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未名1 第一章裸體女神1幽蘭的芳香,許多人都知道,但杜幽蘭的苦,卻少有人知,高尚森就更不用說了,畢竟,他們相距近五百公里。 程遠小心翼翼地自一管小塑膠筒內倒出些許結晶體,放在鋁箔紙上,然後用打火機在紙下燃燒;隔會,升起一股青煙,他立即湊臉過去,兩管鼻孔打紙面上一掃,皆吸了個乾淨;仰起頭,他微閉雙目的表情不消多問,任誰都看得出是爽呆了。這才放下手中的道具,又打鼻孔中啐出兩道濁氣,方對坐在床角吸煙的女人說︰「好傢伙,待會再去拚他個三十六圈,非打掛那些痞子不可。」 那女人聞聽到程遠的話,卻是死魚一般的面孔,將煙蒂伸到已擁有一堆煙屍的煙缸中,胡亂戳幾下,又縮回那角落,一雙大眼睛就盯著發黃的白牆壁,空泛泛地,長髮披肩的腦袋裡想些什麼,則不得而知;也許,那難以駕馭的腦波中,正浮現出五百公里以外的景象。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一根草一點露,她扳指可數,不過有時,她又忽然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就彷彿她是一個沒有根、沒有過去的女人。 一個失去記憶的女人,再美,不過瓶中花而已。 她的面貌不算頂美,黝黑的膚色和深刻的五官是原住民的表徵,不過斜靠在床邊,滑落了一邊睡衣肩帶,裸露出的一隻乳房可是有著優美的弧線的;在那乳頭部位,一路下滑的曲線又柔順地翹起,然後再飽滿地往下曲。 在股市,這樣的曲線會令股友們唉聲歎息,但在這間臥房內,這曲線卻讓才吸食過安非他命的程遠下體蠢蠢欲動起來。 「大戰一回合吧!」程遠的語氣是請求,不過他已挪身至她身畔,伸出一隻手爪把玩她裸露的乳房。 「你不怕輸錢?」她仍是面無表情地問。 「輸得當衣服也甘願。」他的手在她乳頭上搓揉起來。 「我不要。」她將他的手爪推開,並將睡衣肩帶拉起,隱蔽了那只乳房。 「你…」 「賭、色不一家,這是你說的。」她斜睨他一眼道︰「免得你輸了錢,又怪我。」 「阿蘭,想挨揍是不是?」 叫阿蘭的這個女人悶不吭聲了,不過下吊的嘴角明顯地露出不屑來,教程遠的火氣逐漸由肝臟底往上升,把玩她乳房的那隻手爪也慢慢停止了動作,霍然,打她胸膛抽出來劈面便甩了她一巴掌。 「我操你媽的,番婆仔,別不識好歹,老子玩你,是你的福氣,這叫「臨幸」,你懂嗎?要不是我,你早他媽不知道死在台北哪個垃圾堆裡了,還回得去屏東?做你媽的春夢吶!」 話才說完,他又左右開弓,揮打在她腦殼上、弄亂了那一頭長髮。 叫阿蘭的這女人歪倒在床上,秀髮遮住臉孔,仍未吭聲,不見表情,是故使得程遠感到面對的是一個木頭人,不,根本是一截木頭;如果是你面對這樣一塊木料,你還會自討沒趣嗎? 他改換另一種方式了,動手三兩下就扯脫了她的睡衣,然後使勁掐捏她兩隻乳房,使得那兩袋上帝為哺育嬰兒精心塑造的球體,被擠壓出各種不可思議的形狀來。 他又騰出一隻手,順著她的小腹溜滑進她乾涸的私處,極不顧憐地、像日本軍閥在中國的土地那般自由地「進出」,也因此,我們可以稱呼他那十根指頭為「小日本」,不用再細分什麼指什麼指的了,當然,那為首的中指或可另稱之為「禍首」,若硬要有所區別的話。 叫阿蘭的這女人癱死在床上,任憑他擺佈,縱使下體疼痛我們也不得而知,因為她仍面無表情。這樣攪弄一番後,程遠的陽具已然膨脹起來,慾火使他體內的安非他命加速流動,精神大振,一把抓住她頭髮,將她臉往自己下體塞,跟著用命今的口吻道︰「吸它,吸它」 他的面容逐漸扭曲,陰晴變幻著。 2接下去的阿蘭,失眠了一整夜,孤孤單單地︰她的男人程遠,則迷失在牌桌上,全神貫注地,當然就更不可能顧及其它狗皮倒灶的事,包括失眠的阿蘭整晚思緒飄向何方,是否有「走私」? 早晨的時候,叫阿蘭的這個女人再也支撐不住困去了,做了一連串極混亂的夢︰野百合、石蒜花、霧頭山、石雕、雲海、小米酒以及所有的浪漫……不過一切均在濃厚的霧氣中,看不真切,就更別說她想見的、思念的人了。 阿蘭正在渾渾噩噩之際,四百餘公里外南台灣那個偏僻山區,那個名叫「霧台」的地方,些時正在舉辦著運動大會。 這天是三月甘九日青年節,又恰逢週六,霧台鄉循往年慣例,舉辦了包括運動會在內的一系列活動,除了彰顯這個特殊的節日外,其最主要的目的無非是想吸引原住民青年返鄉為鄉內的各個村落「們」重燃一絲生機。 台灣自從經濟突飛猛進後,由農業社會轉變為工業社會、商業社會,所有屬於農業型態的鄉鎮均患嚴重的人口流失,年輕人大量外流的結果,使得這些村落僅存老弱婦孺。這種情況,在山地部落尤其嚴重,逼得這些地方首長每逢節日要絞盡腦汁,喚回外流的年輕人,怕他們忘本。 高森對年年舉辦類型相同的這些節目絲毫不感興趣,但他年年都不缺席的原因有二︰一、他是報社的地方版記者,平日負責的,就是屏東縣境發生的大、小事件,家鄉之事更不能自絕於外。二、更重要的是,他年年都在等一個人,年年等;年年等不著。 今年亦不例外。不過很顯然地,時已近午,運動會已經結束,各部落的人們逐漸散去,要返轉回各自的村落繼續歡暢,他又要失望一次了。 「烏魯谷…」有人在群眾中呼喚他的魯凱族名,他轉頭打人叢中搜尋。 是羅和平,他的高中同學,屬排灣族。 「幹什麼?」高森的口氣不佳,受心情影響,轉頭又隨著人潮向霧台國小往外走。 羅和平追了上來,一把摟住他的肩膀道︰「朋友,你的魂還在嗎?」 「同學。」高森瞟了他一眼︰「我的魂魄在ㄍ一努浪,永遠在。」 高森所謂的「ㄍ一努浪」正是他的故鄉,屏東霧台鄉的更上端──去露村,屬霧台鄉的一個部落;你可能不知道,但羅和平這樣屏東長大的青年,又是高山族,自然極為熟悉,雖然他是異族排灣。 「ㄍ一努浪有個美少女……」羅和平居然高唱自編的歌曲︰「烏魯谷,哥哥想妹,想到酒瓶空。走吧!請我到ㄍ一努浪喝酒。」 高森也被他逗笑了,一把摟住和平的腰肢問︰「ㄍ一努浪有酒喝嗎?排灣族的你怎麼會知道?」 「大哥…」和平湊近他的臉道︰「我在ㄍ一努浪有情報員,你知不知道?」 「誰了?」 「你的妹妹──巴塔高。」羅和平笑得一雙大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 「巴塔高?」高森極詫異地問,他指的是他的小妹高雲。 「我要追高雲,需不需先向你這個大舅子報備?」羅和平更加諂媚地問。 「羅和平。」高森止住了步伐,卸下了他摟在他肩上的手臂道︰「我們是兄弟,那麼,高雲──巴塔高就是你的妹妹。你說,你能不能娶她?」 來來往往的人群擦肩而過;有人向他倆打個招呼,有人默然地捶打他們的肩膊;高森此際的感覺如何,你不知道,但羅和平的心緒我卻是深深瞭解的。他的心近於淌血,因為他絕未想到他的好朋友會禁止他追他的妹妹高雲。 「烏魯合…」和平的聲音軟了下來︰「我們不同族,但是…」 「這不是問題的所在…」高森停了下來︰「同學,巴塔高不適合你。」 「高森……」和平生氣了,直呼他的漢名︰「杜幽蘭就適合你嗎?這麼多年來,你執意要追求她、尋找她,只是因為你愛她,那麼,我請問你,你怎能否定我愛你的妹妹巴塔高呢?」 「這是兩回事,你不要並為一談。」 「高森,愛情沒有差別,我愛你妹妹高雲,除非她不愛我,否則,任何人都不可能拆散我倆。今天,你執意要分開我們,我覺得…」羅和平向前衝了兩步,再回頭對他的同學高森說︰「你的心態不正常。」 高森征了一下,看了看兩旁遊走的人叢,沒再解釋什麼,摟住他的好友羅和平說︰「ㄍ一努浪,漂亮的女人很多啊,今晚,去ㄍ一梭多吧!」 「ㄍ一梭多」,竟然是他羅和平的排灣族母語,意思是男女之間的一種杜交活動;藉由這種活動男、女互相認識交往,或者成為相戀、結婚的對象,不過演變至今,它已泛指為所有唱歌跳舞的聚會,甚或男女的幽會了。 由霧台到高森的部落約八公里路程,不算長,但山道蜿蜒,高森騎著摩托車彎彎繞繞快不得,便一路和後座的同學羅和平打哈哈;二壯年仍不失童稚之心,一前一後仍要打打鬧鬧的,倒使這寧靜的大武山域添加些許熱鬧氣氛。 「同學,停一停……」羅和平忽然抱住高森的腰向後扯,彷彿要代他煞車似的。 「和平。」高森大喊他一聲猛然停住摩托車,肩上的相機滑至手腕處︰「你想害我摔到山谷裡去是不是?」 我們這樂天知命的小羅面對同學的怒顏卻無一絲疚意,只見他朝不遠的山壁上一指,竟癡癡地笑起來︰「你瞧,是野百合哩!」 高森順他手勢望去,在萬綠叢中的的確確冒出了那麼兩球潔白的百合花,像是洗煉出來的。 「這又怎樣?」高森餘氣未消︰「兩朵野花要我賭上一條老命麼?」 「也是值得啦!現在這是稀有場物呢!」 和平不待他回嘴,跨下機車便朝野百合迎去。 他說的不錯。野百合花曾是這一帶山域的一項特產,不過自從大、小鬼湖風景點名聲遠揚,以及山地管制逐步放鬆後,假日的遊客忽然暴增,這一帶的野百合花也忽然消失了。以他們原住民對這花的崇敬──在過去,族民非得有特殊功績,酋長才會賜以百合一朵,戴在頭冠上,以示榮寵看來,你就能體會出我們這小記者內心突忽湧現的感傷了。 優越的民族帶來繁榮進步的同時,也帶來了垃圾;他們自以為給了你什麼的同時,也攫奪了更多。這到底是生機抑或滅亡?我誠心地問你。 這一路山徑原不是這般的,它沒有發燙的柏油,路面窄小難行,遇風雨更有坍塌之虞,不過,赤腳踩在那土地上的感覺真是美好,就彷彿那地氣能順著腳底板的穴道打通全身的筋脈一般,通體舒暢。在高森幼年時,他每日都得帶著弟弟妹妹們踏過這山徑,往下到霧台國小唸書去,有時會和杜幽蘭同行,不過她是在叔叔的背上就是了,也因此,和杜幽蘭同學的他妹妹高雲,便會吵嚷著也要他這大哥背她。 不僅止土地的不同,那時節漫山遍野儘是野花、松鼠、兔子、鳥蟲也不少。 他經常摘了一叢偷偷塞給在叔叔背上半睡半醒的幽蘭,高雲也吵嚷,他不理;他寧願背她,但花間事,只屬於他和幽蘭的,無可取代。 他就是這樣從小喜歡那個丫頭,連第一次做愛也是在花間的,如若高森靦腆不肯告知於你,那麼爾後就由我代他說個淋漓吧! 羅和平總算把那兩朵野百合弄到手了,沒話說,好兄弟,一人一朵吧! 「等一下你可以送給顏如玉。」和平跨上機車,在他後腰掐了一把,續道︰「晚上她會回報你哩!」 他笑得十分曖昧,誰都聽得出來個中含意,難道沒有引起你的遐思嗎? 「那你的那朵要送給誰?」高森發動機車後問。以前他不會猜出,但現在恐怕連你用膝蓋頭也想得到,此人非誰,正是從小吵著要哥哥背上學的高雲羅! 3去露村,恰在霧台村與阿禮村的中段山腰上,仰眺雲霧梟繞的霧頭山,俯可觀隘寮溪畔的大武村落,「地靈人傑」,如果用你大漢民族的眼光來看,人傑不傑我就不知道了,或者你想的是另個「劫」字眼吧! 高森他們到達之時,一夥年輕人夾雜有老人家們已經在頭目家前的小廣場上擺開了陣勢,好不熱鬧,立即便將他倆吞沒了。 這去露村落依山腰而建,以致房屋呈梯狀,卅餘戶中除少部分改建為水泥屋外,大部分仍是傳統的石板房子,在夏季格外清涼爽目,而頭目之家則又與眾不同。 最醒目的是沿廣場邊緣豎著一排石雕人物作,代表著族內的平民、長老等,正中央則是一副雕刻的圖案──一個人物在甕與太閒輕人便被一老嫗喝斥開來,跟著那老嫗微微顫抖著上前擁抱住他,抱著一張臉猛親。 你真以為這是異族的某種怪異風俗,你錯啦!這是高森的家,擁抱他的,乃是他的老母親。 「嬰那,我回來了。」高森低喚著,淚水在眼眶中翻滾。 「嬰那」,魯凱語正是「母親」。 「去看阿瑪吧!」