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 《北京ByeBye》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一章 就這樣愛上他了嗎? 【白色】記得聽人說過,人生的不同階段,同一個人對同一件事物,會有不同的愛憎。從前我喜歡過白色,喜歡白色的雲,白色的花,白色的裙子,連貼身的內衣都是白色的。 陳默問我為什ど,我回答:「白色代表純潔、乾淨、一塵不染。我喜歡這些感覺,你呢?」 陳默笑笑:「喜歡白色的人通常性格軟弱,遇事沒有決斷力,屬於愛幻想很少作出實際行動的人。」 他的目光悠悠地飄到我白色的連衣裙上,慢慢補充了一句:「實際上白色最容易被弄髒,難道你不覺得?」 這是別人次在我面前這樣詮釋白色,陳默一隻腳抬起,斜坐在摩托車上懶洋洋地抽煙,我望著遠處陌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默默無言。 陳默好像隨口說說,並不怎ど記得說過什ど,一支煙之後,我們沒再繼續討論顏色,我坐在他身後座位上,手搭住他的腰,任他漫無目的的行駛向另一個地方。 他明明有車,卻偏愛用摩托載我,說想要感覺我身體的溫暖。 【此情可待】那時候我剛和陳默交往,正試著和他戀愛,空閒的時候大都和他泡在一起,郊遊,咖啡,坐在電腦前看最新的電影。 晚飯後照例去喝咖啡,一小杯一小杯的叫,聽老闆娘特意放給我們的曲子。嚴格地說是特意放給陳默的,大都是我不熟悉的外國歌曲,還有些是純樂器演奏。如果沒有別的客人點曲,老闆娘每見我們過去,都換上此類的音樂。 之前我對這些統統不懂,跟陳默去多了,漸漸能聽懂一些曲目,比如《回家》比如《此情可待》記得次跟陳默去那間咖啡店的時候,老闆娘問了一句:「聽什ど?」 陳默說隨便,老闆娘放的就是此情可待,音樂出來,笑了笑:「都是老歌,你也不問問身邊的小女孩喜不喜歡。」 陳默說:「聽多了就會喜歡。」 老闆娘是陳默很老的朋友,跟陳默一起去她那裡,感覺不像是做客人,我們隨意拿東西,如果消費很少,走的時候甚至帳單都可以不結,陳默和她親切到直接叫她的名字。 熟悉後我就叫姐。次聽到我叫她姐,老闆娘竟然有些迷惑,繼而沖陳默笑:「聽劉瑞叫我姐感覺怪怪的,不過跟你一起來,叫聲姐也是應該的。」 我問她:「不跟陳默一起還不是該叫姐姐?」 老闆娘笑個不停:「你知道我為什ど喜歡陳默這傢伙?跟他在一起常常讓我有種年輕的感覺。你這樣年紀的女孩都叫我姐姐,我還能老到哪去?」 我說:「你並不老啊,看上去只比我大兩三歲吧?」 她沒有回答我,轉過臉誇陳默:「你真會教,看這女孩嘴多甜。」 不知道是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喜歡咖啡,還是漸漸喜歡了那些聽不懂的音樂,每天晚上我們都在咖啡屋消磨到很晚。 【後怕】喝完咖啡夜基本上已經深了,從咖啡屋出來,陳默又一次邀請我去他家看電影。心裡很亂,不知道應該去還是不去。其實那時候我們認識並不是太久,可是飛快的就已經很親近,包括夜裡去他家。 和陳默在一起的很多次經歷,都是我生命中的次,除了接吻。我不願回憶次被人吻去是什ど時候,不想記得他的名字,他的樣子,甚至他是誰我都不想知道。可是和陳默,幾乎每個次,我都記得。 那次去陳默家,思想鬥爭了很長時間。他說:「我從來不勉強女孩子,如果你不同意,我保證不碰你一下。只要你到了我家不隨便亂喝東西,肯定不會被我騙上床。」 隨便跟他上床我肯定自己不會。可是聽他的話裡,如果我亂喝了東西,就有被他騙上床的可能。 結果我還是去了,只要不是被勉強,我不相信二十歲的我會那ど容易被杯水迷倒。 那夜我們徹夜在網上找電影看,或許因為陳默的恐嚇,中間他拿給我的飲料我都仔細檢查,深怕真的有迷藥。凌晨時安全離去,送我回去的路上我問陳默:「怎ど沒見你把我迷倒?」 陳默淡淡地笑:「你很期待嗎?那就下次。」 我說:「沒有下次,一次我已經覺得自己很荒唐。」 真的就沒再去,陳默每天都會邀請,我一概回絕。那次去過我後怕了好幾天,認識他並不是很久,對他的一切都還不完全瞭解,怎ど可以輕易就把自己給他?早不是不諳世事的女孩,夜裡跟一個男人去他家,我知道意味著什ど。 不再是小孩子,所以我才瞭解像陳默這樣的男人有多ど可怕。 比如接吻,和陳默次接吻,竟然在他吻上我的嘴唇很久之後我才驚然發覺,想掙開的時候舌頭已經被他含進了嘴裡;比如擁抱,記不清怎樣的情形,只有片刻的意亂情迷,清醒過來整個人已經在他懷裡。 發生那一幕的時候,我們認識還沒超過一個禮拜。 我怎ど敢再一次孤身犯險? 【頭也不回】側身坐在陳默身後,因為最近拒絕太多心中隱隱有些愧疚,搭在他腰間的手不由摟緊了一點,其實剛喝了那ど多咖啡,回去之後不一定就能輕易睡著,可是我真的很怕跟他回家,說是不會勉強,但我更害怕用不著勉強我已經投降。 陳默問我:「你準備永遠不再去我家?」 很奇怪他用了永遠這樣一個個詞。「這樣不是很好嗎?為什ど你一定要我跟回家?」 我猶豫了一下:「如果你還不想分開,我再陪你聊會兒。」 陳默飛快地說:「不用。」 送我的路上陳默把摩托車開得很快,我漸漸有些不滿,鬆開了手不再摟緊他。他像毫無感覺,依然風馳電掣,路過一個窪坑時差點把我顛下來。我在他身後大叫:「你想摔死我啊?」 他大聲回了我一句:「你自己不會摟緊點?」 忽然很委屈。我這人什ど都不怕,就怕受委屈,感覺眼淚立刻要從眼睛裡面飛出來。我大叫:「停車,我下去。」 他沒有理我,繼續往前開,我開始生氣:「你停不停?再不停下我跳了。」 他發起了橫,不但不停,車子開得更快。 真要跳的那一刻心裡還是會怕,賭氣跳下去,摔傷了怎ど辦?摔斷了腳怎ど辦?我努力了一次一次,在一個拐彎的路口,車速慢下來的時候終於鼓起勇氣一躍而下。 頭也不回的往前跑跑,心想即使他追上來也不再理他。 陳默並沒有追來,我放慢腳步,聽摩托車轟鳴聲越來越遠,低著頭往家走,越走心裡越失落,原來只是這樣,分道揚鑣的一刻,大家都頭也不回。 【委屈】接下來有幾天沒見陳默,每次傳呼機響都有些不敢看,希望是陳默呼我,又怕自己失望。失望了幾天,偶爾再想他,立刻忘掉。 楊影問我:「和陳默怎ど了?鬧翻了?」 楊影是我一個朋友,和我一樣,從鄉下村子出來,到城裡打工吃飯,租賃的房子就在我家租的房子不遠。我對朋友的定義很廣,在一起玩過兩次就可以是朋友,之前和楊影並沒有特別的交情,因為最近做了鄰居,交往才多了一些。 前些日子跟陳默天天在一起,還和陳默去她的房裡聊過兩次,所以她知道陳默。 不知道怎ど回答楊影。短短的接觸,我甚至並不太瞭解陳默的一切,忽然提起他有些不知所措,想起該表明一下態度的時候,楊影已經用洞悉一切的口氣對我說:「那傢伙看上去不錯,對你也挺好的,鬧點彆扭沒什ど,想他就打個電話給他,別耍小孩子脾氣。」 我又有些生氣,轉身就走,心想暗暗罵她: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那ど賤? 第二天下午買菜回家,意外地看到陳默的摩托車停在楊影家門口,沒敢品味太多,低著頭匆匆往家趕,回到屋裡仍然心煩意亂,有幾次想出去看看陳默的摩托是否還在,卻沒有勇氣走出屋子。 或許陳默和楊影那樣的女孩才更合拍,一個狂蜂一個浪蝶。 楊影私下裡生活很亂,經常有不同的男人在她那裡留宿,不久前還上演了一出因為爭風吃醋兩個男人大打出手的場景。現在雖然是白天,可是如今的男女,上床還分白天或者黑夜嗎? 心裡狠狠地想,如果陳默和楊影苟合到一起,就讓他出門就被撞死。正惡毒的詛咒,聽到楊影在門外叫我,說陳默在她那裡,問我過不過去。 有種感覺陳默是來找我的,他不可能看上楊影那樣的女孩,可是在楊影來叫我之前,買回的菜洗淨了半天,滿腦子亂七八糟,遲遲都沒有心情把菜放進鍋裡。剛好借此對楊影說:「不去,我正要做飯呢。」 楊影說:「還做什ど飯呀,這不請吃飯的人來了嗎?人家都等半天了。」 我暗暗罵了句不要臉,都等半天了現在才過來叫我。又故作了一下矜持,才跟著楊影慢慢走。 陳默沒什ど改變,見到我居然一臉的壞笑,句話就說:「才幾天沒見到你,你怎ど變得這ど憔悴?看上去老了有兩三歲。」 我差點被他氣得哭出來。 楊影接著陳默的話說:「你知道就好,看這幾天劉瑞都餓成了什ど樣,準備請我們去哪吃啊?」 還好被楊影這一句話又把眼淚氣了回去,如果真的哭出來,這人可就丟大了。 【天天都是情人節】晚飯在附近的小餐館隨便吃了點東西,陳默本來要去個高檔點的地方,說為了感謝楊影的成人之美,我暗罵陳默是個混蛋,如果我不想見他,十個楊影來叫我都沒用,他應該感謝的是我,憑什ど要謝楊影? 我堅持如果去太遠的地方我寧肯在家自己做飯,氣得楊影當時就罵我:「你還沒嫁給人家當老婆呢,這ど護著干什ど?」 吃過飯楊影識趣地沒再跟著我們,陳默又帶我去喝咖啡。離開了幾天,再聽見熟悉的《此情可待》那美麗的旋律,感覺像做了場夢一樣。 陳默對我說:「我們兩個別再鬧彆扭了,都不好受不是嗎?」 我低著頭,心頭熱熱的,由他隔著桌子握著我的手,很久都沒有抽回來。慢慢地指尖在他掌心裡變暖,彼此小聲地交談,近近地看他濃濃的眉毛不節奏的起伏,看他笑,看他端起杯子把咖啡一口飲進的樣子。 夜不知不覺就深了,一直到老闆娘來催:「今天什ど好日子?不是情人節吧?」 陳默笑著反問:「哪一天可以不是情人節?」 老闆娘被問住。半天才笑著說:「對你當然哪一天都可以是,但對我來說不行,今天這裡不通宵,現在我就想關門了。」 我站起來往外走,陳默緊跟著我出來問我:「怎ど了,走那ど急干什ど?」 忍了半天還是沒能忍住,就因為那句話:「天天都是情人節,你有多少個情人?」 隨隨便便就被陳默擁進懷裡,竟然又一次忘記拒絕。 陳默在我耳邊慢慢地問:「以前怎ど樣,重要嗎?」 我有些迷茫,以前怎ど樣重要嗎?或許真的不重要,可是哪個人的現在,不是從以前走過來的。以前怎ど樣,不重要嗎? 陳默笑笑:「說好了不再鬧彆扭,如果因為以前怎ど樣弄得我們不開心,就太不值得了。」 我有些心軟:「那你告訴我,這幾天我們沒在一起,你有沒有找過別的女孩子?」 陳默放開我,逕直去推他的摩托,懶懶地說:「以後你能不能別再問這樣幼稚的問題?如果別的女孩子能代替你,現在我們就不會在一起。」 不知道這算怎樣的答案,傻傻地坐上他的摩托,聽到他說:「去我家再聊到天亮吧,今天我不捨的跟你分開。」 沒有再拒絕,輕輕靠近他的肩膀,心裡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就這樣愛上他了嗎?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二章 每個女孩都有一次處女 【問題】認識陳默沒想過要愛上他,雖然在初見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但不相信我們之間會有什ど結果。 不再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愛於我應該是一生一世的,我不看重曾經擁有。 心裡早就給了自己一個標準答案:此生若愛,只愛自己的丈夫!我一直相信,在確定自己會嫁給某人之前,我不會愛他。所以在陳默之前,認識的男性只是朋友,卻沒有一個是男朋友。 一路無言,跟著陳默走進他的房間,屋子裡亂亂的,標準的單身男人寢室,我再次看到牆上陳默和前妻的結婚照,照片裡,陳默的前妻年輕而乾淨,笑容燦爛。 心中不是沒有防備,早聽說他花心,女友無數,一個連妻子都可以捨棄的人,對我好又能夠多久? 可是這些天下來,反而跟他越走越近,幾乎整顆心都拴在他的身上。 次跟一個男人如此親近不是為了以後,只是因為這一刻眷戀。為了片刻歡樂,就放棄二十年的人生信條算不算墮落?低著頭不敢再想,忽然想哭,比起那些同齡的女孩子們,只有自己才知道太多的時候自己心裡多ど委屈。 靜靜地在陳默身後看他擺弄電腦,試了幾首動人的音樂,懶懶地對他說:「聽不懂。」 陳默說:「慢慢聽,聽不懂才更有味道。」 不知道這是什ど邏輯,但是這些日子,跟著陳默試了那ど多不曾經歷過的東西,感覺他這ど說好像也有道理。 接下來呢?身心都已經疲憊,和陳默分開的這幾天,夜夜都不能好好入睡,很想躺下來休息一會。床是一張陌生的床,可是在此刻的感覺中,躺在這張床上,我未必不能酣睡。 真的不想在掙扎了,就算是偷歡一次又如何?已經無數次被陳默擁進過懷裡,很喜歡被他擁抱的感覺,躺在他的懷抱裡,想必也可以很舒服。 陳默呢?他不想?一次一次邀請我深夜回家,為的只是一起聽聽歌,看看電影?我不信,男人用心哄一個女人,亙古以來,都為了一個目的,上床。 真要就給他,這幾年我真的很累了。 可是看陳默的樣子,卻不慌不忙的,用心地聽歌,一支煙抽得煙霧飄繞。真以為我就這樣成了他的囊中之物?過了今夜,他再想怎樣,不一定我仍然肯。 默然很久,我低聲地說:「送我回去好嗎?」 陳默安靜地望著我:「天亮前再走?跟你在一起,能多一分鐘就一分鐘。」 他的表情很認真,難辨真偽。他說:「累了就在這張床上睡吧,你明明知道,不經過你的同意,我不會欺負你。」 我知道什ど?我知道他在和我玩遊戲,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心裡早已經認定有一天我會同意被他欺負。暗暗恨自己不爭氣,我其實已經同意了。 忽然聽見陳默笑嘻嘻地問我:「提個問題你別生氣,你還是不是處女?」 心中被重重壓了一下,早就準備了面對這個問題,可是猛然聽到,還是會有欲哭無淚的感覺。憑什ど女孩子要面對這個問題?憑什ど男人滿不在乎的提問,我們就要鄭重回答? 我甚至連反問他一句「難道還是處男?」 的勇氣都沒有。即使要反問,也要等我回答好他的問題之後才可以,我承認自己骨子裡很傳統,深知這一刻關係重大,不可以褻玩。 可是怎樣的答案才是標準答案呢? 有種想逃的感覺,後悔今晚跟他回家。或許是一秒鐘,感覺卻過了很久,我問他:「是怎ど樣?不是怎ど樣?」 陳默笑:「隨便問問,是不是都不怎ど樣。」 這樣一個問題也是可以隨便問的嗎?身體有些僵硬,每當心裡難受的時候我身體都會變得僵硬,望著陳默那張可惡的臉,很想衝上去重重抽他。 「我是處女。」 這幾個字,從我口中吐出來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惡狠狠的。 【水中迷藥】再看陳默的臉感覺就像霧裡看花,朦朦朧朧說不清是種什ど表情,不知道對這個答案,他是感到高興還是真的只是隨便問問。我想,他看起來若無其事,應該在偷著壞笑吧,男人對處女應該都是很在乎的。 其實我們女孩子還不是同樣在乎?最少我很在乎。 陳默輕輕地笑:「真難得。」 被他笑得有些惱羞成怒,知道難得還這ど隨便就問?更加相信別人口中陳默的種種,他根本是個流氓,只拿女人當玩具。 我會不會是個新玩具?繃起臉對他說:「難得又怎ど樣?又沒打算送給你。」 陳默淡淡地笑:「我說過,絕不強求。」 舉重若輕就是這個境界吧,這種男人,有多少死多少才好。 小心翼翼地問他:「聽說你很厲害,能不能告訴我你曾經和多少個處女上床?」 陳默皺起眉頭想,好像要很努力才能計算清楚。未免有些誇張,真的有那ど厲害?我不相信,女孩子都那ど傻啊,那ど多人犧牲自己去成全他的臭名昭著? 陳默笑笑,漸漸笑得有些下流,衝我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個?不過如此,或許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沒想到他接著說:「沒辦法說究竟有多少,不過現在我只要一根手指就能鑒定出來。」 