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墮黑暗   出場人物表   周文:小區治安警察,為人正直,衝動   陸薇:周文的未婚妻,出色的青年舞蹈家   趙心陽:警察,周文的朋友   青鵬:C市議會議長,大權獨攬,驕橫   青嵐:青鵬之女,有C城第一美女之稱   史議員:青議長的心腹手下   陳昆:黑幫頭子   發二:黑幫小混混   永墮黑暗序章把那條狗帶進來   地下舞場。   高亢激越的搖滾象狂風席捲全場,上百個沙丁魚般的男男女女簇擁在這個擁擠的罐頭裡,伴隨著鼓點和變幻的燈光隨意地扭曲肢體,揮舞著手臂,相互摩擦著身體,每個人都進入了一種催眠的狀態,面色發紅,目光呆滯,神情亢奮,就像一群吃了春藥的狗,只能通過這種無意識的抽搐來發洩多餘的能量。   他們的亢奮更多的來自場子中央的小舞台。   那是一個四周用纖維絲網圈起來的高台,領舞女子身材好得驚人,打扮又出位得驚人。   一身高彈力半透明的白色內衣裝,玲瓏畢現出她曼妙高挑的身段,坦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肌,和胯腹處緊小得只餘一線的布條,就是女人也禁不住遐想菲菲。   她的舞姿專業、奔放,誇張,充滿著情慾的張力和誘力,更奇異的是她的頸上、手腕上和腳踝處,都繫著精緻的鐐銬,五根細小的銀鏈收成一束,連通到天頂的暗處。女子的每個舞姿都帶動著嘩嘩作響的銀鏈漫天飛舞。   帶著鐐銬的半裸舞者,就像提線的人偶,詭異,妖艷,充滿來自黑暗的無窮魔力。   音樂推向高潮,舞者帶動著全場的氣氛膨脹到了極點,她已全身濕透,汗水讓全身健美的肌膚,發散出動人的光澤,也浸潤了內衣裝,緊緊地貼到了身上,使深色的敏感部位,在強光下難堪地無所遁形。   男人們開始嗷叫,無數只手在纖維網上抓撓著,無數道骯髒猥褻的目光和思想在意念中將這個孤獨的舞者強姦了無數遍。   舞者似無所覺,如同置身在曠野,依然激情萬種,迴旋燈從臉上打過,那是一張絕美得沒有絲毫人間風塵氣息的天使面孔,如同墮入黑暗的精靈。   二樓包廂,正對著舞台。   這是個與大場迥然不同的寧靜的世界。一個清峻的中年男子站在單面透光的玻璃窗口前聚精會神地欣賞著領舞女子的激情表演,眼中同樣放射出同場中男人無異的粗野無禮的目光,從散立在他身後四周幾個肅立的西服男子崇敬的表情來看,這個男人無疑是個重要人物。   包廂門被人輕推了一下,門邊的保鏢迅捷地抽出槍來,拉開門,與門外的人密談了幾句,走到窗前男人身邊,輕聲說,「陳先生,來了。」   中年男子漠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半晌才收回目光,帶著回味說,「媽的,好個尤物,弄得老子恨不得現在就上去幹她。」   保鏢們並不覺得他們的主人穿著如此高雅,談吐卻如此不文有何不妥,反而都露出一副心領神會的暖昧的微笑。   「把那條狗帶進來吧。」   帶進來並不是狗,是人,一個委糜得像上十天沒有睡過覺吃過飯洗過澡的落魄男人,就是那雙曾經銳利無比的眼睛也已混濁不堪,說他像條骯髒的狗恐怕也不為過。   落魄男子被人從外面摜進來,躺在地板上還在索索發抖,雙手比秋天的落木還抖得厲害。   中年男人鄙夷地皺皺眉頭,嘲笑道,「呀呀,功勳警官大駕觀臨了,來來來,你們都來瞻仰瞻仰我們的英雄,他可是只手空拳就破獲了本市有史以來的第一大案呀。」   人們都很配合地隨著中年男人的語氣大笑起來。   落魄男子根本不留心他們在笑什麼,竭力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神在室內急切地逡巡著,像在尋找什麼。   中年男人笑道,「周警官,還是我理解你。」走到落魄男子身邊,揪住他一頭亂髮,強行拖到窗口前,「瞧,你找的不就是我的薇美人嗎?」   見到以如此屈辱的姿態狂舞的女人,落魄男子全身一震,終於拼盡氣力嘶吼著,「啊呀呀呀呀∼」,那撕心裂肺的一聲,有如杜鵑泣血,令在場的敵對者也無不為之一顫。   他伏在窗上無力地拍打著,哽咽失聲,淚水簌簌而下,良久,突然返身抱住中年男人的大腿,拚命叩首,腦袋砸在地板上咚咚作響。   「求我嗎?好啊,我最喜歡人求了,哈哈哈。」   中年男人大馬金刀坐到沙發上,把煙頭扔到腳下,碾了碾,然後將那隻腳翹起來,「要求我就要有求的誠意,過來,把鞋底舔乾淨羅。」   落魄男子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流血的尊嚴就像那個煙頭一樣被碾得粉碎。中年男人很享受地看著他內心煎熬的模樣,他相信,再堅硬的鐵在他那般煉獄般的折磨下也會化成水,何況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果然,落魄男子行動了,緩緩爬到腳邊,閉上眼伸出舌頭。   在那一剎那,他的臉突然遭到硬物猛烈打擊,巨大的力量將他整個身體推出一米開外,半邊臉腫脹起來,疼痛欲裂,鮮血迅速順著皮破處滲了出來。   「豬玀,也不照照鏡子夠不夠檔次,告訴你,只有像薇那樣的美人,老子才會讓她舔腳板,你沒試過吧,好舒服呀。」   中年男人揪起落魄男子的衣領,用力搖晃著,「看著我,看著我,你知道你的薇每天是怎樣像狗一樣伺候老子的嗎?我叫人輪姦她,賣淫,玩她的屁眼,告訴你,你老婆已經不是當年的玉女了,她只是個人盡可夫的淫婦、玩物!你明白嗎?性奴!」   落魄男子翻著白眼,頭無力地擺動著。   「你為什麼不憤怒?你的勇氣呢?尊嚴呢?媽的,廢物!沒出息的東西!」   中年男人一記又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落魄男子的臉上,激動之下,他摀住胸口大聲咳嗽,痛苦之色一閃而過。落魄男子的臉被抽得像一個漏氣的沙袋,依然一言不發。   中年男人從腰後摸出一把手槍,當面將一整匣黃澄澄的子彈推進槍膛,扔到落魄男子面前,「這是你的槍,有種的話,再衝我開一槍,我保證決不難為你,還要放了那個女人。」   落魄男子的手指搭到槍身上,熟悉的金屬冰冷質感就像清泉從指尖流向全身,可是他太虛弱了,小小的手槍此時竟有千鈞之重。   「撿起來,混蛋。」   槍口抬了起來,搖晃得嚇人,人也如同風中的蒲柳,擺來擺去。只抬了一半,又頹然掉落下去。   中年男人浮上一層得意的笑容,四周的人也放鬆了繃緊的神經。   在這一瞬,落魄男子再次抬起槍來,整個人煥發出刀一般銳利的光芒,眼神收束成鋒之一線,槍口穩穩地指向中年男人的頭顱,板機打開了。   轉眼間,他成了一尊威壓全場的神。   保鏢們目瞪口呆,忘記了抽槍,中年男人怎也料不到面前這男子還有如此強大的精神力量,還能催動生命中最後的火焰,他驚得本能地伸開雙臂,瞳孔擴大……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   永墮黑暗第一章刀一般的眼神,在空中撞出火星   時間之輪,轉回到一年前一個燥熱的夏日。   他叫周文,編號1748,一個普通的小區治安警察。   其實他也沒有什麼理想,搞好本分就行,沒有野心,就是不明白為什麼老是不由自主地就得罪了上司,雖然他勇猛,能幹,治區裡幾乎可以做到夜不閉戶,可業績考評老是給他中等偏下,所以老也得不到陞遷。   好在小區的居民們都挺喜歡這個耿直的小伙子的,當然啦,最主要的當然還是他女友不介意他的不上進,一說起女友薇,周文就從心底樂開了花,不知道這個藝校最漂亮的校花看中了窮警察哪個優點,竟就這麼一廂情願地隨了他,而且還是溫柔賢淑把女人的優點佔全了,難怪同事們都嫉妒得要死,酸溜溜地笑他是癩蛤蟆吃到了天鵝肉,周文也樂呵呵地照認不諱。   這一日他好不容易有個輪休,就陪薇一起上街購物,他們其實已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也許用不了多少日,就會昭告天下,正式開張營業,不過羞澀的薇不許他到處胡說,就算婚宴也只是打算請家裡人和三五好友吃個便宴完事。對薇的要求周文向來是謹遵男人「三從四德」第一條無條件盲從的。   薇穿了件淺色的露膝套裙,將長髮隨意挽了挽,走在陽光下散發出空谷幽蘭般迷人的氣息,還有著淡淡的清香,引得路人頻頻回頭。就連一個圓呼呼的小女孩也扯住媽媽的衣角叫,「媽媽媽媽,姐姐好漂亮。」   年輕媽媽笑著說,「你長大了也像姐姐那樣漂亮好嗎?」   薇沖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嫣然一笑。在這種時候周文自然是充當護花使者的角色,一些不懷好意的傢伙看到女人身邊健碩的男人自然色心立止,實在有不識相搭訕的也會在他一句「我是警察」下落荒而逃。   為什麼喜歡一個窮警察?   因為有安全感唄。   女人總是貓一樣地伏在他懷裡回答。   可是我沒有安全感,你太漂亮了,我很害怕,怕半夜醒來時發現你像小鳥一樣飛走了。   那你就把我拴在腰上栓著。   薇咪咪笑著,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總是微微地彎下去,好看得不得了,周文喜歡這麼長時間地看著她發呆,看得薇大發嬌嗔。   讓我看嘛,只有看著你,我才覺得這個世界原來還這麼可愛。   那就看吧,看不到地老天荒不許眨眼。   他們沒有看到地老天荒,那個真摯的誓言就像脆弱的琉璃瓶,在那個燥熱的夏日下午打碎了。   薇說在花園路曾經看到過一張掛毯,可愛得不行。於是他們去花園路。   花園路是精品一條街,在這種太陽都要熱得發高燒的天氣,行人都是寥寥,生意自然清淡好多。   不過在薇說的那間店裡,倒是無意中遇上了可以與薇媲美的另外一個女子,偏瘦,骨感,時尚高檔的裝扮和脫俗的氣質,讓人看得出她的身份不同一般,特別是眼波流轉間,一種與薇的清純截然不同的風情不期而至,媚至骨裡。   別說色色的店老闆流口水,連周文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不是被她電住,而是覺得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老闆樂開了花,連說:「今天難怪日頭好,C市的美女都到我這小店來了。」   兩個美女惺惺相惜,相互微笑了一下,骨感女子有禮貌地道了聲再見,款款步出店門。   變故在抬手之間發生,只聽得門外刺耳的剎車聲,拉門聲,隨後是女人的驚叫才出口便被摀住的沉悶的唔唔聲。   綁架!職業習慣令周文迅速作出了判斷,來不及思索便拔出隨身攜帶的槍,從店裡衝了出去。   果然只見兩個蒙面男子,摀住剛才見面的那位女士的口,架起她死命住一台豐田小麵包上面拖去,女人使勁撲騰,鞋掉了,瘦瘦的腳踝是那麼蒼白無力。   「住手!警察!」   歹徒大概沒想到這裡還會殺出個程咬金來,一時不知所措,也不放人,場面一時僵住。   「放人,把手舉起來!」   周文看到車裡加上司機有三個人,一對三,還可能有槍,沒有援手不知能不能成功,拼了。   一個歹徒遲疑著把手舉了起來。受控女子又開始掙扎。   身後側又一次傳來女人的尖叫,他的心迅速抽緊,是薇。   「是你把手舉起來。」陰冷的聲音,加上隨後看到的蒙面布上面那雙銳利凶狠的眼睛,成了他終生的噩夢。   