媽媽說話了。 他的「珂瑪」──爸爸身著盛服,端坐在正廳耶穌基督像下,用滿面肅容等待著他。他是嚴肅的,因為他是頭目、尊者、至高者,或者套用他的族人俗稱的「太陽出來」者。 高森垂首走過去,俯身蹲在他父親的膝前,親吻他的那雙粗糙的老手。父親眼圈邊漾起了笑意。 一段山路常常阻斷了他們的親情,或者可以更確切地說,是都市的文明、繁忙的生活阻斷了。山路修得多好,似無助益,遠方的孩子呵!霧頭山也喚不回。 行禮過後,年輕的朋友可不放過他了,拽著他和羅和平就到廣場上來,他一眼便望見了顏如玉。 顏如玉穿著傳統服飾,頭上身上儘是花朵,抹過口紅的朱唇緊閉,正和同伴們手牽手圍成圈兒跳舞,一雙不畫眼影亦極大的眼瞳則牢牢盯著他,彷彿再一眨眼,高森便又會像往常一樣消失得無影無綜了。 在如玉身畔的是他的小妹高雲,迅快脫出隊伍衝過來,雙手各牽他和羅和平往圓圈中獻花,高森有些害羞,就悄悄從背後交到和他互牽著的如玉掌中;如玉握住了花梗,唇角泛起濃濃的笑意,食指尖則在他的掌心摳兩摳,傳遞了暗號。 跟著有族民跳入圓圈中,一邊唱一邊倒酒,獻給每一位舞者,輪到高森時,那濃稠的小米酒方才入喉,他就覺得心扉大敞開來情不自禁地高歌了。 邊唱邊瞟著隔鄰的如玉,真的是如花似玉吶!那流轉的眼波,像霧頭山上的雲,想抓住它卻怎麼也抓不著。雲,是灰色的,但如玉這片雲卻是五彩繽紛的,教人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是的,她是在雲端了,輕飄飄、樂悠悠,然而頂著月光從霧頭山上飛飄下來的,莫不是傳說中的女神麼? 她來到高森面前,直挺挺地立著,不如怎麼雙肩的衣帶自然脫落,整件寬鬆的白袍緩緩滑下;這就像一部精彩的戲劇開幕式般,由於起頭刻意安排的戲劇張力,一下子就緊緊吸引住你。 高森便是這樣的一位觀眾,在女神的雙峰顯現出來時,喉頭像有什麼卡住似的,幾乎難以呼吸了。她那乳房似兩枚紅柿,紅得發亮,簡直使乳罩都失色了,而那乳頭則仿如蓄勢待發的活火山,高高聳起。 啊!她的肚臍那個小漩窩,在平坦光滑的小腹上活像個神秘的小水窪;它毫不乾涸,因為盛滿了月光;它有如開敞神秘、聖潔之地的鎖孔。果然,高森順著它眼光下滑,便看見了那叢林茂盛的小丘。 在那裡,包括高森或你、我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沈迷,縱使萬劫不復亦在所不惜。不過,今夜的幸運兒可是高森,他再也禁不起誘惑地湊上臉去,恰恰好對準了那小丘。 他親吻她的恥毛,一陣香氣撲鼻,竟被那柔軟細密的毛鬈兒弄得癢趐趐的。 這當兒,他察覺有一股細流沿著她大腿滑下,更使他振奮了,一把挪近她身體,雙手緊按她隆起的臀部,仰起頭伸出舌尖,順著大腿那股細流朝上舔舐,很快就到了桃花源口,香味更濃、汁液更多,簡直是氾濫了。 「烏魯谷…」女神在呼喚他了,同時,一隻腳高高抬起,踩在他肩膀上。 他的喉間吭吭啊啊的發出怪聲,實在是因為他舌頭沒空閒的關係,那舌尖就像百步蛇般直往水洞裡鑽,不抵源頭誓不還似的;非但如此,百步蛇還在洞裡翻攪,千百回不能停般,攪得她渾身抖顫,幾幾乎站不穩了。 女神雙手扯住他頭髮,其使勁之程度已告知了她的舒爽,這更給了高森莫大的鼓勵,他改以嘴唇去吸吮她陰唇,有時用鼻頭去摩擦,陰道內分泌出來的稠液就更盛了,沾粘著他滿嘴滿臉。女神一陣哼唧之後,突然一個大翻轉,屁股夾住他的頭,然後俯下攤平身子,硬將他壓在下面,這樣,高森那昂挺許久了的玩意兒便恰好含在她口中。 「傻瓜,不要停,不要停下來呀!」女神含糊地說。 高森遂弓起身體,一頭將舌尖再往深處裡探;另一頭,那才是正牌的百步蛇呢!就高高挺起鑽進她喉頭了。 女神雙唇緊緊包住他的陽物,甩著一頭長髮往復晃動,不僅如此,舌尖還順著那棒子纏繞,弄得高森的龜頭要爆裂似的。 如此激烈的口交之後,雙方都有些疲累,但「性」致仍高昂。女神就原姿勢朝他腳跟移動,一陰一陽對準後,猛地就坐上他命根子,一下就吞噬了它。高森大喊一聲,整個人彈坐起來,從她背後一把抱住她,雙掌交叉各握住了她的兩袋奶房,開始使勁捏揉。女神弓起的雙腿機械似地上下搖動,身體向後傾,將雙乳完全奉獻給了他,且不斷呻吟起來,高森從下體傳來的觸感暢快無比,嘴也不想閒著,就用臂彎將她勾住,偏過她的臉來,吻了上去。 女伸的嘴如吸盤,一會兒便密合在一塊,舌尖也很快與他的交戰起來,糾纏得難分難解;這同時,她的臀部並未停止,仍在他陽物上摩擦,濕潤了他整個胯間。 甘地一聲,高森好不容易脫開了吸盤,兩人極有默契地側倒下去,陰陽仍密合著,他從她的後方抽動,起先是緩慢的,繼而加快了速度,讓她隨著身體的每次晃動而淫叫。 高森知曉自己即將樂極了,便把握時間做最後衝刺,將她大腿整個抬起,傾起上身越過它,一旋轉便騎在她身上了。妙的是,陰陽仍未脫節。 一番輪轉又回到傳統姿勢,高森不願放過最後的高潮,就高抬起她雙腳,使她的陰戶仰起等待王師,然後猛烈地由上插入,直抵盡頭了。 「哎喲…」女神嚎叫起來︰「太深了…我受不了啦!」 「你快不快樂?快不快樂…」高森連問了三聲,女神未答腔卻直點頭。 高森搖動屁股,陽具幾乎是由上而下直搗黃龍,每抵穴底,他還用恥毛摩擦她陰唇,使她越發激動地高抬下體,大張門戶了。 高森鼓起餘勇,加快速度,就在龜頭脹得受不了時,他迸射了;隨著精子的洩出,他整個人撲倒在女神身上。 「阿蘭,我愛你。阿蘭,不要走…」他在她耳畔呢喃。 我們都有好奇心,好奇心容易養成偷窺的嗜好;這嗜好在醫學上被稱為是一種病態,於是我們都不會承認看見了高森以上的那一段「神交」,因為你我都是健康之人,絕沒有病的。 除非當場被抓到,否則誰願認帳呢? 4現實生活中少有神話。其實高森並非「神交」,這晚真正和他做愛的乃是他的女友顏如玉;不,說女友他是不願承認的,雖然不致像你、我不敢承認是偷窺者那麼嚴重,但至少在內心私處他不願承認,否則他就不會喊「阿蘭」了。阿蘭啊!你無形中刺傷了你的同學顏如玉而不自知,顏如玉心裡對她的恨意,我們也不知道有多深,不過從翌晨醒來如玉木然的表情上,我們可以略知一二了,只是我們這位「太陽之子」高森,身為當事人,始作俑者,爽快得卻毫不知道哩! 他發現他睡在柴房裡,宿醉後的腦袋空空如也,仰首一望,屋角一破隙處透射入些許陽光,使他清醒了些。那破隙處昨夜不是射入月光的嗎?踏月光而來的不是一位女神麼?然後呢?女神平空消失了,或者隨月光而去了? 他走出柴房,看見嬰那和顏如玉正蹲在廣場邊緣洗碗盤,有說有笑地。當他走近前,如玉撇首發現他,那顏面可不是如玉而是如鐵了,大眼珠忽而消失了幾秒,才轉頭默默地洗刷起來。 「烏魯谷,馬不輸古(喝醉)。」他老母笑著說,意指他昨晚喝醉了。 高森未接腔,望著遠山的稜線扭動上身,他搞不清楚渾身酸疼的原因,是睡在木柴上,或其它什麼事由?如若只是木柴之故,卻又為何小弟弟也有些疼呢? 顏如玉甩甩手上的洗碗水,起身離開了。 「嬰那!」他蹲在如玉原先的位置道︰「昨晚…」 「睡得好麼?」母親頭未抬地問︰「怎麼喝醉了跑到那邊睡?」 「沒有蚊子吶!」他揚聲笑道︰「有蚊子也都被我醉死了。」 母親搖搖灰白的頭,笑得很輕。 「如玉呢?她…」他欲言又止。 「早晨她從柴房出來,洗完臉就幫我洗碗了。」母親仍是垂首的,這一番話像小學生的日記,平淡無奇,但卻聽得高森一驚。原來昨夜的女神,真是顏如玉啊! 顏如玉和他燕好,這不是第一次。當然,爾後我還會將我偷窺…不,不小心看到的告知於你,可不是現在,別猴急,我們不要打擾高森的思潮。 高森一直知道如玉在等待,等待他著盛服來她家,背起她走向回他家的路,這是她這一生夢想的結局,但這可不是他高森的,否則,他不會讓她空等了幾年仍未將背轉向她,甚至昨晚背對的也不是她,否則怎麼幹呢? 他不知曉昨晚她曾背對著他,更不知曉早晨面對他時為何又鐵青著臉,難道得罪了她了或者柴上的表現不如她意?高森真是一頭霧水了。 「男人的心,容不下兩個女人。」他母親幽幽地道。 5高森母親的言語倒挺富哲理的,可惜高森的心,連他自己都駕馭不住,一直朝北方飛翔,尋尋復覓覓。 正是這個時候,尚在沉睡中的杜幽蘭猝然驚醒,睜眼就望見天花板上駐有一隻蟑螂,和它對瞪了一會,才想起剛才做的夢。在夢境中,她返回了故里,和一群朋友圍著圈圈跳傳統舞蹈。 在她身旁的男人是她最不願想起偏又怎麼都甩不掉的阿森;他們皆著綴飾著百步蛇圖騰的盛服,且合飲丞(丞下加包)石酒。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他倆的合婚酒?但就在大伙興高采烈之際,平空降下了一個粗悍的男人,腰繫獵刀,抽出那刀就朝她和阿森中間砍去;他倆驚駭地分了手,定睛一看,那男人的臉上竟沒有五官,像一片白布。 她嚇得掩口,但那小手兒卻被那男人一把抓住,然後硬扯著她騰空飛去。這時在雲端、天際驚起閃電,接著是轟隆隆連串的響聲。 由大喜轉為大悲的杜幽蘭給震醒了,偌大的眼瞳內撒出疲憊的眼光,以致沒能將那只蟑螂射下來。思緒穩定後,首先感應到如雷的鼾聲,才察覺到不知何時男人已回到身旁。 看都懶得看他,還不如看蟑螂。她坐起身子,感覺右手掌餘溫猶存;真的不是夢,真的和阿森牽過手跳舞,簡直是最新版的台北神話。 杜幽蘭順著窗外透入的晨曦移目下望,陽光正照射到她的右掌。她輕歎了一口氣,畢竟,不論是在台北、台中、高雄、屏東都沒有神話;從小的宗教信仰早不知扔到哪個垃圾堆內去了。 盟洗過後,她叨了根煙出門了,像遊魂一般在街市間亂逛,吸完一管又燃起一根。她要忘掉那個夢,但在心內卻像走迷宮一般,彎來繞去才驀然發覺,又回到了原點。 你有沒有思鄉念人到心花枯萎的地步?若有,你就會像幽蘭一般,在板橋市的公園裡呆坐一整個上午,路人投以詫異的眼光就如她眼前地上的煙蒂一般多。 在公園裡枯坐已成了她多年來的一種習慣,是以這都市中寥少的草木聊以自慰鄉愁嗎?她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就更不得而知了;至少,她覺得公園是都市中比較乾淨的地方。 如果你不同意幽蘭她這個觀點,硬要說︰「我家就比公園還要乾淨。」諸如此類的話,那我也沒辦法,因為,你家雖在都市中卻不是都市,而都市也不代表或意涵是你家。何況,你又未曾經歷過幽蘭的滄桑。 幽蘭在三重埔當酒女的那段日子,與一班姊妹淘一同賃屋而居,過著夜出日伏的生活。姊妹們白天睡醒後,常湊一桌麻將或撲克牌來打,但她永不是其中一腳;她不會,也無意去學,每當缺一腳時就常被姊妹們指著鼻子罵,說死番婆你頭殼空空,連賭博都不會,只會死去公園,等查埔來ㄆㄚ。 後來她真的被程遠那日(日左加部)月(月左加部)嬰仔ㄆㄚ走了,姊妹們倒不罵反而勸起她來,說姓程的是壞仔,跟著他會吃大虧,還不如跟一條狗算了。 這是什麼話?將人比做一條狗,甚至比狗還不如,簡直是侮辱高高在上的靈長類。不過說真格的,還真有豬狗不如的靈長類,也許就在你、我身邊。關於這點,你定當會同意吧! 那些姊妹淘混江湖久矣,眼光何等銳利。 善於偽裝的程遠初次上那間酒家時,正是幽蘭坐他的台,席間,他的朋友們粗獷地乾杯狎女人唱拉卡西,獨獨他斯文的夾菜飲酒。 「阿蘭,你是原住民對不對?」他藉了個機會起頭和她聊起來。 她低垂著頭,未接腔。 「我絕沒有冒犯你的意思。」程遠趕忙說︰「事實上,你們才是台灣真正的主人,我向你致敬。」他說完竟舉起杯子真的先乾為敬了。 「我是魯凱族,家在屏東山上。」