地洗我的胸膛。   我懷疑她是清醒的,但她又說著纏纏綿綿的酒話,"讓我今晚死在這骯髒的胸膛上吧!"她搓著我的胸膛說,"洗乾淨一些,別讓丁香玉那小騷貨發現。" "哎喲!能不能洗快一點?"我凍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一陣夜風吹來,我牙關碰得咯咯直響。   燕子脫下她的外衣給我穿上,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女人的體息。   我們勾肩搭背地走到大運村,大運村公寓靜悄悄的,大學生們都已入睡,那幾百扇窗戶後面都是他們沉睡的夢想。   在大運村裡去年種下的草坪上,我和燕子摟抱著雙雙睡下,草坪柔軟,如同大自然恩賜給我們的婚床,月光朦朧,如同床頭性感的檯燈。   我把手伸進燕子的白襯衫,撫摸著她的一隻小南瓜似的乳房,她把手伸進我的內褲,握著我那根匕首一樣的陽物。   "燕子,要是我們雙雙回到校園,你說我們會不會這樣?" "不會!"燕子說。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跟成功男人在一起。" "可是……可是,你失敗了,呆頭鵝和你已經尿不到一個壺裡去了。"月亮在雲層裡穿行,夜風吹拂著月光,我感覺燕子握著陽物的手,如一把電工鉗子,她突然用勁,"卡嚓"一聲,她難道要把我生命的電線剪斷?   "喔喲!"在寂靜的夜裡,我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   "你他娘的胡春,在大學那會兒你像個猴孫子似的連一日三餐都要剝削丁香玉的,叫我如何愛上你?現在時代變了,我老公變壞了……唔唔唔……"燕子哭訴起來,但她還死死抓著我那垂頭喪氣的陽物,我真擔心她一動怒,會把它扯下來。   "對不起,燕子,你不要生氣,我是覺得你被你老公玩了幾年,太虧了,你不要執迷不悟。" "哎呀!"燕子歎息一聲,停止了哭訴,眼望夜空。我抱緊她,感覺她的身體在發抖。   又過了一會,她站起來,踢了我一腳,"好啦!起來吧,別在這裡假模假式地做露水夫妻,我回去守我的空房,你回去抱你的丁香玉吧。"我堅持要送燕子回家,"這麼晚了,你知不知道全北京城的色狼都在黑暗中盯著你流口水?" "得了吧,只要你不流口水。" "像你這樣的美女,這樣的美少婦,誰見了誰都會流口水。"我挽著她的腰胡言亂語。   燕子的家在阜成門,感覺中好像離釣魚台不遠,出租車從海軍總醫院門前一閃而過,燕子對司機說,進入輔道,前邊大門旁停車,"然後麻煩師傅您再把他拉走。"看來燕子的酒勁已經過去了,但臉上的淚痕還在,月光下她顯得很清醒。我還想趁機去她家觀察察,看她家是貧是富,呆頭鵝是不是真正把她打入冷宮。   呆頭鵝繫著一條豬舌頭一樣腥紅的領帶,就像一個小老闆泡上了一個小蜜,他騎著一輛自行車,燕子坐在自行車後,一隻手環抱住呆頭鵝的肥腰,她羞澀的小臉貼在他的後背上,他們從校園林蔭道上一陣風似的跑過,燕子長髮飄飄,碎花連衣裙飛揚,引起女生們"嘖嘖嘖"的迴響。那是1988年夏天,燕子和呆頭鵝處在荷爾蒙激劇增長的熱戀期。   丁香玉和燕子同一個寢室,丁香玉有一天吞吞吐吐地對我說,燕子好好煩啊,半夜三更把床搖得吱嘎吱嘎作響,"是不是在手淫?"我說。不是手淫,是呆頭鵝躲在紋帳裡鬼搞鬼搞的,我假裝睡著了,但心裡好煩啊!呆頭鵝也太不尊重我們女生了,居然發出像豬吃食一樣的呼哧呼哧聲,"最後你猜怎麼著,睡在燕子下鋪的韓羞月大叫一聲──我的媽呀!有血流到我的臉上啦!"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3節不回家過夜的男人   到底有沒有血流到韓羞月的臉上?她們寢室裡其餘5個女生,包括我都表示懷疑。   呆頭鵝作為學生會主席,幹出如此色膽包天的事來,確實讓我心裡不平衡。"呆頭鵝能這樣幹,我為什麼不能幹?"我憤憤不平,那時丁香玉剛與我接過兩三次吻,好像還沒到上床的程度,丁香玉滿臉粉紅,"那怎麼可以?"她當然明白我的意思。   不過,要在1988年就混入女生寢室過夜,對於呆頭鵝,是輕而易舉的事,而對於我,那卻是夢想。   1988年,燕子被呆頭鵝的花言巧語哄得團團轉,公然冒著被學校開除的危險讓呆頭鵝在她寢室過夜,而2003年,呆頭鵝連家都不回了,留下燕子獨自一人空懷一腔幽怨。   她在我腦門上親了一口,"謝謝你哥們,快走吧!別讓呆頭鵝碰到你。" "呆頭鵝!連你都見不到,難道我能有幸碰到他嗎?燕子,你當年膽大包天留呆頭鵝在寢室裡過夜,怎麼現在膽子越來越小了?留我半宿又如何?" "老胡,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不要揭我的短好不好?當年是什麼時候?老大呀!你回憶一下,那是15年以前啊!不是我不敢邀請你上去睡半夜,我是不想讓丁香玉難過。"燕子鬆開我的手,口氣顯得特別憂傷和無奈。   15年啊15年,歲月不饒人,我們再不是可以亂搞的少年了。當年鮮花一樣嬌嫩的燕子在殘酷的婚姻面前,已流露出蒼桑之感,但她還顧忌呆頭鵝的面子。   2003年4月4日夜,呆頭鵝又在哪個女人懷裡歡笑呢?北京的下半夜又會不會把燕子弄哭?   一想起丁香玉,我就覺得有點對不起她。   這個時候,她是不是睜著一雙近視眼,坐在床上等我回去呢?"我必須讓你抱著才能入睡。"這幾年,她越來越不像話了,我懷疑是她別有用心地編出一個必須抱著我才能入睡的壞習慣。這他媽的真絕,只要我不回去,她就木頭人似的坐到天亮,如此搞法,真快把我逼瘋了。   "走吧!老胡。"燕子拍著車窗說,"不要學呆頭鵝,不回家過夜的男人是最爛的男人,回去吧,丁香玉還等著你回去做愛呢!"我看著燕子在月光下燦爛的一笑,這笑仿如15年前青春年少的笑,幻覺像夜空的流星從我頭腦劃過,燕子的笑使我想哭,孤獨的燕子啊扭動著渾圓的屁股,小背包在肩膀上斜掛著一甩一甩,她的背影由明變暗,漸漸消失在樓道裡。   我居住在亞運村以北一個近年迅速崛起的小區裡,小區開發商據說曾是牟其中手下一名智囊人物,頗得老牟神韻。有一次丁香玉回來情緒激動地對我說,她在小區遇到了那位開發商,哎呀!真不愧是牟其中的弟子,那氣派,那氣度,嘖嘖,絕了!遠看像巨騙,近看如神仙,仔細一看是小區開發商,梳著頭髮稀少的油背頭,額頭高高在上,小眼斜視,臉上的每一片肉彷彿都閃著智慧之光。小區裡所有的保安沙沙地挺得筆直,向那傢伙敬禮,而他頻頻揮手,口裡唸唸有辭,好像他就是元首。"胡春,你能不能學學人家?那才是男人。"丁香玉的話讓我半天喘不過氣來,差點把我憋死,他娘的牟其中,我這一輩子恐怕都學不會你那騷樣──站在世界地圖前雙手叉腰,騎在石虎背上作打虎狀,在法庭上面對記者昂頭微笑。   讓我面子上還過得去的是,老牟那位弟子居然把我們小區由"才子佳園"改為"富豪大花園",這肯定是入住小區的那幫小騙子、小官僚、小騷貨(二奶)們出的主意。不過那些偽君子們也有道理,才子才子,誰還希罕才子?就是王朔、莫言住在這裡又能怎麼樣?那佳人和二奶就不能住嗎?不說那幫小官僚不答應,在獄中修練的牟其中恐怕也不答應,真是豈有此理!改為"富豪大花園"才符合我這種連做夢都想成為富豪的人的夢想。   老牟的弟子後來還幹了一件缺心眼的事,他把富豪大花園門口一尊石獅子換成了他本人高高揮手的雕像,這一換可炸開了鍋,二奶們憤憤不平,憑什麼豎這公雞的雕像?到底是誰的花園?是我們業主的花園是吧?二奶們圍住什麼也不懂,只知道點頭哈腰的保安罵罵咧咧,"呸!呸!"她們向老牟弟子的石像吐口水,"乾脆我們也把我們老公的石像也豎到這裡來得了。"好像她們早就造好了偷偷包養二奶見不得陽光的男人的石像。這可把那些狗男人急壞了,二奶們趁機鬧事,該如何收場?所幸開發商識時務,在夜裡偷偷搬走了他的石像,換回了石獅子。   這事卻讓丁香玉好不感歎,"老胡,你如果像老牟的弟子那樣有出息,我都願意拿出私房錢給你造一座石像,天天守在臥室門口,怎麼樣?"我說不怎麼樣,做守在臥室門口的石像還不是一條笨狗,"我看你到時給我出錢包一個二奶不更有身份嗎?這個時代沒有什麼比包養二奶顯得更有錢了。"丁香玉大叫,"你這條笨狗,公然敢向《新婚姻法》挑戰!"她舉著菜刀衝過來,"我這就先閹割了你。"我只得連連告饒。聽得隔壁那個漂亮得叫人心跳的二奶差點笑斷了楊柳細腰。   富豪大花園在月光下如一座郊外墳場,門口石獅子聳立,那呲牙咧嘴的模樣看上去就像開發商的嘴臉,門口的保安縮成一團,發出輕微的鼾聲,誰要是把石獅子和保安一起搬走,這老兄可能還全然不知。夜風吹來,路燈像磷火一樣閃閃爍爍,誰家的女人這麼晚了還鬼似的叫床,走在小區裡,如同穿行於恐怖片裡,我心裡發毛,二奶們顏色各異的高級轎車看起來陰森森的一片。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4節我出錢包一個二奶   電梯已經停開,我只得氣喘吁吁地一層一層往上爬,好不容易才爬到家門口,門上過年時丁香玉貼的中國銀行送的"福"字,還倒在那裡閃著金光。我悉悉簌簌地打開門,像孤魂野鬼似的走進婚姻的殿堂,客廳的飯桌上有雞鴨魚肉,還有老婆大人特意為我燒的豬蹄。   看著誘人的豬蹄,我好一陣感動。今晚只顧與燕子調情喝酒,根本沒吃進去什麼肉東西,一陣飢餓襲來,我抓起一隻豬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仔細啃起來。豬蹄冰冷,骨頭油滑,味道微辣,堪稱美味,吃得我滿嘴流油。記得大學畢業時,我們未婚同居,丁香玉在五道口一間破平房裡用煤爐給我燒豬蹄吃,我當時信誓旦旦,"就沖這美味的豬蹄,我也願與你過一輩子。"短短幾年,一切都沒什麼味道了,就這豬蹄美味依舊。其實丁香玉還是那個丁香玉,豬蹄還是那個豬蹄,是什麼在發生變化?是那個我曾經深愛著的女人?還是滾滾洪流一樣泥沙俱下的生活?   啃完豬蹄,我鬆鬆褲帶進了臥室,幽暗的床頭燈下,丁香玉斜靠在床頭已經睡著,手上還抓著一本《知音》,一幅等待老公夜歸的姿態。她嘴角流著清亮的口水,一對乳房暴露在外面,這女人肉香撲鼻,仔細打量,還頗有幾分姿色。那一刻,我想該對她好一點了。   最近軟件界鬧得雞犬不寧,大家誰也不給誰面子,用友公司與金蝶公司熱火朝天地在爭老大的交椅,明爭暗鬥成了家常便飯,弄得我們這些後來者也惶惶不可終日,我做夢都是用友老闆王文京與金蝶老闆徐少春在不停地吵架。   年初在九華山莊開會,董事會討論來討論去,最後確定今年的銷售計劃要突破兩個億,利潤不得低於五仟萬無,這不是明擺著要讓我下台嗎?兩個億,我看這是癡人說夢,誰不知道軟件業一直在寒冬裡哆嗦,中關村每天有多少軟件公司開張就有多少軟件公司倒閉。《中國計算機報》上那些號稱去年完成了六七個億的公司,其實還不到一個億。近年軟件業流行放衛星了,玩數字遊戲,泡沫越吹越大,搞得傳統產業那幫傢伙眼紅得不得了,只要一見到軟件界老闆,哪怕只是一個十幾人小公司的老闆,都會覺得自己矮三分。我有時也不自覺地飄飄然,好像軟件產業真的己經騰飛,到年底我們這些人最差也能混個百萬富翁。   我們公司老闆是個瘦瘦巴巴的美利堅合陣國籍華人,別看他六十多歲,臉上堆滿亂七八糟的皺紋,但此人性功能強勁,練就一身金剛不倒的神功。有一次我拿下一個三百多萬元的大單,老頭一高興,非要請我去"天上人間"看表演。所謂表演就是一大群美女穿著三點式在台上活蹦亂跳,擺出千奇百怪的挑逗姿勢,看得我們老闆兩眼發直,口水長流。他一下就挑了兩個最昂貴的,一個鐘點開價二千元,老頭價都不還,我還想砍價,他手一揮,"只要功夫好,二千就二千吧!"他心急火燎地進了包廂,頓時響起小姐們呻呻唧唧的叫苦聲。我完事之後,他還在裡面彭彭作響,我喝了十幾瓶虎牌啤酒還不見他出來,左等右等把我等煩了,我去敲門,"老闆,要不要我幫忙?"老闆口齒不清地應答,"不……不要。"我再敲門,"老闆,能不能快一點?"他這下火了,"你小子成心搗亂,是不想讓我干了吧?"老闆氣急敗壞的吼叫,把我嚇得不敢吱聲了。那真是神功,他足足弄了三個小時,把兩個小姐折磨得死去活來,最後總算完事,但她們連收錢都不利落了。臨走時,其中一位小姐在我耳邊哆嗦著問:"兄弟,美國陰莖難道不是肉做的嗎?"只要一想起小姐這可憐的質疑,我就忍不住想笑。   那次在九華山莊,我被兩個億的銷售指標嚇得面如死灰,結結巴巴地據理力爭,軟件業不景氣啊!企業級用戶越來越狡猾,執幣觀望,不輕易上勾,一旦上勾婆婆媽媽的又是要回扣又是拖尾款,兩個億是萬萬不可能完成的!我話還沒說完,我手下那五大金剛就跟著起哄,為我助威,大倒苦水,弄得董事會那幫飯桶大為不快。   我作為主管營銷的副總,管著全國五個大區的五大金剛。五大金剛一直是面和心不和,勾心鬥角的讓我操碎了心,華東大區的阿盧能力最強,去年完成了三千萬,但一直吵著要我把集團總部的前台小姐調給他作秘書,而該小姐與華北大區老總王小虎早就有一腿,一到週末就被王小虎接走,而阿盧心儀前台小姐至少半年,每天幾個電話搔擾那個長得蠻像金海心的前台,每次回總部也先要到"金海心"那裡報到,弄得小姑娘不知如何是好,這讓華北虎非常惱火。華南大區的何尚老弟一直想吞併華中大區,華中大區的老總曾是比爾蓋茨系統內的人,哈佛MBA,講一口散裝英語加武漢土話,儘是"I服了YOU"之類腔調,他大名劉雙忙,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盡搞些只花錢沒有效率的形象工程,比如邀請老闆帶領公司股東們暢遊長江,然後在媒體上大做文章,美其名曰企業文化。他去年的銷售業績不到一千萬元,按照大區管理制度早就應該炒了他,但他似乎頗得老闆的歡心,"這樣的人我們還是需要的,留著吧!"我猜這傢伙一定沒少把武漢"土雞"進貢給老闆。說起華西大區的老猴,此人曾是公司的創業元老,老闆90年代來中國試水,就是他一手領著老闆跑工商稅務,政府和園區的關係都是他打下來的,他一度做到公司副總裁的位置,但此人不但好色,還好回扣,凡是經他手採購的辦公用品都貴得離譜。那一年我剛到公司,他竟當著我的面把手伸到研發部最醜的女員工的短裙裡,我一氣之下把他發配到了重慶,工資連降兩級,讓他做最難做的華西區老總。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5節我的"一夜情"   我給這五大金剛分別贈以代號:華西猴、華北虎、華中流氓、華南和尚、華東叫驢。平時指導工作,我都習慣於用代號。"華中流氓:本月回款還不夠總部吃一次大餐,小心你的烏紗帽!""華北虎:如果前台懷孕,你的季度獎金將是零。""華西猴:有四川分公司女員工投訴你手腳不乾淨,拜託別弄出一個全國首列性搔擾案喲。"而他們則一律叫我"老大。"一到週末,我的手機上儘是短信:"老大,重慶美女、火鍋和華西猴恭候你的到來。""老大,週末去不去東莞吃荔枝?""老大,要不要嘗嘗武漢"土雞"?飛過來吧!"其實,我知道這幫孫子背地裡還叫我"薩達姆"、"草上飛"、"梅超風"等等。   有一次在長江上開大區會議,他們做工作報告:"尊敬的老大,我們緊緊團結在您周圍,永遠跟您走,不說您的壞話,不留您的把柄,永遠忠於您的領導……"聽得我雲裡霧裡,不知道是真是假,信還是不信。會後的酒席上,這幫孫子又起哄給我敬酒,滿桌胡言亂語,老大,我們要把美酒敬給您喝,肉留給您先吃,女人留給您先睡。馬屁拍得我哼哼哈哈。   不過,我實行的是鐵腕管理、專制管理,他們對我還是敬畏三分,雖然私下裡玩些手腳,把假帳做得滴水不漏,讓總部財務總監戴玉玲小姐敢怒不敢言,只得暗暗與我較勁。華中流氓有一次弄了好幾千塊錢來報銷,被我一眼識破,你這假洋鬼子,搞假的都不會,讓"黛玉大嫂"發現了我也要挨老闆的罵,"哈佛MBA是怎麼念的?"劉雙忙還想分辯,我用九陰白骨爪卡住他的細脖子,在他耳邊惡惡狠狠地說:"你他媽的讓老大丟臉!"去年八月在九寨溝開營銷會議,為爭市場經費,華北虎和華東叫驢破口對罵,華東叫驢當場指出華北虎讓前台小姐墮胎,氣得華北虎無地自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實在看不下去,給他們每人一記鐵沙掌,打得他們誰也不敢吱聲。我板起面孔教訓他們,你們記住,大家在一起混,誰也不是好人,誰也不是壞人,以後決不允許在會議上討論生活作風問題,那是你們的私生活,我管不了你們褲襠裡的事,我只關心你們的銷售業績,誰要是超額完成了任務,"別說一個前台小姐,我出錢給他包一個二奶都行!"此話一出,引得五大金剛面面相覷,隨後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老大,您真夠意思,有您老這句話,我們沒有任何理由不好好幹,"到時我們五個大區出錢給您老輪流包二奶,錢嘛!算到銷售費裡誰也發現不了。"不過,至今我也不見他們所說的二奶,那只是大家彼此哄一哄的假話而已,每晚我還是摟著老婆重複那千篇一律的動作。   北京的春天風沙瀰漫,我們這些京城白領在風沙裡奔波,繫著庸俗不堪的領帶,見到客戶就露齒微笑,見到官員就打拱作揖,職業經理人嘛!就像漫天飛舞的風沙中一粒塵埃,誰還會關心他的生死?誰又會關心他飄向哪個角落?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像條蛆蟲一樣在三環路上掙扎,我所熱愛的北京啊!你怎麼時時都在塞車?在尾氣裡昏昏入睡的我,今夜又要撲向那永遠沒完沒了的宴席,生猛海鮮呀,人頭馬XO、燕京啤酒呀,乾杯乾杯吃菜吃菜,小姐啊快過來陪老總們喝一杯,猜拳罰酒,卡拉OK妹妹坐船頭,桑拿按摩呀,小費呀,嘔吐呀,合同和回扣呀,總是這些永遠不變的主題。   這燈紅酒綠的城市,這充斥著吃吃喝喝、桌下交易的市場經濟,我置身其中,像個演員一樣游刃有餘,該笑時笑,該哭時哭。時間過得真快,十二三年彷彿只應酬了一場酒宴,那個曾經滴酒不沾、一說假話就滿臉緋紅的我,如今已練得五毒俱全、八面玲瓏。曾經的純情啊,曾經的理想啊,成了如今脫口而出的假話,說了就忘,一文不值,好像從腸胃裡嘔吐而出的污穢物,讓自己都厭惡。這就是我的現狀,但我只要是不喝醉時,對此還極為滿意。當然,在我喝醉時,我會像一個潑婦似的罵娘,連客戶、老闆、上帝和這個世界都一齊詛咒。   今夜的客戶是溫州的一個打火機製造商,據華東叫驢派人作的資信調查顯示,此人的祖宗十八代均是溫州貧民,估計此人的童年沒穿暖和過,少年沒吃飽過,屬於中國第一代暴發戶,靠勤扒苦做,在叮叮噹噹的手工作坊發跡的那一類型。資信報告上還說此人身價至少過億,打火機暢銷數十個國家,好萊塢的明星都在使用他的打火機。但他的工廠管理落後,沿用的還是他爺爺就習慣了的算盤,而他本人口算驚人,記憶力特好,他工廠裡的進銷存估計靠他的口算和記憶去解決。   溫州老闆果然又聰明又狡猾,他差點撲到我懷裡,緊緊握著我的手,用越劇一樣溫軟好聽的普通話吹棒我,"胡總呀,你好年輕好好帥啊!"我嘴上說"哪裡哪裡,"但心想你這隻老狐狸,開始胡亂算計我了是吧?我可清楚我的五官有多麼爭氣,雖不至於尖嘴猴腮,但有一次經過電視台門口,裡面跑出來一位編導,死活讓我上什麼《歡樂總動員》的模仿秀,說我模仿葛優一定能迷倒一批觀眾。何況這一段時間,公司的事煩透了我的心,內分泌系統嚴重失調,臉上儘是痘痘,說我"好帥啊"那絕對是哄鬼。大學時,好長時間沒有女生願意和我談戀愛,可能是丁香玉看我可憐,才向我奉獻了她的愛心,否則那四年我只能坐在林蔭道邊的石頭上看別人擁抱接吻。近年來,手上有了一點小錢,加上年紀也大了,對自己的長相也不在乎了,經過幾次實踐,花些鈔票,誰知那些傲氣得不得了的漂亮姑娘也願意與本人勾搭在一起,這樣我才沒有自卑感。   但我絕對不相信,在溫州老闆眼裡我是一個大帥哥。我們猜拳喝酒,溫州老闆酒量驚人,茅台和燕京啤酒輪翻亂喝,把我喝得豪情萬丈,腸胃裡像有一團火在燒,我撫摸著溫州老闆的禿頭,大喊:"夠意思!夠意思!"我上了好幾次洗手間,躲在臭哄哄的格子裡,把手指伸進喉嚨,哇哇大吐一通,吐得我膽汁都出來了,雙眼裡儘是淚花。想起有一次丁香玉與我鬧離婚,我獨自一人跑到母校門口那家"一夜情"的川菜館,喝得也這樣哇哇大叫,雙眼裡佈滿淚花,我發現我一旦喝過量,除了嘔吐,眼裡還冒淚花,那好像不是因為傷心流淚,而是被酒精刺激出的淚。那次在"一夜情",實在是不堪回首,最後我醉得錯把老闆娘當成了丁香玉,我抱住老闆娘的粗腰,大叫:"我愛你!我的心肝,我愛你!跟我回家吧!"可人家老闆是個小氣鬼,他才不答應呢,他從廚房裡衝出來扇了我兩個耳光。我被打醒後,還想反撲過去與人家決一死戰,可人家老闆整天操刀肉,力大無比,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拎起我,就像拎起一塊臭肉一樣把我甩出了"一夜情".一想起那次,我就覺得我的屁股、臉和胸口都在疼痛,但那能怪人家嗎?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6節我做人有自已的底線   我嘔吐完了,又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把領帶系正,用自來水抹了抹頭髮,看到鏡子裡人模狗樣的我,嗯!還不錯!像個百分之百的商業精英。我腹中空空,面帶微笑,溫州老闆還等著我去把他幹翻呢。我又撲向酒桌,只見溫州老闆抓著我的秘書李瓶兒的纖纖玉手,正在用看手相這一伎倆實施性騷擾。"哎呀,你的愛情線也很亂,看樣子一個男人很難滿足你呀。"李瓶兒小臉緋紅,裝著羞答答的樣子,其實這娘們早就不知換過幾個男人了。見我回來,溫州老闆對我打著哈哈說:"不錯呀,胡總,你這秘書非常優秀,什麼時候帶李小姐來溫州玩?我一定安排好,招待好。"李瓶兒不愧江湖老手,她一邊裝純情,一邊用媚眼挑逗溫州老闆,連灌了他十幾杯白酒,灌得他東倒西歪、飄飄欲仙。我趁機吃起了青菜,只聽見溫州老闆被李瓶兒哄得像一個弱智兒童一樣應答著,"行行,沒問題,我都同意,一千萬就一千萬……合同嘛!聽你的,你說什麼時候簽就什麼簽……"這可是條一千萬的大魚啊!如果這單簽下來,我一定給李瓶兒買最貴的化妝品、最好的內衣,她一直吵著要今年流行的性感內衣和化妝品,說是工作需要。她娘的,我又不是開歌廳的,那玩意兒和我們軟件有什麼關係?   溫州老闆完全被李瓶兒灌到桌子底下去了,但他還是死死抓著李瓶兒的手不放。那就這樣吧,今晚你開我的車送他回賓館,順便把他徹底搞掂,明天早晨拿合同來公司見我。"你是公司最優秀的員工!你是我的驕傲!"我注視著李瓶兒的媚眼,堅定地對她說。她還想說什麼,我端起她的酒杯,把杯中酒一口乾了,壓住了她的話:"你什麼也別說了,我相信你的能力,關鍵時候一定要能上。"第二天早晨我抱著丁香玉在沉睡,手機呱呱亂叫,把我吵醒了,我接起來一聽,裡面傳來一陣鴨子似的乾笑,溫州老闆幽靈一樣壓低聲音在電話裡說,胡總,我想了一晚,你看我們這麼投緣,你把你的小蜜都給我睡了,"我們能不能600萬成交?我給你個人100萬如何?"我一聽,連瞌睡都嚇沒了,這不行,我不能答應你,貴廠這麼大的規模,並且還有大量的二次開發,一千萬我們都賺不了多少,我們的人力成本開發成本太高。"600萬絕對不行。"溫州老闆在電話那邊冷笑起來,你給我開什麼玩笑,你如果不答應,我就不上你們的軟件了,你們的軟件也太貴了,我還擔心你們的後期服務跟不上呢!我馬上陪笑臉,說好商量好商量!您是不是昨晚沒玩好?溫州老闆生氣地說,少說廢話!那就700萬吧,但我只能給你50萬,否則,我們就拜拜,連見面都不必見啦,我回溫州啦!我一聽,這老狐狸真他娘的難對付,我在心裡直叫苦。我說,"我的大爺呀,您老人家怎麼這樣狠心?"我略一琢磨,這主意會不會是李瓶兒給他出的?前一陣子,我和這娘們開玩笑,說老婆給的那點錢總不夠花,誰協助我建一個小金庫那該多好呀!我提高嗓門問溫州老闆,"是不是李瓶兒給你出的這主意?她是不是在你身邊?"溫州老闆又發出一陣鴨子似的乾笑,我怎麼會蠢到那個地步?這種事不能讓第三者知道,我現在是躲在洗手間裡給你打電話,"你的小蜜兒還光著身子在睡覺呢,昨晚可累著她了,回頭你要給她發獎金啊!"我聽他這樣說,才放心下來。   丁香玉也被我吵醒了,她坐起來警惕地看著我,"胡春,哪個小姐來電話?老實交待。"我順手抱住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一個嬌妻就把我弄得腰酸背痛的,哪還有功夫惹什麼小姐,"老婆大人,放心吧,我早過了美人那一關了,是一個生產打火機的老頭,人家要買我們的軟件。"對丁香玉也不能說實話,這可是50萬的私房錢啊。   我一邊穿褲子起床,一邊盤算著這筆錢該如何花,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總該可以花一陣子了。丁香玉倒頭又睡去了,這懶婆娘最近特別能睡,是不是懷孕了?她已經吵著要孩子快一年了,是不是跟我玩什麼花招?好像這兩個月沒見她來月經,我都被公司的事忙糊塗了,連檢查她的內褲這種大事都忘了。   我風風火火地趕到公司,推開辦公室的門,喔喲!我倒抽了一口冷氣,溫州老闆像只狡猾的狐狸端坐在我的老闆椅上,前爪搭在班台上,眼睛笑瞇瞇的,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迎接著我。   "胡總,早晨好呀,您想好了沒有?我可是為了我們大家的共同利益,如果胡總還有什麼要求,可以再商量嘛!"我馬上把門關上,這隻老狐狸竟敢闖到我辦公室裡來拉我下水,在路上時我還準備改變主意,想起這幾年美國老闆對我不薄,雖然只是一些小恩小惠。況且我做人還是保留著最後的底線,不吃回扣,不玩公司系統內的女人,不做欺騙老闆的事,三"不"原則。雖然這幾年身在江湖,吃吃喝喝、上竄下跳習以為常,但做人的底線還在。   "我的大爺,您小聲點,我求您啦!" "那我們就簽合同吧!我做事很乾脆,也非常講信用,從不虧待朋友,您只要簽了這合同,把您的銀行帳號告訴我,我現在就通知會計給您的卡上打50萬,說吧,哪個銀行?賬號是多少?不要再婆婆媽媽了,沒什麼可猶豫的,老弟。" "可是……可是……我做人有自已的底線,我不想做對不起老闆的事,您看,是不是800萬………"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7節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娘希皮,你這小子是不想做這單生意了吧?好!我現在就走,保證不再找您啦!"說完,這老狐狸就起身要走,我忙把他拉住。   "行啦!那就按您的意思辦吧!"至於美國老闆,就當是給本人發一次真正的獎金吧!每次總是5萬10萬的,還不夠讀一個清華MBA.去年美國老闆向我承諾,只要完成8000萬的銷售額,就讓我讀一個清華MBA,並且有10%的提成,還可帶老婆或情人去夏威夷度假,可去年完成了1.2億元銷售額,什麼清華MBA,什麼夏威夷,全他媽的見鬼去了。至於10%的提成,也以銷售費用太高,佣金太高等各種狗屁理由而告吹,在年底給了區區10萬元了事。其實,我一直想與他翻臉。我知道,只要我膽敢翻臉,美國老闆一定會老老實實向我求情,因為他深知五大金剛除了華西猴,其他四位都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是我的人,全國的大客戶也都只認我,所有的政府和市場資源也都控制在我胡春的手裡,他不求我那才怪呢。   溫州老闆一聽我鬆口了,他捂著嘴在班台後竊竊發笑,"這就對了!您這才是對得起你們老闆,否則生意做不成,讓老闆損失更大嘛!對老闆有利,對您本人有利的事,何樂而不為呢?做公司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讓大家都發財。"他娘的這老狐狸居然給我上起了課。   "是呀!如果老闆一個人發財了,那又有什麼意思呢?我們的企業願景不是寫得很明白嗎?追求價值的最大化,老闆賺了錢,我也賺了錢,這不就是價值最大化了嗎?"我也跟著打起了哈哈。說實在的,50萬元對於美國老闆並不是一個什麼了不起的數字,據他一次酒後失言,他在紐約還有房地產、酒店、百貨等產業,分別是他的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在打理,我想他不像是在吹牛,至於有沒有三姨四太的就不得而知,老闆肯定是大老闆,所以50萬不過是從牛身上拔一根毛而已。我送溫州老闆進電梯時,爽快地對他說:"那就這樣定啦!"坐在辦公室裡,我不禁吹起了口哨,想起了我曾經常常掛在嘴邊的詩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現在看來,北島這詩句正在給我的生活一個適當的註解。我還記得北島在他那首著名的《回答》最後寫道:"新的轉機和閃閃的星斗,正在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是的,坐在辦公室裡,我彷彿看到了我胡某人36歲人生的那"沒有遮攔的天空",正綴滿了閃閃發光的星斗,但那是由50萬元的鈔票組成的星斗!   記得1990年丁香玉第一次為我悄悄墮胎,我扶著她回到寢室,她臉色蒼白,像一隻蝦子一樣彎著身子縮在我懷裡,可憐巴巴地對我說:"胡春,我想吃紅燒肉。"我拿著一隻飯盒在食堂裡轉了一圈,因為沒錢,我只買回了一份豆芽菜和一份紅燒豆腐,丁香玉淚水汪汪地吃著紅燒豆腐,"我說我要吃紅燒肉,你偏要買紅燒豆腐……嗚嗚嗚……"一想起丁香玉墮胎後那次要吃紅燒肉的哭聲,我的心都碎了,現在我隨便用"卑鄙"當一回"通行證",就有50萬元的星斗綴滿我的天空。我不知50萬元可以買多少份紅燒肉,雖然丁香玉再也不會哭著要吃紅燒肉了,但我想我有能力滿足她任何新的願望了。   她不是馬上要過生日了嗎?給她開一個盛大的超豪華的生日PARTY吧,把她的親朋好友都邀請過來,如果她願意,還可邀請那些一直想吃她的"豆腐"的小白臉們參加,吃吃她的蛋糕總該可以的。並且讓胡總我本人給愛妻當眾獻上99朵玫瑰。當然我可以單腿跪下,一邊唱著《最愛你的人是我》,一邊從屁股後面突然摸出一隻沉甸甸的光芒四射的戒指,嘩!眾人被驚得目瞪口呆,這樣癡情的老公北京城找不出第二個了!而丁香玉,這個愛慕虛榮的女子早已是感動得淚流滿面,不能自已,只差一點暈倒在我懷裡……   想著想著,我不禁"嘻嘻"傻笑起來。   "嗨!胡總,做什麼白日夢?笑得這樣甜蜜?"我回過神來,是李瓶兒,她可能在我單腿下獻花那會兒就摸進來了。這小妖精把我嚇了一跳,她全身上下換了一套新的行頭,那質地、那光澤、那叮叮噹噹的配飾,沒有四五仟塊錢是拿不下來的。   "李瓶兒,辛苦你了。"我說。   "別說好聽的。" "我是關心你呀。" "不要打官腔了,胡總,您看我漂亮嗎?" "漂亮,當然漂亮。"我當然明白這都是溫州老闆給她買的,不過,人家小姑娘辛苦一晚,買套衣服並不過份。   "胡總,合同簽了吧。" "那我的獎勵呢?" "獎勵?……你這不是穿在身上了?"我瞟了一眼李瓶兒那套像是章子怡或張惠妹在排台上穿過的性感上衣,就像美國老闆那樣摳門著說。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為您立下了汗馬功勞,您不會不明白吧?沒有我昨晚的努力。哪有您今天的偷偷發笑?我知道,知道您在笑什麼……"我猛然警覺起來,莫不是她為溫州老闆出的主意,"你知道什麼?我為什麼笑?……不要自作聰明,都是為了工作嘛!我知道你很辛苦,你的獎勵我不會少的,不要生氣啦!" "謝謝胡總!"小妖精又露出媚笑。   能在中國市場混上十年八年的這些軟件廠商,誰要說他的軟件功能更強大、理念更先進,都是胡扯,也就是那些功能和模塊,也就是解決用戶那千遍一律的問題。但為什麼有的軟件廠商能大把大把地賺錢,品牌炒得牛氣沖天,而有的則窮得連工資都發不下去,員工三天兩天吵著鬧著找勞動局。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8節又醜又騷的女人   這其中的奧秘也很簡單,關鍵是看你會不會"運作","運作"方方面面的資源和關係,能不能把各個環節的頭頭腦腦搞掂?另外,還有一重要的,就是你捨不捨得把嘴裡的肥肉分給其他人吃,別人吃不到那他自然不會幫你。那些一毛不拔的軟件廠商,最終會窮得身上一根毛也沒有,一遇到IT寒冬就活活把你凍死。   鑒於IT界不正當競爭越來越激烈,回扣風越刮越猛,歪門斜道,各式各樣的營銷手段層出不窮,其中尤以美女公關最為流行。   有一次我去中關村一著名的IT大廈辦事,誤入一家三流軟件公司,喔呀!我的天呀!只見一群群的美女在辦公區穿行,那臉蛋,那身材,真是天使與魔鬼的絕妙組合。那片刻我還以為到了新絲路模特公司,但一看那些面容疲憊,像陳景潤、華羅庚一樣可敬的程序員,我才確信這確實是置身於當今的軟件公司。   我當時就發出感歎,軟件公司開始從模特行業挖人了。這樣下去,軟件不軟,軟件倒變硬起來了,因為有這些優秀的美女在其中做秀,不硬那才怪呢!我想這家軟件公司的老闆真是一個天才,他的企業肯定能成功。我看到他們在前台的牆上寫著:以質量保生存,以公關謀發展。   我回來後跟美國老闆說起這件事,老頭子也頗受啟發。當即指示我:"你馬上給我招一批模特來,把前台、銷售秘書、公關人員全換成美女。"我早就對公司那幾個又醜又騷的女人不耐煩了,丑並不是她們的過錯,過錯在於她們還騷勁十足,沒有自知自明,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勾引公司裡老實巴交的寶貝程序開發員,弄得他們像吃了迷魂藥似的,那情形如同唐僧老兄遇到了妖精,嚴重影響了新產品的開發進度。眾所周知,程序員是軟件公司的寶貝,一個高級JAVA程序員如今在中關村年薪不會低於20萬元,誰要是能和他們上床,那騙他們十萬八萬的很有可能。公司裡那幾個醜女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肚子弄大了,那乾脆纏住結婚,那倒好,高級程序員的後半生就聽她的了,不要說我,就連美國老闆都要聽她的了。如果有一點不如意,好!鼓動老公跳槽,至少在程序裡埋一個"地雷",讓銷售人員叫苦不絕,軟件賣不出去,公司還怎麼開?   在國際展覽中心的大型人才招聘會上,人力資源部的李四宏小姐穿著職業套裝,還特意畫了柳葉眉,臉上施了一層薄粉,她總是以"歡迎你加盟敞公司!"作誘,再以"謝謝你關注民族軟件產業!"而告吹,好像她李四宏把持著軟件產業的大門。她把一疊疊打印精美的簡歷交給我,還不時沾沾自喜地小聲提醒我,"這是清華的研究生,""這個是北大的博士。"這傻大姐一直對清華北大情有獨鍾,公司裡已經被她塞了一大堆清華北大的傲慢驕子,工資比那些吭哧吭哧埋頭寫程序的寶貝程序員都拿得高,他們還從不在公司多呆一分鐘,每天下班時在前台排隊打卡的就是清華北大的大爺,加班的全是二三流大學畢業的員工,所以我一聽是清華北大的簡歷,就來氣。   但半天下來,我還是挑了十幾位稍有姿色的姑娘,她們大部分對軟件一竅不通,學的不是經濟管理,就是什麼打字文秘之類專業,用李四宏小姐一句話形容,她們是"紅漆馬桶外面漂亮!"我哧大笑,"胡總呀!你這是選美嗎?"李四宏這位人民大學的高材生看不起"紅漆馬桶",我想是在情裡之中。   那次招聘的幾十位"紅漆馬桶",除了李瓶兒留下來了,其餘的被我以平均每週一個的頻率開掉了。有一個叫周南花的小姐,身材相貌都不錯,說話嗲聲嗲氣很誘人,我派她去公關一家大客戶,而她居然被客戶收買,把我們的底價都透露出去了,還沒談兩個來回,人家就直操底線而來,把我們的內情分析得倍准,我一聽,咦!不對呀!對方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我叫來那個長著一對小南瓜一樣的乳房的周南花,她還扭扭捏捏,"胡總呀胡總,我不舒服,身子上來了……"這傢伙被我一詐,後來全招了,氣得我七竅生煙,差點扇她一記耳光。還有一位長得如同葉子楣的小姐上班沒兩天,居然帶來一隻寵物狗,跑到研發中心,專門咬程序開發那幫寶貝的臭腳,他們群起而反抗,我只得把她也開了。   倒是李瓶兒很乖,她見了研發中心那幫寶貝,不論是剛來沒幾天的毛頭小子,還是醜得掉渣的測試大嫂,都一律叫老師,而見了公司那幾位總裁副總裁,老遠就點頭鞠躬,小臉笑得燦爛,嘴唇甜得似蜜,她還摸進擺著大班台的辦公室,又是擦桌子又是倒水,月底新員工績效考核,大家給她打的分最高。可惜,這一切都是她裝出來的,她提前轉正之後,原形畢露了,早晨九點半,才懶洋洋在座位上落坐,然後又是補口紅又是拔眉毛,大概要在她臉上忙活到十一點,她才會到新浪網上的女性商城溜躂溜躂,主要是瞭解有沒有新功能的乳罩內褲之類產品推出,如果有,她會無所顧忌地大叫:"哇塞!真這樣性感?真是這樣神奇嗎?"李瓶兒自從當上了本人的秘書後,打扮得更加風騷了,有好幾次我實在看不順眼,委婉地批評她沒必要搞得這樣刺眼,其他副總可能會認為是我喜歡你這樣。這確實是我的真心話。公司裡有負責戰略規劃的副總,有行政副總,專門打通各路關卡融資上市的副總,還有管那幫寶貝程序開發員的技術副總,他們可都是業界牛皮哼哼的傢伙,用我的話說都是"老油條".每個人都在江湖上有一段輝煌史,戰略副總曾在某知名高校當教授,每月薪水不到三千,如今在公司拿兩萬伍,行政副總曾在工商局當辦公室主任,擅長為局長大人擦屁股,融資副總號稱作過某銀行信貸科長,熟知金融界種種醜聞,技術副總一度聲稱要向諾貝爾獎衝刺,神神叨叨的讓人摸不著頭腦,現在居然迷上了網上圍棋。要說級別,他們都應該配上一個秘書,為什麼偏偏我胡某人獨有一個秘書而他們沒有呢?還打扮得這樣騷哄哄的。有一次開總裁例會,突然行政副總羞答答地提出:"胡總的秘書能否輪崗到我們的辦公室幹幹?工作太枯燥了!"我一聽就火冒三丈,秘書與工作太枯燥又有什麼關係?秘書又不是三陪小姐?我準備訓斥一番行政副總,但美國老闆威嚴地發話了,胡總是因為工作需要,你們不要老盯著他的秘書打歪主意好不好?