薇在他的身前,嘴被一隻大手捂緊,冷冰冰的槍口頂在她吹彈可破的雪白頸子上。   周文痛悔,衝出來太快,忽略了店側還有一個歹徒。汗水,從後背上泠泠而下。   薇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就像受驚的小兔,充滿了極度的恐懼,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第一次與死神如此接近,第一次與罪惡親密接觸,從這一刻起,在她那片純淨蔚藍的心空中籠上了再也無法驅除的陰影。她的恐懼是如此之深可能連周文也無法理解,如果早意識到這一點,可能悲劇就不會發生。   「我警告你,退後,把槍放下,否則就別怪老子辣手摧花。」   兩雙同樣刀一般的眼神在空中相撞,迸得出火星,這是精神和意志的較量。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周文強迫自己冷靜,可是做不到,薇和那個女子都在他們手中,他們的籌碼比他多,贏面大。絕對不能讓人質受到傷害。為什麼援兵還不來?周文只覺得頭腦中一片紊亂。   看著周文沒有動靜,急於脫身的歹徒不再強求他放下槍,而是以薇為掩護,慢慢向車那邊退,同時示意同夥將另外那個女子拖進了車裡。   車發動了,薇沒有放下來。   周文急得發狂,不敢朝車裡開槍,槍口瞄向了輪胎。   一個急轉彎,薇被扔下了車,在周文跑向女人的同時,豐田乘隙一溜煙揚長而去。   「薇!薇!」周文抱起身體軟綿的女人,薇沒有昏迷,也說不出話,只是眼神呆呆的,看著白晃晃的天空。   豐田車上。   綁架來的女人已被捆好塞在座下,幾人相繼除去蒙面布。   劫持薇的是一個清峻的中年人,望著窗內飛速掠過的景物默默不語,整個的行程他一共就講了兩句話,第一句是「那個女人真是好韻味,可惜把她放了。」   第二句是「把發二找出來,他竟然給了我把打不響的槍,害得老子差點陰溝裡翻船,老子要把他崩了。」   說話時,他將腳狠狠地踩進腳下女人的胯間,大力揉搓,似是非如此無以發洩他滿腔的怒火,堵住口的女人無奈地悶哼著。   大隊警察伴隨著招搖的警笛呼嘯而來,又根據周文提供的線索呼嘯而去,事後的結果卻令人沮喪,車牌是假的,豐田車也是偷的,被遺棄在郊外路邊,沒有人目擊到歹徒的離去。   周文、薇和面無人色的店老闆被帶回警局詢問,作筆錄時,周文的頂頭上司,警長袁元滿臉難看地走了進來,「被綁架的女子知道是誰嗎?」   「誰?」   「青議長的千金。」   在場的警員都張大嘴巴齊齊啊了一聲。周文難怪會覺得那女子眼熟,青議長可以說是這個地方的風雲人物,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平紳士,吃遍黑白兩道,事實上,他的發跡和上升都是一個迷,社會上也頗多傳聞,可是在他強力的手腕下,沒有誰真敢太歲頭上動土去查他。   青議長對別的都不放在眼裡,唯獨把寶貝女兒青嵐看得心肝一樣,時不時帶她出席政商兩界的豪宴,青嵐倒也爭氣,出落得美麗大方,加上頗有些風流手段,一時間艷名遠播,風頭無兩。   按說平時青議長都會派人跟著小姐的,不知是太平日子久了鬆懈疏漏了,還是青嵐一時調皮偷偷溜出,反正就在這麼一個失當時出了大事,難怪一向無事為貴的袁大警長會緊張得熱汗直流。   「竟有人敢綁架青小姐,吃了豹子膽嗎?」一個警員搖頭咋舌。   「怕什麼,這又怨不得我們。」另一個警員忍不住發了句牢騷。   「唉,你們懂個屁。」袁元先歎口氣,眼睛卻看向周文,「怎會沒責任呢,人可是在我們眼皮底下綁走的,特別是有警員攔住還跑了。」言下之意竟是責備周文沒盡全力。   這是什麼狗屁邏輯,周文一時怒火攻心,想反駁卻又語塞。   帶著滿肚子的鬱悶和委屈,周文送薇回家,慢慢地沿著街走,薇一直臉色不好,不怎麼說話,無論周文說什麼她都默默聽著。   「還在害怕嗎,壞蛋總是有的,放心,有我保護你呀。」周文不得不拋下自己的心事,好言慰藉。   「嗯。」薇低聲說。   「那我回去啦?」周文看看已到了門廳,試探著問。雖然他們的關係頗有水到渠成的感覺,可是薇是個保守的女孩子,堅持要將寶貴的處子之身留待那個最幸福的一夜,所以直到現在他們也沒同居在一起。   薇抬起眼,欲言又止,咬咬嘴唇,終究沒有說出壓抑心底好久的那個字,轉為幽怨的一聲輕歎,「……好吧。」   粗心的周文並未深究薇的心思,照往常一樣低頭吻了吻她的紅唇,紅唇冰涼。   望著男友遠逝的背影,薇身體裡最後一絲力量也隨之抽乾了,無力地依在門柱上,看著黑漆漆的天空,那裡,一雙兇惡的眼睛還在獰笑……   永墮黑暗第二章狡兔未死,走狗先烹   次日,周文一進警局就接到通知。   「1748,警長叫你到辦公室報到。」   周文進去,袁元坐在寬大的桌子後面,擠出一副無奈的臉。   「周文啊,這次我恐怕保不住你了。」   「我不明白。」   「昨晚青議長髮大火了,指責我們警局腐敗無能,私縱罪犯,導致社會治安日趨惡化,打算召開特別議會專門討論警局官員瀆職問題。」   「這與我何干?」   「傻小子,議長這是在借題發揮,私縱罪犯說的就是你呀。」   周文心裡發苦,「我?私縱罪犯,哈哈,真是好笑。」他果然笑了出來,笑得淚花都出來了。   袁元臉色變了幾變,「別笑了。」   「明人不作暗事,爽快說吧,準備怎樣拿我開刀。」   袁元歎氣道,「說真的,我是真欣賞你這樣的好男兒,也知道委屈你了,可是上頭沒法交差啊,本來要解職下獄,我再三申訴才讓他們同意停職察看,上繳槍械,這個風頭上老實點,別惹事,過後自然復職了,啊?」   周文冷笑道,「那就多謝警長抬愛了。」將槍支和子彈解下來朝桌上一砸,也不多言,踢門而去。   看著門外探頭探腦的警員,袁元苦笑,「年輕人,太衝動。」也不知是說給誰聽。   走出警局,周文正巧看見警察局長言笑晏晏地送一個要人上車,那個要人也正巧他認識,青議長身邊的紅人,史議員,「交易」,兩個字不知怎麼就蹦到他的腦海裡,狡兔未死,走狗就烹,這口鳥氣他可嚥不下,他發誓,一定要親手將那伙歹徒揪出來給這些鳥人瞧瞧。想到這裡,他轉身朝龍蛇混雜的津河區走去。   郊外。一幢廢棄的別墅。   窗戶全部關閉得嚴嚴實實,用厚毛毯和棉被擋起來。   一盞強光燈將室內照得白晝般明亮。   幾個赤條條的男人掛著笑容靠在四周斑駁的牆上,笑容裡摻雜著無庸掩飾的輕鬆和猥褻。因為這一次他們的任務不是拿著刀去砍人,而是征服畏縮在屋中央抱著肩膀驚恐萬狀的美婦人。   青嵐的模樣實在有夠難堪,全身被扒了個精光,僅餘的長筒玻璃絲襪也拉破了幾道長長的口子,長髮凌亂地披散著,幾根亂髮被晶亮的汗水粘在額頭上,紅唇、豐胸和大腿上各有幾處醒目的瘀傷,像是被鞭抽或手掐至而成的,最慘的莫過於下腹隱密處,紅腫得裂開了一道口子,紅的黃的分泌物凝成了塊狀、殼狀糊滿整個下身,一片狼藉,散發出濃烈的淫臭味。   看樣子已經經歷了比較長的時間的折磨,女人形容憔悴,淚水已經流乾,這幾個粗野的男人早已用暴力和赤裸裸的原始性交,剝掉了她所有的高貴和尊嚴,只餘下一個有著動人外表和迷人性器的可憐小女人,像一個公共廁所,隨時敞開,供人發洩。   為什麼,轉眼之間她就從公主淪為了性奴?為什麼這種慘劇會落到她的身上?她在恨,恨父親沒有保護她,恨那個警察沒有把她救出,眼睜睜地看著她落入魔掌,甚至恨那個一面之交的美女,為什麼綁的不是她而是我。對面前的綁匪,她不敢恨,只有怕。   青嵐欲哭無淚。   攝影機在她面前支了起來,她不明白這些人究竟要幹什麼?除了喘息聲和肉體撞擊聲,從清醒以來沒有人跟她說過一個字。一個看樣子像是為首的中年男人正在指揮攝影機的擺法,又有人在她身後擺了把椅子,踢踢她的屁股叫她坐上去,她順從了,沒有辦法不順從,看得出這些人都是什麼事都幹得出的人渣。   照明燈打到她臉上,白晃晃的睜不開眼。   「眼睛打開。」男人嚴厲的聲音從白光後面傳來。   她慌忙睜開眼,眩暈,眼前白茫茫一片。   「給她穿件衣服,梳頭。」沉吟一會,又說,「補補妝。」   有人將她原來的外衣扔給她,但頭髮怎麼也弄不好,遭到訓斥後,索性全交給她叫她自己弄,青嵐像木偶一樣,機械地梳理好自己,用口紅和粉餅將臉上的傷口巧妙地掩飾起來,卻不知道自己上半身時裝下半身赤裸的窘態,落在男人眼裡火爆得不行,如果不是中年男人在此,她早就被掀翻撕碎了。   一切準備妥當後,中年男人開始教青嵐念詞,「爸爸,我被綁架了,他們對我很好,沒有虐待我,可是您要按他們的要求去做,不能報警,不能有任何追蹤營救的舉動,否則,女兒就完了,他們要拿現金一千萬……」   對著鏡頭說詞時,青嵐的心在泣血,真是莫大的諷刺,什麼沒有虐待,從昨天到現在沒有片刻喘息,他們就差沒把她吃了,然而說到「女兒就完了」時,不禁悲從中來,痛哭不已,中年男人不得不衝她大腿狠抽幾鞭才勉強止住她的哭泣,如此反覆錄製幾遍方才通過。青嵐來不及鬆口氣,就聽中年男人說,「現在錄下一條,把她架上去。」   「啊∼不要!」   青嵐再次被扒光,這次連絲襪也未倖免,反縛著反手吊上房梁,恐怖的破空聲響,一個男人執著皮鞭朝她光潔的後背狠狠抽來。   「呀!」青嵐眩暈,眼前金星閃爍,痛得意識就要剝離肉體而去。   「快說你的詞!」男人低喝道。   「爸爸……爸爸……救我呀,答應,答應他們呀!」青嵐慘叫,這幾句話倒是出自青嵐的肺腑,再是這樣非人的折磨下去,她不死也會瘋掉。   「來一個特寫。」   攝影機推上前來,兩個男人將青嵐的腳向兩邊拉開,直至極限,將女人最隱密的部位誇張地呈現在鏡頭下,肉慾的氣息充滿整個畫面。青嵐哭叫著,紅赤著臉,羞憤得無地自容。   「拍她上十卷,每天寄一卷,老傢伙還不答應,就往電台送、報社送,從樓頂往人群裡撒照片,小婊子,這下你可出大名了,想想都興奮啊。」   青嵐眼前發黑。   「我受不了了。」攝影師將機子一扔,掏出自己的陽物拚命套弄起來,不遠處,其他人也不約而同在自瀆。   「瞧你們這點出息。」中年男人鄙夷道,雖然他同樣是慾火攻心,做首領的畢竟比馬仔多了一層優勢,可以無所顧忌地扯出陽具,沒有任何前戲,像楔子一樣狠狠打進青嵐乾燥的陰戶中,還不忘騰出一隻手擰住青嵐深色的乳頭,強使痛苦難耐的她抬起頭直視他。透過漣漣的淚水青嵐看到了一雙冷厲如狼一般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不要這樣對我,求你們……」青嵐顫抖著。   「小婊子,這筆帳,你要找你老子去討,你要問問他,十年了,還記不記得故人。我可是記得他,一分一秒都不敢忘記,哈哈哈哈……」   中年男人仰面大笑,卻沒有一絲笑意,比嚴冬的北風還冷。   永墮黑暗第三章我是個警察   「呯!」   巨大的聲響將門警嚇得一激凌,這是他這幾日站崗受到的第三次驚嚇,估摸著青老爺子又在砸什麼值錢的東西了。雖然嚴加封鎖,可瞞不了他,事實上市面上各行各界早已到處流傳,老爺子的愛女被神秘人物綁架。   他還有更驚爆的內幕,偷聽到青嵐被脅迫拍裸照的消息,老爺子發大火,想必也與此事有莫大干係。青嵐他自然熟,天仙似的人,再風流也不是他這等下人祈盼得到的,真是便宜綁匪那幫小子,艷福無邊啊,早知道自己也要去入伙了。   退一萬步說,能看看青小姐的裸照也不錯啊。   門警不禁吞吞口水,門口有響動傳出,他趕緊站直身體,恢復那副大義凜然的標準像。   矮胖的史議員陪面色灰敗的警察局長出來,撫慰道,「劉局,老爺子心情不好,可以諒解啊。」   