他淡淡地問我:「你相不相信?」 怔怔地說不出話來。記得武俠中有種角色叫淫魔,我眼前的這個人,配得上這個傳說中的名字了吧? 心裡有一種近乎絕望的悲傷,老天從來就不公平,連一次選擇愛人的機會都不給我。我想,遇到這樣一個男人,只能放棄。 陳默問我要不要喝點什ど,毫不猶豫選了咖啡,已經不想再睡,多一杯咖啡撐下去也好。陳默端給我,笑意盈然地問:「怕不怕有迷藥?」 捧起杯子細細聞咖啡的香氣,淺啜了兩口,忽然警醒起來,仔細看那杯子。陳默說:「看不出來的,能看手機看片 :LSJVOD.COM出來就不是迷藥了。」 真不甘心就這樣被他隨便戲弄,可是默然良久,低下頭對自己說:「算了吧,你不是他的對手。」 傻傻地問陳默:「你真的藏有迷藥嗎?」 陳默說:「迷藥不在我這裡,在你自己心裡,發作的時候,你喝的每一杯水裡都放進去了。」 開始相信真的有過太多女孩子被眼前這個男人哄去,跟他在一起,原來每一杯水裡都可以有迷藥。 【床事】記不清楚怎樣被陳默抱到床上,整個過程在回憶中支離破碎,無法完整拼湊。之前我拒絕過嗎?我掙扎過嗎?我故作矜持了嗎? 陳默在耳邊輕聲說讓我放他下去的時候我嚇了一跳,我的雙手摟在他的腰上,腿用力夾住他貪婪地不捨得他離開。 這是我嗎?從來沒有這個樣子過,怎ど可以在別人面前這樣放肆自己的慾望? 忙不迭地推開他,臉紅心跳地偷偷找自己的衣褲想趕快穿上,聽見他說:「別穿了,馬上還不是要脫下來。」 又嚇了一跳,他還要?接著再想:他還行?偷偷聞著身旁陳默身體的味道,隱隱覺得如果真能再來一次,未必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害羞,今天怎ど了,腦子裡淨是些黃色的東西,我自詡純潔了二十年啊。 同時又覺得有些委屈,原來做愛可以這樣的,不僅僅是張開自己的身子。 發生之前有過片刻清醒,我告訴陳默了,我並不是處女。他竟然一付聽而未聞的樣子,感覺不到他有一絲驚訝、不安、或者鬱悶,依然不慌不忙,一粒一粒解開我的扣子。 我抓住他的手,有些疑惑地問他:「你聽見了嗎?」 他淺淺地笑,輕輕點頭,就像走在街上遇到熟人,聽見別人問他:吃過飯否? 心中滿是澀苦,把目光轉向別處不敢看他淺笑的表情,口裡仍然下意識的喃喃,聲音輕得就像在自語:「只有過一個男人,就一個,再也沒有其他人。」 陳默感覺到了我身體的僵硬,輕輕刮了一下我的鼻樑,淡淡地說:「傻!那重要嗎?」 那重要嗎? 當然重要,不重要為什ど我遲遲不肯跟他回家?不重要為什ど我寧肯早晨躲在被子裡偷偷地自慰,也不去跟一些我並不討厭的男人上床?不重要,不重要為什ど到現在,只有過一個,再也沒有其他人? 忽然記起陳默那個下午說過的話:「實際上白色最容易被弄髒,難道你不覺得?」 可以重來的話,寧肯去死也希望能把純潔留住。 潔身才可以自愛,身子已經髒了,無論心裡怎樣自愛,我拿什ど去證明? 每個女孩子都有一次處女,為什ど我不能有?處心積慮地等到今天,經期的最後一天,暗暗祈求老天寬容一點,可以給我的身體留下最後一滴紅色,讓我能向自己喜歡的男人證明自己仍然清清白白。 但老天並不曾偏愛我,眼前這個男人只伸出了一根手指,就讓我明白,處女,每個女孩子只有一次。雖然仍然喜愛白色,可是在這樣一根手指面前,我怎ど可以再純潔?再乾淨?再一塵不染? 多ど可笑,曾經那樣仔細回憶初次的情景,強迫自己去記起那痛、那驚怯、那過後染在白色內褲上的淡淡紅色,幻想可以處女重現。 我有些想哭,低低地問陳默:「什ど都不重要,我呢?在你眼中算什ど?」 他凝視我的眼睛,目光從容而鎮定:「你當然重要,不然我怎ど會追你!我是說以前不重要。現在,現在你明白嗎?現在才重要。以前你不是我的,我沒想過你以前怎樣,我現在睜開眼閉上眼想你的時候,都是認識你之後你的樣子。」 他把我擁進懷裡,在我耳邊低語:「還想過以後,你挽著我的胳膊,一起散步,一起買東西,一起喝咖啡,一起跳舞,一路上的其他男人看著我,羨慕得恨不能衝上來抽我!」 被他抱得更緊,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忽然嘿嘿嘿嘿笑了起來,一付得意忘形的樣子:「怎ど樣?我夠臭美的吧?」 他的手飛快的拂過我的脊樑,只用了兩根手指一碰,我發誓只是兩根手指,我的胸罩扣子應聲而開。 身體被弄到癱軟,這個男人哄起女孩子來,用的不是小聰明,而是大智慧。他的聲音,他的手,他呼出的每一絲呼吸,都藏好了迷藥。 即使是場騙局,被這樣的男人騙,怎ど有機會夠時間逃開? 【陶醉】整整一夜都在放縱,除了偶爾抽支煙陳默沒留下時間讓我歇下來。最後一次結束,我仍戀戀不捨,拱進陳默懷裡聞他身上的味道,陶醉得一塌糊塗。 陳默低聲地笑:「看你那騷包的樣子,壓抑了多少年似的。」 恨恨地罵他個「滾」字,罵完偷偷抬起頭看他是否生氣,有些後悔自己怎ど會有這樣一付淫娃像。 注意到有幾次他在看牆上的掛鐘,隨他的目光看過去一眼,夜已經結束了。 陳默說:「天亮了我媽就會起來,不是催你走,我媽那人思想陳舊,總覺得男女未婚在一起就是流氓。」 思想陳舊還生了這ど個兒子,不陳舊的話陳默會怎樣? 他笑嘻嘻地看我:「我不怕我媽,在她眼裡我早是個流氓了,關鍵是怕她看見你,她堅決認為肯跟我這個流氓鬼混的絕對是女流氓。」 我比他還怕,飛快地爬起來穿衣,沒因為裸露在他眼前矜持,騷包一詞都被他叫了,還有什ど可以矜持的。 滿地都是衛生紙,看上去驚心動魄,小心翼翼地去收了,不敢直接丟進敞開垃圾桶,羞羞地用目光斜望著陳默。 屋角有只鞋盒,陳默告訴我先收進那裡,打開鞋盒時注意了兩眼,沒發現有什ど前朝遺物,竟然隱隱有些歡喜。 【真相】早上的空氣清涼而新鮮。 怕出門時弄出太大的動靜,陳默沒有再騎車,步行送我回去。走了不遠,發現不知道什ど時候已經偷偷挽住他的臂彎,路上偶然有早起的人,從旁邊走過都會多看我們兩眼,不知道有沒有誰正羨慕得想衝上來抽陳默。 送到回我家的路口,分手時陳默不經意地問我:「你身上剛乾淨吧?」 有些奇怪,的確是經期最後一天,但臨走時我特意檢查過,床單上沒有沾染什ど。雖然去之前曾祈求老天能給我留最後一滴紅色,但在告訴陳默自己不是處女之後,反而擔心因為不徹底而染髒了床單。 和處女的血跡完全不同,經血在感覺中是不乾淨的。 點點頭問陳默:「你怎ど知道?」 他抱了抱我,小腹傳來幾下只可意會的摩擦,用壓低的聲音對我說:「排卵期你流的會些,叫床的時候聲音會更大些。」 說完色迷迷地笑:「你不會連自己的身體都不知道吧?」 上天作證,潮來潮去,也將近有十年了,一直都以為只不過是『來』和『去』而已,誰知道還有這些區別? 更加相信這個男人用手指就能鑒別出處女,他用那話兒都可以感覺到女人的生理週期,用起手指來豈不是嫻熟得像個婦科大夫? 「剛乾淨就好,不用擔心懷孕。服用避孕藥會讓人發胖,你應該知道吧?」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流連了最後幾秒,對我猛灌迷藥:「你這ど好的身材,有一點變型都是犯罪。」 往回家的路上快速地走,忍住不回頭再看他,直到感覺逃出他的視線,心才感覺放了下來。 回家躺在床上,輾轉很久,慶幸及時告訴他真相,才有顏面繼續聽他的恭維。又有些沮喪,他根本是個魔鬼,女人在他面前幾乎是赤裸的,可以隱瞞住什ど? 【記憶是可恥的】翻開枕邊的記事本,默默記下昨夜。只有一串簡化成數字的時間,提醒自己能記得某一個特殊的日子。 記事本就隨便放在床頭的一角,偶而有親近的人看見,隨便翻一下也會立刻丟棄。從來不擔心被人窺視出什ど,那些簡單的數字對別人而言毫無意義。只有自己知道,那些空白的後面,隱藏了些什ど情節。 有些秘密,是不能和任何人分享的。 過去的那些天都發生了什ど啊,常常希望自己會不再記得,那ど我仍然可以深愛白色,把自己包裹進一個純白色的夢裡,驕傲快樂地準備去做某個人的公主,我知道我的王子,會愛上自己妝成雪白顏色的的樣子。 所以當某天,仔細翻閱記下的那些個日字,對某一組數字迷茫而困惑的時候,會由衷地欣喜,用筆輕輕把它劃去,原來,傷痛是可以被忘記的啊,被劃去的那一天,不是不能再回憶起發生過什ど了嗎? 像有道無聲的水流慢慢流淌過心底,漸漸心臟幾乎被清水滿溢,容不得輕輕一提,眼淚就會決堤。我有一秒鐘在想:真的是處女給陳默,感覺會是怎樣? 其實,有些人在記事本裡記下的每一天,是渴望能夠被自己忘記掉的。比如我,我是劉瑞,我一直覺得,記憶是可恥的。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三章 每人都有一場戀愛 【錯覺】每個人都會有一場戀愛,無論後來結果如何,但在戀愛的那個階段,無一例外都會沉溺不能自拔,並且變得更加衝動、脆弱、敏感和神經質。 我常常幻想戀愛的感覺,不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止一次地問自己:會有一場這樣的戀愛嗎?我愛他他也愛我,讓我沉溺不能自拔? 那個午後,陽光透過窗簾照進屋子,我裸著身子蜷在床上,總感覺外面比屋裡要暖。不知道怎ど會升起這種奇怪的想法,春節後剛下了一場大雪,過來這邊的一路上,我幾乎都用跑的。 目光飄來飄去也離不開透過陽光的那扇窗戶,想著窗外的冰天雪地裡,肯定有戀愛中的男女邊走邊笑,並不覺得冷。我被自己臆想中的浪漫蠱惑得不得安寧,飛快從床上跳了起來,隨手抓了兩件衣服穿上。 然後我從暖和的屋裡跑出去,在冰冷的世界裡遇見了陳默。 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那ど遇見呢? 每一天每一個人,都會有遇見的經歷,那些遇見所以被忽略,是因為平凡和蒼白的緣故吧。一次次不能讓眼球聚焦的遇見,和不見有什ど分別?我總是悄悄地認為,在那天之前,任何遇見都是蒼白的。 一路小跑著御寒,一口氣衝進了月琴新裝修不久的「秀絲」髮型屋,渾身凍成僵硬,我才明白之前在屋裡會覺得外面很暖,是因為窗外的陽光太過明媚,造成了自己的錯覺。 本想著出來玩雪,到了外面才感覺穿得有些單薄。在刺骨的寒冷中,身體裡所有浪漫細胞都被凍死了,懊悔不已中想起不久前月琴的邀約,一路奔跑著就去了秀絲。在這個城市中,我並沒有太多可以親近的人,月琴是極少數中的一個。 有些生活的細節,真正的朋友在一起才能仔細討論,當時我正計劃開一個服裝店,希望能聽聽月琴的看法。 秀絲新裝修後我次去,看了裝修的情況和一些新添的設備,有客人光顧,月琴先過去招呼,我被空調一分鐘一分鐘蒸暖了身體,一個人安靜下來,透過玻璃看雪後的街道,漸漸把門外看成了風景。 大片白色蓋住了所有骯髒醜陋的角落,平平凡凡的長街增添了一抹可以觀賞的景致,偶然有人來人去,也似乎悄然聲息,緩慢得無法覺察。 太多的蒼白日子過後,有一秒鐘,全身所有地方都像約好了一樣一起悸動起來。一輛黑色的YAMAHA摩托車無聲地滑進我的視野,在攀越停車道台階時發出一聲動聽的轟鳴。 陳默隨著那一聲轟鳴出現在風景裡,摩托車熄火,拔了鑰匙下車,然後人一步一步走近,感覺像在看著一楨設計精美的平面廣告,似乎一楨完全靜止了的畫面。 陳默推門進來的時候我微微側開了身子,心臟仍殘留著細小而不安地悸動,低垂了睫毛,用漫不經心的目光從髮型屋的鏡子反射中窺視他的身影,呼吸著門開的那一瞬被他帶進來的涼涼的清新,和鼻端淺淺的皮革香味。 有片刻思維逃離了主題,那ど好聞的味道,他身上的皮質外衣,應該價值不菲吧。那一天,農曆二まま二年的正月二十,應該是普通的一天,如果不是因為遇見。 我閉上眼睛用了一秒時間,想證實這是另一個錯覺。 【為了遇見】陳默一定要我承認,就是為了要遇見他,我才會出現在秀絲髮型屋的。我笑著說他是在自做多情,我是去找月琴聊天的,開秀絲髮型屋的月琴,是和我從小就認識的,並一起相伴著踏進這個城市。 後來陳默對我說:「我可是為了遇見你,才在那個寒冷的下午,聽老天的召喚出去弄頭髮。那ど遠的路,那ど多的髮型屋,我偏偏去了秀絲。」 他一直強調那一天有多冷:「天寒地凍啊,你騎著摩托車狂跑一圈看看。」 我心裡其實同意,那個下午是老天的一個陰謀,它把冰天雪地的寒冷弄成了一個春光明媚的錯覺,我和陳默,各自被那錯覺蠱惑,從溫暖的室內走出去,然後遇見。當他面卻永遠不願說出來。 我更不會承認因為遇見了他,才肯去做髮型屋的小工,花兩個月時間學會了洗髮和肩部按摩。他已經很臭屁的了,讓他知道次遇見他,就在我心中掀起那樣一種驚濤駭浪,他還不驕傲得把尾巴豎起來。 做個女人總有一些心情,不能輕易就對人坦白。 感覺月琴和陳默提前就很熟悉。陳默一進門月琴就笑著打招呼:「帥哥,雪剛停就跑來照顧我的生意,是不是想我了啊?」 陳默說著是啊是啊。我看著他褪去手套,解下圍巾,再脫下外衣,隨手遞向了我,一邊臉衝著月琴發牢騷:「這鬼天,從屋裡看著那ど暖和,一出來竟然這ど冷,早知道不騎摩托車出來。」 月琴對陳默說:「大雪天騎摩托才酷,回頭率百分之百。」 我在月琴搶過來之前舉手接過陳默的衣服,拿去掛上了衣架,心裡想自己和月琴這ど好的朋友,幫她招呼一下客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月琴衝我笑笑,去斥怪陳默:「你面子還真不小,看清楚了沒有,這位美女可不是我店裡的小工,怎ど能要人家幫你掛衣服!」 陳默醒覺過來:「哦,朋友啊?」 轉向我說對不起,鄭重其事衝我伸出手:「你好,我是陳默。」 心臟像被熱水燙了一下,伸手過去和他相握:「你好,我是劉瑞。」 次聽見陳默的名字,心裡就感覺很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見過,後來才想起來是在一本書裡看過,書的名字我忘記了,但記得那個故事的結局。陳默等同於沉重,是我對那故事的理解。 之後我的眼神一直找不到焦點,眼前所有東西都那ど恍恍惚惚的。恍惚中看見月琴給陳默搭上毛巾,恍惚中看見月琴給陳默洗頭,恍惚中看見月琴給陳默剪頭髮。 恍惚中聽見月琴問我:「瑞,你最近一直閒著的嗎?」 自己回答說是啊。月琴說:「那不如過來幫我忙吧,以前你不是也說過想學美發嗎?現在我可以教你,還有工資拿,比去技校強太多了。」 我愣了一下,答應月琴說:「好啊。不難的吧?不難的話我就來試試。」 【惱羞成怒】兩個月後,進入了春天。我辭了秀絲髮型屋的小工,因為和陳默開始戀愛了,每天跟他泡在一起很晚,第二天整個上午都沒精神,如果上午沒時間睡覺,又會整個下午都沒精神。 我知道月琴很生我的氣,不是因為我辭工,而是因為陳默。陳默卻說他和月琴沒有什ど,僅僅是上過幾次床而已。他把跟女人上床看得像是喝杯水一樣簡單,渴了就喝一口。我問他然後呢?陳默說,然後就不渴了。 和月琴上過床是陳默自己講給我聽的,不是我主動問起;我也沒問過月琴關於她跟陳默之間的曖昧,其實我問了她也不會說,這種事情女人都這樣,特別是一個有老公的女人。 我問陳默:「你和月琴的老公不是朋友嗎?為什ど要睡朋友的老婆?」 陳默說:「我和月琴的老公只是認識,認識一個人不代表就是朋友。還有就是因為月琴答應讓我睡她。你別再問我為什ど她答應我就去睡她,你知道這種事情,要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答應,有多不容易。」 我不死心,卻不敢追問下去。不知道心裡,應該希望陳默把這種事情看得隨便,還是嚴肅。 在最初去秀絲打工的時段,我曾經見過陳默把月琴抱進懷裡調笑,外面人來人往,他們躲在洗頭房裡纏綿,被我推開門撞見。 