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9節內衣內褲性感妖艷   騷哄哄的李瓶兒用一種很邪的眼神看著我說,這不是打扮給你看的,這是因為工作需要,"現在的客戶哪有你胡總這樣正經的,他們都喜歡我這樣。"說得我無話可說。說到現在的客戶,確實沒有哪個不喜歡李瓶兒這樣的,只要等我去一趟洗手間,年輕一點的客戶可能就向她發出了邀請,回頭單獨約你吃飯行嗎?年老一點的客戶十個有九個已經把手放到了李瓶兒的大腿上,我還要打著哈哈假裝無所謂的樣子,但心裡在想,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摸腿也不問問主人同不同意。至於腿也摸了,甚至背著我勾引去約會了,而合同遲遲簽不下來,或者該付的尾款拖半年也不付的事常有發生。有一次,武漢的老唐給李瓶兒打電話,我接了電話,憋著嗓子學李瓶兒的騷樣,問你是誰呀?找我李瓶兒搞什麼?老唐在那邊肉麻地說,我是武漢的唐大哥,晚上我到北京,住西苑賓館,你一定要來啊!我一聽氣不打一出來,粗聲大罵,媽媽的,你們也太不像話了,搞什麼搞?我那10萬元尾款什麼時候付嘛?還唐大哥,你這把年紀都可以當李瓶兒她爹了。老唐嚇得半天不敢吱聲,估計這老傢伙膀胱裡的尿正一點點往外滴。晚上10點我在西苑賓館的前台查到了老唐的房間號,並且還知道了他的真名"唐旺財",一個地主式的財大氣粗的名字。我敲了兩下門,聽到裡面有人走動的聲音。誰呀?是老唐那漢江一樣渾濁的武漢腔。我尖聲細氣地說,是我,我是李瓶兒。老唐迫不急待地打開門,嘴裡唸唸有辭,我樂壞了,猛撲上去抱住老唐水桶似的粗腰。我想那一瞬間,老唐膀胱裡的尿液急劇澎脹,該是尿褲子啦!從此以後,老唐聽話多了,我還給他那破破爛爛的棉紡廠上了一套大型管理軟件,我開價200萬,他價都不還就同意了,當然李瓶兒和回扣我都給他了。回扣是我主動給他的,李瓶兒是他自己主動勾引的。老唐每次來北京,都主動給我打電話請示,晚上要約李瓶兒,"北京姑娘麼樣這樣好?"這個好色的腐敗分子向我提問,他媽媽的,北京姑娘不也只是姑娘嗎?那我還覺得武漢姑娘好哩。   李瓶兒在我面前遮遮掩掩地提溫州打火機那單子N次了,意思很明白,她那一晚的血不能白流,"胡總,我在燕莎看到WOLFORD緊身襪褲,酒紅色蛇紋,性感迷人得能讓白癡都心跳,今年秋冬歐洲女人都穿這個品牌,我想要一套。"什麼WOLFORD?沃爾福特,像一種老牌汽車,怎麼成了歐洲女人的內衣?"如果你穿上沃爾福特內衣,而我不心跳的話,我想我可能是白癡他爹了。"我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對李瓶兒開玩笑,李瓶兒在旁邊咯咯直笑。   好吧!看在溫州打火機老闆的面子上,我們去燕莎。   一路上我的電話不斷,一會兒是華東叫驢,一會兒是武漢老唐,華東叫驢說本月要在黃浦江邊舉行一場"信息化何處去"的大會,他還吹牛說某委某處某處長大人還會大架光臨指導,東方電視台至少有10秒的新聞,問我能不能去揮揮手,在阿拉上海市民面前露露臉。華東叫驢婆婆媽媽的讓我心煩,"他媽媽的,行啦!備好講話稿,我去,做好接待工作。"武漢老唐則更討厭,問我喜不喜歡吃武漢吉慶街來雙揚小姐做的鴨脖子,如果喜歡就給我特快專遞半斤。我隱隱約約記得武漢的鴨脖子是通過女作家池莉而知名的,但記不得她是在《生活秀》還是《小姐你早》裡寫過那玩藝兒的,反正我不愛吃,看著都有點心驚膽顫的。我老婆丁香玉婚後墮落為池莉迷,池莉的所有小說她都看。有一次我在外面吃了野食,回家交不起公糧,丁香玉勃然大怒,反覆拷問我的忠誠度,我死不交待,她惡狠狠地說:"我恨不得把你那東西拔了皮,用辣椒鹵了,做成吉慶街的鴨脖子!"所以老唐提到鴨脖子,我相當反感,就是池莉本人做的鴨脖子,我也決不敢吃一口。   我他媽的被華東叫驢老唐之流弄暈了頭,在國貿橋下我居然闖了紅燈,一個長得像朱時茂的警察向我敬禮。我向李瓶兒使了一個眼色,她馬上心神意會,下車嗲聲嗲氣地纏住了"朱時茂",用她那火辣辣的身體一下一下地撞他,我突然有點同情這位警察同志,他可能還是第一次在街頭遇到這樣的性騷擾,我看到他臉都紅了,李瓶兒還一個勁地說著肉麻的話,"朱時茂"實在招架不住了,把手一揮走吧。"哇塞!好帥喲!"李瓶兒還在胡說,我發動汽車,從後視鏡裡看見"朱時茂"站在那裡發呆,他一定在想,這是不是一場夢?我看李瓶兒眼神飄忽,對她說,你好像真愛上了人家警察,要不要再轉回去?李瓶兒在我大腿上擰了一把,"開你的車吧,胡總。"過了一小會兒,她真誠地說,你倒真提醒了我,我非常喜歡剛才那位警察同志,那健康的膚色,那結實的身板,還有身正氣,是你們這些商人所沒有的,如果我要嫁人,我一定要嫁給一位警察。   到了燕莎,我把車停好,對李瓶兒說,你不怕警察嗎?只要你膽敢違反規則半步,他就叫你靠邊接愛處罰,如果你一不小心紅杏出牆,他可能會以警棒和手銬侍候你。   李瓶兒嘻嘻哈哈,看樣子心情非常好,說她就是喜歡警察,真正用手銬、鞭子和女人較勁的男人,那是性變態,毛片裡全是那種人。   在WOLFORD專櫃,我果然看到歐洲最名貴的內衣內褲,性感妖艷得令人暈眩。李瓶兒兩眼放光,比比劃劃忙得不可開交,她一會兒鑽入試間,穿上一條酒紅色襪褲,那扭動的蛇紋叫我害怕。我從小就怕毒蛇,七歲時被一條菜蛇咬過一口,我嚎啕大哭了整整一天,母親用草藥包著我的傷口,我總以為自己會死,誰知第二天就好了。我不知女人為什麼非得把自己弄成一條蛇,印象中只有白蛇娘娘心腸不壞。李瓶兒又換上一條烏黑的全是網眼的緊身連褲衣,遠遠看過去,她像是電視裡鞏俐出演的曲美內衣廣告。我在洗手間裡抽了一根煙出來,看到她在那裡轉來轉去,導購小姐站在旁邊呆若木雞。"噯,胡總,過來幫幫忙嘛。"李瓶兒向我招手,這娘們穿上WOLFORD,身材好得一塌糊塗,我敢打睹,白癡見了也會心跳。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10節除了親吻和撫摸   她把手提包和剛挑好的連褲襪塞給我,轉身又進了試衣間,不一會兒她在裡面哼哼唧唧,好像是拉鏈之類的東西纏住了脖子,"胡總,能否進來一點搭個手?"我不知她是什麼意思,看看四周沒有熟人,幫她一把吧,這本來是溫州打火機商或武漢老唐喜歡幹的事。我國有句古話,"兔子不吃窩邊草,"對這句話我非常贊同,我不是那種逮著機會就上,見母的就要的男人。在某種程度上,我還極為挑食,甚至只對某種類型的姑娘來勁,那種"白癡美人"我不感興趣,像李瓶兒這種"鬼機靈美人"我也覺得沒啥意思,何況她還是"窩邊草".那天在燕莎,你們猜我碰到了誰。我碰到了燕子。那要多尬尷有多尬尷,我他媽的像李瓶兒的情夫一樣幫她拎著大包小包,如同一隻流氓兔似的跟在她屁股後面。   燕子當時看到我,嘴巴張得好大,我懷疑是她故意裝出那種驚訝的樣子,有什麼好驚訝的?不就是給一個小妖精拎包嗎?我緩過神來,才發現她身旁站著一個唐老鴨似的傢伙,賊眉鼠眼的,脖子修長,還穿著一套土雙排扣西服,看起來就不怎麼順眼。我懷疑此人與燕子有肉體上的關係。   難怪這段時間我給燕子打電話,她愛理不理的,全然不顧我們之間曾經擁有美好的東西。她被呆頭鵝打入冷宮時,是我陪她在三里屯一夜一夜地喝酒,是我拍著她的後背讓她一伸一縮地向外嘔吐,"吐吧吐了舒服,"是我溫柔地把她抱在懷裡,"哭吧哭了舒服,"都是我在關心她啊!她不會忘得這麼快吧?   89年春天,學校組織春遊,去的是索然味的龍慶峽,但在那幫傻逼同學眼裡,龍慶峽就像人間仙境一樣令他們神往。那一年我與丁香玉已經成了所謂校園戀人,但除了親吻和撫摸,其餘的還沒來得及嘗試。而呆頭鵝和燕子估計什麼滋味都嘗到了,一到周未呆頭鵝就滯留在女生宿舍,女生們對此深惡痛絕,她們想換一件內衣內褲都沒法進行,等他磨磨蹭蹭鑽入燕子的紋帳,吭哧吭哧把高低床搖得嘰嘰呀呀作響,她們才敢匆匆忙忙洗洗處女下身,換上乾淨的內衣內褲,但呆頭鵝偷吃禁果的聲音不絕於耳,折磨得那幫處女夠嗆。丁香玉失眠的毛病就是那時養成的,你想想,都是十八九歲的花季少女,別人在暢快淋漓地享受肉體的快樂,你不失眠才怪呢。   呆頭鵝和燕子要怎麼亂搞,本不關我的事,但那次春遊,在龍慶峽的一座遍佈亂石的高山上,呆頭鵝和燕子躲在一堆灌木叢中,像兩隻野雞緊緊偎依在一起。我和丁香玉好不容易避開同學們的耳目,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我不知丁香玉是什麼意思,但我是真想把她辦了。在學校那種鬧哄哄的地方,我看再呆上四年也沒辦法與心愛的女朋友幹一次,如果不到外邊租房的話,所以到山野搞什麼春遊倒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但沒想到的是呆頭鵝和燕子先到,褲子都脫了,我看到呆頭鵝屁股上的肥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副強姦犯似的醜態。少男少女在山崗上野合野合,本來是一件充滿詩意的美事,但呆頭鵝那樣子叫人難以欣賞。丁香玉大叫一聲:"啊呀!我的媽呀!"頓時我們性慾全無,只差沒哇哇大吐。我還以為到龍慶峽來,只有我抱著要對女朋友下手的陰謀詭計,沒想到呆頭鵝先行一步了。   後來我和燕子呆頭鵝混得倍兒熟,但只要我一提龍慶峽,他們就恨不得把我掐死,"別說啦!別說啦!龍慶峽又不是花果山,誰能在那裡胡作非為?"呆頭鵝盛氣凌人地把我的嘴堵住。燕子眼神閃爍,依偎著呆頭鵝嘻嘻發笑,那時他們是多麼幸福啊!我敢肯定那是他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候。十三四年的時光一晃而過,天真的燕子不見了,水靈靈的燕子不見了,站在我面前的燕子雖然風韻猶存,但臉上掛著看透世事的冷笑,身邊站著的不是呆頭鵝,而是一個陌生的傻傻的男人。   好像是我犯了錯誤似的,燕子用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冷冷地看我,"嘿!胡總,給小蜜採購衣服,丁香玉不會有啥意見吧?"什麼小蜜小蜜,她是我的秘書,這是她的獎品。但我愣在那裡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從燕莎灰溜溜地逃出來,我發動汽車,李瓶兒坐在旁邊還一個勁地問我:"胡總,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呀?"我吱吱唔唔,但心裡早已氣急敗壞,被她問煩了,我猛地轟了一把油門,掛到5檔,汽車風一樣往前猛躥,李瓶兒花枝亂顫,雙乳都差點撞到前擋風玻璃上去了,反正是兩團海綿體,緩衝力不小。"胡總!別把我拋出去啦!"李瓶兒發出一聲尖叫。   我把李瓶兒丟在三元橋中旅大廈花都娛樂城門口,這裡每天晚上歌舞昇平,音樂學院的女孩子打扮華麗,在台上引吭高歌,一大群都市新貴一邊喝酒一邊鼓掌。我和李瓶兒有好幾次陪客戶在這裡玩到深夜,但他媽的這裡的特點就是貴。我想不管我多麼不高興,今天李瓶兒拿著幾千元的名牌衣服,總是高興的。她拍著車窗說:"胡總,你回燕莎去找那個女人吧!"我把車在三環上開得飛快,胸口裡好像有一塊痰卡著我發瘋,我穿洞過橋,街邊的行人和建築視而不見,一晃而過,我在心裡罵道,女人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這個時候,丁香玉在家裡不是對鏡梳妝,就是在廚房捉摸廚藝,想一想,這世界上還是老婆對我最好。我把車往輔道上一拐,我還記得這裡曾經有一花店,店主是一個電影學院進修過的女孩,長得像早晨的玫瑰,清純欲滴,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所以我曾經好幾次不遠好幾公里來此買花,就是企圖勾引這個姑娘,但此女非常狡猾,低頭淺笑,扭扭捏捏就是不上勾,弄得我對她又恨又愛的,幾個來回之後也就不了了之。可見我是一個對姑娘沒有耐心的男人。   進得花店,在花香中那姑娘馬上認出了我。她羞答答地走過來拉我的手。"喲!這麼主動,有沒有想哥哥?"看樣子花店生意非常冷清,我這是送上門來讓她宰一把,但為了讓丁香玉高興,我想這也值得。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11節能讓女人開心的花   "胡總,要什麼花呀?"姑娘問。"能讓女人開心的花。"我答。   我把車開進富豪大花園,在我家那棟樓邊的停車區停下。我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大堆玫瑰,從車裡鑽出來,進入樓道,給老婆送花我還不好意思哩。不知情的人猛一看,一個並不年輕的男人懷抱鮮花,誤以為我是偷情者也有可能。   那是1989年,那一年發生了"學潮",同學們都像發情的動物,狂燥中衝上大街,瞎胡鬧了一通。5月中旬,學校裡基本停課,教室裡空空蕩蕩,偌大的階梯教室往往只有兩三個女生。我在三教一間陽光明媚的教室裡找到丁香玉時,她正趴在課桌上昏昏入睡,漂亮的嘴角流下一線涎水,想必那是甜蜜的夢汁,她脖子潔白,滲出一層細小的汗水,頭髮沾貼在上面,看起來讓人心動,水紅色衫襯的後背也被睡夢中的汗水浸透了。此時教室外人聲鼎沸,亂七八糟的演講者和喊口號的同學在一個勁地表演著,好像"文革"中的某個場景。後來我才知道,有好多平時最爛的男生在那場"學潮"中居然騙到了女孩子的愛情,他媽媽的!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我拍拍丁香玉紅撲撲的臉蛋,"小玉小玉,醒醒嘛!"她動了動,嘴裡喃喃自語,"遊行太累,你們去吧!我不去……"是的,遊行太累,只有那幫傻逼吃飽了撐的,不好好唸書,大熱天的又叫又鬧的實在看不出有啥意思。原來是去騙女孩的愛情,那個年代真他媽的無聊。   我看看教室裡沒人注意我們,便俯身在丁香玉的臉上快速吻了一下,她被我的吻驚得猛地抬頭,"喔唷,我的媽呀!我還以為遇到了流氓呢。"我把一大堆鮮嫩的玫瑰放在課桌上,"小玉,送給你。"丁香玉"哇"地一聲驚叫,好像要撲到我的懷裡的樣子。我看到她的胸脯起伏,小肩膀抖動,顯然激動不已。那是我第一次給丁香玉送花,在那個鬧"學潮"的夏天的下午,母校的陽光暴烈,昔日人頭攢動的三教空空蕩蕩,彷彿到處都瀰漫著我們的花香。   事隔多年,丁香玉可能忘記了那天的情形,但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彷彿就在昨天。   在二樓的樓梯間,我就能聽到丁香玉依依呀呀快活的歌聲,"山上的野花為誰開又為誰敗……"這傢伙懶洋洋的學田震還有板有眼的。   我沒有按門鈴,我掏出鑰匙,輕手輕腳地打開門,我想懷抱一大堆玫瑰讓丁香玉體驗一回1989年夏天的驚喜和幸福。   這半年我忙於應付各路客戶,大部分時間在酒桌上渡過,對丁香玉確實冷落了不少。所以,有一次半夜三點我摸回床上時,丁香玉突然翻轉身,在黑暗中問我:"老公,你是不是有了外遇?"問得我闇然傷神,"我能有什麼外遇?這輩子我就只有你這一個老婆得了!"當我懷抱鮮花,突然出現在客廳裡時,丁香玉擦著桌子,一轉身看到我含情脈脈注視著她,她真的被驚呆了。   鏡頭定格,丁香玉向我張開雙臂,嘴裡一邊發出含糊不清的歡叫,一邊向我猛撲過來。我理所當然張開懷抱,迎接老婆大人的身體。她的身體軟軟的是成熟女人的身體,那是我九十年代末就熟悉的身體。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習慣了這身體的各個部位,比如說脖子呀,乳房呀,腹部呀等等,還有它們所散出的淡淡的體香,那是一種老婆對老公所散發出的體香,只有老公才能聞到,而對別人是秘而不宣的。我發現這麼多年來,我就像一隻蜜蜂,嗡嗡嗡,呆頭呆腦地圍著丁香玉飛來飛去。當然,偶爾也飛到別的花上聞一聞,比如說燕子這樣的。   玫瑰掉到了地上,丁香玉在我懷裡好像已經陶醉。我偷偷觀察她,發現她雙眼緊閉,藍幽幽的眼皮閃著銀光,咦!這傢伙難道知道我今天要給她送花?還化了妖媚妝,這是我最喜歡的。有一次做愛,在衝動中我信口胡說,"我最喜歡妖精一樣的女人。"丁香玉停住問我哪種妖精,我略為在頭腦裡搜索了一番,終於找到一個還算滿意的妖精形象,"就是周潔在《西遊記》裡演的那種能讓唐僧都把持不住的妖精。"我親了親丁香玉薄薄的嘴唇,對她說好啦好啦,我有點累。結婚這麼多年,昔日瘦瘦精精的丁香玉開始長胖了,最明顯的是胸脯。她這樣倒在我懷裡,我還真有點累,又不是躺著。   "嗯!我不嘛!我就要這樣。"丁香玉這傢伙居然撒起嬌來。是的,我已經有好久沒讓她撒嬌了,想一想,真是慚愧。   我突然聞到玫瑰的香氣,是那種讓人意亂情迷的香氣,只一剎那間,奇怪的香氣瀰漫了整個客廳。這時我想起了大二時在無聊中所讀到的一部小說《香水》,說的是一個變態的男人專門勾引那些含苞待放的純情少女,然後把她們殺害,浸泡她們的肉體,從中提取香水。這個變態狂所製造的香水非常奇怪,濃郁而讓人昏眩,所以我一下子聯想到了那個變態狂,那個奇異的香水製造專家。   在客廳的意大利真皮沙發上,我把丁香玉放倒,這傢伙還閉著幽藍的眼簾,小嘴吐氣如蘭,胸脯起伏如波浪。我沒有戴丁香玉給我買的昂貴的美國避孕套,那玩意兒有羅紋有刺兒,企圖把我那東西偽裝成一根羅旋鑽,這我可不是那麼情願,我對我這個年齡還是非常自信的,那玩意兒不用也罷,反正與丁香玉婚後這麼多年我們還沒弄出來一個小孩。   在沙發上丁香玉很激動,我是說比在臥室的床上更激動。她扭動著腰肢,雙眼緊閉,紅色的拖鞋一隻掉到了地上,另一隻還穿在腳尖,我回頭正好看到她雪白的腳趾在上下搖擺,非常富有詩意。   這使我想起了1991年的秋天,我和丁香玉搞了快兩年的戀情,充其量我只能探索到她的脖子,鎖骨以下的部位就別想了,只要我向她的乳房有擠壓進攻的意向,她就生氣,好像她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石女。我的天呀!那兩年真是難熬,有了那兩年我這一輩子都會記住什麼叫性壓抑,什麼叫活生生的誘惑。我的大二同學丁香玉,你不叫誘惑叫什麼?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12節變態的男人勾引純情少女   有一句歌唱得好,"都是月亮惹的禍。"91年秋天的月亮水汪汪的,掛在校園西北角那片高高的白樺林上空。那片英俊的白樺林是同學們談情說愛的好去處,俗稱"情人林",每到夜幕降臨,白樺林裡的情侶東一對西一對,或摟抱在樹桿之後,或仰臥在草地上,有羞澀的有大膽的。校衛隊的那幫傢伙時常去搗亂,人家正在接吻或雙手正在探底摸索,校衛隊的小伙子突然亮起雪白的手電,照著你的臉或正在作案的手,女孩們往往會愚蠢地尖叫,這更激起校衛隊的快感,"抓住他們!抓住!""帶回去帶回去!"我和丁香玉就在91年的月亮下被抓過兩次,第一次我們正在接吻,心中正在狂喊"幸福啊甜蜜的生活啊!"校衛隊那幫流氓用手電在我們臉上晃動了好幾分鐘,我們還沉浸在幸福和甜蜜中不能自拔。等我們反應過來己經遲了,校衛隊的兄弟們發火了,"走!起來走!"我扶著丁香玉從草地上爬起來,膽顫心驚地被他們帶到學校博物館的台階上,當時一邊走我一邊傻傻地想,"我要是有槍就幹掉他們,像舊時代的英雄一樣,帶著丁香玉遠走他鄉,不受學校的專制管理。"事後我與丁香玉交換當時的想法,這丫頭當時在想,"會不會開除我?會不會檢查我是否懷孕?反正我們只接吻了,又沒有做愛……"如此這般的想法,非常現實非常可笑,而我的想法一點也不現實,我必須受學校的嚴加管理。第二次被校衛隊的兄弟們逮住時,我正在探丁香玉的底,手已抵達丁香玉的三角褲內,那叢像春天的絨毛一樣的東西讓我的手腕發抖,心發狂,口發乾,喉結打滑。校衛隊總在不該來時來,我懷疑那幫兄弟一直躲在樺樹林外的雜草叢中窺探,他們的出擊總在結骨眼上,人髒俱獲。但這一次我學油了,我從褲兜裡摸出兩盒"中南海",為首的那傢伙門牙發黃,是一個煙鬼,我把"中南海"塞到他手裡,說:"兄弟,行個方便,誰不需要女人呢?就兩包煙,一點小意思。"這是本人平生第一次學會行賄。咦!還真湊效,那傢伙威嚴的臉馬上眉開眼笑,"走!放他一馬。"他的弟兄們很聽他的話,轉身跟著他走了,不知下一對倒霉蛋又會是誰?   那天我們在客廳的沙發上像一對發情的馬兒,足足狂癲了兩個小時,我去年花三萬多塊錢買的意大利真皮沙發好像都要被弄散了架。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有那麼大的勁,都三十出頭的人了還有這麼好的耐力和爆發力,又不是馬俊訓練出來的長跑運動員。   我累得渾身冒汗,四肢乏力,丁香玉紅光滿面,異常活躍,她又是給我端茶倒水,又是給我摸胸捶背,一瞬間我還以為是在"天上人間"夜總會,差點脫口而出:"小姐,給你小費!"看到地板上我下午買的玫瑰鮮艷欲滴,才仿然頓悟,我這是在自家淫亂,給我享愛的是自家老婆。   人生總有一些場景常常錯亂,清楚地記得有一次陪海南島來的客戶去大柵欄一家地下色情場所"采風",包箱裡鬼火似的燈光照得我昏昏沉沉,小姐不僅人長得漂亮,還非常敬業,但在那骯髒的交易過程中,我一時糊塗,朦朧中誤以為她是我老婆丁香玉,禁不住喃喃自語:"老丁老丁你真棒……"聽得那位小姐莫名其妙。   也可能是我的工作壓力太大,加上一年比一年變老,雖然還只有三十出頭,但明顯感到身體比心先老,好像池莉姐姐寫過一篇挺深沉的東東《心比身體先老》,而我卻反其道而行之,心裡塞滿了要亂搞的激情,但身體不行了。也就是說心有餘而力不足,而池莉姐姐的意思是力有餘而心不足。我靠!   丁香玉坐在我旁邊又是喝水又是吃蘋果,好像做完愛使她變得更餓。記得池莉姐姐在《懷念聲名狼藉的日子》裡寫道那個流氓公社書記,他和女知青豆芽菜亂搞之後,特意要吃兩個雞蛋,而我沒有任何要吃雞蛋的意思。   我趴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聽著丁香玉喝水的聲音咬蘋果的聲音,迷迷糊糊中覺得人生還真幸福。十五歲那年,我上高一暗戀上班上一位臉上有雀斑的女孩。雀斑女孩有一次上語文課突然伏在課桌上哭了,語文老師是個孔乙己式的老頭,反正我們都不明白他到底有沒有家室,他似乎對女人的事一竅不通,而我們那群十四五歲的少年卻儼然做了父親,子比狗還靈,只要一聞到教室裡有一股淡淡的腥甜氣味,就破口大叫,"誰又來初潮了?""是哪個來月經應該先說一聲嘛!""凳子上有血跡的趕快站起來!"我們粗聲大氣,好像一群小流氓。班上的女生被我們折騰得又氣又惱,羞澀的滿臉緋紅,膽大的與我們對打起來,來初潮的坐著不敢動彈。我想八十年代中期的中學校園大抵如此,改革開放的春風正向社會吹拂,而我們蠢蠢欲動,隨時都有可能幹出什麼壞事。你們猜那次怎麼著?"孔乙已"突然對我發話,"胡春同學你把她送回家吧,她病了。"噢荷!送她回家,真是天賜良機。雀斑女孩也傻了眼,她沒想到"孔乙已"會來這一手。她夾著腿像個老太太似的在前面走,我跟在她身後,眼睛盯著她屁股下裙子上的血跡。一路上我們誰也沒說話,但我心跳得厲害,有幾次差點把那個在初潮中哭泣的少女抱住,但一直把她送到家我也沒膽量下手,恨透了自已。至今我還清晰地記得,十五歲那年我對少女的渴望達到了極點,覺得痛苦不堪,以至對未來都喪失了信心,甚至常常拿著一把古巴小刀,做抹脖子割手腕狀,幻想著自殺也不錯吧?!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13節在客廳裡做一場愛   事過境遷,反而體味出少年的痛苦其實是甜蜜的,而現在的幸福真的隱藏著說不清的無聊。我發現男人一到三十歲就特別容易滿足,和丁香玉在客廳裡做一場愛,就心滿意足了,我不知人生是否還有更高的追求?   "老公,我們再來一次吧?"丁香玉嘴角流著果汁,像一隻狐仙似的在我懷裡撒嬌。不過女性真她娘的比男性厲害,她也只比我小兩歲,她怎麼就能連續作戰,而我卻力不從心。   我累得腰酸背疼,這會兒就是鞏莉、金喜善那樣的超級美女來,我恐怕也硬不起來了。"不不!下次吧!我那好幾個億的精子正穿過你的子宮,再過一會兒就抵達受精地點,與你的卵子勝利匯合,我們十多年的愛情長跑終成正果,只等你的肚子慢慢變大,我就萬事大吉啦!" "老妖怪,你居然如此歹毒!唔唔唔……"丁香玉哭起來,"我去年要了一年的孩子,你總是說沒有戒掉煙酒,精子質量不高,而我現在又不想懷孕了,你卻來這一手,唔唔唔……我老闆要提我做老闆秘書,如果我懷孕了,那就沒戲了……"我哄了半天才讓丁香玉止住哭。   沒有想到這女人事業心還挺強的,她能被老闆賞識,我當然表示支持,我說過我是一個寬厚的男人,不像有的男人,自己的老婆不允許別人賞識,尤其是老婆的老闆,他如果賞識你老婆,是否就心懷鬼胎,不安好心呢?我看那純屬無之談。   丁香玉的老闆我見過,帶著一副金絲邊小眼鏡,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不知是哪個牌子的香水,聽說那傢伙畢業於斯坦福大學,在華爾街混過幾年,他不像那種把心事用在女人身上的老闆。但這傢伙賞識丁香玉,則讓我有點納悶,雖然丁香玉長得還有幾分姿色,但滿腦袋小姿情調,整天是池莉的小說,《有了快感你就喊》一出來她就連夜讀,畢淑敏的《拯救乳房》她也潛心研讀了好幾遍,我敢肯定她對這些婆婆媽媽描述生活的小說的關注,遠遠勝過她對工作的關注。   我想她這樣的女人做老婆還行,做老闆秘書可有點免強。   那一場愛做得很不是滋味,本來甜甜蜜蜜快活的很,沒想到老丁還不想懷孕,要當什麼鳥秘書。我皮笑肉不笑,看著老丁抽抽搭搭。   她用面巾紙擦拭著淚痕,在洗手間裡做一種奇怪的動作,好像兒童的廣播體操。她把腰左右搖擺,如風中的枝條,她的屁股上下起落,蹲著又站起。她是想把本人的精液通過這奇怪的體操而擠出體外,這他媽的真讓人難受,如此搞法,實在只有老丁才想得到。   她如此這般折騰了好半天,才罷休。然後一聲不響地爬到床上,把被子捂到下巴下,睡起覺來。   我知趣地躲到客廳裡,把電視機音量打到最小,在意大利足球甲級聯賽的歡呼聲中又快活到下半夜,很快就把丁香玉的不快忘了,可能是太累,不知何時,我在沙發上睡著了。醒來時已是早晨,丁香玉已做好了早餐,潔白的牛奶、噴香的麵包,還有七成熟的牛排,我們在一起開始吃起了幸福的早餐。   隨後幾天,我在上班時都會想起老丁懷孕的事,而她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有好幾次,我差點問她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但還是沒說出口。可是奇怪,老丁一直沒有懷孕,是不是本人的精子都是死精子,還是她成功地把它們都擠出去了?我不得而知。   美國老闆這個月一直呆在北京,看樣子他老人家對行政副總的"桃色事件"生氣了。所謂"桃色事件",就是讓人發笑的有關褲襠裡的事情。其實早就聽人力資源部李四宏小姐到處放風,行政副總與銷售部一位小姐關係曖昧,在辦公室裡摟摟抱抱,好像被李四宏撞到了。雖然本人與行政副總平時稱兄道弟的,我也不想干涉他的外遇生活,但此人如此不檢點,讓我看不起他。有一次在一起喝酒,行政副總低三下氣地向我敬酒,"胡總,您以後還要多多關照老弟呀!"我當時確實是喝多了,我手一揮,把酒潑到了他臉上,當時大家都很難堪,我以為行政副總會翻臉,但他低著頭回到座位上吃起菜來,這是因為他底氣不足,搞了公司內部的女人。在一次非正式的公司管理層聚會上,由華中流氓、華東叫驢、華西猴、華南虎四大金剛起哄提議,以後誰要是搞了公司內部的女人,誰就是王八蛋,誰就永遠沒有公司事務的發言權。一個王八蛋,一個喪失了發言權的人,他只能低頭吃菜,忍氣吞聲。誰要他搞公司內部的女人呢?   別看美國老闆三妻四妾的,他可不喜歡手下人亂搞女人。那天我站在老闆辦公室門外偷聽了半天,斷斷續續聽見老闆在訓行政副總。   "你怎麼就管不了你褲襠裡那團騷肉?" "是……是我錯了……" "你看胡總他們這些男人,該玩的女人他們都玩了,不該玩的女人他們決不玩,學學胡總,他怎麼能夠做到滴水不漏的?" "是是,我一定向胡總學習……"老闆對本人有如此高的評價,讓我對自己都表示懷疑,我真的做到了滴水不漏嗎?我真的該玩的玩了不該玩的就沒玩嗎?唉!權當是對本人的鼓勵吧。行政副總在老闆面前唯唯喏喏,還要向本人學習。看樣子,我以後還真得把自己的褲襠管得嚴嚴實實的,決不能丟老闆的臉。   行政副總灰頭灰腦地從老闆辦公室裡出來,我忙轉身走開,假裝只是路過。只聽見他在後邊自言自語,"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隨便玩玩,有什麼不對的?"這傢伙真他媽的可惡,老闆是美國人,有克林頓在前做榜樣,但他也並沒有在辦公室裡搞手下員工呀?什麼放火?什麼點燈的?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14節該玩的女人他們都玩了   沒過幾天,我正在辦公室裡審閱四大金剛的月度工作報告,報告之混亂、虛假,令人生厭。突然,我聽到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好像是人力資源部的李四宏小姐與另一個女孩打起來了。   是的,她們真的在行政副總的辦公室裡打起來了,我趕到時,只見李四宏的上衣都被撕開了,露出了半邊紅色的乳罩。一個長得好像三里屯使館區馬路邊拉客的東北"野雞"的女孩,正歇斯底里地撲向李四宏,但被行政副總攔腰抱住了。   我一直想看看行政副總迷上的女孩有多麼迷人,原來是她啊!有一次在電梯裡,我與她相遇,她向我問候,一張口就露出了濃重的東北腔,讓我一下子想到了三里屯使館區的東北"野雞",最讓我受不了的是此女口裡散發出一股大蒜味,不知行政副總與她接吻時是何感受?   李四宏見我來了,哇地一聲大哭,"胡總呀!這小騷貨……光天化日之下,他們在一起摟抱接吻……難道我不能制止嗎?哇哇哇……還膽敢打我!"看見李四宏淚流滿面的,我的心一下被打動了,行政副總太不像話了,光天化日之下幹出這種醜事,還被手下人撞到了,真他娘的想找抽。我拉下臉,明顯感到臉上的肌肉鐵板一樣僵硬,雙眼瞪得圓鼓鼓的,直盯得行政副總嘴唇發抖。這傢伙還發誓要向我學習,口是心非的偽君子!這個時候讓他叫我爹,我想他都願意。他膽怯地望著我,眼裡全是哀求,我本想抖抖威風,好好教訓教訓他,看他那發抖的樣子,我又不忍心罵他了。事後回想,我發現我真是一個善良的傢伙。   此時走廊裡圍了一堆看熱鬧的員工,那位銷售部的東北女孩還不知羞恥地揚起粉臉,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但在我威嚴的目光下,她停止了吵鬧,行政副總還抱著她的腰,好像在向員工們展示他們親熱的姿勢。行政副總今年應該有四十好幾了吧!他的頭髮都快掉得差不多了,他光光的額頭上全是汗水,臉上還留著一個淡淡的口紅印,那是東北女孩的傑作。   李四宏絕對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見我板著面孔,又並不罵人,知道我發了慈悲。我手一揮,李四宏轉身退了出去,東北女孩還傻傻地呆著不動,我一看她那悶騷勁,翹著一對半真半假的乳房,火氣一下子就竄上來了。我衝著東北女孩大吼一聲:"還不出去!難道還想勾引我嗎?"東北女孩被我嚇得從行政副總的懷裡差點跌倒。如果她不是趕快溜走了,保不準我還會罵出什麼更難聽的話來。   走廊上的員工隨之散去,辦公室裡只剩下我和呆若木雞的行政副總。這個"外遇愛好者"還擺著一副好像舞台上趙本山某個搞笑的動作,我在他的老闆椅上坐下,對他微笑著說:"老闆讓你坐這樣高檔的老闆椅,你卻在上面亂搞。"他不敢看我,他的嘴唇還在哆嗦,"你想說什麼你就說吧,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像一個長老一樣訓斥行政副總。   晚上,我吃完丁香玉做的美味可口的晚餐,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丁香玉遞過來的西瓜,一邊看中央電視台服裝模特大賽,還不時用眼睛的餘光欣賞老丁的新髮型。老丁在我面前走來走去,小腰兒扭得我心裡癢癢的,不知是電視裡那些美若天仙的模特兒,還是老婆大人丁香玉起的作用,我褲襠裡那團東西有了反應,蠢蠢欲動,看樣子他老人家今晚又要丁香玉慰問慰問了。   我正準備用花言巧語把丁香玉騙到懷裡實施淫亂,她從我面前走過,我在她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別把西瓜汁弄到我的玉腿上!"丁香玉嘻嘻笑笑。   "怎麼樣?你老公性搔擾的技巧還過關吧?"我說。   "不怎麼樣,說你有水平這是揩油,實際上你只是擦擦手,反正什麼感覺我也沒有。"丁香玉跨到我身上,像一個蕩婦似的挑逗我。   "老丁老丁你真棒,在臥室裡像一個蕩婦,在客廳裡像一個淑女,這才是一個合格的老婆。" "哈哈哈,你錯了,這是在客廳裡嘛!"我被丁香玉這小美人弄得慾火正燒,丟掉手中甜蜜爽口的西瓜,直撲她那又白又嫩的胸脯,三下兩下就把她的上衣扒了,我正在脫她的裙子,但小美人故意躲躲閃閃,不肯輕易就範,我心急火燎的,這時就像電影裡的情節一樣,響起了敲門聲,我和丁香玉馬上停止了調情,定格在她光著上身、我抱著她的玉腿的場景上。   "別做聲,等他走了,我們接著玩。"丁香玉伏在我耳邊說。   "好!我聽你的。"我回應她。   但敲門者好像發現了我們在裡面幹著有趣的事兒,他稍微停了一下,又接著敲,他似乎在偷偷地傾聽我們的耳語。   "老公,我好愛你啊!" "我知道。"足足有五分鐘時間,敲門者應該走了吧。丁香玉那個半跪的姿勢也太累了,她扭動扭動腰肢,卻把桌邊的西瓜撞到了地板上,發出唏裡嘩啦的破裂聲。   "咦,屋裡有人嘛……胡總,是我呀!開開門吧!"我聽出來是行政副總的聲音。這廝來幹什麼?在這個結骨眼上來敲門,這不是成心搗亂嗎?想要抓我胡某人的把柄,沒那麼容易。在自家的客廳裡,與自家的老婆調情,就是在辦公室裡與自家的老婆大人淫亂,我想也並不違法吧。   娘希逼,穿衣服接待這位"外遇愛好者"吧,一場美好的淫亂就此泡湯。丁香玉曾經向我指示不允許把公司內的事帶回家裡來,下班了的時間屬於老婆,不允許與背判老婆的人成為朋友等等一大堆對於我來說根本做不到的要求。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15節男人沒有不沾花惹草的   丁香玉躲到洗手間裡去了,我打開門,只見行政副總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一臉的媚笑,讓我倒抽一口冷氣的是,他的身後跟著那位東北女孩,她的臉上也全是令人難受的媚笑。   "你們這是幹什麼?"我擋在門邊。   "來看看您……看看您……" "我有什麼好看的,我們不是天天見面嗎?"我想把他們趕走,然後與老丁再接著調情幹點實事。   "不不,胡總,我們是來看你老婆的。" "什麼?我老婆?"我一邊把他們讓進屋,一邊想,我老婆好好的關你們什麼事?   "不好意思,應該是弟妹。"行政副總瞪了一眼東北女孩,惡聲惡氣地對她說,"還不趕快叫胡總,要不是胡總關照咱們,你早就被開除了。"今天東北女孩打扮得還是那樣妖艷,嘴唇鮮紅,一張嘴,我好像就能聞到她嘴裡有一股大蒜味。實際上她嘴裡可能並沒有散發出什麼難聞的氣味,可見我對她的偏見之深。   行政副總這人真怪,我發現他把自家的廚房都搬來了,瓶瓶罐罐煙酒食品一大堆,是不是他家不要的廢品?我懷疑他這是黃鼠郎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我問:"二位這是什麼意思?"東北女孩搶答:"一點小意思。"我顯得不高興,反問她:"到底是啥意思?"他娘的,我說話怎麼也有了東北腔?   這時電視裡的服裝模特大賽在男主持人王什麼佳明與一個長得頗有幾分姿色的女主持人雨霏小姐的煽動下推向了高潮,至少有二十幾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穿著泳裝魚貫而出,把電視屏幕擠得滿滿的。行政副總顯出了色狼的本性,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電視上的美女,口水好像都要流出來了。   我用眼睛的餘光觀察他的醜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成功男人見了美女略顯喜愛之情,並不是什麼壞事,但像行政副總如此表現,我心中實在不平。你看你看,他今晚來討好我,還明目張膽地的帶著小情人,這不是向我挑戰嗎?可他現在居然又被電視裡的超級美女迷得忘乎所以,把我和小情人丟在了一邊。   我問他的東北小情人,你是什麼時候進的公司?你有沒有真正的男朋友?小情人沒想到我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吱吱唔唔回答不上來。她捅了捅行政副總,他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什麼?男朋友?她還沒有。"我接著問,那你們這是什麼關係?你一個有妻室的老男人,她一個妙齡少女,看樣子,你們倆在一起也幹過那種骯髒的肉體交易吧?行政副總被我問傻了,他不知我到底要幹什麼,他以為上門給我送點禮,與我拉拉關係,我就可以放過他,但他沒想到,他今晚壞了我的好事,我這樣損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我要讓丁香玉對本人敬仰三分,她不是總以為商場上的男人沒有不沾花惹草的嗎?   我突然提高嗓門再次問他們,你們在一起到底干沒干骯髒的交易?行政副總連連點頭,"是是是……是干了。"我又問,你們幹了幾次?這廝突然反應過來了,"哎呀,不對吧,幹了幾次重要嗎?