「可以諒解,可以諒解。」劉局連連點頭,擦擦額頭的汗,「請您轉告議長,我們一定拚死維持青小姐的周全。」   史議員微笑著說,「放心,你們辦事認真,我是知道的。起碼現在已經有了金龍堂這條線索嘛。」   劉局感激地說,「張議員,還是您最知道我們做弟兄的苦,一切盡在不言中,我也不耽誤您的寶貴時間,萬事拜託,小弟我先告辭了。」   「也拜託你啊,再會。」史議員胖胖的雙手握著劉局的手,緊而溫暖。   周文正在生悶氣。   好幾日沒找到要找的人,每天在這幾條亂糟糟的街上竄來竄去,讓那些流鶯以為自己是買歡客糾纏不清,那些吸毒的,販私的也總是斜著一隻眼睛看他,也難怪他會彆扭不已。   津河區算是C市獨特一景了,這裡是最老的城區,街巷阡陌縱橫如同迷宮,低矮破舊的房子,長年堵塞的陰溝,再加上橫蠻的當地民風,先後試圖改造幾次都以流血收場,從此再沒有哪個人提半個字,乾脆視同不見,不理不管,就像吸咐在城市身上的腫瘤,越來越大,越來越毒,三教九流的人都彙集到了這裡。   當然啦,最適宜在這種地方生長的自然是黑幫,大大小小幾十個幫派,械鬥事件層出不窮,政府和警界的態度是將他們全部限制在津河區裡,只要不撈過界,干擾正常居民的生活,他們就睜隻眼閉只眼,由他們自生自滅。   這種鴕鳥政策自然是後患無窮,可當前那些只會花天酒地安於現狀的上層人士們可不會顧及這麼多,何況,他們還有千絲萬縷不可告人的利益在裡頭。   周文也不會管,不是不管,是管不著,他一個小小的小區治安警,無職無權,人頭不熟,手根本伸不到也不願伸到這骯髒的地方來。   他來,是找在這個地下世界他唯一認識的一個人,一個叫發二的以吧男為業的男人。   如果不是這件事,他早就忘記發二這傢伙了,他就像地下世界的鼴鼠,無事不知且無事不能,條條門路摸得溜熟,但是這傢伙賊精,深諳槍打出頭鳥的真理,盡量躲在幕後做,除了極少數一些人,一般道上的弟兄根本不知道這個嘻嘻哈哈沒點正經的酒吧老男人有多大的能量,加上嘴巴嚴實,絕不洩露任何人的秘密,所以城頭大王旗變幻了好幾茬,他老人家還活著挺結實。   可老馬也有失蹄的時候,江湖走老了難免碰到鬼,幾年前的一個雨夜,發二終於被一夥外地來的仇家盯上了,一時間救援趕不及,只有自己跑路方為上策,一路窮追猛打被堵到了周文管的小區,眼看就此老命嗚呼,不料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周文給救了下來。   那天周文本未有值班,但小區居民還是先報警給他說有一夥凶神惡煞的黑衣人在小區擾民,他二話沒說就往現場趕,正巧迎頭截到驚慌失措的發二,往日避警察如貓的發二這次抓著這根救命稻草不放,周文顧不得那多,先救人再說,也不蠻頂,利用地形熟的優勢帶著發二東躲西藏,那夥人也不是庸物,根本甩不開,好幾次差點逮著,最危險的時候還是周文替發二擋了一槍,好在未傷及要害,一直堅持到警笛大作,那夥人才恨恨地匆匆離去,再看發二,早已溜之大吉,讓周文著實氣不打一處來。   其實發二還是條感恩圖報的漢子,只是不願去警局自找麻煩而已。擺平仇家後,他偷偷往周文的宿舍塞了封信,裡面只有一枚古銅錢和一條便箋,說只要拿著這枚錢到津河區找他辦事,披肝瀝膽他都要做到。   對這些黑道上的把戲周文本是付之一笑,銅錢也當好玩扔到了抽屜深處,沒想到真有一日他要借重於它,更沒想到連接好幾日都沒抓著這傢伙的影。   難道他在避他?   周文的一腔雄心磨了個心灰意冷,苦笑一聲,將在手上把玩了幾天的銅錢往空中彈去,銅錢翻了幾個觔斗,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叮」地落到地上,掉入烏黑不見深淺的陰溝中。   突然他的胳膊被人拉緊,一把拽入街角的暗處。   「你……」   「噓——別大聲。」   不用借助微弱的光線,周文早已看出眼前這個神經兮兮的矮小男子正是找尋多日的發二。   「這裡不安全,我們找個地方說話。」發二把臉掩回黑暗,帶著周文在小巷胡同裡左右迂迴,周文印象中只有一堆又一堆的垃圾,等頭都轉暈的時候,他們鑽進了一個充滿霉味的小屋子,發二同原本坐在裡面的一個老太婆耳語幾句,老太婆帶上針線坐到門外,關上門,屋裡一片漆黑。   發二摸出火機點上油燈,火苗幽幽地跳動著,兩張臉像在火光中飄動。   「可以說話了嗎?」憋了半天,周文一肚子氣也憋出來了,不過職業敏感告訴他發二的表現不尋常,方才隱忍至今。   發二笑笑,「不用說,我也知道你來幹什麼。」   「你知道?」周文覺得不可思議。   「打聽青嵐的下落和綁匪的來路對不對?」   「你知道?」驚訝之餘,周文不自覺地重複一遍。   「咳,你那檔子破事,地球人誰不知道?加上你滿世界找我,我用膝蓋想都猜出來了。」   「知道更好,我這人也不喜歡繞彎子,直說,能不能幫我?」   發二瞇縫著眼,看著周文,半晌,幽幽地說,「江湖上說,哪裡栽倒的就要在哪裡找回來,這次你丟了面子,要自個干,把這口氣爭回來是吧?」   周文怒了,「放屁,我是個警察,把職責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什麼面子不面子。」其實發二還是目光如炬的,說周文破這案子有私心還真沒太冤他,但那也是之前,說完這話之後,周文覺得有一股氣在胸口激盪,浩然之氣。   「像你這樣的好警察是越來越少了。」發二歎道,「我癡長幾歲,做個兄長總可以吧,聽哥哥一句掏心窩的話,這事,你最好罷手,好好做個小區治安,過些日自會水落石出的。」   「你話裡有話啊,什麼意思?」   「話只能說到這裡,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這些人你也惹不起。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走得遠遠的吧。」   發二如果真瞭解他,這句話這不會這麼說了,一句大實話反而燃起周文這頭倔牛將此案追究到底的鬥志,而且聯繫這些話將整件事尋思了一遍,越發覺得這不是一般的綁架案,更加不會輕言放棄。   不過他越著急,發二這隻老狐狸越是打迷蹤拳,跟他繞來繞去地盡講些題外話,無非是勸他退出,為了加重份量,他甚至透露這事可能與白道包括警局高層有關聯,周文如果一味蠻幹只會找死。   真是駭世之言,周文根本無法接受這是事實,他其實從心底並不真正信任發二這些人,來找他也只是摸摸門道碰碰運氣而已,發二這樣說他首先想會不會是在砌詞維護同道中人。   雖然沒有發作,看到周文不耐的神色,精明如發二自是知道該點到為止了,苦笑道說,「周兄弟,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也是,我們這些做下九流的說話連自己都不信,可是我們有原則,正是這些原則才讓我這顆狗頭保到了現在,我想你不一定真明白。剛才我的話實際上已經違背了原則,足以讓我人頭落地,你信也罷,不信也罷。總之一句話,不要再像這幾天一樣在街頭亂問了,這裡不比你那,敏感的人多,讓人打了黑槍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讓人點破心事,周文不禁面有慚色,不過他也是君子,馬上坦然承認,「對不起,是我錯,能說到這個份上已是很感謝了,我會好好考慮的。不過我也要說一句話,我不會走,這件事既然開了頭,斷然沒有放棄的道理,人我一定要救出,真相我也一定要查出來。就是這樣,再會。」   發二獨自在燈下枯坐良久,神情古怪,點點頭,又搖搖頭,似有一樁大心事在絞騰得他心神不寧。   華燈初上,周文匆匆往劇團趕,該是接薇下班的時候了。   冷靜地過濾一遍,發二還是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報的,只是獨自去查無頭緒,向上報告無憑據,徒然落人恥笑,念及此,周文就想起受處分時警長和同僚們的嘴臉,不禁心裡堵得慌。   青嵐案真的涉及到了警界高層嗎?真的如發二所言放棄?不放棄又該怎麼走下一步?   小劇場裡正在排演新劇目,<天鵝湖>改編成的現代舞劇,觀眾席只有前排坐了幾個人。周文悄悄地在中間找了個座位坐下,凝精會神地看。   正巧輪到薇飾演的白天鵝獨舞,背景是一片柔和的湛藍,優美的音樂舒緩地升起,追光燈開,薇從匍伏於地慢慢伸展開頎長的肢體,站起,旋轉,在周文眼中,宛如真有一隻白潔的天鵝張開修長的羽翼,微風拂過湖面,波光粼粼,倒映著白天鵝高貴清麗的身姿在湖面上翩翩起舞。   那一刻,大自然也為之傾倒,魚兒歡躍,鳥兒鳴唱,天地間一片燦爛。突然,遠方遙聞一聲驚雷,白天鵝思念起久別的愛人,她的羽翼不再輕盈,舞步也充滿著憂傷,遠方的愛人啊,你可還記得有一個憔悴的人兒在癡心守候,在夢中呼喚……   周文感動得眼淚盈眶。   卸妝出來,看到眼睛有些紅腫的周文,薇驚訝地問,「你怎麼啦?」   周文摟住女友纖細的腰肢,望著那剪穿秋水的眸子,心中愛煞,充滿了幸福的感覺,不好意思說是被她的舞蹈陶醉,胡亂找話岔開。   「這幾天你跑案子,我知道是你的本職,可不知怎的,心裡總是有些擔心。」薇將頭依到周文的肩頭,長髮散開披在周文肩膀上,髮香襲人,周文不由得心神一蕩,也沒仔細咀嚼話裡的含意,只是說,「為了你,我會小心的。」   22點45分,獨自在家的周文接到一個神秘的電話,臉色驟變。   永墮黑暗第四章兩個人的戰爭   郊外,人煙幾近滅絕,空氣中熱浪襲人。   周文和另一個灰色襯衣的小個子男子伏在小土堆的桔樹下,汗水將後背濕了個通透。   「到底是不是這裡啊,曬了半天太陽,鬼都沒有一個。」小個子趴不住了,將望遠鏡挪開了一直監視的那幢看上去久無人煙的廢舊別墅。   「應該是,」周文耐心地說,「你看,還是有古怪的,窗戶都擋得密密實實的,門前丟著新的煙盒子,不正常。」   「衝進去一看不就全明白了。」   周文笑笑,他知道這個小個子老友趙心陽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小,搏命的事從來沒他的份,這次還是他軟硬兼施好說歹說才把他拖了來,還不敢說是綁架案,只說有個小案子,請他一起幫幫忙。這時候不妨透露點實情,「他們大約有4、5人,我們只怕不是對手。」   一聽這話趙心陽果然臉色發白,「那還是報告局裡派人支援吧。」   「不行,消息沒證實前不能驚動局裡,也怕打草驚蛇跑了。」周文忙道。   趙心陽賭氣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是不奉陪了,太陽曬得實在受不了,反正也只是監視,這樣吧,我先回去,太陽下山後再來接你,有消息打電話。」   「也好,你把槍留給我防身。」   趙心陽遲疑了一陣才勉強答應,「好吧,你可不能亂用,萬一出了事我擔當不起,上有老下有小的。」   「行啦,囉嗦,老朋友了,我什麼時候害過你。」   「倒霉就在和你交朋友了,害得袁大頭將我打入冷宮永不提拔……」一路嘮叨著,小個子趙心陽機警地貓著腰,穿過矮籬而去。   周文端起望遠鏡,看著紋絲不動的窗口,想起昨天晚上發二突然給他打的那個電話。   發二的第一句話是,他有活命之恩,此生此世也許只有這個機會才能報答了。   