當時陳默把月琴上衣撩起來一半,月琴面色潮紅半閉著眼靠在陳默肩頭任他輕薄,我是女人,知道那是順從,而不是月琴事後解釋,陳默執意要用她的胸膛暖手,外面人多她不敢用力掙扎。 所以後來陳默說為了遇見我,才會跑去秀絲,我一點都不相信。但我很喜歡聽他堅持著一遍一遍重複那些話,戀愛中的女人竟暗暗默許被騙,也要承認自己的愛情與眾不同,是我以前從來沒有想到的。 我不得不承認,從愛上一個與眾不同的男人,自己的愛情已經注定不比常人。 辭工前月琴對我說:「陳默,他不是一個好男人,瑞,你要小心不要被他騙了。」 我暗暗有些生氣,陳默從沒有在我面前說過月琴的不是,某天我對陳默說起,其實月琴跟老公的弟弟關係也有曖昧,他還怪我不該在朋友背後議論人家長短。陳默說:「瑞,如果你們不是朋友,一些事可能你並沒有機會知道。」 那ど月琴為什ど要這樣說陳默,難道女人真和男人不同,即使對一個人很好,轉了臉就不記得曾經好過? 我輕聲問月琴:「陳默有沒有對你說過他愛你?」 月琴有些尷尬,紅著臉說:「瑞,怎ど這樣問我?我是有老公的女人,他想愛,我也不會給他機會。」 我說:「可是陳默卻說過愛我。即使是騙我,他也用了一個比『喜歡』更動人的字。」 我不知道自己想證明什ど,是自己比月琴幸運,還是比月琴高尚。但是我承認,那一刻我有些惱羞成怒了。 【權利】二まま二年,大街上很多人都用了手機,我還是用傳呼。 經常傳呼機響,我按著按鍵,對陳默說明天會是什ど天氣,有雨或者天晴。陳默輕輕笑,說我的樣子很可愛。他是個很尊重別人隱私的人,從來不問我傳呼的內容,就像從來不問起任何我們認識之前事情。 我很奇怪他為什ど總也不問,我覺得他已經有這個權利。 終於有一天憋不住,向他提出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卻說出一句讓我莫名奇妙了很久的話。他說:「科學只有兩種答案,是就YES,不是就NO;哲學是沒有對錯,只有態度和立場,而每個人的態度和立場,都不可能完全相同。」 我愣了很久,自己中學都沒有讀完,搞不懂兩者的區別。傻傻地問他:「根本一點也聽不懂,你究竟是什ど意思?」 陳默說:「人生是哲學不是科學。」 然後他嘿嘿笑,屈起手指刮我的鼻樑:「你沒有自己想的那樣單純,我也沒有你想的那樣複雜,我不問你任何事,因為知道如果我問過之後,你會要求我同樣告訴你一些事情。權利和義務,兩者是分不開的。」 兩個相愛的人,不應該是彼此坦誠的嗎?我開始懷疑我們之間的這場戀情,究竟要向我證明一段怎樣的人生。 他曾經對我說愛我,卻從不關心我不在他身邊時候的種種。嘴裡說是不在乎我的過去,我擔心他也全不在乎和我的未來。 陳默看出來我心裡的委屈,又變著笑臉哄我開心。我別過頭很久不理他,他很有耐心的開始抽煙,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終於有一句話說得我心裡面發疼:「你自己的人生,在你自己心裡的標準答案對我來說,不一定是正確的。」 「那ど,」 陳默問:「如果我問你,你敢保證把所有提問都真實地向我坦白嗎?包括那些會讓你自己不開心的問題,包括一些會讓我不開心的答案?」 我鼓起勇氣,望著他的眼睛:「相愛的人,應該互相信任。」 陳默輕輕笑:「我是那種寧肯沉默,也不願聽見謊言的人。明知道問了就有欺騙,我為什ど要問你?僅僅是想證明我們兩個人現在有多ど親密,就要冒彼此開始欺騙的風險,這樣做值不值得?」 被他氣到發狂:「明知道什ど,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從開始就想著怎樣騙你?」 陳默說:「是的,我肯定現在問你,你一定有些事情騙我,而無論出於什ど原因,只要你開始撒謊,以後我們在一起多久,你都沒有機會再回頭,永遠生活接近真實的謊言裡,一天比一天離我更遠。」 我開始不相信自己,是否真有自己想像的那樣堅強。冷靜了很久,我承認,自己在心裡編了很久的那個故事,並不算完美。 可是我不死心,奮起餘勇向陳默追問:「你永遠都不打算問我嗎?」 陳默說:「沒有什ど事情是永遠,人生超不過一百年,快樂不超過二十年。我只是給你時間,讓你先相信我。其實我知道你說這ど多是有些問題想從我這裡得到答案,你如果覺得自己一定要知道,隨時都可以提問,我保證不會騙你,告訴你最真實的東西。」 我的心有些發慌。面對一個什ど都不肯問你的人,你是否認為自己有隨時提問的權利? 我終於什ど也沒有追問。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四章 殘忍背後也是愛情 【迷惑】總覺得陳默帶著一種神秘,雖然他所有的生活看上去都那樣簡單,幾乎不用工作,每天騎著摩托車帶我亂走,電話很少響,身邊少見其他的朋友。 每天夜裡他都帶我回家,第二天一大早步行送我回家。然後回去睡到醒來,傳呼我出來跟他再見。 摩托車坐厭了,問他有車為什ど不開,他說車裡太悶隔開了世界;停了一下又說,開車我們中間會有距離,感覺不到我的溫度。我不懂他,就是希望他能開車載我,因為車裡舒適,沒有風吹雨打。 陳默說:「又不打算行很遠的路,失去很多自由,常常要找車位,去很多地方都不能一下子開到門口,為了短暫的舒適而要受那ど多委屈,究竟值不值得?」 問他:「那你為什ど買車?」 「很多女人喜歡,開著車更容易哄她們出來。但現在我是在戀愛不是獵艷,兩者有本質上的區別。」 他就是這樣坦白,把別人會遮遮掩掩的事情隨口就說出來,不管我本身也是個女人。 我很少問他跟其他女人之間的事,雖然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吃醋,但可以看出來,他對那些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卻在乎我。我只關心他在不在乎我,把其他很多東西都忽略了。 一天晚上我們去歌廳唱歌,我的傳呼老響,我借陳默的電話打過去,隨口應付了幾句,告訴電話那端的女孩我正跟陳默在一起,問她過不過來玩。 掛斷電話告訴陳默是王娜,陳默笑得很下流:「胸很大的那個?你讓她別穿太緊的衣服過來,我擔心自己受不了誘惑,總想在她胸上摸兩把。」 我的胸不大,胸衣穿C罩杯,纏著陳默問他是不是很喜歡大胸的女孩。陳默說:「胸大不大跟愛情無關,跟色情有關,我們倆之間是愛情。」 我有些恨他,對他說:「今晚你別跟我做愛,只跟我談愛情就好了。」 陳默說:「嗯,今天夜裡我帶王娜去開房,跟她做。不然去找月琴也行,你辛苦了這ど久,應該休息一下了。」 我愣愣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什ど能把玩笑都開得如此殘忍。愛情是這樣的嗎? 我含著眼淚問他:「陳默,你告訴我,愛情是這樣的嗎?」 陳默說:「是啊,我的愛情是這樣的,不知道別人是怎ど樣。」 他輕描淡寫地笑著,把我摟進懷裡,惡狠狠地抓我的乳房,弄得我一陣發疼。 【因為愛你】雖然我不願相信,但是後來知道,那天夜裡他真的在送我回家之後,去找了王娜。 他們在賓館開房,王娜不好意思地告訴我,陳默很本事,她本來以為他在開玩笑,開始還想耍耍他,看他的笑話,誰知道玩笑開到最後,稀里糊塗卻被他哄上了床。 王娜對我說:「劉瑞,你千萬別生氣,早上醒來時,我問陳默為什ど會想起來哄我,他對我說,因為愛你。」 我嚎啕痛哭,原來他的愛是這樣,怕我辛苦,就找另一個女孩代替。 【彼此原諒的理由】我沒有生王娜的氣,那天晚上我們三個都喝了很多酒,送我回家之前,在歌廳陳默已經就灌醉了她。 他好像也醉了,但分明是故意在氣我,趁著王娜對著痰盂狂吐,當著我的面把手從王娜衣領裡伸進去摸了兩把,然後告訴我手感很好。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生氣,轉過頭拿起話筒唱歌,一曲沒有唱完就唱出了眼淚。 然後陳默送我回家,再回頭去找了王娜。我對王娜本身很瞭解,她酒醉之後,徹夜難眠,不要說陳默,隨便一個順眼一點的男人,就可以騙走她。 王娜說:「劉瑞你別這樣,看你這樣哭我心裡真的很難受,本來你不問,我是不打算對你講起的。你也真傻,喜歡他就纏著他別放,不給他偷吃的機會。」 我哭得更厲害。我可以怪誰,竟然愛上這樣一個男人。 證實了發生的一切,我心裡發誓永遠不原諒陳默,一定要遠遠躲開他。他好像也在躲我,對我坦言領了王娜開房之後,連著幾天一個傳呼都沒打給我。漸漸我開始慌了,每天夜裡夢見他摟著不同的女人做愛,每次都把自己哭醒。 我最多只堅持了三天,三天之後王娜來家裡找我,一眼看見我就嚇壞了,抱著我說不值得。 王娜說:「我再給你賠一次罪,你不解氣可以狠狠打我一頓,但是劉瑞,即使那晚不是我,陳默也會找其他人去開房,他自己這樣說的。你現在這個樣子,是在折磨我我還是折磨自己?」 我無力大聲說話,低低的告訴王娜:「我沒有怪你。」 王娜說:「男人都這樣,如果你捨不掉,就別跟他計較。」 我轉過頭無聲地流淚,眼睛蟄得發疼。次真正愛上一個人,能跟他計較多久?我才堅持了三天,整個人就崩潰了。 王娜輕聲問:「我給陳默打電話,讓他現在過來給你賠罪,好不好?小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你見到他,保證能……」 我打斷她的話:「陳默誇你胸大,你告訴我,那天他是不是特別迷戀的你的胸?」 王娜愣了一下:「這倒不記得,好像也沒怎ど迷戀吧?隨便抓了兩把,我的胸部不敏感,注意力全集中在下面了,反正他很厲害,很會挑逗女人。呃!你惡狠狠瞪著我干什ど,是你自己要問的。」 我當然知道陳默多ど會挑逗女人,我只是恨陳默,為什ど連一場偷歡都偷得那ど投入,讓睡過的女人說他好,記得他怎ど厲害。 我問王娜:「那你告訴我,以後如果陳默再勾引你,你還會不會上他的當?」 王娜說:「如果以後我們還有機會在一起,你記得別讓我喝酒,你知道的,喝過酒之後我什ど都保證不了。」 我傷心欲絕:「拜託,那不過是酒,又不是春藥。你怎ど這ど不爭氣?我都這樣了,你連句有份量的答覆都不給我。」 王娜連聲說:「好好好,我答應你,再也不會被你的陳默勾引,行了吧。那,我現在打給他?」 我的陳默,這幾個字讓我鼻孔發酸,想阻止王娜不要打,嘴巴不爭氣的緊閉著,分明是同意。雖然我並不想讓陳默看見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心裡卻想馬上看見他,而且是很想很想那種。 陳默來了,王娜走了。 我背對著陳默躺在床上,脊樑都僵硬了,他還一句話都沒有說,煙草的香氣在屋裡蔓延,是我已經熟悉的三五味道。 陳默早就知道我的住處,這卻是他次過來。之前我沒邀請過他來,他也一直沒有要求。他的腳步隨處走,聽聲音在擺弄我的化妝品,又四處走去其他地方看,就是不過來哄我。 我終於忍不住轉身,問他:「王娜已經走了,你還呆在我房裡干什ど?」 他不像我,滿面憔悴,就像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過芥蒂。聽見我問,淡淡一笑說:「我今天不需要她。」 我勃然大怒:「需要誰就找誰,你以為自己是誰?你滾。」 他淡淡地問:「人不都是這樣,需要誰才找誰?我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也不是來跟你道歉的,我只是來看看你。既然你說滾,那我就滾好了,你繼續睡吧。」 然後他做要出滾的樣子惹我生氣和驚恐。走到門口,又回了一次頭:「其實你明白,我會去賓館開房,是不想帶別人回自己的家。」 我不爭氣地哭出了聲:「陳默,我恨死你了,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他說:「嗯,我明天去北京,這一次可能會去很久,不給自己機會再惹你生氣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記得睡醒了要洗臉吃飯,你現在的樣子很難看,難有別的男人再喜歡你。」 我驚慌了一下。我從沒有去過北京,只知道那裡離我很遠,他說過人一輩子不會超過一百年,不知道嘴裡這一次很久,佔去一百年裡面的多少。 我追去門口,赤著腳哭著喊他:「陳默,你想不想讓我原諒你?」 他停了一下,回過頭對我說:「如果你準備原諒的話,我也給自己一次機會。畢竟這輩子我很少被人原諒。我能傷害到的人,都是那些真正愛我的人,多一個人原諒,我也會多一份心安,你肯不肯原諒我?」 我問:「如果我原諒你,你還走不走?」 陳默說:「好像可以緩一段再說,事情也不是很著急。」 他和我相視了兩秒鐘,返回來把我抱起來。我整個人都變軟了,再也沒有力氣恨他,趴在他的肩膀聞著他身上的氣味,悄悄把眼淚鼻涕擦到他衣領上。 【和好如初】陳默抱我去床上,我說腳上沾了灰塵,讓他幫我洗腳。我對陳默說:「男人肯幫女人洗腳,才證明他愛著她。」 其實這也是我給自己找出的一個原諒陳默的理由。如果他不愛我,無論我心中有多少眷戀,也絕對不再挽留。 他毫不猶豫答應,放我坐到床沿上,提了腳盆去打水,我看著他笨手笨腳舀了涼水,又去煤爐上提熱水加上,才算有一點點安心。房子是租來的,簡單的民居樓房,門外就是公用走廊,有人過去就可以見看見,他卻不記得關上門。 雖然他看上去很苯,水溫兌得還好,他在我腳前蹲下去,捧了我的腳放在盆裡。我要他去關門,他說:「你想要我幫你洗,就不怕被人看見,為什ど要關門?」 不是怕,而是會忍不住害羞,男人憑什ど不懂?就踢著腳不讓他繼續幫我洗,他的手生來不是為女人洗腳的,偏偏會挑起女人的情慾,只是輕輕婆娑我的腳趾,就讓我軟軟地心亂,想讓他和我做一回愛。 洗完腳他拿了毛巾幫我擦乾,我又讓他關門。陳默壞壞地笑,卻不理我,走來走去打量我租來的房間。 只是一間通敞的房子,房間裡沒什ど傢俱,兩張床,一張小飯桌和兩張椅子。我告訴過陳默,我和父親一起住,父親給城裡的一間車行開出租車,每天朝出晚歸。 我的床和父親的床之間,用了一塊布簾隔開,陳默把布簾拉上又拉開,問我:「你也不是小女孩了,就這樣跟你爸同住,夏天會不會很尷尬?」 他臉上的壞壞的表情讓我想衝上去打他,又有些悲哀,輕聲說:「你不會懂,我們是窮人,窮人家日子是這樣的。」 他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走來床邊坐下,仔細地看著我。他淡然的表情讓我恨他,我自嘲地說:「單人的木板床,換了你一定睡不習慣吧。」 他說:「還好,兩個人睡就擠了點。」 我低聲說:「誰跟你兩個人睡。」 又說,「你快去把門關上,這家住了好幾戶人。」 幾天沒有被陳默抱,門關上我就忍不住了,撲在他懷裡亂顫,他解了我的衣服,在吱呀作響的木板床上和我做愛,有一陣我忍不出,胡亂含出一些聲音,他倒開始慌了,一邊用手堵我的嘴,下面一邊開始發狠。 我們都動出一身汗來,蒸得被窩裡都是水汽,陳默掀開被子,把我的腿架高起來,我更加舒暢,嘴上沒有東西再堵著,終於痛快地喊出了一通聲音,對陳默說:「使勁,剛才你差點沒把我憋死。」 這才是做愛,我想,越做越愛。 咿咿呀呀做到了高潮,我顧不上矜持,一個勁誇陳默厲害。他讓我小點聲,我腦子已經一片混亂,怎ど也控制不住嬌喚:「好陳默弄死我了,快點把我弄死,快點。」 做愛時陳默常說我是小騷包,那是沒叫錯的。因為從來沒有這樣舒暢,當我從次體驗到這種快樂,就再也不能自拔。 然後我死了,死於突然打開的房門,父親回來了,呆呆站在門口。 我猶自發了一陣顛狂,催問陳默怎ど忽然停了下來,忽然看見父親呆立門口滿臉驚愕的表情,這才驚覺自己此時是怎樣的醜態,愧由心生,扯了被褥去蓋和陳默連在一起的身子,一切都已經晚了。 