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娼盛到蕭條—太原的歌廳與小姐   近來發現論壇上對妓女討論得比較多。看來大家對這一社會現象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古龍曾說:自從有了人類,就產生了兩種最古老的職業,妓女和殺手。既然妓女是一項永遠古老而又永遠年青的職業,那麼,它同時也就是一個永遠古老而又永遠新鮮的話題。   我居住在太原,這是一座在過去幾十年中默默無聞,在許多的人的印象中,極為平庸、毫無時代特色的城市。我許多在外地求學的朋友說,當他們自我介紹說來自太原時,從對方的臉上,讀到的只有茫然。台灣藝人凌峰曾說,他在拍攝《八千里路雲和月》時,唯一沒有到的省會城市,就是太原。   去年春天,我去黃山時,路過南京,給我們開車的當地司機一聽說我們來自太原時,如同見到老鄉一般:「太原?知道!聽說是亞洲僅次於曼谷的黃窩!美國之音都報道過……」   我很少走出山西,對外地情況知之甚少,我不知道那位司機的說法從何而來,但我那些走南闖北的朋友告訴我:太原的色情行業遠遠不及海南、廣東等城市,甚至不如一些南方的縣級市。   那麼,黃窩的惡名是如何傳揚出去呢?這一切都緣於太原畸形發展的歌廳。   一、歌廳的起源   太原的歌廳,也就是南方所謂的 KTV卡拉OK包房。其實在八十年代晚期,迎澤賓館等大飯店就已經有了茶座式的帶有卡拉 OK   的歌舞廳,混跡其中的,多是太原的土財主,以及在改革開放發家致富的大潮中前幾個月還在地攤上賣襪子的暴發戶。在當時人們的眼中,出入這些地方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貴族」,普通老百姓是無緣光顧的。   太原的歌廳,最早出現在開化市,1993年,當幾角旮旯裡忽然冒出越來越多的小歌廳時,馬上吸引住的老百姓的目光,我記得當時太原歌廳的價格,最初是收費是每首歌三元,有時包場一下午,也才五十元。這種新鮮的娛樂方式,還不算貴的價格很快被人們接受。   1994年,正是向來比外地慢半拍的太原人受某公南巡的鼓舞,人人夢想發財的時候,十餘平米的門面,一套幾萬元的設備和幾張沙發,低成本、高回報,正是最適合的投資項目,於是,在這一年,小歌廳象絢麗的鮮花開遍了太原市的大街小巷。   我所在的城區的城市監察大隊也積級地投入到了這一熱潮之中,他們一方面廣播著市政府整頓市容的通告僱傭一幫穿上城管制服的地痞開著推土機強拆違章建築,一方面卻在我所在大院門外的洩洪渠邊蓋起了十幾間小歌廳。   當時,大學生們過週末或是畢業時,最時髦的消遣就是去歌廳玩通霄。歌廳成為太原一個大眾化的娛樂、社交場所。   這時歌廳的收費,已經統一為每小時五十元,這一價格多年不變,一直沿續到了今天。   二、狼來了   已經沒有人記得第一個小姐殺入歌廳的準確時間,但成群結隊的小姐們在1995年順利的搶灘登陸,成為歌廳的主角。   歌廳小姐終於走進了太原人的視線,儘管大多數太原市民是從「掃黃」的電視新聞中才第一次見到這些衣著入時、身材苗條、喜歡背對鏡頭的川妹子。   「小姐」,這一在傳統戲曲和古典小說中塵封多年的稱呼剛剛從港台流傳回來,太原人便慷慨地將它贈與了這些遠道而來淘金者。很快,小姐成為一個有特殊含義的稱謂,而這一特殊含義在太原是人盡皆知。儘管諱莫如深的報紙上一開始半遮半掩地將她們稱為「三陪人員」、「歌廳服務人員」(服務二字意味深長),儘管一些文化人喜歡稱她們為「歌女」,但很快都被「小姐」所統一。   「小姐」在太原主要指在歌廳從事色情服務的女性,也兼指她們在桑那浴、賓館、髮廊的同行們。總之,小姐與妓女是同義詞。   由於氣候、風沙的原因,太原本地的女孩們大多皮膚粗糙、面色黯淡,對於這些人見人愛初來乍到的南方小姐們,太原人可謂奉之如上賓,價格也就隨行就市,比照歌廳的收費,不包括其它服務,陪唱一個小時為五十元,而在金昌盛、先河等較高檔的歌廳裡,價格還要略高,如果需要進一步的服務,大多還要另外加錢。   繁榮的市場為這些小姐們帶來了較之在南方坐台時成倍的收入,於是,她們將這一新開拓的市場以最快的速度介紹給外地的姐妹,時間就是金錢,寄信太慢,還是拍個電報吧,惜墨如金精於算計的小姐們用最簡練、最精確的筆墨完成了一份蘊藏著無限商機的市場分析報告:「人傻、有錢、快來!」這一笑話後來流傳全國,只不過,在不同地方有著不同的版本而已。   三、繁榮娼盛   1995年,在小姐們的辛勤勞作之下,歌廳,這一本來已成為太原市民大眾化的娛樂場所,已被賦予了新的含義,它已成為色情場所的代名詞。