幽蘭悄悄說。 「那一定是個美麗的地方,我真想去看看,以後老了,在那邊定居不知該有多好哩!」他一臉迷濛的表情。 「可惜,我家人都已經死了。」 「咬呀,我很抱歉,對不起,再罰一杯。」 「不用,不用。」她按住他的手︰「不關你的事。」 「你的事,以後可能就是我的事。」 這什麼意思,杜幽蘭深深思索了一會,不過程遠可沒讓她想太多,立即說︰「你們原住民的歌喉一向都不錯,相信你也是,能為我唱一曲嗎?」 幽蘭點了點頭,程遠立刻要求朋友們退讓,將麥克風交到她手中。幽蘭唱的是「高山青」,唱的是時常呼喚她的霧頭山;用盡了真情,全場爆出掌聲。程遠在朋友簇擁下,端了個盤子上前;盤中放置一杯酒,酒杯下壓著一張千元大鈔。 幽蘭喝了那杯酒,卻退還他那紙千元鈔。爾後,程遠跟她說,如果她收了那一千元,他就不會ㄆㄚ她了。幽蘭她真恨那時沒收下它,吞了它也是願意的。 為什麼呢?也許你是個新好男人,最顧家而從不上酒家,所以不瞭解,但我可是個中老手,告訴你,酒家的姑娘們坐台費相當少,所以她們得靠轉台和拿小費來多賺一些,其中,上合唱拉卡西就是小費的主要來源之一;唱完之後,像程遠那般的動作叫「頒獎」,有錢的大爺可是一出手就千元大鈔一張,比酒女的坐台費多出二、三倍,豈有傻丫頭不要之理?幽蘭這樣的傻丫頭被程遠一眼看穿,顯然還是一隻嫩雞,值得ㄆㄚ,也讓我這篇小說有關他倆的部分可以繼續發展下去,直至終結。 這就是他倆的初會,你瞧程遠的那段開場白有多心,這可不是我胡縐胡寫的,的的確確是那痞子偽裝的。 程遠第二次再駕臨時,頒完獎後,在朋友的起哄下,將那杯酒和幽蘭喝了個交杯。 程遠第三次光臨大駕後就將她帶出場了,去釣蝦,釣起的蝦烤了配啤酒;酒意足夠後,就當她是蝦釣去賓館了。 一闔上門,他就將她推擠至牆邊,強力吻下去,那精靈刁鑽的舌頭在她口腔內翻來捲去,將她的欲與靈攪得完全混亂了;她伸手抱住他,狂吮他的舌,要把它連根拔起似的,令他的眉頭蹙了起來,下體的肉芽兒也跟著開始膨脹起來。 抽回發疼的舌頭,他轉而親吻她的脖頸,用力吸吮,不用看也知道那上頭多了幾個瘀痕;然後他慌忙地揭起她的罩衫,直接把乳罩扯下,一手握住左邊的,一嘴吮上右邊的。 她的乳房頗有彈性,彷彿八分飽的皮球,一邊被他吸得成橄欖形,另一邊則在壓擠下變幻各種形狀。 她緊緊摟住他的腦袋,像母親奶孩子那般閉著雙眼,流露出滿意的表情。不過沒多久,他的目標就轉移了,一把撩起她的裙子,三兩下扯脫她的內褲,然後隔著層褲子就用下體去頂她陰部。 被架在牆邊的她,被摩擦得受不了了,一邊在叫著︰「程哥,愛我一次,愛我……」一邊動手解他的褲腰帶。 程遠忽然抱起她的身體,走向化妝台,褲子立即滑至大腿下,走姿顯得極為滑稽,同時內褲也被陽物頂得老高的,顯得非常愚蠢的樣子。他將她擱在梳妝台上,迫不及待地掏出了寶貝,用手握著,覓得了滑溜、漲滿陰液的小洞穴,在門口涮了好幾下,使龜頭亦潮潤之後,就不再猶豫地前進突刺。 她雙手握住自己腳踝,張了個大開,承受著對方的衝刺,陰壁且配合他的動作吐納,一收一放,使淫水順著股溝滿溢地流出。 他從她的臉部表情上得知她的興奮,便再用手輔助掰開她的陰唇,讓小弟弟能更深入。這一招,很快教她喊叫起來。 「再進去,再深一點,再…」 他可不是一個聽話的男人,驟然抽離出來呆望著她。 「怎麼了?」她問。 「你下來。」他答。 她跳下檯面,他一把攔住她的腰翻了個面。這會她明白了,立即高翹起屁股迎向他。 程遠舉槍向前衝,一下比一下更用勁,弄得梳妝台陣陣作響,雙手還緊緊掐住她兩片臀股。她也用力回頂著,致使乳房層層波動。 到最後關頭,他拚命前衝,俯身握住她的雙乳,緊緊貼住她後背,洩了個痛快。 6杜幽蘭在公園裡坐到正午時分,才拎了一個便當回來餵狗吃,不,是給她的程哥買的;聽到開門聲,狗醒了,不,程遠醒了過來。 「又到公園去看狗打炮啦?」他尚未漱口,所以滿嘴的髒話︰「晚上別再亂跑,朋友請吃晚飯。」 她未置可否,其實也無否決權;而他壓根也未給過她這權利,所以逕自去梳洗了。 打浴廁出來,他開了電視,挪過來便當,尚未看到內容便先問︰「沒有牛肉吧?」 幽蘭當然記得他尚在戒食牛肉時期,不記得會倒大楣。我幼年時,腦筋不大好,總不會背書,但我爸爸每將籐條擺在桌上,我的腦筋就忽然靈光了,背得滾瓜爛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幽蘭才是個好學生。 程遠得戒食牛肉一個月,那是松木師下的指令。上周,他帶杜幽蘭遠至桃園去拜見松木師,想要解解厄運。 「要算啥米?」松木師眼眶深凹,眼珠一片慘白,就像多數人的命運一般。 他總是用耳朵面對他的客戶,毫不在乎裡頭有沒有耳屎,他是個瞎子。 「我最近很背,連出門踩到狗屎打牌都照輸。我想解解運。」程遠對著他耳朵說,心裡卻想︰「媽的,厄運若解不掉,當心老子咬下你耳朵來加菜。」 「你靠過來。」松木瞎子道。在他的助手協助下,一把掐住他臂膀,上下捏捏揉揉如馬殺雞般。鬆手後,他靠回座椅,眼皮無意義地眨呀眨的沉思了半晌。 「汝將不良於行,有牢獄之災。」他一語嚇壞對面人,彷彿是要報復他適才的胡思亂想。 「大師……」程遠站了起來,再也不敢想咬他耳朵之類荒唐事,緊張兮兮地問︰「求你解運。」 「禁食牛肉,一個月。」大師開出了方子。 程遠吃完絕未含一絲牛肉的便當後,悄悄移身到到杜幽蘭身畔,撫弄著她的長髮。 「幹什麼?」她稍稍側開身體。 「飽暖思淫慾呀!」他嘻皮笑臉地探手去掏她奶房︰「媽的,那瞎老頭還真靈,你知道嗎?前天我們才打完炮,按過去的經驗,非大輸不可,可是你猜怎麼了,我竟然殺他們個片甲不留。現在,我再也不怕啦!」 幽蘭沒有躲避,任他壓在沙發上。 7請吃飯的是個叫「唐老鴨」的中年漢子,帶著他兩個徒兒作陪,在東區舊社區一間露天的海鮮店裡。 「假仙,許久沒問候您啦!我先乾一杯。」唐老鴨仰脖先灌了個飽。他叫的「假仙」,原來是程遠的綽號。 「你才別假仙呢!」程遠拍拍幽蘭道︰「這是我老婆,明著講沒關係,她什麼都知道。」 唐老鴨所謂的「問候」原來是暗語,意思是有事相求。 「嫂子是…」唐老鴨壓低聲音問身側的程遠。 「番婆啦!」他馬上接口,之後也附他耳道︰「夠勁呢!每天三回合,照三餐計算,老唐,你不妨也找一個,說不定功力大增呀!」 「去你的。」老唐給了他一拐子,然後端起酒杯,敬了幽蘭,他的徒兒也跟進,一陣光(光左加酉)籌交錯。 「老唐,話歸正題吧!」他又壓低聲音︰「我還想早點回家辦事呢!」其實他是想回場子去,趁手風順多撈幾把。 「我最近有一批貨,想快點脫手,你趕緊弄幾張「腿子」給我好不好?」老唐輕聲道。 「要幾張?」程遠的舌頭有些大了。 他伸出一隻大巴掌︰「五張羅!」 「沒問題。」程遠一拍胸脯︰「憑我們交情,包在我身上,三天後交貨。」 「老弟,三天不行啦!」唐老鴨有些焦急︰「這一批「輪子」恐怕有問題,我得趕快交出去。燙手的山芋吶!兩天行不行了?」 「我操,老唐,你真當我是監理所了嗎?就算是監理所辦行照,也得要承辦時間的嘛!」 「我這是走後門嘛!」 「你啊!你要走後門,我就開後門讓你走。不二價,雙倍。」 「全由你。」唐老鴨一拍他肩膊︰「就這麼說定了,來,假仙,多用菜。」 他們談定之後,我趕緊翻查最新出版的「黑話大辭典」,好弄清是怎麼一回事。 腿子︰身份證、證件之意。江湖中人由於常走夜路,此為必備之物,不可或缺的,必要時偽造者可做為護身符。 輪子︰四輪轎車之意。江湖中人一旦不幸跑路,此為重要交通工具,必要時可將就在其上過夜。 弄明白黑話的意思後,再將他們之間的對話反覆推敲,我終於破解了他們的密碼。 唐老鴨是某個竊車集團的大家長,最近他的徒弟竊得五輛贓車,其中有的很棘手,他亟欲脫手出去,因此找上了程遠。 程遠「假仙」的綽號絕非浪得虛名,他是道上知名的偽造高手,不論是身份證、行照、駕照、證券、買賣契約乃至台大畢業證書,他都能以假亂真,只是還沒嘗試過當地下中央銀行董事長印新台幣而已。 這一分析,你全搞懂他們在玩什麼把戲了吧!只要等程遠偽造好行照,那些贓車就可以借屍還魂了。 程遠手風轉順,又即將有一筆收入,真是春風得意時;一高興,就感到光喝了一肚子酒,沒裝什麼菜飯,現下腹中在咕嚕咕嚕抗議呢!他夾起唐老鴨敬在他碗中的一匙鐵板牛柳,張口就大嚼起來。 真香啊,好燙喔! 好不容易嚥下喉,他剛想誇讚老闆的手藝,幽蘭就靠過來硬生生地說︰「這是牛肉。」 程遠霎時變了臉色,看看碗、再看看那盤,霍然一口啐出來,站起身指著老唐罵道︰「我操你媽的老唐,竟敢給我吃牛肉。」 老唐迷糊了,也看看那盤鐵板牛柳,納納地問︰「你不是一向不忌口,什麼都吃的嗎?」 「操你媽,我…」 程遠話沒說完,猝然平空飛來一個玻璃杯,恰恰正中他後腦勺,頓時,一道暗紅色的血液順著他脖頸流下來,越流越快,越流越多,竟洩紅了他的白色T恤一大片。 8那只杯子肯定不是高森砸的,否則你不是看小說而是看卡通了;因為,高森在台灣的南端,與程遠相距四百餘公里呢! 高森砸的那只杯子,就落在他的腳前,碎開了。他的大妹子高靜楞住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的動作。 「大哥,你嚇到我們了。」二妹高雲悸悸地道。 「對不起。」高森頓了會方續道︰「我太激動了,我道歉。」 「姊姊不對,不該說那種話。」弟弟高豹持平地說。 「我哪有錯?」高靜一回過神來立即反駁道︰「我說馬來幽默是妓女,完全是她不自愛,關我什麼事?」 原來還是為了遠在北方不知下落的杜幽蘭了。 阿蘭在台北,幾乎和同鄉們斷了音訊,傳回故鄉的說法有許多種版本︰說她嫁人生子的;說她被人包養的;更盛的說法是她從上班小姐又升級為妓女。 高靜採信後者,自有她的道理。 「流言未必可信,姊姊應該道歉。」高豹仍然站在大哥這邊。 「好,我道歉,但他也總該給人家顏如玉一個交代。媽媽說,爸爸這次不反對,那他就應該明媒正娶如玉,不然還跟人家那個,算什麼?」高靜直截了當批評哥哥。 「我跟她哪個?」哥哥還想裝蒜的樣子。 「別想賴,媽媽都說了,青年節的那天晚上,在柴房裡…」 「大哥…」高雲也插話︰「你跟如玉的事,她都告訴我了。」 「家裡的意思,是怕你辜負人家。」弟弟解釋道︰「所以才叫我們兄弟姊妹四個聚會,勸勸你。」 高森有些不高興地回道︰「以前,我辜負了馬來幽默,不是我願意的,為什麼沒人出面說話?」 這會皆沉靜不語了。高靜率先離場,到後頭拿來掃把,將玻璃碎片掃了個仔細,她擔心讀幼稚園的一雙兒女回來,刺傷了腳。 這個沒有父母參加的家庭會議,最後弄得只有在她家召開,非但損失了一個玻璃杯,更氣人的是弄了一地碎片,還得自己來收拾,就因為她戳到了哥哥的痛處;她說杜幽蘭是妓女有何不對?這是全村人都知曉的事,偏偏她哥哥對她仍不死心,想娶個妓女進門,讓全村人笑話。 她絕不能讓那個騷貨得逞,過去如此,現在仍如此。 數年前,當她得知阿蘭正和哥哥熱戀,極有可能成為她的嫂嫂之時,便極力反對。那黃毛丫頭她從小看著她長大,父母雙亡的她,是個野丫頭,發育才好一些些,便惹來一堆小浪蕩子的覬覦,成天在她家附近打轉。若她是個正經女子倒也罷了,偏偏流落成個騷貨,每晚跟男人瞎混,配做她的嫂嫂嗎? 高靜開始在她父母的面前扇風點火,為他倆的婚事預埋了一顆定時炸彈。其後,當哥哥向家裡提出要娶杜幽蘭之時,立即遭到父親的反對,最大的理由竟是──門不當、戶不對。 你不必訝異,在二十世紀末的魯凱族內,仍有許多老人家有這種封建觀念,雖然宗室之制已式微,但仍未滅絕,因此那還能成為反對的理由之一。 