他說他願意將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訴他,但有兩個條件,第一絕不能轉告警方,因為警局有人與綁匪串通一氣,與他與周文都不利,第二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說出有發二這個人。在周文答應後,他才合盤托出,語音低語速快,聽得出是在一個非常環境中打的電話,周文想起了那間黑暗小屋。   周文終於知道了這次綁架案的主匪姓陳,別人都叫他陳先生,是本地口音,但從沒見他在這裡混過,包括他手下那些人,神神秘秘的,通過路子找到發二負責搞槍和食宿,沒想到出了紕漏,那些人打算幹掉他。   驚駭的是,這次竟沒有老大級的人物肯出來為他說話擺平,使他意識到這夥人來歷絕不尋常,只有躲藏起來,周文找他之後,他下定了出逃的決心,同時告誡周文不可衝動,因為他聽說有不少人在插手這件事,但到底是什麼人他也不清楚。   眼前這幢別墅是發二提供的最有價值的消息,他不敢肯定地說,也許青嵐就囚禁在這裡。   日頭快偏西了,還是沒有動靜,周文也有點懷疑起來,摸摸腰間,槍硬梆梆的讓人踏實。他硬拉趙心陽來不是為了壯膽,就是看上了他的槍,他直覺地感到,槍在這件案子中會起到決定作用。   周文突然一激凌,發現別墅窗簾動了一下,似有人在往外窺探,不久,大門開了一條窄口,兩條人影迅速閃出來,分成兩路離去。   發二所言不虛,果真在此!如果是上次看到的四個人,那麼屋裡只有兩名綁匪了。   二對一,有沒有把握呢?周文只覺得心頭一熱,頗有點後悔放趙心陽走了,多一個人畢竟多一份勝算。   近前去摸摸情況,還是不去?緊閉如初的別墅大門像懷春少女一樣誘惑得周文的心呯呯直跳。   別墅內。   青嵐依然赤身裸體,狗一樣四肢趴在地上,溫馴地舔著陳先生的腳趾,她做得非常仔細,也非常專業,知道怎麼樣才能讓男人從心底由衷地感到舒服,所以在溫潤的舌尖舔過趾間縫時都特別加上一些力道,哪怕肥厚多汁的腳板散發的異味令她陣陣作嘔。陳先生果然發出滿意的哼哼聲,雙目微閉,面帶輕笑。   比起前幾日,青嵐的境地並沒更糟多少,也許是她的服從,也可能是事情進展順利,陳先生的兩個手下總是在日落時候出去,午夜回來,與陳先生匯報時也是竊竊私語,只有一次以為她睡著了,大聲了一點,讓她聽見「議會特別會議」   幾個字。   議會特別會議與她有什麼關係?難道父親會特意開個會來談怎麼處理她的事嗎?不會的,以父親那麼高傲的人是絕不會讓家醜外揚的,就算不是最寶貝的女兒,他也絕對會以最低調最快速的方式來處理事情,滿足他們,麻痺他們,然後再消滅他們。長期待在父親身邊的青嵐自然深諳父親這種霹靂作風。   可是幾日過去了,除了她的屈辱在加深,一點動靜都沒有,本該著急的陳先生也像沒事人一樣,反而顯得很滿意的樣子,為是為什麼呢?   青嵐迷惑了,但是她除了用她身為女人的傲人本錢來盡可能滿足這些貪得無厭的男人之外,什麼也不能做。曾經令她無比驕傲的性感皙白的大腿如今只是這些卑劣男人的下飯菜,想怎麼擺佈就怎麼擺佈,這種不由自主的命運實在令她痛不欲生。   「看著這婊子的騷樣,再多幾日也不會無聊啊。」留下來的短髮綁匪說,色色的小眼睛死死盯著青嵐瘦瘦的屁股隨著身體的起伏擺來擺去,「就是屁股太小了,比起上次老子找的那個雞婆的大屁股差遠了。」   被男人肆意貶低自己的身體,還拿來與下等的妓女比較,青嵐又羞又氣。   「鄉巴佬你懂個屁,現在的女人流行瘦,小屁股就像是瘦肉型豬,才叫好呢。」   「還是老大高明,品味高,呵呵。」短髮綁匪厚顏無恥地笑。   被短髮綁匪撩起陳先生捉弄身下女人的興頭,他令青嵐盤膝坐下,張開大腿,將本擱在女人背上的一隻腳收回來,抵在毛茸茸的陰戶上,大腳趾更是插入層巒疊戶的陰洞中攪動。   「還濕了,被老子的腳趾玩還會濕,媽的,艷冠C城的千金大小姐果然就是這等下賤模樣。」   「嗚∼∼」被堵住嘴的青嵐無聲地悲鳴著。   「又一天了,他們該行動了吧。」陳先生終於放過女人,衝著天花板自言自語。突然,他一躍而起,把女人踢倒在地,「有響動,你到門口看看。」他低聲吩咐短髮綁匪。   兩人都拿著槍,短髮綁匪躡手躡腳走到門口,側耳聽,什麼也有聽到,不禁疑惑地擺擺頭。   身後驀地一片巨響,隨著玻璃飛濺和女人驚叫,一個人影飛身躍入,口裡喝道,「不許動!」的同時,一顆充滿仇恨的子彈向驚惶失措的兩人洞穿而去,陳先生反應迅捷,只聽得槍響,下意識地閃躲到短髮男子身後,只聽得呀地一聲慘叫,短髮綁匪立時倒地。   沒有任何喘息之機,第二槍又至,這一次周文和陳先生幾乎是同時出槍,失去掩護的陳先生胸口濺起一片血花,槍械掉地,周文則悶哼一聲,摀住肩頭。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其間的火爆。陳先生眼見大勢已去,凶獰的眼睛恨恨盯了周文一眼,乘周文將槍換手之際拉開門奪命而逃。周文正待追擊,驚見短髮綁匪還在地上蠕動,擔心人質的安全,只得撿起陳先生丟下的槍,走向驚恐未定的青嵐。   青嵐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非常女子,很快就判斷清了狀態,明白自己被這個似曾相識的警察救了。   她抹抹臉上被玻璃濺傷的血污,也不介意自己還是讓周文面紅耳赤的天體,就這麼站起來,換上一副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冷靜至冷酷的表情,對周文說,「把槍給我。」   周文遲疑地說,「這……」   「快點,把槍給我。」無庸置疑的口氣大有乃父之風。   提著槍,青嵐走到短髮綁匪的身旁,將毫無反抗之力的男子踢成仰面朝天的躺姿,然後將他的兩條腿大大分開,拉開褲褳,用冷冰冰的槍管掏弄出那根軟綿綿耷拉著的醜物。短髮男子根本意識不到她在做什麼,胸口的血一股股往外湧,在生死線上無力地抽搐著。   「這就是你最喜歡的模樣吧!」青嵐冷笑著,笑得咬牙切齒,然後雙手舉起槍,瞄準那陽物一槍轟去,血肉橫飛,第二槍,第三槍,直至匣內的子彈射完,男人的下身已打成了若大一個血窟窿。   青嵐丟掉槍,跪下來,抱著肩膀放聲大哭。   周文起先目瞪口呆,後來明白了,憐憫地看著這個堅強而脆弱的女子。他起先本是來探聽情況的,從屋裡隱約的淫詞浪語中確認只有兩個匪徒,於是設下一個聲東擊西的計,自己也沒想到竟真的會一擊成功。   影響深重的一樁大案,就這麼輕易地讓他給破了。   陳先生臨走前的惡毒的一眼,讓他想起了豐田車前兩人的對峙,隱約感到,戰爭還在繼續,而且是屬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   天,完全黑了。   永墮黑暗第五章你是一個君子   周文成了大英雄。   一個人獨挑匪穴,擊斃歹徒,勇救佳人,這種現實生活中幾近罕見的傳奇故事自然成了各類傳媒的最愛,也在民間坊裡廣為流傳,一時間,周文成了風雲人物。   奇怪的是並沒有誰從中受益多多,周文除了從治安警調到刑警隊外也就沒有什麼其他表示了,未免有點窩囊,至於媒體,在剛開始喧囂一氣後也迅速歸於沉默,彷彿這麼大一件事沒有發生過,不免讓渴望瞭解真相的普羅大眾們不滿,後來聽說是青議長打了招呼,自然沒有誰這麼不知趣。大家想想也是,本來這事就是越描越黑的,青議長臉上無光,怎會不大動肝火。   最尷尬的莫過於警界高層了,手下警員破的案並不能掩飾他們指揮的無能,他們被誤導徹查當地一個小幫會金龍堂,就算在有人提出過江龍作案的可能時,還是固執地堅持原來的方向,面對各界一連串的質問,他們只有一個個灰溜溜地躲起來,周文的壯舉,無異於往他們虛胖的臉上摑了狠狠一巴掌,又氣又恨,可又暫時不敢報復。   在種種奇妙心理作用下,倒有許多人希望盡早恢復平靜,最好是忘掉整件事情。   於是,真的平靜了,至少表面上如此。   這期間只發生了幾件不太引人注目的小事,一是在政界,有幾位要員悄然辭職,其中尤以史議員的引退讓人議論紛紛,其二是各大幫派不約而同地收束手下,紛爭和罪案減少了許多,讓整日焦頭爛額的警方不免大大鬆了口氣。   沒有人由此預測到不久之後的大驚變。   周文並沒有到新崗位上班,在上頭的安排下,他一直呆在醫院裡養傷,雖然傷勢並不重,而且單獨給他開了個條件甚優的單間,但一住就是一個多月未免也太長了一點,心情早已不復升職時的喜悅。   小區居民和朋友來看望他的不少,同事卻不多,薇倒是一直盡心盡力地伺候他,只要下班就趕過來陪他,不過也許是錯覺吧,在周文的感受中反而有種關係停滯不前的印象,薇總是淡淡的,雖然表面上一如平常,但兩人的事終究就這麼拖了下來,不免讓周文頗有點失落。   這天晚上,薇回去了,趙心陽來坐了會,相較於周的陞遷,陸則失意許多,尤其是借槍一事遭到袁元的痛斥,還給了個停職處分,同事們也恥笑他將個立功機會白白送給別人,很不開心。   周文沒料到事情會弄得如此嚴重,深感內疚,一時之間也無從排解,就這麼悶悶地坐了回,陸便告辭而去。周文躺在床上,突然想起薇,自己的事一直都瞞著她,說不定她也是如陸一樣對他有誤會,思前想後,寫了封長信,將整件事情的經過連同對她的思念全部寫了下來,從醫院旁邊的郵筒裡塞了進去,祈禱明天就能讓薇看到。   注定這是一個多事之夜。零點過後,周文還是雜念紛呈,怎麼也靜心不下,不知怎的眼前一忽兒就浮出青嵐白皙的裸體,在他面前走啊走,那麼性感,那麼迷人,怎麼也揮之不去,令他越發燥熱難安。   「呸,周文,你真是個卑鄙小人。」周文罵自己。   門外還真有人接話,「我說你是君子。」   是個甜潤的女聲,當他想起這女聲的主人是誰時,驚出一身冷汗。   來的果然是青嵐,款款走了進來,一身休閒打扮,低胸吊帶裝,七分熱褲,穿在她身上既俏皮又感性,頭髮剪短了,臉上回復了光潔,眼睛依然明亮,嘴邊掛著微笑,整個人散發出風情萬種的迷人氣質,只有在那深邃得無人看透的眸子深處,掩藏著無法排逝的憂傷。   「怎麼,不歡迎美女的降臨嗎?」   「不敢不敢,請進吧。我這裡亂。」周文慌忙起身,他好像在做夢,夢裡怎麼也無法將眼前打扮入時的陽光女子與那天冷酷在扣動板機的赤裸女人聯繫起來。   屋裡其實並不亂,只是小,除了一張床一個藥櫃,椅子都沒有。青嵐大大方方地坐到床邊,清淡而不散的芬香不絕於縷地送入周文的鼻中,與薇的幽香大相逕庭又特別舒服,周文這窮小子自是不知,青嵐用的是薇買不起的昂貴的法國進口香水。   「青,呃,青小姐……」   「叫我的名字,青嵐。」   周文無奈地笑笑,這麼晚了,她一個孤身女子來他這裡幹嘛?感謝救命之恩嗎?   青嵐銳利的目光像洞察了他的肺腑,直接了當地說,「我不是報恩的。」   周文汗顏,隨口答道,「我知道。」   青嵐眼波流轉,戲謔地說,「你知道?」   周文大汗,「不,我不知道。」   青嵐嫣然一笑,有如春花綻放,「難道你同你女友說話就是這麼沒頭腦的嗎?」忽而,神情又黯淡下來,幽幽說,「我真羨慕你的女友,聰明,漂亮,還有個這麼好的男人在她身邊,聽說她是劇團一支花,你看我有她漂亮嗎?」   說話間,她越挪越近,近到了危險距離之內,呼吸間吹出的如蘭氣息都拂到了周文臉上,周文避無可避,尷尬得要命,又不由得心猿意馬,那個冶艷的裸體女人又一次浮現眼前,心跳快得讓他臉紅。   看到周文的窘困相,青嵐再次一笑,立起身來,反鎖房門,關大燈,開檯燈,將檯燈的光線打到她的窈窕身線上。   周文剛鬆口氣,馬上被她的非常舉動弄得目瞪口呆,「你要作什麼?」   「我要你好好坐著,好好看。」   