這一年,許多太原婦女都對自己的丈夫說過同樣的話:你如果敢去歌廳,我就跟你離婚!   1996年初春,太原市終於下達通告,要整頓歌廳市場。有人說,這一精神來自於山西省委,也有人說,它完全出自於太原市的某位父母官。   那一年的太原,春天來得特別早,在長達一個月的整頓期內,大街上時常可以見到滯留在太原久久不願離去整天無所事事的小姐們。每當她們三五成群旁若無人地穿行於街市時,入時的衣著,前衛的妝飾吸引著每一個人的目光,這時候,許多人的第一感觸就如同一部電影的名字:春光乍瀉。   大張旗鼓的整頓持續了不到一個月就結束了,位於南內環西街的溫州歌城率先重新開業。   為什麼允許歌廳重新開業,人們有著種種說法,人盡皆知的一個原因是從銀行系統中傳出來的:就在整頓期間,太原市的存款餘額減少了四個億(也有人說是六個億)——都是被歌廳小姐們提走了。民間更是編出了一個小姐請願的笑話,幾名小姐找到某位領導,這個說:不佔地、不貸款,自帶設備搞生產。那個講:不生男、不生女,不為國家添負擔……,於是,領導一拍腦袋,那好,你們就繼續營業吧。   人們從市政府的通告中明白的此次整頓的用意,其實整頓的初衷就並不是要取締歌廳,而是要引導它們「規模發展,集中經營」。所有街邊的零散歌廳一律關閉,全部集中於歌城之中經營。剛開始,還有歌廳面積必須大於四十平米的限制,但很快,就傳說有領導發了話:不夠四十平米的也讓它們開了吧……於是,在短短的一兩個月中,太原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出數十個極具規模的容納數百個歌廳的歌城。諸如金昌盛、銀昌盛、先河、地球村、百樂門、開化市、天龍等大型歌城彷彿在一夜之間拔地而起,笑迎四方賓朋,某些歌廳甚至建有隔斷,外面可以唱歌,裡面還有一個小密室別有洞天。太原的歌廳行業從此進入了一個高速發展、空前繁榮的時期。但是,此時的歌廳,已經成為色情場所的代名詞。   太原的歌廳業甚至還挽救了一些困難企業,某些擁有地理優勢已經停業半停產的企業將空閒的廠房、辦公樓改造成了歌城,在最危難的時刻挽救了廠子,挽救了職工,天龍、迎西等歌城便是如此發展起來的。許多下崗多時的女工應召回廠,為歌廳打掃衛生,小姐們為客人服務,下崗女工們為小姐服務,總之都是為了人民幣服務,只是女工們看到有時一個月還不如小姐一天的收入多時,忍不住要罵上一句:什麼世道,真是逼良為娼。   十幾年來,太原市的地方政府第一次成功的引導扶持了一項產業的長足發展,歌廳成為那兩年人們最熱衷於投資的行業。   許多外地人一踏入某些大型歌城,其形如蜂巢般的規模不由得令他們歎為觀止,看著歌城內縱橫的阡陌,歌廳老闆與小姐熱情的招呼,真有一種春風十里揚州路,滿樓紅袖招的感覺。   太原當時最有名的歌城是金昌盛和銀昌盛,人們常愛說一句順口溜:「金昌盛,銀昌盛,艙裡沒有魚呀,艙裡全是米呀」。   「米」字在太原方言中有著特殊的含義,太原俚語將妓女稱為米、米子、米隊,稱老鴇為米媽媽,嫖妓稱為量米,到後來,凡與妓女有關的事物也都被冠以米字,例如接送小姐的車為米車,小姐們最愛用的愛立信   768彩殼手機被稱為米機,酷愛嫖娼的人被稱為米司令、米局長等等。將妓女稱為米由來以久,但如此普能卻是在歌廳空前繁榮之後,在太原,幾乎人人都知道米字的含義,我們院的一個初中男生告訴我,他們班的一個小女生到處揚言,她就是做了米子也要想辦法修理(狠揍)了他。   那麼太原的米子到底有多少呢?沒有人做過具體統計,但能在短期內提走四億元的絕對不是一個小群體,民間倒是一種說法:太原的小姐有四萬,其中,東北軍兩萬,川軍一萬,雜牌軍一萬。她們大部分集中於歌廳之中,還有相當一部分潛伏於桑那浴和高級賓館。至於火車站附近的街女,大多來自山西貧困縣,服務於流動人口和民工,地位較低,似乎沒有人稱她們為小姐,而外地較多的髮廊妹,在太原數量極少。   太原歌廳的開拓者是四川小姐,她們曾經在太原紅極一時,但在這一年,卻被大批入關的東北小姐奪去了花魁。   而那一萬雜牌軍,據稱包括了全國除台灣和澳門外的所有地區,我曾經對此表示懷疑,但卻多次有人映證了這一說法,他們說來自西藏和新疆的小姐都是當地漢族人的第二代。雖然歌廳中沒有香港小姐,但太原市的某家高級酒店內,有她們的身影。而且,聽說還有來自俄羅斯、越南和朝鮮的妓女。   這一年,太原人的觀念也發生了顯著的變化,無論是政府還是太原市民都已經默許或是接受了小姐的存在,人們開始心平氣和的談論小姐,我曾在公共澡堂裡聽見有人大聲談論昨晚他們找小姐時的趣聞,報刊和電視上提及小姐時也不再遮遮掩掩,很多女孩開玩笑說:做男人真好。