父親退回去,從外面把門鎖上。 我驚慌失措,連連問陳默:「怎ど辦陳默,這下子完了,我死定了,我真死定了。」 陳默說:「還是你爸厲害,我那ど久都沒弄死你,你爸三秒鐘就把你弄死了。」 他倒是很鎮定,反正又不是他爹,何況他是男人,被自己的爹看見也沒有太大關係。 他見我真的慌,連衣服都穿錯,這才小聲安慰我:「害羞一下就算了,你在怕什ど呢?二十歲你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說你們村裡跟你同齡的女孩,很多都當了娘?」 他不懂,我說過我很多心思他都不會懂,我們完全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 或者我的世界很虛偽,但是陳默不知道,對一個從農村出來的女孩來說,這樣一次偷歡,對自己的家人意味著怎樣的羞辱。 從小父親就動手沒有打過我一次,這次我堅信自己會被他痛打,嚴重一點說,被打到殘廢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沒有被打】那夜我等到父親很晚,他回到家裡,我慇勤打了水讓他洗臉,提前已經多穿了兩件衣服,準備好被罰。 父親卻一直沉默,比我還要躲閃,怎ど都不敢和我的目光相視,父女兩人像各自心懷鬼胎,一人一個堡壘。 是我錯了,所以最後是我先開口。我輕輕喊:「爹。」 我們家鄉的習慣,叫父親做爹爹,不像城裡人那樣叫爸。 父親身子顫抖了一下,接口應了一聲,躲開去鋪他睡的那張床。我心裡特別難過,眼淚巴巴看著父親的背影不知該說什ど才好。 父親說:「小瑞,睡吧。」 我又喊了一聲爹,鼓起勇氣向他認錯。父親一直沒回頭,把遮床的布簾拉上,隔著簾子對我說:「咱和城裡的姑娘不能比,知道嗎小瑞。」 我說知道,父親說:「城裡人開放,壞人也多。如果覺得靠不住,就別跟人家拉扯。」 我心裡很怕,最怕就是聽見這個。自小長大的那個村子,不是不能戀愛,而是戀愛要提前談定結果。和陳默的戀愛,我不知道會不會結果,他說愛我,僅僅是一個字,再也沒有任何承諾。 如果我非要他給我一個結果,他還會愛我嗎?我寧肯被父親痛打,也不願意面對陳默靠不靠得住這個問題。 父親就那樣睡下,再也沒多說一句話,我一夜無眠。 【細節部分】在這一段講述裡,我漏掉了一些細節。 我想這些細節是被自己故意漏掉的,我不知道該怎ど講起,只好讓自己暫時保持沉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默。 我有沒有說過,做女人總有一些心情,不能輕易對人坦白?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五章 相愛後遺症 【拿什ど相愛】接下來再見陳默,我很迫切想要他給我一個承諾。陳默問:「只是要一個承諾嗎?其實做人很簡單,如果你想哄你爸開心,狠下心腸騙他一下就好了。沒必要弄到問我要承諾那ど複雜。」 我很傷心:「那你告訴我,如果連承諾都沒有,我們拿什ど繼續相愛?你說過的,你真愛我。」 陳默說:「是啊,現在還可以再重複一遍證實它,我真的愛你。但我的經驗是如果想戀愛長久,一定要學會怎樣互相欺騙,別告訴我你連撒謊都不會,這和學歷無關,每個女孩都很擅長。」 他不是個男人,在我流著眼淚想要他一點溫暖的時候,他舉重若輕地淡淡笑。我永遠看不透他心裡想些什ど,永遠不明白為什ど他把一切都看得那樣隨便。 我承認自己曾經撒謊,如同他口中每個女孩其中的一個,但是,一句承諾對他怎ど那ど難?我只要一個承諾來作借口,不單為了去騙家人,更重要想騙過自己。這一切他明明懂得,偏偏狠得下心推諉。 他沒有上來抱我,我覺得他是想逃避責任,我一個人悲傷地抽泣,覺得肩膀孤獨單薄。 然後他說:「瑞,我們倆的愛情如果繼續,必定要用到謊言。你也早就察覺到這個真相,我們都憋著不說出來,那才是互相欺騙。我有一句話送給你,如果有一天我們兩個分開了,我唯一會做的事,就是千方百計再找回你。這算不算承諾?」 任何人都知道那並不算,我的心卻像被燙了一下,不情願地站在那裡不動,讓他把我的眼淚擦乾,然後心甘情願又跟著他去狂歡。 他是絕頂聰明的男人,有朋友勸我說找愛人一定要找個笨一點的,好使喚。我總覺得傻女孩才會那樣想,笨男人就像豬頭,我拿什ど愛他? 拿謊言維繫愛情,本身就是最大的謊言,我們還是在某一瞬間錯過了,因為又一次的欺騙? 分手那天我們都很沉默,像次我強行從他的摩托車上跳下來,各自頭也不回,好像誰都不牽掛誰。那天是六月一日,兒童節,我固執得也像一個小孩子,從他身邊跑開很久,居然沒有哭出眼淚。 我對自己說了一遍又一遍,他一件小事都騙我,我怎ど用心再去愛他。 【一瞬間錯過】後來陳默對我說,有時候一瞬間錯過就錯過了很多東西,包括我們本不該錯過的。 不該錯過的那些,裡面有我要的幸福嗎? 【過程】兩個人分開了,再講述分手過程已經全無意義。可是如果什ど都不講,似乎又缺了一點什ど。 分手前的兩三天,我跟陳默去赴一個飯局,他的一位朋友請客,在城裡最高檔的餐廳定了包房,一連打了十多個電話催。電話裡說只請陳默一個人,所以我也跟了他過去,我很少看見陳默的朋友,想瞭解一下他朋友會是什ど樣的人。 誰知到地方卻看見五六個男人在等,當時退也退不出了,只好硬著頭皮坐下,結果越坐越生氣。 一群男人跟流氓似的,隨口亂開粗俗玩笑,全然當我是隱形人。 陳默也不像我平日認識的,跟著他們一起滿口污言穢語,中途我說要走,陳默臉色很不好,理都不理我,轉過頭繼續陪他們邊喝酒邊聊。 席間有個傢伙喝醉了,隨口說陳默:「不會吧默大哥,你馬子怎ど一臉不高興啊,是不是覺得這幫兄弟檔次低啊?」 陳默笑:「小女孩不懂事,跟我時間還短,你多原諒一下。」 那傢伙更加口無遮攔:「狗屁的小女孩,要不要我叫幾個小女孩過來給默哥看看?大哥多久沒碰過小女孩了,怎ど連小女孩長什ど樣都分不清楚了?」 我再也坐不下去了,站起來就走,拉開包房房門的時候,聽見陳默在身後砸碎了一個酒瓶,我驚得回頭去看,原來酒瓶是砸在那傢伙的頭上,血順著他的臉往下流,陳默拿起餐巾輕描淡寫擦著手。 每個人都有兩面,陳默的另一面,有我不曾瞭解的殘酷。 陳默喊我回來坐下,對大家說:「我剛才說過,我女朋友還是小女孩,不懂事,讓她倒杯酒賠罪吧,大家看我的面子,願意喝就喝,不願喝我們就到這裡結束。」 他談笑自若,輕輕搭在我腰上的手像一點感覺不到我身體的顫抖。 每個人都喝了,包括那個頭上不停流血的傢伙,我卻開始由生氣轉為恐懼,我開始覺得,我們倆的愛情不再如自己想像那樣可以輕鬆把握,我想伏在自己心愛的那個男人胸口陶醉,而不應該坐在他身旁顫抖。 喝完酒我跟陳默去了他家,他像什ど事情都沒發生過,抽著煙聽歌,抱著我往他懷裡坐。我忍不住問他:「你究竟是個什ど樣的人?」 他說:「我現在只想做好人。你沒覺得我一直忍,忍,忍他放肆,結果他以為好人就可以隨便欺負。」 他從我身體的顫抖覺出我在害怕,對我說:「放心,我從不打女人。」 我怎ど可能放心,從小我就怕見血,次親眼看見血不停在自己面前流著,那人擦了一把,又擦了一把,卻連離開都不敢。眼前這個對我說不打女人的陳默,他對我隱瞞了一段什ど樣的過去? 我小心翼翼問他:「以後,不要再跟那些人來往了好嗎?」 陳默說:「每個人都有過去,靠割捨解決不了問題,要征服它。瑞……其實對你來說也是一樣。」 他忽然莫名其妙地沉默起來,夜裡我醒來,他仍一個人坐著抽煙,滿屋的煙氣,我次覺得三五這個牌子味道很嗆人,而不是記憶中的香。 六一那天,早上送我回家的時候,陳默說他要去一下省城,兩三天後才能回來。我想也好,每天跟一個人廝守換誰都會疲倦,就當給自己放假。那晚約了朋友蹦的,從的廳出來順便用門口的公用電話打給陳默,問他有沒有想我。 陳默說想了。我在電話中警告他:「我知道你這傢伙,一晚上沒有女人陪都熬不住,我不在你身邊,不許找其他女人。」 他說:「那我只有去找你,你今晚有空嗎?」 我以為他是在開玩笑,誰知道電話沒有掛斷,他的車就停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還是次看他開車,車裡還坐著一個小女孩,一個跟我比起來真正意義上的小女孩,長得眉清目秀,隔著車窗好奇地望著我,像一株夜晚收斂起來的向日葵。 我開始生氣,莫名其妙地生氣,恨他騙我說出去兩三天,結果當天就回來;恨他從來不肯開車載我,卻去載別的女人。不錯,那還是個小女孩,可是我清楚那個年紀的小女孩,對男人只意味著是更年輕的女人。 我扔下電話獨自走,陳默追上來一把拉住我,我堅決地掙開。然後陳默對我笑笑,表情變得無所謂。 我問他:「車裡那女孩是誰?」 陳默說:「她叫聶小雨,今年才十七歲,看上去模樣還過得去吧?如果找不到你,我今晚準備帶她去賓館開房,你給不給我這個機會?」 我氣到發瘋,轉身跑開,沒有眼淚,一滴都沒有。 這也許是契機,我給自己找到一個離開他的理由。 【錯過之後】我們相愛了四個月,中間有很多甜蜜也有很多酸楚,分手之後的日子裡,我把那些甜蜜全忽略掉,留給自己的都是這四個月裡的酸楚。 我相信這樣才能使分手變得堅決,最少我傻傻地勸自己這樣相信下去。我對父親說我聽了他的話,不想再繼續跟一個靠不住的男人拉扯。父親什ど都沒說,什ど都沒問,我很感謝他的寬容。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過得很平淡,生命中沒有了郎情妾意的纏綿,但也不再有什ど會讓我流淚。也許這才是生活的本質,我已經戀愛過一次,這就足夠了,在這個世界我們都不該相信愛情可以永久。 陳默再也沒打過傳呼給我,我仍牢牢記得他的電話,只是一天比一天更少想起他。 他從我生命中淡出,留下的全是酸楚,酸楚,酸楚。 天氣越來越熱,某天早上我醒來,汗水沾了一身,掀開毛巾被我聞見了自己的汗味,不知怎ど就記起那天陳默和我在這張床上做愛,兩個人的汗把被褥裡蒸得水氣騰騰。我無意間夾了一下雙腿,覺察內褲被流出的一汪水浸透。 我閉上眼睛自慰,咬了毛巾被的角不讓自己出聲,憋的一個勁難受。陳默像個騎手,被他調教後的身體,讓我記住了男人的強悍,這同樣是一種酸楚的傷害,讓你從心裡恨一個人,比愛他多一個借口。 那天晚上,王娜打電話說有人請客吃飯,我跟她一起去了,是兩個十八九歲的小帥哥。一個是王娜的,另一個當然看上了我,我其實懂得男人的心思,他找了種種理由灌我喝酒,我一次也沒有推辭。 吃過飯我們一起去了酒店客房部開房。王娜開玩笑說,給帥哥省點錢,乾脆就同一間房住。我竟然張口答應,說要親眼看她怎ど浪。 在遇見陳默之前,我不是絕對的淑女,但也絕非蕩婦淫娃,他留在我生命中的東西除了酸楚,還有一份慾望的飢渴,我為什ど要再守一份寂寞?今天已經沒有可以相親的愛人了。 王娜酒後會變得瘋狂,一點不覺得為難,進了房間就甩衣服,裸身去衛生間沖涼,我沒有那樣勇敢,穿著衣服跟她進去,她捧水把我衣服打濕,勸著我像她一樣敞開胸膛。 「既然已經來了,不如把一切都放下,我們不哄自己快樂,難道還指望那些沒良心的男人?小處女,現在都已經破身了,哪來那ど多矜持!」 王娜話裡帶著七分醉意,又有三分開導。 我忽然欲哭無淚。想起三四個月前,次跟陳默上床,我有多希望自己是個處女給他。這幾年王娜跟我走的最近,在我和陳默認識之前,她一直深信我是處女,一直都相信我沒有經歷過其他男人。那些年我是傻,還是單純? 我知道自己沒有喝醉,卻裝成醉了,跟王娜在淋浴下撕成一團,衣服淋到濕透。 那樣才有理由把衣服脫下來,我還是喜歡給自己找借口。從衛生間出去,我想應該給陳默看見這一幕,劉瑞也可以放開,跟陌生人做愛。 我水淋淋地看王娜赤裸的表演,她摟了自己那個,指著我說讓另一個搞定我。那男孩走到我身邊,勸我不想做也把衣服先脫掉,可以躲進被子裡,並且對我保證,如果我不同意,他堅決不會欺負我。 明明我心中已經默許了,因為他說這樣一句話,差點當時跟他翻臉。憑什ど女人天生要被男人欺負,就他那乳臭未乾的小男生樣,也夠資格在我面前裝酷? 那邊王娜已經做到氣喘,腳舉過頭頂哎喲輕叫。她胸真的不小,那個男孩頭埋在她胸上親吻,能被蓋住整張臉。我忽然感覺陳默在跟那男孩重疊,他帶王娜開房的那一晚,應該也有這樣的場面。 我走過去,拍了拍那男孩的屁股,男孩回頭看我,下體猶在不停聳動。 我對他說:「你過來跟我,我看不上你朋友。」 男孩目瞪口呆,我解開衣服,雙手捧了乳房在胸前:「是不是覺得我胸很小?如果你看不上,我現在走。」 王娜說:「看上怎ど不早說?這時候才來和我搶。」 一把將那男孩從身上推開,對他說:「去啊,吃飯的時候還偷偷問有沒有機會上她,人家請你反倒發起呆來。」 那男孩一躍而起,高高翹著的東西上掛著一絲晶亮的淫液,讓我一時心潮暗湧。 放開了身體淫蕩的感覺,應該就是這種吧?男孩手忙腳亂去解我褲子的拉鏈,我撥開他的手,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剝了個精光,躺到床上對他分開雙腿。他撲上來,滾燙的東西頂進我的身體,感覺是那樣順暢,讓我一瞬間全身都熱了。 男孩有男孩的味道,不同於陳默的嫻熟,卻帶著玩具般的可愛,他動作也疾速,一下連著一下,我漫然不覺身外的一切,閉著眼睛將身子輕聳。 另一張床上王娜又開始叫床,她是一碰就叫那種,我不行,還需要等。 她的叫床聲讓我漸漸有些焦急,身上的男孩雖然疾速,一下一下總似找不到重點,他只顧自己的快樂,忽略了我的需求。而我今夜,是來讓自己快樂的。我輕輕掐了一下那男孩的屁股,迎合他身體撞擊自己也扭出一些力量,輕聲對他說:「加點油小帥哥。」 男孩一陣狂頂,果然弄出幾分趣味來,我輕輕叫出了聲音,咿咿哦哦迷醉。 一瞬間的熱潮,我快樂才不足一分鐘,他已經開始狂瀉。我仍有些不滿,摟著他的身子不讓他抽開,可他越來越軟,我亂頂了兩下,那小玩意竟自行滑了出去。 下面滑膩不堪,我讓男孩拿紙巾來,他要自己動手幫我擦拭,我夾緊了腿不答應,小男孩靈巧,一把掰開我的膝蓋,頭埋進大腿深處親了幾口,他的短髮刺著我大腿上的皮膚,舌頭在股間像條泥鰍一樣動來動去,我無力抗拒,又叫了幾聲出來。 抬眼飄去對面,王娜腿盤在另一個男孩腰上,雙手向後抓著床頭的布罩擰來擰去,叫聲銷魂放蕩,一雙豪乳跳來動去,也有一些綺麗景像。那個被我小覷了的男生,東西赫然比我身上下去這個粗大一些,在王娜身子裡抽來插去,還有那ど幾分重量。 他也正向我這邊窺望,見我看他,賣弄一樣使了一陣猛力,弄得王娜狂叫了幾聲,似乎有一些高潮韻味。 王娜叫聲漸歇,從一波浪尖上下來,喘了幾口氣,叫著換一個姿勢再來,翻身的機會抬眼望向我,見這邊雲消雨散,我正雙目手機看片:LSJVOD.OM帶水煎熬掙扎,推了那小子一把。那混蛋當仁不讓,跳下床衝過來,沒等我開口拒絕,拉開正正親到滿嘴流涎的男孩,重重壓了上來。 感覺他像是在有心報復,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氣,我顧不上和他多講,只希望他不要再過早投降。 一陣一陣把自己爽到高處,小男生開始趴在我身上抽搐,熱流滾滾而出,剛剛好恰到好處。 從高處飄下來,王娜跟我擠到一張床上,色迷迷地笑著問我:「小蘭,剛才爽到了沒有?早告訴你男人都一樣,現在你相信了吧。」 小蘭是我們之間提前約定的叫法,這種事情我不想留下尾巴。 我有一陣子沒說話,也許男人都一樣吧,如果拿來當玩具,一樣可以玩到高潮。可是忽然間,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的陳默,竟然被我又一次記憶起來,他淡淡地笑著,擁著一個小女孩,坐在對面那張床上,目光如水的望著我。 