青嵐輕抬皓腕,投手間十分優雅,也不知怎麼弄的,輕眼間單薄的上衣就飄落在地,沒戴胸罩,那對渾圓尖挺的乳房就這麼顫危危地跳現於眼前,嫣紅的乳頭就像兩粒小小的紅櫻桃點綴在白潔的山丘上,素手劃過纖巧的腰肢和深深的臍窩,解開了緊身長褲第一顆紐扣……   「不要,你……」周文強嚥下唾液,伸手要阻住青嵐的瘋狂,青嵐後退一步,紐扣應聲彈開,轉瞬間長褲也脫離開美好的身體,同樣沒穿內褲,女人最羞澀最隱密的花園就這樣直率地奉獻在周文眼前。   青嵐不愧是艷壓C城,身材無可挑剔,雖然體形偏瘦,可是作為女人性徵的部位更加突出和豐滿,與長腿和雪肌配合得天衣無縫。   周文雖然見過青嵐的裸體,但那上面佈滿血污和傷痕,哪有今日之真切和感性,他只覺得呼吸困難,思維陷入停頓,面紅耳赤,比裸體的女人還感到羞澀。   在桔黃色的光線下,青嵐的胴體明暗起伏,充分發散出肉體的光澤和無窮誘惑力,她也很擅長利用環境增添魅力,無論哪個男人看到現在的自己,無不像野獸一樣狂野,迷亂,周文雖然動情,可眸子裡還是閃動著清亮的光彩,讓青嵐感到溫暖。   「漂亮嗎?」   甜潤的聲音宛如從天外飛來,周文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想要嗎?」   周文遲疑著,終於痛苦地搖搖頭。   青嵐張開雙臂,抱住周文,豐滿肉感的胸脯緊緊地擠壓著他的臉頰,「這是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好事,你為什麼不要?只要你說一聲,我馬上給你,真的。」   周文艱難地說,「青小姐,我不是聖人,我真的也想……可是我不能,這樣做了,對不起薇,也……對不起你。」   一顆溫暖的液體掉到他頸子上,「你看不起我。你以為我真的是個人盡可夫的浪婦?」   「不,我發誓,我從心底尊重你。」周文慌亂地說,他的模樣實在可憐,只敢把手使勁撐在床沿上,生怕一接觸青嵐的肉體就會無可挽回地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青嵐放開他,看著他的眼睛,淒然一笑,「我相信你,你的確是個君子。」   在他臉頰上印上香香一吻……   周文胡亂喝了口茶,和衣睡下,發現全身已經汗濕,這種拒絕比面對敵人的槍口更艱難,如果可以,他絕不願意再來一次。在迷糊中沉沉睡去。   他沒有聽到暗夜惡魔的羽翼撲騰聲。   永墮黑暗   永墮黑暗第六章希望就像肥皂泡   就在同一個晚上,青議長被刺殺。   從綁架案後,青議長身邊的保鏢增加了一倍,先進的監控設備幾乎無懈可擊,可是他身邊的廚子出賣了他,裡應外合迷翻了值班員,打開了大門,既便如此,倉促應戰的保鏢還是截住了大群蒙面匪徒,雙方槍戰死傷狼藉,最後還是凶悍的匪徒在人數上佔了上風,在付出極大代價後,殘忍地殺掉了所有殘餘抵抗者,其中,青議長一人就身中六彈。   真是血腥之夜。   本是風暴圈外的周文一覺醒來,發覺自己竟也處在險惡的漩渦中心。   青嵐,昨晚還鮮活冶艷的青嵐,赤條條地死在他的床上,一把尖刀捅進了心窩,血流了滿床滿地。   這是噩夢嗎?他根本還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腦袋劇痛,口中冒著酒氣。天哪,到底是怎麼回事,青嵐明明走了,怎麼又會死了呢,還是這等慘狀死在他的床上。   他失魂落魄地坐著,聽見門開,有人尖叫,器皿砸地,又聽見零亂的腳步聲,他被幾個全幅武裝的警察粗暴地按倒在地,反拷上手拷,戴上頭套,推掇著往門外走,過去他對疑犯用過的手段一一按標準不走樣地在他自己身上試驗了一遍,他覺得好笑,多大的反諷,就像一部後現代主義電影一樣。   這是怎麼啦?靠在冰冷的囚牢的牆上,他還在苦苦思索。   又是爆炸新聞,周文的被捕與青議長的被殺同時上了媒體的頭條,從某種意義來說,由於青嵐案更香艷更刺激,吸引的眼球也更多。這次沒有誰來橫加干涉,報紙、電視台放肆渲染報道,甚至變本加厲地將上次的綁架案也從頭說起,整個C城乃至全國都被一樁樁血腥的事件帶得沸騰了。   「變態警察救人又殺人,疑是蛇鼠一窩」「紅顏女才出狼窩又入虎口,屢遭殘虐香銷玉殞」……   一條條聳人聽聞的報章頭條,像利箭一樣,射痛著躲在好友家中久不敢出門的薇的眼睛。   好友告訴她,警方經現場鑒定,確認青嵐死前曾受到狂暴的性侵害,陰道口撕裂,殘留在裡面的精液正是周文的,胸口的刀柄上也只有周文一個人的指紋,而且醫院有不止一個目擊證人證實,曾眼前青嵐獨自一人進入周文的單間,再沒見過她出來。換句話說,青嵐被周文先姦後殺已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沒想到你男友是這樣一個畜生,當初我們都走了眼了,好在受害的不是你。」好友轉述完後,氣憤地加上評論。   「我不信,周文不是這樣的人。」薇臉色蒼白。   「難道警察會說謊嗎?」   「我不知道,不知道。」   薇看著天邊血一般的殘紅。青嵐案發生後,警察和記者都在瘋狂地找尋她,她的精神幾近崩潰,日見消瘦,好友們擔心她的身體,秘密將她轉移到這裡靜養。   「對了,我從團裡拿來了你的信件,你看看吧。」   整個晚上,薇都在看一封信,反覆地看,看得淚流滿面。   次日,薇打扮整齊,神態安祥。面對好友愕然的表情,平靜而堅定地說,「周文是冤枉的,我要救他。」   拘留所。   望著滿面鬍鬚頹唐之極的周文,薇就忍不住盈盈垂淚。   「不要哭,薇,不要哭。」周文柔聲說,見到薇的喜悅早已壓倒了滿腹的委屈和憤怒。他將手蓋在分隔開兩人之間的厚玻璃上,如同撫摸著薇雨後梨花般的臉。   「薇,我沒有做過他們說的那些事。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他一再地重複著,焦慮之情溢於言表,薇已是他心中唯一的精神支柱,無數個惡夢中,只有想起薇才會給他帶來片刻的寧靜和溫暖,他無法承受也不敢設想,失去薇是否會崩潰。   「如果不相信你,我就不會來了,為了我們,我要盡我所能打贏官司。」   話說出口倒是容易,可是幾乎沒有社會經驗的薇面對千頭萬緒無從下手,但她不氣餒,乾脆辭了工作,拿出所有的積蓄四處奔波,找證據,請律師,可是大多數的律師在看完案卷後都是大搖其頭,一再推托,後來在朋友的幫助下,還是找到了一位比較有經驗的張姓律師答應幫忙,不過他也表示沒有信心,只能盡人事而已。   秋風初起的時節,青嵐案開庭了,萬眾矚目,電視台還申請電視直播好在未獲批准,一大早法庭裡就人頭攢動,都想親眼看看昔日的英雄今朝的囚徒倒底是何模樣,也想聽聽一些不為人道的細節來滿足他們陰暗的興趣。   周文在法警的押送下出場了,換了新衣,刮了鬍子,英挺的外貌不免讓習慣以貌取人的傢伙微感失望。果然不出張律師所料,一開始控方便以強大的攻勢壓了過來,一篇控詞做得義正辭嚴,滴水不漏,辯方最大的弱項在於沒有有力的證人和證據,只能在一些微不足道的疑點上做文章,根本不是準備充分的國家機器的對手,旁聽席上起先竊竊私語,既而議論紛紛,嘈雜聲壓過了台上的聲音,法官幾次發怒,強制肅靜也無濟於事,就在這紛亂中,一聲槌響,休庭。   第一次法庭辯論就在一邊倒的慘淡局面中結束。   張律師歎著氣整理文件,薇暗淡地目送著周文消失在甬道裡。「如果找不到對周文有利的證據恐怕是無力回天哪。」張律師坦率地對薇說。   「您認為結果如何?」   「最壞的估計,是死刑。」   「謝謝你,張律師,我明白了。」   人潮散盡後,薇一個人落寞地走出審判庭,高跟鞋一下,又一下,遲緩地敲擊著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卡卡聲在空曠的大廳迴廊裡飄蕩,她突然覺得好冷,心冷。   有人在等她。   「趙心陽?」   對於周文的這個朋友,不擅交際的薇所知不多,對於這個時候來找她,而且神情看上去還頗為緊張更是迷惑不解。   在一個僻靜的茶館包廂裡坐下後,趙心陽衝口就說,「我對不起文哥。」   在趙心陽流著淚的敘述中,薇知道了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是趙心陽偷偷在周文的茶杯中下了慢性發作致人沉睡的藥,而且親眼見到他喝了一口才離開,所以他能確認警方推斷的死亡時間,周文還處在熟睡當中,根本不可能殺人。   至於為什麼要給好友下藥,趙心陽慚愧地說,由於環境的窘困,他被迫離開警隊,這時候有人告訴他,只要能幫他們做好這點小事,就可以得到一筆不菲的錢,但沒透露為什麼要做。他當時一則利慾熏心,一則對周文心懷不滿,就真的照他們說的下手了,不料想會把周文弄到如此境地,每日坐立不安,今天偷聽完一審後,良心的譴責逼迫他站到了薇了面前。   薇憤怒地說,「你給周文下的是毒藥!」   趙心陽沒聽懂她的意思,可憐兮兮地解釋說,「我試過了,真的不是毒藥也不是迷幻藥,是安眠藥。」   薇冷靜下來,想起眼前不就是一個絕好的人證嗎?說不定他手裡還掌握著其他證據呢?   「你想贖罪嗎?」   「只要能為文哥脫罪,我一定盡力。」   「那好,你把剛才的話上庭說給法官和陪審團聽。」   「這……」趙心陽遲疑著,他想起那個黑衣人對他說的話,出賣我們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又抬眼看著清麗無雙的薇,心底忽然騰上一團邪火,脫口而出,「如果你今晚肯陪我,我可以考慮考慮。」   薇羞怒得俏面通紅,想也不想,一個巴掌狠狠扇到趙心陽的臉上,拿起小提袋衝出門去。   被打醒的趙心陽捂著火辣的面孔,哭喪著臉道,「對不起,我是個渾蛋。我答應你,上庭作證。」   然而,上天沒有給趙心陽贖罪的機會,次日凌晨,清潔工在下水道中發現了他的屍體,眼睛瞪得老大,額頭正中一個圓圓的彈孔。   希望,就像肥皂泡,一個接一個破滅了。   永墮黑暗第七章處女血在潔白的床單上綻放   秋天,驅趕掉最後一絲夏日氣息,終於大張旗鼓地進駐到了C市。   青議長生前提議召開的特別議會如期舉行,出人意料的是被廢黜的史議員成功擊敗對手,當選為新一任議長。此後,政界警界不動聲色大換血,走馬燈一樣來回穿梭,眼花繚亂,唯一能讓人們看清的是以史議長為主導的時代來臨了。   似乎是精心組織的一出造勢戲,盤踞在津河區多年的黑幫開始紛紛粉墨登台,勢力慢慢擴張到其他街區,其中尤以一個新成立的幫派「小川堂」的擴展最為側目,據說此幫有極深的政界和白道背景,又有層出不窮心狠手辣的手段,一夜之間平步青雲,大量吸納幫派游離分子和閒散人員,兵不血刃地接受了津河區一些小幫派原有的地盤及「麗歌大舞台」等物業,實力膨脹速度之快一時無兩。   為首的是個人人敬稱陳先生的神秘人物,不過他深入簡出,很少有人能一睹其真容。   就在一片秋雨飄零的氣氛中,C城形同陷落。   薇無心理會外界之事,青嵐案的第二次開庭日近,而收集證據的事情沒有任何好的進展,似乎有人在尾隨他們,監視他們,只要偶有一絲希望就像馬上被泯滅。每次面對周文眼中燃燒的希望的光芒,薇都負疚得得心在絞痛。   「你看,你都瘦成這樣了,生死有命,成事在天,不要再操心了,放棄吧。」周文也在心痛,望著玉人的日漸憔悴。   薇執拗地搖搖頭,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子,這麼多日的奔波不僅沒能消磨她的意志,反而更加堅定了拯救愛人的決心。