我們則用「自從有了錢櫃,女人知道了消費」來回應。錢櫃是位於親賢北街的一家豪華娛樂場所,據說裡面有所謂的男妓,一開始曾有人將他們稱為「先生」,但沒有象「小姐」那樣流傳開來,人們更習慣叫他們為「鴨子」。   太原歌廳業的過度發展和太原歌城龐大的規模在外地人驚異目光中聲名遠揚,一些外地人一到太原,便打聽歌廳與小姐,每逢週末,常有北京、天津的客人驅車慕名而來。   也就是這一年,太原市地方稅務局開始向小姐們開徵個人所得稅,每人每月二百。該局的一名女副局長還專門寫了一篇文章來論述此舉的合法性和合理性。   還是在這一年,美國之音報道了太原的歌廳,並提到了康樂街,康樂街的歌廳老闆都與某持法機關有著親屬關係,不過在美國之音報道時,康樂街已經在歌廳集約化經營的浪潮中蕭條了。   四、小姐的前輩   說起妓女,太原人其實並不太陌生,只可惜,有關這方面的文字資料留下來的太少,我們無法確切知道太原歷史上妓女的情況。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這首詩的作者是豪放不羈的唐代太原詩人王瀚,青年時代的王瀚遊俠任性,風流倜儻,白日球獵夜擁鄭(擁鄭即嫖妓),共宿娼家桃李蹊,很是瀟灑。   唐代的太原又稱北京,是李淵父子起兵之地,全國僅次於長安、洛陽的第三大城市,北方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中心。繁榮似乎總與娼盛聯繫在一起,唐代大概是太原娼妓業的第一個興盛時期。   唐玄宗開元二十三年,大詩人李白與他的好友元參軍(其父在太原為官)乘船逆晉水而上(可曾想到今日難老泉斷流?),遊覽了晉祠,「興來攜妓恣經過,其若楊花似雪何。紅妝欲醉宜斜日,百尺清潭寫翠娥。翠娥嬋娟初月輝,美人更唱舞羅衣。清風吹歌入空去,歌曲自繞行雲飛。」直到十幾年後,這一場風花雪月事仍令李白難以忘懷,感歎「此時行樂難再遇」。   近代太原的娼妓,起初都是暗娼,直到世紀初年,才逐漸合法化,由警方發給許可證,開設妓院。當時的妓女,多集中在舊城街、察院後街和興隆街。   1930年前後,由於石家莊駐軍軍紀不嚴,當地妓院紛紛遷到「模範省」的省會太原營業,閻錫山在中原大戰中失利後,晉鈔毛荒,物價飛漲,但娼妓院本著讓利於客、薄利多銷的原則,價格始終不變,由是刺激了消費,太原進入了娼妓的第二個興盛期。   據說,當時各妓院每日爆滿,先來者進房,後來者就在院內露天開盤,其盛可見一斑。   不僅興盛,而且名妓輩出,曾有名流宋公子贈名妓小寶一聯:「小妮子令人真不得了,寶貝兒教我將如之何?」   這裡最值得一提的是首刊於1888年影響頗大的優秀小說《花月痕》,作者魏仁秀講述了「海內二龍」韓荷生、韋癡珠(作者自比韋癡珠)與「并州二鳳」杜采秋、劉秋痕悲歡離合的故事,「一夕之盟,終生不改」,作者將名士美人青樓之遇的情感關係推向了一種理想化的極致。   《花月痕》成書於太原,寫的是太原的事,說的是太原的名士與名妓,作者在書中多次提到的愉園,即是當時太原的著名園林四美園。1996年,四美園舊址附近落成的一座豪華賓館受《花月痕》之啟發,將賓館命名為愉園大酒店(與上海、香港的愉園沒有關係)。   五、小姐的故事   小姐既然存在,人們就沒有辦法對其視而不見。而小姐們也必然要影響到太原人的生活。   小姐們大多較為年青,二十出頭的猶多,但我見過的最小有十六的,最老有四十多的。   做小姐的大多有幾分姿色,但也不乏放到山區的小縣城中也極為平庸之輩,當然,許多小姐本身就來自於貧窮的偏遠山區,例如四川、貴州某些縣,對於她們,只能靠後天的修飾與風騷來彌補,以求在太原最低檔的歌城中有個容身之地。   在先河、金昌盛等大歌城內,有許多國色天香,雖然她們的眼光與身價非比一般,但只要有錢,沒有辦不到的事情,過去可遇不可求可望不可及的尤物,如今只需要要你有不算太多的鈔票,便能一遂心願,這真是那些除了錢一無所有的暴發戶的福音。   當然,也有一些小姐故做清高,用太原人的話來說是喜歡「釣胃口」,曾經聽說,省某重點工程的負責人看中了某位小姐,欲求一夜之歡,卻被這個過去只需要幾百元就可以包夜的小姐拒絕,價碼一直提到十萬也未能如願,最後小姐開出了條件:替她開一間公司,走上從良之路。   其實,出來做小姐的,可以說   99%的都賣淫,無非是個價格問題。之所以留下了1%,是因為過去尚有賣笑不賣身的藝妓,如今大概也有。   