杜幽蘭知曉他來自家庭的阻力後,二話不說,收拾行李便不告而別了。她走了,難道連阿森的心也一塊帶走了?高雲漸漸成長了,對大哥和同學阿蘭之事也漸漸明瞭了。 「阿蘭是我同學,如玉也是,大哥,你偏心了。」高雲總算打破沉默。 「心,本來就是偏的。」高森垂下了頭。 「哥,我看,先訂婚好嗎?」高豹折衷的辦法,他哥哥並未點頭或搖頭。 9哥哥不點頭,弟弟、妹妹連帶也倒楣。他們怎好在父母仍擔憂大哥的婚事之際,提出各自的婚姻要求呢? 其實,高雲最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了,她的心上人羅和平可是大哥的同學,家裡也同樣操煩他的婚事吶! 羅和平在青年節那天送她的那朵野百合已然彫謝了,她可不希望她的身體也如那花般,逐漸枯萎。 在羅和平位於龍泉的冰果店內,她再一次讓和平哥檢驗了她的身體,是否仍如盛開的花朵般燦爛。 這間冰果店有一座撞球檯子,供青年學子們娛樂消費之用,不過這晚關店之後,卻僅供他二人娛樂之用。 「小妹呀,我的小妹…」和平天生一副好歌喉,一面撫摸著她的臉頰一面唱著。 坐在球檯上的高雲,微閉雙目,輕輕和著,就在他歌聲止息後不久,她感到他濕熱的唇碰觸到她的嘴。起先只是一下下的輕觸,待她的唇也濕潤後,他的舌尖便緩緩鑽入她口腔內。她彷彿一下被挑起了情慾,雙手緊緊環抱住他後背,開啟櫻唇,強烈地回吮他舌尖,使口腔內塞得滿滿。 和平整個身體顫動了一下,撩起她襯衫,打開胸罩鈕扣,舌尖很自然地抽出來,順著脖頸下滑,就對著微弱的燈光覓到她發脹的乳尖,開始一圈圈繞著它舔舐;在它高高翹起後,便一口吞沒了它。 「大哥,我愛你舌頭,快來這邊,快,來…」高雲興奮得浪叫起來。她掀起了裙子,三兩下掙脫了內褲。 「我不要…不要……」他悶聲囈語,僅以自己下部猛力朝她已外露的下體頂撞,頭則仍埋在她胸脯上吸吮。 吮完左邊又換右邊,硬是不碰她小穴。她急了,感到下體源源不絕分泌出汁液來,且像個火山口就要爆發了,便忍不住伸手去撫摸自己的陰唇,很快濡濕了手指。 「大哥,快,快來…我受不了了…」 和平聽到她急切的召喚,再也不忍了,一下子蹲低身體,湊到她的桃花源洞口前,先咬住她指尖,將上頭的香液吸了個乾淨,然後才取而代之探舌入內。 「啊…」她尖聲叫出來︰「對、對,大哥哥,我,我不行,行了…」 他也感同身受,舌尖努力朝內挺進,直到不能再伸入了,才開始來回抽動。 她舒暢至極,身體在球檯上不停晃動,讓他能更深入,直到他感到舌頭酸麻,她也有些累了,才終止這一階段的遊戲。 羅和平這會才慢條斯理地脫褲子,那根肉棒子蹦出來時,就像是已在弦上的箭,硬邦邦地對準了她的陰道。他抓住了她足踝,往球檯邊一拖,這樣正好碰觸到他的龜頭。滿身汗水的他,卻毫不費力地溜滑進去。 「哎喲…」她大聲呼喊。 「都給人家聽見啦,小聲一點。」 「我,我爽呀!」 「我會讓你更爽。」 有了這樣的許諾,他更賣力了,碰撞得球檯上的球四處搖晃。高雲也不甘示弱,雙腿高抬至他肩膀,架在上頭,整個身體一下下地往上揚。和平在如此激烈地配合下,渾身趐麻了,回首咬住她腳掌,強力吸吮。 「你下來,哥哥,下來…」 高雲嘴裡喊著,人也跟著一個翻身滾至一旁,待和平躺下後,她又翻身爬了上去,捉住他小弟弟直接往洞裡塞,然後像磨墨一般搖晃著。 這一招可厲害了,不但教和平的陽具磨擦了個徹底,還將自己的雙峰擺在他面前,任他把玩或吸吮。 和平只覺龜頭猛地熱脹起來,恨不得和她的陰道密密粘合,就鼓起餘勇狠狠搖晃臀部,雙手並緊捏住她乳波,暗自數到第二十下時,洩精了。 第二章大四喜的啟示 269未名3 第四章向台北出草1這天,在羅和平的彈子房內十分熱鬧,不過鐵門卻是半掩的。店內不是打彈子的客人,倒是他的女友高雲的兄妹們全到齊了,還有一位最緘默的高森未婚妻顏如玉。 這個家庭會議是大哥高森召開的,似乎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宣佈,不過為何會選在羅和平這個外人家裡,姓羅的也不太清楚。大伙是圍著球檯坐一圈的,只有高森獨自坐於發球線那位置,算是主席座了,也因此他責無旁貸地先發言了。 「我請了一個月假…」他環顧眾人說。 這倒滿奇怪的,大家互相看看,但在每個臉孔上發現到的都是問號、別無其他;只有如玉是垂著頭,不知是什麼表情。 「巴太郎兒子涉嫌的那宗命案,一直無法突破,現在能搜集到的資料就只知道,殺人的那把刀的主人叫通仔,左臂上有裸女刺青……」他點燃一根煙續道︰「還有,他的朋友說,他是偷車集團的一分子。就這麼多了。」 「那是大海撈針。」他弟弟說。 「警察的事嘛!」妹妹高雲道︰「大哥,你管得太多了,怎能丟下大嫂一個人在屏東?」 「這只是表面的理由吧!」他大妹高靜冷冷地說道︰「他要找的是另外一個人。」 眾人全將目光移轉到如玉那邊,她卻仍低垂著頭,沒吭一聲。 高森吐出一口煙,從煙霧中他看見了自己;滿頭大汗的自己,騎著機車像無頭蒼蠅般在屏東奔來轉去,最後不得已又繞回警局找阿蘭的表弟,求他指引一條明路。他表弟沉思了許久,最後才想到理髮廳。 對呀,怎麼獨獨遺漏了那裡?他加速趕往理髮廳,一進門聽見老闆娘驚呼他的名,心裡就涼了半截。我的阿蘭呢?莫非她已經走了了?果然,老闆娘說她這幾天的確住她這兒,不過剛剛提著背包回台北去了。 他馬不停蹄的再衝到火車站,卻見一班列車恰好駛離站台,不甘心地再搜遍了整個火車站,連旁邊的汽車站也不放過,但那長髮的倩影怎麼就不見。 如果如玉早在阿蘭到屏東的那晚就告訴他;如果如玉在山上與他相逢時,別堵住他去路;堵住他去路又別說這麼多廢話的話,他早與阿蘭重逢了。 高森在心裡一味怪著顏如玉,那是他深陷其中跳不出之故,像你這局外人就知道將目標對準我了。罵我賤,罵我不讓有情人終成眷屬,罵我寫這爛小說詐騙版權費,其行徑又比松木那騙子好到哪去? 我全不解釋,因為到此為止,你至少已經讀到最後一章了嘛! 高森跟我一樣也不願解釋,不過他自有目的,他說︰「今天請你們來,是想告訴你們,我要…解除婚約。」 「你瘋了,大哥。」 「如玉人家又沒犯錯,你單方面憑什麼解約?」 「這得要雙方家長和長老出面解決,你亂來。」 「不能為了一個幽蘭把婚約取消。」 眾弟妹紛紛發言反對,如槍炮般轟擊高森。這真是青天霹靂,尤其對顏如玉而言,但她由始至終未抬起頭來,無人能從她的表情上探知她的內心裡。 「我這個局外人可不可以說句話?」做主人的羅和平現在才開口︰「如玉的身體已經屬於你,這是眾人皆知之事,不瞞大家說,高雲和我也發生了關係;她屬於我,我們彼此相愛,所以我對她有責任,非她莫娶。這樣看來,你高森對如玉也有責任,解除婚約就是不負責。」 「同學。」高森歎了口氣回道︰「過去我反對你和我妹妹交往,經過件事情後,我才體會到真正的愛情;我知道你們真心相愛,我把她交給你照顧,祝福你們。」 「別轉移話題,那你對如玉怎麼交代?」高靜道。 「現在我不能否認,我愛阿蘭,勝過愛她。」高森冷靜地分析道︰「如果我跟阿蘭沒有一個結果,貿然娶了如玉,對如玉也是不公平的,你說婚後她會幸福嗎?」 「都是阿蘭那賤女人惹的禍。」高靜不平地道︰「從前我不贊成你們交往,是因為我瞭解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今天愛這個、明天跟那個約會,根本是水性楊花,沒想到你直到現在還相信她那一套,我不信她在台北沒男人。」 最後這一點,她倒是猜對了。高靜從未出嫁時就恨那阿蘭了,只是她不便於散齒的。 那時,她現在的老公才從士官學校畢業,每每穿著軍服英姿煥發的返鄉,卻總泡在阿蘭工作的那家冰果店裡,幫她端盤洗碗的,看在高靜眼中極不是滋味,從此將這女人視為眼中釘,只要是她身邊的男人,不論有無血親,她一個也別想碰。這是她暗自發下的誓言,眼看已經成功了,偏偏她的親大哥不爭氣,最後關頭仍要往裡跳,怎能不吐血? 「她是什麼樣的女人,我最清楚。」高森笑著說︰「我必須和她見一面,把事情弄個明白,做一個解決,不管有沒有結果,總要做一個解決。」 「那也不用解除婚約呀!」高雲道。 「是啊!」和平也唱和道︰「等你回來再談嘛!」 「隨他去吧!」說話的人竟是如玉,嚇了大夥一跳。 但見她抬起了頭,眼角閃閃爍爍地,一直看著高森;沙沙啞啞地道︰「我有錯,錯在不該愛上你;但我這個人很傻,要錯就錯到底,不會回頭。你儘管去,我只求你記住我曾對你說的那句話,在伊拉橋畔說過的那句話。」 她走了,步履搖搖晃晃的。 2高森也出發了。 在出發前,他特地回霧台村向巴太郎告別,告知他要找尋兇嫌的原因,巴太郎極為感激,要致送他旅費,卻被拒絕了;此外,他並未去他未來的岳父母家辭行,主要是他無言以對。雖然他想退婚,但畢竟未正式提出,因為牽涉太廣,甚至可能使父母在當地難以立足,豈不太不孝了?因此他接受了羅和平的建議︰事緩則圓,一切都等到南返後再說。 當然,他還找了上回透露出阿蘭在台北訊息的那位李兄長,向他要了他弟弟的住址,便打算以他家為中心點,搜尋他的兩個目標。 要找出擁有那把凶刀的通仔,真如他弟弟高豹所言,是海底撈針嗎?事實不然,他擁有的是報社的背景,在北上前主任便為他和總社通過電話,要求支援;總社答應指派一位跑社會新聞的何姓記者協助他,提供必要的訊息。 跑社會新聞的,多半熟悉黑白兩道,高森便不再憂慮了,一到台北,便歡歡喜喜地接受了同鄉李兄弟的招待。 原住民很重同鄉情誼,皆因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傷所致;尚且淪落天涯皆屬異類,受到的歧視、不平待遇多得不可數?他們可不學漢人「老鄉碰老鄉、兩眼淚汪汪」那樣,生性開朗的他們,乃是將眼淚化為水酒,將悲傷融入歌曲,酣酒而高歌,不枉此生。 「我在醫院遇到馬來幽默。」席間,李兄弟向他述說那次的巧遇︰「那天我小孩發燒,一大早我就趕到醫院去掛急診,看完病正要離開才看見馬來幽默。」 「他到醫院做什麼?」高森問。 「她帶一個男人去看病,頭上纏著很多紗布,好像受傷不輕。」 他沒有言語,陷入沉思中。 「烏魯谷…」李兄弟頓了會兒說︰「聽我大哥說,你跟如王訂婚了。如玉這個女人很不錯,我看著她長大,為什麼還要找阿蘭呢?」 他沒回答這問題,反問他道︰「那個男人是她先生嗎?還是她男朋友?」 「不知道哩!關係一定很深,否則怎麼一大早陪他掛急診?」 這分析極有道理,不是親密朋友為何一早在一塊?不過他仍不死心︰「可是她回霧台卻是一個人的。」 「也許他還在生病,頭上的傷還沒有好。」 這李兄弟好像刻意跟他唱反調似的,真是無趣,他藉故上廁所鬆鬆氣。 「不過可以肯定一點。」李兄弟在他回座後又補充道︰「她也在板橋,要找她不會太難。」 這才像句人話嘛,遠來是客,豈有處處為難之理? 3杜幽蘭對她家這兩位客人也是極慇勤地,開始時還為他們準備早點,不過他們從未動過。她後來才知道,他們是夜行動物。 三更半夜出去幹什麼?家裡為何突然多出兩輛摩托車?程遠又為何從不再駕車而使得車身滿是灰塵了呢? 最近一連串的怪事把她給弄糊塗了。程遠對她的好本來也算怪事,近來倒習以為常了,只是她不甚明瞭,從前吸過安非他命精力旺盛頻頻作戰的他,居然會有做一半萎縮的現象產生,而且毫不戀戰了,難道與他頭上的傷有關? 現在他都將精力發洩在刻東西上頭,時常做到深夜,然後睡到中午後又外出了。這男人明顯改變了,她覺得可以依托下去了。 