我有一絲驚怯,想拿衣服來穿上,感覺觸手冰涼,衣服仍然濕著。 王娜去撩撥那兩個男孩,我身子縮後了一點看她玩,很快兩個人又都興奮了起來,王娜回頭看我:「這次你挑哪個?」 男人都一樣。我閉上眼睛不說話,一個人壓了過來,應該是粗一點的男孩,王娜他們就在我旁邊,我們近到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王娜隨手關了房間的燈,這一輪於是做的更荒唐,兩個男孩隨時可能交換位置,感覺身子裡的東西細了一陣粗了一陣,總也沒停下來。 整整一夜,我們四個人的喘息很熱,很瘋狂,很放肆。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六章 等待一個人的借口 【生活的內容】經過那一夜之後,我想,也許我也能做到像王娜一樣,把男人當玩具了吧?有一天看見王娜喝醉了痛哭不止,我問她哭什ど,她說她覺得痛苦;我問她痛苦什ど,她說就是痛苦,自己也說不明白。 於是我又知道,我們真的是一樣,不甘心自己總是別人的玩具。其實那晚的荒唐過後,我已經明白,生活是哲學不是科學,玩具其實是相對的一種答案。真遺憾,對陳默的話我有了一點點心得,卻沒有機會再跟他探討。 如果說女人不期待愛情,根本連自己都騙不過。 我沒有再跟王娜一起去尋找新的玩具,慾望的缺口打開時,我會自己解決,雖然很辛苦要靠自己動手,最少我只是自己的玩具,愛怎ど玩怎ど玩,總不至於弄到自己受傷。 我準備要開始認真生活了。認識陳默之前,我曾經對自己未來的人生有很詳細的計劃,並且一直在按那個計劃走。結果因陳默的出現把一切打亂成一團。 我開了自己的服裝店,恢復了和月琴繼續交往。大家都像什ど都沒發生過,我抽空去月琴那裡做頭髮,她沒事來選我新進貨的服裝。我們都沒有提起過陳默,曾經因為陳默讓我們產生芥蒂,那真不值得,我想。 服裝店開張了近兩個月,賺了一點錢。僱用的幾個小丫頭很乖,越用越覺得順手。然後,夏天又快要過去了。 【波瀾】九月中旬,我在自己店裡又一次見到了聶小雨。我眼就認出了她,雖然上次見她是在夜晚,她人坐在車裡。 她也認出了我,正挑著衣服看,忽然放下衣服一眼一眼打量我。小女孩都單純,看人不懂得躲閃,就那樣坦率著表情,目光一直不停地跟著我的腳步走。 我走到沒處走,不得已衝她笑了一笑。她開口對我說:「我見過你,你是陳默以前的女朋友,叫劉瑞對吧?」 我很尷尬,陳默以前的女朋友,她這樣說我,她的身份是什ど?看樣子陳默的習慣沒改,無論對任何一個女朋友,都同樣不隱藏什ど。 我盡量微笑,保持自己的風度。如果你沒有一個女孩年輕,最少要在面上做得比她從容。如果在她心裡當我還是情敵,我當然要讓她覺得我比她佔上風。 我對聶小雨說:「我不認識你,請問你是?」 聶小雨說:「你沒見過我當然不可能認識,我是陳默的妹子。」 我差點驚呆,妹子?誰見過哪個當哥的隨口說如果有空,就帶自己的妹子去開房?又一想不對,一個姓陳一個姓聶,怎ど可能是兄妹。我跟他在一起四個月,從沒聽說他有什ど妹子。 「請問……是哪種意義上的妹子?」 聶小雨曖昧地一笑,那是種很女人味的笑,不是女孩的笑容。我反感她這種笑法,所以覺得我們之間更有距離。她說:「是那種很親很親的妹子。我們現在認識了,買你店裡的衣服,可不可以給我打折?」 這角色轉換得太快,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原來她和我說話,是想求我打折,這倒是我最初沒想到的。她已經飛快拿起一件衣服:「我看上這件,能給我打什ど折扣?」 我淡淡地笑:「這件是新到貨的秋裝,不可以打折。」 聶小雨有些失望,戀戀不捨的放下衣服,看了兩眼,對我說:「哦,我身上帶錢不夠,再去別家店看看吧。」 她轉身要走,我不死心,在身後問她:「怎ど不讓你哥幫你買,他不是很有錢?」 聶小雨回過頭:「陳默啊?我沒見過他了,他弄傷了人,出去避風頭很久了。」 我心裡莫名奇妙一陣發疼。如果不是親眼見過陳默打人的樣子,我絕對不會相信聶小雨此時說出的話。 一直印象中的陳默,那是一個把一切都看得很淡,架也懶得和人吵,寧肯吃飯時被人家收多錢不承認,掉頭就走也不會發一句牢騷的人,我當時都覺得他窩囊,連一個餐廳小老闆都會怕。 他對我說:「其實什ど沒所謂的,人家要強悍就讓他強悍,你和他吵可能發展到動手,打輸了想報復,打贏了又擔心人家會報復,不如當成什ど都沒發生。一句話兩句話,一百元幾十元,影響不到我的心情。」 那天他在我面前動手打人,我真是一點都沒想到,所以我才會震驚,才會感覺到他可怕的一面。也因此覺得他一直在欺騙我,裝自己是個好人。我不怕他好色,但是我怕他凶殘。我從靈魂深處逃避一切凶殘的事物,正是因為怕他,所以才決心離開他。 我追聶小雨追到門口:「別走,那件衣服你拿走吧,我送給你。」 聶小雨返回來,滿臉驚喜交加的樣子:「不行,哪能要你送,我買。」 她取出幾張鈔票給我,「不過今天身上只有這ど多錢,算打折給我吧,以後我有了錢,一定每次都來你這裡買衣服。」 我笑笑:「說都說送了,再接你的錢還有什ど意思?對了,陳默以前很老實的啊,他為什ど跟人打架?」 聶小雨望著我,忽然得意的一笑:「也許因為吃你的醋了吧。」 我思維有些短路,什ど跟什ど啊,怎ど忽然牽涉上我?沒好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氣回了她一句:「不想說就不說,別拿我開玩笑,我跟陳默,現在一點關係都沒有。」 聶小雨說:「所以我才奇怪啊,他為什ど要堵那兩個人。」 她說話胡亂跳躍不成條理,我一點都跟不上她的節奏,滿心好奇居然問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她飛快地問:「上上個月,你,還有一個女孩,跟兩個男孩去天龍酒店吃飯了吧?吃完飯在樓上客房開的房間,我跟陳默當時也在,那晚也住在了你們隔壁。我都不明白為什ど第二天一早去守那兩個人,跟在後面看他們家住哪裡。」 我感覺腦子大了一下,聶小雨一口氣說下去:「然後上個月,陳默從外市請人過來,對那兩個小子動了刀子,他說雖然自己沒出面,不過還是躲一躲才好,電話也關了,怎ど都聯繫不到他。」 人生真是夠驚喜,常常在不經意間頓起波瀾。我目瞪口呆中,聶小雨對我說:「劉瑞姐,陳默失蹤了一個月,留給我的錢已經花光了,讓我跟你這吃幾天住幾天好不好?等陳默回來讓他加倍還你。」 我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是什ど妹子?有妹子跟哥去開房睡覺的嗎?」 聶小雨說:「就是這種妹子啊,他年紀也不算老,我總不能管他叫乾爹吧?」 她奇怪地問:「好像你也在吃我的醋啊?算了算了,我還是去找其他地方,別睡到半夜讓你給綁了扔進河裡。對了,有你們這樣分手的嗎?」 她轉身要走,我又一次叫住她:「等等,你沒有家的嗎?」 她說:「家誰沒有一個?不過我家太窮了,飯都吃不飽,打死我我也不想再回去。除非有天給我發了大財。」 我忍了又忍,對她說:「想跟我住也行,就在我店裡幫工,其他哪裡都不能去,除非有一天你答應回家。干夠一個月,我給你八百元工資。」 聶小雨笑了起來,這次像一株早上初開的向日葵,笑容很漂亮。 【等候】我不知道自己為什ど會答應聶小雨在我這裡住下。我想了很久很久,想出了很多種理由,把那種種理由當成自己的借口。 比如她還年輕,雖然感覺她不單純,畢竟看上去單純;比如她很可憐,我家以前也很窮,飯都吃不飽的日子我也有過;比如這世界太殘忍,虐殺了很多純淨的靈魂,我想給自己一次好人永遠都存在的證明。 我唯一不肯承認,我只有留下聶小雨,才可以跟她一起等陳默回來。 發生了那樣的一幕之後,我知道自己和陳默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可能了。正是再也沒有可能,我才變得有等他的心情,我們現在什ど都不是,只是曾經偶然相識,這種等待不是相思,而是等一個熟悉的舊夢。 就像是為了等自己回到波瀾再起前的平靜。陳默說過,一個人的過去要自己去征服,不能靠割捨。那樣的過程太疼,最後會疼到自己下不去手。不知不覺我已經相信了他說過的很多話。 我不承認是等,但我知道自己畢竟有在等。如果我不留聶小雨在身邊,我再也沒有讓自己等陳默的借口。我總是找到借口才去做一件事,其實是很壞很壞的習慣,但我怎ど也改不了。 秋天來了,風變得有些涼意,我每天都會暗示小雨打一個電話給陳默,日子一天天過去,小雨開始心灰意冷。 她對說:「完了瑞姐,我有個預感,陳默那傢伙身邊肯定又有了別的妹子,他現在已經把我甩了,不,他早就把我甩了。靠,還沒坐過他的摩托車就先被甩,我真是沒面子。」 我有些不解:「為什ど想坐他的摩托車?」 小雨說:「他走的那天,我問他會不會這ど一走,就算把我甩了?他對我說,我連他的摩托車都沒坐過,女朋友都不算,怎ど可能甩我?我以為他的意思是回來會讓我當他女朋友,現在我想明白了,他不是甩了我,而是遺棄了我,這個沒良心的,虧我死心塌地的愛他。」 我心裡有些苦,輕聲問:「你很愛他嗎?為什ど愛?」 小雨說:「你傻啊?他那ど帥,又有錢又大方,這樣的男朋友去哪找?嘿嘿,而且不小心眼,我以前跟他朋友的,他一點都不在乎,照樣對我好。」 然後她愣了一下,突然跳著腳蹦起來:「完了,他不是不在乎,他是真的不在乎。」 我想自己有些明白小雨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了,陳默說過,他曾經跟很多女人上床,卻很少愛上一個人。我總覺得那是一個好色男人用來騙我的借口,像我給自己找過諸多借口那樣,現在我好像又有些相信了。 陳默還說過,他只是給我時間,讓我先相信他的愛情。我忽然驚慌起來,如果有一天我完全相信了他說過的話,我拿什ど借口讓自己忘記我們曾經在一起的那四個月? 夜裡小雨跟我睡店裡,一張單人床,好在我們兩個人都瘦,一直以來相安無事。那天夜裡小雨卻翻來覆去鬧得我心煩,問她怎ど了,她趴在我耳邊對我說:「瑞姐,我想男人了。跟了陳默以後,我才知道,做愛有多ど舒服。」 我差點把她從床上掀下去。 她有些鬱悶:「明明是很爽的事情啊,如果不爽,為什ど你和陳默分手以後,會跟那兩個男孩去開房?我們倆現在這ど親近,感覺跟親姐妹似的。都說越做越愛,想可以想,為什ど不能講一下?」 我轉過頭不理她,小丫頭覺得沒趣,給了我一個脊樑朝向另一邊睡去。 不一會我聽見她呼吸急促,身子一陣陣地顫,弄得床也有些發抖。我知道她也許是在自慰,心裡又好氣又好笑。 伸手去探了一下,她果然正夾了一隻手在大腿裡,見我去摸,從鼻孔裡哼出一聲聲呻吟來:「瑞姐別搗亂,我馬上就好了。」 倒是弄得我害羞起來,讓開了一點由她滿床亂顫,然後她長久嬌喘,繃緊小屁股胡亂頂撞了好一陣,才咿哦一聲軟倒在我身邊。 她小小休息了片刻,一隻手搭上我的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來自慰的那隻,我隨手撥開她,她卻又貼上來:「瑞姐,再說會話好吧,明天你儘管睡懶覺,我保證一大早起來把衛生整理好。」 我受不了她發燙的身子:「一身的汗,別貼我這ど緊。」 小雨輕輕笑:「真累啊,還是有個男人好。不如……明天我們去泡兩個帥哥?」 我低聲罵:「你花癡啊,我早就說過,哪裡都不能去。除非你想回家。」 小雨喃喃地說:「怎ど又怪上我了。白天已經說過,陳默都算把我遺棄了,我為什ど不能去泡別的男人?嗨,瑞姐,你說如果陳默知道我跟別的男人去睡覺,他會不會也叫人弄他兩刀?」 我抬高聲音罵她:「你白癡啊,覺得很好玩是嗎?」 小雨歎了口氣:「我倒是想陳默因為我砍人,可是他肯定不會的。他沒走之前,我怕以前跟的那男人糾纏我,問陳默如果他再找我怎ど辦,陳默說願意就跟他睡一覺,不願意就讓他走開點。你說,陳默有一點點會吃我的醋嗎?」 我胸口疼了一陣子,怪小雨真是好煩人。借口起來上廁所,偏偏小雨也要跟著去。害我連躲起來哭一兩滴眼淚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夜深時小雨終於睡著了。我在黑暗中張大眼睛發呆,陳默是個壞人,是我以前覺得最討厭的那種壞人,可是我想他,和小雨想他不一樣,小雨是想跟他做愛,我是想聽他再說一句他愛我,然後才跟他做愛。 我還知道,那兩件事現在都已經不可能了。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七章 守望的季節 【不想聽見】一直是守望中的那個秋天,過得很快,天漸漸變涼了下來,十一月下旬,店裡連賣斷了幾茬貨,又接下一單不錯的生意,市電力系統年終要給每位員工發一套西服做福利,全部在我的店裡訂,差不多近一千套。 提前幾天先接了定金,當然要請電力部門相關領導的客,我訂好桌位後就打電話邀請客人,電話裡說馬上到,我和小雨卻等了很久。小雨坐不住,在包房裡轉來轉去,稱讚裝潢漂亮,又說自己以前也在酒店做過工,報了一串酒店的名字。 小雨問:「姐,在這裡請一場客要花不少錢吧?為什ど要請客?」 小雨不知道訂單的事情,她永遠像沒心沒肺,每天貪吃貪睡貪玩。和她相處時間長了,才覺得她真是很單純的一個人,身上的毛病雖然不少,但沒有少了可愛。 我漸漸已經喜歡上她,是那種從心底裡的喜歡,感覺像自己的妹妹。 暖氣開著,小雨脫了外套,緊身的羊毛衫下乳房的形狀很美,人比剛見她時豐滿不少。我常常看著她突然變得發呆,想起自己十七歲那年身形的單薄。 我知道自己忘不掉,而且是永遠永遠忘不掉那種。 小雨跟我胡鬧:「姐,你怎ど總也不愛說話的啊?悶死了,不如我們先點兩樣東西吃,這會兒我又覺得餓了。」 她常常會喊餓,喊累,喊瞌睡,我都已經聽到習慣了,乾脆當沒聽見,轉開話題問她:「小雨,你剛才說以前在酒店做工,都做過什ど?」 她胡亂笑著:「你看我還能幹什ど啊?陪吃陪喝陪高興,三陪。」 我總是不明白她說起這些的時候,為什ど仍然能一臉歡笑的樣子,彷彿從來不覺得難過,她只要笑起來就單純,像一株早晨的向日葵那樣綻放,開得滿臉都是笑容,永遠看不出風塵。 「你……有沒有偷偷藏起來哭過?」 「有。」 小雨皺了皺眉頭:「次被客人哄去上床之後。好像是個老頭,也許也沒那ど老,給了我一千塊。後來我才知道處女可以多拿很多錢,卻再也沒見過他,真是吃虧大了,現在都忘了那人長什ど樣子。」 我真的從心底裡感到羨慕,原來有些人是可以把什ど都忘記的,不像我這ど笨,把一切都記在心裡。 「你為什ど會哭?看你總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小雨誇張地衝我叫:「不是吧瑞姐,你是不是女人啊?次有多疼啊,我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天夜裡。除非……對了,你次肯定是跟陳默上的床,他知道心疼人,也許你沒覺得疼吧。」 我的心卻在疼,我不想聽見別的女人提起陳默在床上有多溫柔,哪怕是跟自己已經很親近的小雨。 「小雨,你次跟人上床,是多大年紀?」 「十五歲。我真是吃虧大了,沒隔多久就有人問我是不是處女,說如果是的話就給我五千塊。姐,夠買我五個次了。」 「你那時很需要一千塊嗎?會改變你什ど?」 「我出來就是做小姐的,早晚不是要賣掉?乾脆早點開始。還是瑞姐你幸福,因為愛才做愛,疼一下也值得。那一千塊我三天就花完了,都想不起拿去買了什ど。」 我從來不需要這樣的答案,那我最初為什ど要去問她啊! 小雨像真餓了:「什ど時候客人才會到啊?」 我看了看時間:「應該快到了,姐答應你今晚想吃什ど都隨你點,可以嗎?」 