在太原,最漂亮的小姐不在歌廳,桑那浴裡可謂是美女如雲,整體水平明顯高出歌廳小姐一個檔次,當然,價格也更高出了若干個檔次。   太原下屬的婁煩縣都將小姐稱做歌女,太原的小報記者們也喜歡如此稱呼。因為她們服務於歌廳,陪客人唱歌是她們的基本工作之一。而這些歌女中,其中不乏一曲既出滿座皆驚之人,如果好好挖掘一下,雖說未必出得了宋祖英、彭麗媛,但二、三流歌星影星絕對可以車載斗量。看著電視裡一些相貌、唱功、德行都極為平庸卻風光無限的所謂明星,令人感慨,誰憐小姐顏如玉,卑賤江頭自做娼。   小姐們的身份極為複雜,但以「待業青年」居多,中學畢業或綴學後無所事事,淪落娼門,其次是所謂「待崗工人」,東北的小姐喜歡說自己來自於陷入困境的國有大型企業,我見過的一個小姐自稱來自於貴州某小有名氣的酒廠。也有身份較為特殊的,多年以前,太原就曾抓獲過在賓館內向外國人賣淫的在校女大學生和國家女公務員,如今,很多人以此為第二職業客串小姐,人們時常能見到受過高等教育的小姐,還有人聳人聽聞地說他遇到過出來撈外快的現役女軍人,想必是喝多了酒隨口胡說。   無論何種身份,之所以墜入風塵,大多是為了一個利字,而這一行掙錢實在是太容易了,前兩年,一個普通小姐一年掙十幾萬都是極為常見的。所以,讓小姐中途從良那是難上加難,除非等她們掙到了她們認為足夠多的鈔票。   即便在最鼎盛的時候,歌廳也不是每天都能門庭若市,比如冬季,那麼小姐們在農閒時都做些什麼呢?我問過幾個,她們大多說:打麻將、逛街、睡覺。還有一次,在一個位置較偏、客人較少的歌廳,我問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小姐,在等待客人來到的時候都做些什麼,小姐說,她們都有在閒聊,我在打毛衣。這時我才注意到她身邊放著一個紙提袋。臨走時,我留心了一下那個袋子,裡面放著一件快要打完的小孩毛衣。   小姐們辛苦勞作的收穫,一是積累,二是消費。小姐們的日常消費,主要是穿著打扮,這是她們最值得下本錢的地方,或許是受山西人影響,小姐們大多也養成了節儉的好習慣,小姐們一般幾人一起合租住房,既是生活起居之地,又能做生產經營場所,以太原的每月五百元左右的房價,這部分開銷並不多,她們租房多在歌城附近,以便於工作,如果路途較遠或流動作戰時,她們乘坐出租車,但我也幾次在公交車上見到小姐,小姐們吃飯平時吃飯多在住所與歌城的附近的小飯店,一般遇到客人做東或姐妹們聚會,方才光顧豪華酒店及其它娛樂場所。其它消費還有打麻將、抽煙,雖然是不良嗜好,但還算正常。   不正常的消費是指兩項,一是吸毒,相對其它職業來說,比例較高,二是包養小白臉,這在小姐中只佔極少數量,包養的原因,大概不是尋找感情寄托就是找個隨叫隨到的保鏢兼打手。   小姐們自身的素質有目共睹,她們大多語言粗俗,舉止輕浮,好吃懶坐,好逸惡勞,由於職業、走南闖北、受環境影響的原因,她們之中的很多人,一方面在交際應酬上顯得極為成熟,頗有閱盡滄桑之感,另一方面在接人待物時則是極為市儈,唯利是圖,有時用寡廉鮮恥來形容她們是再恰當不過的。遙想歷史上的那些名妓,蘇小小、李師師、秦淮八艷,從現代小姐們的身上,已經找不到她們一絲的風采了,她們空有一身的好皮囊。古代文人有狎妓之風,興致所至,還喜歡與妓女談詩論詞,琴瑟合奏,然而,現在的小姐們,除了赤裸裸的交易外,只能與她唱些文理不通的流行歌曲,談些無聊的話題了。如果李白、杜牧、周邦彥再世,只怕當他們走出歌城十步的時候,身後便會傳來小姐們的嘲笑與鄙夷之聲。   鄭智化的《墮落天使》中唱道:「輕薄的嘴唇含著一千個謊言」,這也是太原歌廳小姐們的真實寫照,編故事、說謊話對於她們來說是得心應手,當然,這很大程度上是小姐們自我保護的一種手段,其中最普通的便是起一個化名,諸如小麗、蓉蓉之類,既好聽又好記,其它還有諸如自己的身世、經歷等等。所以,歌廳之中,常有一些虛虛實實的故事流傳,讓人難辯真假。曾聽一個歌廳老闆說過一個故事,某湖南小姐,父母雙亡,寒心茹苦,輔養幼弟上學,為生活所迫,墜入風塵,忍辱含垢一年,在掙夠十萬之後,衣錦還鄉。   太原的小姐對太原的各色人等各行各業多多少少都有一定的影響。   據我估計,太原的大多數青年男性都有與小姐接觸的經歷,不過,其中相當數量都和我一樣,是因為交際應酬等工作原因進的歌廳,與小姐在一起,也僅僅是唱唱歌、跳跳舞、聊聊天而已。也有一些人沉迷其中,樂不此疲,我們院的一個年青人,由於環境的影響,自從工作之後便有了逛歌廳找小姐的癖好,對於他來說,叫個小姐解決一下問題就如同吃夜霄一樣簡單,聽瞭解他的人說,幾年來,他花在這上面的錢已有好幾萬。   