事實上,經他們三人聯手又弄走了幾輛車,完全依照松木師的指示作案、銷贓,一切順利。不過程遠親睹一件事,令他對通仔有些憂心起來,覺得這小痞子表裡不一,恐怕是個禍害。 有一晚,他這干「內勤」的一時興起,想跟他們一道出去,看看他們師徒二人是怎樣作案的。師徒二人騎一輛車,他另騎一輛,越區到了新店一帶,在小巷內穿梭。終於,在一條新開馬路旁看中一輛九成新的汽車。 唐老鴨示意通仔過去開鎖,他三兩下便開了門,接著又發現有排檔鎖,便拿著手電筒去開。他隨意走到車頭邊往上一靠,向週遭把風起來;奇怪,感到屁股熱熱地。他一摸引擎蓋,居然很燙手。 「老唐。」他走到唐老鴨身邊說︰「不太對勁,引擎才剛熄,車主會不會還在附近?」 「不妙。」老唐暗喚一聲︰「小傢伙太大意。」 他立刻向通仔示警,要他放棄這輛車。不料,正在此際,草叢中冒出一個人吼道︰「你們幹嘛,想偷我的車?」 「快閃。」程遠呼叫他們,並加油衝了出去。不過才騎數公尺之遙,他發覺他們並未跟來,轉頭一瞧,通仔竟已與那人打了起來。 「老唐…」他再呼喊。 「通仔…」老唐跨在一輛車上也喊。 通仔充耳未聞,打得很激烈,又叫又嚷。他慌忙下車衝上前要去拉開,尚未抵達時,車主已經倒下了。通仔還高揚著手臂,被他一把扯住,這才看清通仔高揚的手中緊緊握著一把扁鑽,而地上的人則環抱著肚子。 「快走。」他怒斥道,連拉了兩回才拽動通仔。 飛快返回住所後,在燈光下,他才發覺通仔右邊身軀有一大片血跡,而自己身上也洩了些。 「你為什麼要動刀?」他吼道︰「我們走人就得了,傷人幹什麼?會把事情鬧大?」 通仔一雙眼睛紅通通地,還緊緊握著那把扁鑽不放,還是老唐機伶,先安撫道︰「乖徒兒,沒事了,把刀放下。」然後慢慢繳了他的械。 「程哥。」通仔這才清醒一些,訥訥地說道︰「我……我是怕他開車來追我們……」 「三對一耶!他敢嗎?」他余火仍未消。 「通仔是怕那傢伙開車來撞我們。」老唐打圓場說︰「他四輪,我們二輪,誰怕誰?你假仙第一次出馬,萬一有個什麼事情,那對大嫂不好交代嘛!」 「現在怎麼辦?捅了人,是死是活還不知道,條子一定大張旗豉抓人,如何善了?」程遠除了那次躲警察爬樓摔下之外,還從未碰過這麼驚險之事,自然擔心得多。 「別嚷嚷,把嫂子吵醒了不太好。」老唐安撫他說︰「假仙,你們先把衣服脫下,通仔拿到浴室去好好的搓乾淨,記住,一點血跡都不能留;後各自回房睡覺,明早起來,就當一切事情都沒發生過,也不許再談起,知道了嗎?」 事發的次日晚報,就登出了這件案子。 報載,一名男子在夜歸途中,因肚子不舒服,急忙下車於荒地中解手,完事後竟發覺有三人正在偷竊他的車子;喝止時,對方一名青年非但毫無懼色,且跟他打鬥,意圖改偷為搶,最後,竊賊竟抽出預藏於身上的扁鑽,刺中該車主的腹部,然後三人逃逸無蹤。 該車主忍痛自行駕車就醫,所幸血流無多,尚無大礙。據車主回憶,打鬥時他聽見三人互相呼喊綽號,可惜當時情況危急,未聽仔細,以致沒能留下線索。 警方懷疑這是某個竊車集團所為,且與最近一連串的失車事件有關,已加緊追緝中。 程遠看完這篇報導,知道自己這趟渾水,淌得有多深。 4高森接到了何姓記者的電話。 「打了好幾通都找不到人,怎麼回事?」 「我,我出去找朋友了。」他老實說。 這幾天,他沒事就借了李兄弟的機車四處亂逛,希望瞎貓碰上死耗子,也像李兄弟那般巧遇阿蘭,可惜他沒這好運道。 「看到那篇報導沒?」他說︰「有關一個竊車集團行竊時傷人的案子。」 「啊!」他又興奮又有些慚愧︰「沒有,請快說。」 「有三個人在新店竊車,不幸被車主當場抓到,打了起來。其中一個年輕人動了刀子,把車主給殺傷了,但人卻沒抓到。你說,這件案子像不像是你要找的人?」 「很像,像極了。」他更著急了︰「請接續下去。」 「我在採訪被害人時,曾私下問過他,當時喊叫的綽號,是不是通仔?你知道嗎?他說很像是。」他有些得意地笑了出來。 「你剛才說,竊車地點在哪裡?」他想起來問。 「新店。不過根據經驗判斷,那不太可能是他們的落腳之地,否則就是一窩子笨賊了。」 「我明白。」 「還有一條情報。」何記者侃侃而談︰「前不久發生過一個案子,一個綽號叫唐老鴨的竊車大盜,偷了一部賓士,正想轉手弄到國外去借屍還魂,沒想到車主是縱貫線的一位角頭老大;這老大相當生氣,認為丟車事小,面子難看,便動員兄弟明察暗訪,終於查出作案者,就逼唐老鴨出面解決,並且還放話說︰不還車是一條命,還車是一條手臂。你知道嗎?嚇得他趕緊還車,還不敢出面躲了起來。這件事在道上很出名,幾乎無人不知。」 「會跟這案子有關?」 「極可能。唐老鴨躲了一陣子,大概盤纏用盡,又出來作案了,那通仔說不定就是他的徒子徒孫。」 5舉凡小奸小惡在歷史上所謂的「小人」者,該如何對待他呢?我讀過一篇文章寫得真令人拍案叫絕。 作者列舉出歷史上許多的知名小人來,他們大多都由小奸小惡起家,但因不是十惡不赦,所以吃虧受累的人多認為忍一口氣海闊天空,遂更助長了小人的氣焰,終致於亂朝壞綱,迫害忠良,成為一個朝代的終結者。 他的文旨是︰對付小人,不能手下留情,要嘛就一棒子打死。你休想他會有改過向善的一天。 程遠這種典型的痞子該給他個什麼樣的結局呢?在接近尾聲時,這問題是否引起你的興趣?他是大奸大惡之人嗎?不是!雖然他幹不法的勾當、算計朋友、欺凌弱女子、不事生產,但至少他在通仔殺人時還知道出面阻止,看起來似乎是比通仔那小伙子好一些。所以,你若對結局不滿意可以自行修改,完稿請寄台北縣土城市看守所程遠收。 為何要寄給這個痞子?對不起,因為他是唯一的評審老爺、又為何他是唯一的?再對不起,因為獎金是他一個人出的;若你不嫌他的錢髒,儘管投稿,且不必附回郵。那又為何要寄看守所不寄他板橋的家呢?問得好,因為屆時他已經被削(被抓)了,蹲苦窯(監獄)去也! 在此之前,他還有任務未完成呢!趁三人因竊車殺人案爆發,不敢繼續到街頭作案之際,他決定完成這次任務後就遠走高飛,離開這魔鬼一般的師徒二人;還有遠離那魔鬼附身的阿蘭。你瞧,別人都是鬼,只有他自己算是個──人。 「還記得我上次告訴你的那條路子吧?」程遠對老唐說。 「咱們現在可是龍困淺水了,既不能找輪子下手,那不妨換個方向。」 「當然,我現在連門都少出了。你知道嗎?每次出門我都有被跟蹤的感覺,不是條子就是那老大的人馬。」 「你想太多了。」程遠笑了起來︰「根本是杯弓蛇影嘛!」 「師父,怕什麼怕,我技癢呢!」徒兒通仔說。 「癢的是你媽的!」老唐罵道︰「要不是你這小養的,老子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好了,好了。」程遠制止他師徒二人︰「所謂的吃好倒相報。老唐,你知道我好賭對吧!」 「這我曉得。」 「聽好。我以前常到一個場子去打麻將,場主姓周,他媽的這場子玩得多大你們絕對想不到,動輒百萬輸贏吶!周姓場主的臥室有一個保險箱,現金全擱在裡面,少說有百萬以上。這一票作完,咱們就可以撐過難關了,先找個地方避一避,等風聲過後再想辦法。」 「好耶!」通仔叫道。 老唐卻沉思起來,隔了好一會才問道︰「真有這麼多?」 不愧是老江湖,一下就找出問題的重心。 「你當我擺你道?」程遠惱羞成怒了︰「不干算了,大家散攤吃自己。」這話擺明了,不幹,就此分手,形同陌路。 「家裡有這麼多現金,難道沒有小弟看管?他自己呢?還不是抱著保險箱睡覺?」老唐是個謹慎之人,仍不罷休地提出問題。 「問得好。」程遠真是水來土掩︰「他的確沒有小弟,一個人干。到我們要動手的那天,我會把他支開。他搞場子,別人捧他的場,他偶而也得捧別人的場吧!他一離開,你們就動手。」 你知道了吧!程遠這痞子有多壞,他為了報復周場主對他那副自摸大四喜不算,又出言糗他,要他要把籌碼留著自己用,不夠的話還多送他幾盒的那一番話語,居然想出了整他的這個點子,怎不教人佩服呢! 6程遠出擊了。他在另一位朋友那兒打麻將,到了晚上十點多時,臨時有一腳不打了,結帳出場,場主要下場墊腳,程遠卻要求他另外找人。 「這麼晚了,找誰呀?」場主說。 「姓周的啊!」他故意隨口而出︰「如果他場子裡沒人,找他來湊腳嘛!」 說的也是!場主撥電話過去,果然,周場主那兒沒有局,他欣然允諾。 程遠立即撥了通電話回家,是阿蘭接的。 「叫老唐。」他輕聲說。 老唐接過電話,程遠依照他們事先的約定道︰「十二點半,去提貨。」 「穩不穩?」老唐問。 「放心,貨主跟我在一起,天亮前絕不會回去。」 他擱下電話不多久,周場主就趕到了,一見程遠在場,立即就訕笑道︰「假仙,最近生意如何?不會窮到用那些籌碼出去花吧?」 「什麼?籌碼能當錢花?」場主一頭霧水。 「老周是逗趣的,別當真。」程遠轉移話題道︰「趕快上桌,我急著宰你們呢?」 「行,再胡一把大四喜啊!」姓周的口不饒人。 「老程胡過大四喜?在你那兒?」場主好奇心很重。 「誰胡過大四喜?那多衰呀!」程遠不得不打哈哈。 「是呀!我有個朋友的老媽,在大年夜裡打家庭麻將,聽了個大四喜,還沒胡到,在摸牌時心臟病就發作了,一命嗚呼。」一位牌友說。 「你瞧,還沒胡就掛了,真胡了還了得?」周場主附和道︰「接續而來的衰運,連天王老子也擋不住。」 操你媽姓周的,你糗夠了沒有?想用這一招讓我動氣,待會再痛宰我?你休想?這一套我還不瞭解?偏偏老子今晚心情特別好,就算這頭被你削了個小的,那一頭可要撈回個大的,讓你回去之後,氣得跳樓自殺,見了閻王才知道是我程某人設計的,悔之晚矣!哈,哈。 他一面洗牌一面冥想著︰就算你做鬼想找老子報仇,我也不怕,身邊跟著一個三世前的冤魂,我都有能力治得她服服貼貼,晚上照樣壓她騎她,還怕你這賭鬼嗎?他的情緒一順暢,手風就頗順,四圈下來抽屜內籌碼堆了不少。 「老周,對不起,在下我今晚被點召,當了「贏長」。」他意氣風發地說。 「才四圈牌,別急。」他更老神在在。 當然不急,他看看牆上的掛鐘,十二點半,該出發啦! 是的,唐老鴨師徒二人的確出發了,抵達目標後,師父親自出馬,門鎖極快應聲而開。他們躡手躡腳進了門,一片漆黑,再分頭看了兩個房間,果然是間空屋。在臥室衣櫃內的一個角落,找著了周場主的保險櫃。 「通仔,閃開點,別礙我事。」老唐揮揮手示意徒弟離開。通仔正樂得到別處去搜刮,遂從床頭開始。 「一摸五,五台。」程遠推倒牌得意地道︰「門清一摸三,三暗坎兩台,共五台。」 「這小子今天踩到狗屎了,還好我沒下來。」場主在一旁幸災樂禍。 「我上個廁所。」周場主說,聽得出咬牙切齒。 「去作法嗎?」程遠調侃他︰「記得是馬桶右邊,別摸錯了。」 我知道你是好國民,一定不賭博。大凡賭博之人最怕洗手,會衰,把好運給洗掉了;以此反證,手越髒越佳,而上廁所作法正是指此,因為馬桶髒嘛,摸過馬桶的手那還了得,變成奶油桂花手了呢!這位周場主作的法可更毒了,他是直接尿在右手上,所謂的「下猛藥」是也! 這當兒,老唐的手可不是奶油桂花手,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手技久未用生疏了,總之,他滿頭大汗仍未打開保險櫃來。失手事小,失節事大,萬一傳揚出去,他唐老鴨的名號從此就作廢了。他再蹲伏下去,仔細聽鎖齒轉動的聲音。 「師父,不要急,時間多得是。」通仔端了一杯酒遞過來︰「好酒耶!陳年白蘭地,先喝一口。」 「有沒有滷菜?」他師父抬起頭問。 「沒有。要不要我下樓買?」 「買你媽個頭。」師父揚起身子一巴掌揮過去,打在他的腦殼上︰「小養的,咱作案是何等神聖之事,你居然喝起酒來,你以為是開派對啊!