再說我不可能專門弄一個小本子,像那些被拉下馬的貪官一樣,把每一次都記下來吧?胡總,你會這樣幹嗎?"這時我聽到老丁在洗手間裡撲哧發笑,這娘們,等這對活寶走後,我要好好讓她在床上樂一樂,不向我求饒我決不放過她。   "不要問我,我肯定不會那樣幹。我胡某是什麼人呀?我愛的只是老婆大人。就是電視上這堆美女穿著三點式走下來,在我面前走一千個來回,我也不會動心的。"我信誓旦旦地說,老丁在洗手間裡一定聽得美滋滋的。   "胡總,我非常欽佩您老人家的定力,只是我不明白,美女穿著三點式在您面前挑逗,您居然沒有一點反應,是不是不正常呀?"行政副總狡猾地說。   "這才是真男人,對自己的老婆抱著絕對的忠心,你就不會想著要去吃野食了。在一棵樹上吊死並不是什麼壞事,天下美女多如螞蟻,你就是一隻大象,也沒法把她們都吃了,再說,女人下面那東西都一樣,你弄一千個與弄一個又有什麼區別呢?"我說。   他們被我說得瞠目結舌,東北小情人望著我眼睛發亮,一看就是一個多情的騷女子,她嘴裡發出嘖嘖的驚歎聲,紅紅的尖舌舔著嘴唇,電視螢光照在她臉上幽藍藍的一片,一剎那間,我想到了電影《古宅心慌慌》裡的女鬼。   "您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東北女孩突然表情古怪地說,"要不我幫您介紹一個。" "廢話,還要你給胡總介紹嗎?別看胡總平時不動聲色的,誰知道他背地裡是怎樣亂搞的?"我看得出行政副總在煽風點火。   "別瞎說,我真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齷齪,當然,我也不是什麼聖人,思想上偶爾開點小差,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我總是以理智戰勝邪惡……" "我不太相信,您就沒有紅杏出牆過?"東北女孩調皮地說。   "我平時看馬恩列思毛著作,難道白看了嗎?你們不注重自身修養,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有朝一日,你們被淫慾淹死了,我都不會感到奇怪。"我說。   "胡總,您老也就三十多歲吧,肯定沒當過紅衛兵,也沒有上山下鄉過,您現在讀馬恩列思毛……不會吧?"東北女孩表示懷疑。   "有可能,胡總比較老派,當然,年輕時是不是搞得太多,或者受過什麼情感上的打擊,也完全有可能。"這廝開始胡說八道。   我沉默了片刻,對他們說:"我是愛情上的新左派,在愛情上,我認為保守一點好,老土也不是什麼壞事。"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16節在宿舍裡嘗試著做愛   他們對我的話顯然是似懂非懂,嗯嗯哈哈了一番,跟他們對牛彈琴,實在是浪費時間。我想丁香玉可能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我對他們說,你們走吧,我要睡覺了,行政副總馬上明白我的意思,他眨巴著眼睛,"嘻嘻,我知道你要交公糧了,但我們那事你能否在公司裡正面引導一下?"我一聽,心中大罵,你偷情憑什麼我要幫你說好話?但為了讓他們趕快離開,我嘴上卻說好好好,"我會為你們撒謊的。"他們前腳出門我後腳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禮品扔到垃圾桶,只留下一瓶水井坊,這酒非常好,我捨不得扔掉。然後,我急匆匆奔向臥室,洗手間的燈還亮著,但丁香玉坐在馬桶上,身子伏在洗手台上似乎睡著了,她新染的一頭金黃色的頭髮披散下來,在燈光下看上去性感異常。我把她輕輕抱起,她脖子潔白如雪,雙乳呼之欲出,散發出一股勃勃生機。自家的老婆如此嬌艷,看樣子我這輩子也沒必要搞什麼婚外情了,想著想著我禁不住笑出聲來,在丁香玉的脖子上狼吞虎嚥般地親吻起來,她被我嚇醒了,在我懷裡小鳥一樣掙扎。   但只掙扎了一小會兒,她就緊緊抱住我的脖子,舌頭小蛇似的伸到我嘴裡尋找快樂,真是烈火遇乾柴,情投意合好恩愛,我三下五除二摘下她的乳罩,褪下她的小內褲。把她壓在身下,分開她兩隻修長的大腿,輕車熟路就進入了她的身體。   老丁生於1970年,今年32歲,比我小三歲,她正是性慾猛於虎的年齡,身上不肥不瘦,在床上翻滾自如,非常活躍。而我腆著一隻過早膨脹的中年肚,氣喘吁吁笨拙不堪,花樣動作都是在老丁的引導下完成。   一切的一切,都是這樣虛無飄眇,仿然如夢,卻又近在眼前,丁香玉越戰越勇,胡服騎射起來沒完沒了,我在她有節奏的搖晃中差點睡著,隱隱約約耳邊回想起李宗盛的《我是一隻小小鳥》,那是老丁與我戀愛那會兒最愛唱的一首歌。   每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睡不著我懷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沒有變得更好未來會怎樣究竟有誰會知道幸福是否只是一種傳說我永遠都找不到我是一隻小小小鳥想要飛呀卻飛也飛不高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那美好的旋律曾經讓人心碎,"幸福是否只是一種傳說我永遠都找不到?"十年前,丁香玉這樣問我,單純得像一隻小鳥。十年前,我雙眼迷離,蠕動著厚厚的嘴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那時,我們都是二十多歲的少男少女,我經常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髒髒的樣子,頭髮長長的,愛寫詩,是有了一點小名氣的校園詩人,出版了一本詩集《繆斯的情人》,老丁還不高興,意思是為什麼不叫《丁香玉的情人》。她總是與我形影不離,嘴裡哼著當時流行的小情歌兒,穿著白色衫襯碎花裙子,頭髮又黑又亮,清湯掛面一樣披下來,白臉兒上總是帶著微笑,情純得像夏日雨後校園的天空。   但有一次,我期中考試有三門功課沒及格,心中鬱悶難當,正生著氣,丁香玉卻在我前後哼哼唧唧,"我是一隻小小小鳥,想要飛呀卻飛也飛不高……"我一氣之下,莫名其妙地打了丁香玉一記小小的耳光,她當時被我打傻了,捂著臉半天沒有吱聲。我看到她清徹的大眼睛裡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小嘴兒顫動,我知道我不該打她,但我嘴硬,還理直氣壯地嚷嚷著:"整天像只跟屁蟲似的跟著我,你怎麼不覺得無聊呀?我都要被學校勸退了,你還小小鳥兒……"這之後有好長時間,丁香玉都不理我,在同學們中揚言已經與我分手,弄得我羞愧難當,像匹發情的馬兒在校園裡橫衝直撞,有一天還跑到校門口那個修自行車的河南老頭那裡,向他訴說心中的苦悶:"現在的女孩子太不成熟了,根本不能理解男人的心事……"河南老頭勸我,要想開點,好女人多的是,"我的老婆跟一個販騾子的跑了,還把我家裡唯一一台電器一個小收音機都拿走了,小伙子,你的女人有沒有拿走你的什麼東西?"他的話提醒了我,丁香玉還拿著我一台隨身聽呢,相當於河南老頭的收音機。我於是直奔丁香玉的宿舍,心裡想著你要是跟販騾子的跑了,隨身聽可得給我留下。   丁香玉坐在床上,穿著一件圓領衫,粉嫩的脖子伸出來,就像一根大蔥,她正和燕子、韓羞月她們在一起有說有笑。見我來了,她們笑得更厲害了,韓羞月的兩隻"大波"笑得上下飛舞,記得是燕子開始起哄的,"你敢打小玉耳光,把他的褲子脫下來!"寢室裡其他幾個小處女一齊撲過來,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們推倒在床上,她們大呼小叫的,就像殺豬一樣,我發現這群女大學生真是性變態,她們居然真的要脫下我的褲子,而我那會兒正為我的包皮發愁,它老人家不太聽話,似乎是想讓我把它割掉,我還沒來得及與丁香玉商量,難道就要先讓她們檢閱嗎?   我奮起反抗,雙手亂抓,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不忘趁機摸一把她們的前胸後臀,這幫偽淑女按的按腿,抱的抱腰,把我那條半年沒洗的牛仔褲扯下來了,露出了粉紅色的碎花內褲。喲!這是怎麼回事?你一個大男人怎麼穿了一條女式內褲?老實交待,你是不是有了別的女人?   天地良心,我胡大詩人,在人世活了若干個春秋了,雖有那個賊心但沒有什麼勾引別的女孩的賊技巧,何況,那會兒我還是一個毛頭小子,口袋裡窮得只有幾張皺巴巴的飯菜票,雖然情詩寫得酸不拉嘰的,但我想只有丁香玉這樣的傻大姐才會被感動。可事實是,我確實穿著一條女式碎花三角褲,由於太小,把我的小雞雞突出得好大好大啊!那幫女孩驚歎不已,好像懷疑我是校園裡流行的戀物癖,專門偷女學生的內褲乳罩什麼的,而這種人不是道貌岸然的老師,就是才華橫溢的小帥哥,而本人算什麼?   實話跟你們交待吧,嘻嘻,不好意思,我穿的是丁香玉的內褲。有一次上體育課,我與丁香玉偷偷跑回宿舍,關上門,躲在紋帳裡激動得全身發抖,我們抱在一起,既緊張又興奮,那是我們第一次鼓起勇氣在宿舍裡嘗試著做愛,但由於過於緊張,又害怕別的同學回來,我把她的內褲脫下後,我就射精了,牛奶一樣的白色精液射在丁香玉的小腹上,她羞得滿臉通紅,不知所措。正在那個時刻,走廊裡響起了腳步聲,有人回來了,我們嚇得如驚弓之鳥,胡亂抓起衣服就往身上穿,就是那一次,我錯穿了丁香玉的內褲,沒想到這一穿就是十多年。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17節我們學生時代的愛情   其實丁香玉後來找我要過幾次,我都吱吱唔唔沒有給她,我喜歡她那條碎花內褲,就像我們學生時代的愛情一樣,它是隱秘的,不能公開示人的,但它絕對是美麗動人的,對我充滿了誘惑。我只要穿上丁香玉那條碎花內褲,我的內心就充滿了喜悅,充滿了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想像。更讓我高興的是,我他媽的有了一種與丁香玉時時肌膚相親的感覺,這是一種要命的好得不得了的感覺,在那個如饑似渴的學生時代,沒有什麼比與女孩子發生肉體關係更讓人激動的感覺了,而這僅僅是我穿上了丁香玉的一條粉紅色內褲。   燕子、韓羞月她們一夥把我壓在身下,非要把我的內褲脫下來不可,她們脫呀脫,我扯呀扯,拉拉扯扯,場面好不熱鬧。燕子這個女流氓,她居然像街頭青年那樣鼓動大家,"拔他的陰毛!拔他的陰毛!"其實在一群如花似玉的美女面前逼著本人展示神聖的私處,也並不是什麼壞事,"但如果我脫了內褲,你們也能脫了內褲,拔了我的陰毛,也能拔你們一根陰毛,那就公平了。"我大聲叫道,開始丁香玉在一旁還皮笑肉不笑,後來她生氣了,自己的男朋友憑什麼讓她們擠來壓去,還要拔他的陰毛,太過份了吧!吃虧的只是她丁香玉本人,她只要稍微動一下腦子,就會明白我胡大詩人不能被她們哪怕是拔一根陰毛。   是的,記得那天她像一隻發情的小豹子向我猛撲過來,她推開燕子、韓羞月她們,抱著我的下身,表情古怪恐怖,似乎是哭喪著說:"放了他吧,他還是一個童男子,我自己還沒拔過他的什麼毛呢!"那次隨身聽沒有要回,我差點被女同學們拔了陰毛,最大的收穫是,我與丁香玉又重修於好,人世間一場美好的姻緣在一場脫內褲拔陰毛的鬧劇中得到了昇華。丁香玉認為我是她的男人,我的陰毛也是她的東西,不容別的女孩過目,更不得拔下。而本人覺得丁香玉是愛我的,對我有一股老婆式的愛,娶一個這樣的女孩就像有了一個終生免費保姆,那多好啊!   我發現人到中年總在不自覺中陷入對往事的回憶,我就像一間破房子,回憶的風無孔不入,讓我的心發抖。但我又發現,回憶卻總是美好的,哪怕是遙遠的貧窮的青春期的回憶,它都是溫馨的,讓人懷念的。   那個晚上,丁香玉躺在我身邊哼哼唧唧,好像是得到了性滿足後的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在朦朦朧朧中,我真的又聽到了丁香玉在唱那首《我是一隻小小鳥》。旋律優美,夾雜著莫名其妙的傷感。那個晚上,我下身一直潮濕不堪,像一隻雨中蠕動的蝸牛,我可能是用力太多,感覺中相當疲勞,不一會兒,我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晨,我醒來後發現我一隻手上還握著丁香玉的半隻乳房,乳房滾燙,像一隻尖硬的葫蘆,我懷疑這傢伙還一直處於亢奮狀態也有可能。呵喲!現在的女人真不是她們的對手,想一想,我既害怕又暗自高興,這一輩子要多快活有多快活,丁香玉呀丁香玉,我所喜歡的小妖精,我家牆上結婚照裡永遠燦若桃花的女主人,我每晚必抱的小妹妹,你呀你,讓我向幸福不斷靠擾的人。   但有時我又傻傻地想,幸福是否只是一種假相?性愛無害可擊,小夫妻打情罵俏,生活甜蜜,愛情依舊,表面看來,我們確實比幸福還要幸福。但它是否只是一種假相?假相一旦被內心深處的真相揭露,生活是否只是一鍋大白菜?性愛是否只是一泡尿?婚姻是否只是荷爾蒙過剩的產物?   誰能回答我這些聽似深刻實際上非常無聊的問題,我想誰也回答不了,因為我明白答案就在生活的垃圾場掩埋,一旦哪天被我不小心摸到了那個叫做答案的狗屎,我就會哇哇大吐。   那天我陪丁香玉去亮馬橋南世紀劇院聽好萊塢百老匯名歌金曲交響音樂會,我和老丁像一對熱戀情侶,我摟著她的腰肢,她摸著我的大腿,在第一支歌《歌劇院幽靈序曲》中,我突然襲擊吻了老丁,她驚愕了一小會兒,在第二第三首歌《我別無選擇》《今夜樂曲》中,我都依次吻了老丁,老丁不知我是怎麼了,她眼睛裡閃爍著快樂的光芒,在我懷裡扭動著,"老公老公你好多情喲!"其實,我的心亂起來了,台上那位一襲紅色長裙,雪白的胸脯高聳的美國著名的爵士演唱家瑪麗莎o斯特哥德小姐,歌聲性感抒情,讓人有勃起的衝動。據說她曾在白宮舉辦過個人演唱會,我遠遠看過去她除了雙乳碩大,她的實際年齡可能與我差不多,但她能來中國搞演出,我只能坐在下面陪老婆,從演出節目單上我還知道這女子獲得過普林斯頓大學"薩奇斯獎",我想可能是一個了不起的獎。和她同台演唱的還有留著漂亮鬍子的布萊恩,此人音色高貴,低沉虛緩,有著幽靈一樣的魅力。我記得有一期時尚雜誌介紹過他,他在原創搖滾歌劇《黑夜中的騎士》,在音樂劇《工作著》、《耶酥基督巨星》、《奇才》、《逃跑者》、《卡巴列歌舞廳》、《論壇路上的新鮮事》等劇目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老丁大學時是校劇社的活躍分子,印象中有好幾個學期在校園外一個叫南湖的溴水湖邊吊嗓子,本人則陪著她坐在湖邊的亂石上望著湖水發呆,有一次我在老丁咦咦呀呀的怪聲中昏昏入睡,醒來後老丁已不知去向,記得我後來轉悠了半天才在湖邊一棵枯柳下找到她,但她正和政教系一位小帥哥津津有味地說笑著,氣得我轉身就走了。還有一次,她在南湖邊唱來唱去,那是盛夏,老丁白裙飄飄,長髮披肩,可以想像,風兒吹來,吹起她的裙子,雪白的大腿不時暴露無遺,引得南湖公社幾個小流氓忍無可忍,對她動手動腳,我不知那次她是否吃虧,反正她不說真話,我追問她,她眼圈發紅,好像還有淚水,這事我一直埋在心裡,不敢輕易觸動。在學校的一次匯演中,她在《羅蜜歐與朱莉葉》中扮演風騷動人的朱莉葉,讓我萌生強烈的嫉妒之情。   中國歌舞歌劇團那幫懷抱大提琴,身穿燕尾服或黑色長裙,高傲得像一群黑天鵝的紳士淑女們,他們在台上悠然自得地演奏,一個叫傑佛瑞o瓊斯的指揮家站在紅色檯子上指揮著,樣子像一個年輕的教父,他們演奏了《阿根廷別為我哭泣》、《星球大戰》,還演奏了音樂劇《悲慘世界》中的音樂《靠我自已》,《貓》中的《記憶》,《西區故事》中的《今夜》,老丁聽得如醉如癡,身體隨著音樂晃動厲害,一點也不像一個池莉迷。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18節我的老婆大人丁香玉   下半場,我偷偷從劇場外買了爆米花給老丁,但她不吃,說我破壞劇場紀律。斯特哥德和布萊恩一起演唱了電影《人鬼情未了》中的音樂《不羈的旋律》,《007》中的《詹姆斯o邦德主題曲》,《紐約》中的《紐約,紐約》,還有電影《獅子王》中的《今夜你能感到愛嗎》,《保鏢》中的《我將永遠愛你》,老丁在音樂中不能自拔,彷彿被音樂擊倒,演員們都鞠躬謝場了,她還在那裡激動不已。   老丁沉淪為池莉迷後,我一直心懷不滿,有幾次還試圖跟她討論,池莉有什麼好喜歡的,還不如喜歡武漢另一個女作家方方,寫《空鏡子》的那個萬方也是女的,喜歡她也行,或者那個寫《我的非正常生活》的女王朔,想不起她的芳名,大概叫什麼晃動之類的,反正她長得不怎麼好看,牙齒嘴巴眼睛都不爭氣,整個面容和美女相差十萬八千里,但此人出身名門望族,抽起煙來酷比了,經常出現在電視裡用一種色情語言指點男女情事。如果要論長相,池莉是她們中最漂亮的一個,所以,老丁還是固執地認為她喜歡池莉沒什麼不好。   交響音樂會後,家裡突然多起了成堆的交響音樂CD,我估計是丁香玉上超市買菜時順手捎回來的,因為我發現有一張CD上還沾了點點豬肉血。有時她上洗手間還把音響調得很大,坐在馬桶圈上一邊看池莉的《有了快感你就喊》一邊聽柴可夫斯基,老丁搖頭晃腦的,只聽見嘈雜的音樂背景中傳來滴滴撒尿的聲音,我不知池莉或老柴知道她這樣一邊撒尿一邊干與他們想幹的事,會作何感想?   這就是我的老婆大人丁香玉。   公司裡的五大金剛,我比較欣賞華東叫驢的大氣,此人雖然養成了一個喜歡罵人的惡習,他手下的員工似乎沒有誰沒被他罵過。但我罵他時他從不反口,有一次他居然把一個我跟了快一年的大單丟了,被競爭對手以高於我們的報價簽走了,等我趕到杭州時,他還想瞞我,在杭州分公司的辦公會上,我當著他的手下罵他只配吃屎,當月工資扣50%,杭州分公司經理在底下嘀咕,胡總,是不是扣多了?我說,他吃點屎要那麼多錢幹嘛?華東叫驢唯唯喏喏,是是……吃屎……是吃屎。晚上還把我安排在西湖邊一座風景迷人的賓館裡,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後面,我吃飯時,他坐在邊上都不敢下筷。直到酒後我表情鬆弛下來,他又屁顛屁顛地去為我物色小姐,我裝模作樣推辭了半天,他還是執意要讓我娛樂娛樂,"胡總,這次您來杭州,是小弟讓您老人家生氣了,所以您一定要賞臉,江浙小姐汁液多多,您打一炮祛祛火吧!"不管華東叫驢怎樣哄我,我心情並不見好,跟了快一年的大單被對手搶走,實在讓我心痛,哪還有心情玩小姐。華東叫驢叫來的小姐個個美若天仙,我看了好半天也沒分出哪個更對我的味口,她們個個自稱床上功夫一流,只要我不怕,可以不用帶套,用嘴吐納更不在話下,我相信她們的每一句話,如果沒有這些基本功,還能從事肉體工作嗎?   與杭州的肉體工作者對峙了半天,她們站在那裡等待著我的選擇,而我猶猶豫豫,不說哪個行也不說哪個不行,華東叫驢在一旁急得結結巴巴求我:"胡……胡總,您到底喜歡哪種類型?您就將……將就著吧……"如果我一個也沒看上,華東叫驢會覺得臉上沒光。有一個半隻乳房露在外面的小姐可能是等煩了,她說:"大哥,你是不是陽萎呀?陽萎就不要耽誤我們的時間嘛!"我正要發火,另一個頗有點白蛇娘娘氣質的小姐嬌聲嬌氣地說:"大哥別生氣,您好像遇到了煩心事,陽萎不要緊,我保證讓您雄起……"我一聽她的口音,與溫州打火機商如出一撤,好!就是你了!   那是我第一次與溫州小姐火並,在我心目中溫州人是中國最優秀的人,溫州小姐應該也不例外,果然"白蛇娘娘"不同凡響,既溫柔體貼,又大膽狂熱,尤其是一口的"冰火"練得我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對華東叫驢的火氣果真煙消雲散,我一邊享受一邊想,工作上誰沒有一點失誤呢,不就是一個單子嗎?競爭對手拿走又能怎麼樣?他家的軟件那麼破,等折騰半年後再來找我們吧!哎,看在"白蛇娘娘"的情份上,我明天也要原諒華東叫驢。   完事之後,我沒有像平時那樣呼呼大睡,而是與"白蛇娘娘"饒有興味地聊起來了,她自稱畢業於杭州某商學院,在湖州一家進出口公司幹了一段時間進出口工作,因不滿於老闆的性騷擾,乾脆做一個肉體工作者更有前途些。聽她的談吐,實在不像比比皆是的小學學歷的小姐們,但是不是商學院畢業的,與我沒什麼關係。我開心地逗她,你這不還是在做"進出口"工作嗎?她一時沒聽明白我的意思,一臉清純地望著我,我只得又比劃了半天,她終於明白我是說她用嘴所幹的那部分。她扭動著裸體,在房間裡亂追我,好好浪漫,"胡哥胡哥,你好壞你好壞……" "白蛇娘娘"的工作報酬華東叫驢事先付過,但她確實非常敬業,半夜三點,我又有需求,我把她弄醒,她二話沒說,就投入工作狀態,第二天早晨,我主動多給了她五百塊錢,她很感激,說我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我聽了心頭一熱,沒想到一個妓女對我評價這麼高。在沖澡時,她突然問我怎麼就挑中了她?我告訴她,我有一個朋友在溫州開打火機廠,對溫州人比較有感情,其實那個信誓旦旦的溫州打火機商至今還有二十萬的回扣沒有給我,但我對溫州人還是心存好感。她急急地問我是哪家打火機廠,我猶豫了一小會兒後告訴她那家打火機廠的名字,她露出驚鄂的神色,又問我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我想名字可不能告訴她,現在的小姐與黑道上的人來往密切,可不能害了朋友。在"白蛇娘娘"一再追問下,我告訴了她打火機商的姓,沒想到她反應強烈,穿了衣服就想開溜,她答應給我留手機號碼的,最後死活也不願留了。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19節一想起那次淫詩事件   我懷疑"白蛇娘娘"與溫州打火機商是熟人,我把此事跟東華叫驢一說,他也覺得可疑,說不定是親戚也有可能,於是東華叫驢撥通了溫州打火機商的電話,一通閒暄之後,東華叫驢問他認不認識一位畢業於杭州某商學院,在湖州干進出口工作的長得像白蛇娘子的女孩?讓我們嚇了一跳的是,溫州打火機商回答說他女兒就是畢業於杭州某商學院,曾在湖州干進出口工作,不過現在在杭州干進出口生意,我聽到那傢伙在電話裡鴨子似的乾笑,"我女兒確實長得蠻漂亮,可像不像白蛇娘子……"東華叫驢樂壞了,把電話掛斷,"胡總,您真有眼光,居然挑正了那傢伙的女兒。"在大學時我曾寫過一首詩,其中有幾句至今還在同學們中流傳:生活就是一個女人接著一個女人哪怕你是唐僧也要有喜歡你的妖精不知為什麼,代表校方當局的偽君子呆頭鵝鬼使神差地把那首詩發在校學生會辦的刊物《南湖》上。可能是他太喜愛那首詩了吧,也許是寫到了呆頭鵝的心坎裡去了。一夜之間,關於女人、唐僧、妖精的吟頌傳遍了校園,學校當局最後下令收回那期《南湖》,統統銷毀,並給呆頭鵝記大過一次,因為他是《南湖》的總編,他的大名"周可可"每期印在扉頁上,緊跟在總顧問校長大人的名字後邊。可那期恰好被校長看到了,別看老頭子年輕時勾引了自己的女弟子,在校園裡掀起過自由戀愛的狂瀾,可他畢竟老了,什麼女人、唐僧、妖精,引不起他老人家的共鳴,他罵我那是"淫詩",這個作者簡直無法無天了。那首名作我用了一個至今還光輝閃耀的筆名"胡老九",所以,學校當局追查此詩的作者時,我死不認賬,拒不承認那是本人的大作,否則,按當時學校的"左傾"思想,對我的處罰應該要高於呆頭鵝,說不定要開除本人也有可能。一想起那次"淫詩事件",我就心有餘悸,深深理解歷次政治運動中被打倒的文人。   呆頭鵝對本人愈加痛恨,明明是我寫的我卻不承認,就差沒說是他寫的。我什麼事也沒有,他卻背上了一個記大過的處分,他的檔案袋裡永遠留著那可笑的一筆。   呆頭鵝畢業後分到了某機關團委,那時我們還沒畢業,有一次,我和燕子、丁香玉一夥去他那裡混飯吃。他穿著西裝,皮鞋擦得亮亮的,從一間掛著團委辦公室的堆滿舊報紙的小屋裡出來,他帶我們到附近一家小酒館吃飯,一坐下他就很牛逼地叫服務員,拿著菜單翻了翻,然後遞給我們,"你們想吃什麼就點什麼。"記得那次我點了一個回鍋肉,燕子、丁香玉她們點了幾個豆芽之類的蔬菜,菜上來後我們迫不急待動筷子吃起來,而呆頭鵝卻點起了一支煙,非常嚴肅地告訴我們,他馬上就要入黨了,再過半年就會提副處,還要我們向外保密,他要不了兩年就是最年輕的副局長的候選人。我們聽得雙眼發直,對他畢恭畢敬,他還當著大伙的面直接把手伸到燕子的裙子裡,就像他已經是副局長似的。   呆頭鵝這小子的理想是從政,但他有點不擇手段,我後來從燕子的哭訴中知道了他的事。他背著燕子向局長大人的女兒發動了進攻,用他在大學練就的一張巧嘴,哄得局長大人的老婆特別開心。據燕子描述局長大人的女兒長得像一位大嫂,慈祥又憨厚,她們倆作過一次談判,局長女兒要燕子放棄呆頭鵝,否則會斷送了他的美好前程,"小妹,你如果真正愛他,你就應該放棄他,只要他跟我結婚,我爸一定會培養他的。"燕子聽了,第一次深感官場的黑暗,居然以權力換取女兒的婚姻。她氣憤地告訴局長的女兒,她已經懷上了呆頭鵝的孩子,非呆頭鵝不嫁。   也許燕子是真正愛呆頭鵝這個混蛋的,燕子一畢業就嫁給了他。他那時已經被發配到北京郊外一個偏遠的鄉鎮擔任宣傳幹事,也就是專門給鄉長寫些拍馬屁的文章,然後投向區裡辦的一張小報,每個月以發稿多少來決定他的獎金。   那年的10月1日燕子與呆頭鵝舉行婚禮,我們坐著農用拖拉機才把燕子送到呆頭鵝所在的那個小鎮,一群包著花頭巾的村婦與流著鼻涕的窮娃娃圍著我們要喜糖,呆頭鵝一身塵土站在小鎮的路邊迎接燕子,樣子像一個落難的小右派分子,看到那個情景,我們都非常難過。丁香玉噙著傷感的淚水對我說:"如果我是燕子,我就讓呆頭鵝與局長女兒結婚得了。"呆頭鵝倒是蠻樂觀的,我向他和燕子祝酒,照例說了一大堆吉祥的廢話,什麼恩恩愛愛呀,計劃生育呀,聽老婆的話呀,他嘻嘻哈哈,點頭哈腰,但丁香玉這娘們心太軟,好像是把她嫁到這窮山溝裡,她擦著眼淚去安慰燕子。呆頭鵝像個領導似的作總結發言,還是牛氣沖天,他話裡的意思是寧可做燕山腳下一條龍,也不做城裡一條蟲,是好是壞大家走著瞧,他一定會讓燕子吃香的喝辣的。最後他還朗誦了一段毛主席語錄:"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他娘的呆頭鵝,沒過幾年他真的搖身一變當上了鄉長。有一年同學搞聚會,他來了,帶著司機,開著一輛灰頭灰腦、一身泥水的奧迪,估計那條只能跑拖拉機的土路他一直沒修理過。他嘴上抽著硬中華,胳肢窩裡夾著BOOS包,說起話來完全是他當學生會主席那操蛋的腔調,一看就是一個腐敗分子。   席間我們回憶起美好的大學時光,不知是誰提起"淫詩事件",呆頭鵝拍著桌子罵罵咧咧:"我操胡總,如果不是你那首破詩,我就不會記大過,我就能入黨,政審時就能過關,進中央電視台的指標決不會被政教系的王大麻子搶走,那我現在至少是中央台新聞中心主任。"我端著酒杯向呆頭鵝敬酒,"周鄉長,聽說王大麻子被抓起來了,那小子收受某西部貧困鄉鎮上萬元的紅包,還給人家作了反面報道,被人家告發了。"大家輪番向呆頭鵝敬酒,是呀是呀,中央台有什麼好?還是當鄉長好,天高皇帝遠,你要怎樣胡作非為也是你自己的地盤。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20節一個女人到另一個女人   呆頭鵝喝醉了後還是蠻可愛的,他把辦《南湖》時如何吞占稿費,本該發五塊錢稿費的他只發兩塊,每期雜誌他都可以貪污好幾百元的事揭密出來了。那時我們每個月都眼巴巴盼著父母大人寄錢來,而他不需要父母寄錢了,靠貪污不僅可以隨心所欲給燕子買零食吃,還可以買最昂貴的避孕套。"你們知道嗎?我和燕子89年用的是什麼避孕套?"燕子滿臉緋紅,搶著說:"老呆,別冒傻氣了,我向大家交待,那時他用的可是美國進口的自由女神牌避孕套。"他媽媽的,一個小小的學生會主席就那麼腐敗,自由女神牌,帶水果香味有羅紋的那種,50多塊錢一盒,我和丁香玉直到93年才捨得買。   呆頭鵝吵著非要我給大家朗誦那首"淫詩",我藉著酒興,又摸回記憶深處。   生活就是一個女人接著一個女人哪怕你是唐僧也要有喜歡你的妖精記憶深處橫陳著青春的遺骸,激情早已是灰飛煙滅,愛慾情愁何處是,空悲喜,一眨眼的功夫就人到中年,呆頭鵝舉著高腳玻璃酒杯,站在大伙中間大叫著:"我們都是唐僧,向所有喜歡我們的妖精幹杯!"人到中年,才晃然頓悟,年少時的詩情畫意是多麼精僻,生活證明它確實是從一個女人到另一個女人,從一張床到另一張床。   我們這些在生活的酒杯中沉浮的男人,滿嘴胡言亂語,還向外噴著"黃槍",東倒西歪被各自的女人攙扶著向那個叫做家的地方走去。   有一天夜裡,我在臥室裡一邊脫丁香玉的睡衣,順手打開電視機,北京電視台公共頻道正在播放專題新聞,只見一個肥頭大耳的傢伙坐在台上作報告,女士們、先生們、同志們,今年咱們鎮的大蒜產量翻了兩番,出口到世界三十多個國家……喲!這不是呆頭鵝那牛逼哼哼的聲音嗎?是的,就是呆頭鵝!丁香玉說。   我和丁香玉一邊做愛,一邊聽完了呆頭鵝的報告。他好像是在搞什麼招商引資經貿洽談活動,從鏡頭裡我還看到台下有一車一車的大蒜,旁邊坐著的就是金髮碧眼的老外。   呆頭鵝在燕山腳下那個盛產大蒜的小鎮找到了從政的舞台,他紅光滿面,意氣風發,作起報告來官腔十足,嘴皮子相當利索。   現在的鄉鎮領導貪污腐化非常嚴重,中國的腐敗首先是從最基層的政權開始的,像呆頭鵝這類領導,從大學開始就練習腐敗的技巧。據說他在北京的東西南北四個角落都有了自己的別墅,在燕山腳下還修了專門的"炮樓".中文系90級的小師弟外號叫"寡婦"的一個傢伙,畢業後分到北京晨報當記者,有一次"寡婦"向我吹牛,說呆頭鵝請他去燕山腳下的"炮樓"玩,裡面的奢華不亞於廈門遠華的"紅樓","我的媽呀!尤其是裡面的小姐,決不比北京城裡五星級大飯店裡的小姐差,關鍵是……那都是呆頭鵝自己養的。"我一聽,這廝完了,絕對是中國第二個"五毒書記"張二江。如果哪天,呆頭鵝不是在電視上作報告,而是在電視上接受審判,或者綁赴刑場,我是不會驚訝的。到那時,我只能遠遠向他舉杯:"我們都是唐僧,向所有喜歡我們的妖精幹杯!"燕子呀燕子,你所愛的呆頭鵝,他可不是忠於你的唐僧,他所喜歡的妖精太多,縱使你是最好的、最癡情的妖精,他也不知道珍惜,是不是所有的腐敗分子都是這樣沒心沒肺?這個問題別問我,我又不是呆頭鵝,但我聽說中國最高級別的腐敗官員成克傑與他的情婦感情相當之深。呆頭鵝是不是和他的情婦感情也很深呢?什麼時候拜託"寡婦"老弟打探打探,我想燕子對這樣的問題應該有點興趣。   燕子像一個真正的寡婦一樣住在阜成門那套可能是呆頭鵝早就不要的房子裡,我不知這世界上還有誰對誰忠誠?誰會為誰守到底?愛情婚姻這類玩意兒是不是騙子們發明的把戲?   直到有一天,我閒得無聊,加上春心萌動,忍不住摸到阜成門燕子那裡。燕子躺在床上鬱鬱寡歡,好像是生病了,咳起嗽來胸脯起伏如小山嶽,叫人頓生憐香惜玉之情。我俯身探向燕子,她突然一把把我抱住,小嘴兒劇烈顫動,發出類似於嬰兒飢餓的哇哇大哭。我的媽呀,魯迅說得太對了,真的是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她傷心地痛罵:"老呆,你這個王八蛋!混蛋!薄情狼!色狼!……唔唔唔……我他媽的瞎了眼。"咦!怎麼罵他是條色狼?我故意問:"他不可能是條色狼吧?"我這一問,把燕子一下子激怒了,她把我抱得更緊了,哇哇哇哭得更加動聽,如果這個時候呆頭鵝回來,可能還以為是我打了他的老婆。"他就是一條色狼,老胡,你知道嗎?他在我入校的那天就盯上了我,從火車站回學校的接站車上,你知道嗎?他就悄悄對我說他愛上了我,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呀?我一個無知的女孩子,哪知道他一介學生會官兒,居然在第二天晚上,把我騙到學生會的辦公室,給我看黃色畫報,全是那種港台明星兒光著身子做愛的玩意兒,還有用嘴乾的那種,把我嚇傻了。老呆,他是個性暴力狂,是個性變態,是個可憐的壞小子,你知道嗎?老胡,他騙我說,第一次不會痛,只是像打一針似的,但我聽別人說第一次非常痛,果然非常痛,他像一頭兒狼咬著我,我就那樣很慘很慘地被他在學生會的辦公桌上幹掉了,你說他是不是強姦?我什麼都沒弄明白他就剝光了我的衣服,老胡,你說這算不算強姦?他根本沒有徵得我的同意,就進入了我的身體,這絕對是強姦,因為我記得當時我還反抗了,我說你如果還這樣搞我就喊救命,但他越搞越來勁,還無恥地對我說,如果我喊,我們倆人都會被開除,事後我也不敢說,因為我怕被學校開除,他媽的學校,怎麼會那樣?老呆就是那樣搞上我的,我恨他,我現在去告他強姦,還有沒有效?老胡,你這個沒良心的傢伙,你是不是也是這樣強姦了丁香玉?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唔唔唔……我他媽的瞎了眼。"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21節控訴呆頭鵝的強姦史   燕了嗚啦哇啦一把鼻涕一把淚,控訴呆頭鵝的強姦史。是的,我想起來了,我似乎也是這樣搞上燕子的,那是在丁香玉家一個小儲物間裡,我說只是在外邊碰一下,沒事的,進去了後,丁香玉也是不得了,要反抗,不幹,我又騙她,說只進去一下,又不亂動,沒事的,但只要全部進入了,我就亂動起來,忘乎所以地動起來了,我心想只要你也快樂起來,你就會迷上這事的,就會心甘情願。果然是這樣。我想你燕子肯定也是迷上了那事,一個巴掌拍不響,第一次第二次,還有可能屬於強姦,但時間久了,肯定是兩相情願,如果次次都是強姦,那學校還不要把每一對戀愛的同學都開除,每一個臉上長粉刺的傢伙都有可能是強姦犯。   我說:"燕子,你現在當周太太有十多年了,也就是說距周可可鄉長強姦你有十年了,不說你當時的三角褲、精液、擦拭過骯物的衛生紙之類物證早已被銷毀,關鍵是時間過去十多年,要告他肯怕是遲了一點,如果你當時就告他,那就好了,不過不管你什麼時候告他,你都會成為名人,都會引起轟動。" "我並不想出名,我只是想報復你們這些壞男人,老胡,你說你們男人到底有沒有好一點的?"我發現燕子真的是在胡言亂語,我一摸她的額頭,啊呀!燒得像一爐火,這娘們原來是在說糊話。我把燕子趕緊送到附近的海軍醫院,又是打點滴,又是吃藥,她那張小嘴兒還在喋喋不休,連我和呆頭鵝都一起罵了,我在她床邊忙上忙下,聽候一個小護士的指揮,後來我一想,咦!不對呀!我怎麼在這兒?她又不是我的老婆,我憑什麼冒充她老公在這兒效力?   於是我翻出燕子的手機,從裡面調出呆頭鵝的手機號碼,給這孫子打電話,電話通了就是沒人接,我不斷地拔打,一遍又一遍,燕子突然罵起來了:"你這個蠢貨,你就是把手機打爛,他也不會接。"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燕子還罵我,"告訴你吧,他一見是我的手機號碼,肯定是不會接的……嘿嘿……"燕子傻笑起來,把我嚇了一嚇,她的手機都不接,還傻笑,神經病呀!   來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女醫生,我剛要上去向她問候,她開口就訓我:"你太不像話了,這麼漂亮的老婆,快燒成植物人了,你們這些男人天天是歌廳小姐的,還把老婆當人嗎?這社會的風氣實在是太差了,還不趕快去交錢領藥,什麼東西?"被女醫生不問青紅皂白地訓斥了一頓,在去領藥的路上,我心中極為鬱悶,他娘的呆頭鵝,你才是天天歌廳小姐,還有那個凶神惡煞的女醫生,我估計她老公也是天天歌廳小姐,否則她不會如此痛恨這種司空見怪的社會現象。讓我鬱悶的還有,在我挨訓時,燕子竟然捂在被子裡嘻嘻發笑。   難道喜歡一個女人,就非得付出遭人訓斥的代價嗎?唉!我想可能是的。   我付了款,領了一堆藥品,在走廊裡用我自己的手機給呆頭鵝打電話。手機響了兩下,狗娘養的,呆頭鵝馬上就接了,我氣沖沖的說:"你太不像話了,你的老婆快燒成植物人了,在醫院裡正想著你呢,你趕快過來吧。"呆頭鵝在那頭哼哼呵呵,啊什麼?是感冒呀,吃點藥打幾針,燒一會兒退下來,沒事的,啊什麼呀,我正在開會,不方便過去,老胡你就代勞吧。我聽見他那邊吵吵鬧鬧的,有人像頭驢似的在唱樹上的鳥兒成雙對夫妻雙雙把家還,"哎喲,周哥,老婆查崗了吧,還說什麼死了老婆放聲歌唱。"是一位小姐的聲音。   醫生果然說得對,呆頭鵝這會兒正摟著小姐在唱歌,根本不把老婆當人,還對小姐們吹牛,"死了老婆放聲歌唱。"我又發了一通火,但那個天打五雷劈的呆頭鵝堅持正在開一個重要會議,走不開身。我說你他媽的睜著眼睛說瞎話,難道你一邊摟著小姐歌唱一邊開會嗎?我還想訓訓他,他在那頭態度突然惡劣起來,"什麼呀,不要以為我是傻瓜,這不是給你一個好機會嗎?"然後把手機叭的掛了。   回到病房,看到燕子眼含淚水,我的心猛然痛了一下,燕子真是紅顏薄命,我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還向她僵硬地笑。燕子可憐巴巴地說:"老胡,你是個好男人,如果你不是丁香玉的,我心甘情願做你的情人,什麼名份也不需要的那種。"我傻了眼,"我……我……我不能這樣,燕子,你不要這樣說……"但我的心越發疼痛,我發現這世道還有真情在,誰說偷情就是偷雞摸狗,我看燕子與我這樣的如果真要偷情,那絕對是很好的事情。   2003年是個多事之年,世界風雲變幻,美國人合夥英國人攻打伊拉克,我們一直反對戰爭,主張和平。外交部的官員在電視上說,希望發揮聯合國的作用,不要動武。我們國家也派出了武器核查人員,在伊拉克並沒有查到布什先生說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但戰爭還是打響了。   公司裡的人每天都在議論伊拉克戰爭,員工們心地善良,對伊拉克平民表示出了極大的同情,水均益跑到巴格達,站在炮火中作現場報道,那段時間弄得我們人心惶惶。如果把我們的水記者炸死了,那該如何了得?外交部是不是會大大遣責美英聯軍?   我的秘書李瓶兒也迷上了看央視的演播室分析報道,她早晨來上班,眼圈發黑,但眼睛發亮。