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救你,文。她在心裡默默地說。   這天,張律師忽然打來一個電話,說,「我瞭解了,要救人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這個人。」   薇按照張律師給的地址找到了這間古樸的歐式小別墅,院內林木森森,小徑通幽,顯示著主人高雅獨特的品味。   這裡面住著誰,姓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這個神秘人能在關鍵時助她一臂之力嗎?   「林小姐吧,我家主人在等您,請隨我來。」一位漂亮的女侍打開門,有禮貌地帶她進去。   客廳裡沒有人,甚至整幢小樓都靜悄悄的感覺不到有什麼人煙。   薇矜持地坐下,卻見女侍手裡捧著一疊折好的浴巾和浴袍出來,「對不起,林小姐,我家主人有潔癖,來訪客人務必請先行沐浴。浴後您還是可以用原來的衣物。」   哪有這樣的待客之禮?薇心中暗怒,但女侍彬彬有禮,無一差池,處處現出大家風範,著實討人喜歡,她反覺得是自己多慮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也許這家主人確實與眾不同。這樣想也就隱忍下來,生生收回往外邁的腿,猶豫再三還是隨著女侍往浴室走去。   薇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華貴精緻的浴室,小至噴頭大至裝飾風格無不體現著名家設計的精到,浴缸就像小小的游泳池,水面上飄浮著新鮮的花瓣,整面牆的落地鏡反映著乳白色的浴室全景,纖毫畢見。   「盆浴還是淋浴?」女侍請示她。   「淋浴吧。」薇羞澀地說,不是女侍慇勤地為她打開龍頭她還真不知道怎麼弄這些洋玩意。她急於出去辦事,等女侍輕輕合上門,就除下套裝往水瀑中走。   一入水瀑,她就舒服得禁不住輕喚了一聲,這套進口的淋浴設施是最新智能型的,可以偵測人體最適溫度自動調節水溫和水速,還能從不同的角度噴濺出水柱、沐浴液幫助人清洗難以企及之處。   薇漸漸陶醉得進入忘我境地,很久沒有這樣舒服地洗一個澡了,也許是職業習慣,薇不論做什麼動作,都像她的舞姿一樣優雅。   此刻,就像在舞台上一樣,盡情舒展開雙臂,挺起胸來,讓溫暖的激流從她盈盈一握的雙乳之間沖刷而下,汩汩流過她優美的腰線和修長的雙腿,水流更像奇特的飾品,將一具本已完美無暇的胴體,裝點得流光溢彩,散發出迷幻般的魔力。   穿過薇面前的玻鏡,竟是一個隱密的房子,陳先生坐在沙發上,盡情地欣賞著面前的女人沐浴時的曼妙風姿,透過那面雙面鏡,無知無覺的薇就像裸露的孩子,單獨為這個男人表演著。   「值,真值。」男人喃喃說。   剛才的女侍正跪在他張開的胯間,拚命吸啜著那根粗漲的陽具,攪拌爛泥似的令人臉紅的嘖嘖聲不絕於耳。   穿著齊整的薇走進書房,新浴後的肌膚泛出潮紅的光澤,就像春風吹動下青草萌動的氣息,令人迷醉。   陳先生背向而坐。   「請坐,林小姐。」他轉過身來,面帶微笑。   薇卻看到了那雙眼睛,那雙在黑暗中衝她獰笑的眼睛。   「啊,你是,你是!」她尖叫一聲,當初那分刻骨的恐懼又流回到她的身上,力量在逝去。是他,就是他劫持了你,就是他陷害了周文,快逃,快逃,一個聲音在催促她。   陳先生有些愕然,轉而笑了,「你認出我了?!聰明的女孩,看來我們更好談話了。」   「魔鬼,我不會與你打交道。」薇鼓起勇氣往門外走。   「站住。」聲音不大,聽在薇耳中如同晴天霹靂,她果然再也邁不動腳。   「你不想救周文了嗎?」   「當然想。」   「世界上唯一能救他的只有我,你信嗎?」   「不信。」   「言不由衷啊。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你不要低估了我的能量。」   薇不語,儘管對他的能力半信半疑,可絕對懷疑這個魔鬼救人的誠意。   「不相信我不要緊,」陳先生大度地說,「我可以先讓你看我的手段,讓你親手將周文從死囚牢裡接出來。」   「你有什麼好處?」   陳先生就等著這句話,瞇瞇笑中閃動著淫慾的火光,「那就涉及到我們之間的一個小交易了。」   ……   一周後,法庭再次開庭,令人目瞪口呆的是,整個形勢與上次完全顛倒,原本慷慨陳詞的控方一下子變得證據不足,證人也紛紛翻供,說是受了警方的收買和唆使,更勁爆的是,警方的屍檢人員作證說精液和指紋在現場根本沒有,都是後來做的手腳,一時法庭秩序大亂,警方狼狽不堪。   最後宣判,周文強姦殺人證據不足,當庭釋放。   從入獄到出獄,如同一場兒戲,周文再一次走在自由的日光下,他只感到茫然和失落。   因為他最心愛的薇,從開庭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出現。   薇,你在哪裡?   不遠處的一台奔馳車上,茶色玻璃緩緩搖上,戴著墨鏡的薇無力地靠到皮椅上,眼中噙著晶瑩的淚花。   一隻手肆無忌憚地擱在她光潔的大腿上,薇顫抖的手抓住企圖伸進短裙的祿山之爪。   陳先生不為己甚,得意地看著眼前這個馬上就要落入他的魔掌中的美麗艷獸,笑道,「怎麼樣,沒騙你吧。什麼狗屁國家機器,不過是我陳某人的一個玩物,要它賣身它不敢自慰,哈哈哈,哈哈哈哈……」   時空魔獸,毫無人性地將相愛的兩人生生裂開,命運在這種時候顯得分外殘酷。   在周文滿街滿巷瘋狂找尋失落的愛的時候,轎車載著他滿臉蒼白的新娘駛入歐式別墅;在他買醉街頭,躺在陰暗的角落嘔吐不已的時候,薇曼妙的胴體正在魔鬼的蹂躪下呻吟……   處女血在潔白的床單上綻放,鮮艷奪目。   永墮黑暗第八章在男人的眼中自己只是一個性器冬去春來,又一樁血腥的兇殺案像春天的驚雷,震掉了C城每個老百姓的魂。   金龍堂堂主一家滿門遭到血洗,在家的無一倖免。   從計劃的周密到手法的殘酷與青議長被殺那晚驚人相似,青議長一案在上峰和輿論的雙重壓力下警方最後還能找到幾個小混混頂罪,金龍堂主的被殺卻無根無底,無跡可尋,警方無奈只得用「黑道仇殺」來敷衍。   人們不禁哀歎警察的無能。   行人們在為自己明天的命運憂慮,沒有人注意到C城的街頭出現了一個蓬頭垢面的年青浪人,目光呆滯,走走停停,餓了到快餐店撿點剩飯,渴了在街邊喝點自來水,就像一隻漫無目的漂游的蜉蝣。   他,就是曾經轟動一時的前警察周文。   他被釋放後,警局找借口將他開除了公職,他一心要找尋失蹤的薇,無心抗爭,也謝絕了一些朋友的好意,四處打探薇的下落,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對愛人的思念像慢性的毒藥,一點點將他的意志吞噬,他開始學會抽煙,酗酒,像爛泥一樣趴下去,又從爛泥中爬起來,漸漸地,他不明白自己該幹什麼,活著有什麼意義,正如他在獄中預料的,失去薇,他人生的唯一支柱開始崩潰。   醉眼朦朧中,前面好像有一幅新的巨幅海報,一個身著白色舞裙的窈窕背影以優美的立姿在湖邊佇立,「大型舞劇<天鵝湖>全新獻演,絕代佳人陸薇傾情奉獻。」   等等,「陸、薇」,好熟悉的名字,好熟悉的背影。   薇,是薇嗎?真是薇回來了嗎?   周文撒開雙腿往海報上寫的演出地址國家大劇院狂奔,穿過一條條街巷時渾然不顧來往穿梭的汽車,不是人家剎得快,好幾次差點給撞飛,在一片叫罵聲中,他趕到了劇場口,演出剛散。   保安理所當然地將這個乞丐擋在門外,不論他怎麼懇求甚至發怒也無濟於事。正推掇間,有人叫,「林美人出來了!」   在一群彪形大漢的簇擁下,一身素裝戴著墨鏡的薇從通道口走了出來。   她還是那麼美,不,是更美,較之過去的清純,她高貴了,成熟了,性徵部位飽滿起來,柔嫩的肌膚更富有女人特有的光澤。她幾乎沒有笑過,但攝影記者更樂意將這種冷淡視為「酷」和「冷艷」,「冰山美人」「性感女皇」「第一美人」的美譽如同鮮花和掌聲潮水般地淹來,沒有誰會抱怨這些傢伙徹底忘卻了曾經狂捧的C城第一美人青嵐,這就是從來只有新人笑,無人聽到舊人哭的冷酷的世界。   「薇,薇……是我啊,我是周文啊……」周文在人群後面,在幾個保安的挾持中撕聲竭力地喊。   薇似乎聽到了,臉稍稍往這邊側了一下,很快又轉過去,漠無表情地沿著保鏢擋開的路走進小車。   周文赤著眼,發狂地往這邊沖,幾個保安圍住他,拳打腳踢,消失在人群背後。   車上,陳先生等候已久,將所有的一切早看在眼裡。   「看到老情人了,怎麼這麼狠心不打聲招呼啊。」   「我身上髒,配不上人家。」薇淡淡地說,然而內心是如此激盪,強忍著才沒讓自己哭出來。   陳先生老奸巨滑了,薇臉上只要殘留著的一點痕跡都能讓他敏銳地捕捉下來,他冷笑道,「跟著我委屈你了嗎?安?不知好歹的臭婊子。」他粗暴地將一隻手插入薇的胯間,拉開絲質內褲,用指關節夾住女人的幾縷恥毛撕扯著。   「不要動!」薇突然發怒了,猛地夾緊大腿,將陳先生的手推開。其實這種舉動對陳先生來說家常便飯,經過長期的調教後,往日比這還出格的,比如在車裡全裸的暴虐行徑她都順從忍受了下來,不知為什麼,自從再次見到周文,她的心情變得很焦躁,很羞恥,無顏再苟活於這人世。   只要一想起與陳先生這個魔鬼做的交易她就內心絞痛,後來她知道了,其實陳先生從綁架案的那一天起就盯上了她,一直念念不忘,只要不死,盡早會落到這個惡魔手中,可她還是覺得是自己親口答應的那份交易斷送了自己。   只要春風一度就能救出周文。   就是這簡潔明白的幾個字葬送了她的視為珍寶的貞操,那本是她最幸福的一刻,她卻心甘情願地躺在別的男人而且是仇人的懷抱裡宛轉呻吟,真是莫大的恥辱。   可她不悔,親眼見到了愛人無恙,親耳聽到陳先生的毒誓保證不再加害於他,她已不悔。   她有的只是恨,恨陳先生這頭貪淫無度的惡狼,食髓知味後,不再放過她,索性將她囚於秘室,用盡各種非人的手段,降服她成為百依百順的性奴,恨自己軟弱無能,在強暴面前屢次抗爭未果,無奈選擇了順從,反而遭致更大的恥辱。   她不敢與周文相認,不僅是以玷污之身無臉與他相見,更怕由此讓周文會再度引起陳先生的注意,挑起新的毒念,群狼環伺之下,周文只有死路一條。   忘了我吧,文哥。   薇閉上雙眼,等待著馬上就要加諸於她身上的狂風暴雨,對抗陳先生是什麼下場她親眼見過很多,也親身體驗過很多,正是如此,她的恐懼才會那麼深重,深重到成為她頭上的一道緊箍,無能反抗。   陳先生料不到柔順的薇反應會如此激烈,怒極反笑,「不錯,越來越有出息啦,老子現在要帶你見一個人,沒空睬你,如果待會還是這副死相,阿貴,由你來伺候她。」   司機阿貴笑得流口水,「放心吧,陳先生,陸小姐可是到現在還記得咱們兄弟對她的好呀。」倒是坐在助手席的保鏢阿天繃著臉不作聲。   薇臉色刷白,她永世也洗刷不掉那次給她的屈辱,那天也是惹得陳先生大怒,叫阿貴和阿天把她拖到貧民區,讓一夥流氓小痞子,在間陰冷潮濕的地下室裡將她生生輪姦,長達一晚。   她記得自己躺在發霉的地板上,受盡了人間最無恥最下流的玩弄,直至麻木,暈厥,無論從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受創甚巨,也讓她徹底意識到了,自己在男人的眼中,只是一個漂亮一點的性器或便器而已。   