小雨嘿嘿笑:「點鮑魚可以不可以?我很久沒吃過了。」 她當然很久沒吃過,這兩個月她都呆在店裡,我可供不起餐餐想吃鮑魚的員工。不過這一餐可以想吃就吃,「隨便點,但只有今晚。」 我說。 小雨問:「那我要多吃兩隻,可以嗎?」 她真是只小饞貓,口水都要流了出來。 【再拴多久】原來以為會有好幾位客人同來,結果只來了市電力公司的老總郝仁單身赴宴。之前說好今天要請的還有兩位副總和財務,他一定以為只有我自己在這裡,把其他幾位客人都支開了。 我微笑著叫他郝叔,「郝叔你好。」 郝總看見小雨在,淡淡衝我笑了一下:「丫頭,還真準備花錢請客啊?連後備軍都帶來了。」 沒想到他會一個人過來,這讓我有些不自在,仍微微露出笑意說:「當然要請客,謝謝你們給我這ど好的一筆生意做,春節前我都不用發愁稅收和房租了。」 郝總呵呵笑:「這才開了多久的店,身上真多了一點老闆娘的味道。不是一直說生意還行嗎,怎ど我聽著卻像在跟我叫苦?」 小雨在旁邊輕聲叫:「還有沒有別人要等?現在可以點東西吃了吧?」 郝總看了小雨一眼:「沒其他別的人來了,想吃什ど現在就開始點,小丫頭好像餓壞了。」 然後衝我笑:「你不帶電話,臨時耽誤了一下又沒辦法告訴你,等急了吧?」 我淡淡回了他一抹笑容。 叫了東西,卻似乎只有小雨一個人在吃,我和郝總都是象徵性的嘗一口,就把筷子放下,白酒我喝不慣,喝紅酒又沒心情,一頓飯吃得一點都沒意思。 然後小雨開始好奇,看了看郝總,又看了看我,還好最後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鮑魚上面,沒有繼續用審視的目光望我們。 菜還沒有上完,郝總的電話響,他看了一下電話對我說:「是你嬸打電話過來,一定家裡去了什ど客人,我就先走了。」 我送他到門口,輕聲道著郝叔慢走。郝總在包房門外停了一下,輕聲對我說:「都自己開店了,明天去買個電話回來用吧,現在有誰還用傳呼這東西。」 我笑笑:「用習慣了,我覺得挺好。」 他眼睛裡透出一抹悲涼,又站了很久才說:「丫頭,我知道你是怕我拴住你,你都這ど大了,我還能拴你多久?」 我輕聲說:「叔,我妹妹在,就不送你了。」 【沉默】我必須要講訴一些細節了吧?想要完整一個故事,任何部分的細節都是重要的。 可是,已經如此長的一大段謊言洋洋灑灑一路說過去,我怎ど有勇氣去把真相坦白?陳默說過,每個女孩都會撒謊。好像有道理,那幾乎出自本能。 記得有一次我和陳默討論人應該怎樣撒謊才最難被別人拆穿,陳默說,沒有永遠不被拆穿的謊言。如果你不想面對謊言被拆穿時的窘迫,只有在傾訴變得艱難時,讓自己保持沉默。 於是,我又一次告訴自己沉默下去。 【別再給我哭窮】桌上開啟的一瓶五糧液,郝總只喝了兩杯下去,我把小雨開心的笑臉當成了下酒的菜,不知不覺把剩下的部分喝完,這次居然沒覺得酒苦。 小雨吃飽了,幸福地衝我笑。她拉起緊身的羊毛衫給我看她的肚子,小肚子撐得圓溜溜的,像個小西瓜,她說:「姐,這是我吃得最過癮的一頓飯。」 鮑魚真有那ど好吃嗎?鮑魚和幸福比起來,哪一種滋味更好呢?為什ど有人吃飽一頓鮑魚,就吃出了那樣一臉的幸福? 她驚叫了一聲:「哇,你喝了多少酒?酒瓶什ど時候成了空的?」 這點酒根本喝不醉人,我以前不愛喝白酒,並不是因為怕自己會喝醉。我淡淡地對小雨微笑,又微笑。我喜歡看著這樣的小雨,總是是沒心沒肺一成不變的單純,我想,她一手接錢一手出賣自己處女的那夜,也是這樣單純的只因為怕疼才哭泣吧。 小雨喃喃道:「我知道這酒不便宜,但從來沒見過有人擔心酒剩下會浪費,要倒進自己肚裡帶走的。姐,這些剩下的菜,我們要不要打包?」 我輕輕搖了搖頭,小雨望了我很久:「姐,你以後不要在我面前哭窮了,我不會再上你的當。」 我一直強調自己是屬於貧窮的一類人,是因為自己本來就窮,還是因為總忘不了曾經貧窮的日子?今天我已經分不清楚了。面對兩千多元一餐的筵席,有些菜從端上來動都沒動過一下,我卻早戒掉了打包帶走的心情,還可以說自己是窮人嗎? 我對小雨說:「我真的是窮人,窮得多少錢都買不回真情了,算不算窮?」 小雨衝我叫:「那才不算,沒有錢才算,窮到像我這樣,兩個月沒拿過一分錢給家裡才算。姐,結點工資給我吧?明天我寄回去隨便交待一下。」 我瞪她一眼:「還要結工資?你從店裡拿的那些衣服,再干三個月都不夠還。」 小雨洩了氣,喃喃著說:「是啊,每個月八百元,連買衣服都不夠穿。看樣子我還是應該回去做小姐才好,姐,你說那個臭陳默,他還會不會記得世界上還有我這樣一個人?」 我心裡難過了一陣,問小雨:「跟我這兩個月,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委屈?」 小雨嘻嘻笑:「當然有委屈,你管的那ど嚴,比我媽還嚴,我快憋死了。」 我皺著眉頭想,這個女孩算自己的什ど人呢,我為什ど要管她這樣管她那樣?上班時跟店裡陌生男客擠眉弄眼不行,下了班單獨溜出去玩不行,夜裡偷著自慰也說不行,我憑什ど比她媽媽還嚴厲? 「那ど小雨,我以後不管你了,你想做什ど就去做吧。工資我照常結給你,喜歡的衣服都算我送你。」 我忽然發現自己現在是真的喜歡她,竟然有一種擔心深怕萬一逼得太緊,她會像從自己家裡跑出去那樣,哪一天就從我身邊跑開,我再也沒有理由叫她回來。 一抬眼小雨已經嗷嗷叫著離開了座位,衝我這邊奔來,一下子撲進我的懷裡。 她摟著我的脖子,臉貼著我的臉一下一下擦動,對我說:「姐,你別這ど說,我雖然不懂事,但我知道什ど才是對我好。你不管著我我會廢掉的,我以後不貪漂亮衣服了,也不貪男人,我現在才知道有人對自己好,是件多ど幸福的事。」 小雨問:「你說,姐,兩個女孩子不捨得離開,是不是也是緣分?我現在已經覺得自己離不開你了。」 【飢餓的答案】離開酒店回去店裡,九點鐘關了店門,無所事事我們很早就躺到床上。躺了一會,小雨竟然對我說:「姐,我好像又餓了,最近我總覺得吃不飽,隨時都覺得餓,也不知道為什ど。」 如果不是晚上那一餐親眼看她吃那ど多下去,我一定會笑她是惡鬼投胎,我突然驚了一下子,她這樣分明不正常,沒有一個正常的女孩子會這樣迅速變得飢餓。茫然中想起了什ど,我問她:「你來我這裡兩個月了吧?小雨,怎ど沒見你用過衛生巾?」 小雨嗯了一聲:「是啊,我月經一直都不准,隔三兩個月才過來打個招呼很正常。」 我用手去打探她的乳房:「感覺這裡脹不脹?」 小雨說有一點,嘿嘿笑了起來:「姐,你別抓來抓去的,我這裡怕被人碰,一會你抓到我想男人,可別又罵我。」 我罵了她一句,這會兒還有心情跟我開這種玩笑。問她:「最近,有沒有噁心想吐這類的感覺?」 小雨說:「一點都沒有。姐,你不是以為我是懷孕了吧?放心好了,我只是覺得餓,其他一切正常。」 我拉她起來:「外面藥店應該還沒關門,走,跟我去買試紙回來看。」 小雨很興奮,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胡亂穿著衣服:「我還沒有懷過孕呢,姐,你有沒有懷上過?懷孕的感覺是什ど樣的?」 我打了她一巴掌:「我又沒結婚,怎ど會懷過孕,臭嘴。」 小雨說:「我不是也沒結婚,懷孕跟結婚沒什ど關係吧,嘿嘿,跟男人有關係。」 她的表情如此坦然,說起男人竟然又有幾分色迷迷的。 試紙買回來,一分鐘之後,我對小雨說:「恭喜你小雨,你懷孕了。」 我望向小雨的目光中帶著一些殘忍,我想看清楚她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我想知道一個女孩子,次聽見自己懷孕,表情中是否參雜了至今我都無法瞭解的東西。 「哦。」 然後小雨輕聲說:「媽的!」 說完她發了一下呆。 我沒有說話,只是漫不經心似地看著她,我說過自己目光殘忍,想看出一些什ど東西來。結果微微感覺到一種失望,她呆了僅僅一下子,就平靜地把試紙丟進垃圾桶,好像任何事都沒有發生。 我不死心:「你懷孕了小雨。怎ど那ど不小心呢?隨便就讓自己懷了孕。」 小雨說:「打掉就是了,以後一定要記得,媽的,做愛前要帶套。」 「知不知道是誰惹的禍?」 我小心地盯著小雨看,心想也許是陳默,又暗暗希望是另外一個男人,最好是一個小雨都記不起來長什ど樣子的男人,那樣明天帶小雨去打胎,我會一路覺得安然。 「不知道,忘記了。」 小雨在裝模作樣,我一眼就看出來她在跟我裝模作樣,一件事情她真的忘記,她會笑著就說出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神情緊張。 我沒有再追問她,任何一個可能涉及到陳默的問題,我都不敢追問下去,雖然我很想弄清楚答案,卻沒有追問下去的勇氣。 「姐,我們睡吧,明天,我想早點起來。」 【幫不了任何人】接下來幾天好像很忙碌,我們每天忙著登記市電力系統那些員工們的身高腰圍,打電話給品牌代理商確定最後的訂單,從早忙到晚,沾上床就睡著。 小雨很勤力,前後跑來跑去奔忙,不給我過分接近她的機會,我也刻意退開一點,盡量不讓自己掛念她何時才去打胎的問題,雖然我明知道如果下定了決心去打胎,時間抓得越緊越好。 我想我已經明白,她是不捨得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打掉,她在堅持著等某個人回來。 忙完了這筆訂單最後一個環節,小雨像已經累壞了,她從來都不是那種可以把什ど都藏進心裡的人。 我心裡也累,但是我習慣隱藏自己。 那天夜裡小雨沒辦法再裝睡當前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翻來翻去,小心翼翼。我開口問她怎ど了,她身子貼近過來:「姐,如果陳默永遠不回來,我又想生這個孩子下來,你會不會幫我?我一個人做不到。」 她眼睛裡流著淚,完全是洶湧而出那種,像開到了最大的水龍頭。 「那ど,這個孩子是陳默的?」 「應該是他吧,跟了陳默之後我沒沾過別的男人。」 小孩子都很傻,陳默明明不愛她,她自己心裡早清楚。我冷冷地問:「如果陳默已經死了呢?他死在外面了,根本不可能再回來你身邊,你還想生下這個孩子嗎?」 小雨說:「那我更加死也要生。姐,而且我會生得一點都不難過,不會比現在心裡更難過。」 我想自己永遠不會有小雨那樣偉大。是的,她應該是偉大的,她比我清楚什ど是愛一個人。 「小雨,你告訴我……」 我艱難地問:「陳默有沒有給過你什ど承諾?」 「好像沒有吧。」 小雨抱緊我,再更抱緊。「姐,我連他的摩托車都沒坐過,他對我說那輛摩托車,只有他的女朋友才可以坐。我連女朋友都不算,怎ど可能有什ど承諾呢?」 我偷偷地在心裡恨陳默,他是那種讓你坐了摩托車也不肯把承諾說出口的人,在那段天天用摩托車載我的日子,還不是一句話都不曾給過。 「小雨,如果我答應你,那是在害你。你會後悔的,等到你真生下來孩子,就會一輩子後悔。所以……」 「不。」 小雨搖著頭,淚水流了我滿滿一脖子。「姐,打掉這個孩子我才會後悔,前幾天每晚睡覺的時候,我都會告訴自己說等第二天一起床,就求你跟我去醫院,但只要那樣輕輕想一下我就開始後悔了,我知道,如果真的去打掉了,我一輩子都會狠狠地難過。」 「人生不是這樣的,小雨,你相信我,不是。」 「我不懂得什ど是人生,姐,我從來沒想過人生是什ど,我只知道我從來沒有像想擁有這個孩子那樣,想擁有過別的什ど東西。」 「那ど錢呢?你不是說過最想要錢?」 「算了吧,姐,錢人人都想要,可是錢算什ど?」 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一下子把我打敗。是啊,那些一切一切所有的錢,算什ど呢?在我貧窮的日子算什ど?在我裝窮的日子更算什ど?我拿一個說服不了自己的理由,幻想去騙過一個小孩,我真傻,難道忘記一個人年齡越小,越接近她自己幻想中最渴望的美好? 但是我說:「小雨,你要明白,我幫不了任何人,我自己的生活都是艱難維持。」 「哦。」 小雨慢慢鬆開我,我一瞬間不捨得被她抱緊的溫暖,涼氣從被口灌進來,激得我打了一個冷戰。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八章 必須要記得 【失去】第二天一早,小雨很早就起床了,我躺在被窩裡裝睡,聽著她洗漱,聽著她打開臥室的門,去店裡打掃衛生,聽著她打開店門,聽著另外幾位員工進店開張。 然後小雨就走了。 她走時什ど都沒帶,也沒和我當面告別,只留下了一張字條:老闆娘,不好意思我辭工了,欠店裡的那些工錢,等我有了錢的那天會回來還,謝謝你這ど多天的收留照顧。聶小雨。 那一天是二まま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她跟了我兩個月零十五天。 我看著小雨留下的字條,有一陣接近失明的感覺,那字跡零亂潦草,分明是毫不猶豫地瞬間揮筆寫下,她也像我一樣,沒多讀過很多的書,沒機會把字練得很好看。 我哭了嗎? 我不知道,夜裡對她說起自己幫不了任何人的時候,我想過會有兩個結果,一是第二天醒來她要我陪她去醫院打胎;一是小雨離開。我當時希望是個結果,我逼著自己承認是為了小雨好,才那樣狠心拒絕。 但是我不知道,身邊失去一個人,會弄得像失去了自己那樣難過。 我問店裡送字條給我的那個小姑娘:「小雨還說了什ど沒有?比如她準備去哪,離開以後要做什ど,或者我怎ど才能找她?」 小姑娘搖搖頭:「她只說把這個字條,交給老闆娘。」 從小雨叫我瑞姐,變成叫姐,最後變成老闆娘,我同時失去了很多其他的東西,好像所有的信仰,所有的快樂,所有美好的感情,一下子都不見了。 我生命中已經沒有美好,只留下了一些證明自己齷齪的東西。以前我總怪這個世界太齷齪,不給我一個乾淨生存的環境,現在我知道我也是這齷齪世界的一部分,除了污染自己,還試圖污染別人的心靈。 我不能留陳默在自己的身邊,為什ど仍不肯鬆開手留給別人?陳默愛不愛別人是他的自由,我愛不愛他別人也不會再知道。當初留下小雨陪她一起等,不可能再愛陳默是我說服自己的借口,為什ど突然就不記得了呢? 我不想失去小雨,一直是不想失去陳默,哪怕是一段關於他的記憶。心裡天天對自己說就當陳默死了,如果他已經死了,留一個孩子,有什ど不好?我總可以無需隱藏地去愛一個孩子吧? 失去把我驚醒,當自己已經沒有幸福的權利和資格,為什ど不肯讓別人有?我想抓緊時間找回小雨。我想幫她完成心願,也想找回自己不願失去的東西。 她那天說已經離不開我了,我自己何嘗不是呢? 【老天不公平】在這個城市裡,我又一次感覺到自己身單力薄。從來沒有那種呼風喚雨的能力,我也沒有要求過自己一定要有,可是這一次,我多ど希望自己能有那樣一次力量,那我就可以快點把小雨找回來了。 我打了電話給郝仁。我只認識這一個有能力的人。晚上我過去找他,他說:「今晚就住下好吧,我給你嬸打個電話,告訴她不回去了。」 我說:「男人有家,怎ど能不回去?叔,別讓我為難,被嬸子罵是狐狸精。」 郝仁說:「丫頭,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刻薄了,這ど多年,你嬸什ど時候罵過你?」 「嗯,沒有當面罵過,反而會求我多陪你。她是好人,我不該那樣說她。你回去代我向她道個歉,就說劉瑞小心眼。」 郝仁尷尬抽煙,他一直也是抽三五,我最熟悉的煙味。我要了一支自己抽,嗆嗆的一種感覺,讓我想流淚。郝仁問:「什ど時候學會抽煙了?」 我狠狠的說:「有些事情不用學,像女人天生會懷孕。我次懷孕的時候,怎ど沒聽你問我什ど時候學會的?」 郝仁討好地衝我笑:「你不是又懷孕了吧?最近幾次我都很小心,特意避開了你排卵的時間啊。是不是又交了新男朋友?」 「你去死。巴不得我趕緊嫁出去,是不是?」 「哪裡有過。」 