而一些太原青年,與小姐日久生情,為小姐購買首飾、手機,為她們單獨租房子,我的同事的一個朋友就與自己妻子離婚和一個小姐同居。   2月27日的太原晚報又報道了這樣一條消息,某青年數月未歸,音信全無,老父疑心發生意外,向公安機關報案,豈料該青年是與某四川小姐租房卿卿我我地過起了小日子去了,一個是樂不思蜀,一個是快樂得像隻老鼠,只是苦了春節倚門盼兒歸的白髮老父。   現在,許多小姐正在積級開拓大學校園這最後一塊潛在的市場,中國電信廣泛在學生宿舍安裝   200卡電話使得此項業務的開展更為容易。其實早在1995年,太原理工大學的學生就將一名小姐帶回了宿舍,全宿舍只有一個男生拿上課本去了圖書館,其餘七人輪番上陣,一試身手。車輪大戰之後,卻有幾個學生賴帳,大概是覺得自己將處男之身交給了你你應該倒給我錢才對,妓女據理力爭,大學生們最後拿出些飯菜票來打發她。紅顏衝冠一怒,告到校辦,結果七名學生全部被開除。   受社會風氣的影響,一些十來歲的中學生也出入歌廳,某十六歲不良少年趁鄰居外出之機,一次竊得十幾萬元,在極短的時間內全部揮霍於歌廳。   一次太原晚報報道,幾個初中生在假期去歌廳,老闆為他們提供小姐,他們也不拒絕,只是臨走時看著賬單傻了眼,幾個人全部被老闆扣住,直到憤怒的家長找來。   少年如此,老翁也不甘落後,有兩則笑話流傳,笑話一說是有人問某老翁,這麼大的年紀了為什麼還不注意身體來歌廳,老翁回答說,你不知道呀,實在是太便宜了。笑話二說是一些孝敬的子女想為喪偶的老父續絃,卻被拒絕,老翁說,這麼大年紀了,找上個老伴也是個藥罐子,還得我伺侯她,我看就不用找了,你們每個月給上我一百塊錢讓我去上兩次歌廳就行了。   其實受影響更大的還是太原的女性,當看到身穿高檔時裝、噴著高級香水打著手機與闊老闆調笑的小姐們從眼前走過時,沒有一個女人還能心如止水,太原銀行學校的對面就是一家歌城,每天都要去校外買零食的女生們,很難不把對面門口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花枝招展的小姐們做為晚上熄燈後的話題。   我的一個男同事曾一本正經地對幾個女同事說:你們真是想不開,要是我,早就去做小姐了。女同事們咯咯地大笑,笑過之後,很長時間沒有人再說話。   妓女歷來是新潮服飾與髮型的領導者,據說,最淑女的麻花辮與最典雅的舊上海式的剪髮頭都是最先從妓院裡流行的。雖然很多小姐的妝飾極為庸俗輕佻,但更多的小姐在領導著潮流,為向來不會打扮的太原女孩的上著生動的服飾課,看著街上越來越多的前衛與暴露,一些人搖頭道:唉,太原的女孩都讓小姐們給帶壞了。   不僅僅是服飾,在價值觀上,一些太原女性也受到了小姐的影響,早在第一批外地小姐進軍太原之後不久,就出現了本地小姐。當時,太原警方經常組織掃黃行動,一次在新聞專題中看到警察向低頭捂臉的小姐們喝問:「你是哪的?!」小姐們一一做答,「重慶沙坪壩……」後面有人忽然冒出一句:「山紡的。」   山西紡織印染廠後來成為山西最大一起企業破產案的主角,數千名紡織女工當時已經一年多沒有領到工資。據說,公安局抓到從事三陪的山紡女工,一律釋放。   最令小姐們尷尬莫過於他鄉遇故知,更何況在自己的家鄉,於是,太原土著小姐很快便消聲匿跡轉戰他鄉了,與山西人才的孔雀東南飛不同的是,太原小姐們大多選擇北上,大同內蒙等地活躍著她們的身影。   數萬名小姐是一個不容乎視的消費市場,這一點,服裝、化妝品零售、餐飲業、出租車業以及多佔公房戶的感受最深,有人甚至還沾沾自喜:小姐為太原帶來了經濟效益,殊不知,小姐從太原掙走的錢卻幾十倍於此。   歌廳與小姐的消費主力一是大款二是公款,此二款不僅逛歌廳,有的還包養小姐。對於大款,無可厚非,既然政府默認了小姐的存在,咱又沒有太高的素質和覺悟,貪官玩得我就玩不得麼?   而公款逛歌廳在太原已是一種極為普遍的現象,許多政府機關將交際應酬等公務性交往都放在了歌廳或桑那,而且無一例外的要請小姐做陪以調節氣氛,謀取私利。   某些政府官員也就是那些貪官們用的是公款,而某些有權單位的普通公職人員也就是那些污吏們用不上公款則利用手中的權力,工商、稅務、銀行、城管、區政府以及各種各樣名目繁多的檢查團等等,這些機關裡的最普通的工作人員,這都被管轄的企業和商家刻意迎逢不敢得罪的小鬼。共軍不怕喝酒難,千杯萬盞只等閒,鴛鴦火鍋騰細浪,生猛海鮮走魚丸,桑那浴裡三溫暖,歌廳唱到五更寒,更喜小姐白如雪,三陪過後盡開顏。沒有實際的生活,怎麼會有篡改得如此形象的詩句。   一個飯店老闆告訴我,一次幾個久未登門的公職人員造訪,酒足飯飽之後,大大咧咧地說:「聽說你們這兒的小姐不錯,帶我們去耍耍吧。」