誤了事怎麼辦?像你這種沉不住氣的荒唐徒弟,在外頭千萬別報我的名號,說是我徒弟,丟人吶!給我滾一邊去。」 通仔暗暗罵了幾句,一杯乾了它離開。 周場主大概是功夫差勁,用了這一招,手風反倒越來越背,連聽三六九螺絲腳牌,也會放程遠獨聽的炮,氣個七竅生煙。 「又要上廁所啦!」程遠窮追猛打︰「沒關係,我連莊也不忌諱,你盡早去作法,免得憋成尿毒症,我可擔待不起。」 「留點口德好不好?」場主看不過去︰「老周還是你建議我找他來的,幹嘛呀!」 操你媽,這話豈不是掀了我的底?等老周回家一瞧,千想萬想難保不會想到我頭上來,那還了得? 開不了這小小的一個保險箱那還了得?老唐凝伸再轉了幾回,感覺轉盤有些鬆動,輕輕一扳鎖把,他笑了起來。識途老馬,真是當之無愧呀!不過當門一打開,他笑不出來了,除了幾張支票外,就孤伶伶地一小迭千元鈔,拿在手中一掂,不用數也知道不會超過十萬元。 他怒氣沖沖地返抵客廳,卻發現那不肖徒兒已喝掉大半瓶白蘭地,醉倒沙發上了。 「起床啦!」他一腳踹過去︰「無用到極點。」 小徒兒揉揉惺忪的眼睛問︰「得手了嗎?師父。」 「回家再說。」他恨恨地回話。 原本打得極優閒的程遠,自從被場主點破是他要老周來的之後,心事重重,手風急轉直下,到天亮前這四圈又吐回去不少,他知道這牌打爛了,不得不收場。 「我不玩了,換人吧!」他跟場主說。 「這個時間你叫我到哪找腳?」場主不悅地道。 「要不你下來墊腳,要不散場,我還有事…」他心虛地說︰「零頭不算,兌籌碼來。」 7高森在板橋大街小巷繞了許久,感覺有點累了,看見遠方有一座公園,便往前騎去。 在公園的樹蔭下有幾座涼椅,他偏偏選擇了地上有許多煙蒂的那座而捨棄其他,仔細一瞧,其中有個煙蒂尚未熄滅,顯見坐他這位置的人才剛走。 阿蘭也是會抽煙之人,他曉得的,因此,他幻想著剛坐於此的人是阿蘭;他幻想著他們二人肩並肩的坐於此,吸著煙,偶而聊幾句童年往事,從早晨直到昏暮、從發黑直到發白,就此過去一生。 啊!就此過去一生,又何妨?人有各自的生活方式,高森在此時此刻選擇這種方式,無可厚非也不容置喙。 相信你一定知道這座位是阿蘭剛坐過的了,也相信你一定以為這又是我刻意安排的了。其實你錯了,那真是造物者的安排而非我。歷史的進程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巧合,令人不敢置信的,難道是我幹的嗎? 總之,這個巧合高森絕對是被蒙在鼓裡的,遂呆坐那兒遐想而沒有行動,事實上,阿蘭臥房的窗口他還可望見呢!隔著那一扇窗,真正相愛的倆人卻無緣相會,是不是夠殘忍的了。 疲倦得渾渾噩噩的他,朦朦朧朧中返回年輕時代,那時正是他和阿蘭初次發生性事之時。他讀大學放暑假返回屏東打工的事了,阿蘭則在她朋友的理髮店內幫傭。休假時他到她店裡去磨菇,光洗個頭便耗去整晚,由於有外人在場,就像個傻小子似的干坐一旁看報紙,連其餘客人逗弄或調戲阿蘭,他也不敢吭一聲,令她朋友看不過去。 「我有事先走了,門交給你關。」阿蘭她朋友在臨下班前對她吩咐道。 她一走,整個理髮廳就剩他們這一對情侶,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阿蘭似乎心裡有數,將大門關了,也將他倆人皆關在這裡面,形成了一個小天地。 「你怕不怕?」他突然問。 「怕什麼?」她問。 「如果我對你怎樣呢?」他再問。 「什麼怎樣?你想做什麼?」她又反問。 他沉吟不語了,不知道這少女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你坐上來。」她指指那張理發椅。 「我洗過頭了呀!」 「你坐上來就知道了。」阿蘭故作神秘地道。 高森坐了上去,她將椅子放倒,讓他躺在她身前,然後用纖纖玉指在他太陽穴兩邊按捏。 「怎樣?」過了一會她問。 「很舒服。」他答。 「我想試試我學的按摩技術。」她像花一般綻笑起來。 「原來你把我當成是試驗品?」他故作羞怒狀。 「現成的嘛!而且不要錢,還不滿意?」她也笑了。 「當然不滿意,除非你…」 「怎樣?」 「親我。」他才說完便雙手勾住她脖子,將她一把拉下,嘴與嘴對上了。 漫長的相吻中,倆人皆忘情了,不過是呈倒反相吻的姿勢,終究不習慣,遂在過程中逐漸移轉身體,終於二人相迭在理發椅上。 他躺在下位一面吻一面用雙手撩起她的裙子,極好奇地探索她的臀部;她沒有抵抗,只是舌尖更努力地向他喉嚨伸。 這是一個訊息。他遂伸長了手臂更往下探,直抵她的花心。手指一插入時,她的反應是咬住了他的舌尖,教他疼得大張嘴唇,猛抽出舌頭。 「會痛耶!」他道。 「我也會痛耶!」她亦說。 他不想再對話,急速剝去她上衣,一口咬住她乳頭,吸吮著那少女的乳香,而手指則仍在她陰洞內挖來探去。 「烏魯谷,不要,不要…」她揚起了上半身,一臉痛苦的表情,甚至摀住了雙乳不讓他啃嚙。 「馬來幽默,別怕。」他正在興頭上,越發不能控制︰「我們都是第一次,給我吧!」 「我會娶你,給我。」他命令。 「烏魯谷,我愛你。」她嚷道。 他沒有再徵求她的同意,一把撕扯下她內褲,用手在她陰門外邊摩婆著;只見她下身高高抬起,彷彿要他更深入似的。他的手指在她陰穴內摳呀摳的,流出了許多他不明白的液體,順著他的手指澗至他身上。 直覺上他知道她更進入了狀況,就緊緊擁住她,讓二人的身體更加密合;這樣光著身子在上位的她,陰部便頂著他的下體,兩情人不自禁地左右搖擺臀部,使下體互相摩擦;可是他下身褲子仍未除,褲檔高高聳起,脹得他極難過,不得不喊道︰「我受不了了,妹妹,我要…要脫褲子。」 她耳聞他說的話,便騰出一隻手為他解褲帶,不甚熟稔;他只好配合她用手拉扯褲子,通力合作下,連內褲也一起扯脫了,下陰便面對面地頂在一塊。 高森搖動著他的寶貝,卻怎麼也頂不進去,很是著急,只好輕輕地在她身旁喚道︰「好妹妹,拜託,幫我一下。」 她用手抓住他的陽具,導正了方向,一下便插了進去了;別慌,才只一半而已,不過也教她哀嚎了一聲。 她挺起下半身,使陰陽脫離了,然後皺著眉跟他說︰「我會疼呀!你的那個好粗喲!」 「進去就好了,別緊張。」他說。 這會,他只有自己動手了。他也是伸長手臂握住自己的弟弟,順著她的陰水一下便滑入洞口,鼓足了勇氣向裡面狠狠一插,她立即大聲地叫起來。 他顧不了這麼許多,再用力抽動起來,她的雙手死死掐住他肩膀,眉頭完全糾結在一塊,盡力忍受著,而他則橫下心來,直搗黃龍,一下比一下更猛烈。 漸漸地,她的手指放鬆了,聲音也由哀鳴轉為淫叫,且下體會自動配合他上下擺動。過了一會,她再次俯下身吻他,使二人的重要三點部位完全接合。吻過好一陣後,他突然脫離她的嘴,在她身邊喚道︰「妹妹,我的小弟弟好脹,我想尿尿。」 「先別尿,我問你,姓周的到底跟你有什麼仇?」 「有仇還能跟我同桌打麻將?」他避開這話題。 ※※※※※「就只有這些,不可能吧?」 「我看只是一個小場子吧,你自己心裡明白。現金五萬,其餘全是支票及借據,形同廢紙。」唐老鴨擺在茶上的現金只是周場主保險箱中的一半,另一半已揣入他口袋中了,連他徒兒也不知曉。 程遠坐下檢閱那些支票和借據,對他們的確沒什麼鳥用,雖然加起來數目不小;支票一定會被掛失,貿然去領風險太大,借據則便宜了那些打麻將輸到借貸的人;不過,最慘的可是姓周的痞子,十足被修理了。 周場主腦筋反應夠快,他先打電話報警備案,然後拿出他的帳本,找出開支票之人,一一電話通知將支票掛失,然後開始猜想是否熟人下的手? 我操…他用力一擊茶。周場主拍茶的手隱隱作痛,不過他終於搞懂了,是假仙那賊痞子惡意整他的。 假仙為報上回在他這兒贏錢不算的仇,便跟人合夥整他;他先在那場主家打牌,等缺腳時,馬上建議場主找他來墊腳,然後跟他的合夥人通風報信,去洗劫他家。更嘔的是,連麻將桌上也贏了他一筆。至於假仙的合夥人是誰?用屁眼想都知道,唐老鴨准跑不掉。 「我操…」程遠幾乎和周場主同時罵出︰「那保險箱說不定是個幌子,他的錢一定藏在別處。」 「好啦!別演戲了假仙,這筆帳我們該怎麼算?」老唐轉頭看看他徒兒,後者似乎已繃緊筋肉,準備行動了。 偏在這時杜幽蘭從公園返回了,發覺客廳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便假裝在廚房洗碗,觀察動靜。在唐老鴨面前,現在的程遠才是煮熟的鴨子飛都飛不掉了呢! 「這樣吧!五萬塊全歸你們,算我白提供消息了,好嗎?」程遠慷慨地道︰「其實光昨晚陪姓周的打那場麻將,我輸掉的就不止這個數目。」 「那是當然。」老唐皮笑肉不笑︰「五萬是起碼的走路費。我這麼說吧,假仙,就當我們是幫你報仇,是不是還得多付些?」 「喂!老唐,你他媽對不對呀!玩真的嗎?忘了你在跑路?是誰給你伸的援手?」他動怒了。 「一碼歸一碼,如果你跟我明說要整那姓周的,我老唐二話不說幫到底,而且分文不收,算還你一個情,可是你唬弄老子就不一樣了,平生我最恨別人耍我的。」老唐想到自己為了開那小小的保險箱,險些毀掉一世英名就恨。 「那你想怎樣?」他望了廚房一眼,暗自測量一把菜刀和他之間的距離,同時,他也看到阿蘭驚悸的眼瞳。 「再二十萬,立刻走人。」老唐穩穩地道。 「二十萬?」他一面說一面走向廚房︰「你他媽獅子大開口呀!」 「站住。」徒兒通仔吼了起來︰「你想幹什麼?」 「我,我…拿菜刀呀!」他一個箭步衝向流理台。 就在此時,經過打擊刺激,把周場主的思路徹底打開了。此仇不報非君子,他抓起話筒撥了起來。 「喂,兄弟,好久不見。」他說。 「有事嗎?」對方答。 「上回角頭老大賓士車被竊的事還記得嗎?」 「是通緝唐老鴨的事對不對?」 「是,是。」他喜形於色︰「我知道老唐的下落。」 「那好呀!我就不通知老大了,直接派兄弟抓住他之後,再跟老大邀功。」 「不是有獎金嗎?」他不太好意思地啟齒了。 「兄弟,別圖這個。」對方顯然是歎了一口氣︰「幫老大出了口氣,還怕以後會沒好處?」 「是,是。」他更開心了︰「唐老鴨在板橋,是他的一個搭檔叫假仙的收容了他。」 綽號假仙的人哪有收容人家又持刀要砍人之理?這個可憐的主人實在是被客人逼急了,不得不先下手為強。頓時,老唐順手抄了一個衣架在手,通仔則持了張椅子防身,客廳內劍拔弩張。 「你們幹什麼?」阿蘭衝出廚房橫擋在雙方中間︰「不要嚇死人好不好?」 「都是你老公,設計陷害我們。」老唐叫道。 「少聽他胡扯,我幫他們,居然恩將仇報,想坑我。」程遠也吼起來。 「不要!我拜託你們。」阿蘭哀求;「可能是一場誤會,放下東西來談好不好?」 「誤會?你老公叫我們去偷他朋友的保險箱,結果裡面只有這麼點錢。」老唐指指桌面續道︰「為這個冒這麼大風險,值不值得,你說。」 「你們是小偷?」阿蘭驚訝地問。 「你老公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唐回道︰「他專門偽造證件,你還以為他是刻鋼板的嗎?別傻了。」 「你…」她轉頭望著程遠,臉色開始變幻了,由晴轉陰,由驚變呆。 「至少比你這三隻手的強吧!」程遠晃動菜刀恫嚇︰「今天老子就要把你那第三隻手砍下來煮宵夜吃。」 「你敢…」老唐看著背對他的阿蘭,霍然衝向前,用那衣架彎繞住她頸部,一把向後拖︰「別怪我心狠,這可是你的女人。」 「你幹嘛…」阿蘭掙扎地叫道。 程遠並未放下菜刀,反倒獰笑起來︰「老唐,謝啦,弄死她往後我活得更爽快。