估計她昨晚又是看伊拉克報道看到一兩點鐘,這個總是把白巖松與水均益混淆的女孩,對央視四套的主持人魯健情有獨鍾,說他的耳朵最為性感漂亮。我說:"李瓶兒,你每天搞得那麼晚,原來是在看魯健的耳朵,你是不是戀物癖呀?"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22節在議論伊拉克戰爭   李瓶兒不好意思起來,說:"胡總,我確實是在關心世界大事,您不是經常教育我們要有正義感,要關心弱勢群體嗎?我只是順便發現魯健的耳朵很好嘛,這沒有什麼不妥吧?"我說:"魯健最性感漂亮的應該是他的嘴唇,耳朵不需要讚美,你拍馬屁拍到了耳朵上去了,如果魯健知道了,還以為你這是在開他的玩笑呢。" "胡總,別看你是老總,其實你們60年代出生的人,並不瞭解我們80年代出生的女孩的審美觀,看一個男人性感不性感就應該看他的耳朵與後腦勺,現在是什麼時代,你還以為嘴唇是男人的性感地帶,太老土了吧。"我無言以對。   李瓶兒這個人還是頗有觀察力的,全國觀眾多少個億,看央視魯健主持的新聞節目的女孩要說也有上億個吧,但似乎只有李瓶兒發現了魯健的耳朵是只性感的耳朵,所以說她的觀察力極強。   中午在公司大樓下的食堂吃飯,李瓶兒坐在我後邊與銷售部一幫男男女女大談特談伊拉克戰爭。我身為公司副總,不可能與員工們胡侃亂吹,雖然對伊拉克戰爭,本人也有自己的看法。我咬著一根雞肋,聽他們頗有意思的議論。我聽到銷售部的售前工程師小陳向女孩們發問:"你們是喜歡布什還是薩達姆?如果讓你們選擇老公的話,你們會選擇誰?"他娘的小陳,居然發出了這麼有水平的問題。"當然是選擇布什做老公,他又有錢,又有型,身上永遠散發出香水味,特有紳士風度。"行政副總的小情人,那位東北女孩理直氣壯地說。這使我想起行政副總的身上總是散發出一股讓人鼻子發癢的男士香水味,難道這廝在模仿布什?   "但布什這種典型的資產階級的優秀男人,對老婆就不會那麼忠心,在辦公室弄出什麼性搔擾極有可能。不過,他做老公還是很體面的。"另一位臉上佈滿鳥屎一樣的雀斑的女孩說。   "啊!不!你們都錯了,如果是我選老公,我一定要選薩達姆那樣的男人做老公。"李瓶兒果然不同凡響,"老薩才是真正的男人,不畏強權,敢於與布什那樣的老狐狸對著幹,除了拉登還沒有第二人。男人嘛,就要有點硬骨頭精神。"李瓶兒的話確實蠻有道理。   晚上,我請信息產業部的一位處長老兄去錢櫃唱歌,當然少不了李瓶兒作陪。   在錢櫃的包廂裡,那位從清華畢業沒半年的處長老兄始終放不開,保持著清華人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品格,不論李瓶兒如何出位,他都像唐僧前輩那樣彬彬有禮。讓我頓生敬仰之情,誰說現在的政府官員一塌糊塗,我看他就很有修養。   我們喝了一點紅酒,唱了幾首流行歌,處長老兄就有點昏昏然了。坐在錢櫃的包廂裡,我們一邊吃著涼爽的西瓜,一邊看電視裡的伊拉克戰爭分析報道。我給處長老兄複述白天李瓶兒的高論,他聽得哈哈大笑。   李瓶兒紅著小臉,嬌嘀嘀地說:"是的嘛,我就是喜歡薩達姆那樣有點野性的男人嘛,布什太奶油氣了,我不喜歡他。老薩身上的火藥氣息與泥土氣息,那才是最有男人味道的。"那個時候,薩達姆離倒台已不遠了,一代梟雄就要成為階下囚。   老闆的美國太太好像發脾氣了,在電話裡與老闆吵個不休。   那天老闆心事沉沉地把我叫到他辦公室,說他要回洛杉礬看太太,公司裡的事就交給我了,要我多費點心。他歎著氣說,他的太太比她小二十多歲,兩個月沒見他,發發脾氣並不為過。但老闆擔心的是回洛杉礬後交不起公糧該怎麼辦,我知道老闆經常去"天上人間"夜總會唱歌喝酒,體力消耗厲害。但我也愛莫能助,我總不至於代替他回去向他那位小二十歲的太太交公糧吧?   我送老闆上飛機的那天,北京的天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但其實什麼破雨也沒有,天空中只是飄著厚厚的灰塵。首都機場塞滿了等待登機的旅客,嗯嗯嗯的一片。老頭子要回去向老婆大人交那該死的公糧,心情十分低落,可憐巴巴地與我握手道別,我也非常同情他,我說過我與老闆關係不錯,但確實愛莫能助。將心比心,我也有過他這種痛苦的經歷,在外面野食稍微多吃一點點,就提心吊膽的不敢面對老婆的檢驗。老頭子比我要大三十多歲,我想他回去只能向老婆大人交上清湯寡水,真正的精液早已澆灌了北京的野花。他不像我,我還年輕,在老婆的逼迫下還可以硬挺著,裝模作樣弄出一泡熱尿來。   送走老頭子後,我倍感孤獨寂寞,他在時,只要是遇到高興的事,或者是不高興的事,我們倆都會秘密去一個地方放縱一下。北京城上檔次的餐飲娛樂場所,以及北京周邊的度假山村,我們幾乎都掃蕩過了。   男人在孤寂的時候,會格外渴望得到女孩子的愛,我開著老頭子那輛牛皮哼哼的奔馳,在機場高速公路上浮想連翩,我想起了我初中時候的夢中情人居然是李谷一,現在她已是半老徐娘,越來越不經看了。後來我又喜歡上了鞏俐,還喜歡過倪萍、劉曉慶、梅艷芳等女人,可是現在我都不喜歡了,鞏俐看起來總是與張藝謀有一腿,倪萍生過孩子後身體鬆弛得很厲害,劉曉慶進了監獄,梅艷芳上了天堂。我現在喜歡燕子,喜歡我老婆丁香玉,嘿嘿嘿,不好意思,我還喜歡和晶、周濤、柴靜,她們三位都是一個單位的,和晶與周濤跟我的年齡相仿,柴靜就要小一些,她是"非典"中冒出來的一個新人,很有點新女人的味道,我知道喜歡她們的人很多,這我管不著。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23節女人天生就是給男人搞   我把車開到燕子家樓下,給她打電話,我說我想和她去喝一杯,她好像在睡覺,迷迷糊糊的,半天才反應過來。我上樓,門沒關,這個美麗而憂怨的女人真的還捂在床上,半邊屁股露在被子外面,一條黑色的絲質小內褲把雪白的屁股繃得緊緊的,看得我眼冒金星,心臟亂跳,但我轉念一想,這傢伙是不是故意這樣?   我乾咳兩聲,叫了聲"燕子,我來啦。"她沒有反應,我俯身摸摸她的額頭,額頭皮膚光潔,溫度正好,再看她的小臉兒,雖然有幾顆中年女人的雀斑,但保養極好,可能是睡覺的原因,臉上泛起一層少女般的紅暈,恍惚中我還以為回到了大學宿舍,少女燕子與少男胡春,一段校園戀情難道要在他們身上發生?事實上,只有呆頭鵝才享受到了燕子的青春。   我正在幻想時,燕子突然轉過身,雙手吊住我的脖子,"嘻嘻嘻,我根本沒睡著。"她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今天算你運氣好,我決定隨你怎麼搞就怎麼搞。" "真的嗎?"我也摟著她的脖子,並且把上身壓在她的雙乳上,我感覺到她豐滿的乳房把我整個人都要頂起來了,像千斤頂頂著好舒服的。   "你不是說女人天生就是給你們男人搞的嗎?" "我說過這樣混賬話嗎?我怎麼不記得?莫不是呆頭鵝說的吧,不要把這樣操蛋的觀點強加給我好不好?"我一邊摸燕子的乳房,一邊和她胡扯。   "可能不是你說的,反正有誰說過。"燕子主動把我讓進被子裡,"其實誰說的無關緊要,我真的認為女人就是要給你們男人搞,否則還叫什麼女人?乾脆去做尼姑得了。" "但不能隨便誰都能搞,只有雞才會給所有男人搞,木子美小姐搞的男人很多,但她也是有選擇性的,不是誰都可以上她的。" "木子美是誰呀?騷明星?像是日本人。" "不是,廣州《城市畫報》的一女編輯,前天與《南方週末》一記者喝酒,他跟我說起木子美的傳奇故事,把我都驚呆了。" "說說看,有何傳奇之處?" "嗨,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她比較獨特的是每次與男人們亂搞後,她就回家把那個男人的真實姓名、亂搞的細節,還加上頗具挖苦色彩的評點,寫成木子美性愛日記,在一個叫方興東的IT觀察家辦的博客網上公開,一天有十幾萬的點擊率,把方興東都嚇壞了。"我一邊描述木子美的情色人生一邊指點著燕子身上的各個關鍵部位,也許是燕子被呆頭鵝冷落太久,她身上的三個主要部件新鮮如花蕊,據本人仔細觀察居然沒有遭到呆頭鵝的摧殘磨損,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你們男人是不是既喜歡又害怕木子美這樣的女人?" "當然害怕,廣州的搖滾歌手丁磊與木子美在酒吧的角落鑀低蹈懍艘話眩予C用烙謔竊諦園ルe搶鏘□訃鍬劑碩±詰謀硐鄭y垢唌豻G蚍鄭p還馦a蛄?0分。日記在博客網上發出後,全國娛樂界炸開了鍋,丁磊被娛記們追得團團轉,急得哇哇吐血。據《南方週末》那位老兄說,南方報業的男人們都被嚇壞了,在報社的電梯裡,只要木大小姐出現,男人們都不敢抬頭看她,在廣州凡是有文人聚會,必要先問清楚木子美出不出席,如果她也去,那就不敢去了,誰也不能保證第二天她會不會把你寫到性愛日記裡,讓全國網友們看你的技巧,看你是如何出醜的。" "如果你沒與她亂搞,難道她也會寫你不成?那你完全可以與她打名譽官司嘛。" "這種事越說越黑,還打什麼官司,躲得越遠越好。" "我想你們男人又想亂搞女人,又要女人老老實實什麼也不說,我看木子美小姐沒有什麼錯,否則那個丁磊為什麼不告她?肯定是搞了人家木子美,如果我把你今天的一舉一動寫成日記,把你胡春的大名寫得清清楚楚,在網上發佈一下,你說你能喊冤嗎?"我們摟抱在一起,忙上忙下的,一會兒前一會兒後,應對自如,不愧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如果你膽敢學習木子美向全國網民們炫耀你的技術,我不喊冤,呆頭鵝可要喊點什麼了。" "老胡,你他媽的太難侍候了,這個時候提呆頭鵝,你是成心讓我噁心吧?"我還沒反應是咋回事,燕子已翻身下床,氣鼓鼓地翹著屁股在床頭找內褲。   "喲,我沒搞錯吧,呆頭鵝不是你的丈夫嗎?"燕子已經穿好內褲,正反著手扣乳罩的搭扣,"丈他媽的夫,半年難得和他做一次愛,還丈夫情夫……你他媽的死豬呀,過來給我扣上。"燕子態度粗魯,身材嬌好,色眼迷離中,那片刻我還以為她是仙女下凡、潘金蓮再世,我跌跌撞撞爬起來幫她扣好乳罩,自己也穿好衣服,坐在床頭與燕子一起抽煙。   窗外北京的天空灰濛濛的,沒有雲彩,沒有鳥兒飛過,沒有夢想的痕跡,沒有青春的倒影,只有一片灰濛濛的空白,就像我們曾經走過的歲月,就像剛才我與燕子的淫亂,其實回想一下,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我們到底幹了些什麼?接吻?撫摸?進入進出?亂說情話?生氣?翻臉?   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反覆無常?一陣陣莫名奇妙的衝動,一陣陣暈頭轉向的激情,在一瞬間變成了性愛,變成了汗水與體液,變成了抽水馬桶裡旋轉的水流。   這就是我們所擁有的生活,我們所熱心的生活嗎?   我知道,我們常常沉迷於短暫的快感中,男人女人心懷鬼胎,各有企圖,而性這個看不見的傢伙,從中搗亂,向現有的婚姻體制挑戰,其實並不是我們要反對一夫一妻這個挺好的形式,而是性,它太難管理,它太不像話。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24節男女在車裡扭作一團   按照公司的組織構架,我與行政副總是平起平坐,誰也管不了誰,我分管營銷,他分管行政,可自從他的桃色事件發生後,這廝主動歸我管了。   比如說,公司要處理一批舊電腦,他跑到我的辦公室向我請示半天,"胡總,您說了算,您說賣我就賣,您說不賣我就不賣。"我想都沒想,就訓斥他,"不賣留著能給你當老婆嗎?關鍵是賣給誰。"我摸出煙叼在嘴上,他唯唯喏喏給我點上火,嘴裡連聲說"是是是……那我賣給誰?老大。"這廝還叫我老大,他其實比我要大好幾歲,進公司比我還要早,算元老級的人物了。"採購原則你忘了吧?至少要有三家的報價,誰家出的價高,你就賣給誰嘛,你是不是想吃回扣?如果你膽敢吃回扣,我就要拿你法辦,明白嗎?"在公司我說話向來就是這樣不留情面,那片刻,我看到站在對面的行政副總雙腿微微打顫。   行政副總每週都要召集部門主管級以上的人員開周會,只要本人在公司,他都會三番五次邀請我出席,有一次我正在接華東叫驢的電話,行政副總拉拉扯扯非要我去對行政工作進行指導,我被這廝弄煩了,頓時火起,"你他媽的不就那些雞毛蒜皮的行政事務嗎?還要我去指導,那還要你這騷貨幹嘛?"行政副總的臉像爛茄子一樣發紫,嘴唇哆哆嗦嗦,眼裡有閃閃爍爍的東西跳動,我想那是男人痛苦的淚水。   華東叫驢在電話裡哧哧發笑,"老大,您是不是過了點?不管怎麼說他這是尊重您嘛,何必太當回事呢。他這樣抬舉您,不更襯托出您的權威嗎?"我一聽,華東叫驢都同情起行政副總了,看來這公司正滑向人性化的泥潭,什麼人性化?還不就是你好我好的哥們化,我知道行政副總對華東叫驢不錯,每年的行政經費預算,憑什麼華東區比別的地方多出幾十萬,我早就懷疑他們之間有貓膩,但我沒有證據,也不好提這事。   我對華東叫驢說:"如果他是一堆狗屎,難道我也要往臉上抹嗎?"是的,憑什麼我要通過他來襯托我呢?不就是一個老混蛋嗎?我胡某人才不尿他呢。   有一次行政副總剛開過會,我就叫來人事經理李四宏,要她把剛參加過會的人全部重新叫到會議室,李四宏馬上照辦,屁顛屁顛地去叫了。有幾個人是行政副總的心腹,說什麼賈總不是剛開過會嗎怎麼又要開。   噢,差點忘了,行政副總大名叫賈雨村,一個很古典的名字,估計他祖上出過秀才狀元之類文人,到了他這兒就是混蛋。我們公司有兩個古典名人,一個是賈雨村賈副總,一個是李瓶兒,本人的騷秘書。   哎,不說他們這種新人類,說起他們來我就鬱悶。你猜李四宏怎麼回答賈副總的心腹,"如果你們不去參加由胡總親自主持的重要會議,只能以開除論處。"據說有一個傢伙還嘴硬,說胡總又不是我的直接領導,憑什麼要……,李四宏當場宣佈給那傢伙記大過一次。   我事後才知道李四宏的厲害,不過,對李四宏這種工作作風,本人非常欣賞。   據李四宏的小道消息,賈雨村與他那個東北小妹妹非法同居,已大大觸范了新婚姻法。李四宏對此表現得相當憤慨,我勸她,這種事我們沒法管,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要他們覺得幸福,就讓他們去亂搞吧。   李四宏說:"胡總,想不到您還站在他們一邊,如果公司的老總們都學賈總,每人從銷售部弄一姑娘,然後成雙成對,在外面租一房子亂搞,您說咱們公司還成何體統?這樣下去幹脆變成一家娛樂俱樂部得了。"是的,老賈他娘的也太不像話了。有一次我陪老婆大人在當代商城購物,老丁在歐萊雅專櫃前搔首弄姿,一會兒要歐萊雅驚艷特長睫毛膏,一會兒試雪顏護膚品,我耐心忍受著老婆大人對本人的變相折磨。一回頭,嚇了我一跳,只見賈雨村與他的東北小情婦勾肩搭背在姿生堂櫃檯邊親親熱熱,老賈那顆禿頭在資生堂的巨幅美人廣告下油光閃爍,遠遠地我聽見東北女孩向老賈撒嬌,"老公,我就要這一款嘛……你看我嘴唇性不性感?"他娘的老賈,真是幸福死了,還被人尊稱為老公,真他娘的不像話。   我和丁香玉從他們身邊走過時,賈副總正從錢包裡掏錢給東北小情人付款。我估計他至少比我多買了十倍,剛才丁香玉差點惡意透支,企圖買全套歐萊雅,被我巧妙地擋了回去,而賈雨村似乎一點招也沒有,他畢竟是一公司副總,為情人員工買幾千元的高檔化妝品,這是他應該做的吧。   為了不引起丁香玉對本人生活作風的聯想,我並沒有驚動賈雨村,如果被丁香玉知道我們公司的老總們如此愛護員工,老婆大人也一定會懷疑本人與賈雨村一樣,背著老婆幹盡觸范新婚姻法之能事。另外,本人畢竟是有修養的高尚人士,當偷情人正在享受偷情的幸福時光,如果我不留情面地加以干涉,那絕對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還有一次早晨上班,我在大樓地下一層停好車,剛準備進電梯,聽到昏暗的地下停車場有人喘息摩擦之聲,我回頭瞅了半天,果然看到一對男女在車裡扭作一團,一種叫情慾的東西在其中燃燒。   進了電梯,我才反應過來,那車裡的男女不是別人,正是賈雨村與他的小情人。那一天我上班的心情大受影響,直到快下班時,我實在忍不住,還是給賈雨村打了一個電話,我直接問他,早晨是不是你在地下停車場亂搞?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25節你這個老公雞   老賈驚慌中還是保持了誠實的美德,他吱吱唔唔地說:"胡總,小弟最近內分泌系統好像出了問題,早晨多有冒犯,還要您老人家寬宏大量。"我聽了,哈哈大笑,說:"我就知道是你這個老公雞,在車裡很刺激吧?"賈雨村見我心情不錯,向我建議,"要不,您也不要讓李瓶兒閒著,我看她對您相當敬仰,何不把她發展成您的情婦?"我一聽,氣得雙手抽筋,呲牙咧嘴地謾罵起賈雨村,"老賈,虧你他媽的想得出,我是你那種偷雞摸狗的人嗎?我情願去玩路邊的野雞,也不會幹自己的員工呀。"賈雨村在電話那頭居然嘲笑我,"胡總,您真有骨氣,情願吃野雞,也不吃家雞,如果哪一天您老人家以勇敢的嫖客的身份被抓起來了,第一個拿錢來解救您的肯定是我賈某人。"吃著公司內部的"雞",賈雨村所說的"家雞"肯定不高興了。我不知道這廝對付老婆的技術怎麼那樣差。說出來讓大家笑掉大牙,那天我在會議室與新員工開見面會,我正在大講特講公司的光榮歷史,突然前台神色緊張地跑進來,喘著嬌氣,半天說不出話來,我還以為是街道派出所那伙混混又來指導工作了。   原來是賈夫人帶著她三個兄弟打上門來了,那氣勢洶洶的架勢,把會議室那些剛走出校門的新人們嚇得要尿褲子,我想那片刻員工們可能還以為是我老婆大人光臨視察呢。我也被人老珠黃的賈夫人嚇了一跳,這醜婆娘莫不是代表賈雨村來找本人的碴吧?   我好歹也是洞庭湖的麻雀,見過幾回風浪的。管你奶奶的,我先裝出滿臉堆笑,向賈夫人抻出雙手,要與她握手,可她很傲慢,根本不與我握手。她冷冷地看著我,身後那三大金剛好像要隨時出手,眼睛瞪得像銅鈴。   為了不引起員工們的誤會,我對員工們說:"她不是我的老婆,同志們不要搞錯了,她是賈總的夫人,大家鼓掌歡迎她。"我像幸運52的主持人李詠一樣熱情亢奮起來。員工們真的鼓起了掌。   這掌聲一響,可把賈夫人激怒了,這醜婆娘指著我的腦門破口大罵:"胡總,你是什麼東西?今天你不把那個小狐狸精交出來,我就要把公司砸爛,什麼鳥公司?簡直是妓院,你們這些老總還是不是人?我看你們一個個都是嫖客,都是色狼。"我是什麼東西?我堂堂正正的胡春,在公司道德文章有口皆碑,真是莫名其妙,憑白無故被這醜婆娘批了一頓。但我又轉念一想,莫非這丑娘們知道了我們平時的休閒誤樂活動內容,是不是賈禿子嘴巴不穩說出去了,或者是被老婆一審問都交待了也有可能。   但當著公司這麼多未來精英的面,我不便翻臉。我說:"嫂子,您息息火,不管老賈犯了什麼錯誤,公司的立場是一定站在您這邊的。"我的態度得到了賈夫人的認可,她臉色好轉,凶狠的眼神換成了委屈的淚水。三大金剛就像三個打手一樣護著她,顯得好有氣派啊。人力資源部經理李四宏馬上倒上茶,說嫂子您坐下慢慢說,有胡總為您做主,賈總是不是欺負您了?   李四宏這個人精,她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我怕這醜婆娘把我的什麼事也一起抖出來了。她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她不是罵我們都是嫖客,都是色狼嗎?記得去年賈禿子和我,還有華南和尚在廣州打過幾次炮。   我適時宣佈散會,人精李四宏還想呆下去,我對她說,我單獨與嫂子談,你也迴避一下吧。   可她娘的賈夫人不同意了,"賈王八有膽量做出這種醜事,我就要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讓他身敗名裂,還有那個小狐狸精,把她叫來,我非要抽死她不可。"員工們都想瞭解賈總的風流故事,但我與老賈都是中年男人,誰能保證沒有這一天呢?老婆到公司出醜,丟盡了男人們的臉。這種時候決不能落井下石,我把員工們趕到會議室門外,開始聽賈夫人哭訴。   其實我不聽也知道賈禿子的所作所為,但賈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顛三倒四的一會兒是賈王八偷偷包養二奶背叛家庭,一會兒是貪污公款損害公司,對二奶三奶的我沒有任何傾聽的興趣,但對貪污公款我表示出了極大的熱情。   我扯了一張面巾紙給她,她臉上的鼻涕和眼淚像漿糊似的讓我噁心,如果是丁香玉這樣來公司出醜,她不休了我,那我也要休了她。賈禿子擁有了這樣一個原配,他搞搞婚外情也實在不為過。   我厭惡地對賈夫人說,那你說說你丈夫貪污了多少公款吧。   這個醜婦人淚水汪汪地望著我,咦,她突然發現不對,怎麼把老公貪污公款的事也說出來了,不管怎麼說他還是自己的老公呀。   她像一隻又可憐又可嫌的果子狸,趴在椅子上一個勁地訴說起她老公的不忠,而全然不提貪污公款的事了。她質問我,你們到底在幹嘛呀?怎麼一天到晚都在加班?怎麼天天晚上都要陪客戶?   我一個勁地點頭,說是呀是呀,現在軟件業競爭激烈,成本太高,而利潤越來越薄,你想一想一個500人的公司一個月的工資房租下來就達250萬,還有亂七八糟的招待費、佣金之類誰也說不清的費用開支,你說怎麼辦吧?開公司賺不了什麼錢,老闆肯定不幹,只有拚命讓大家加班加點剝削點腦力勞動,但如果當頭的不加班,員工們怎麼會心甘情願地加班呢?   賈夫人聽我這樣一說,頓時火起,"胡總,你他媽的別跟我打官腔,誰不知道你們這些有了一點小錢就變壞的男人,你能說你沒背著你老婆在外面幹過壞事嗎?不要以為我們女人都是傻瓜,最近不是正在上演《手機》嗎?你們這些男人什麼加班呀開會呀見客戶呀,都他媽的是假的,只是騙我們女人的借口,你們敢與老婆一起看《手機》嗎?你敢不敢把你老婆的電話給我?我和你老婆只要隨便查一查你的行蹤,就可以查出你的問題一大堆。男人有錢了在外面玩一玩也不過分,但如果還不知足,非得包養二奶,那可是犯了新婚姻法的,你知不知道賈雨村在外面包二奶的事?"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26節在外面包二奶的事?   這醜婆娘好像城俯還蠻深的,就像她才是我們的頭兒,她才是我們生活的指導者。   但迫於她對我們的瞭解,我不得不做獻媚狀。我心裡罵著醜婆娘醜婆娘,嘴上卻甜蜜地叫著嫂子嫂子。我向她發誓我並不知道賈雨村已經犯下了包養二奶的滔天罪行,我裝出異常驚訝的神色向她追問:"賈雨村包養了一個什麼樣的二奶?長得漂亮嗎?"她被我弄煩了,開始拍桌子,"你他媽的跟我裝孫子,公司裡誰都在議論賈王八的風流破事,難道就你不知道?你還問我,你去問你們那位人力資源部經理吧。"我心裡一驚,莫不是李四宏向賈夫人告的密,最近賈雨村與李四宏連連吵架,聽賈夫人剛才那口氣,十有八九是李四宏玩的一毒招。我暗叫厲害。看樣子以後還得多提防點這個人民大學的前學生會女生部長。   我打著標準的哈哈,說:"小弟真不知道老賈還有這麼大的賊膽,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包二奶,嗨,他的二奶難道比你還漂亮嗎?" "胡王八,你是在成心氣老娘吧?如果今天你不把那個小二奶交出來,我就要我就要……"賈夫人碩乳亂顫,結巴起來。   我不知道這醜婆娘到底要幹啥,不就是與一個小騷貨勾搭上了嗎?有什麼好抗議的。於是我發自肺腑地說:"嫂子,我看你對賈雨村也沒有什麼好感了,還不如與他這種爛人離婚得了,把他趕出家門,讓他後悔莫及,永不給他悔過的機會。" "是呀是呀,但我先要把那勾引他的小騷貨揪出來,讓她身敗名裂,讓她找不到男人,讓她以後生孩子沒有屁眼,讓她讓她……"她又開始結巴起來,碩乳起伏,萬分悲憤。   "讓她找不到男人那她只有找你的男人了,再說,到底是誰勾引誰,只能問問他們倆,說不定是老賈勾引人家呢。我看老賈這人人老心不老,也是相當悶騷的男人,他勾引人家黃花閨女,確實很有一套啊!" "哇哇哇,你王八蛋老胡,你肯定知道賈王八的所作所為,你倒要說說他勾引人家黃花閨女那一套。"我暗暗後悔,我發現我最近嘴巴越來越不嚴了。是不是正如賈夫人所認定的那樣我也是王八蛋了。只有王八蛋男人才會落井下石,才會把男人褲襠裡的事也抖出來,男人與男人之間打打殺殺沒什麼,向"家雞"告密這種事只有女人才做得出。我想如果賈雨村知道是李四宏向她老婆告的密,肯定會氣得吐血,在公司裡上演更加令人頭痛的口水戰。   我和賈夫人正在探討賈副總的勾引之道,忽聽得走廊裡傳來一陣陣吵鬧哭泣之聲。   "我沒勾引他,是他主動勾引的我……嗚哇哇嗚哇哇!"是那個東北女孩的哭聲。   "我姐夫不是那種男人,你長得這樣風騷,一看就是那種專門勾引男人的壞女孩,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是賈雨村那兩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壞舅子,他們正從銷售部把東北小情人往門外拖。   李四宏在中間拉拉扯扯,顯得非常活躍。   "快打110,快報警呀!"是李四宏發出的叫聲。   我想壞了,事情鬧大了,賈雨村徹底完蛋了。我不得不佩服李四宏這一策劃高手,她不愧是風月場上的倒蛋大師。   李四宏的號召,馬上得到了銷售部的小吳、小左、小王等等干將的響應,這些人平時都被賈副總罰過款,小吳好像是在辦公區抽煙,被罰100元,小左是因為與研發部的女JAVA開發高手談戀愛,被罰500元,小王是從前台多領了一張午餐飯票,被罰250元,這三人均被記大過一次,兩年內不得晉陞。為此,李四宏的《人力資源管理制度》與賈副總的《行政管理制度》開始了公開化的正面衝突。   小吳、小左、小王狂打電話,是110嗎?要出人命了,快來呀!……我們這裡有人打二奶,麻煩你們多派幾個警察!……你們別問那麼多了,把他們先抓起來再說吧,搞得我們都沒辦法上班啦!……   沒過幾分鐘,樓下響起了嗚嗚嗚的警報聲,人民民主專政的聲音在那天下午是多麼激動人心,銷售部那幫小子躲在門後嘻嘻發笑。   賈雨村的那位二奶嚇得雙腿打顫,見了人民警察同志,她眼裡的淚水嘩嘩流淌。而賈夫人馬上喜笑顏開,握著警察的手,居然侃侃而談,"大兄弟呀,你可要為我作主呀,如今的男人個個不是東西,一個比一個壞,有了老婆還非得在外邊包一個騷B二奶,實在讓老娘憤怒啊大兄弟。"二奶事件後,賈雨村在公司徹底失去了威信。   公司有不成文的規定,凡是見到公司的老總副總,必須點頭致意問好,尤其是一天中的第一次見面,誰要是見了公司的這幾個剝削階級不點頭哈腰,我看他(她)離被開掉不遠了。   但現在己經沒有人向他點頭問好了。他總是像一隻縮頭烏龜在公司悄無聲息地出沒。   我在內心都暗自為他鳴不平,不就是玩了一個小女孩嗎?我想他一定極為痛苦,被人冷落的滋味一定不好受。他見了我也總是低著頭,一夜之間他蒼老了許多,鬍子拉茬的,背也駝了,腰也挺不直了,我想文革中的右派也差不多就是他這個樣子,不知他老婆是如何從精神到肉體對他進行懲罰,我還看到他的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一定是被他老婆那兩個弟弟掐的。我甚至擔心哪一天老賈如果沒有來上班,那他一定是被他老婆打死了。銷售部那些不懂得中年男人的性壓抑的毛頭小子,一時間上竄下跳,幸災樂禍,好像文革中的紅衛兵,恨不得騎到賈副總的頭上拉屎拉尿。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27節粉粉你是不是懷孕啦   美國老總從大洋彼岸打來電話,用英語向我問好,我一聽老頭子那充滿青春活力的聲音,就知道他渡過了難關,沒事了。果然是他太太的「大姨媽」來了,老頭子高興壞了,他可不必交公糧。老頭子嘻嘻哈哈說他還是向太太表達了一定要交公糧的忠誠,但他太太卻非常內疚,說對不起他,這麼長時間讓他痛苦地等待,回來了又不能盡妻子的義務,實在抱歉之類讓我笑得一塌糊塗的話。   老闆是個性情中人,別看他在商場混跡了大半輩子,其實他還是保持了一顆年青人騷動的心。他主張大家在一起團結奮鬥、埋頭苦幹,為他賺錢,但他又主張享樂人生,工作之餘也可以花他一些小錢,「男人嘛,應該知道如何玩,一個不知如何玩的男人,一定是個沒趣的男人。」老闆經常這樣對我說。所以我們經常開「花會」,所謂「花會」,就是白天開會,夜裡娛樂,當然娛樂不是公司所有中層幹部都可以娛樂的,只有那些工作幹得好的,並且是盈利的分公司老總才有資格參與到娛樂中。行政部的同志們為了給老總們換換口味,還找了十三陵水庫旁的鳳山賓館與蟒山賓館,在那裡公司開過一次營銷會議後,老闆就再不去那裡了,原因是那裡沒有小姐。   最後老闆羞澀地對我說,老胡你說公司裡除了你還有誰值得我信任,我說您不信任賈雨村嗎?老闆「戚」了一聲,「我就只信任你,我最近可能有一件麻煩事,你幫我搞掂吧。」我感動了一小會兒,什麼事要我辦呀搞得這樣讓人受寵若驚,美國老闆壓低聲音向我交待,「你要注意保密老胡,這可是我褲襠裡的私事,我在九華山莊交了一個漂亮小妹,她是我的小心肝,我擔心她可能懷孕了,她似乎有愛我一生的打算,你去勾引勾引她,把她肚子裡的東西弄下來,這件事很重要呵,你不要笑,要好好完成這項工作,這比完成三千萬的銷售任務更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當然明白。美國老闆原來還是一個花心老蘿蔔,蠻怕女孩纏的。   一個星期後,我抽了一個晚上專赴九華山莊。   在暮色中九華山莊那古色古香的拱形門廊極為好看,北京人建房造屋喜歡把它弄得像皇宮後院,讓人生出想做皇帝養一大堆宮女亂搞的想法。   九華山莊裡豪華轎車川流不息,美腿靚女點綴其中,據本人觀察,這些姑娘還不是一般的妓女,應該是車主們自己在外邊物色好帶過來的,至少也是電影學院,或者音樂學院,最次也是軍藝的女學生。她們為了更好地享受人生,於是大膽地利用她們漂亮的臉蛋與嬌好的身材,還有她們所學的專業,投身於色情業中,成為有錢階層與有權階層的高級消費品,成為了名符其實的肉體工作者。   沒費多少功夫我就在一隻冒著熱氣的溫泉裡找到了唐粉粉小姐,溫泉裡飄著一股青春的肉香,好幾位妙齡姑娘半裸著肉體圍著一位像是什麼官員的傢伙,那傢伙的臉在熱氣背後浮動,一瞬間,我還以為是胡長青再世,他娘的現在的官員怎麼長得越來越像,難道真的是胡長青躲在這裡玩姑娘嗎?不過胡長青確實已死無疑,泡在溫泉裡的是另一個胖臉男人。   為了體現我是她自家人,我直接叫她粉粉。九華山莊的好多領班小姐都是我的熟人,受她們的指點,我才直接找到這個躲在一片竹林後的溫泉。粉粉從妖霧飄蕩的溫泉裡顯出真身,這傢伙真像狐狸精下凡,粉粉的臉蛋,粉粉的脖子,粉粉的細肩,粉粉的胸脯,粉粉的腰肢,粉粉的大腿,一切的一切,總之,她全身上下都是那種號稱性感的粉粉的肉,並且在九華山莊那樣性感的月色下散發出一股妖氣。我想,我的美國老闆必定是被粉粉小姐的妖氣迷倒了,否則,老頭子不可不用他偷偷從紐約走私過來的避孕套。他說過,只有那些真正讓他動心的女孩才可以不戴避孕套直接進行肉體交流。   粉粉嗲聲嗲氣問我是哪位哥,我說俺是美國那個老哥的哥,她披著浴巾嘻嘻發笑,高聳的乳峰在我的眼皮底下白花花一片,我忍不住對她說,你真是狐狸精姐姐下凡啊,她沒想到我會說這種話,她高興地用粉肩一下一下撞我的胸口,讓我生出一份想搞她的衝動。正是那個月夜裡第一次見面的衝動,為我日後惹出了不少麻煩。   她問我,我哥想我沒?我說當然想你,你哥遠在美國想你想得不行了,他老人家正在對付原配夫人,委託我來看看你,以解相思之苦。   我用火辣辣的眼神看她的胸脯,看她的陰部,咦,這狐狸精好像並無懷孕的跡相,我猜她八成是在騙美國老帥哥開心。   我拉著粉粉的纖纖玉手,在竹影婆娑中問她,粉粉你是不是懷孕啦?   粉粉失聲叫罵,我操你大爺,你才懷孕了呢。   溫泉裡的胡長青聽到叫聲,這才反應過來,他惡狠狠地說,怎麼回事呀?難道要搶別人的馬仔?粉粉快過來陪哥哥。   我沒有理他,繼續與粉粉竊竊私語,不是我懷孕,也不是你懷孕,是你的老帥哥擔心你懷孕了。   胡長青見我們根本不理他,他突然火了,從池子裡爬上來,衝到我們的面前,「我說哥們,粉粉今天晚上我包了,你他媽的懂不懂規矩?」   我向胡長青陪笑,「不好意思哦,哥們,有點小事找她,借用半個小時。」   「小姐能借用的嗎?有錢自個兒去包一個。」   我說:「你他媽的放心,我今晚連你也一起包了。你開個價吧,我現在就要把粉粉帶走。」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28節打狗也要看主人   我還沒反應過來,胡長青突然抓住粉粉的脖子,大聲罵起來,「臭婊子,你敢當著我的面與別的男人調情,你想死嗎?……我現在一用勁就可以把你這小婊子掐死,你信不信?……你開個價,我連你的命也買了。」   他媽的胡長青,看樣子是黑道上的人。在昏暗的月光下,我看見粉粉一雙美麗的大眼裡淚水滾滾而下,我想那一瞬間,如果被我的老闆看到了,他一定會氣得抽筋的。我感到我的心臟在為老闆劇烈跳動,打狗也要看主人,粉粉可不是你胡長青一個人的,要掐死她,也要問問我的老闆同不同意啊。   我對胡長青平靜地說:「哥們,你稍微等我一下,我要給你看一樣東西。」   胡長青不知我要幹嘛,他鼓著一雙牛眼睛,光著上身,一邊掐著粉粉的細脖子,一邊看著我的手慢慢拉開BOSS包的拉鏈,然後,我的手從包裡拿出一把小小的尖刀,刀刃鋒利,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就像粉粉小姐的淚水。   我看到胡長青的手在微微顫抖,我說:「哥們,據我老大介紹,美國黑手黨某個小頭目曾經用過這把刀,刀尖上滴過的血比你血管裡流的血還要多,你要不要用舌頭嘗嘗這把刀的味道?」   胡長青抱著粉粉連連後退,他是個又矮又黑的胖男人,我步步向他逼近,我想那會兒我的目光一定充滿了殺氣。   我記不清那天晚上在九華山莊的溫泉旁,我殺人的慾望為什麼那麼強烈,我只有一個念頭,粉粉這麼漂亮的女孩不能那樣被一個混賬男人抱在胳肢窩裡掙扎,我必需殺死他。   記不清黑手黨的尖刀是如何快速刺向胡長青肥胖的肚子,但我記得尖刀在他肚皮上運動時那粘稠的質感,我想這傢伙肚皮上的脂肪太多,他血液裡的油水也太多了,應該給他放掉一些。   「我幫你放掉一些血吧,哥們!」我清楚地記得我當時開了一句玩笑,粉粉的尖叫劃破了九華山莊的夜空,那些尋歡作樂的男女被嚇得停止了手中的活計,上下摸摩的手停住了,接吻的舌頭停住了,他們大概猜到了誰又把誰殺死了。   胡長青沒有大喊大叫,他放開粉粉,雙手摀住肚子,小小的尖刀豎在肚子上晃動得厲害。我們的粉粉啊,你為什麼嚇得那樣魂不附體?你難道不明白這是我與我老闆對你的愛嗎?不過,粉粉啊!你受驚的樣子是多麼可愛啊!叫我也心臟發抖。   我放下尖刀,胡長青隨之嘩啦一聲倒向溫泉裡,他像歡樂的鯨魚兒向天空噴出水注,不過他噴出的是新鮮的血水。溫泉裡的三陪小姐們可能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壯觀場面,驚得目瞪口呆,紛紛向池子外邊爬。   我抱住粉粉,對她說:「你不要這樣顫抖,記住以後誰要是膽敢掐你的脖子,他只能是這樣的下場。」   我雙手戴上手銬,顯得真他娘的酷,酷是酷,但就是不方便。我要抽支煙都要警察同志幫我點火,不過那感覺還行。   因為我在胡長青的肚皮上捅了一刀,我被警方拘捕了,警笛長鳴,坐在警車裡我並不覺得有多麼難受。倒是聽說我的老婆大人在公司裡號啕大哭,因為有人說我是因為與黑社會老大爭搶小姐而被捕入獄,我想丁香玉應該相信她老公的品格,應該相信是公司裡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在胡說八道。   胡長青的真實姓名我至今也沒有弄清楚,這夥計還真不是什麼好人,他身上還背著好幾條命案,手下的兄弟數十人,他們的主要工作是販賣毒品,確實是黑社會人渣團體,本人捅了他一刀,但後來我才知道並沒把他捅死,在囚牢裡我還以為他必死無疑。   從人民警察對本人的態度,我知道他們對我還非常感激,是因為我那一刀,才把他們的老對手引了出來。我想胡長青當時如果不那麼痛,他一定會從溫泉池裡爬上來與我商量,咱倆不報警私了算啦,當然本人可能還不答應他呢,憑什麼我殺了他一刀,連號子也不進一進?   在號子裡,我過得確實不錯,我關在一間單獨的號子裡,裡面收拾得很乾淨,有肉吃,但我不愛吃,有油水極少的青菜吃,我非常愛吃,有人民日報、法制日報,還有監獄自己辦的新生報看,那一個多月是我這一輩子看報紙看得最多的時候,我有好幾年都不看報了,突然一看報,還覺得挺有看頭,三個代表的偉大理論,我就是在號子裡用心學習的。認真學習後,我的精神面貌大為改觀,原來上班時,有時喝多了酒,晚上回到家,我連澡也不洗就上床呼呼大睡,在號子裡,我認真洗澡,認真涮牙,身體像嬰兒一樣乾淨,晚上我睡得倍兒香,還連連夢到我在大學一年級時沒有搞上的一個女孩。與那個面容模糊的女孩在夢裡接吻,在夢裡夢交,他娘的,我至少有20年沒夢交過了,我要說,這世界夢交的滋味是最好的。   我原來沒有坐過牢,只聽別人說牢裡又髒又難受,我看現在的監獄真好,尤其是剛畢業分配來的女警察,穿著制服,把上衣紮在褲帶裡,真是美女啊。她們喜歡與我聊天,我盯著她們的脖子與並不很大的胸脯看過不停,嘴上與她們經常是東拉西扯的,有好幾次,我的褲襠裡有了反應,我認為那是我最幸福的人生感覺了,沒有什麼比看到她們有感覺了。   那一個多月好是好,沒有公司的事務纏身,但一個多月不能與女人睡覺,實在不爽啊,就像褲襠裡夾著一個捧錘,沉甸甸的。如果不是美國老闆及時趕回北京,我很快就出來了,我想我一定會與哪個女警察上床的。