耍完之後,飯店老闆探問道:「這的小姐怎麼樣?」回答說:「好是好,就是有些口臭。」   歌廳的小姐雖然被默許存在,但誰也沒說嫖妓合法,於是,和腐敗一樣,儘管普遍,誰都難說自己絕對清白,但真正因為這一問題而落馬的官員大多是由於得罪了人而被算計。太原某區政府的一個領導就是因為找小姐被罷免的,而另一個警官則更冤,在自己的轄區內被戰友們逮了個正著,開除公職——準是有人專門要收拾他找了這麼一個借口而已。   一次和歌廳老闆閒聊,他不無嫉妒地說:「太原這麼多小姐,好活了那幫警察。」此言不虛,警察與小姐的密切關係誰都知道。前不久,網上有一則某地小姐坐警車上班的新聞,我每天都要路過歌廳門口,時常在下午上班時,看見坐著警車前來的小姐們。警察們願意接受免費服務,小姐們要想找一個靠山,於是便一拍即合。   正是因為這一原因,近年來,已基本沒有掃黃行動。當然,某些有後台的大歌城,警察想進也進不去,門口都站著頭戴鋼盔全副武裝的保安,誰要想進去查一查,不出三分鐘,就會在自己的手機中接受領導的訓斥。   有一年,我和幾個同事在太原北郊某招待所封閉培訓,晚上無事,到對面歌廳唱歌,這兒的歌廳一般由兩間房間打通,中間用布簾相隔,外間唱歌,裡間放著一張沙發。正在放聲高歌,幾個當地警察推門而入,環視一圈後極其老練地過去拉開布簾,看見裡面空空如也後悻悻而出。不久,我到外面看個究竟,正遇他們收隊,其它與警察認識的小姐自然無事,一個初來乍到沒有暫住證的小姐被擒獲,看著幾個彪形大漢押著一個嬌小的小姐離去的背景,真佩服那小姐如同共產黨員走向刑場般的堅定的步伐和勇氣。聽老闆說,這兒的警察常來,叫小姐的客人不管,只管沒有暫住證的小姐。我問:「他們把小姐帶回去幹什麼?」老闆瞪大了眼睛用那兒的土話反問我道:「你說能幹甚勒?!」   前年,一個太原交警職能部門的負責人去五台山進香時遇車禍喪生,瞭解他的人說這是壞事做得多了,佛祖抱應他。但在給他開追悼會時,先後有多批小姐前住悼念這個被佛祖抱應的人。   因為多種原因,我經常坐長途客車前住山西的其它地市,近年來,幾乎每一次都遇上致力於開拓新市場的小姐們。小姐們出行,人數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一般都是三到五個,絕對的輕裝簡從,不帶任何多餘的物品,包括換洗的衣物,連都市女孩出門必背的背包都沒有,每人都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坤包,如同市內出行。願意去落後地市的都是太原最低檔的小姐,這些小姐無一例外相貌平平,年齡較大,臉上寫滿了滄桑,儘管如此,她們依然成為車上的焦點,小姐們也知道自己引人注目,如果願意讓別人聽到她們談話時,便大聲說著極不標準的普通話,否則就低聲用方言交談。或許山西人大多比較正統、古板的緣故,儘管旅途枯燥,但車上很少有人與小姐搭腔,有一次去陽泉,車上有十來個河南民工,老實了片刻之後,便開始挑逗小姐,言語也越來越粗俗露骨,這時,一個始終沒有說話的老民工突然用河南方言怒喝了一聲,其它民工馬上變得安安靜靜。   就是在這一次,我聽陽泉的同學說,前兩天這兒剛死了一個東北小姐,在陪幾個老闆吃飯時,其中一個向她許諾,喝一杯酒給五十元,這名小姐或許還處於原始積累階段,要錢不要命,竟然連喝十杯,終於不治身亡。   六、風塵淚   按過去的說法,小姐與俠客都是江湖中人,出來闖蕩,有著說不盡的酸甜苦辣。   小姐們最不願遇到的,便是那些賴帳的地痞和變態的惡棍。   我的一個女同事去醫院時,就遇到兩個求醫的小姐,她們的身上留下了許多慘不忍睹的被刀劃割和煙頭燙傷的傷痕。   去年曾破獲一個犯罪團伙,他們一般一次叫多個小姐回去,除了性虐待外,還喜歡觀看小姐們並排一塊脫衣服然後跳裸體舞,稍有不從便一頓狠揍。   太原下屬的婁煩縣,有某土財主家的少爺嫌小姐的服務不夠周到,企圖賴帳,在爭執拉扯之中惱羞成怒,大打出手,然後用打火機將小姐某處毛髮燎光,用煙頭燙傷數處,一腳踹出了家門。豈料該歌城老闆頗有後台,放出話來,讓他賠償五千,土少爺不予理睬,結果被歌城老闆抓住其它把柄送進了監獄。   小姐們收入豐厚又穿金戴銀,也就成了犯罪分子們的侵害對象。   以下提供數則太原新聞媒體公開報道印象較深的新聞,因時間久遠,有些細節已經淡忘,但保證絕對真實。   1997年,兩個河南民工前往體育路的幾家歌廳,自稱在某處施工時,挖得金佛一尊,因急於返鄉,想低價出售,先後數次騙得小姐們的現款和金銀首飾。   