你知不知道,松木師說她是我三世前的仇人,任何時間地點都會要我老命,我躲都來不及了呢!任憑你處置。」 「操他媽,你看到投有,這就是你老公的嘴臉。」老唐對她說︰「人家說他很小人,今天總算見著了。」 「你又強到哪去?抓著個弱女人要脅。」程遠也不屑。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瞧,人跟人是比強比大的,你可曾見過比爛比賤的?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正在他們鬥嘴之際,冷不設防通仔從旁將那張椅子朝程遠扔了過去,砸中了他;跟著通仔躍上前一把抓住他持刀的手腕,朝後一扳,他痛得就棄了械。 「程老狗,就憑你?」通仔居然學起電視劇俠士修理奸臣或惡太監的口吻,咬牙切齒地再用力撇他的手臂,痛得程老狗哎的叫出聲。 「好了,一切搞定,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老唐輕鬆地道。 「師父。」通仔邪邪地說︰「程老狗既然不要這個女人,那交給我們發落好了。」 這小痞子真是連續劇看多了,「發落」這種詞也能琅琅上口,難不成他自以為是包青天了? 「通仔…」在通仔前邊俯首的程老狗急急說︰「你要她,讓給你,你知道番婆的床上功夫吧!包準教你爽死,只要,只要你放了我…」 「好徒弟,千萬別亂來。」老唐制止他道︰「這種事傳出江湖去,會被人恥笑就很難混了。我們只要他交出錢來,還怕沒有女人?」 「我真的沒錢嘛,不信你搜。」程遠嚷道。 「家裡當然沒錢,銀行就不一定了。」老唐冷笑道︰「通仔,搜他皮夾。」 通仔得令,在他口袋亂搜一陣,取出了一迭鈔票和兩張提款卡,老唐見到現鈔早猜到它來自何處了。 「這是昨晚贏的錢對不對?居然還騙說輸了不少,媽的,假仙你一直把我當三歲小孩耍。」 「兩張提款卡有沒錢?」通仔問。 「沒有。」他才說完手就被扭得椎心之痛,立即改口說︰「有。」 「多少?」 「我也不清楚,夠給你們的了。」 「師父,怎麼辦?」 老唐尚未答覆,杜幽蘭便開口了︰「我去提。」 9高森做完一場白白夢,才返回李兄弟家,姓何的記者就來電話了。 「好消息。」他開門見山說︰「唐老鴨現身了。」 「在哪裡?新店嗎?」高森急忙問。 「不。」他賣了個關子,在電話那頭似乎點香煙,然後才緩緩道︰「你說巧不巧,這老傢伙居然藏在你住的地方,板橋。」 「快告訴我地址,我要報警。」 「兄弟,你多大年紀了?」對方莫名其妙地問。 他一頭霧水,不過脾氣好,仍老老實實地答︰「三十。」 「你看看,都這種歲數了還這麼沉不住氣,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是,是。」他在電話這頭苦笑,搖了搖頭。這位老成的何記者待事情辦完後,他真想邀他南遊一趟,找回他失去的一些天真來。 「事情是這樣的,我在外邊放出的幾條線,其中一條今天回答了,說老唐被他一個拍檔綽號叫「假仙」的傢伙藏起來的。這假仙是個偽造高手,一個造假證件、一個竊車,正好搭配在一塊,所以這條線索真實性相當高。」 「通仔呢?」他打斷他的話問。 「你又來了,兄弟。」對方歎了口氣︰「我上次不是告訴過你,通仔極可能是他徒子徒孫,找到唐老鴨還怕胞了他?我,我說到哪了,哦,對了,對方報出這條線索特別提到,他們這一掛打算先採取行動抓老唐,向那角頭老大邀功,所以跟我提出三個條件︰一、不准報條子。二、三日內不准見報。三、見報不准提幫派的名字。所以,你說要報警不是害死我?」 「兄弟,對不起。」他誠意地道歉︰「那我接下去該怎麼走?請指教。」 何姓記者沉吟了會方回答︰「這樣吧!晚上會有行動,你在家等我電話,我們一起出發。」 10阿蘭提出她去提錢的事,又引起了一番爭執。現在,四人皆坐在沙發上,程遠和阿蘭在內,唐老鴨和通仔在外,通仔還握有那把菜刀,所以整個場面還是被師徒二人控制住。 「我們怎能相信你?」老唐抽著煙問︰「萬一你卷款潛逃,或者乾脆報警,我們豈不倒大楣了?」 「我也不能相信你們呀!」程遠一直轉動他右手臂,以減輕余痛︰「要是你們多提了,吃虧的不是我嗎?」 「提二十萬是守信用,多提是你活該。」老唐佔上風聲音大︰「想這存折裡的錢,還不是我跟眾徒弟們多年的風險所得,被你吃人不吐骨頭吞了而已,偽造個證件有啥技術,真他媽敲竹槓。」 「是嘛!是嘛!」通仔晃動著菜刀應和著。 「你說話得憑良心呀老唐,我可沒用刀架在你脖子上做生意。」程遠望著通仔手中的刀道︰「我熬不住了,我要弄點安來吸。」 「我肚子也好餓。」通仔看看手錶道︰「師父,快兩點了,早、中飯都沒吃耶!」 「少羅噱。」老唐下指令︰「先解決提款的事。不要用提款卡,存折交出來趕三點半。」 「我去拿,我知道存折和印章在哪。」阿蘭說。 「賤女人…」程遠大聲罵道︰「早不該聽松木的話,給你喝什麼符水,喝毒藥毒死你三世冤魂差不多。」 「原來你最近對我好,都是有用意的。」杜幽蘭冷哼了一聲,轉對老唐說︰「你以為我會依戀這種男人,我恨不得他死。讓我去提錢,把它提個精光。」 「不,不。」老唐沉吟了一會,說︰「我還是不相信你,這樣吧,我跟你一起去。」 「我呢?師父。」通仔問。 「廢話,當然是看管住假仙,我會幫你帶吃的上來。」 「我要安…」假仙開始吵嚷。 「去。」老唐吩咐通仔︰「帶他到臥房讓他吸個過癮。死了最好,反正以後不會跟他合作了。」 11杜幽蘭帶著程遠的身份證、圖章和存折,被老唐挾著出門了。二本存折各有十八萬及六萬元存款,提二十萬所剩也不多了。 老唐十分謹慎,要她騎摩托車,他則在後座環抱住她的腰,防她亂來。到了銀行門口,看見有警察把守,他壓低聲音在她身旁說︰「聽好,我無心害你,希望你也別害我。你快去把錢提出來,我放你自由,再也不用跟著那雜碎了。」 他放阿蘭進入銀行去了,自己則在外邊候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的心愈發忐忑,看那警察時不時地出現在門口,他有一股加油逃跑的衝動。似乎經過一年那麼長久的時間,總算見到阿蘭提了個紙袋從銀行內出來,他懸在喉頭的心方才放下。 「好女孩。」老唐讚道︰「走,到第二家去,把錢全部都提光,剩下的那四萬,我送給你。」 「我不要。」她斷然說︰「我要走,你剛才不是說肯放我走。」 老唐未接腔,還是讓她騎車,在後面抱住了她。從第二家銀行順利地提完款後,老唐環抱她腰的手不老實地往上挪移了,壓住她的乳房。她沒有反抗,只是專注地騎車。 「丫頭,跟著我好不好?」老唐在她身旁說︰「我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絕不像程遠那狗娘養的只會欺負你。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了,只要你點頭,我們連家都不要回,直接遠走高飛,從此隱姓埋名,返回你老家過日子,如何?」 你瞧!這不要臉的老傢伙心機多重?起初他徒兒想打阿蘭的主意,他以江湖道義罵他一頓,之後,阿蘭要幫他們提款,他又以怕她逃跑為理由,便要架她出來,原來是有這麼一堆私心話想向她吐露呢! 可不是我要罵得難聽,在江湖上稱這種人為「老養的」。滿嘴江湖道義、倫理的老唐,原形畢露在最後這節骨眼上。 回到家附近的那座公園時,她驟然煞住車,老唐立即縮回擱錯位置的那雙魔爪,欣喜地問︰「你決定了嗎,好丫頭,就別回去了。」 「不,讓我好好思考一下。」她下了摩托車說。 「好,好。」他輕拍她肩道︰「隨你的意。」 杜幽蘭來到她慣常坐的那張椅子上,燃起了煙;地上仍有她早上坐在這兒留下的煙蒂。不過,有幾截不同煙嘴的。高森也是抽煙之人,會不會是他留下的? 阿蘭啞然失笑,怎麼可能?四百多公里外之人。 「你答應了?我看見你笑了。」老唐在一旁追問。 她未答腔。怎麼又會想念起高森了呢?從屏東返回台北之後,面對熱情的程遠,她又重燃起希望,遂將高森從記憶淺處逐漸往深處推移;如果將腦袋中的記憶庫劃分為一層層的櫃子,那麼就是她親手將他從隨手可取的櫃子,挪移至最底層的櫃子裡了。這是現實問題,不能怪她,不過她仍深深自責。 當她自以為她終將有一個完美的歸宿時,她只能先看眼前了;最底層的櫃子雖不至於永遠埋藏著,但極少極少再有翻動它的意念了。 現在,她的男人的形象整個地破減,不但是回到了從前的惡劣,甚至更為可怕,使她茫然了。哀莫大於心死,此刻的她完全體會到;心死了,其他的還用說嗎?所以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回去或不回去、跟老唐或不跟、生或死,又有什麼差別呢? 唯一值得留念的,或許還是藏在最底層的那個櫃子吧!她自然又主動地重新將它挪移至隨手可取的位置,並且抹拭了上頭的灰塵,教它能保持永恆。此外,她別無慾念;若硬說有,就是想大醉一場。 「我想喝杯酒。」她突然開口了︰「不,我想喝很多很多,醉死為止。」 「然後呢?」唐老鴨興奮地問。 「隨便你。」 「好。」他笑得眼睛都不見了︰「到哪喝?」 「回家去,喝完就收拾東西上路。」 12他們買了一堆酒菜,方才推門進屋就傻了眼。整個形勢丕變。若以歷史學家評斷朝代更迭的眼光來看,未免太快了吧!只能說是歷史的縮影。通仔像一條豬一般被綁在椅子上,嘴裡還塞著一條毛巾,嗯嗯啊啊喚著,而那條他口中的程老狗反而手持菜刀,揚起對著老唐的頭。 「怎麼,怎麼回事?」老唐給嚇呆了,適才要跟阿蘭遠走高飛的邪念全嚇跑了。 「唐老爺,別怕,讓我跟您好好解釋一下。」程遠這會露出了小人的嘴臉︰「您這徒兒的毛病又不止您一人曉得。我告訴他,酒櫃裡有一瓶上好的威士忌,是我在國外旅遊時特地帶回來的,他一見到杜康老爺就臣服了,我還勸他,空著肚子少喝一點哩!他偏不聽,酒一下肚便敵友不分啦!我真擔心您太早回來,穿幫了,還好您很配合,直到他醉得差不多了,我才動手捆綁他,可是他又雞毛子亂吼,逼得我只好塞住他的大嘴巴。」 「真是貪杯大嘴巴,不知誤了多少事?」老唐又轉頭對幽蘭說︰「你看吧! 要是聽了我的話別回來,一點事都沒有。」 「什麼意思?」程遠問。 「哼,你還好意思問?」阿蘭面無表情地道︰「你的女人被別人欺負了,你帶綠帽子很好看是不是?」 「難怪這麼久沒回來,他對你怎樣了?」程遠一手扯住老唐臂膀,一把刀架在他頸上問。 「提完錢以後,他坐在我後面,雙手猛抓我的胸部,還要我跟他遠走高飛。 我就知道你會有辦法,一直拖延時間,在公園內就坐了好久,還買了酒菜,打算萬一你沒擺脫通仔,再上來灌醉他們。」阿蘭仍是面無表情地說。 「有你的,那錢呢?」程遠問。 「在老唐身上。」她答。 他迅速地從老唐的身上搜刮走了那筆款子,算算恰是二十萬,遂對阿蘭道︰「番婆仔好,就是老實。」 「他要我多提,說送給我跑路我都沒要。」 「你這個賤女人,亂說謊。」這會換老唐罵她了。 「呸!她可是我的好女人。」程遠歡欣道︰「老子一頓安公子伺候得精神大振,慢慢再來折磨你們。」 「老唐呢?不綁起來嗎?待會跑掉怎麼辦?」她問。 「當然要。」程遠轉對唐老鴨說︰「乖乖給我坐在椅子上,讓你嘗嘗五花大綁的滋味。」 在他菜刀的淫威下,老唐就坐下了,還幫助他拉扯繩子,一副就範的姿熊。 「假仙,拜託你,讓我徒弟鬆口氣,把他嘴裡的毛巾拿掉好不好?」老唐在他捆綁之時哀求道。 「不行。」杜幽蘭厲聲道︰「苦頭慢慢吃。」 她坐在沙發椅上,將菜餚一一打開,然後開了瓶酒,連杯子都不用就直接灌起來。 