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29節老闆與粉粉緊緊糾纏在一起   美國老闆回京後,發現我不見了,我沒在機場接他,他就不高興,第一天上班,久久不見我去向他匯報工作,他還以為我是晚上搞床上運動搞得太辛苦晚點來上班,但一天都不見我的身影,他火了,把賈雨村叫到辦公室問:「我走後,胡總是不是天天花天酒地,胡作非為?」   賈雨村這狗娘養的真不地道,他低著頭唉聲歎氣,表示默認。   可我的秘書李瓶兒在門外看在眼裡,憤怒地衝進辦公室說明了真相,並且還誇大了本人的英雄氣概,「胡總為了保護您的私有財產不受侵犯,他一介儒商居然挺身而出,與黑道老大展開肉搏戰,此種豪情義氣,實為人間罕見啊,老闆。」   我出來後專門設宴感謝李瓶兒,聽她複述當時她是如何慷慨陳詞,美國老闆是如何嘴唇哆嗦著給外商投資商會,給公檢法的朋友打電話的情形,總之,我深為感動。   在裡面時,丁香玉來看過我三次,每次來,她都哭哭啼啼,拿出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架式。我看到她眼包紅腫,小嘴唇蒼白,很是難看,臉上三五顆雀斑清晰可見,記得我們剛成親那會兒,不知為啥子,她的臉上也冒出過小雀斑兒,我模仿餘光中的詩,開丁香玉的玩笑,「我最喜歡,最喜歡你臉上,那一顆,那一顆小雀斑,你笑起來的時候,小雀斑也跳起來……」丁香玉認為我是在挖苦她,她又是打我的屁股又是扯我的耳朵,最後還罰我洗了一星期碗。   丁香玉還以為我至少要判個無期,在牢裡渡過餘生,她一邊哭一邊撫摸我的臉,「小寶貝,你想吃啥子呀?我做好了給你送來。」   我卻嘻皮笑臉,「我只想吃你,只想吃你啊,吃你吃你……」   「怎麼吃呀?我是想給你,但沒辦法給你吃呀,小寶貝你就忍著點吧,平時我想要你一次,都像強姦你一樣難。」   我安慰她,其實我在裡面沒事的,大不了自己打打手沖解決一下,可你就不一樣,你在外面受不了,自由度可就大了,「如果你真受不了,你要改嫁我只能表示同意,雖然我很愛你,但沒有了性愛的婚姻是不道德的,要尊重起碼的人性嘛。」   丁香玉給我裝崇高,罵我:「胡春,你現在難落了就想趁機拋棄我,有你這樣對待老婆的嗎?我一定要趁機表現一下我是如何對愛情忠誠不二的,不管你是為了小姐還是為了老闆,反正你關在裡面了,我必須為你守一次活寡。」   第二次丁香玉來看我,她紅著臉偷偷交給我一個報紙包著的硬東西,我還以為是什麼好吃的東西,等她走後,我打開一看,呵哈!我的天呀!還真是個奇妙的玩意兒,一個美國產的男用自慰器,做得微妙微俏,粉紅粉紅,真他娘的像極了十八歲處女的陰戶,我顫抖著用手摸了一下,還發出一聲嬌嘀嘀的叫床聲,把我嚇了一跳。我想,要是用老丁的叫床聲就太好了。   老丁呀老丁!虧你想得出這一毒招,我關在號子裡,難道讓我當著警察同志的面實施自慰嗎?在裡面時我一次也沒用過,我是怕那神奇的陰戶一叫,大傢伙都會聽到。我出來前把那寶貝玩意兒送給了一個無期,那夥計是個強姦殺人犯,我想他可以派上用場的,面對一個無期,他就是用那橡膠陰唇享受一下人生也不為過吧?獄警同志應該會網開一面的,雖然不能全面放開,讓所有的犯人一人一個自慰器在夜裡自得其樂,那是決不可以的喲。   我的美國老闆果然神通廣大,記得他老人家曾經對我說過,沒有辦不到的事,只有你想不到的事。他大概花了五六百萬上上下下打點,把各路神仙侍弄得舒舒服服,公檢法各個關卡他都有朋友。最後我發現,他們那幫朋友恨不得把本人樹為本年度英雄救美,勇鬥毒販,敢於與黑社會作鬥爭的典型。   當然,我必須保持謙虛低調的美德,我什麼榮譽也不需要,我只要見見美麗可人的粉粉小姐,我只要去夏威夷度一星期假,至於與哪位女郎同往,由我自己決定。   公司專門為我在阿凡提音樂餐廳包了專場,慶祝本人重獲自由,公司的中層幹部與各部門骨幹員工頃巢出動,把阿凡提音樂餐廳的前半部都佔領了,那晚上啤酒、烤肉與新疆美女,讓大家瘋狂享受。   粉粉小姐也來了,但老闆與我事先私下商量,「老胡,如果有員工問她是誰,你就說是你表妹吧。」我心中竊喜,老闆這不是明擺著有意讓我上嗎?誰說粉粉只是老闆的私有財產?她是我表妹呢。   粉粉去號子裡看過我兩次,兩次都看得我春心飄蕩。這傢伙像是精心設計了一番,她戴著一副黑邊寬眼睛,樣子酷似中央電視台英語頻道那個女主播,表情冷峻,性感風騷,我敢說她是我見過的MM中最有藝術氣質的。後來與她進行床上活塞運動時,才摸清她的底細,她曾經是遼寧某個出長腿美女的海濱城市電視台的當家花旦,現在是北京廣播學院的進修生。   在阿凡提,粉粉以我表妹的身份亮相,我喝多了一點,向我的心腹們大聲吹噓,「她是廣院的校花,我的表妹妹,怎麼樣?歡迎你們發表評論。」   「表妹就表妹,還表妹妹,有名堂吧?胡總。」   「是真表妹還是假表妹,如今的表妹滿天飛,大多關係曖昧,不過表哥表妹隨時搞得。胡總,恭喜你有這麼漂亮的表妹妹。」   大家七嘴八舌地開我的玩笑,我紅著臉嘿嘿傻笑,老闆陪著我,桌面上我們倆不時碰杯喝上一口,桌面下,老闆與粉粉四條腿緊緊糾纏在一起,我低頭偷偷看了幾眼,TMD四條腿就像四條發情的蛇一樣,在桌子下亂動,粉粉一雙大眼睛裡滿是羞澀的激情,好像要流出TMD的愛液。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30節女主播性感風騷   我也忍不住,把手從桌子下伸過去,順著廣院校花涼爽爽的大腿,一直抵達她的陰部,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潮濕、溫暖,雜草叢生,我突然明白了草樣年華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指陰毛瘋長,情慾旺盛唄。粉粉的臉更紅,她在騷動不已,相當難受,相當舒服,我倔強的手指,穿過小漁網似的底褲,在她的湖心小島上游弋,老闆幾次向我舉杯,我都沒功夫理他。   我承認我用力過猛,我也認為我手指上的功夫非同一般,粉粉實在是忍無可忍,她突然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尖叫,或者說是大聲地呻吟了一聲。我馬上停住了黑手,老闆驚愕地看著我,他是個聰明過人的老頭,他一下子就明白發生了什麼。坐在我們身邊的幾位公司高層也聽到了粉粉興奮的尖叫,他們更是激動不已,連連向我舉杯,老胡老胡祝賀你,祝賀你與粉粉……我滿臉緋紅,像個來初潮的大姑娘。   TMD的老闆不愧是個偉大的老闆,他老人家沒有任何徵兆,就端著酒杯繞過來,我還以為他是要向我灌酒,以發洩對我的不滿,誰要我當著他的面挑逗他的私有財產呢?可他伏在我的耳邊,鬼頭鬼腦地說:「老胡,你如果太難受,又喜歡我的粉粉,我建議你現在就帶她去附近賓館開個房間祛祛火。」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那會兒我的臉更紅,心臟跳得更快,我嘴上卻虛偽地說:「不不,老總呀粉粉可是您的私有財產,我等決不能享受,您還是自己帶她去吧!」   沒想到老闆還非常固執,「老胡,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為了我蹲了號子,我沒有什麼可感謝你的,給你錢太俗氣,讓粉粉陪你樂一樂,我看是最好的辦法了,不要客氣,老胡,我們哥倆之間還分什麼彼此,後半輩子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老闆拍著我的肩膀,一口一口地與我乾杯,幹得我眼冒金星,口吐白沫,脖子水管子似的一伸一縮,最後我不知是不是愛神附體,我禁與粉粉小姐在阿凡提附近的一家賓館裡假扮了一對恩愛夫妻,迷迷糊糊中我只記得粉粉的櫻唇頻頻光顧我的「小弟弟」,讓我真正做了一回呱呱亂叫的神仙。   醒來時我發現我光著身體躺在床邊的地板上,胸口上的牙印燦若桃花,我爬起來,腦袋劇烈地疼痛,粉粉光著身子還在床的另一邊地板上沉睡,我在想,難道我們就沒在床上活動嗎?   美國老闆對我的表現非常滿意,他說知我心者莫若君也,你老胡以後在公司裡要怎樣發號使令,你就怎樣發號使令,當然你看正了公司裡的哪個女孩,想暗地裡幹點壞事,完全不必向他請示,也就是說我可以在這個公司裡隨心所欲、胡作非為了。   我的想法是,今年要完成一個億的銷售額,只有從五大金剛身上搾油了。在公司一次董事會上,我發瘋了一樣地大聲叫嚷:「我們都是剝削階級,我們靠什麼生存?我們靠剝削,我們就是要剝削他們,他們再去剝削他們下邊的人。」我的論調引起一遍噓聲,表面看來,我這是混賬邏輯,是流氓作風,但靠剝削過著花天酒地生活的公司董事們,心裡都明白,我說的是真理。   我說的「剝削他們」是指剝削五大金剛,華東叫驢最瘦,說話像小女孩一樣尖聲細氣,只要與他談到銷售指標,他就「咳咳咳」地咳嗽,從不給你正面答覆;華南和尚最胖,此人什麼都敢答應你,但千萬不要指望他給你兌現,他答應本月回款100萬,到月底在財務部經理戴玉玲大嫂千呼萬喚下,才回來三四十萬;華西猴回款倒利索,但順便給你捎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發票,有一次我還發現了他給他女朋友買內褲的一張176元的發票,這是他事後與我交心時證實的;華中流氓最絕,他如果哪個月給總公司回款多一點,他就會及時向美國老闆提出發獎金的強烈要求,並且這傢伙居然能通過他的花言巧語打動美國老闆;華北虎似乎有貪污的嫌疑,戴玉玲大嫂幾次向我告狀,說華北虎的賬總是兌不清楚,好像他是故意把賬弄亂似的。   所以,我的「剝削」理論是有其現實背景的,因為我發現不是公司在剝削他們,而是這幫傢伙一直在剝削公司。「到底誰是老闆?誰是打工仔?」我把美國老闆問得啞口無言,我知道假洋鬼子被我的邏輯繞糊塗了。   「當然我是老闆呀……」   「錯,您錯了,他們才是真正的老闆,他們一直在賺您的鈔票,您想想他們那幾個王八蛋誰不是住著別墅開著好車,比我這種老實黃牛強多啦!」   可能是心裡太不平衡,我一不小心說漏了嘴。美國老闆驚鄂地看著我,他似乎終於弄明白了我胡春到底要說什麼,原來你是為自己拿得太少而眼紅吧。   不過,我確實非常之不平衡,憑什麼那幫孫子比我日子過得滋潤,我每天在公司起早摸黑的坐班,在美國老闆眼皮底下裝出一副事必恭親的架式,時間長了連背也駝了,走路的姿態都與老闆一樣左右搖晃。而他們可以在黃浦江邊與客戶調情、在黃鶴樓上極目楚天舒、在成都的茶樓裡瞇著眼睛偷看川妹子性感的大腿、在珠江邊的二沙島上勾引留守空房的二奶,在北京郊外的度假山村打通宵麻將,還有藝術院校的白癡型美女作三陪服務。   親愛的讀者朋友,不是我胡總心眼兒小,他們如此逍遙,如此亂搞,如此剝削老闆,實在讓我為老闆憤怒呀。如果你坐在我這個位子上,看著公司的鈔票被這幫孫子揮霍掉,你也會心痛的。當然,你如果與五大金剛是同一類的爛人,那就另當別論了,說不定你也會像他們一樣,在公司最困難的時候,還可以背著老闆發出快活的一陣陣浪笑。   只要一想到他們,親愛的讀者朋友,我就忍不住要破口大罵。都是些什麼東西?我非得好好治治他們了。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31節「五大金剛」的崗位工資   美國老闆不僅同意,而且極為欣賞我煞費苦心弄出來的「宰首行動」方案。   無需諱言,「宰首行動」最先是布什總統提出來的,他要宰了薩達姆的頭。我是學布什先生這種強盜作法,只要誰不服管,賺了錢就瞎花,咬到口裡的肥肉不想吐出來與大家分享,我就要抽他的嘴巴,要割他的舌頭,要扒他的皮,要宰他的頭。   「宰首行動」有如下九大主要內容:一、凡是虧損的分公司其責任必定規於大區總經理;二、凡是丟失了20萬元以上的單,大區總經理首先要向員工承認其無能;三、凡是有優秀員工辭職,大區總經理就要主動在周會上作檢討;四、凡是員工之間搶單、玩戀愛遊戲、報假票、上色情網站、傳播是非、說高層領導的環話等等,必定要拿大區總經理是問;五、不管有沒有以上的問題,大區總經理首先要向公司總裁會寫一份承諾書,承諾其對公司絕對忠誠,決不背叛老闆,就是罵布什總統也不能罵老闆;六、凡是觸犯了以上「凡是」中的任何一條,大區總經理的績效工資都是零,獎金更是零;七、對大區總經理一律撕毀原勞動合同,重新簽訂新的勞動合同,經公司法律顧問審定的勞動合同,除了美化了一些公司願景、戰略目標等方面的辭澡,就是在薪酬部分的改革,即將他們的工資分成基本工資、崗位工資、績效工資三部分,並且可以分開發放,也就是說,原來這幫傢伙每月旱澇保收有一萬多塊錢,從此以後,這些錢就不會那樣輕易進他們的腰包了;八、讓大區總經理前腳簽完「承諾書」,後腳就要簽一份「責任協議書」,即每人要完成不低於一千萬的年銷售額,一千萬是他們的「保底工資」銷售額,如果他們只能完成一千萬,那就只能拿基本工資,基本工資是以當地最低生活標準加各種政策性補貼,當然上海、廣州、武漢、北京、重慶的生活標準千差萬別,貧富殊太大,通常是東邊富得流油,西邊窮得揭不開鍋,為了讓他們至少有吃早點的錢,美國老闆堅持把「五大金剛」的基本工資統一為880元,不要搞地區差異。但他們的目標任務是每人二千萬的年銷售額,凡是完成者有不低於100萬的獎勵。   九、在沒有完成二千萬之前,「五大金剛」的崗位工資一律以其配偶的名字存入銀行,如沒有配偶,可以指定一名女子(但只限一名),也就是說他們如果要同時討好多名女子,公司的態度是不支持。至於完成了銷售任務,其崗位工資是否由其情人歸還本人,就看他們之間的感情了,如果他們中的誰完成了二千萬,那還好意思向情人要崗位工資,這也是公司對情人這一崗位的人性化報酬。   「宰首行動」以公司董事會決議文件的形式,並加上「A級商業機密」字樣,第二天由我的秘書李瓶兒發到了「五大金剛」的電子郵箱,我坐在辦公室靜觀那幫孫子的第一反應,但一上午,要麼是打著國家部委的名頭找企業要廣告費的電話,要麼是滑頭代理商假話連篇的討好電話,一直到中午還不見他們的任何動靜,看樣子這幫孫子在以靜制動,難道要抗拒執行董事會的決議嗎?   美國老闆向來是不敢得罪「五大金剛」,在他的內心深處,公司裡有兩類人他非常敬重,除了神秘兮兮的程序開發員,就是掌握著客戶資源的銷售人員了,因為他們能給他提錢回來,他們變成了老闆的衣食父母了。有一次我陪老闆去天上人間夜總會發洩發洩,他喝多了一點,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嘴裡哆哆嗦嗦地說,「你要注意,千萬不能讓他們帶著客戶跑了……」我當時還笑話老闆,「你不要讓漂亮小姐帶跑了就行了!」果然沒過幾天,號稱對公司最忠誠的「華中流氓」劉雙忙委婉地向公司提出辭呈,實際上這廝是以要跳槽到對手那裡為要脅,最後是老闆給了他三萬塊錢獎金才算了事,因為他當時手上有兩個大單等待簽約,加起來至少有三五百萬之多,大家都明白,「華中流氓」隨便要往哪裡跳,都是很輕鬆的事。   平時我對「五大金剛」總是盛氣凌雲,尤其是對「華中流氓」,我從來就沒有給過他好臉色,因為我總覺得這孫子一直憑著曾經給IBM那幫洋人擦過屁股,就可以穩坐華中的江山,在「五大金剛」中業績最差,還就算他最不敬業,所以,對這種人我最不待見。他娘的劉雙忙還時不時給美國老闆發短信說本人的壞話,而傻乎乎的老闆居然高興時還給我看,「老胡呀,劉雙忙怎麼說你在武漢還有二奶呀,你野心不小啊。」我羞得面紅耳赤,不敢吱聲,不就是前次去武漢開信息化長江論壇,「華中流氓」給我介紹了一個湖北電視台跑廣告的小美女,「華中流氓」作了一個順手人情,給了人家10萬錢的廣告,小美女把我灌翻,美其名曰在洪山賓館陪我睡了一晚,實際上那晚我什麼壞事也沒幹,湖北白雲邊的酒精把我燒得一點性慾也沒有,說不定他自己幹了人家小美女呢。可他倒好,反而誤導老闆說我在武漢有了二奶,太丟人了。   「五大金剛」對我苦心炮製出來的「宰首行動」沒有反應,咦,不對吧?怎麼會沒有任何反應呢?就連反對的聲音也沒有嗎?平時總公司做出一個屁大的決策,他們五個會在第一時間給我打來電話,往往是座機還沒接完,手機就響起來了,這邊正接著手機,分機又響起來了,放下手機接分機,李瓶兒的電話又響起來了,都是他們紛紛搔擾我,弄得我有一段時間都不敢隨便發佈什麼文件了。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32節員工進行道德品質教育   我被一泡尿憋得不行了,跑到洗手間裡痛痛快快釋放了出來,突然發現不對勁,我隱隱約約聽到李瓶兒在隔壁的女洗手間裡打電話,嘀嘀咕咕的甚為神秘。我收拾好泌尿系統,趴在洗手間的牆壁上偷聽,他娘的李瓶兒她居然背叛我,我聽得非常清楚,「你不要簽,簽了就死定了……」她顯然在指使「五大金剛」不要簽「承諾書」與「責任協議書」。這騷娘們太不像話了,我還聽到她在電話裡罵我,「胡總他媽的到了更年期了,他變態……唉,他敢打我的主意,我踢斷他的雞巴……」   我當場就氣得泌尿系統膨脹,明顯感到我珍貴的腰子亂抖動起了。太不像話啦!太不像話啦!簡直是無法無天了,居然內外勾結,對直接上司如此不恭。挑唆他們不簽「承諾書」也就罷了,還居然罵我更年期,我胡春不就剛過36週歲嗎?怎麼就宣佈我到了更年期呢?實在是胡說八道,更離譜的是還說我想搞她李瓶兒,還要踢斷我的雞巴,太冤啦!太離譜啦!不過我是有搞她的潛意識,但此計劃只有我本人知道,她憑什麼說我想打她的主意?看來我必須對員工進行道德品質教育了。   我重新掏出泌尿系統,準備再發洩發洩,正在使勁,一個好像是北大剛畢業來的毛頭小子衝進洗手間,他三下兩下掏出那玩意兒,一看本人正在幹活,他忙對我點頭哈腰,「胡總好!胡總好!」我哭笑不得。但馬上想到,憑什麼你美國老闆才配擁有一個獨立的洗手間,工作累了還可以一個人躲在洗手間裡打飛機,而我等副總就要與員工們同廁,去年在青島開董事會不是討論過要為副總也配獨立洗手間嗎?可是到現在還不見老闆給我配一個馬桶。   李瓶兒還在洗手間裡與哪個金剛密謀踢斷本人的雞巴,我氣哼哼地回到辦公室,給「華東叫驢」打電話,他娘的叫驢,電話占線,我猜他一定是在與李瓶兒通電話。最近我發現他經常給李瓶兒打電話,是不是這叫驢移情別戀了,估計是前台「金海心」不尿他,他把興趣轉到了我的秘書身上來了,真是色膽包天,居然連本人的馬仔也想泡,叫驢呀!你還想不想叫了?   過了一小會兒,李瓶兒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臉上堆著虛假的媚笑進來了,「胡總呀,別太著急嘛,喝杯我為您煮的咖啡暖暖心,放心吧,他們都會聽您的話的,您的命令誰還敢不聽。」   這小狐狸精還想騙我,我「嘿嘿」冷笑了兩聲,喝了一口咖啡,突然發威了,「看你這左右搖擺的樣子,你是不想在我手下干了吧?不想幹了就滾蛋吧,沒人留你!」說完,我把咖啡「嘩啦」倒在了辦公桌邊那棵發財樹上。   「胡總胡總,您這是……這是怎麼啦?我我哪裡做得不對啦?」   「你哪裡都做得對,但你忘了你當初進這個辦公室時所許下的諾言,對我絕對的忠誠!」   「沒有忘呀,胡總,我是忠於您的呀!」   「你還嘴硬,你知道什麼叫吃裡扒外嗎?」   我真的是生氣了,進入36歲以後我一般是不會生氣的,生活教會了我對女人要保持足夠的寬容,否則,你只配活活氣死。但這次我真的生氣了,她李瓶兒不是靠我胡某人一手培養起來的嗎?她一個小女子,現在在公司居然有了一點小威性,員工見了她都要敬她三分,巴結她的員工據說有不少,還有人叫她這個小騷貨為「李總李總」,真他娘的見鬼了。   中午美國老闆設了飯局,非要請我與粉粉小姐吃海鮮,我帶著對李瓶兒的一肚子怨氣去了,粉粉小姐打扮得像一條妖裡妖氣的金魚,向我暗地裡鼓腮幫子,意思是要我親她的臉,然後趁老闆點菜的功夫,又向我努起紅唇,意思是她想親我的嘴,我都乖乖配合,報以相應的表情,可愛的粉粉小姐把我挑逗得下身勃起,在倪氏海鮮城各色游動的魚群中,我都邁不開雙腿了。在倪氏吃到一半,粉粉小姐似乎是從扇貝裡吃到了過多的沙子,她不高興了,向老闆提出去順峰,老闆二話沒說,叫來伺應生埋單,然後我們又開車去順峰。   在去順峰的路上,粉粉小姐的手故意觸碰了一下我褲襠前那團蠢蠢欲動的尤物,嚇得我連連躲閃,小美人如此肆無忌憚,可我不行呀,美國老闆並沒批准我可以與她的馬仔隨地調情,雖然情感問題屬於個人權利範圍,但粉粉小姐是他老人家的私有財產呀,他心血來潮時可以犒勞犒勞我,但我自己主動接受勾引可不符合商業遊戲規則吧。   吃鮑魚的時候,美國老闆出了一個黃色謎語,問沙灘上一排裸男站著比賽,打一體育賽事,我想了又想,免強說出我的答案:「吊球」,老闆說NONO,我又高聲叫著說是「射門」,但老闆大笑著還是搖頭,「胡總的想像力豐富,思路是對的,但都錯了。」最後是粉粉小姐給出了正確答案,「賽艇(挺)嘛賽艇!」粉粉小姐欣喜若狂,老闆對她顯示出一副極為賞識的樣子,就像小品裡趙本山那樣興奮地加以肯定:「太對啦,恭喜你答對了,只能是一個答案賽艇,我的粉粉太聰明啦!」   在順峰磨磨蹭蹭吃了兩個多小時,老闆喝了一點啤酒,臉色微微發紅,我問他下午如何安排,要不要休息休息,老闆眼神迷離,裝著醉意說:「那就去中國大飯店休息吧。」我心神領會,開車送他們去了中國大飯店。   我在回公司的路上還在想,粉粉這樣美麗的女大學生真了不起,如果我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我會不會像她這樣揮霍青春呢?我會不會像她這樣與好多男人玩呢?我在四環上一直想著這樣無聊的問題,車到健翔橋下我終於想通了,我想我也會像她這樣在好多男人中間生活,我為什麼不呢?人生苦短,青春不再來,粉粉是對的啊!誰叫她的媽媽把她生得那樣漂亮呢?因為她那樣漂亮,所以男人們就要瘋狂地喜歡她,我想男人也沒有什麼錯,我的美國老闆更沒有什麼錯,他一個60多歲的美國老頭,在北京也應該有他喜歡的女孩呀,何況他還不自私,前次還讓粉粉犒勞我,簡直是太有風度了,所以,他們去中國大飯店,我是舉雙手同意的。親愛的讀者朋友,你們不要以為我心裡不舒服,在這裡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是真心說以上這番話的。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33節做人要厚道   回到辦公室,我禁意外地看到了華東叫驢給我傳真過來的承諾書,承諾書寫得堅定有力,華而不實,下面我摘抄幾句,供大家分析。   尊敬的總公司領導: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對公司絕對忠心,決不干吃裡扒外,陽奉陰違,上竄下跳的事。我在中國軟件行業混了十多年,目前身價兩億的人牛軟件公司老闆黃牛斤先生就是我的第一任老闆,當年我是看著他在中關村擺地攤起家的,如果我不離開人牛軟件公司,我現在至少也身價在幾千萬以上。但我並不眼紅,我對我自己的身價非常自信,所以,吃回扣的事我不幹,罵公司的事我不幹,不利於公司的事我不幹,對老闆不服從的事我不幹,拉幫結伙搞公司政治陰謀的事我不幹。因為我在業界的資歷與影響不允許我幹出有違我身價的事。我就是那個正在把信送給加西亞的人,我就是公司最忠心的職業經理人,當然,如果按照年初董事會的承諾,給我5%的股份,那公司就永遠是我的家。特此承諾,請總公司對我進行殘酷的考驗吧,我將忠誠到底,決不反悔!……   最後是華東叫驢一團狗屎一樣軟耷耷的簽名,看了讓人難辯真偽。   我一方面對華東叫驢的反應表示肯定,一方面對他的承諾的真實性表示懷疑。他為什麼這樣主動就寫來了承諾書?我想這與我罵李瓶兒是密不可分的,他們私下勾結在一起,幹那種欺騙本人的事情,沒想到被本人發現,寫來承諾書表忠心,但如果細細分析其中的意思,我發現華東叫驢太不可信了。   他十五年前是給黃牛斤先生拎過包,跑過銷售,但前次在計算機世界報社開年度軟件風雲人物表揚大會時,我恰好與黃牛斤先生坐在同一張圓桌上發言,當伺儀移走麥克風後,我與黃牛斤湊在一起開起了小會。別看老黃身價高得離譜,是名符其實的中國軟件業老大,但他還是保持了平民作風,我忍不住問他:「黃總,我們公司有一位中層幹部經常把您掛在嘴邊,說您是他永遠的老闆,對您佩服得五體投地。」黃老闆問是誰這麼忠心呀,我向他描述華東叫驢的尊容,可他怎麼也想不起來,在我一再的引導下,黃老闆最後才想起華東叫驢,「啊是他呀,他不就是那個偷偷賣了十套財務軟件,被我弄到海澱公安分局經偵大隊的壞小子嗎?如果我當時不被他的淚水感動了,他至少要坐十年牢。」   華東叫驢的歷史如此不光彩,但我從沒跟公司系統內的人透露過,我想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吧,何必在一個人的歷史問題上糾纏不休呢,華東叫驢當年肯定是窮瘋了,見錢眼開的事在年輕的時候誰敢保證不會犯呢?所以我原諒了他。   可他還以為我不知道他的歷史污點,居然拿人牛公司往自己臉上貼金,太可笑了。我撥通了他的電話,華東叫驢裝模作樣,拉腔拉調地接起電話,一聽是我胡某人,立馬換了一付腔調,「尊敬的胡總,您老有何指示,您儘管吩咐,我一定全部照辦。」我清描淡寫地說,以後與李瓶兒密謀什麼事情,你最好與我也通個氣,免得李瓶兒向我告狀,她說你對她實施性搔擾。我開始挑撥離間,其實男人就這麼一點性搔擾的愛好,我們總要拿它來攻擊對方。華東叫驢馬上大叫冤枉,他決不是那種人,我想你是哪種人我比你自己更清楚,至於是性搔擾還是性合作,我就不管了。   我被華東叫驢的哼哼哈哈都吵爛了耳朵,他娘的叫驢真正是頭叫人心煩的叫驢,我恨不得馬上摁了電話。最後我給了他一句忠告,是電影《手機》中張國立先生說的:「做人要厚道做人要厚道!」   我把華東叫驢寫的承諾書讓前台小姐給所有大區總經理傳真了一份,我用鉛筆在上面寫了一句話:請諸位認真學習他的承諾書!   也就是說我雖然不認可華東叫驢的真誠,但他寫的承諾書可以用來教育其他同志,可以讓其他幾位金剛看了汗顏,我深知幾大金剛一直在暗地裡較勁,看誰更受總公司的器重,以求更快在大區總經理前頭掛上一個公司副總裁的頭銜,可以到處去騙女孩子,你看我是公司副總裁,我是高管了,是業界領袖人物啦,美女們趕快來吧。這幫孫子都是急功近利之徒,我料想其他四大金剛看到華東叫驢的承諾書,一定會大罵叫驢拋棄了他們急著向總公司表忠心,把他們都襯托得很差勁。這樣一來,「宰首行動」不就啟動了嗎?這正是本人想要的。   華東叫驢的傑作傳到各地不到一個小時,TMD開始有反應了,似乎是同時華西猴與華中流氓傳回了他倆的承諾書,看樣子華東叫驢的忠心有效地刺激了他們。華西猴的承諾書寫得有點像追悼會悼詞,聲情並茂,好不感人,什麼我生是公司的人死亦公司的鬼,什麼數忠心人物還看我華西猴兒,看後我自己都深感不如,這樣的忠臣真是難得啊難得,我甚至決定向美國老闆提議恰當提高華西猴在五大金剛中的地位,無非就是給他多發幾封表揚信,在公司大區會上鄭重其事地肯定他的聰明才智,讓他在大區總經理中抬起頭來。   而華中流氓的承諾書寫得倒還情真意切,可要命的是錯別字連篇,語句不通的地方隨處可見,更好笑的是他居然用了不少武漢土話,什麼老子做麼事都是敢做敢當,個把媽養的才會欺騙公司,如果去做對不起老闆的事那才是個苕,諸如此類方言讓我琢磨了半天才弄明白,此人就是個草莽人物,看問題較為直接,這種人一般特講哥們義氣,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所以他的承諾書我反而較為滿意。   華北虎承諾得支支唔唔,拖泥帶水的很不爽,好像是說他一直是公司的忠臣,這一輩子都是老闆的孫子,吃虧吃苦己經多年,早就習以為常了,好像他是公司的奴隸似的,但他承諾永不會向競爭對手投誠,他強調他的性格什麼的,意思是說他剛烈的性格決定了他對公司忠誠到底。這種人有些怨言,他的話不可全信但也可相信一些。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34節秘書幫你寫一份辭職書   最後一份承諾書是華南和尚傳來的,我一看嚇了一跳,這夥計差不多是對華東叫驢的抄襲,我當時就火了,如此隨便應付總公司,還有何忠心可言,我叫李瓶兒打電話告訴他請他寫份辭職書來得了。華南和尚不知我為何如此惱火,緊接著打來電話向我道歉,說是他在外邊與客戶談判,實在抽不出時間親自寫,而是叫手下一位文秘代勞。我一聽更為惱火,對他惡狠狠地說:「你完全可以叫你的文秘再幫你寫一份辭職書。」說完我把電話甩了。估計和尚老弟在廣州的寫字樓裡急得痛哭流涕也有可能。   但直到第二天華南和尚還是沒有寫來新的承諾書,辭職書更沒有。我想華南和尚的心靈還不至於這樣脆弱吧,他不會真的辭職吧?我讓李瓶兒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問他承諾書重寫好了沒有。李瓶兒說他在那頭聲音沙啞,像個處於彌留之際的病人,果然他病了。據說是被我嚇病的,想想我的態度也太粗魯了,這樣做公司管理是不對的。   於是我親自給華南和尚打去電話,代表總公司向他表示慰問,就像電視裡的官員關心弱勢群體一樣,我努力回想官員們的台詞,都是些溫暖人心的廢話。華南和尚在電話裡當場就被感動得痛哭不止,「胡總,您對我這麼好我下輩子當牛做馬還要做您的下屬,我對不起您對我的栽培,我知道我錯了,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下次您來廣州我一定服伺好您老……聽說您老喜歡溫州姑娘,我我我……唔唔唔我一定為您準備好……」   TMD我越聽越不對勁,怎麼變成為我找姑娘了,太過了吧。問題是誰說我喜歡溫州姑娘,我更火了,「你不要亂講了,我不喜歡溫州姑娘,我喜歡的是江蘇姑娘!」我想一定是華東叫驢透露出去的,不就是前次在杭州與溫州打火機商的女兒嘗試了一把嗎?叫驢呵叫驢,太不忠心了。   華南和尚止住了傷心的哭與胡言亂語。我也平靜下來,對他語重心長地說:「你能被我幾句話罵病,這種表現非常好,說明你對我是忠心的,所以我以後對你會更加器重。你一定要記住永遠忠於你的上司,忠於給你發工資的人,千萬不要動不動就辭職,動不動就向老闆要獎金,那是沒有出息的人才幹的。最近我還聽說你在網上跟貼,發表你的觀點,拍柳傳志先生的馬屁,柳總說的那句公司不是你永遠的家,你奉為真理,你以為你是誰,你是楊元慶呀,你是郭為呀,問題是柳總給你發工資嗎?不發,他不給你工資。你是我們的人,你要永遠忠於我們老闆,明白嗎?」華南和尚唯唯諾諾,我告訴他,你就把這次被批評然後內疚然後生病,如何對不起公司的過程寫出來,就是一篇非常感人的承諾書了。   華南和尚果然按我的要求寫了,讀起來效果真的很好。如果要把他們寫的承諾書作一個比較,我認為還只有華南和尚寫的好。   接下來讓他們簽「責任協議書」,有了他們信誓旦旦的承諾書作前提,每個大區一千萬的基本銷售任務,二千萬的目標銷售任務,他們都不敢提反對意見,誰做不到這個底線,誰就是笨蛋,誰就是廢物,誰就是最差的。   但是他們對880元基本工資提出了強烈抗議,說這是對他們人格的不尊重,難道我們堂堂的一個美資軟件企業的大區總經理基本工資只有區區880元,傳出去了會讓業界笑話,我們自己就是不拿基本工資也沒什麼,但讓公司的形象受損失呀!我一聽這些話,覺得還是蠻有道理,於是又低三下四與他們進行溝通,如果他們向美國老闆告我一狀,美國老闆一動怒,讓我無地自容,丟了面子不說後面的工作根本就沒法推了。我只得徵求他們每個人的意見,最後發現他們說出了同一個標準,基本工資5000元為宜,否則他們沒法生活了,他們有的要供房供車,暗地裡還要供情人。我吃了一驚,這幫孫子不愧是做銷售的,這麼快就結成統一戰線了,簽承諾書那個回合,他們被我略施小計打敗了,他們明白過來後,真的開始反撲了。   5000元基本工資,離我定的標準太高了。拿著5000元,他們做好做壞,公司沒法有效控制他們了,現在是向他們施加工作壓力的時候,不是讓他們享受生活的時候。我向美國老闆做了幾個小時的思想工作,他老人家終於免強同意我強硬的態度,但還是一再表示出了擔心他們辭職不幹的顧慮,並且向我交代,如果哪個金剛要走,一定要挽留,一定要做背後工作,「可以偷偷給他加到5000元,要求財務部嚴格保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其工資,如果是他自己說出去的,那就給他立馬降下來。」   我終於明白了薑是老的辣,美國老闆這一招確實高明。華北虎對基本工資死活不肯讓步,否則他就辭職,他的銷售能力在公司中層中是較為突出的,放棄他實在可惜,最後我按美國老闆的方法給他還是定了5000元基本工資,這傢伙可能包了兩個二奶,沒有5000元保底二奶會被餓死。我神秘地對他說:「但只給你一個人這樣優待,如果你說出去了,那你就死定了。明白嗎?你要好好幹。」華北虎沾沾自喜。   其他幾位都得到了不同的優待。華東叫驢爭來爭去,我給了他3000元的標準,華西猴1500元,誰叫他不多費口舌呢?華中流氓說得蠻動情,說什麼上有老下有小,原來不懂事瞎玩,沒有任何積蓄,給了他2500元,華南和尚主要是哭功佔了上峰,最後他也定為5000元。但我對他們每個人說別人的標準是880元,唯獨你例外,所以你不能向他們透露。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35節婚姻就是長期免費嫖妓   五大金剛對崗位工資倒沒怎麼反對,就是指出崗位工資存入一個女人的名頭不太現實,最好兩個名額比較好辦一些。我知道他們都不是省油的燈,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還要瞅著盆裡的,太多元化了,要打點的地方不至一個兩個,這也是目前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中國營銷人員的特點。套用他們的營銷術語,就是上交老婆大人10%,這是總公司那一部分管理成本,再給二奶三奶80%的回扣,這是給至高無上的客戶的那部分,另外還只有10%做銷售費用,這10%是比較沒譜的,屬於戀愛成本,社交嘛要到處勾勾搭搭,會花不少冤枉錢,有時還沒有任何單子成交。   他們報上來的女人名字較有特點,華南和尚報的叫徐乃超,意思是說她的奶水超了好多,華東叫驢報的叫吳小波,難道是說她的奶子小不成,華西猴報的叫李愛雲,簡直是說你的愛人,太直接了吧,華北虎報的是何世宇,有的像石女,華中流氓的叫牛娥娥,不知是啥意思,估計是她像兩隻娥子吧。就這些人,給她們發崗位工資吧。   不要以為這樣多麼搞笑,其實好多公司被野女人炒翻了天,今天誰的情人打上了門,明天又有誰的老婆哭哭啼啼來喊冤,最要命的是他們在一起恩愛時會把公司一些核心機密透露給相好,一旦翻臉,這些商業機密就成了把柄,讓公司捲進去,受損失的是公司。所以,一定要他們做好女人的服務工作,服務好了她們,公司的行政人員就不會提心吊膽害怕誰上門造反了。   「在中關村因為處理不好情人的問題而翻船的企業老闆,每年都有好幾十位,據有心機構調查這個數字還在呈上升趨勢。所以,我們一定要看管好自己的情人,才有精力為公司效力,否則對公司業務會產生不可估的損失。」我對五大金剛如此交待,他們對此均表示認同,並堅決執行我講話的精神。   我深知每一個成功男人背後必定有一個聽話的女人,每一個失敗的男人背後則必定有一個不聽話的女人。但願他們背後的女人都聽他們的話。我想有了背後女人對他們的監督,對他們在公司的成長也會有些好處的。   美國老闆對這次「宰首行動」相當滿意,可我並不滿意,我覺得還是太溫和了,有點名不符實,「宰首」應該是血淋淋的,真刀真槍的,雖然成功地在他們脖子上架了一把績效工資的刀,但如果他們連一千萬的銷售任務都完不成,我看殺了他們誰都沒意見,還做什麼大區總經理,自己打自己嘴巴吧!自殺吧!   公司的事情整天弄得我頭昏腦脹,雖然「宰首行動」免強實施了,五大金剛也好像在埋頭苦幹,但說不定他們哪天造我的反,別看他們都寫了對公司忠誠到底的承諾書,這些我無心多想了。   這幾個月一直忙於公司事務,對我老婆大人丁香玉女士一度放鬆了管理,似乎聽任其自由發展了。   有一次我陪一個大客戶在歌廳唱歌,下半夜才回到家。可我一回到家,就發現有點異樣,我抽動了幾下鼻子,空氣裡有股煙草氣息,隱隱約約還有一股男人的氣息,對,是那種屬於成年男人的體息,我雖然不是狗變的,但對家裡面不是我本人的男人氣息還是相當靈敏。   我當時心裡咯咚一下,我年輕的心劇烈地疼痛了片刻,站在客廳裡,我突然變得惘然無助,原來我還如此不堪一擊,但我畢竟是洞庭湖的麻雀,見過幾回風浪的,我馬上鎮定下來,走進廚房,打開水籠頭,喝了一杯自來水,感覺到生活要發生新的變化了。是的,生活真的要變了,神聖的婚姻啊,愛情啊,怎麼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   在客廳的沙發上呆坐著,思考起婚姻就是長期免費嫖妓與主動賣淫的哲學關係。想得我頭都大了,內心冰涼,把頭夾在雙腿中間作沉思狀。   朦朦朧朧之中,我感覺到有人站在我面前輕輕呼吸,我抬起頭,幽暗中只見一個女人披著頭髮,穿著夜霧似的睡衣,像個女鬼一樣地看著我。我們在黑暗中對視了幾秒,悄無聲息中丁香玉轉身回了臥室,我重又把頭放回雙腿之間。   不知到了什麼時辰,我估計快天亮了吧,樓下傳來那個二奶哼哼唧唧的叫床聲,還好像有寵物狗之類動物的呻吟聲,聲音非常怪異,聽起來彷彿世界末日來臨,人們正在作最後的掙扎。我在淡淡的光線中睜開眼睛,家裡的物質清晰可見,但精神的東西在哪裡呢?   我在客廳的沙發上就那樣度過了一夜,身體好像虛脫了似的,只有一泡熱尿充實了膀胱,我衝進洗手間,一邊毫無對象地罵著「我操我操」,一邊發射出尿流。雙眼朦朧裡我突然看見抽水馬桶裡一隻粉紅色的東西上下翻浮,我低頭仔細一看,操他娘的居然是一隻避孕套,這是咋回事呢?我已經有十多天沒功夫跟丁香玉做愛了,並且我用過的避孕套,我從來不扔在抽水馬桶裡,而是用衛生紙包好早晨帶到樓下扔到垃圾桶裡,這個習慣已經多年,我認為我高尚的精液不能與糞便一起在化糞池裡死去。   