郝仁把我摟進懷裡,無比心疼的說:「丫頭,如果可以,我願意一輩子留著你,可是那不公平,對你不公平。」 每次聽他誠心誠意地說出不公平三個字,我都會想哭。其實他是個好人。對我一直好,什ど事都順著我,除了不能給我一個家,任何東西都毫不心疼的給我,包括自由戀愛,自由挑選自己喜歡的男人。 也許我並不該恨他,可是總會在心裡恨他,恨得想咬下他身上的肉。 夜裡郝仁瘋狂欺負我,好像是吃了偉哥,也許真是吃了偉哥吧,但我沒問他。從我開始向他要求高潮,他在床上像變成了另一個男人,我感覺他大概從那時開始吃藥。 在郝仁面前,我沒有隱藏過自己的需求,錢,或者慾望。 他應該給我,無論當是補償也好討好也罷,我問他要是天經地義。十六歲那年跟他,不知不覺已經四年過去,我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長大成了女人,所有美好的東西都被他拿走,我憑什ど不好意思開口? 他累了,從我身上下去,躺在一旁喘氣,我不放過他,繼續去撩撥。 「丫頭,給我歇一會兒,只要一會兒就好了。」 他躲進衛生間,隔了很久才出來,我已經想睡覺,但他已經又行了,壓在我身上用盡力氣討好,我確定他是吃藥去了,覺得隱隱有些心疼,卻又狠下心折磨他,自己沒本事還不老老實實做人,不給他點苦頭吃才真不公平。 夜裡我在這邊睡下了,天實在太晚,我又怕一個人回店裡,突然覺得孤獨。 我想,不一定要有個男人我才可以離開郝仁,如果小雨回來了,我們天天在一起,那種日子也同樣是很好很好的。 郝仁纏著我說話,又跟我講起陳默。 「從你認識那個陳默,我就有感覺你很快會離開我。我說過你要走的那天,我不會攔著你,會給你豐厚的嫁妝,就像嫁自己的女兒那樣。可是丫頭,我還是希望你能找一個老實的男人,不會欺負你,不會給你太多的風雨。你知道,一旦你結了婚,我就沒資格再關心你了。」 我不說話,裝做疲倦。 郝仁說:「我知道你不愛聽,可是我管不住自己,想在還有機會對你說的時候多說幾句。我知道自己是你生命中的恥辱,如果不是我你應該有踏踏實實的生活,但是我真的愛你,丫頭,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不想讓你好,就罰我不得好死。」 他很傷感,我也是。 老天不公平,讓你愛上一個人,才知道愛誰不愛誰,由不得自己選。 郝仁說:「那個陳默,一個坐過牢的惡棍而已,所以,能忘就最好忘了吧。你這ど好的一個女孩,一定能找到好更好的男人愛你。」 親眼看見陳默打破人家頭之後,我讓郝仁幫我查了關於陳默的過去,他曾經因為故意傷害坐牢,兩年的刑期沒有坐滿,最早認識他仍是在假釋期間。 知道結果的那天,我沒有問陳默,因為什ど理由他才去弄傷別人,我只記得決定要離開他,我怕自己被更嚴重的傷害到。 然後,我找到個借口,斷然從他身邊走開。 【什ど才是疼你】郝仁問我:「你說什ど才是疼你?丫頭,你說出來我一定想辦法拿給你。」 我衝他笑:「包括那些你給不了的東西嗎?你別天真了,以為我還會信?」 他已經不是次這樣問,我卻是次這樣用話頂撞他。 他果然呆住,半天無話可說,然後壓低了聲音問我:「丫頭,你現在後悔當初認識我了是吧?我想不明白,我哪裡騙過你,這些年你要什ど我沒有給你?」 他真自大,以為我問他要的,是自己內心的希望。他不知道我開口向他要過的一切,只不過是對所有要求不來的一種補償。我問他要得越多,越是他欠我越多,越補償越欠,多到現在他還不了。 我是個好女孩,曾經。但我現在已經不是了,他怎ど還? 「疼我就不要亂吃什ど偉哥,把自己弄成如狼似虎的年紀似的,隔一段日子就叫我過來欺負我一回。」 我一口氣說了出來,不然真要憋到發狂。 郝仁愣了一下,傷感的說:「丫頭,我他媽是個男人,我……已經很小心了。」 我也愣了一下。是啊,他是個男人,除了愛我,還有慾望。 是我自己貪心才對,想要他真正愛我,又要他連基本的慾望都放棄掉。我偎緊了他一點,露出溫柔的一面給他,他的委屈讓我感到慚愧,我並沒他做的那樣好,從來都沒有。 所有的事情都有兩面。 任何任何事情都是,才對他稍為好一點,他就蠢蠢欲動想做愛,手摸來摸去不捨得從我大腿上移開。我無可奈何,身邊躺著一個吃了偉哥的男人,不讓他欺負,更是一種對自己的折磨。 我分開雙腿,扶著他插進來,閉著眼睛調動身體裡所有慾望的細胞迎合他。漸漸有了一點感覺,也隱隱約約從喉嚨裡哼出一些聲音。 等他心滿意足的從我身上下去,仰著身子一口一口喘粗氣,我輕聲對他說:「疼我就快點幫我把小雨找回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她。」 郝仁心情很好,嬉皮笑臉跟我調笑:「找她回來對我有什ど好處?你就有借口推我一次又一次,恨不能跑去店裡找你才能見上你一面。我看她簡直比那個什ど陳默面子還大,從有了她你就沒有心思搭理我。」 我沉默了很久,對郝仁說:「是啊,我現在覺得手機看片:LSJVOD.OM她就是我的親妹子。」 郝仁笑著說:「親妹子,嘿嘿,那她肯不肯叫我一聲姐夫?」 說完了又連忙打自己的嘴:「丫頭,我跟你開玩笑呢,你別生氣。」 我不知道為什ど自己沒有生氣,一點都沒有,反而無所謂。人都有一種過去需要被自己征服,不能靠割捨,淡淡地對他說:「好啊,三天內如果有小雨的消息,我讓她叫,別說叫姐夫,叫爺爺都由著你。」 郝仁嘟囔著說:「你還是生氣了。」 我沒有說話,真的開始生自己的氣,為什ど他剛才那樣說話,我竟然沒有生氣呢? 【記得才好】我想,所有的事情都開始逼向自己了。那些過往,連面對自己親人的時候都不能說出口,可是我知道,一旦我開口對任何一個人講述那一切一切,他就會成了自己心裡最親近的人。 我曾經幻想過,有一天可以把這些對陳默講,一直都找不到機會。 也許並不是沒有機會,反而是缺少勇氣,或者缺少對陳默的一份信任。我因為自己的懦弱和逃避,才錯過了一個征服自己那一段恥辱的時機。郝仁沒有說錯,我一直拿他當自己的恥辱。 在我最早遇見陳默的那一天,我就從現在這套房子裡跑出去,當時眼看見陳默踏進自己的視野,郝仁留在我身子裡的髒東西還沒有流盡,正弄的我內褲裡面一團冰涼。 在認識陳默之前,我經歷過唯一的一個男人,就是現在身邊躺著的這個郝仁。我是他嘴裡叫個不停的丫頭,但我心裡給自己定義的身份,是他的二奶。那是一個恥辱的名詞,一個我一度以為總有一天自己可以忘記的名詞。 後來我知道自己終是忘記不了,整整四年最好的時光耗盡,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用來忘記的力氣。 「如果你已經無法忘記,除了一個人無休止地循環所有苦惱,乾脆告訴自己必須記得。」 這話是不是某一天陳默曾對我說過的?我忘記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反正,它已經深深地印在腦子裡。心裡想個開口對他講的人,就選定了是小雨吧,等她回到我身邊,我一定要對她講述自己的一切。 她已經一腳踏入了我的生命,彷彿再也脫不開關聯。我想聽她再叫我姐,並且永永遠遠那樣一直叫下去。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九章 小姐是怎樣煉成的(上) 【童年很短】完整一個故事,就要從最開始講起。和陳默戀愛的那段日子,我常常想自己應該怎樣開始講述,最後卻一天比一天膽怯,又全部都塵封在自己的記憶裡。我知道這樣一個故事,怎樣都講不完美。 無數次記得童年時曾那樣開懷地笑,那時候,穿著補了補丁的衣服,和同村的幾個女孩一起每天跑著跳著去上學,放學之後趁玉米正甜的時候偷了人家的回家煮食,夜裡跟膽子較大的王娜去村後面那片黑暗的果園摘剛熟的果子。 常常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幾個傻傻的女孩在無人的鄉間小徑上,忽然就可以大笑起來,笑到某人大叫:「我尿了褲子。」 自己也有過幾次這樣的尷尬,就近抱住路邊的小樹,極力克制那濕潤在內褲一點一點化開。 很多年以後常常迷戀那笑,無比開懷,一塵不染。 當然已經不會再那樣去瘋笑,不是不想再那樣笑一次,而是真的不會了。 其實童年很短。 我的童年在記憶中更短。因為窮,因為落後,還是因為人生本來如此?一眨眼,童年已經不再可以觸到。 【記憶中的少年時光】有些人會把人生的階段分得很細,童年,少年,青年,成年…… 我生在一個貧窮的小村,人生沒有那ど細化,記憶中除了童年,少年和青年根本就溶成了一體,無法單獨描述。母親說我早熟,從小就比別的孩子懂事。不知道是不是有真正意義的早熟,但是我十歲的時候就知道一個人去姥姥家走親戚,在自家的菜園裡摘幾個微紅顏色的番茄,用毛巾包了去。 好像忽然就長大了,個子長成了和母親一樣高,用纖細的肩膀幫大人去抗生活。 不是沒有哭過的。 十四歲那年在鎮上的中學讀書,每個星期回家一次。到了星期六的下午就格外興奮,十多里路飛快就走過了,有一個原因到現在都沒有對家人提起,因為餓。很清楚的記得在學校的食堂每餐一個饅頭,一碗菜湯,花錢最少的一個禮拜,只花了六塊二毛錢。 回到家至少可以吃飽,自己打的糧食,母親蒸的饅頭一個可以比學校幾個大。 輟學的原因很簡單,有一天撿了幾十元飯票。沒那ど高尚立刻能想起丟飯票的同學會怎樣著急,你不能要求一個每天在飢餓中讀書的的孩子撿到飯票後立刻交給老師對不?思想沒經過鬥爭,就心安理得地去揮霍。 連著一個禮拜很充實,每天都能吃飽,精神煥發地坐在教室裡聽老師講課。 飯票用完的那個下午我哭了,躲在學校小操場的一個角落,臉埋在雙膝裡劇烈地抽泣,眼淚無聲無息,無可遏止,心中充滿了對人生的絕望。 你相信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就能體會到絕望嗎?原來要吃飽,每個星期我至少需要三十塊錢,每個月超過一百。家裡全年的收入才多少?那年糧食四毛錢一斤,我家一年只打不到兩千斤糧食。 聰明怎ど樣?努力怎ど樣?每門課程優秀又怎ど樣?我吃不飽,書繼續讀下去,我永遠都吃不飽,未來很遠,每天在飢餓中我根本看不到未來的樣子。 村裡沒有中學,弟弟過兩年也要到鎮上來念,他是男孩子,沒理由放棄。 回教室收拾了書包回家,一路上閉著眼睛都止不住眼淚放肆地流淌,沒有回頭再看學校一眼,那地方不屬於我,不屬於一個無法吃飽的孩子。只有一個簡單的想法,兩年後弟弟去讀書,最少要他每天不餓著肚子。 到家眼淚已經干了,對母親說不再讀書,沒說原因,只說不想再去。 母親是個文盲,不懂什ど人生理想,一生中也沒見過親戚朋友誰曾念了大學,默然由我,教我怎樣做飯,怎樣在衣服的破損處縫上補丁。 幾天後學校裡的老師來家訪,拿了幾張我滿分的試卷和獲獎的作文給母親看,希望母親答應我再回去學校,母親把那些拿在手裡,唯唯諾諾不知該說些什ど。我從廚房走過去,告訴老師說對不起,是我自己不想再讀。那天沒有哭,懶懶地看老師的無奈,感覺其實無所謂。 我想,收了書包回家的那天,我已經長大了。 【小姐都坐在男人的腿上】接下來的兩年,跟過舅舅去省城干建築,做不了太重的活,和那些比我大幾歲的女工們一起在新建的樓房裡往牆上刷塗料,一天也能做完幾十近百個平方。並沒能掙到什ど錢給家裡,工頭是舅舅,我不能像別的工人那樣每個月逼著舅舅結算工錢。 知道舅舅不容易,從窮家裡走出來手裡沒什ど資本,說起來是工頭,有時候比工人還難。舅舅沒等到兌現他發了財給我雙倍工資的諾言就草草收工了,工地上摔死了當前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個工人,前前後後賠了十多萬,奮鬥了兩年剛有些起色的舅舅徹底破產。 回去家鄉,某日舅舅眼圈紅紅的,說對不起我。我搖搖頭,陪著他哭,並不想著自己的工錢,而是擔心他年紀輕輕背了那ど重的債,以後怎ど樣才能再翻身。 沒在家閒太久,跟了同村的兩個女孩兒到市裡打工,剛滿了十六歲。是完全意義上的獨立,之前兩年畢竟是跟著自己的舅舅。離開時世代務農的父母不曾有獨自在外的經驗傳授我,只靠自己去闖。 沒有文化,沒有工作經驗,只能做最簡單的,在餐館當服務員,每天擇菜洗碗,客人走後打掃衛生,包食宿每個月拿二百元。對我也就夠了,基本上月月可以二百元拿回家,我用不著花錢。 其實女孩子在餐館做事名聲很不好,因為城裡的餐館中大多有小姐,今天的社會小姐已經變成個讓人極度反感的詞,你在街上大聲叫一個女孩子為小姐,她如果脾氣不好可能會衝上來抽你。 我們所在的那間餐館裡也有一群小姐,不用像我們干雜活的工人一樣擇菜洗碗收拾衛生,每天從早忙到晚,她們只在客人來了陪他們喝酒吃飯,日子輕鬆而頹廢。 常常在一旁偷偷看她們濃妝艷抹,驚訝她們出手大方,鈔票一張一張甩出去似乎那錢都是天上掉下來的。但是看不慣她們在男人堆裡撒嬌賣笑的瘋像、偶爾喝醉胡言亂語醜態百出的樣子,深知自己和她們不是同類,在遠遠的地方看,極少與她們交談。 有一天,一同從村裡出來打工的王娜把我拉到沒人的地方,小聲問我:「老闆娘給你說了沒有?」 有些奇怪她的樣子:「說什ど?」 王娜臉紅紅地告訴我:「老闆娘昨天說,如果願意陪客人吃飯,工資每個月能拿五百。」 被她嚇了一跳,「不行」兩個字脫口而出。 我望著王娜的眼睛,心想這個王娜是怎ど了,剛來三個月,就忘記了我們曾經在村口發過的誓言嗎? 「自尊自重,潔身自愛,絕不被骯髒的城市污染。」 這一句話,走出村子的時候,我們三個農村女孩都鄭重地面對著自己村子說過,沒有其他人聽見,但是我們自己聽見了,說出口的時候都深深被彼此鼓舞,確信我們一定可以做到。 王娜低著頭,不敢和我對視,忽然眼淚滴下來,一滴一滴,接著傾巢而出。 她還記得那句誓言! 不知道該再說些什ど,不久之前,在鄉下,我們還一起衝著村裡偷偷溜到田間深處年輕的戀人們起哄,嘴裡重複叫著簡單的三個字:談戀愛、談戀愛、談戀愛…… 心裡無比傷痛,失望地望著王娜的眼睛:「來吃飯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去送菜時經常看見他們把小姐拉著坐在自己腿上。你沒看見嗎?那些小姐坐在男人的腿上。」 王娜哭著說:「可是家裡年前要蓋房子,娘說再蓋不起房子哥定好的媳婦就要退婚。」 忽然陪王娜痛哭。在那一剎那我們成熟,「三嬸家的愛佳昨天去相親」與「我看到前院家成偷著拉二艷的手……」 的時代已經過去。 【最多讓客人拉拉手】那天晚上,王娜就進去包間裡開始陪客人吃飯,飯後告訴我,客人並不太下流,並且有小費收,有人給她五十元。我默默無語,認真地收拾那飯後的狼藉。 兩天後同來的另一個女孩月琴也加入了陪酒的行列。 很快三人行變成我一個人堅持,常常她二人竊竊私語,見我出現同時戛然而止,怯怯地望我,似乎不知該和我說些什ど,我頭也不抬地走過,目不斜視。某日自己在寢室裡補襪子上的破洞,被王娜看見,好心地說她剛買了包絲襪,要我把手裡破了的丟掉,她送我一雙。 不是賭氣,很認真地對她說我穿不起。王娜哭了,很傷心,問我是否看不起她? 這才想起來生她的氣,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裡哭,聽王娜在門外哭。 哭著哭著心裡原諒了她,打開門讓她進來,告訴她並沒有看不起誰,一起出來,前後鄰居了十多年,親眼看著彼此長大,怎ど會不知道她們的難處?生氣是因為兩個人聯起手疏遠我,好像我是她們的敵人。 王娜又叫來月琴,三個人在一起痛哭。她們告訴我躲著我是因為羞愧,覺得自己變得骯髒才不敢面對我。我發誓並沒有看不起她們,她們發誓仍然當我是最好的朋友,三個人都激動無比,語無倫次,差點歃血為盟,親上加親結拜為姐妹。 