「喂喂,別喝醉了。」程遠也在她畔旁坐下︰「這兩個傢伙可鬆懈不得,萬一逃脫了會倒大楣,都是小人吶!整起人來可有一套。」 「我們都是小人,誰怕誰?」阿蘭說著又灌了口酒。 程遠顧不了許多亦吃喝起來,瞧他那副饞相,肚子是真的餓了。 「喂,阿蘭。」他補了一口酒道︰「剛才他們得勢時,我說的那些話全是謊言,就為了要哄他們,以為我們起內訌的,其實是我在找機會,你明白嗎?」 「我當然知道。」她頻頻飲酒,什麼都不在意地說道︰「我不會讓他們整你的,老公。」 「知道就好。」程遠開心地笑了︰「等這事情過去以後,我再陪你回家鄉一趟。」 他說完這話,仍不忘啐罵松木師那老瞎子一聲。二人喝得愉快,不覺暮色掩至。 13不止他們二人,連高森也不知暮之將至。 這一天很奇怪,他才在早晨做了那麼個白日夢,看見了他和阿蘭的最初接觸──也就是在理髮廳內的第一次接觸,不過就在這個下午,他又夢見了和顏如玉的第一次接觸。 那一天,他應邀到霧台村喝酒,請客的那主人家就在如玉她家下邊,隔了一個坡。他喝到一半時,一個女孩走了進來;在那種場合,這是極稀鬆平常而不會有人注意的,但主人的女兒迎上前偏就拉住她,牽她入了席。 高森望著坐在對面的她,忽然酒醒了三分之一;他不知道這是誰家的丫頭,只覺得明亮耀眼。在旁人的介紹下,他有了個概念,抓起酒杯就敬她;她羞答答地略揚了揚杯子,以示矜持,更令他想追求下去。 「烏魯谷,顏如玉是你小妹的同學哩!」有人提醒他︰「也算是你妹妹,你不能追她。」 「高大哥我久仰大名了。」顏如玉道。 「為什麼不能追?親上加親呀!」他反駁道。 「你在開玩笑。」如玉笑得像一朵花般綻開。 他興奮起來,藉著酒意起身拉她跳舞;這一舞,就從室內舞到室外。 「大哥,裡面的人在看吶!」如玉偎在他懷中提醒他。 「怕什麼?」他半醉不醉地說︰「你未嫁,我未娶,ㄍ一梭多不行嗎?」 就為了這一句話,如玉不說話了,隨他邊跳邊牽引地到了學校旁邊。 「這是我母校,也是你的嗎?」他牽著她的手問。 「廢話,他們不是說我是你小妹的同學?」她笑說。 「啊!對呀!」他再牽引她走到升旗台︰「我曾在這裡升過旗呢!」 「那我一定見過。」她在回想著一個理著光頭的小學生,站在此地升旗的模樣。 一輪明月從那旗竿上直貫而下,恰恰將他們二人罩住了。在這樣月色下,他摟住她親吻了上去。 好一會,她探出舌頭說︰「你這動作代表什麼?」 他考慮了一會才道︰「我要你。」 跟著,他的動作轉趨激烈,由她的臉頰開始一直往下狂吻,到她胸部時,她遮住了;但他毫不理會地將她的手挪開,繼續吻她的乳頭。 「大哥,不要…不可以…我們…」她喚道。 他未理會,非但用力吸吮她的乳頭,一隻手且向她的陰部探去,插入內褲之際,她身體顫抖了一下,似乎想伸手阻擋,卻轉為撕扯他的頭髮。 「啊…哥哥你好壞,你…你在…幹什麼?」她一面浪叫一面高高抬起臀部,顯然是言不由衷,身體不自主地配合著他的動作。 已從阿蘭那兒初嘗禁果的他完全瞭解女人內心的渴望,兩根指頭便努力在她花心內翻攪剪動,浪水立即盈滿了,順著陰道悄然滑落。 他將兩個乳頭都吸吮過一遍後,轉而親吻她的脖子,才一會兒,她便忍受不住地抬起他的頭,嘴像吸盤一般直接吸住他的嘴,緊緊不放,她的舌頭則與他的舌頭像條龍般纏鬥;不僅如此,她的手也探入他的胸膛,捏住他的乳頭,死死掐它,扭轉它,痛得他蹙了眉頭。 他突然反轉她的身體,將她擁入懷中,然後一邊嗅著她的髮香、一邊脫她衣物;脫光之後,他玩弄她的陰唇,聽著頭頂上被風吹得啪啪響的旗聲,黑暗中竟感覺是與杜幽蘭在做愛。她不安地扭動下軀,雙手則反轉過去解他的褲帶,鬆脫後猛然伸入內褲,抓住他那具充血的肉棒,緊緊握住它上下篩動起來。 他受到極度刺激,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她的身體便往自己陽具上放,準極了,那小洞穴分毫不差地落在他小弟弟上,一下子吞了它,簡直是連根沒入。 他們二人同時間嗯啊地叫了起來,開始互相摩擦、往復、扭動著,月光下性器官發出的唧唧聲十分清脆。 他雙手繞過她身體交迭地各握住一個乳房,一會輕揉、一會使勁搓、一會又捏乳頭,如此親暱地接觸令她快活極了;仰著頭,雙手抱緊他頸脖,繼續吻他的唇。 這姿勢對她而言挺辛苦的,遂從他的身上滑脫出來,仰躺在地,等待他的君臨。他翻身騎上了她、碩大的「君王」很快地回到了「宮殿」,長驅直入地往復抽動,雙方均在興奮中忘卻了痛苦。 她的背及他的膝均在冰涼堅硬的水泥平台上摩擦,換做平日早受不了了,但這時卻毫無感覺,等到筋疲力盡時,那痛楚才逐漸感覺得出來。 他停住了,一個大翻轉,讓她居於上位,在月光下,靜靜地欣賞她豐滿的上半身軀,甚為愛憐地撫摸著她。二人就這樣互相望著,微微喘著,等待下一回合的攻勢。 她開始行動了,臀部稍稍一扭動,陰唇便夾住了他陽具,再一下滑便含住了它;接著,她閉起了眼,猛烈搖撼身體,愈來愈快,嘴裡還嘶嘶地址著氣。 「啊…」他差點叫出「阿蘭」來,遂趕快改口︰「啊,我受不了…用力,再快一點。」 他抬起頭一口咬住她的乳房,雙手緊緊掐住她兩片屁股肉,在最後時刻,使勁向上一頂,然後停住不動了。 啪啪旗響,月光輕柔,一切皆永恆了。 永恆是假象,包括電話鈴響。 「喂,兄弟。」是何記者的聲音︰「我已經在你家樓下,該出發了。」 14我答應過要帶你去偷窺高森和顏如玉第一次做愛的情景,剛才我已實踐了諾言;他們在國小的升旗台上做愛,我們則當到學校夜遊,無意中看到好戲的小學生。 你有沒有感到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甚至看完後還問我︰「他們在幹什麼? 好心噢!」 我肯定偷窺是一種病態,不過,我偷窺是為了寫小說,而你偷窺則是為了看小說,所以我們都是健康的。 可是,那天晚上阿蘭的行為算不算是病態呢? 她喝完了最後一杯酒後,猝然將杯子砸碎,然後捏起一塊碎片,走到通仔面前,扯出他嘴中的布條說︰「你,你不是…想要找我嗎?現在就…好好陪陪你… 玩一玩。」 「你別亂來喲,番婆。」通仔緊張地嚷著。 「好,好,用勁玩。」喝得亦差不多的程遠高興地拍著手。 在數公里之遙的高森和何姓記者卻是握了手。對方是個大塊頭,留有濃密的鬍子,倒像是道上的大哥。 「快上車,遲了就錯過一場好戲了。」何記者催促他道。 「兄弟們呢?」他跨上車問。 「已經出發啦!」何記者一踩油門飆了出去。 杜幽蘭這回可是真發飆了,她一把扯脫通仔的襯衫,卻突然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胸膛道︰「好…結實喲…做起愛來…一一定好好棒啊…」 「嫂子。」原本喝醉了才被捆綁住的通仔,這會完全被嚇醒了︰「原諒我,下次不敢了。」 「別怕,乖。」她話才說完,碎玻璃片猛然朝他胸膛上劃去,在雙乳頭上方橫過。 通仔慘叫一聲,血絲立即滲了出來。他痛得急欲掙脫,可惜那大理石椅太重了,僅能移動少許。 「假仙,快制止這瘋婆子,待會鬧出人命就玩完了。」老唐現在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馬上就輪到你了,別急。」程遠對他嘻皮笑臉。 「拿繩子套…套…套住他的頭…頭…他要敢…敢動,就勒…勒死…死他。」 阿蘭吩咐程遠。 程遠立即做了兩個繩套,為他們師徒二人加上了這「緊箍咒」,他則坐在中間,一手各持繩套的一端。 當阿蘭再從通仔背部縱劃一道口子時,他再欲掙扎。程遠可不客氣地一收繩子,頓時他被勒得不敢動了,只是鼓凸著眼睛瞪著天花板,嘴裡嗯嗯啊啊地。 「拜託,程兄…」另一邊的老唐眼淚都淌下了。 阿蘭像發瘋一般,又在他的腰胸部位亂割一氣,邊嚷著︰「殺死你…狗男人…殺死你,殺死你。」 通仔似乎麻木了,一動也不動,但雙胯間滲出了尿液。 何記者一下車立即躲在公園角落尿了一泡,等在一旁的高森卻覺得這公園十分眼熟。 「憋死我了。」何記者出來道︰「快去跟他們會合。」 他們二人來到大樓底下,東張西望了一會,何記者就帶著他走到了一輛轎車旁,車窗搖了下來,裡邊坐滿了人。 「怎麼進去?在幾樓?」老何連連對駕駛車子的人問。 「八樓。」他回道︰「我們會假裝是送掛號信的郵差,一騙開門就闖進去抓人。記住,你們跟在後面,不准照相,還有要堅守那三條原則。」 「兄弟,沒問題。」老何拍拍他肩︰「上樓吧!」 在八樓的好戲仍未完結,阿蘭轉移目標了,她走到老唐身前。老唐嚇得手腳亂動;口裡哀求道︰「程哥,救救我,救救我…」 「阿蘭,給他死,哈哈…」程遠反對她喊叫。 杜幽蘭卻在此刻突然彎腰抬起茶上那把菜刀,對著程遠頭上砍去。 「啊…」程遠慘叫一聲。 他轉頭望著持刀的阿蘭,一臉驚嚇,阿蘭也楞住了。看看菜刀,竟未洩有血跡,模模糊糊間猛然發現,菜刀原來拿反了,砍在他頭上的是刀背。 程遠也發覺了,回手摸後腦,卻有血跡滲出,他知道那刀背砍中的正是他上次摔下的舊傷。這一下他立即躍起,衝向臥室,但阿蘭也不慢,正持刀擋住他的去路。 「阿蘭,我求求你……」程遠急得淚水直淌︰「我是個雜碎,以前都是我不好,我打你罵你,不把你當人看,而且還聽那老瞎子的鬼話,設計你…這都是我的錯。佛家說︰「放下屠刀,立即成佛」,你把刀放下好不好?」 「殺死你,狗男人,殺死你,殺死你…」阿蘭不斷揮刀不斷喊。 「阿蘭,所謂的一夜夫妻百日恩…」 正在這緊要關頭,門鈴響起,程遠這才警覺,何必一定要往臥室躲,衝出背後的大門豈不更安全?他不再囉嗦,轉身衝到門口,急忙將鎖打開,立即高喊救命,不過,他定伸一瞧,門外卻站著一群陌生人。 高森跟著眾人闖入程家,隨即看見兩個被捆綁住的老少;老的還好,只是頻頻叫道︰「救救我…」 那年少的就慘不忍睹了,簡直是渾身浴血,滿面死灰地瞪著天花板,對嗜雜的人聲皆不聞問。 「唐老鴨?是你嗎?」為首的兄弟問老者。 「我是,我是。」老唐高興地喚道︰「你們是不是條子?我要自首,快帶我離開這鬼地方。」 「是,我們當然是。」那兄弟朝大伙扮了個鬼臉,然後笑著對老唐說︰「我們會帶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就算服監我也認了。」老唐回說。 「這傢伙怎麼回事,你砍的嗎?」兄弟指著通仔問程遠。 「不是我,不是,我沒犯罪。」程遠忙辯解︰「是我女人砍的。」 「她跑進臥室去了。」老唐補充道,「菜刀還在她手上。」 「很危險。」兄弟對他手下說︰「快把門撞開,事情鬧大了不好。」 高森走到浴血青年面前,從未洩血的臂膀上發現了裸女刺青,遂問他︰「你是通仔是嗎?」 青年未答腔,還是癡癡地望著天花板。 「他就是通仔已經嚇傻了,警察大人,快送醫吧!」老唐插嘴道。 碰碰碰的撞門聲中,何記者問高森︰「是不是他?」 高森點點頭。 「他們一撤,立即報警處理,你就了了這件案子。」 「阿蘭…」程遠大聲喚道︰「快開門。」 阿蘭?高森狐疑了,正想問程遠一些問題,門已被撞開,眾人衝進去,卻沒見個人影。 通往小陽台的落地窗是開著的,高森走出去探頭下望;底下圍聚了一些人,中間攤著一堆東西,像是個人形,像是個長髮女人,像是他青梅竹馬的杜幽蘭。 「阿蘭…」他的心悸動著。 「快閃,出人命了,條子馬上就會到。」兄弟吩咐眾人︰「架唐老鴨走。」 「阿蘭…阿蘭…阿蘭…」 是高森在呼喚她,還是故鄉那日夜守護著子民的霧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