可以肯定地說,丁香玉在我昨晚回來前與一個男人做愛了。   我咬緊牙關從抽水馬桶裡撈起老婆大人丁香玉的作案工具,把它拎到客廳的餐桌上,然後我洗洗手,用手捧起一把涼水洗洗臉,於是臉上就有了一股精子與尿水氣息。我「砰砰」兩下關上門,衝進了黎明的北京,我像一隻瘋狗一樣開著車在北京空曠的街道上狂奔,馬路邊不知名的野花開得正歡,但沒有誰會去欣賞她們的美麗,野花啊你是昨夜悄悄開放的嗎?我怎麼不知道你們開得這麼艷,就像女人的紅唇。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36節你們是為誰開放的呢?   但你們是為誰開放的呢?難道是為我而開?又為我而敗嗎?   我抓著方向盤,車子在我身下抖動得厲害,在城市的街道上我把車都開到了150脈,早起晨練的老人站在路邊,被我嚇得不敢動步,「一個瘋狂的青年……一個瘋狂的青年……」他們一定在為我祈禱,「希望他這不是去送死!」是的,他們一定在這樣說。   路邊的野花在我的視線裡模糊了,我看不清楚了,她們就像是一張張女人的臉,在我的視線裡一閃而過,一閃而過,我完全看不清她們的臉了,但我知道她們是美麗的,是怒放著的。   怎麼了?難道是我臉上的淚水嗎?方向盤上怎麼濕了?我的眼睛越來越模糊,我看不清怒放的野花了,我看不清前面的道路了,我的眼睛模糊,是的我發現我哭了,是的我真的哭了,我一直在痛哭嗎?我一邊開著車一邊在痛哭,我像個被婚姻擊敗的男人那樣喪心病狂地在北京的清晨哭了。   我為什麼要哭?我為什麼要痛哭?難道是為那只粉紅色的裝滿精液的醜陋的避孕套而痛哭嗎?   是的,我真的是在為那只避孕套而痛哭,但我發現我是在為丁香玉而痛哭,痛哭我們長達十年的婚姻,痛哭我們曾經純真的戀情,痛哭我們那已經死去了的美好的婚姻生活。   誰也不要勸導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勸導,哪怕是你老婆有過100次的偷情,哪怕是你在你家抽水馬桶裡發現過1000只裝滿別的男人的精液的避孕套,你也不要勸導我,我決定在北京的清晨就那樣瘋狂地痛哭,為我和丁香玉失敗的婚姻而痛哭。   我是被交警送到紅十字急救中心的,他們說我完全瘋了,我撞翻了路邊一個報亭,又攔腰撞斷了一棵碗口粗的樹,最後我的車在馬路牙上才停住了,他們說如果沒有那棵樹我肯定去了天堂。   我的手指好像斷了一根,我的牙齒好像飛了幾顆,我的臉好像破了一邊,我的肋骨好像折彎了無數根,我的陽具好像也折斷了……我全身疼痛,相當痛苦,但其實我只是受了不少外傷,醫生說我真是命大,居然沒有殘廢掉。   在病床上我接見了李瓶兒,接見了粉粉小姐,接見了燕子,最後還接見了一位重要的人物,她就是我的老婆大人丁香玉女士。   李瓶兒見到我時她的眼睛濕潤了,粉粉小姐見到我時她的眼睛淚水汪汪,燕子見到我時她眼睛裡的淚水都流到了地上,丁香玉見到我時她的眼睛裡沒有一滴淚水。   只有我與丁香玉明白,誰是真正的肇事者。   在我與丁香玉病床邊的會面中,我想那只裝滿精液的避孕套一直掛在我們中間晃蕩,誰也沒辦法把它甩掉。   我出院那天,是丁香玉開車把我接回家的,那天她穿著一條我曾在泰國給她買的裙子,從後邊看起來好不性感,但我的陽具在車禍中受損失不小,一直隱隱作痛,我都懷疑它老人家再也勃不起來了,是的,丁香玉對它至少無效了。   回到家,丁香玉給我送了一本房龍的《寬容》,我接過來翻都沒翻,冷笑一聲,把《寬容》甩到了地上。在這個世界上,誰能寬容誰?讓老房龍去寬容你丁香玉吧!   避孕套事件後,丁香玉與本人的關係就像老鼠與貓的關係。比如說我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她就站在書房門口不敢動彈,我進了廁所,她才輕手輕腳來到客廳,我如果不小心撞了一下椅子什麼的,發出的響聲會把她驚得猛一回頭,膽怯地看我一眼。   那幾天我在家休息,晚上我看通宵的鬼怪片,鬼們發出的哭聲叫聲笑聲在屋子裡飄蕩,我感覺到丁香玉在被子裡哆嗦,而我則像個男鬼坐在沙發上發出一聲聲冷笑。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天凌晨我正沉浸在《古宅心慌慌》女鬼的美麗與哀愁中,突然丁香玉從被子裡翻身而起,我還以為她去了書房,只聽得門響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我從女鬼的境界裡回來,發現丁香玉不見了。我想這傢伙三更半夜的能跑到哪裡去呢?自己把野男人帶回家享受,還有什麼資格生我的氣,還搞什麼離家出走的把戲嗎?想他媽的真是見鬼了,你小樣兒的難道想騎在我頭上拉屎不成,如此嚴重侵犯本人的夫權,這不是明擺著在我腦袋上戴綠帽子嗎?   我這樣想著,在小區裡四處找丁香玉,找來找去不見她的影子,我心裡本來就窩了一大堆火,她要死就死了吧?這種背叛老公的女人死了更好,何必留在世界上讓人傷心呢?我正準備回去睡覺,在小區的一隻高大的鐵皮垃圾桶旁發現丁香玉蹲在地上抽煙。煙頭一明一暗,像鬼火在閃爍,尤其是煙火照亮她一小邊臉兒時,我真的嚇了一跳。她小臉兒蒼白,就像沒有血液的女鬼。小時候我聽大人說過鬼是沒有血色的,他們臉兒蒼白,披著長髮,百米之外陰氣可將人擊倒。   丁香玉呀丁香玉,你怎麼就淪落到了扮演女鬼的境地?難道你要用陰氣將我擊倒?我走攏去,向她伸去手,她怔怔地看著我,半天沒有反應,「看什麼看,回家吧!」我大吼了一聲,把誰家的小狗兒都嚇醒了,它汪汪叫了起來。   可能是感動,也可能是內疚,丁香玉突然哇哇大哭起來,她哭得越凶那隻小狗就叫得越歡,人哭與狗叫相應成趣,在下半夜的富豪大花園裡一唱一和。   我好不容易才把丁香玉弄回家,她的淚水露珠兒一樣灑在我臉上,上樓梯時她把整個身體都壓在我肩膀上,就像扛著一隻軟乎乎的沙袋。這一段時間,因為我身體上的傷痛,與丁香玉處於冷戰狀態,避孕套的事我始終沒有問她,我想她不至於以為我忘了吧。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37節我與你做了十年愛   她坐在床頭抹眼淚,我打定主意審問她了。我拿了一個大枕頭墊在後背,仰躺在床上,眼睛斜視著她,先是溫和地問,你說說那天晚上你到底幹了些啥,她帶著哭腔說我我我……沒幹什麼,「沒幹什麼那我為什麼生氣?難道我瘋了嗎?沒幹什麼我自個兒要去撞翻報亭要去撞斷大樹要讓自個兒躺到急救中心去嗎?」   她低著頭,裝出一副無知少婦的樣子,好像我是故意冤枉她,「做了對不起老公的壞事,就老老實實承認得了,不要以為我是白癡,做人要厚道做人要厚道!」我忍不住又拿出教育「五大金剛」的腔調,這是原來丁香玉家庭地位很高時最為反感的,可她現在比「五大金剛」的地位都不如了,誰要她幹出這等骯髒的事情來呢?   「我真的沒幹什麼?」她還在那裡嘴硬。   「我認為你現在的態度是有問題的,我沒見過像你這樣笨的老婆,你作案工具都被我發現了,還有必要隱瞞嗎?」   「我不知你在說什麼,作案工具?我能有什麼作案工具?」   「你真是一個笨女人,你把用過的避孕套扔在抽水馬桶裡幹什麼?難道想讓我看看你偷情的成績嗎?我說你沒出息就是沒出息連偷情都要老公教,難道就不能讓那個野男人帶到樓下去扔了嗎?」   「不不是,那是你自己用過的避孕套吧?」她結結巴巴地與我辯論。   「我的避孕套?我與你做了十年愛,我有過把作案工具扔到抽水馬桶裡的習慣嗎?你連我這個特徵都沒搞清楚,真不配做我老婆。」   「是嗎?你每次都收拾得那麼乾淨嗎?你有好幾次喝醉了與我做愛,作案工具不是我處理的嗎?你就那樣自信不是你自己的作案工具嗎?別太自信了,胡老總!」   「胡扯!你真是胡扯,我自己的作案工具難道我不清楚嗎?今年我喝醉了與你做愛是哪一次?是三個月前吧?難道你把三個月前的作案工具還保留了?」   「你怎麼這樣?胡老闆,您老人家可不清白啊!難道你非得逼我說真話嗎?好,我說我說,我丁香玉這十年跟著你當性工具使,已經夠對得起你了,你做愛技巧那樣差,我還沒嫌棄你。你這樣窮根刨底的,不掘地三尺死不罷休,你想想你有沒有男人的風度,還在外企做什麼鳥副總,太小氣了吧?你能說你沒有搞過別的野女人嗎?你們這些所謂社會精英,其實都是垃圾男人,天天是歌廳小姐桑拿按摩,對老婆你真正有興趣嗎?你敢說你對老婆是真誠的嗎?天涯網上有個叫"不眠飛行物"的網友對你就提出了質疑:男人可以到處玩女人,而就不許女人紅杏出牆,這是對還是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所以才會有木子美小姐玩弄你們男人,把你們這些男人的醜態在網上公佈,把你們的膽都嚇破了。我哪天有機會說不定就拜木子美為師,向她學習,學習如何玩弄你們男人,那就讓我先玩玩你吧,可惜你被我玩厭了,我對你早就沒有興趣了,只是不想讓你傷心罷了。如果不把這層紙捅破,咱們相互給個面子,彼此彼此,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不要像個純情小青年把對方監督得動彈不得,不就皆大歡喜了嗎?我發現你有時候聰明過頭了,為什麼非得把一個橡膠安全套從抽水馬桶裡撈起來,還要放在餐桌上,你老大也不小了,還是一個鳥副總,怎麼在對待老婆的問題上冒傻氣呢?你不要以為你是男人就可以一味地要求女人按照你定的遊戲規則來生活,你有沒有想過我要不要玩玩面首,也享受享受男妓的滋味?你們男人就是自私的象徵,男人就是自私的代名詞,你們每天都在標榜自己多麼高尚,你們在玩雞的時候都是高尚的,而我們女人哪怕是出於內心的愛與自己喜歡的異性上一次床,就認為是大逆不道。   其實幾千年來,中國的男人一直就沒有自信過,不允許老婆玩男人,只許自己三妻四妾的盡情亂搞,你以為你是皇帝那種操蛋男人呀?你們還成何體統?你看看你這個病態的樣子,真的沒有任何男人的風度啊老公,你不要以為我平時溫順可人,其實我內心有無數的想法,我想與唐僧先生上床做一次愛,我想與蔡國慶接吻,我想與清貧的教授調情,我想與華羅庚式的科學家偷情,這些想法你關心過沒有?這十年的做愛活動你有沒有幫我來過高潮?都是我自個兒艱難手淫才達到高潮,你不要以為我平時做愛有多快樂,那都是我裝出來的,我的叫聲不是快活的叫聲,那是痛苦的叫聲,你蒙在鼓裡了吧?每次你在我身上享受,我都在痛苦地數數,痛苦地叫。胡春,我親愛的老公,我今天給你說這麼多,本不忍心,這是你逼我說的,對你我還是有些尊敬,有些懼怕的,可你不讓我扮演美好的角色,非得把我的形象搞壞。當然,我今天說了真話,這是對你做老公的最好的尊重,真實的丁香玉就在你眼前,好了,你現在終於看清了她的真實面目了,她就是一個這樣的女人,她不再那樣純情,她不再是你一個人的老婆了,她不再是當年跟在你屁股後叫你哥呀哥的小女孩了,她變了,變得面目猙獰了,變得比潘金蓮還要潘金蓮了,她是北京木子美了,她是北京寶貝了,她不知廉恥了,好了,你要怎麼處置我就怎麼處置好了,你想抽我幾個耳光?還是把我從樓上扔下去?你想把我釘死在貞潔牌坊上,還是淹死在抽水馬桶裡?你也可以把我送上海澱法庭,告我是個淫婦蕩婦踐踏社會主義的婚姻道德,當然,你可以忘記我剛才說的所有話,就當沒聽過,現在就過來吻我,叫我親愛的老婆,與我呻呻唧唧地做愛,我還會配合你叫床的,但請求你把我的那件私事一筆勾銷,不再追問那只討厭的安全套了,你明白嗎?老公大人!「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38節三妻四妾的盡情亂搞   我聽得目瞪口呆,如雷灌頂,心中似有一個炸彈要爆炸,但又沒有爆炸,我的身體半躺在那裡,如同一具正在咽最後一口氣的屍體。   我想說點什麼,但我的咽喉好像要冒煙,我的嘴嚅動了幾下,但沒有發出聲音。是的,我是想說,老婆,你說得真好,你真是個偉大的邪惡的女人,我要向你跪下,向你懺悔,向你哭訴我骯髒的思想,是的,我玩了100個以上的女人,其中80個都是被我的甜言蜜語欺騙上床的,只有20個是心甘情願的,就像你心甘情願讓別的男人搞一樣。我是個採花大盜,我是個披著社會精英的羊皮的狼,我見了良家少女良家少婦就想使壞,我沒心沒肺,我自私我操蛋,我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我我虛偽我我我噁心,我自己抽我自己的耳光。我自己都搞不清我為什麼被一隻小小的避孕套套住了,不就是一隻橡膠袋子嗎?值得為它去瘋狂送死嗎?如果真的撞斷了我的寶貝陽具,那下半輩子拿什麼工具為你效力,難道永遠用手指嗎?我只配做一個太監嗎?我要心甘情願讓我的老婆與別的男人搞嗎?丁香玉,你是要我這樣嗎?我看到你偷情成功還要向你表示祝賀嗎?我在抽水馬桶裡看到別人用過的避孕套,就應該若無其事地把它與屎尿一起沖走,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嗎?是的,什麼也沒發生,因為生活本來就是這樣的,只不過我們有時太聰明有時又太蠢了,何必把那層紙捅破呢?   丁香玉,你不愧是我胡春的老婆,你說出的都是真理,你說出的都擊中了我的肋骨,讓我站都站不起來了。我真是一個失敗的男人,我是個廢物,我不能讓你達到高潮,還要麻煩你自己動手,我還喜歡你在我的壓迫下發出呻吟,你一直在裝模作樣,你一直在演戲,其實我早就發現了你在演戲,但我沒有勇氣戳穿你那裝得逼真的快樂。快樂是什麼?快樂就是相互欺騙而又不說出真相嗎?我想是的,因為說出來後就沒有快樂了。十年,十年了,你不偷情那才怪呢!你還沒到更年期,你還有強烈的性慾,你需要你自己的情人,與我無關的情人,哪怕只是一個性夥伴也行,因為我滿足不了你的要求,當然,我至今並不知道你的要求,我也從來沒有去關心過你的要求。你說你要與唐僧先生做愛,這我不反對,這個世界與另一個世界的所有妖精沒有誰不想與唐僧做愛。唐僧是個經典男人,他心地純潔,心懷大志,目標遠大,無性無慾,見了你會說阿彌陀佛,你如果跟他提出上床玩一玩的邀請,他會說罪過罪過,禮貌地拒絕你。老丁呀老丁,我沒有想到你還有這麼多大膽的想法,你還要學習木子美,可她是只性感的老鼠,男人見了都要喊打,她的《遺情書》是一本淫書,是不能讓它見陽光的毒草。你對她那樣尊敬,還要做北京的木子美,真是叫我吃驚不小呀!我我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想法……   說來奇怪,我想著想著,竟然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我感覺丁香玉的手在我的胸口上在我的褲襠裡探索,有什麼可探索的?反正是你不感興趣的東西。   我甚至還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夢境,我夢見我和丁香玉在大學校園的那片樹林裡做愛,那像是一個秋天,我們躺在金黃的落葉上,涼爽的秋風從我們年輕的皮膚上吹過,那是多麼激動啊!丁香玉寶葫蘆似的鮮嫩的乳房抵靠在我的胸膛上,我們熱血沸騰,心臟狂跳,又是接吻,又是撫摸,最後是笨拙地做愛,我們只脫了一小半褲子,所以做起來極為不方便,但感覺真是要飛起來了,丁香玉不斷叫著「疼疼疼」,扭動著白屁股,落葉在我們滾燙的身體下彷彿要燃燒,我看到蛇一樣細小的血從丁香玉的雙腿之間流到了秋天的落葉上,我抱著她就像抱著我的青春,抱著我年輕的生命。   夢境真實而具體,唯美而色情,我在一陣甜蜜而驚慌中醒來,發現我的陽物硬綁綁的堅挺在那裡,呼呼冒著熱氣,這是它老人家自車禍以來第一次獲得生機,表現非凡。   我翻身起床,陽光透過窗子,突然打在我的臉上,夢境在我的臉上嘩地一下破裂,我知道一切都是夢境,一切仿如煙雲。昨夜丁香玉向我發表過演講嗎?我記不太清晰了,好像全是一場夢,又像是確實發生過。在房裡搜尋了片刻,丁香玉不見了,一支蘭蔻口紅裸露在梳妝台上,梳妝台的玻璃上她用口紅寫有留言:尊敬的老公,我上班去了,微波爐裡有你愛吃的雞爪,記得喝一杯牛的奶,最近發現你瘦多了。愛你的香玉。   坐在寬大的辦公室裡,我時常緊閉房門,受到李瓶兒幾次搔擾後,我甚至讓李瓶兒在辦公室的門上寫了一張告示:閒人免進,請示工作請盡量打分機!   我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回憶起我與丁香玉過去美好的時光,當然也不斷想起那天晚上她所說的那些話,但那是她說的嗎?她不可能說那些話吧!我想一定是我的記憶出了問題,還是那只粉紅色的避孕套在作怪,讓我最近老愛做夢,夢見各種各樣的陳年舊愛,親愛的天涯網友,大家都知道夢裡的對話總是零亂而不可信的,更好命的是那種對話無據可查,夢醒後弄不懂它的真實性。   行政副總賈雨村在門外探頭探腦好幾次了,這傢伙最近鬼鬼祟祟的,好像在情人與老婆之間游刃有餘,甚至把二者整合到一起了也有可能。我看老賈是想與我作什麼交流,也好,與他聊聊,對開闊我的思路肯定有所幫助的,畢竟他是個情感風暴中的老江湖。   「請進吧,老賈。」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39節此人不愧是情場老手   賈雨村進來了,又是主動給我遞煙,又是給我倒茶。「胡老弟,最近有事吧?不要瞞著老哥,我早就猜到了,前次車禍不是單純的車禍。」   「那你說不是單純的車禍是什麼呢?」我被他的提問暗暗吃了一驚,此人不愧是情場老手,他懂。   「那絕對是一場情感的車禍。」   「何以見得?」我表面上漫不經心地反問他,但心裡對他多了一分警惕,這傢伙莫不是發現了我們夫妻之間的問題。   「只有情感出了危機的人才會在清晨無人的街道上翻車出軌,輕則是晚上與情人狂搞導致雙腿發軟踩不穩剎車離合器,重則是被道德警察發現了嚇得自行翻車,最差也是有情人在副駕駛上騷動致使重心偏移,胡總,您是屬於哪一種?」賈雨村像個港台電視裡的情感分析大師。   我看他在這方面頗有點造詣,估計他把心思都用在這上面了。我說:「賈兄很有見地,但我們能否不談具體事例,而是作些理論上的探討吧。」   「可以,您對什麼樣的理論課題感興趣呢?」   我點上一支煙,給他也扔了一根。我提了一個又大又空的問題:「你認為女人到底是什麼?」   「女人嘛,對小和尚來說是老虎,會傷人,對你來說,女人是你的早晨和晚餐,你中餐好像只喝點水吧。餓了的時候,你會想到要吃女人。」   我哈哈大笑。「有道理。那你說老公對老婆的性行為可以作哪些要求?」   「波伏娃這樣教導我們,沒有哪個國家敢將性行為作為公民義務。所以,你不要以為老婆就有義務與你做愛。我們不可能把性本能以制度加以規範,所以,如果你老婆要把性行為延伸到婚外,那也是她的權利,胡總。」   「老賈,你太搞笑了,難道你允許你老婆把性行為延伸到婚外不成?」   「胡總,你不是說不談具體案例嗎?」   「那好,你說說你嫖娼的理論依據吧。」   賈雨村看看我,認真地說:「婚姻制度和娼妓問題的關係密不可分。娼妓的存在就像是家庭如影似形的孿生子,一直伴隨著人類的左右。男人硬逼自己的妻子發誓保住清白,而男人在建立這種強迫她們遵守的制度之後仍意猶未盡。這也是波伏娃說的,她是一個偉大的女性,法國前總統密特朗與現總統希拉克對她都推崇倍至,她是存在主義大師薩特的終身情婦,我想,薩特如果嫖娼,她一定能夠理解。」   我覺得老賈說得真好,他沒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居然迷上了薩特的情婦,我看他把公司的行政工作管得一蹋糊塗,對女人、性行為、嫖娼倒很有心得體會。   中午,我心血來潮,非要請賈雨村吃飯,他受寵若驚,我們在中關村的俏江南定了一個小包間,還沒坐穩,賈雨村就向我羞怯地提要求:「胡總,老哥最近手頭有點緊張……」他話還沒說完,我一邊吩咐服務生點菜,一邊對賈雨村說:「你要借多少,沒問題。」   「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那小美眉最近嘴特,吵著要吃大龍蝦,可我老婆把我的財政大權剝奪了,我每個月只有300塊錢的零花錢,300塊錢肯怕吃一隻大龍蝦都不夠,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把她也叫來,您就點一隻大龍蝦行嗎?」   我一聽,原來如此,連連答應「行行行」。   沒想到老賈這樣怕老婆,賈夫人也太不人道了,人家一個堂堂外企副總每月只有300塊錢的定額,還要玩女孩子,怎麼夠花。這樣下去,我看他的美眉與大龍蝦相愛為期不遠了。   那個東北女孩來了,對著我點頭哈腰,根本不理賈雨村,是我請她吃龍蝦她才對我這麼熱情嗎?我問她喜不喜歡波伏娃,她喝著酸棗汁,果斷地說:「不喜歡她,她研究了一輩子的女性性快感,做了一輩子薩特那個納粹支持分子的情婦。但有人一直鼓動我學習波伏娃,要我做他一輩子的情人。太無聊了吧!」   老賈坐在旁邊給女孩剔龍蝦,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女孩說的就是老賈,老賈又不是薩特,憑什麼人家給你當一輩子的情婦,你有存在主義嗎?你有請她吃一輩子龍蝦的錢嗎?顯然老賈沒有。   我不想讓老賈的臉更紅,於是扯開話題,又問女孩,你最近工作怎麼樣?誰知女孩一邊咬龍蝦的雙腿,一邊回答我:「工作太累了,胡總您看調我做您的秘書可以嗎?我保證讓您很舒服的,試一試吧?」   我的天呀!她太讓我們驚訝了,居然提出這樣的非分要求。老賈的臉更加紅了,他一定感到無地自容了,太丟人啦太丟人啦!老賈一定在內心裡狂叫。   其實沒什麼的,我事後勸老賈,我們都是同事,都是好朋友了,還說這些幹什麼?我與老賈的關係越來越好,原來我一直挑他的毛病,看不起他玩公司內部的女孩,但現在我不在乎了。   老賈呀老賈,丁香玉這傢伙也太不像話了,對她難道不能採取一些行動嗎?晚上我又請賈雨村與他的小美眉去後海泡酒吧,身上只有300塊錢的賈副總,坐在酒吧的燈光下,對我分外感激,這不是明擺著我掏錢請他泡女孩嗎?我們都喝了不少啤酒,他看出我有話要說,就支走東北女孩,要她去台上唱歌,東北女孩扭動著豐滿的屁股,跳上去唱起了一首S.H.E的《luckdayluckday》,在她性感的歌聲中,我艱難地向賈雨村訴說了丁香玉的避孕套事件。   賈雨村動情地說:「老弟呀,我們是同病相憐呀,看樣子每個男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不過老弟你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以後會慢慢習慣的。」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40節女人是你的早晨   我說我想背後調查一下丁香玉到底是與哪個神仙進行性合作,賈雨村馬上說這種事包在他身上,他找人跟蹤丁香玉,不出十天半月,只要他們有活動,就可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在床上抓一個現行。我們一起舉杯,酒吧裡曖昧的燈光照著我們不再年輕的臉。   老賈像軍師諸葛亮先生那樣胸有成竹,他說:「胡總,聽老闆講您前次的行動叫"宰首行動",我覺得很妙,這次也應有代號,我想把這次行動命名為"剿丁計劃",您看如何?」   「好好,我同意。」我想了想,說:「但我們對丁香玉還是要採取保護的態度,不要傷害到她本人,畢竟她還是我的老婆。關鍵是她的情夫,你們可以把他的雞巴割下來,把他的性敏感部位都打上封殺,也就是說要把他廢了。」   「胡總,您的指示對我們這次行動非常重要!」老賈馬上在紙上記起來,「我想成立以您為顧問,我為組長的行動小組,明天就開始工作,您看如何?」   「我認為很好,但我只是幕後的顧問,千萬不能向敵人暴露本人的身份,否則對你們開展工作不利。」   「那當然。胡總,我的"剿丁計劃"核心思想是"美人計",並採用"勾引法"的戰術,最終的目標是把奸人除掉。」老賈說出的名詞讓我深感他的專業成熟,不得不佩服他的聰明才智。   「老賈,我都跟不上你的思維了,你跟我解釋解釋你如何運用"美人計"與"勾引法"?」   「胡總,我的計劃的第一步是必須找出你老婆的情夫到底是什麼人,然後才能用美人去勾引他下水,最終把他弄死。所以,我們先派人跟蹤你老婆,找出下手的對象。」   「我認為你的思路確實很高級,可以。但你的美人計能否成功是整個計劃能否成功的關鍵,用什麼樣的美人去勾引呢?」   「這我已經有人選,您老不必擔心。」他指了指正在唱歌的他的小情人。   東北小情人正歪著脖子在唱:「不要放棄有點害羞他臉紅得一點點走過來想要說話卻又呆呆的望著好可愛我故意躲開他放電神奇的眼睛想不出好辦法靠演技捕捉他的心OHMYLOVE因為我也愛著你……」   「用她不好吧?」我說。   「她才是最佳人選。她勾引男人的技法至少有上千種,我當時就是抵制不住她花樣翻新的勾引而上勾的,她簡直是勾引男人的專家了,用她沒錯。另外嘛,她床上功夫北京第一,我可以肯定無人能敵。」   「她如此優秀,那報酬是否可以給她高一點?」   「不不,胡總您千萬不能破費,要花錢辦事,那您又何必找我呢?您找專業的私人偵探公司不就得了嗎?」   「老賈,我們都是好朋友了,你老婆每月給你300塊的定額確實太少,我看這樣吧,從這個月開始,我每月從市場活動經費裡給你專門特批出1萬塊錢,你明天給我報一個預算。你一定要把事情辦漂亮,這次行動我給你的題詞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老賈馬上又在紙上記起來,「太好了,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把事情辦成功。」   我非常重視這次行動,我想男人的尊嚴不能被老婆踐踏,賈雨村能幫我挽回尊嚴,那他以後在公司的發展我是會鼎力相助的。   我的小師弟,在媒體做記者的「寡婦」對「剿丁計劃」幫助挺大的,他以記者的身份去採訪了丁香玉的老闆,一個斯坦福畢業在華爾街打過工的傢伙,此人以海歸派自居,「他態度傲慢,根本就看不起像胡總您這樣沒有留過洋的土鱉,太可怕了,他不時冒出倫敦腔英語,我都聽傻了,我看此人道兒挺深的。」寡婦老弟回來向我描述丁香玉的老闆。   我們把丁香玉的情夫初步鎖定為她的老闆,因為丁香玉對他這樣的海歸派一直是盲目崇拜,同時,他們倆進行性合作的機率是最大的。所以,我們決定從此人身上下手。   我、賈雨村、東北小情人、寡婦,還有一位叫做「刀」的自稱是詩人藝術家的人,他是賈雨村的朋友,其職責是充當打手,我們五人對丁香玉的老闆進行案頭分析。   犯罪嫌疑人姓名:邁克o王(裝模作樣的假洋鬼子,CI意識很強,把自己包裝成國際化的時尚人士),性別:男(典型的異性戀,以陽物為犯罪工具),籍貫:不詳(估計是廣西人氏,長相有越南人特徵,說話口音古怪,廣西腔與倫敦腔交相混雜,但以華爾街嬌子自居,這點極為討厭),體態:呈茶壺狀,肚子大而突出,一條鱷魚牌皮帶把他綁得結結實實,估計此人性功能強大,肚上功夫一流。東北小情人說,我們胡總一點中年肚都沒有,嫂子咋會喜歡那種茶壺型男人呢?誰知道她的審美情趣那麼差。經濟狀態:5000萬至1個億的身價,相當於華東叫驢的身價,在中關村的財富新貴中,也就是前三十位吧。婚姻狀態:可能結過婚,也有可能離過婚,但絕對不會是一個人生活,最次也有我的老婆陪他。這種男人表面上衣冠楚楚,其實禽獸不如,肯定不會老老實實被婚姻的枷鎖套住,否則,他與丁香玉怎麼會在工作中產生奇形戀情?   邁克o王開的是一家管理咨詢公司,我看從華爾街回來的假洋鬼子就只能開虛而又虛的管理咨詢公司了,騙了洋人幾十萬美金就可以在中關村創業,還可以受到中關村管委會保姆式的優待,又是免房租,又是退稅,還有不定期的吁寒問曖。關鍵是他們幹不了任何為中關村創造實際經濟效率的事,說白了,他們只是騙騙國有企業,只有大型國企才會花冤枉錢搞什麼管理咨詢與流程再造,最後是越咨詢越亂,越流程再造漏洞越大。另外,凡是這類咨詢公司,要麼是跟我們這類管理軟件公司搶單對著幹,要麼是做我們的孫子,我們吃肉,他就只喝點湯了。丁香玉與邁克o王幹的就是這種事。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41節在工作中產生奇形戀情   寡婦老弟還給假洋鬼子邁克拍了許多照片,這是老賈要求的,因為只有有了他的照片,刀才好對號入座驗明正身下手。邁克長得確實還不賴,甚至比本人還要英俊,我想廣西人的面部就是有味道。從照片上看,邁克比我小多了,可能在30以下,這可能也是讓丁香玉動心的原因。記得丁香玉曾經開玩笑說過,她如果有可能以後一定要找個小弟弟做老公,姐弟夫妻那多有情趣呀!她的意思有對本人性功能衰退的不滿。我當時還不在意,你想找小弟弟,我還想找姐姐型的老婆哩!你丁香玉天天只知道做愛,只知道小資情調享受生活,持家過日子我看還沒開竅。   讓我氣憤的是,其中有一張照片邁克像個大爺似的坐在老闆椅上,而我的老婆丁香玉側身在他身旁,臉上全是他媽的討好的媚笑,對我從來沒有過的媚笑。丁香玉好像正在給邁克倒咖啡什麼的,最要命的是她俯下身時,兩隻石榴似的尖尖的乳房,至少有一大半從衣服裡跑出來了,對著她的老闆,年輕的假洋鬼子邁克閃閃發光。從照片上看,邁克這狗娘養的也正在斜視著丁香玉那兩團騷肉。我的妒嫉之火頓時燃燒,大罵:「他媽媽的,我要殺了邁克!我要殺了丁香玉!……」   「不不不!胡總,您不能殺他們,您的身份不適合殺他們,他們有這個自由,男女偷情自古有之,不能怪他們,您殺了他們可是要命償的啊!我們幫您出口惡氣就得了,不要那麼想不開,胡總,這種事其實沒什麼不好的,說不定對婚姻的穩定還有好處呢!」寡婦老弟這樣勸我。   「是呀!胡總,我看您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何必那麼忠誠呢?我建議您也在公司裡搞一個女孩,賈總不也和我談戀愛了嗎?您不要這樣死腦筋,您不是經常教導我們要有開拓精神,要有冒險精神嗎?我看您不能一味地生氣,要以毒攻毒,當然我幫您把邁克策反過來,您也可以用您的魅力,在公司裡製造點桃色新聞,讓嫂夫人妒嫉您,那樣較果會很好的!」東北小情人給我出主意。   他們這些建議都不錯,但我還是想先殺了他們再說。   2004年10月15日晚,美國老闆花錢請我們去人民大會堂聽意大利盲人歌唱家安德烈o波切利的演唱會。世界著名女歌星席琳o迪翁這樣評介他:「如果上帝也會歌唱,那一定是波利切的歌聲。」行政部的王經理給我拿來北京歌華中演文化公司的宣傳海報,安德烈o波利切鋼絲一樣堅硬的大鬍子讓我獲得了一種男人的力量,他睞著雙眼,帶著迷人的微笑,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位上帝親吻過他嗓子的天才。   我們買的是2900元一張的VIP票,那晚我們都穿上了漂亮的西服,打上領帶或領結,身上還噴上美國老闆提供的紐約高級香水,老闆說:「我們都是紳士,我們不是粗俗的生意人,我們需要國際文化的滋養,我們要學會享受貴族文化。」   他娘的老闆不愧是美籍華人,說出的話好有紳士味道啊。   但丁香玉與她老闆邁克的戀情一直卡在我心裡,我很不舒服,老闆不知道我的痛苦,賈雨村陪在我的左右,我歎息,他也跟著歎息。   那晚,波切利唱了傳世名曲《聖母頌》、《飲酒歌》、《遙遠的桑塔露琪亞》、《重歸蘇蓮托》、《溫情》、《星光燦爛》、《我的太陽》、《風流寡婦》、《繡花女》、《告別時刻》……我們沉浸在意大利歌劇文化動人的情調中。   當唱到那首《風流寡婦》時,我突然發現一個我熟悉的人坐在我們前面不遠處,她的頭輕輕靠在一個男人的肩上,從後邊看過去她正在波切利的歌聲與那個男人的肩膀上不能自拔,很是享受陶醉的樣子。她的波浪式的金色卷髮,她小呆鵝式的脖子,她小母馬式的後背,她那件整個酥胸都暴露在外面的黑色絲綢晚禮服,我太熟悉了,因為那是我從燕莎花五千多元給她買的。   我碰了碰賈雨村,他還在《風流寡婦》裡搖頭晃腦的,似乎快成了波切利的知音了。我好不容易才讓賈雨村明白,前面那個在別的男人肩頭沉醉的少婦正是我的老婆丁香玉。老賈如夢初醒,差點叫出聲來。   中場休息時,我跑到另一邊終於看清楚那個把肩膀給丁香玉的男人,他就是她的老闆假洋鬼子邁克。我忍不住躲到洗手間裡撥通了丁香玉的手機,電話很快通了,我問丁香玉什麼時候回家,小騷貨平靜輕鬆地告訴我,可能還要一個小時吧,我還正在加班趕一個文件哩。是的,波切利唱完後,他們可能還要去宵夜,回到家不是要一個小時嗎?   我想「剿丁計劃」應抓緊實施了,否則他們會天天加班寫文件,搞不好還會為北京搞出一個私生子呢。   我突然想起4月13號在原青藝北兵馬司小劇場,我也看到過假洋鬼子邁克,當時我還不知道是他。那天晚上是行吟詩人張廣天的新音樂劇《風帝國》的觀摩演出,中戲的劉天池老師在劇中扮演風玉,唱功極有魅力。那天晚上我本不想去,但刀的朋友蘇非舒與小雨出面邀請,一定要去看看,我去了,是不錯。演出結束後,我參加了張廣天與全體演員與觀眾的討論,其中就有邁克的發言,他裝模作樣發表了一通批評性的意見,好像他是那齣戲的贊助商似的,他胡說八道,完全不尊重創作人員的辛勤勞動,把《風帝國》說得一無是處,說張廣天是個越來越平庸的導演了,作品越來越讓人失望,失去了起碼的對現實的批評與嘲諷,沒有任何傾向性,這樣的戲劇只能是垃圾,只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42節你敢與我老婆偷情   我想起邁克還是有他的觀點的,雖然觀點很臭,但此人確實相當狂妄。丁香玉曾經說我沒有對現實的批判精神,與美國老闆混,一年年沒有任何長進,天天只知道工作,對社會現實與政治生活漠不關心,只關心公司利潤,只關心能不能騙到大客戶,這樣的男人只配當中關村高級農民。"你看你們都成什麼了,整天在算賬吧!你們知道創造利潤是為了什麼嗎?"我確實不知道,她還這樣教訓我:"你們遲早要被中關村淘汰出局,你們是一群沒有文化的IT人,說不定明年中關村管委會就會勸你們到昌平、通州、大興之類郊區去呢。所以,我建議你們自己關門得了,不要在中關村丟人現眼了。"在丁香玉的心目中,只有邁克那樣的假洋鬼子才配做中關村的主人,而我們只有從中關村滾蛋。原來她喜歡的是邁克那樣的人,而我在她心中已經是中關村農民了,是粗俗的只會算賬的IT白癡了。   那天中關村企業家俱樂部搞一個小型討論會,我受組織者的邀請去參加討論。在那裡我又遇到了假洋鬼子邁克。那天的討論是由三人主持,好像北大的張維迎教授占主動些,IT大佬柳傳志與中關村"老狐狸"段永基在一邊插渾打科,好不有趣,那次活動拒絕記者與媒體工作者參加,也就是說這些IT領袖們要放開嗓子說說真心話了。"老狐狸"段永基談了他對河北孫大午非法集資案的不同看法,說他還給孫大午寫過一封信,頗為同情孫大午,而柳傳志先生說這次還是進步了,政府給了孫大午幾百萬的貸款,還緩刑三年,這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當時還有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一位官員發表了他對宏觀經濟調控的一些看法,對銀根緊縮,產業結構調整,經濟軟著陸等問題的分析,頗有學術深度。   但假洋鬼子邁克對民營企業家的原罪所發表的一通不著邊際的看法,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嘲笑,甚至被中關村企業家俱樂部的一位秘書先生打斷了他的發言。   我想邁克這樣的人是不受中關村企業家俱樂部歡迎的。我當時看在眼裡,我想同靴呀同靴,你他媽的太不知趣了,居然說出與張維迎、柳傳志、段永基不一樣的觀點,這不是找死嗎?中關村是誰的中關村,不就是他們幾位老大的中關村嗎?你以為是你假洋鬼子邁克的中關村呀?太可笑了吧。   也還是以柳傳志、段永基為主要評委,由中關村管委會組織的中關村科技園區年度十大優秀企業家、十大優秀創業者的評選開始了,寡婦作為媒體記者跑到邁克那裡向他鼓吹,他可以幫他弄上優秀企業家,只要邁克配合好,一切聽他寡婦的安排就可以了。   邁克是一個急功近利之徒,他想盡快與柳傳志、段永基、張維迎之類權威人士為伍,不知寡婦是如何與他談的,反正邁克對寡婦極為信任。在順峰,邁克請寡婦吃飯,寡婦提出不能有他的秘書丁香玉作陪,他把東北小情人帶去了。席間,東北小情人使出勾引之道,不出幾個來回,邁克就招架不住了。   東北小情人故意支起身子,給邁克敬酒,而她半邊白色的乳房就懸在邁克的鼻尖上。據寡婦回來向我與賈雨村描述,邁克當時就被刺激得雙眼發直,夾菜的手抖個不停,當東北小情人裝著喝醉了,要邁克扶她時,邁克已經完全沒法把持自己了。寡婦借口有事,在邁克耳邊說了一句:"王總,這個女孩還是個處女,您想包她都可以,先嘗嘗鮮吧。"邁克是個好色之徒。他對美女沒有任何抵抗力,比我差多了。   事情安排得天衣無縫,當他們在天倫王朝飯店開好房,東北小情人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刀與賈雨村上樓,他們正沐浴完,正在床上來前奏,刀與賈雨村衝進房間,當場把他們抓住。"怎麼著?你敢與我老婆偷情,這不是找死嗎?"賈雨村嘻皮笑臉地說。   刀抓著一把小尖刀,嚇唬邁克,"你是想私了還是報警?"邁克嚇得小便失禁,結結巴巴說私了私了。   "私了可以,你明天把你那個叫丁香玉的秘書開了,否則割了你的雞巴。"刀凶神惡煞地說。   可憐的邁克呀,他不知玩一個處女,怎麼要開了他的秘書?難道這位處女沒有工作,要當他的秘書不成?而丁香玉,她更是不知哪裡出了問題,在第二天,她的情人老闆無情地讓她走路,走得莫名其妙,她問老闆怎麼不喜歡她了?邁克也說不清楚,反正必須離開,否則他就沒命啦。   邁克真的被刀嚇壞了,中關村十大優秀企業家候選人都沒進入,差一點丟了雞巴。賈雨村還告訴他:"以後連丁香玉這個女人碰都不能碰了,不要問為什麼,反正不要碰這個女人了。"