1999年,某江浙人與同夥來到歌廳,包租小姐外出,當著小姐們的面將裝有整整一箱鈔票的密碼箱寄存於火車站。隔日又以有事突然用錢為由,以取件單抵押,騙得小姐們的人民幣數萬元。小姐們取出密碼箱,除了表面幾張外,全是廢紙。   此外,還有騙子用作廢的秘魯幣兌換小姐的人民幣。   另有一些無賴則往飲料、茶水中放入三唑倫等麻醉藥物,等小姐昏迷後先劫色再劫財,搶走現金、首飾、傳呼、手機等物。   某銀行幹部,家庭優越,卻喜歡打劫小姐,多是與同夥半夜尾隨回家的小姐在路上或入室搶劫,且手段殘酷,而受害的小姐大多沒有報案。   將目光瞄準小姐的又何止地痞無賴,某小姐家中巨款被盜,破案後才知竟是與自己同租一套房子的另一個小姐所為。該小姐於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現在了電視屏幕上,當然,節目播放時她的臉部做了技術處理。   小姐們犯罪的新聞也是屢見報端,諸如偷竊、騙取客人的錢物。還有一種常見的犯罪行為就是「放鴿子」,先由小姐將客人帶回,然後同夥闖入,敲詐客人錢財。   因為小姐的特殊職業,有時公安機關還要向她們瞭解情況,在偵破一起兇殺案時,最後的線索落在了一個小姐身上,而這個小姐在多家歌城幹過,行蹤無定,留下的也僅僅是化名,公安人員費盡千辛萬苦,大海撈針,終於找到該小姐,並根據其提供的線索最終破案。   去年曾經看一報道說瀋陽市半年有26個三陪小姐死於非命。在太原,小姐同樣也是一種高風險的職業,而且由於其職業的特殊性和社會關係的複雜性,小姐被殺後,大多難以破案。   太原郵電系統的職工A某,與在河西租房的某歌廳B小姐熟識,常去B的住所嫖宿,一次一覺醒來,因為錢的事情發生口角,惱羞成怒,將B掐死,又闖入與B合租住房的C小姐的房間,用床頭的檯燈其猛擊頭部,企圖殺人滅口。但C小姐居然命大,A某當天即被抓獲。   內蒙D小姐前去看望獨居的姐姐E小姐,卻發現姐姐已被殺多日,公安機關根據被搶走的傳呼機找到了線索,順籐摸瓜,偵破此案,原來某呂梁老闆長期包租E小姐,E小姐一時鬼迷心竅,要呂梁老闆休掉髮妻與其結婚,並用多次威脅該老闆,呂梁老闆見到騎虎難下,一不做,二不休,從老家僱傭殺手將E小姐解決,但這個從山區出來的殺手目光短淺,順手牽羊拿走了E小姐的傳呼送給了同鄉,留下了禍根。   而另一個鬼迷心竅的太原老光棍看上了某四川小姐,多次要求四川小姐嫁給他,均遭拒絕,老光棍最後一次將四川小姐帶回家後,提出了最後通牒,被拒絕之後,將四川小姐掐死。   我所在大院的門前,是一條洩洪渠,渠對岸,是一條行人較少的小路,去年十一月某天下班回家時,看見小路上停著十輛汽車,幾個公安和便衣正在低頭看著草叢中的什麼東西,而渠這邊,約有近二百人在向對岸眺望,聽說是發現了一具屍體。公安們不久陸續離去,既沒有帶走屍體,也沒有留下人來看守,圍觀的人們紛紛奔向對岸,我沒有過去看,因為我從小就怕死人,此前幾天,山西大學一名女研究生被肢解焚屍的案件剛剛破獲,我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將這篇報道及她的照片放到網上後,就時常失眠,很長時間裡不敢一個人下地下室。不久,看過的人回來做了現場報道:是個女的,挺漂亮,染了發,一看就是個小姐,只有一個腦袋和兩條腿。從附近歌廳跑出來兩個小姐也在聽著,我真想對她們說:你們不過去看看?或許就是你們的姐妹。   如同來太原的浙江裁縫一下,小姐們也是近親發展,例如如果宿舍中有一個女生當了小姐,這個宿舍便十有八九會全軍覆沒,因此,在太原的歌廳裡,親戚、姐妹、妯娌、姑嫂,各式各樣的關係都能遇到,最特殊的是某東北夫婦F和G來太原發展,幹的就是男盜女娼。某天,幾個原本認識的同鄉來歌廳消遣,其中H君大約是出於好玩,非要在這兒當小姐的G做陪,G出於面子,死活不依,H便強拉硬拽的將G小姐拖入了歌廳。事後,G小姐遭此大辱,憤憤不平,急呼老公F君,朋友妻,不可欺,F君大怒,打電話怒斥H,H也是火冒三丈,同樣是花錢,外鄉人睡你老婆都可以,同鄉人怎麼摸一摸都不行?話不投機,兩人約好晚上在某歌城門口面談。於是雙方各帶人馬赴會,甫一見面,便大打出手,H一棍揮出,F竟當場斃命。   七、走向蕭條   1997年,在高層的政治權力鬥爭之中,山西省的某位領導成為被打擊的對象,他的競爭對手們開始從另一條戰線上尋找突破,中央電視台《焦點訪談》的記者們肩負使命,兵分幾路,秘密入晉,太原的歌廳難於倖免。   《焦點訪談》的口碑不錯,但並不代表著它們所有的舉動和記者都值得稱道,其中有些甚至是令人鄙夷的。   