陳先生對她說,再有下一次,她面對的將不再是一般男人,而是那些性病、麻瘋病、精神病人,他要讓她體會什麼叫生不如死。   不用下一次,她已經體會到了,在陳先生的身邊,每一天她都是生不如死。   小車駛向高尚住宅區,半山住的都是政商兩界的要人,進入小區還要盤查證件。   「媽的,明年老子也要住進來,蓋一幢比哪個都高級的別墅。」陳先生極不平衡,咬牙切齒地說。   薇望著窗外的風景,默不作聲。在她眼中,陳先生是個精神分裂的狂人,一方面他品味高雅,博讀群書,有著常人難及的思考力和行動力,另一方面卻行事粗野,性情狂暴,惡行於他是隨性而至的常事,所以,聽到這個穿著高檔西裝的傢伙經常蹦出粗俗的字眼實在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她不知道陳先生來帶她見什麼人,反正於她不是好事。自從被馴服以來,她成了陳先生手中的一顆絕妙的棋子,偶爾出沒於一些秘密的場所,供隱隱藏藏的男人們尋歡作樂,不僅是她絕世的容貌,還因為她身上天使般脫俗的清純氣質深深地迷醉著那些男人,令他們如附骨之蛆,叮著她不放,才讓陳先生順利地達到他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妓女,這是自己對自己的唯一評價。   駛進一個富麗堂皇的小院,陳先生和她在管家的帶領下見到了主人。   「史公,久違了。」陳先生一反常態,親熱而恭順地與倨傲地坐在廳裡的那個矮胖男人打招呼。   「是陳昆啊,這麼久不來,我以為你有點成就就翹尾巴了。」   「哪能呢,小弟我就算有一點微不足道的小成績,還不全是您的栽培嗎?」   兩人虛情假意地相對大笑。   「史公,我可真沒忘記您老,您看我給您準備的禮物。」陳先生閃身指向含羞忍辱的薇。   此時的薇已在車上按陳先生的要求更換了服裝,全身上下只穿著一件米黃色的絲綢半統裝,和淺褐色長筒絲襪,半透明的材質,將沒有任何內衣遮掩的玲瓏身段,體現得若隱若現,充滿了血脈賁張的誘惑力。既保守又淫蕩,既風流又下流,這是陳先生叮囑她要特意表現出來的形像和氣質。   其實薇一進門,史議長的一雙賊眼餘光就沒離開過她,急渴之色一閃而逝,但他也是老成之人,絕不會像年青人那樣猴急留下笑柄,再說,他也為這次早有安排的會面作了準備。   「好好,我們進茶室談,進茶室談。」史議長打了個哈哈,領頭先走。   「老狐狸。」陳先生低罵一聲。   永墮黑暗第九章往事哪堪回首   茶室裡,壁爐裡的火苗旺旺地跳動。   三人相對跪坐在日式榻榻米上。   春寒蓼峭,室外的空氣濕冷濕冷的,令衣著單薄的薇不停地打寒顫,走進溫暖的茶室就像進了天堂,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   「陸小姐穿得這樣單薄,可憐啊,陳昆你也不憐香惜玉。」也許是暖氣催發了史議長的情慾,他不再像在外面那樣人五人六,進門就直勾勾地將眼睛掃在薇衣裳下賁起之處,老色棍的面目一露無餘。   陳先生笑道,「好好,反正我是惡人了,索性惡人做到底。」他目向薇,「還裝什麼斯文,還不趴到這裡給我們當酒桌。」   薇羞恥得銀牙咬碎,還是依言除去那件不是衣服的衣服,四肢著地跪趴在兩個男人中間,放平身子,陳先生果然在那瑩白光滑如緞的玉背上擺上兩個酒杯,一個酒壺,一碟小菜。   「今日我也學古人附庸風雅,陪史公好好喝個痛快。」   史議長一直咪咪笑著看陳先生如何擺佈女人,深感適意,不由得酒興與淫興同時大發,「好,喝。不過喝得喝個名堂,不能白喝。」   「史公的意思是……」   「讓風華絕代的陸小姐給我們當酒案,不免唐突佳人,為了賠罪,我們喝酒可不能忘了她。」   陳先生突發靈感,嘻嘻笑道,「史公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這酒要喝得有意思,我有個主意,來,史公,聽說你家有好酒……」他扯著史議長走到門外竊竊私語,只聽得史議長放聲大笑。   薇屈辱地趴著,聽不到男人的密議不免惴惴不安,不用說一定是戲弄她的淫計,然而身不由己的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不久,男人回來了,在她的眼皮底下擺上一個精緻的壺和幾個小酒杯,斟滿,酒氣四溢,還有幾根細長的小圓膠棒,白色的棒面上像是塗了一層油質物,油光發亮的。   陳先生說,「陸小姐,現在你面前這幾杯酒,我保證不勉強你喝。我和史公喝酒時會講一些故事,這些故事跟你和周文都有關係,如果你想聽下去,在我們講得停頓的時候,你就主動喝一杯酒,然後將一根小棍子塞進你那個漂亮的小屁眼中去,如果你不幹,我們就談別的,那麼你以後永遠都別想知道真相了,如何?」   史議長呵呵笑,眼中放著光,只有陳先生知道,他對女人的後面的那個部位,有特別的嗜好,所以這麼長的時間,包括他自己在內,都沒有動過薇身上最後一塊處女地,就是留待今天奉獻給這個權傾一方的大人物。   薇垂著頭不作聲,長長的脖頸像垂死的天鵝一樣彎曲著。   陳先生不理會她,和史議長乾一杯,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像擺龍門陣一樣開始講述往事。   事情從十年前就埋下了伏筆,那時的青議長,還只是政界一個叫青鵬的不起眼的小人物,然而他很有野心,全心培植自己的勢力,排除異己,陳昆和史議員當時都是他的親信,陳在黑道,史在白道,一左一右輔佐青鵬打天下,陳主要負責組織一幫弟兄在暗中除掉那些不好對付的人,就這樣,青的勢力越來越大,擋在前途的障礙越來越少,作為一顆政壇新星,他開始受到上層的矚目。   就在這時候,陳不小心惹下了大麻煩,在一次無謂的爭風吃醋中,氣盛的他錯手殺了一個公子哥兒,不料那是上層一個舉足輕重的大佬的愛子,事情很快追查到青的身上,青面臨著痛苦的抉擇,保住陳,他的政治生命就此沉沒,放棄陳,他被許了個光明的未來。   青選擇了後者,而且向警方提供了陳躲藏的地址,沒有人知道他當時是什麼想法。陳極度地憤怒,生生嚥下了被兄弟出賣的苦果,他很快被宣判發往必死無疑的重刑犯集中營鬼哭島服無期徒刑。服刑的頭兩年,真是地獄般的生活,他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詛咒和祈禱,他發誓,只要有朝一日能夠生還,他必定百倍千倍地還到出賣和傷害他的人身上。   他的祈禱見效了,第三年,他被史議員動用秘密關係協助脫獄,不過條件是立即遠走高飛,到某處潛心發展,培植實力,不論多麼報仇心切也不能回來,直到史召喚他。   事實上,陳也是元氣大傷,足足休養了五年才能重振雄風,在這期間,青鵬也終於爬上了權力的巔峰,C市成為他一人之天下,黑白兩道都要仰其鼻息,無人敢捋其鋒,志得意滿的他逐漸驕橫自大,即便知道地下有一股反對他的暗流正在形成也不放在心上,因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卻沒料到從遠方異地有一彪人馬殺回老家,更沒料到這一切的幕後策劃者就是他身邊最信任的史議員。   為了一擊成功,史議員設下一計,周文只是碰巧撞入這棋局的意外的一粒棋子而已……   說到這裡,陳先生有意停頓下來。薇知道該她有所表示了,她明白就算不喝,他們也會想出別的法子來羞辱她,還不如拼卻一時的臉面換取個明白,說不定今後有機會還能轉告周文。她咬咬牙,端起一個酒杯,一口抿干,似是普通的紅酒,卻夾雜著腥臊味,她不明所以,皺著眉頭嚥了下去。   下一個動作更讓她臉紅,猶豫再三,還是拿起一根膠棒,從胯下伸過去,摸索著自己的肛門。   越是羞怯,越是找不到入口,越找不到洞口越慌亂,因為現在女人必須還要兼顧盡可能保持身體的平衡,才不會將玉背上的酒器打翻,女人的羞窘兩態。極致地滿足了男人變態的心理,看得興味盎然哈哈大笑。   最後,還是在史議長的「幫助」下才找到菊肛,好在推進去比想像的容易,雖是從未開墾的處女地,膠棒上充足的潤滑劑還是保證了這異物沒有遭到太大的阻礙。   陳先生信守諾言,繼續開講。   青議長畢竟勢大財雄,保鏢眾多,硬撼他只有死路一條,於是史議員想到了特別議會,如果能組織足夠的多數在特別議會上公開罷免議長,除掉他光上的光環,保護傘將自動消失,同時又有陳先生在暗中策應削弱他在黑道的勢力,雙管齊下青鵬必定死路一條。可是青鵬深沉多智的人,耳目眾多,往往在你動手前他已先下手了,只有讓他自亂陣腳,自毀長城,於是史議員設下綁架青嵐一計。   掌上明珠的失蹤果然讓青議長慌了手腳,他對女兒的關切程度超過了史議員和陳先生的想像,一步步地按照敵人的設計踏入陷阱,雖然第一時間就答應了綁匪的要求,但陳先生顯然志不在此,反而獅子大開口,一再提高價碼,扣著青嵐不放,還不停地用青嵐的受虐影帶刺激他,激得老傢伙狂怒,失去理智,四方責難,得罪了一批本是忠心的手下。與此同時,史議員把握他無心政事的機會,操縱政局,拉攏人心,與陳先生密切合作重現青鵬當年奪權的一幕。   本來事情進展得很順利,不料周文的出現差點毀掉他們的全部成果,這個傻小子警察不知道從什麼渠道竟然知道了他們的藏身之地,不但讓猝不及防的陳先生幾乎當場斃命,還救下了青嵐,青嵐的獲救讓老傢伙回復了清醒,也認出了當年的仇人,雖然情況緊急,但在有力的反擊下,史議員他們不得不狼狽撤退。   但青鵬畢竟老了,老到忘記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無情這句格言,也低估了史議員他們的能量,他身邊的敵人超出了他的預計,史議員與傷重的陳先生密謀後,決定傾盡全力,背水一戰,於是就有了那個血腥之夜的大屠殺。   「可是,周文後來沒有妨著你什麼事啊。」薇含著淚道,在陳講述期間,她又喝掉了兩杯酒,換了兩根膠捧,全身發熱,腦袋也暈暈的難受。   陳先生冷冷地說,「說得好,原因很簡單,我是個愛記仇的人。」於私來說,當胸一槍就足以讓陳痛之入骨,於他們的大事來說,不是周從中破壞,他們也不至於耗費若大的人力物力,死傷那麼多弟兄才獲得回報,所以,周文早已成了這些匪徒的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後快。   「說到這裡,陸小姐你得感謝我,不是我拚命攔著,你那個男人早成了陳昆槍下之鬼了。」史議長說的倒也是實情,他不贊同大局未定前先洩私憤,但卻保證陳先生在功成之時,留住周文和陸薇任他處理。所以才有了史議長暗中收買趙心陽下藥的事件,實際上下藥主要為了防止周文聞訊逃脫,青嵐的出現完全也是在意料之外。   青嵐私會周文,僥倖避開大劫,不料她的一舉一動還是落入了史和陳布下的眼線當中,從醫院出來正巧被殺紅了眼的陳逮個正著,拖到僻靜處又是殘酷的蹂躪,青嵐受虐不過,說出了剛才發生的一切,此時的周文早已陷入昏睡。陳也由此想出了一條毒計。   他們通過醫院內線的接應溜進周文的病室,迫使青嵐與熟睡的周文交合直至射精,用使人握著周文的手一刀捅進了青嵐的胸口,偽造出一個強姦殺人的現場。   「何必這麼大費周折呢?」史議長不以為然地說。   「敢對抗我的人,死只是便宜他了,要讓他生不如死。像青老鬼,不是一個弟兄手快給了他一槍,我還要多留他幾天狗命,好好讓他享盡人生富貴,哼哼。」   陳先生的惡咒像一陣冷風吹進秘室,不僅是薇,就是連氣同枝的史議長也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這個傢伙實在太可怕了。   