邁克可能還以為丁香玉與黑道上的人有親密關係呢。   丁香玉的心情很鬱悶,她被老闆勸退回家,實際上是被老闆一腳踹了。   下班後,我早早回到家,看見丁香玉做好了飯菜,我們坐在一起吃晚飯,我故意問她,怎麼這麼早就下班了?她說不想上班了,想當家庭主婦好好伺候老公。我心想你去騙鬼吧,老公是你這樣服伺的嗎?   心裡是這樣想,但丁香玉被她老闆踹掉,我還是蠻高興的。至於有天涯網網友"風吹過00"與dttsun兩位同志提出:"沒太看明白,丁香玉和老闆到底有關係麼?還是懷疑?"其實他們在一起亂搞,我是有證據的,只是不好意思向諸位親愛的網友列舉他們的罪證,把那種不光彩的事說得太明白,往往開不了口,既然你們覺得我胡某人不可信,那我就只能擺事實了。在中關村,我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諸位看官,你們盡可對我嚴格監督,我對此表示歡迎。   我那天好像腸胃出了點小故障,在公司內急了無數次,把李瓶兒都急得團團轉,最後我乾脆跟賈雨村說:"老賈,你開車送我回家休息吧。"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43節偷情現場觀摩激情演出   老賈把我送到家,我上樓掏出鑰匙,打開門,我不想按門鈴,何必麻煩老丁呢?說不定她捂在床上做白日夢呢。我進到客廳,他娘的,一股不屬於本人的男人氣息撲鼻而來,我想難道又有情況了嗎?我警覺起來,輕輕關上門,把手包輕輕放在沙發上,連放一個屁都在肛門邊卡了半天才得以輕輕釋放掉,我不想打草驚蛇,如果是老丁在作現場比賽,我冒然打斷,那勢必會影響他們的情緒。   我躲在臥室的門外邊,豎起耳朵偷聽丁香玉與一個男人在聊天。他們像是在說那天波切利的音樂會,丁香玉好像非常生氣,"他媽的,那個東北婦女可能是搞水產批發的,散發出一股魚蝦味,她坐在我旁邊一刻也不停地在打手機,向她的什麼破老公報告她在人民大會堂聽音樂呢,真他媽的掉價,真他媽的煩透了。如果波切利的眼睛能看得見,他一定會被氣暈的,我說中國人的素質為什麼那麼差?那可是在人民大會堂啊!說不准我們這一輩子就只能見一次波切利啊!他可是世界頂級的歌唱家啊!可那個女的用東北話在那裡一個勁地啼啼咕咕,我都快被她氣死了。你說我當時煩你,是因為那個東北婦女煩我。你說中國人的素質為什麼那麼差?……"那個男人嘻嘻笑笑的,他沒有正面回答丁香玉的牢騷,"小丁呀小丁,想不到你還是一個憤青呢!好呀好呀,對現實有反叛意識,很好的女孩子!"我在想他們幹嘛呢?難道只是在開討論會嗎?還憤青還女孩子,真是要笑掉我的大牙。我忍著,不動聲色站在門外接著聽,我聽到了接吻聲,像是親吻乳蒂的那種"滋滋"吮吸聲,又像是輕輕放屁聲,反正我什麼也沒看到,對不起,我不能明確向天涯網友們確認是不是接吻聲。   又過了一小會兒,我聽到那個男人轉入了另一個話題,"我說這次胡潤的2004年《百富榜》怎麼沒把我列入進去?太他媽的有問題了,連我這樣的中關村新貴都遺漏了,胡潤太不像話了!據說把北京國美電器的老總黃光裕以105億的身價排在第一,這個人我打過交道,汕頭人,1985年他17歲時懷揣4000元到內蒙古做貿易,一年後來京在珠市口以3萬元貸款租了一個面積不足100平米的電器店,今年6月份,他將國美電器的94家門店以88億元的價格出售給香港上市公司鵬潤集團,黃光裕通過減持套現總額約40億元,9月國美電器首次在香港公開配售股份,募集約12億港元。汕頭少年這樣左手倒右手的收購遊戲,使黃少年的個人財富超過了去年的首富丁磊。國美借殼上市後通過定向配發與兩次可換股票的發行,中國鵬潤3年後的市值有望高達210億人民幣,而黃少年個人97.2%的股權將坐擁204億元資產,這使他又超越了財富新星31歲的盛大網絡陳天橋。我太悲觀了,就連那個在海泰大夏搞了多年的百度老總李彥宏也以20億排在了第39位,讓我真是沒法活了!玉玉……"我操你大爺,你敢叫我老婆玉玉,實在讓我也沒法活了。你到底是什麼鳥人?對黃光裕、丁磊、陳天橋這類神仙如此熱衷,一定是一個卡在錢眼裡的小老闆,說不定還是一個小騙子,但千萬別以談戀愛為由頭,把我家那點可憐巴巴的存款也騙跑了。   我把耳朵豎得尖尖的,聽見房裡面傳來肉體磨擦的水聲。我還聽到丁香玉歎息著說:"你不要眼紅嘛,像你這樣小的年紀,還有很多機會的,你比我家那位強多了,他這一輩子永遠只是個高級打工仔。你畢竟做了老闆,心裡還想著上富豪榜,這種姿態就讓我敬佩。我家那位可能連黃光裕是誰都搞不清楚,所以對他我真的非常失望……哇哇哇,你真棒!別停別停,真爽啊真爽!……"好你個丁香玉原來如此看不起我,我難道就只配做一輩子的高級打工仔嗎?這壞婆娘可能還真說對了,我如果這樣下去就只能是打工仔喲,難道老闆會主動歸我管嗎?但是說我連黃光裕都不清楚就大錯特錯了,不就是一個賣電器的少年嗎?不就是英國人胡潤故弄玄虛搞的一個沒有任何可信度的排名榜嗎?能讓他如此失落嗎?在一個女人面前吹什麼富豪排名榜,這樣的男人檔次也不會高到哪裡去。   哎!管他們有沒有檔次,我站在門外可不像話,像個看門人,我是不是也應該加入他們的討論?我忍不住推開門,門沒反鎖,輕輕一推就開了。眼前的一幕確實蠻精彩,親愛的天涯網友"風吹過00"與dttsun,你們一定要睜大眼睛看清楚,別到時又怪我只是在猜測。丁香玉與她的老闆邁克先生正像兩隻發情的動物一樣,趴在梳妝台上,身體的某個部位緊緊嵌入在一起,他們正一邊探討胡潤的內地富豪排名榜,一邊在進行"後綴"表演。   親愛的天涯網友們,我胡某人也是第一次親臨偷情現場觀摩激情演出,就像波切利演唱會上的低素質觀眾一樣,我大聲喧嘩,一點都不冷靜,"哇塞!你們這樣太過分了吧?難道不可以到你們自己的辦公室去搞嗎?非得讓我碰到嗎?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合作內容嗎?……哎呀呀!這樣後綴在一起,像在模仿狗類交配,難道就不能像人一樣正正規規搞一搞嗎?……丁香玉,你脫得精光,如果凍病了,他負責給你報醫藥費嗎?……你這個狗男人,你難道不知道她是別人的老婆嗎?原來你把她開了,你卻到我家裡來上班了,你還想上富豪榜,我看你上淫夫排名榜可夠資格了……"親愛的天涯網友們,我胡春並不是一個紳士,我不想與假洋鬼子邁克講什麼道理,我走上去掐住邁克的細脖子,把他從丁香玉的背上扯開,然後掄起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然後緊接著又是第二拳第三拳第N拳,拳拳正中邁克的要害部位,他的臉上頓時血流如河。他像一隻爛蝦子似的在我的拳頭下活蹦亂跳,嘴牙咧嘴,歪頭扭腦,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我看他還想當排名榜上的富豪,當一個小丑還差不多。他還給我的拳擊運動配以妙不可言的"哇哇……哇哇"不斷的哭叫聲,讓我的進攻變得越來越瘋狂,越來越有力。我敢說,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樣爽過,我要說運動真的好爽,尤其是瘋狂的拳擊運動,比他們的後綴運動肯定爽多了。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44節別墅轎車承包她的青春   後來我打累了,才緩過神來,發現丁香玉已經鑽到床下,正在瑟瑟發抖,她的光屁股還撅在外面閃著淫光,我看著心裡相當之不舒服,因為它上面剛才還擱著邁克的身體,於是我衝過去在她的光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想不到她卻叫了一句:"胡總,是我呀,我是你老婆,不要打錯了。"他娘的丁香玉,她還以為我只打邁克,你是我什麼老婆?我打的就是你,就是他邁克的狗情婦。   她不叫還好,她一叫,我才明白過來我最應該幹什麼,打他們起不到最佳效果,我衝向廚房,我要找一把刀,我要殺了這對狗男女!親愛的天涯網友,你們同不同意我殺了這對狗男女?同意的請在下面給我留言,我將根據你們的意見來決定丁香玉與邁克未來幾天的命運。   因為等我找到菜刀返回時,他們已經跑掉了,嘿嘿!他們被我嚇跑了。不過,他們是要跑,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他們。天涯網友們,你們不要以為我多麼善良,我這一輩子除了當高級打工仔,我還想當一回殺人狂,如果說我要當胡潤的富豪排名榜上的富豪,好像連丁香玉都不相信。   "離婚"這個神聖的詞第一次擺在了我與丁香玉的面前,就像當年"結婚"這個詞與年少的我們相遇一樣,不過當年我們身無分文,我穿著一身半年沒洗的牛仔服,散發出一股新鮮荷爾蒙生長的原始氣息,那時我還寫蘭波那樣浪漫優美的詩句,哪個純情少女見了都會喜歡得不得了。而丁香玉穿著碎花裙子,白色襯衫,留披肩長髮,嘴唇像花蕊一樣微微張開,身上散發出青草似的芳香,哪個老闆見了都願意用別墅轎車承包她的青春,當然她會高傲地拒絕,因為那個時候她相信愛情,她相信她會愛我一生一世,她相信我也會愛她一生一世。   現在是2004年10月21日,北京的秋天天高雲淡,隨便在中關村哪座寫字樓上就可以看見香山上空飄動的雲彩,在四環上開快車,遠處的難望山好像要撲到你懷裡。我和丁香玉除了沒有了純情,沒有了蘭波的情詩,沒有了貧窮的青春氣息,只有中年的臃腫,生活的庸俗,工作的壓力,以及200多平米的別墅,35萬人民幣的豐田佳美,我自己都搞不清具體金額的分佈在農行、工行、建行的幾張存折,那些錢雖然是我們倆共同掙來的,但似乎全部掌握在丁香玉手裡,我不太願意管錢,這是我學生時代所養成的性格,我覺得管錢太麻煩。當然,我們現在還有一張1993年版本的結婚證,1993年丁香玉與我結婚時,肚子裡還儲備了一個兩個月的嬰兒,後來被我在海澱婦產醫院打掉了,丁香玉為此怨恨了我10年。10年!10年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10年可以生多少個孩子,如果勤奮的話,中間還歇一歇,生出五六個孩子也不成問題吧?就像舊社會我們的爺爺奶奶們那樣擅長生兒育女一樣。可是我們連一個也沒生出來,最初不小心懷上的那個還被我強行打掉了。想想就覺得真他媽的失敗。   電視裡正在熱播《中國式離婚》,老帥哥陳道明好像成了一個陽萎男人,與蔣雯麗扮演的他的老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愁眉苦臉的婦女,死活不肯做愛。據這幾天中關村IT人傳言,好像這部沒有第三者參與的電視劇快成了他們每晚必修的功課。是的,誰都知道IT界的人比較有錢,IT男人比較會花心,IT女人比較會調情。在中關村,如果哪個上規模的IT企業沒有一堆花心男人與風騷女人,那它一定是個沒有活力的企業,企業文化一定要死不活,毫無生氣。如果哪個成功老闆沒離過兩回三回,肯定是褲襠裡的傢伙不紮實。現在,我胡春褲襠裡的傢伙生龍活虎的,那還有何理由不離一次呢?前幾天,孔子老師誕辰多少年搞紀念活動,好像是北京有多少對夫妻在孔老師的雕像前集體發誓,永不離婚!我聽到這消息後,差點哇哇吐血,孔老師死去多年,不知他老人家對我們這些網絡男女的婚姻情事,還會有何指導?對著孔老師的石頭雕像發誓永不離婚,這種事我看只有那些沉浸在男耕女織生活中的古代夫婦才幹得出來。   丁香玉住到了燕子那裡去了,她害怕看到我,怕我隨時會從身後拿出一把菜刀殺了她。其實我發現我在真正要殺她的最後一刻肯定會停下來的,因為她畢竟給過我愛情,陪我走過貧窮的青春歲月,我為什麼要親手殺了一個給過我愛的女人呢?我為什麼要徹底否定我們10年的婚姻呢?我不是那種一定要毀滅不屬於我的東西的男人,我在IT界工作多年,深知這個世界在技術革命中一刻也不停地在發生變化,一個女人的變化就如同一項新的計算機技術的更新換代,一家財務軟件公司,如果10年前它停留在DOS階段,那它就會像先鋒、金蜘蛛等當年牛氣沖天的品牌那樣淘汰出局,如果現在它還停留在WINDOWS上,還用C++語言開發軟件,不敢用JAVA,不敢用三層結構底層,那它離倒閉不遠了。   我就像一套基於DOS開發的財務軟件,被市場無情地淘汰出局了,過時了,沒有使用價值了,我苦心建造的婚姻的殿堂被丁香玉打倒了。我成了一個沒有投資潛力的男人,我是不是要主動退出這個愛與恨的角鬥場?像一個和尚之類的邊緣人那樣不再擁有婚姻,而只是對信男善女進行愛的指導,我想那樣也不錯吧。   燕子,與我有過幾夜情的少婦同學,被"呆頭鵝"打入冷宮的小資女人,她對我始終是曖昧的,始終是若即若離的,我不知道她還有幾個性夥伴,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愛我或愛她的花心老公"呆頭鵝",想必都沒有多少愛了。燕子曾經對我說過,"你和呆頭鵝都是我愛的過客。"過客是什麼?我想過客就是路過她的門口進來睡一晚的男人吧。這個世界打一炮就轉身離去的男人比比皆是,這種男人最不講真情實感,而讓這種男人留宿的女人最為痛苦失落,因為男人無情地離去後,她只能抱著枕頭聞男人的氣息,那是多麼難受啊!所以,我對燕子心懷莫名的憐愛。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45節IT女人比較會調情   燕子在下半夜給我打電話,說丁香玉在她那裡,要我放心,香香不會自殺的,也不會到她老闆那裡去過夜。   我對燕子說,你要她自殺得了,你要她去她老闆那裡過夜也無關緊要。何必佔著你的床,如果我過來,難道我們三人一起睡嗎?   燕子當然明白我的意思,她在電話裡罵我是只蠢豬,不知道疼老婆,老婆犯一次兩次錯誤並沒有什麼可怕的,不要太較勁嘛,殺殺砍砍流血流淚的讓人笑話。   她建議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不是還與我上過床嗎?你把香香看作你的學生吧,學生學習老師也是應該的呀。"我並不同意燕子的觀點,"我與你上過床嗎?誰知道我與你燕子上過床?"我又點煩燕子這種人了,"你以為你是我老婆?不!你只是我喜歡的女人!你以為丁香玉知道我與你上過床?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我這半輩子只與她一個女人上過床,所以,我對她的出軌表現相當不滿,她怎麼可以與她的老闆亂來呢?這不是在資本主義的硅谷,這是在社會主義的中關村。"燕子說不過我,她在電話裡罵罵咧咧,"好啦!你與誰上過床本不關我的事,只是你們夫妻這樣鬧下去,在中關村IT界影響不好,你知道嗎?你們的競爭對手早就在整理你的風流史了,說不定哪一天弄得你沒法在中關村IT界呆了也有可能。"燕子提議我與丁香玉好好談談,我表示同意,丁香玉也表示同意。   燕子說去三里屯,我"嘁"了一聲,她又說後海,我說後海太靜,讓我勾起不好的回憶,她說去CBD,去蘇荷區,甚至乾脆去大山子798藝術區,我說你在瞎搞,我一個中關村IT人士去那種地方談離婚,不是看不起中關村嗎?難道中關村就那麼差嗎?連一個可以談離婚的地方都沒有了嗎?最後在我的堅持下,我們在上地環島的一家茶館相會。   對上地我充滿了好感,只有在上地這樣朝氣膨勃的信息產業基地,我才能真正感受到IT的活力與我們這些60年末出生的知識分子的希望,生活越來越平庸,越來越沒有前進的動力,所以,我們才會對性生活充滿了期待,對老婆充滿了佔有慾,對北大清華校門口走出來的80年代出生的小美眉充滿了好奇。   "只有在上地,當你仰望著聯想大樓時,你才會想到你生活在轟轟烈烈的信息時代,當你看到神州數碼的LOGO時,你才會想到我們要加快晃晃悠悠的腳步,當你走過用友大廈時,你會想到王文京比我們也只是大五六歲,人家卻已是家財萬貫,據說還在英屬小島上買了莊園,只有在上地,我們才會感到我們是多麼的無知與無聊。"我一邊喝著綠茶,一邊教育丁香玉與燕子,我指著上地環島邊的留學生創業園對她們說:"我有一個叫雨聲-濤聲的天涯網友就在留學生創業園裡創業,人家的生活多麼充實,整天想著如何提高生活質量,而我們為什麼要整天吵吵鬧鬧?你們說這是為什麼?我們的生活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你們兩個女人,為我這個處在迷途中的男人指點指點迷律吧。"丁香玉瞪著一雙熊貓眼,她顯然哭得比較有成果,她帶著哭腔說:"是啊,要不要把你的網友雨聲-濤聲叫來,問問他,他為什麼專心於創業,而我們卻走偏了生活的方向?" "廢話,人家不是在留學生創業園嗎?在創業園不創業,難道整天想著亂搞不成?"燕子像個小資女痞子那樣批我,"胡總,你那個天涯網友雨聲-濤聲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呀?聽起來像是對情侶似的。" "好啦,別瞎扯了,我們談談正事吧。"我說。   "你非得與我離婚,我也沒有意見,只是你要想清楚,你已經不小了,快奔40的人了,不要以為自己還有很多機會,我認為你己經沒有機會了,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你都沒有競爭力了,有白髮了吧,一周能完成兩次性生活就算不錯了吧,腎虛了吧,我不知還會有哪個女人更適合你?"丁香玉點著一根煙,架起小二郎腿,向我吐出淡淡的煙霧,這臭婆娘這麼快就學會了抽煙,讓我驚訝的是,她還向服務生叫起來,"你們茶館有沒有紅酒呀?有就給我上一瓶,反正有胡總付賬。" "我說丁香玉呀,你能不能正經一點?你以為你在與誰談判,你在與中關村IT精英談離婚,你不要這樣自負好不好?我是什麼男人我比你們倆清楚,只是我認為你背叛了你當初的諾言,你當初是如何信誓旦旦的你還記得嗎?在新婚之夜脫光衣服在我懷裡流著淚發誓這一生只與我一個男人做愛的是你丁香玉嗎?我現在是沒有競爭力了,但你並不知道有多少80年代出生的美眉做夢都在與本人夢交呢。"我也斗膽吹起牛來。   沒想到我話一出口,丁香玉勃然大怒,起身就往門外走,"不談啦不談啦,傷自尊太傷自尊啦!"她扭動著小屁股,把高跟鞋踢得吧噠吧噠作響,還差點把一個茶杯摔到我臉上。   燕子把她拖住,"香玉香玉,不要衝動好不好?你們都不是小孩了,要懂事點,老胡你他媽的太吹牛了吧,什麼夢交夢交的這個社會還會有夢交嗎?太離譜了。"丁香玉被重新拉回茶室,不知服務生從哪裡弄來了一瓶紅酒,她一杯一杯地飲下紅酒,顯得憂傷動人,像個倔強的問題女人。   "跑,跑吧,不想離了吧。有一位叫"煙燃一怒"的天涯網友說的好,"女人三天不打,她就要上房揭瓦,女人是面鑼,沒事敲三砣。"你是要我打你一頓才舒服吧?"我從丁香玉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點上火狠狠抽了兩口,語重心長地對她說:"我們的緣份已盡,情死如燈滅,情死如燈滅,我們的緣份真的可能死了,香玉你跟了我10年,中國人民在這10年裡也擺脫了貧窮,吃上了飽飯,穿上了好衣服,住上了大房子,但就是性生活越來越難以滿足了,你不就是性生活不新鮮了,少了刺激了,才有了外遇嗎?我看古人說的對,溫飽思淫慾,其實生活富裕了有什麼好處?燕子,你說呆頭鵝是不是與丁香玉一樣,溫飽思淫慾?都不是好東西!"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46節IT男人比較會花心   "哎哎,不要離題了,我與呆頭鵝離婚也是遲早的事,先解決你們這對活寶吧。" "你要他拿一個方案吧。"丁香玉的手機這時響起來了,她看了看號碼,望了我一眼,側身鬼頭鬼腦地接手機,"你不要急嘛,我知道怎樣跟他談……還剛入正題,你再等等我……"我想是她的情夫假洋鬼子邁克無疑,丁香玉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我聽得很清楚,"等不急了吧,是不是找好了下家?我可以馬上同意離婚,但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對方不得與一個叫邁克的假洋鬼子結婚,她就是與狗再婚,我都同意,但就是不得與那個傻逼結婚,否則她就違背了我們的離婚協議,要向我進奉他們下半輩子所有的收入。"其實離婚協議我早就在公司打印好了,職業經理人當了幾十年,早就養成了談判前一定要想好每一個條款的習慣,不打無準備之仗。所以,在職場上我還沒有過失敗的談判記錄,除非我不想要的項目。   賈雨村與東北小情人幫我做了背後的祥細的調查取證,邁克是個十足的壞小子,他的老婆早就拋棄他了,他為丁香玉在回龍觀還買了一套小別墅,只等她解決掉本人後,他們就結婚氣死我。   但我不能主動擺出離婚的條款,一是我臉皮沒有丁香玉厚,二是我不想把自己置於被動的境地。"你讓她先提條件吧,不論多麼苛刻的條件我都會答應,放心吧,讓她提吧。" "我沒有什麼苛刻的條件,但你太好笑了,我離婚後與誰再婚關你什麼事?你如果把這也算做離婚的條件,我看也太可笑了,還得向你進奉下半輩子的所有收入,太他媽的可笑啦。"燕子在一旁也暗暗發笑。   "有什麼可笑的,憑什麼我的老婆被那個傻逼搶走?憑什麼我要無條件為他讓路?難道我還要向他祝福不成嗎?是他闖入了我的家庭,是他破壞了我長達10年的婚姻,是他在欺騙你這個傻婆娘。我不能同意你與她結婚,你如果與他那種男人結婚,那真是這個世界最噁心的婚姻了,我不能同意。當然你們情願下半輩子給我當牛做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給你當了10年牛馬了,我再也不想當你的牛馬了,你越來越可笑,胡春,你是成心不讓我幸福是嗎?" "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那個男人太噁心,我不能接受你從我這裡一下跳到他的懷裡,成了那個王八蛋的夫人,我想可笑的是你這樣特別相信愛情的女人,只有當你在愛情的遊戲裡徹底撞破幻想時,你才會想起你曾經對我許下的誓言。" "別誓言來誓言去的,誓言只是些經不起時間檢驗的傻話,誰又能為誓言活一輩子呢?反正我不能,你能你就在誓言裡去生活吧。我要走了,有人在等我呢。"公司的業務陷入了10年來少有的低谷,我的壓力大得驚人,連晚上做夢,白天開車,腦子裡都是回款回款這樣可怕的聲音,財務部的人一天要向我詢問不下50遍各地回款的準確消息。   我的脾氣也陡然上升,早晨在前台看到有一個長得巨難看的女孩在幫人代打卡,我當即命令賈雨村調查此人是在幫誰代打卡,並且要人力資源部李四宏在下班前把兩人一同開除,不得拖延,否則,拿賈雨村與李四宏是問。   經查實,代打卡的是一對戀人,並且被代打卡的人還是一個重大客戶推薦來的親戚。李四宏與銷售部的主管同時來向我求情。   李四宏的屁話是這樣的:"胡總,我求您不要這樣粗暴地開除員工好不好?您這樣做是嚴重違犯《勞動法》的,如果員工去勞動局告狀,我又要去陪那些人吃飯喝酒,我實在受不了他們……"我告訴她:"你的工作就是兩件事,一是留住員工,二是開除員工,至於《勞動法》,不要太幼稚了,我胡總就是在維護《勞動法》的尊嚴,這樣的員工已經嚴重觸犯《勞動法》了,如果所有員工都像她那樣代別人打卡,那公司還有何紀律可言?那還有員工準時上下班嗎?這樣下去公司還成其為公司嗎?"李四宏無話可說。   銷售部主管的屁話是這樣的:"胡總,我正在談一個300萬的單子,那小子的叔叔就是那單位信息中心總經理,如果您把那小子開了,我這300萬不就泡湯了嗎?我求您老一定手下留情,否則,我這個月的績效工資一分錢也拿不到呀,胡總。"我一聽他提績效工資,更加生氣,"你懂什麼,你知不知道?IT業已經真正進入了寒冬,管理軟件業老二的金蝶公司正在裁員,聯想正在裁員,楊元慶主動減薪一半,用友的ERP業務一直在虧損,沒有一家投資管理軟件的投資商收回了投資,你還想拿績效工資,見鬼去吧,你想靠關係打單,你永遠只是在重複低級操作,沒出息的傢伙!"銷售主管無話可說。   下班前那兩個談戀愛的員工收拾好東西,但拒不在開除通知上簽字,尤其是那個長得難愛的女孩,她脾氣好像比我還要壞,她在公司的走廊上大聲罵李四宏:"什麼破公司公然違反《勞動法》,我要到勞動局去告你,你太欺負人吧!"李四宏還在那裡向她解釋:"你代別人打卡,這是很嚴重的錯誤,你還與公司內部員工談戀愛,這也是嚴重違反《員工手冊》的違紀行為,兩者並罰,當然只能開除。"那個女孩最後哭起來了,"你憑什麼不許員工談戀愛?談戀愛有什麼錯?再說你有啥證據能證明我與他談戀愛?我記得《員工手冊》上規定代人打卡,不是以罰款500元論處嗎?開除我倆,你們違反《勞動法》。"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47節你與中關村IT精英談離婚   李四宏顯得底氣不足,支支唔唔地說:"你沒與他談戀愛,那你代他打卡是怎麼回事?早有人看到你倆在洽談室接過吻……罰款500元其實也行……可是可是我做不了主,是是胡總他非得要把你們開除,我我……"公司裡人心慌慌,自進入夏天以來,中關村的寒冬就真正提早來了。   那些出入於各大寫字樓,臉色蒼白,嘴唇哆嗦,神色慌張的人,都是IT企業的負責人,他們像寒號鳥一樣在衰叫,"哆哆哆,寒風凍死我,我明天就築窩……哆哆哆……"那種衰鳴聲在中關村迴盪,把人聽得渾身打顫,好不舒服。其實並不奇怪,這些人有了點小錢,平時花天酒地,關注褲襠裡的事比關注公司業務多多了,不思進取,IT寒冬一到,就只能哭爹叫娘了。   而我胡春就正是中關村眾多寒號鳥中的一隻。   上半年,在我的一再堅持下,在"五大金剛"的擁護下,我的品牌運動成功著陸,在《計算機世界》、《中國計算機報》、《IT時代週刊》、《軟件世界》等十多家大型IT媒體,以及《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科技日報》等中央級大報上全面投入硬性廣告,花掉了廣告費近800萬。   而實際上,今年上半年公司的銷售額比同期下降了50%還多,公司的現金流像美國老闆每天躲在專用洗手間裡的便秘一樣,斷斷續續,哼哼哈哈,好不舒暢,他老人家可能是內分秘系統失調,性生活饑一餐飽一餐的,出現便秘在所難免。公司每月的各種亂七八糟的開支在250多萬元,加上本人花掉的800多萬的廣告費,上半年的開支不下3000萬,而銷售回款五大區域市場斷斷續續像美國老闆擠屎一樣,回了不到2500萬,也就是說,上半年公司至少虧損500萬。   美國老闆躲在洗手間裡的時間越來越多了,我不知老頭子是真的在便秘,還是躲在裡面手淫。我幾次去向他匯報工作,在洗手間外邊一站就是一個多小時,他老人家在裡面發出好幾種奇奇怪怪的聲音,類似於"打飛機"的撲撲聲,以及飛機扔炸彈的落水聲。   我在洗手間門外向老闆報告各地動態,老闆也是一個急性子,他一邊"打飛機"一邊對我說:"胡總你就這樣直說吧,我還要一會兒才能拉完,你說吧我聽著呢。" "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目前我們的情況是這樣的,本月資金相當吃緊,公司的五個大區呈現出衰落之勢,難以支撐公司的正常運營。華西華東華中全面告急,銷售回款一落千丈。華西猴"三婚",與一個川妹子去九寨溝度蜜月,有成都客戶急得到處找他,據我調查,是他私吞了本該給客戶的那份回扣,可能是他的二奶要急著轉正,他結婚要花錢,就違背職業道德幹出損害客戶利益的事來,老闆,您看要不要送他去公安局報到?華東叫驢整天忙於陪客戶出入於上海灘的各大洗浴桑娛樂場所,我與那廝通話多次,發現那廝沉溺於酒色之中,而對銷售回款似乎心不在焉,那廝既然如此不用心於我們的事業,您看是否把那廝處理掉得了?華中流氓越來越大手大腳,武漢分公司上月房租都沒交,房東有趕他們出去的意願,但流氓請一個尾款只有2000元的小客戶吃飯,居然吃掉了6800元,據我們按插在他身邊的女秘書說,那頓飯他們吃了河豚,吃了果子狸,喝了人頭馬XO,飯後還叫了小姐,唱了卡拉OK,進行了肉體交易,您說流氓一頓飯淨虧4800元,我們公司還會有利潤嗎?華南和尚這個月倒回了120萬,但他上月欠總公司60萬沒有上交,華北虎回了100萬,但他又突擊給手下的兄弟們報銷了近50萬的各種費用,什麼通訊費呀,交通費交際費加班誤餐費煙錢飲料錢黑錢等等各種名目稀奇古怪的費呀錢呀的不下80種,我看在他心目中他手下的小兄弟比您更重要,如果這樣長期下去,他完全有可能把公司弄垮,您認為有這種可能嗎?"隨著一聲聲"撲撲"的打飛機聲,美國老闆提著褲子從洗手間裡衝出來,"你把他們都給我像沖水馬桶裡的屎一樣沖掉吧!"顯然老頭子被殘酷的現實氣暈了頭,他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五大金剛是公司的五個雞肋,棄之可惜,嚼之有味。我側身進了老闆的專用洗手間,看見抽水馬桶裡點綴著幾條黃金似的屎,就像五大金剛一樣既金貴又討人嫌,我捂著鼻子把老闆的屎沖掉,內心湧起一股神聖的感覺,人也要我開,屎也要我沖,這個公司只差不是我胡春的了。   如果哪一天公司虧損得連工資也發不出,稅和社保都欠一大堆的時候,我想美國老闆也會逃跑,留下我一個土鱉在中關村哭爹叫娘,我不能跑,我在中關村有頭有臉,上至信息產業部、科技部、財政部、商務部的信息化主管領導,下至北京市科委、中關村園區、中國軟件行業協會的頭頭腦腦,以及街道、工商稅務、大廈物業的阿姨大嫂大哥兄弟,連周邊提供員工中餐的幾大餐館的服務員小姐,還有快遞公司、印刷名片的小老闆,以及中國計算機報、計算機世界報等IT名記,清華北大北理工北航計算系的年輕專家與白髮教授,他們統統都認識我,我胡春就是這個公司的代言人,我胡春的臉就是這個公司的CI,如果這個公司搞垮了,不是美國老闆的無能,而是我胡春的無能,是我胡春沒有管好這個公司,是我胡春沒有幫好這個公司的老闆。當然,我也非常明白,如果這個公司搞好了,富得天天請政府官員吃海鮮唱卡拉OK,給教授專家送300塊錢一個的小紅包,在國內主板上市,最次也弄個香港創業板風光一把,那也是我胡春臉上有光,也是我胡春會跑關係,是我胡春會輔佐老闆打天下,是我胡春會八面玲瓏、串針引線、投機取巧。   但現實情況是,如果我有兩個月沒請哪個主管信息化工作的政府要員娛樂消費,有一個月沒在餐桌上向軟件界的專家教授討教,有半個月沒請IT媒體的記者大人泡吧,那業界就會傳出我們公司風雨飄搖,在IT酷夏裡要悶死過去的小道消息。所以,我就是再忙,也要主動在兩個月內請政府主管要員娛樂消費一次,一個月裡必請專家教授吃飯討教順便送上紅包,半個月至少要請IT記者坐在三里屯或後海的酒吧胡侃瞎喝一個晚上,這在我們軟件實業界叫必要的務虛工作,是軟件公司活得滋潤的標誌。當然,隔三差五還得弄出"市場形式一片大好,競爭對手潰不成軍"的新聞報道,至於類似於"打倒ERP,超越進銷存"的重大宣言式的發佈會也不時在五星級大飯店裡隆重舉行,政府要員、客戶代表和媒體記者一窩峰地湧來,好不熱鬧,我們這些高管的臉上閃著榮光,忙於握手,忙於說你好,老闆結結巴巴念發言稿,無非就是:"尊敬的各位領導,尊敬的各位來賓,上午好!"之類假之又假的話開場,"再次感謝各位領導的指導與各位客戶的厚愛!請大家吃好喝好玩好!謝謝大家!"之類臭之又臭的話結束。第二天各大媒體的新聞版上就會根據給記者紅包的多少,出現相應大小的文字報道,紅包在800元以上的媒體還會配上老闆念講話稿的照片。如此之類勾當,我可以指揮市場部與品推部的馬屁精們具體去實施,讓競爭對手們看後,心裡不平,嘴上不服,於是如法炮製,也來一個更為牛逼的新聞發佈會,把一個洋ERP炒作成香餑餑,這就是我胡春所置身的中國管理軟件行業的惡俗現狀。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48節對管理軟件一竅不通   但誰都知道這幾年政府對信息化工作尤為重視,前總理朱容基同志,現總理溫家寶同志都是親自抓信息化工作,小平同志還曾說過電腦教育要從娃娃抓起,也就是說我們國家要重視信息化工作。從家庭、企業到政府,都用上了電腦吧,有電腦就要上軟件,所以,最早那批呆得像木頭一樣的學計算機的人,或者學與電腦有關的什麼會計電算化專業的人,在我們國家的IT啟蒙運動中都當上了老闆,只要死腦筋能在那幾年轉過來,就能搖身一變變成知識英雄。用友老闆王文京當時在國務院事務管理局搞會計電算化工作,他看到了軟件的商機,下海辦了一個小小的用友軟件服務社,15年過去了,王文京成了中國軟件的首富,他大有要壟斷中國管理軟件之勢,財政部科研所的安易軟件公司他都收購了,安易可是中國軟件的老三呀,當年甚至比用友還牛逼,與用友對著幹了15年,最終被招安了。金蝶老闆徐少春起步就要晚一些,但他湖湘文化"霸得蠻"的精神起了作用,他緊緊咬住王文京不放,窮追猛打,終於坐上了中國管理軟件第二把交椅,在南方稱王稱霸,成了管理軟件業名符其實的"南霸天".我們這類外商投資的軟件公司,被劃入了侵略者的行列,但我越來越感覺到要從王文京、徐少春嘴裡撕下一塊肥肉來,非常難啊!因為他們自己吃撐了,還不停地嚷嚷:"我們自己都吃不飽我們自己都吃不飽!"弄得我們這些後來者都不好意思從王文京、徐少春嘴裡搶肉吃,"我們吃肉,給你們喝點湯吧!"老大、老二們經常這樣勸說我們,但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其實我們不會只甘心喝點清湯寡水,我們要吃肥肉,最差也要啃塊骨頭吧。   可信息化這塊骨頭不好啃,企業級客戶經過幾十年信息化的啟蒙後,變得越來越精了,根本不像10年前王文京、徐少春賣財務軟件那樣容易,財務軟件就那樣幾十個模塊,把隻豬綁在電腦上都會用,不像現在投入數千萬研發出來的ERP管理系統,把人搞死都弄不懂,正如IT大佬柳傳志所指出來的那樣:"不上ERP等死,上ERP找死。"他老人家領導的聯想集團上了世界上最昂貴的德國SAP公司的ERP管理系統,聯想信息化部門為業界貢獻了一副對聯:"不見不散的ERP,吵吵鬧鬧的項目組。"橫批是:"沒完沒了。"可見管理軟件推動起來是多麼艱難,大家都說信息化是一把手工程,但問題是一把手對管理軟件一竅不通,只會在信息化啟動會上裝模作樣地強調信息化是多麼的重要,而事實上各業務部門對信息化工作從來都是堅決抵制的,因為上了ERP管理系統,信息透明了,他們不能搞暗箱操作了,回扣不好拿了,領導盯起來方便了,對他們沒有好處嘛,那又何必要主動配合搞什麼鳥信息化呢?信息化部門在企業裡其地位一直十分低下,CIO是這兩年媒體多情,硬要在他們頭上套上一圈光環,實際上CIO苦不堪言,加班加點沒日沒夜地幹,最後還費力不討好,只花錢不賺錢回來,連CIO自己都不好意思,別人看不起那是自然的事,所以,宏觀經濟一調控,銀根一緊縮,管理軟件公司就打擺子,CIO就靠邊站,成百上千萬的ERP管理軟件只有那些錢多了想燒錢的企業才會買。   鑒於公司業務陷入困境,我提議召開董事會。公司共有管事與不管事、愛管事與不愛管事的董事十三個,其中有一個只能聽國語不能說國語的神秘的老太太,我與她老人家通過一次電話,她的指示我一句也沒聽懂,一個其父好像是澳門賭王的十八歲的小姐,她的玉照我見過,漂亮性感得讓人暈眩,還有一個掛名的董事,美國老闆當年流浪於紐約街頭的夥伴,一個眼睛像老鷹一樣銳利的老頭,我、賈雨村,以及公司的研發、投資副總裁均為董事會成員,另外五個董事席位,分別是某部委信息化主管司的一位副司長,當然此公是不能公開在董事會露面的,公司在他主管的行業裡推軟件,全靠他一手張羅,今年該副司長直接與間接為公司發了好幾次紅頭文件,號召該行業全國所屬國有企業用我們公司的軟件,把競爭對手完全排除在行業之外,氣得他們口吐白沫,活活餓死也沒話說,誰叫副司長是我們的隱形董事呢?還有清華、北大的兩位教授董事,一位中關村元老級的IT名人,某投資機構的一位像算命先生似的炒股專家,加上美國老闆本人,十三個董事組成了公司的最高權利機構,對公司的發展方向與重大事務進行最終決斷。凡是投資在500萬以上的決策必須經過董事會的討論,去年美國老闆想開展系統集成業務,要成立一個下屬的系統集成公司,人都招好了,系統集成公司的老總都任命了,最後清華與北大的教授董事聯合中關村元老、算命先生,四位獨立董事對此表示反對,說老闆這是鼠目寸光,是瞎搞,是小老闆的做法。說得美國老闆面紅耳赤,最後還是我出面把系統集成公司那位上了幾天班的總經理辭退了,那傢伙還差點與我打起來,大罵老闆是個老騙子,他揚言要去勞動局告我們,最後我想都沒想給了那傢伙一萬元補償金,為此美國老闆鬱悶了好長時間。   董事會在香山賓館召開,香山漫山紅葉,好不漂亮,但我們誰都沒有心思欣賞紅葉,公司的生死存亡讓人揪心。看著香山紅葉,作為公司的經營者,我的臉羞得通紅,董事會今年給經營層下達的銷售指標,我看能完成一半就算不錯了。美國老闆作了短暫的開場白後,就把麥克風移交給我,"下面請胡總對上半年公司經營狀況進行分析,並向董事會作半年工作總結報告。大家鼓掌歡迎。"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49節我和丁香玉的離婚   我的工作報告讓董事們更加痛苦,每個人都像便秘一樣哭喪著臉。   我這個人向來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從不用虛假的語言欺騙自己人。我的工作報告的中心思想是,公司正處於生死存亡的時刻,誰也不要抱著到年底可以拿獎金分紅的想法,現在軟件業能在年底分紅的時代己經一去不復返了,我就是把所有的大區老總殺了,把分公司經理開了,把銷售主管的績效工資扣了,都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其實軟件業還有一絲喘息的機會,但我的危言聳聽也並非空穴來風,如果你是軟件業的人,你一定有所察覺,我說的是真理啊!   董事會做出大裁員的決定,並且要求經營層拿出新的盈利方案。   