去年很多報紙上登過中央電視台門口的兩條長隊的故事,其實那都是最低層次的較量。   在全國被傳為笑談的長治地區黎城縣交警亂罰款的問題被曝光後,山西方面吸取教訓,積級努力,有關太原歌廳以及其它一些節目終於被槍斃,沒有出現在《焦點訪談》上。   太原歌廳靠非常手段逃過了一劫,但經濟規律卻是誰是無法改變的。   太原人向來有個毛病,幹什麼都是一窩蜂,無論面的、桑那、高速客運還是迪廳、保齡球,而歌廳更是盲目發展,氾濫成災,成為外地人眼中的奇觀。   幾年之後,歌廳與小姐的新鮮感已經消失,人們大多失去了去歌廳唱歌的興趣,過度發展的太原歌廳無可避免地走向了蕭條。   太原做為一個發展緩慢的內陸城市,受外界影響較小,但歌廳蕭條卻正好和亞洲金融危機同步,這純屬一種巧合。其實太原的整體經濟從八十年代末就開始衰落,但始終沒有人出來試圖改變過,他們卻熱衷於修太舊路(新路名曰太舊)、引黃(全國都在掃黃,唯獨山西在引黃)、建火電站(山西的污染已經是全國之最,極度缺水,而且已經顯示出電力資源過剩的跡象),到九十年代中期,市場開始蕭條,主要表現在市場萎縮,社會購買力下降,物價不升反降,從這點上看,歌廳的蕭條也是必然的。   從1998年開始,陸續有一些歌廳關門,而剩下的歌廳有許多已赤裸裸地變成嫖客與妓女的中介場所,一些歌廳開業時設施已經破舊,沙發塌陷,缺胳膊少腿,看不到前途的老闆也不願意再投資換新了,一片淒涼景象。當然,那些聲名遠揚、檔次較高的大型歌城依然火爆。   1999年,國務院下發了禁止有償三陪服務的通告,原來曾擔心它會給本已末落的太原歌廳致命一擊,但雷聲大,雨點幹,並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無庸置疑,歌廳的發展曾為太原提供了新的經濟增長點和數以萬計的就業機會,太原有相當一批人從事與歌廳有關的工作,並在實踐中鍛練的隊伍,積累了寶貴的工作經驗,這也是歌廳業對太原的一大貢獻。太原的歌廳開始蕭條,但許多太原歌廳老闆和小姐攜手開拓新的市場,如今,山西省的其它地市的歌城,很多都是由太原人開的,例如大同、孝義,甚至包括內蒙的包頭、呼市。   1999年,我多次在電線桿上看到招工啟事,要的就是歌廳小姐,招工者還註明工作環境優雅,待遇豐厚,包吃包住,看來歌廳老闆們準備換碼頭了。   孝義,因唐貞觀年間邑人鄭興孝行聞於朝而賜名,目前是一個靠犧牲環境發展土法煉焦而暴富起來的縣級市,這裡湧現出一大批出手闊綽的焦碳大王和鄉村豪門。據說,十年前,某位焦碳大王另覓新歡之後,為他的髮妻另蓋了一座別墅居住,耗費人民幣一千萬元。某縣父母官新到任上便馬上拜見土地爺   ——   一這位與省裡某些領導稱兄道弟曾借錢給某政府機關發放工資的億萬富翁,和秘書在門房苦等了兩個小時後,家院回復說:今天老闆正忙,請改日預約。並附上了兩個大信封,每包內裝人民幣三萬元。錢是人的膽,另一位為富不仁的土財主則對他的車隊司機們訓話說:路上撞了人怎麼辦?倒車把他壓死,省得給我多事!   太原人精明的看到了這裡巨大的市場,挺進孝義,據說,山西最大的歌城不在太原,而在孝義。第一批到達孝義的小姐成為奇貨,她們對於一般客人經常話都懶得多說兩句。但很快後繼部隊到達,小姐恢復了笑臉相迎熱情服務的好傳統,正應了孝義人走出歌廳時說的那句話:賤B!   值得一提的還有代縣的陽明堡,抗日戰爭中,   129師奇襲陽明堡機場,擊毀敵機24架,有力地支援了忻口會戰。如今,陽明鎮是晉北有名的淫窟。其實陽明堡鎮與太原的歌廳並無關係,而縣在我的印象中,它似乎崛起於太原之前。這裡數以百計的飯店裡,妓女雲集,而鎮裡的幾家豪華賓館裡,黃、賭、毒一應俱全,比起太原來,已是完全公開化,不僅本地,就連河北的嫖客也時常光顧。1999年夏天,為響應國務院掃黃的通告,山西省公安廳組織了一次大規模的行動,與以往的行動相比,此次可謂密不透風,參戰的四百多名公安和武警在子夜出發前都還不知道要去向何方,驅車二百公里包圍陽明堡鎮後,重點目標中的一家大酒店,捉姦拿雙,許多嫖客和小姐連衣服都沒來及穿上就被銬在了一起,隨軍記者拍攝下全部過程,裡面包括許多暴露性鏡頭。   大同,塞外名城,三代京華,兩朝重鎮,自古為山西少有的佳麗之地,大同女孩不僅漂亮、高挑、衣著妝飾有品味,而且性格活躍,思想開放,在太原歌城有如鳳毛鱗角的山西小姐中,大同小姐屬於主力軍。   現在,步太原後塵的大同已經聲名鵲起,不少歌廳老闆慕名而來,許多歌廳小姐揮師北進,那裡,春色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