陳先生自知失言,心中暗恨,一腔怒火轉嫁到薇身上,對著她的粉臀狠擊一掌,薇痛得全身彈動,酒具悉數打翻在地,雪肌上現出五個鮮紅的掌印,薇又恨又怕又委屈,伏在地上嚶嚶哭了起來。   史議長愛憐地扶她坐起,幫她抹乾梨花帶雨的臉,肥手就勢就捏在了盈盈一握的柔胸上,口中嘖嘖出聲。   「說你粗魯還不承認,這麼嫩得出水的皮膚,經得你幾下打呢。」   難怪他會愛不釋手,薇的肌膚白嫩滑溜得出奇,像雞蛋清一樣,乳房小巧卻很圓挺,隱隱地能見到靜脈的青線,乳頭更是細得跟紅豆似的,還是淡紅色的,有著少女的體姿卻無少女的青澀,有著成人的風韻卻無成人的世故,如此極品不由得這個色中老鬼不想大嚼一頓。   陳先生冷眼旁觀薇受人玩弄,心中也不是個滋味,其實還有個事他瞞著沒有說出來,從綁架案那天起,一向眼光甚高的他就對薇念念不忘,只是迫於情勢才暫時捨棄,他用那麼費勁的方式去報復周文,實際上真正的目的還是在於薇,是他要張律師在薇面前提起他,讓薇來求他,主動就範,服從他,他感到,這才是成功男人的最高境界。   此時薇已開始幻視和幻聽,口乾舌燥,全身發熱,特別羞恥的是肛門裡騷癢得厲害,如果不是還有一線理智在,說不定她會用手去使勁抓撓,史議長的猥褻舉動她感覺不出了,紅雲上臉,呻吟出聲。   史議長察言觀色,得意地笑道,「嘿嘿,舒服吧,你可有福啊,喝了我們給你特製的雞尾酒,知道那裡面加了什麼料嗎?老夫的陳年老尿和慾火焚身之大補丸,膠棒上也抹了烈性春藥,看看,濕了沒有?……唉呀,春潮氾濫啊,好好好。」   他探手摸至薇的後庭處,果然連同下體一起濕漉漉的,手指輕輕一頂就插了進去。薇想吐,吐不出來,只有在淫蕩和痛苦交替控制的意識之間顫動著身體,臀部輕輕擺動。   陳先生坐不下去了,起身強笑道,「史公,我看是告辭的時候了。您好好樂樂,明早我再來接人。」   「好好,你走吧。」   陳先生出門前,看到史議長已將整張老臉埋進了薇的下體。   永墮黑暗第十章整個世界的重量全壓在柔弱的身子上   歐式別墅中。   陳先生坐在沙發上看報。   「我回來了。」薇靜悄悄地進來,略施粉黛的臉上掩不住憔悴之色。   「嗯?是這樣說的嗎?」   薇頓了頓,咬著牙說,「我回來了,……主人。」   「過來。……我是叫你像狗一樣爬過來。」   陳先生一把揪起跪立在他胯間的薇的長髮,強迫她抬起臉,狠狠兩個耳光抽過去,扇得嘴角流出了鮮血,「臭婊子,越來越沒規矩了,老子只叫你跟那老鬼一個晚上,你竟伺候了他兩天,媽的,想死嗎?」   薇眼淚長流,她真不明白世上竟有如此不講理喻不把人當人的魔鬼,明明是他送她當禮物送給別人玩弄,現在反來責怪她玩久了,難道他不知道她的命運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嗎?   陳先生雙手一分,薇的衣裙從中間整個扒開,半個身子就裸在空氣中,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靠,這老傢伙真是變態。」   難怪薇會如此痛苦,整個身體幾乎沒有一塊好肉,佈滿了針痕和燙傷,雙乳更是青腫發亮,一塊塊瘀斑布在其上。   「把屁股翹起來讓老子看看。」   「我不……」薇痛苦地說,然而在陳先生的撥弄下還是裸出下身,趴在地上,臀部高高挺出在男人眼前。   果不出陳先生所料,薇的下半身災情更是嚴重。   薇從未經過人事、緊小收束的菊肛門,此時就像一扇破損的門,淒慘地豁出一個口子,幾乎合不攏,還可以窺見腥紅的腸道,大腿處血跡斑斑,自是想像之中了。   整整兩天,史議長就肛虐了薇整整兩天,甚至都沒怎麼顧及她的前面,這個菊肛愛好者,完全迷戀在薇的腸道和糞便之中不能自拔,如果不是陳先生一再催促,也許今日還捨不得放人。   陳先生沒有絲毫同情之色,反而看得慾火大熾,眼中暴出凶光,口裡惡狠狠地罵,「小賤人,看著老子就一臉死相,看到別人就浪成這樣,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他將薇雙手反縛起來,頸上戴上項圈,一手將銀鏈牽在手中,一手執著一根皮鞭,暴風驟雨般啪啪地朝薇大腿和臀部抽去,本是瘀傷纍纍的嫩肌上又暴出幾多血痕,薇料不到才出虎穴又入狼窩,慘叫聲哀求聲不絕入耳,可是頭部被牽住,根本無法逃脫,只有原地轉圈,無力地試圖減輕鞭笞的痛苦。   陳先生也不真想打她,只是要借此加深怕他的印象而已,眼見效果已達到,便放緩節奏,邊打邊問,「知錯了嗎?」   「知錯了,主人。」薇流淚。   「媽的,還見到別的男人就發浪,淫水直流嗎?」   「不敢了,主人。」   「不敢什麼?」   「……不敢發浪,不敢流……淫水了。」   「不要以為你現在紅了,儼然也像那麼個人樣了就有什麼想法,就想飛,實話告訴你,老子花這麼大的本錢讓你重返舞台,為的就是抬高你的身價,賣個好價錢。既然敢把你放出去,就能把你收回來,既能把你捧上天,也能把你踩下地,你可記清楚羅。」   「記……記清楚了……」   「快說,你最喜歡什麼?」   「最喜歡主人的大雞巴,最喜歡主人干我的小穴,最喜歡吃主人的精液。」   這一句是陳先生過去強迫薇背熟的,薇也無論重複多少遍也無法習慣,違心說出時,心頭總是一陣苦痛。   陳先生卻甘之如飴,經過這一番前戲,他早就興奮得一柱擎天了,放開薇,暗示一下,薇便會意地爬到陳先生腳前,香口輕輕咬住男人的褲褳拉下來,又口舌並用將那根硬梆梆的厭物叼出來。   陽具實在太粗,薇的櫻口無論怎樣努力也只能吞下半根,既便如此,她的整個口腔都脹得滿滿的變了形,就服務水平來說,她不如青嵐來得有技巧,會懂得按男人的狀態進行調整,但陳先生就喜歡她那股青澀味,往往是她的毫無技巧的吞吐讓他按捺不住爆發的慾望。   比如這時,他又快控制不住了,但他不甘心就此完事,急急抽出來,靜脈纏繞的陽具上閃動著香唾的光澤。   「快,作個金雞獨立。」   薇面紅耳赤。   他所謂的金雞獨立就是像舞蹈演員經常上的形體課那樣,雙手扳住左腳從身後翹上來,彎成一個漂亮的弧形,腳板貼到頭頂,右腳獨立支撐著身體。   這個動作本是造型極具觀賞性,極能凸現女性身體曲線美,可一但在裸露的情況下便具有了特別淫穢的意味,因為女性的下體性徵也在肌肉的極限繃張中更加突出。   陳先生偏偏就喜歡這個,來了興致了叫薇做出這個造型觀賞。本來以優秀舞蹈演員著稱的薇,完成這個動作只是小菜,可是今日卻困難之極,下體受創,走路都很艱難,就像抬得起,雙手被縛也無能為力。   陳先生卻說,「我來幫你。」他強行把薇的一隻腳抬了上去,薇痛得一迭聲地慘呼,幾次調整後還是讓陳先生用蠻力架高腿,就猴急地上前一步,摟緊女人的的纖腰,竟要強行性交,將肉棒硬捅進鼓繃繃的下身。   也許是薇太緊張收縮,或是陰戶腫大了,還是這個姿式根本不適合交合,反正陳先生就是進不去,胡亂插戳中,陳先生自己反而下體發熱變癢,真要控制不住了。   無奈之下,陳先生只得放棄玩新把戲,轉用狗交式,立即就是狂風暴雨抽插,女人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撫弄,身體也不自覺地變熱變濕,分泌出大量體液,神經末端的反覆刺激和充實帶給身體的快感讓她暫時忘卻了羞恥,呻吟出聲。   「說,你最喜歡什麼……」   「最喜歡主人的大雞巴,最喜歡主人干我的小穴,最喜歡吃主人的精液!」   女人在失神的狀態下脫口而出。   通往內廳的大門豁然洞開,門後,兩個打手死死按著一個拚命掙扎五花大綁的男子。   周文,竟是周文!   從始至終,他被塞住口耳聽了大廳中發生的一切,現在通過洞開的大門,他目睹了愛人在仇人膝下宛轉承歡的淫態,雙眼赤紅,似欲滴血,臉也憋成了紫紅色,傷痛欲絕,如果可以,他真想變成一條狼,將那個奪他所愛辱他所愛的男人撕成碎片活活吞下去!   「拿去他的口球,看他要說什麼。」   塞口物除去,周文張大嘴,然而從胸腔中吼出來卻是嘶啞的「啊啊」聲,在巨大的打擊面前,他失語了,一口鮮血噴向空中。   迷離中,薇彷彿看到了周文在她面前,是做夢嗎?不,不是做夢,真是他,他怎麼在這裡,我不能見他啊,我就是用這幅醜態與他相見的嗎?天哪……   薇的胸口重重一擊,如同整個世界的重量一下子全壓在她柔弱的身子上,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在身下的女體癱軟的瞬間,陳先生達到高潮,縱情長吼一聲,將一泡濃精深深地注進薇的子宮口……   陳先生站起來,拍拍手,像扔垃圾一樣將腳下昏迷的女人踢到一邊,搖晃著那根還沾著薇的血和體液的肉棒走到周文面前。   「看得很過癮吧,媽的,瞪著一雙豬眼看著老子,吃我嗎?實說了吧,本來,我是答應了薇放過你,可是你還是不知死活地找上門來,就怪不得老子無情了。也好,早點讓你看到早點死心。不過我這人就是仁慈,不會殺你,我還會把你養起來,讓你親眼看看薇跟著我的幸福生活,哈哈哈……」   「拖下去,把他送到老莫那裡去,按我吩咐的,每天定量注射點藥,讓他上癮,又不滿足他,還給他找點樂子,看這條硬漢能硬到幾時,……哼哼,到時候,老子叫你吃屎你不敢吃糠。」   永墮黑暗尾章淚   地下舞廳。   音樂像颶風掃過全場。   陳先生從腰後摸出一把槍,當面將一整匣黃澄澄的子彈推進槍膛,扔到周文面前,「這是你的槍,有種的話,再衝我開一槍,我保證決不難為你,還要放了那個女人。」   周文的手指搭到槍身上,熟悉的金屬冰冷質感就像清泉從指尖流向全身,可是他太虛弱了,小小的手槍此時竟有千鈞之重。   「撿起來,混蛋。」   槍口抬了起來,搖晃得嚇人,人也如同風中的蒲柳,擺來擺去。只抬了一半,又頹然掉落下去。   陳先生浮上一層得意的笑容,四周的人也放鬆了繃緊的神經。   在這一瞬,周文再次抬起槍來,整個人煥發出刀一般銳利的光芒,眼神收束成鋒之一線,槍口穩穩地指向陳先生的頭顱,保險打開了。   轉眼間,他成了一尊威壓全場的神。   保鏢們目瞪口呆,忘記了抽槍,陳先生怎也料不到面前這男子還有如此強大的精神力量,還能催動生命中最後的火焰,他驚得本能地伸開雙臂,瞳孔擴大…   …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   扣動……   無聲無息。沒有子彈破膛而出。   「哈哈哈哈哈……」陳先生的狂笑打破了沉寂,「傻瓜,真是傻瓜,我們相互用槍指著對峙過三次,第一次,我贏了,第二次,我輸了,你以為我真會蠢到白白送給你第三次機會嗎?」   周文沉默,眼中熾烈的光芒並未暗淡,而是轉成了嘲弄,對膽小的只會玩弄伎倆的敵人的嘲弄,他依然平持著那支射不出子彈的槍,一步接一步挪動著,一步接一步逼近面前笑到心虛的男人。   陳先生在這尖銳嘲弄的目光下臉色發白,後退,後退。   幾支槍筒同時蹦出火星,周文的身體在空中跳動,血花迸出,像一朵朵艷麗奪目的紅玫瑰撒向半空,槍聲中,魂靈掙脫困縛,輕輕蕩蕩地擺著,飄向無盡的暗黑……   陳先生擦擦冷汗,聽憑保鏢怎樣拖去地上的屍首,轉眼望向依然沸騰的舞池,恨恨地說,「燈光暗轉時,把那女人弄下來,打一針興奮劑,剝光了再送上去跳,跳到死!」   薇像心有所感,長臂旋舞中,一顆晶瑩的淚珠沿著腮邊滾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