我與美國老闆,還有老賈,五大金剛,在其他董事迴避後,又緊急召開了一個碰頭會。會議得出的結論是我們沒有別的選擇,我們再也不能這樣經營下去了,否則,公司只能倒閉。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先動各自分管的一攤人馬,拿自己的部下開刀,誰要是與董事會的決策對抗,誰就下台。   五大金剛雖然一萬個不情願,要拿自己的部下開刀,比殺了他們都要難。能否再挺一挺?他們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我與老闆。我說不行。我看見他們眼睛裡的淚水閃閃爍爍。別看這幫孫子平日裡把個人利益看得很重,但他們對自己的部下還是頗講感情的。   戰場上軍人要殺自己的戰馬時,都會失聲痛苦,何況是追隨自己的員工呢?我這樣勸他們。我們現在是要保存勢力,不能讓兄弟們跟著我們一同餓死,讓他們去找新的工作吧,我們不能養活他們,自會有公司可以養活他們的。   五大金剛擦乾眼淚,與其他董事握手下保證,好好好沒問題,我們都是公司的高級管理者,裁員50%不在話下,把那些平日裡老是想造反的員工一次性處理掉,下不了狠心幹不了大事,錢賺不到殺人還是會的。   我聽了,覺得軟件業真的太殘忍了,這次政府宏觀經濟調控,對個人影響其實很大的,以後個人要想掙錢越來越難了。   董事會開得大家心情灰暗,在我的記憶裡,那次會議是我們唯一沒有娛樂項目調節氣氛的會議,大家彷彿把那些美若天仙的小姐都忘掉了。我深深體會到溫飽思淫慾,現在飯都吃不飽了,還有性慾去貢獻給祖國的娛樂業?   我和丁香玉的離婚,與公司的大裁員同時進行。   我白天與人力資源部、行政部、財務部的同志們開會,研究具體裁員步驟與圈定第一批裁員名單,晚上我與丁香玉坐在床頭研究離婚協議書條款。   我發現有一句話說得很有味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   丁香玉一邊抹著淚,一邊硬咽著聲音對我說,老胡,我發現你其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老公,因為你有一顆善良的心。   人力資源部的幾位小姐說,胡總,你這樣裁員也太狠心了吧,沒有像你這樣不把員工當人的老總了,你說人家那樣敬業,憑什麼裁掉他?   丁香玉還說,老公,我現在還可以抓緊時間多叫你幾聲老公,等與你拿了離婚證後,我就不能叫你老公了。   財務部的大嫂們說,胡總,辭退員工的各項費用報銷是不是都可以推掉,反正他們要走了,給他們報那些費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吧?   丁香玉問我年底公司分紅了,是不是我還可以兌現年初的承諾,讓她去北大讀MBA?雖然到那時不是夫妻了,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行政部的問我,上一季度沒發的獎金,要裁掉的員工是否要補發?畢竟是公司原來定的制度,不能不講信譽吧。   我回答丁香玉,我本是善良之人,從沒有邪惡之心。你現在想叫老公,那是你的權利,以後你不能叫老公,那叫過期作廢。年初的承諾,年底要兌現,恐怕不太現實。不管我們是百日夫妻,還是千日仇人,在錢面前人人平等,你怎不能要我當感情的義工吧?   我這樣回答人力資源部、財務部、行政部的提問,你們說我狠心,一點都不錯,因為商場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什麼情面可講的。公司不是你永遠的家,這確實是中關村創造的真理。你們不要以為公司就是你們的家,公司自有它的遊戲規則,裁掉敬業的員工是為了保住公司,是為了達到裁員50%的目標,否則公司挺不過這個夏天。至於那些本就不該報的費用,能不報就不報得了,只要員工自己不提,我們何必要主動給他們呢?那可都是我們的血汗錢呀!誰知道那些拿著你的工資的員工,心裡在想什麼,說不定前腳跨出公司的大門後腳就踢大門一腳,這個社會,他們這樣做也是對的,我不會怪他們。殘忍是相互的,你不能只許公司扁員工,不許員工扁公司吧。   丁香玉在我寫的那紙永不與假洋鬼子邁克結婚的承諾書上簽了字,我在離婚協議書上也簽了字。   我放棄了車子與存款,丁香玉放棄了情夫。   週一一大早我們去海澱區民政局辦離婚證,我指著門口那位正在打盹的老大娘,對丁香玉幽默地說:"這位老人我好面熟啊,咦!她不正是當年給我倆辦結婚證的那位嗎?" "不對吧?你還記得那樣清楚。"丁香玉望著那位老人說。   "我看就是她,你記不記得當時她還為難我們,非要我們去做啥子婚檢,你記不記婚檢那麻煩事,無非就是查查你是否有婚前性行為,是否有婚前私生子之類。"我開玩笑說。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50節:我們感情出現了危機   "不對,是查我們是不是親戚,如果有血緣關係,就不能批准我們結婚的。你還當著他們叫我小妹小妹的,他們還真的以為我是你的表妹什麼的。"丁香玉補充說。   "最主要的是查你有沒有性病。"我說。"沒想到十年過去了,她人老了,還在民政局守門,你說他們會不會還強行要我們婚檢?說不定不符合他們的要求,我們還拿不到離婚證呢。"果然,辦理離婚手續的同志問我們為什麼要離婚,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紅著臉坐在桌子對面。   倒是丁香玉一點也不緊張,她面不改色,玲牙利齒地跟那位同志解釋,"我們感情出現了危機。" "什麼危機?不可以好好談談嗎?" "談過了,談不攏,只能離。"丁香玉說。   "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離婚,如果所有的北京夫妻都動不動就離婚,那還不把我們忙死。" "不!是她有了外遇。"我真的擔心拿不到離婚證,終於說出了真相。   丁香玉不高興了,她扁扁嘴小聲說:"什麼外遇呀,是他陽萎,故意找我的不對。" "陽萎可不能當作離婚的理由,你一個女同志是不是對男人不夠體貼溫柔,讓他陽萎了,治了沒有?"民政局的同志非常關心本人。   "治過了,但他還是不行,你們不是對沒有正常的性生活的夫妻准許離婚嗎?難道我們不夠離婚的條件?"丁香玉與民政工作人員論起理來了。   我們交回了紅色的結婚證,換了一個綠色封皮的離婚證。   我問丁香玉,"我什麼時候陽萎過?你不要亂講,在民政局說說還沒什麼,以後你可不能到外邊亂說啊,我下半輩子如果找不到老婆那只能把你再娶回來一次了。嗨!你把你那本離婚證放我這裡行嗎?我幫你保管,你不是有亂丟東西的毛病嗎?" "不!你又在騙我,我知道再婚時,要有離婚證才能辦結婚證,放你那兒,被你扣留了,我再婚還得經過你批准。"我哈哈大笑,笑得門口那位老人對我瞪眼睛,她老人家開口說話了,"離婚了還這樣高興,有毛病吧?……現在的年輕人呀,結婚也快如閃電,離婚也不眨巴一下眼。"我和丁香玉都聽到了老人的話,我當時心裡一驚,老人家說得多好啊!是的,現在的婚姻真的爛得不行了。我不知道丁香玉心裡是什麼感覺。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她臉色陰暗,顯然有所觸動。   我突然記起十年前那天,我們從民政局拿了紅色結婚證出來,在民政局的門口,我們把結婚證按在心臟上,齊聲喊鄧小平萬歲,齊聲喊我愛你胡春,我愛你丁香玉,我們一路把結婚證拿在手上,好像要對所有遇到的人說我們是真正的夫妻了,我們要幸福地過一輩子。   記得我當時還問丁香玉是什麼感覺,她說是幸福的感覺。   丁香玉把她那本離婚證放進包裡,她小心放離婚證的樣子讓我心裡酸酸的,在明媚的陽光下,我突然覺得我的雙眼有濕濕的東西溢出來了,我背轉身,看見是淚水在往地上掉,但掉到地上一下子就不見了。   丁香玉見我神色不對,小樣的還裝堅強,她細聲說:"怎麼啦怎麼啦?你不是要離嗎?……我又沒逼你我又沒逼你……"她聲音很小,好像是她做錯了什麼事似的。   我突然失去了控制,把我那本離婚證唏裡嘩啦撕了,我像一隻咆哮的獅子在陽光下吼叫起來:"我不要它啦!我為什麼要揣著一個破離婚證過我的下半輩子?我為什麼還要再婚?我不再婚行了吧?你去找那個假洋鬼子吧,我允許你與他明天就結婚,我幫你操辦婚禮好嗎?我親愛的前妻丁香玉小姐!"丁香玉站在那裡被我的失態嚇得目瞪口呆,她不知我還是這樣一個男人,我還可以在陽光下咆哮,我還可以把離婚證撕掉,我還可以允許她與她的情夫結婚,我是這樣一個男人嗎?我怎麼變成了這樣的人?   丁香玉反應過來後,去撿地上那破碎的離婚證,但離婚證被我哆嗦的手撕成了碎片。   她抓著那些破碎的紙片,像一個可憐的女人轉身抱住我,她哭泣著說:"胡春,我們不離婚了吧,我們去復婚吧。你說我們復婚好不好?其實我是不想離開你的,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我的貞操是給了你的,你沒有背叛過我是吧?你是我最好的男人,我知道別的男人都很爛,他們玩女人從不眨眼,他們是男人中的爛貨,而你不是,你不是,是吧?胡春,我們去復婚好嗎?胡春。"丁香玉上氣不接下氣,清瘦的臉上沾滿了淚水。   我感覺到她抱著我越抱越緊,越抱越緊……   公司裁員裁得非常艱難,因為員工對公司感情很深,"我不是捨不得這裡的高工資,我是捨不得這家優秀的公司,我跟了公司快五年了,現在要我離開公司,我真的在感情上捨不得呀,胡總。"一天之內就有好幾位老員工來找我談心,他們說得我都心酸起來,我看到他們的眼睛無不通紅,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因為與丁香玉離婚,我情緒波動得比較大,夜裡可能還在夢中哭過,上班時我在電梯裡猛然看到我的雙眼通紅。所以來向我表達感情的員工看到我眼睛紅腫,他們注視著我,他們深受感動,是的,他們以為我是因為他們要被裁掉而哭紅了眼,以為我捨不得他們。   當他們離開我的辦公室後,我在心裡對自己說,不能被他們打動了,做公司不是談戀愛,不是搞婚外情,決不能心慈手軟,這個對公司感情深得似桃花潭的深水,那個對公司捨不得似原配夫妻,那還能裁掉誰呀?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51節在睡夢中親吻了她   當又一個我比較討厭的女員工敲門進來向我哭訴衷腸時,我像在民政局門口撕掉離婚證一樣沒有控制住情緒,她的哭訴還沒搞完,我就拍著桌子吼起來了,"你說你對公司感情深,那我對我老婆感情更深呢,但我還是毫不留情地與她離了,為什麼要PASS掉她?難道她對我沒有感情嗎?她對我有很深的感情,就像你對公司有感情一樣。你知道嗎?她抱我抱得多緊啊,但我們還是離了,裁員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像老夫老妻分手一樣。"那位我討厭的女員工被我的裁員理論弄暈了,她結結巴巴地說:"胡總,你不是還沒結婚嗎?怎麼就離了?我們還以為您與您的秘書李瓶兒有一腿呢?"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沒結婚?我怎麼又與李秘書有一腿?"我被她氣得不輕,但我居然說出"李秘書"那樣正統的稱呼。"要不我把我自己裁掉得了,難道我願意裁掉你嗎?" "胡總,對不起,我說漏嘴了,您別當真,是公司裡的人瞎傳的。不過,那就看在您剛剛離婚這件悲傷的事情上,不要讓我更悲傷了吧,不要把我裁掉了吧,我求您了,我剛剛結婚,我老公也在前幾天被聯想裁掉了,我們新婚燕爾的不能就這樣經受打擊吧?尊敬的胡總,您就看在您剛離婚我又剛結婚這種既痛苦又幸福的份上吧!"她說得我無言以對,我向她揮了揮手,皺著眉頭目送她退去。   在公司我被裁員的眼淚淹得奄奄一息,回到家,我又被前妻丁香玉的眼淚打濕得一塌糊塗。   丁香玉與本人離了婚後,她並沒有要急著搬走的意思,房子是分給了我,因為假洋鬼子為她在回龍觀買了一套別墅,比我現在的房子好多了。我曾經在賈雨村的陪同下偷偷去參觀過一次,把我氣得在他們的愛巢外不斷放悶屁,賈雨村也跟著大罵,"狗娘養的,現在的偷情越來越高級了。"丁香玉還像我的老婆一樣做好了晚飯,但我拒絕食用,我看著桌上香噴噴的豬蹄子,一點兒味口也沒有,我自己泡了一包康師傅牛肉麵,開水有點涼,面難吃極了,但我裝得好吃的很,丁香玉坐在餐桌旁,抽抽噠噠的沒完沒了。吃了一碗,我又泡了一碗,並且唏裡嘩啦地發出響聲。   丁香玉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動情地說:"胡春,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讓我的心一陣陣發痛,我走後,你難道每天就只吃方便麵嗎?" "我就愛吃方便麵,你還管我吃什麼,難道你要為我做一輩子晚飯嗎?" "如果你想吃我做的晚飯,我可以住在你這裡,每天給你做也是可以的呀。" "那不是叫非法同居嗎?如果你懷孕了,我還要承擔強姦的罪名。" "胡春,你不要這樣說好嗎?其實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為你生一個孩子,如果我們有了孩子,說不定我們的婚姻就不會出問題。"說著說著她哭得更厲害了。   "你哭幹嘛?我又沒趕你走,你想在這裡住就住吧,但你做的飯我不吃了,吃了你的東西嘴軟,我怕我們會愛得更深,也會恨得更深。"我在不知不覺中坐到了餐桌邊,手上抓著一隻油水汪汪的豬蹄子,另一隻手扶著丁香玉顫抖的肩膀。   啃完丁香玉專為我燒的豬蹄,我打著飽嗝,兩包方便麵,若干只紅燒豬蹄,我有點吃撐了。在臥室裡我看了一會兒電視,央視的女主播說阿拉法特生命垂危,世界對此深表關注,我想像我們個人一點點小的情感糾紛,公司裁掉一批員工,實在不足以引起誰的關注。   我和衣在床上小睡了兩三個小時,醒來後回到客廳看到丁香玉在沙發上睡著了,夢中的她滿臉純真,這不是十年前的丁香玉同學嗎?   神奇的幻覺讓我看到了十年前純真的丁香玉,她那時是我的全部,是我美麗可人的女朋友,是我向同學們炫耀的資本。在幻覺的驅使下,我差一點上去吻她微微張開的嘴唇,但我最終還是忍住了,因為她現在已經不是我女朋友了,也不是我的老婆了,她只是我的前妻,只是給我做了紅燒豬蹄的美麗少婦,從法律上講她與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不能在她睡夢中親吻她了。   我又回到臥室,一個人脫掉衣服上床老老實實睡覺了。我一邊入睡一邊想再也不能與丁香玉同床共枕了,再也不能與丁香玉玩騎馬的性遊戲了。   可能是下半夜,我隱隱約約感覺到我的下身我的胸口上有蛇一樣的東西在游動,我被驚醒了。是她,是丁香玉在瘋狂地親吻我的性敏感地帶。她一邊親我的"小弟弟",一邊發出急促的呼息聲,好像要把我吃掉,就像我啃美味的豬蹄似的津津有味。   我把她推開,"不不,不能這樣,我們已不是從前的夫妻了,我們離婚了,你要記住我們已經離婚了。"但她變得更加瘋狂,她用嘴咬著我的"小弟弟",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不不我要我要,胡春,我們最後做一次行嗎?……我求你不要推開我,就算來一次離婚紀念式做愛不行嗎?"我也不知道來一次"離婚紀念式的做愛"行不行,反正我被前妻丁香玉強姦了。   我曾經聽別人講過,80%的強姦到最後被強姦者都可以來性高潮,我的經歷證明了這話的正確性,我在最後也來了高潮,並且射出了一大泡濃度極高的白色精華。   丁香玉一邊做愛一邊吻我,嘴裡嘟嘟噥噥不停地懺悔,"我對不起你,我是愛你的……我錯了胡春我的寶貝……我錯了,只有和你做愛才是最甜蜜的,胡春……胡春……我要來了噢噢噢我要來了……我錯了我不該搞婚外情,我錯了噢噢我來了……"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52節做愛與婚姻無直接關係   丁香玉這個騷婆娘的淚水與口水弄得我身上濕濕的,下身更是濕得無邊無際。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們剛剛離婚,怎麼感覺如此美妙?是不是非法做愛比合法做愛更好?事實證明非法做愛更好。   完事之後,丁香玉用我的底褲擦了擦下面的作案現場,在臥室粉紅的燈光下,丁香玉舔舔嘴唇,一副滿足的神態。多日不試,這傢伙性功能又創新高,我想這不會是她自學成材的吧,一定是有了假洋鬼子邁克的點撥。   在下半夜的富豪大花園,我們相對無語,內心複雜,彼此都頗為難堪。這叫咋回事呀?剛剛離異,馬上又有了做愛的好感覺,是不是做愛與婚姻並無直接的關係?   公司人力資源部組織被裁掉的員工吃分手飯,邀請公司高管參加,美國老闆借口痔瘡發作,要我代表他出席分手宴,並致辭、敬酒,順帶揮手與作別,我正想借口老婆生病,但馬上意識到我已經沒有了老婆。   員工的分手飯在俏江南中關村店吃,我假裝悲悲切切地坐在員工們中間,上來了一隻大龍蝦,我離婚後胃口陡然大開,見了龍蝦,口水就收不住了,我伸去筷子,狠狠地夾了一大塊龍蝦肉,埋頭吃起來。   我聽到人力資源部經理李四宏在裝模作樣地吹牛,"公司的人力資源管理思想是:選好人,留好人,用好人,只要我李四宏在這個公司,這個正確的人力資源管理思想就不會丟,請大家放心!"我一邊吃下一道菜,一邊想李四宏呀李四宏你真是個蠢女人,在吃分手飯時講什麼選人留人用人,這不是明著叫他們憤怒嗎?   果然,那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前銷售部副經理發火了,他是這次被裁員工中職位最高的,他抓起一瓶燕京啤酒,一掌就把瓶頸劈掉了,啤酒泡沫衝到了李四宏的臉上,他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猛喝了一通,完全像是一個憤怒的人。"狗屁人力資源思想,全是騙人的把戲,我們都被公司騙了!"他叫起來了。   我看見那傢伙的反抗情緒像啤酒泡沫一樣亂飛,李四宏臉上流淌著啤酒泡沫,她眼裡放射出凶光,一場戰爭好像要即將爆發。   我慌忙放下龍蝦腿,擦了擦嘴,咳了咳,振作起精神,舉起面前的酒杯站起來致辭。   諸位諸位,首先請允許我代表公司全體管理層向大家致歉,非常對不起大家,你們都是公司優秀的員工,你們都是公司寶貴的財富,但是……但是,我們到了不得不分手的時候了,這是一個痛苦的時刻,這是一個痛心的晚宴,這讓我想起舊社會,想起窮人家養不起自己的孩子,只能把親骨肉送給別人那樣痛苦的情景。公司捨不得你們,你們是公司培養起來的人才,現在軟件行業出現了危機,業務萎縮,應收賬款大量積壓,現金流出了問題,我們只能忍痛割愛,與大家暫時告別。我再次向諸位表達公司對你們的感激之情,你們都為公司的發展做出過這樣那樣的貢獻,我向你們致謝啦!兄弟姐妹們,謝謝你們啦!我提議全體舉杯,喝下杯中酒,留住我們珍貴的情誼,記住我們過去美好的時光,面向未來,挑戰新生活!乾杯!……再次向大家致歉,我沒帶好大家,公司沒做好沒給大家一個安全的港灣……對不起了兄弟姐妹們!   我的話音一落,下面響起咕啦咕啦一片喝酒聲,緊接著是唏唏嗦嗦的抽泣聲。   情感脆弱的幾位女孩索性抱在了一起,好像真的是生離死別,離開了公司就會餓死似的。看到那樣的場景,讓我想到了哭訴片《我的兄弟姐妹》中的鏡頭。   但那位前銷售部副經理與李四宏全然不顧我的煽情,他們四目相對,對著幹起來了,你一瓶我一瓶地猛灌,李四宏像個綠林好漢,敞開著前胸,露出了半邊內衣,酒液在下巴脖子上流竄,好不激烈。   有哭泣者一邊擦淚一邊高呼:"胡總,我們愛您!我們是您永遠的員工!"愛我是件好事嘛,我深表贊同。但要做我永遠的員工,我可養不起你們阿。   前銷售部副經理與李四宏喝多了,"我操你大爺,你留半瓶不喝完,還想與老娘喝!"李四宏罵起來了。   "我操你本人,我天天提錢回來養你們這幫吃閒飯的,還被你們開掉了,這公平嗎?我真想操你本人!"前銷售部副經理要操李四宏本人,李四宏要操他大爺,我聽了他們的對罵,覺得他們誰也沒有喝醉。   "你要操我,老娘砸死你這個吃裡扒外的貪污犯!"李四宏向我舉報過那傢伙有吃裡扒外與貪污兩大問題,所以這次一併裁掉。李四宏舉起啤酒瓶,砸在那傢伙的頭上。   血在他腦袋上流,他捂著腦袋,也向李四宏回敬了一隻啤酒瓶,啤酒瓶在李四宏高聳的乳房上開花,可見她的乳房多麼堅硬,啤酒瓶都可以擊碎。   有好幾位平日就對公司抱有敵對情緒的傢伙趁機起哄,打打打,打死吃閒飯的!打死那個狗娘養的胡春!   我見勢不妙,矛頭轉向我的頭上了,我的頭腦是清醒的,轉身逃向洗手間,在洗手間的尿騷氣裡,我大罵美國老闆,老狐狸知道裝痔瘡讓我來挨打,我只有跑了。   我在洗手間門口探頭探腦時,冷不丁一隻啤酒瓶砸在我臉上,是那個曾經被我臭罵過的財務軟件技術維護員向我致敬,是他砸來的。那小子利用為用戶做培訓的機會,居然勾引用戶一個己婚的財務主管大嫂,引起那家用戶的領導的不滿,我對他一直看不順眼,今天看來他要在離開公司前報仇雪恨了。我知道情況壞透了,李四宏這個禍人精,一個女流之輩喝什麼酒,好好的分手飯,被她徹底搞砸了。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53節妖狐的兩隻乳房   我臉上滿是啤酒瓶碎片,我想我只有快逃,否則我還要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我臉上包著一塊白色紗布,腫著半邊臉蛋,樣子像個從戰場上下來的傷兵。   丁香玉也提出吃分手飯,我堅決不從,難道她覺得我另一邊臉也要腫起來嗎?   我那天下班正愁去哪裡吃點晚飯,以消磨掉上床前那段難捱的時光,我正在公司樓下那家九頭鳥門外徘徊,燕子從一輛藍鳥裡探出她那只毛髮蓬鬆的大頭,"嗨嗨,老胡,猶猶豫豫的幹啥呢?尋夜食吧,來,上車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燕子像個女流氓似的把我揣上車,車裡香水味濃烈,她打份性感,露胳膊露腿的,看得我眼睛生疼。   我把臉擱在她的肩上,"也好,是你請我吃好吃的吧?我可沒錢買單,離婚把我弄成了窮光蛋。"我說。   "你們公司不是很有錢的嗎?你一個IT企業副總,在中關村與女人一起吃飯還不主動買單,你還有臉說離婚把你弄窮了?" "自從我離婚後,公司的財運就受到了影響,我們真的沒錢了,再不能瞎吃瞎喝了。"我看燕子大有宰割我的意思,我只能哭窮,"燕子,好燕子,我口袋裡真的沒有幾張鈔票了,你讓我下車吧。我吃一碗麵條就行啦。"我被燕子拉到了俏江南,怎麼又是俏江南?難道又要吃分手飯嗎?   我們進到一個小小的包間,我心裡充滿了恐懼,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包間裡的其他客人。   "胡總,你好酷呀!"他娘的是丁香玉的聲音,我抬起頭,只見丁香玉坐在上面如一隻漂亮的狐狸。今天這騷婆娘肯定是刻意打扮了,她安裝了長長的假睫毛,閃動起來格外水靈神秘,她的眼皮也加了顏色,藍的紅的交相輝映,好不妖媚。她穿著性感的低領職業套裝,紋胸恰到好處地露出那麼一點點,讓男人們看了生出非份之想。這妖狐的兩隻乳房也格外突出,我隔著桌子看過去,就像天氣晴朗時所能看到的北京郊外的尖尖的山峰。   我有點頭暈目眩,我明知乳峰是偽造的,睫毛是豬毛做的,紋胸是故意露出來的,妖媚是裝出來的,但我還是在內心發出感歎,丁香玉呀丁香玉,我怎麼原來就沒發現你還如此性感漂亮?   所以,我在此要告誡那些正在圍城裡突圍的男女,要多欣賞你老婆的美,不要總以為別人碗裡的才是好吃的,要多向你老公展示你性感的一面,千萬不要以為老公就沒有對性感欣賞的需求。   我扶著桌子坐下,因為我的臉被啤酒瓶砸得不輕,說話時嘴角的肉痛得受不了,我說:"丁……丁香玉,你好呀!" "喲!胡總,你這是怎麼啦?纏著繃帶,是不是哪個女人打了你呀?不會是自殘吧?"丁香玉挖苦我。   "丁……丁香玉,只有你才會打我,我我我為什麼要自殘呀?我又沒搞婚外戀。"我吃了一小口面前的涼菜說。   "你可以搞呀,沒有誰不要你搞婚外戀。"丁香玉抽著煙,向我吐出圓圓的煙圈。   "好啦好啦,別打口水戰了,丁香玉,你不是求著我騙他來吃分手飯嗎?他來了,你要對人家好一點嘛。"燕子說。   "什麼呀?是他一進來就看我不順眼,好像我是隻雞似的,我不是隨意打扮了一下嗎?我就知道他對我性感一點的打扮看不順眼,什麼IT男人?土得掉渣。"丁香玉態度極為不好。   "丁……丁香玉,你如此惡劣的態度,我真的要走了,婚都離了,還吃啥分手飯,我走啦!"我起身要走。   燕子把我拖住,"老胡,別衝動,別與她一般見識,你是IT精英,要有風度,畢竟她是你愛過的女人嘛,別走別走,吃了再走吧!"燕子勸我。   我看菜也上來了,又是一隻大龍蝦,我想原諒她的無知吧。我重新坐回座位,把龍蝦拖到我的面前,對服務員說給我來瓶小二鍋頭。   我一時無語,猛吃起來,心中充滿了悲傷的情緒。   丁香玉與燕子也邊吃邊說話,說的是那些與婚姻無關的話題,我聽都懶得聽,龍蝦被我吃了一大半,還有一個醬板鴨,我認為堪稱美味,但我吃起醬板鴨來我臉上的肉就痛得厲害,我想走時再打包帶走也不遲。   "我現在採訪一下二位,離婚了有何感受?"燕子突然話鋒一轉,挑逗起我來了,她可能是看我迷上了吃,情緒不錯了,想活躍一下沉悶的氣氛吧。   我放下筷子,咕嘟喝了一口二鍋頭。"是的,我的離婚感受是兩個字:痛快!"我咕嘟又喝了一口二鍋頭。丁香玉翻著白眼,怒氣衝天地說:"我的離婚感受是比痛快還要痛快!"她伸過手來,我還以為她要打我,誰知她抓過我的二鍋頭,猛喝了起來,咕嘟咕嘟,丁香玉喝起來沒完,我一看這騷狐狸生氣了,馬上去搶二鍋頭。   "你要幹嘛?你是活膩了想打腫你另一邊臉吧?"丁香玉惡狠狠地盯著我,"你鬆不鬆手?不松我就打你的臉!" "喲!你小樣的還跟前夫抖起狠來了,我給你打你敢打嗎?"我把另一邊臉遞過去對著丁香玉。   我沒想到的是,丁香玉這騷狐狸把二鍋頭真的砸在了我那邊臉上。頓時,我的臉上火辣辣的像潑了硫酸一樣灼痛起來。   "哇哇哇……丁香玉你竟敢打你前夫?你瘋啦!我不要臉了啦!"二鍋頭在我臉上流淌,痛苦的火焰在我臉上亂竄,我心中充滿了對她的絕望與恐懼。"為什麼要打我?我只有一邊好臉,我只有一邊臉你還忍心打它?你太不像話了,你太殘忍了阿……唔哇哇唔……"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54節天堂的野花為誰開?   我發現我非常失敗,我簡直就是中關村最失敗的男人了。   我做了兩件事,一是把家裡的門鎖換了,二是告假在家閉門思過。   後半夜裡我聽到有鑰匙在鎖孔裡瘋狂轉動的聲音,就像用糞勺子掏我的耳朵一樣難受,我捂在被子裡不敢動彈,我知道是狐狸精回來了,她在門外氣得哇哇亂叫,"胡王八,你想找死呀?你想死吧?……"我不想死,我為什麼要找死?我起來,輕手輕腳躲在門後,把耳朵貼在門後聽丁香玉由大變小的嚶嚶的哭泣,她的哭泣很有特點,像一支悲傷的、音調沙啞的、時斷時續的小夜曲。   聽得我心中湧出無數感慨,我後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丁香玉聽到了,她的小夜曲停了兩三秒,然後她說話了,"老公……我知道你躲在門後……"她居然叫我老公?難道她糊塗了?"老公,我好冷阿……你開門吧,我知道我不該打你,這麼多年我第一次打你,你就原諒我吧,我錯了……我錯了……"丁香玉深情的懺悔,聽得我淚水滂沱,深受感動。細細想來,這十年來,她還是第一次打我,想想《我的野蠻女友》中那個男人被女友打得多慘啊。與別人比起來,我這能算什麼,不算什麼的。   等我想明白了打開門時,丁香玉卻不見人了,門口空留她一縷香水氣息,我探出身子看了半天,確實沒有丁香玉,我還以為她在玩什麼小把戲,突然從旁邊跑出來嚇我一跳,但她確實走了。   我發現門上有半邊臉濕濕的印痕,那是丁香玉的半邊臉,那是丁香玉傷心的淚水,原來她是伏在門上哭泣,所以我可以聽得那樣清晰。   走就走吧,我的臉還在癮癮作痛呢。   丁香玉被我拒之門外的那些夜晚,我睡得相當安穩。   但有一天早晨起來,我發現門口放著一堆玖瑰,玖瑰下壓著一張照片。我心中一驚,噢!是丁香玉在夜裡來過!這女人到底怎麼了?她為什麼要這樣?   我數了數一共是十朵玖瑰,這不是代表我們十年感情嗎?玖瑰上還有新鮮的水滴,我不知是她的淚水,還是夜晚的露水?她難道是要以這十朵玖瑰來埋葬我們十年感情?   玖瑰下那張照片,讓我的心猛地疼痛起來。我記起來了,那是我們大學畢業那年夏天在母校校門口照的,那天我們在校門口那家小招待所裡第一次做愛,丁香玉的處女膜被我第一次捅破,灼熱的處女之血流到招待所的床單上,我們還用招待所的白色枕巾擦了精液與血液,我們害怕招待所的服務員發現我們弄髒了床單,匆匆逃離了招待所。   那張照片就是我們從招待所逃出來後,在校門口照的。我左手摟著丁香玉的肩膀,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她用手捂著前面的裙子,因為裙子上有做愛時不小心弄上去的血跡,她在陽光下笑得是那樣的迷人,而我一臉的冷峻,因為我第一次知道做一個男人需要擔負的責任,當一個女孩把她的處女之身都交給了你時,你要擔負起對她負責的重任。   十年後,丁香玉離開了我,我捏著那張有些磨損的舊照片,心中充滿了對舊日情感的懷戀與對生活深深的惆悵,照片上的戀人幸福得如一對永遠的夫妻,而生活中的他們被情感折磨得筋疲力盡,摯熱的愛情變成了冷冷的灰燼。   也就是那天,那天丁香玉送給我的玖瑰花還在我眼裡怒放,我接到了丁香玉的死訊。   電話是邁克打來的,我聽到邁克像個垂死的老人似的哆哆嗦嗦地說:"胡哥胡……哥哥……不得了了她死啦死啦……"我半天才搞明白是誰叫我胡哥,原來是我的同靴邁克,原來是我的前妻丁香玉死啦。   我詢問邁克到底怎麼啦,是不是丁香玉對生活失望了,與他玩生死遊戲?她快活時曾與我玩過那種把我嚇得要死過去的遊戲,那一次我分了十萬塊錢獎金,丁香玉高興,晚上我回家在家裡找了她半天沒找到,後來我上廁所,猛一抬頭看到丁香玉吐著長長的紅舌頭,披頭散髮,臉上貼著白色的面膜紙,她的脖子上纏著一條白色的紗巾,好像是把自己吊在那裡似的,實際上她是站在浴盆上,她是在裝死。而我嚇得大叫:"我的老婆呀你為什麼要尋短見?"我把她抱住,她卻往我懷裡一倒,嘻嘻嘻地傻笑,笑得我毛骨悚然,繼而勃然大怒,"這種玩笑能隨便開的嗎?你沒死倒把我嚇死了。"這女人在玩生死遊戲這件事上屢教不改,多次以後,我對她吐著長舌頭,脖子上纏著繩子的吊死鬼形象都習慣了。我想我看鬼怪片,如果看到吊死鬼,我是沒有任何心跳的感覺的。   我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聽著刀郎的歌,開著車晃晃悠悠地來到回龍觀,我在想見了吊死鬼丁香玉,我該說什麼,我就說:"前夫駕到,吊死鬼復活。"她馬上就嘻嘻笑著把脖子從吊繩裡取出來,"我是和你鬧著玩的,嘻嘻……和你鬧著玩的。"在他們的愛巢外,我看到閃著藍燈的急救車停在那裡,我心裡格登一下,心跳猛地加劇,那一刻,我發現我還愛著丁香玉,這回她不會是真正死了吧?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靠譜?想我了也不一定非得以裝死來邀請我吧。   我進了他們的愛巢,才發現丁香玉這次是真正雙腳懸空,腳上穿著一雙尖尖的小皮鞋,我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幾年前她過生日時我送給她的。一條紅色綢緞緊緊纏住她潔白的脖子,那天鵝一樣修長的脖子我至少親吻過幾千次吧,脖子上每一個毛孔我都熟悉,但它現在正在充血紅腫。她的舌頭與所有的吊死鬼一樣,長長地伸在外面,她的舌頭我在這十年裡也不知親吻過多少遍,曾經性感鮮嫩的舌頭正在變硬變黑,沒有任何美感了。她的臉上是痛苦的扭曲的表情,我想她死前一定作過痛苦的掙扎,甚至喊過救命,但沒有人救她。她在最後窒息的一刻一定想到了我會來救她,我會像平時那樣把她抱在懷裡,還會撕掉她臉上的面膜紙,一邊罵她一邊親吻她。可是我這次不在她身邊,我沒有趕到,我沒有阻止她去天堂與死神相會,她會恨我嗎?她會覺得我真正沒有興趣與她玩生死遊戲了,她吊在那裡,像《聊齋》裡的一個彷彿只與我有過一夜情的女鬼,而我就是那個不懂人鬼情未了的書生。我向她走近,我的淚水在臉上無聲地流淌,是的,那片刻我心如刀絞,我看到丁香玉吊在那裡隨著緊張空氣的晃動而晃動,我感覺到我呼息急促,脖子也好像被她那根紅色綢緞緊緊纏住了,我舌頭灼熱,像是要在口裡燃燒,我的心臟怎麼啦?它怎麼躲在裡面瘋狂跳動?十年來與我朝夕相處、恩恩愛愛、爭爭吵吵、分道揚鑣的丁香玉呀,你怎麼吊在那裡隨風晃動?好像你熱愛晃動似的,好像你吊在上面冷冷地看著我,要開口與我對話一樣。是的,你恨我,你還愛著我是嗎?你要以死來證明什麼呢?證明你的愛與恨嗎?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第55節北京的野花為誰開?   邁克像個白癡一樣站在我的身邊,他全身像篩糠似的不停地在發抖,他是第一次見丁香玉玩死亡遊戲,嚇得尿褲子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我就不一樣了,我見她這樣的扮相太多了,我一點都不怕。我看到丁香玉像條離開了海水的魚一樣掛在那裡飄蕩,我撲上去抱住丁香玉的雙腿,這次她再也不會嘻嘻傻笑著倒在我懷裡了。我的手撫摸著她的雙腿,她的腿冰涼。   急救人員把她的頭從綢緞裡取出來,"沒得救了,一看就沒得救了,死亡時間過長,舌頭都變硬了。"我聽到他們這樣說。我被他們推開,丁香玉的屍體放進了一隻白色的大袋子裡,我看見她的臉在白色袋子裡顯得更白,她彷彿要向我開口說話,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撲上去死死抱住丁香玉冰冷的屍體,內心的酸楚劇烈湧動,我哇哇痛哭,急救人員要把白色袋子的拉鏈拉上,我抱著丁香玉瘋狂地搖晃,"丁香玉呀你怎麼真的上吊啦?……我可以答應你復婚的呀……我是愛你的阿……唔唔唔我愛你呀丁香玉……"突然丁香玉的鼻子裡噴出一堆血,衝到了我臉上,我瘋狂吻著丁香玉冰一樣寒冷的臉,我把她抱得緊緊的,就像我們還是相親相愛的一對夫妻。   我的老媽媽曾經告訴過我,只有死人見到了她最親的人時才會向他噴出鼻血。這麼說雖然我們離婚了,但丁香玉還是把我當做她最親的人了。   丁香玉的死讓我突然明白了許多道理,人可以死亡,但愛與恨卻不會死亡。   愛一旦產生就產生了,愛不是物質,它不會消失。   我與丁香玉曾經相愛過,愛不會因為其中的一個死亡,愛就可以逃避它的歷史,它確確實實存在過,沒有誰可以否認它。   但我們又恨過,恨是因為愛。因為愛與恨,丁香玉選擇了死。   她死了,而我還活著。我想我應該把對她的愛在這個世界延續,我有繼續愛她的責任。我為什麼要恨她呢?我沒有任何理由恨她了,因為她是為了愛而死的,如果她沒有了愛和恨,她可以活得很快樂。   只要想一想,我就可以感受到她對這個世界的失望,對我的失望。   丁香玉的葬禮讓我極度傷心,她白髮斑斑的父母從四川老家趕來送女兒,面對悲痛欲絕的老人,我羞愧不已,她媽媽握著我的手,用四川話對我說:"孩子呀,你要堅強點,不要過於悲傷,你們那麼相愛,但她還不滿足,她還要……還要去死……"老人家太善良了,善良得讓我無地自容。   我們一直沒把離婚的消息告訴老人,怕他們傷心,他們還以為我們在北京相親相愛,每個星期打電話,都是在電話裡裝著親親熱熱,老人們總是站在我這邊,要丁香玉不要太嬌氣,要照顧好我,要早日懷孕生子,而我們總是答應得好好的,承諾年底基本可以生下一個。但……但現在丁香玉不在了,不過就是她沒死,我們也不可能生孩子。   一位叫rosemaryye的朋友安慰我說:"其實生和死是人類最難跨越的距離,只有這種距離一旦變成現實,你才會明白這種距離是不是你能承受的。才能喚醒相愛的人內心早已被蒙蔽的愛溢,而這種代價對於去了的人是生命,對於活著的人是別人永遠無法明白,自己也無法形容的感傷。或許只要愛過,就永遠無法消逝,之所以以為不愛了,只是因為你們的距離還沒有遠到讓你看清楚。如果這就是愛的代價,那麼我相信丁香玉的靈魂會為此在天堂中輕輕的舞動。"是的,這就是愛的代價。親愛的rosemaryye,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我永遠失去了丁香玉,她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的心痛得厲害,我相信丁香玉的靈魂會在天堂中輕輕的舞動。   我噙著眼淚收拾好丁香玉的遺物,一些花花綠綠的衣服,幾本諸如池莉的《有了快感你就喊》、徐坤的《愛你兩周半》等小資小說,還有最近一期的《時尚》COSMOPOLITAN與《時尚》EsquireStyle,她的大學畢業證書、學士學位證書,以及那本綠色的離婚證書,一堆化妝品。   收拾她的遺物時,假洋鬼子邁克在旁邊假惺惺地流淚,這傢伙看起來非常怕我,上次他在偷情現場被我打過,這傢伙一定特對不起我,他低三下氣地對我說:"胡哥,我求你再打我一次吧!"我睹物思人,丁香玉呀,你是否正在去天堂的路上?還是已經到了天堂?天堂離我是多麼遙遠,離你卻很近。天堂一定是白色的吧?我想,在天堂你會比在北京幸福,在天堂你是否看到野花開放?   北京的野花為誰開?她為我胡春而開。   天堂的野花為誰開?她為你丁香玉而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