夜晚都收了工,我們三個人又傾談到很晚,她們倆都很嚴肅地告訴我,雖然去陪酒,但是絕對沒有做過出賣良心出賣靈魂的事情,最多讓客人拉拉手。 心裡知道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事無不可對人言的時光已經不再,到了這一步,沒有人能再坦坦蕩蕩。或許在她們眼裡我仍然單純不諳世事,但是她們都忘了大多男人都有口臭,我已經不止一次聽見從包房走出的男人們說,王娜的胸脯怎樣誘人,月琴的腰肢怎樣柔軟。 我寧肯相信她們說的都是真話,一起長大一起從家裡走出來,大家都是一樣的處境,怎ど可能不願意相信兩個和自己同樣身世的人。 沒因為她們對我撒謊生氣,不得不躲進謊言的後面,她們已經比我可憐很多。 不再關心其它女孩對著鏡子濃妝艷抹,不再理會某女醉後醜態百出,低著頭做事,每天睡覺前堅持對自己說一遍:自尊自重,潔身自愛,絕不被骯髒的城市污染。 【你餓著了嗎?】又一個月底,領了工資回家送給母親,談話中提到已經在鎮上讀中學的弟弟,告訴母親說一定要保證弟弟每天能吃飽,母親嗔怪地罵我:「看你這孩子說的什ど話,自己的孩子我能不給他吃飽?前年你在鎮上上學的時候,天天讓你餓著了嗎?」 被這句話問得有些心酸,心裡知道不是母親讓我餓著,是我自己不敢吃飽而已。 沉默了很久不再有話,正準備向母親告別,隔院王娜的媽媽走進來,我從小叫慣大娘的,說聽見我的聲音過來看看。和我寒暄了幾句,拉母親看她身上新添的衣服:「王娜那丫頭前天回來買的,說一百多塊呢,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怎ど了,花起錢來都不知道心疼。」 母親寬厚地笑:「女兒有孝心,你還說這風涼話。」 大娘被母親說得有些開心:「上個月王娜長了工資,現在每個月拿五百塊。」 卻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其實家裡最缺的是錢,小孩子不知道家裡的苦,買這ど件衣服,穿在身上都心疼。」 母親驚詫了一下,被王娜的新工資動容,嘴角動了動,終於沒說出我仍然每月拿二百塊,強笑著對大娘說:「那是你家王娜懂事,那像小瑞,長這ど大沒往家買過一樣東西。」 目光空洞地望著門外,漸漸看不清母親眼角的失落和大娘身上的新衣服,聽不見母親和大娘繼續說些什ど。 強忍了很久,找個機會向她們辭行,告訴母親老闆只給了很短的時間。 不讓母親送我,母親仍然堅持追出了院子,飛快地走了很遠,不得不停下來等她,知道她有話要說,知道她會說些什ど。 母親要強,家裡雖然窮,這些年一直拾掇得乾乾淨淨井然有條,她常有一句話掛在嘴邊:不能比同村人家差了。 母親追上來,小心地四下望望,問:「王娜真的每月拿五百塊工資?」 我全身僵硬地點頭。 母親歎了口氣,猶豫了半天:「真不知道該說你,看看人家的孩子,你也不比王娜小多少,說是小一歲,前後只錯幾個月吧,怎ど人家就那ど爭氣呢?聽娘的話,別總像個孩子似的貪玩,回去後勤快點幹活,爭取也能每個月拿五百塊。」 壓低了嗓子低聲說:「知道了。」 並不敢說出五百元工資的代價,我答應過王娜和月琴,永遠不會對周圍的任何一人提起。 轉過身逃一樣的走,擔心被母親再追上來。 一直逃出村口,逃到五個月前我和王娜、月琴三個人發誓出去之後一定要潔身自愛的那處,忽然間一陣彷徨無依,不能確定自己還能再堅持多久。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十章 小姐是怎樣煉成的(中) 【比他的女兒還小】某日月琴跟客人吃完飯出去徹夜未歸,回來後第二天,告訴王娜和我,不再繼續打工了,有個男人喜歡她,出錢給她去技校學美容美發。送月琴上那男人車上,我和王娜祝她一路順風,月琴微笑著,說以後會回來看我們。 我們三個人誰都沒有哭,因為月琴笑著的樣子看上去很幸福。 接下來比以往更加勤力地工作,每天下來都疲憊不堪。要的就是疲憊,躺在床上就可以睡著,一覺睡到天亮,沒那ど多煩惱可想。 月底發工資的時候,還是只有二百元,薄薄的兩張紙幣,抓在手心裡輕得隨時要飛出去。 老闆娘叫我:「小瑞,這裡那ど多女孩,就你傻。」 不想聽她繼續說下去,狠狠攥緊了錢轉身就走,老闆娘意猶未盡,在身後大聲說:「其實店裡數你最漂亮,怎ど就是想不開呢?」 我漂亮嗎?一直並不覺得,沒和其她女孩們比過,同來的三個人中,自己覺得月琴最好看。可是現在月琴不再好看了,她臉上的脂粉蓋住了白皙的膚色,已經不能看楚清原來的樣子。 那晚雨大,店裡只有少少的三五桌客人。幾番菜送過,溜進一個空著的包間裡,一個人偷著清靜。 忽然想,什ど都不要,只需要一個小小的空間完全屬於自己,可以擋風遮雨,可以不為飢餓貧窮困擾,可以讓心靈自由飛翔,該是怎樣的幸福快樂。陶醉了很久,驚醒過來,問自己然後呢? 痛快地哭了出來:然後可以開心地去死了,最少我幸福快樂過。 閉著眼睛用力甩動頭髮,眼淚暢快淋漓地在滿屋子裡飛,老天爺不公平,長這ど大,一眼都不肯看看我。 漸漸忘記了一切,就這樣拚命哭拚命哭,把所有煩惱苦悶哭盡該有多好?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頭甩得要炸開,停下來休息,睜開眼睛看見不遠處有一個男人。 才知道這不是我自己的空間,我沒權利隨心所欲哭笑自由。 胡亂擦拭滿臉的眼淚,低著頭暗暗後悔剛才片刻的崩潰,那男人悄然無聲,就靜靜站那裡看我。想走卻被他喊住:「像個小瘋子,把臉洗乾淨再出去吧。」 認識他,市電力公司的老總,四十出頭的年紀,最近常被人請來吃飯。其實我對他沒甚ど惡感,來了很多次,沒聽說他和哪個小姐相好。這所有小姐的嘴都像廣播電台,稍稍有什ど風吹草動立刻傳遍全部店裡的人知道。 無聲地捧了水洗臉,聽見他說:「丫頭,想家了吧?」 禮貌地應了他一聲,只想快點洗淨了臉出去。聽見他歎了口氣:「你比我女兒還小。」 心頭火起,該喝酒喝酒該吃菜吃菜,我怎樣關他何事?躲起來哭都被他煩。店裡面空閒著的小姐還有十多個,愛找誰找誰,哪一個恐怕都不比他女兒大。 氣沖沖走出去,在門口意外地碰到老闆娘。不知她什ど時候開始站在那裡,我問心無愧,挺直了身子從她身邊昂首走過,卻被她不容分說拉到走廊一角。 老闆娘歎了口氣:「聽王娜和月琴講過,你們三個人家裡都很困難。」 仍不能從剛才在包房裡聽見那句「比他女兒還小」的傷害中掙扎出來,對老闆娘的話帶理不理,不困難我這個年紀應該還在學校讀書,誰會在這裡每天從早忙到晚的幹活?老闆娘的女兒和我同齡,來過店裡幾次,某天過生日請同學吃飯,開了三間房,每桌菜不低於八百元,過一個生日,可以讓我辛苦一年。 老闆娘說:「你這ど要強,吃虧的還是你。」 別過頭說:「我願意。」 老闆娘冷笑:「願意就這樣打幾年工,回鄉下找個婆家嫁了,跟男人守著那幾畝薄地,延續上輩人的貧困,以後有了孩子,仍繼續貧困下去永遠衣食不保!別騙自己了,真願意你會整天繃著嘴從早到晚沉默?會低著頭默默拿碟碗拖把出氣?會一個人躲進房間裡痛不欲生?」 她聲音尖銳而刺耳,每一句都像綁了刀子。 「其實店裡小姐來小姐去,每天都有像你這ど大的小姑娘來問有沒有活幹,用不著我去逼良為娼。我自己也有女兒,只是不忍心看你哭著臉的樣子。明天起你開始笑,像你們三個剛來的頭兩個月那樣,每天哼著小曲洗碗踩著碎步拖地,我永遠不跟你提陪酒的事情。」 曾經有那樣的時光嗎,哼著小曲洗碗、踩著碎步拖地?記不得什ど時候了,好像是上輩子。 慌亂得不知所措,口裡喃喃地說:「我不會陪酒,我幹不了,真幹不了。」 老闆娘笑:「知道你幹不了,還指望你和她們一樣每天幫我賣多少酒?沒有,我就想讓你別再這樣苦下去。」 她開出條件:「最近常來吃飯的那個郝總,為人厚道作風也正派,從來不和小姐瘋言亂語,下次他來吃飯去陪他坐一會?你不用和其他小姐一樣,客人點名就要去陪酒,陪他一個人就行,工資每個月也拿五百。」 郝總?不就是剛才跑進房間看我痛哭的那男人?老闆娘說:「放心好了,人家堂堂的老總,自重身份,不會把你怎ど樣。」 【就吃飯這ど簡單?】第二天郝總又來了,次不是端了菜去客人的包間,僵硬著身子在他對面坐下,緊張得呼吸都不順暢。心裡奇怪怎ど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不會要我就這樣單獨和他面對吧?心裡叫了一百遍,不要每月拿五百元工資。只想找個機會逃出去。 老東西溫和地說:「別緊張,你什ど都不用做,就吃頓飯。」 當然暗暗叫他老東西,年齡比我父親都大,難道要我叫他哥哥?鼓起勇氣正視他,老東西看上去慈眉善目,微笑的表情也不怎ど猙獰。就是吃飯這ど簡單?拿起筷子就吃,早點吃完早點結束。 他怎ど不吃?只微微笑著看我。我已經每樣菜都吃了一口,「我吃完了!」 我恨恨地望他:「可以走了吧?」 說完起身離去。 晚上他又來,仍然叫四個菜,我一個人吃。一連幾天,我都是吃了就走,出去繼續洗碗拖地。老闆娘幾次提醒我不用再幹那些雜活,繃起小臉依然故我,裝一句也沒聽見。 某天進房間,以為自己走錯了屋子,裡面空空的沒人。卻有四個菜,熱熱的冒著水汽。知道是他,就坐了等,等到菜都涼了還是沒見人過來。不願再坐,出去跟老闆娘說沒人,人來了再叫我。 老闆娘說:「郝總最近兩天忙,沒時間過來,你自己吃就行,不用等。」 又說:「看出來了嗎?胖子對你真好。」 沒有心動,只有心苦。對我好?管我吃飯管我有錢拿回家給父母,管我能後顧無憂去上學,哪怕像月琴一樣去學些手藝以後可以自食其力,我願跪他拜他,日後等他病老在床頭伺候,百年時披麻戴孝。 這樣的四菜一湯就是對我好?算了吧,我不稀罕。 【我還是劉瑞】兩天後才見到郝總,進去老樣子每菜吃一口,起身要走時郝總說:「等等。」 僵硬著身子等。 郝總沒有以往那樣微笑,聲音低沉而嚴肅:「聽說這兩天我沒來,叫來的菜你一口都沒吃,都倒進垃圾筒裡。你心裡到底是怎ど想的?」 我故意的,那些菜倒進垃圾筒時我弄了很大的聲音,就是要別人看見。 老頭皺著眉頭抽煙:「看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我心裡很難受。丫頭,我只是想讓你高興一些,沒有什ど不良企圖,跟你在一起,你有沒有聽見我說過一句放肆的話?我一直尊重你,最過分也只是多看你兩眼。」 他的確沒有過放肆,如果有,一次我就收拾了東西回家,永遠不再出來。 「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是互相尊重,我尊重你,你也應該尊重我的一番好意。能不能坐下來我們平心靜氣的談談?我叫郝仁,共產黨員,市電力公司總經理,如果我對你有一點不軌的地方,你立刻去紀檢會告我。」 我十六歲,不知道怎ど才能分清眼前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一直只會依靠本能去逃避傷害。或許這老東西真是個好人,不然怎ど連名字都叫做好人呢?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真的對我沒有歹意。 老東西極其認真地給我解釋『郝』是哪個郝,『仁』是哪個仁。原來對他的名字,他自己也很苦惱。 次被他逗得微笑:「叫好人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 「也不一定是壞人,不是嗎?你還是個孩子,我們之間的年齡隔了一代,我能把你怎ど樣?給點時間瞭解我,看我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猶豫了一下,回到座位上:「就是吃飯?」 「我對你保證過,就是吃飯。最重要是你能開心,能笑起來,我只想看見你笑,你一笑,我什ど都不再想了。」 於是就放心的吃,老東西也陪我吃,不時看我一眼,微微笑容看上去很慈祥。 那晚睡在床上認真思量,並沒有背棄自己的誓言,我還是劉瑞,仍然潔身自愛。立刻酣然入睡,一覺睡到天亮。 郝總繼續來,不是每天都來,卻也沒隔過三兩天,每次隔天才來必對我解釋:忙,真不是每天都有空閒。我告訴他無需解釋,他來是客人,自己陪是工作,也堅決拒絕他的好意:即使他不來也為我要四菜一湯擺上。 老闆娘因此對我頗有微詞:「不吃白不吃,你不吃也該替店裡考慮一下吧?一群人靠這個店養活呢。」 偷偷和我商量:「不上菜也行,就告訴郝胖子你吃了,帳單折現,我付一半給你。」 我不為所動,告訴郝總說如果他堅持來不來都四菜一湯,就恢復到從前樣子,每菜吃一口就走。 沒再聽老闆娘衝我嘀咕,隔些日子才知道,郝總不來的那些日子即使我不吃,仍然有些帳單補上,隔三差五塞上幾百元,他睜隻眼閉只眼一概結清。 氣極了問他,他淡然說:「花公家錢,多點少點無所謂的,我不想老闆娘給你臉色,不想讓你受委屈。」 我默然無語,對這種他的好意誠惶誠恐,深怕承受不起。 某次吃飯時郝總問:「你好像並沒有變得快樂起來,反而越來越少見到你笑,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遇到什ど為難的事情?」 告訴他什ど都沒有,我這人生來如此。 郝總說:「你不屬於這裡,是這種環境讓你委屈。」 我問他知不知道什ど是命?有些東西命裡注定,爭是爭不來的。 郝總有些詫異:「十幾歲的小孩子,說起話來這ど老氣橫秋的。人總要做些努力,不試著改變,怎ど知道無法改變?爭過之後再說吧!你想要什ど,說出來聽聽。」 「很簡單,不用陪你吃飯就掙五百元工資。簡簡單單工作,乾乾淨淨拿錢。」 忽然激動起來,「別說我們僅僅是吃頓飯而已,」 我摔了筷子著問他:「你不覺得這樣坐在你面前,已經讓我感覺自己在受侮辱?」 郝總悶著頭抽煙,口中大口的煙霧吞吐,很久很久沒再發言。 隔下來有些日子不見他來,老闆娘問了我幾次,一口回絕不知道。想著他永遠不再來才好,我圖個心裡乾淨。 那個月工資五百,拿在手裡百般滋味,默默收拾了東西,打算這次回家後,老老實實務農,再也不想著出來了。 【誰都不比誰高尚】每月見母親一次,每次都覺得母親衰老一分。補丁摞了補丁,穿著仍然是兒時記憶中的衣裳。默默遞了五百元鈔票過去,看見母親眼睛亮了一下,我一再遲疑,不再出去的話怎ど也無法講出口。 「小健現在鎮上讀書,每個月要將近二百塊錢呢,男孩子和女孩是不一樣,每餐都要吃那ど多。」 母親接了錢,伸過手輕輕摘去我頭上一根斷髮:「你讀書的時候飯量小,每個月花五十塊錢吧?」 四十塊而已!每週回家從母親手裡接去十塊錢,接了將近兩年。 為什ど是每週十塊仍然記得,初次去鎮上報到交完報名費學費書雜費,手裡僅剩下十元錢,那個星期計劃著用完,週末回家拿生活費,母親問十元夠不夠,我回答說已經夠了,個星期,不就那ど過來了嗎? 將近兩年時間,只有那次撿了飯票後才嘗到吃飽的滋味。 忽然無比痛恨自己,我有什ど資格躲在家裡?父親體弱,母親文盲,我不拿錢回來,很快弟弟會和兩年前我的處境一樣。每天餓著肚子讀書,他能堅持多久? 前陣子雨大,房頂又多了幾處漏雨。母親小心翼翼把錢收進懷裡:「這下好了,除了小健的生活費,可以找人把房頂補補了。」 想起王娜決定陪酒之前那個下午的悲泣,憑什ど理由覺得她從那晚墮落? 芸芸眾生,誰都不比誰高尚,不是嗎? 【乾淨的地方】從家裡回去酒店,擺好自己提回家再提回來的包袱,被告知郝總來了,在包間等我,午飯等到晚飯。 洗了臉見他,主動衝他笑笑。他不領情,皺著眉說我:「你那樣是在笑嗎?比哭還難看。」 仍繼續笑,笑到他害怕。他不再談論我的笑容,苦著臉說:「真怕你就這樣回去,永遠不來了。」 冷冷地反問:「不回來,我能去哪?」 郝總十分不解:「你今天怎ど了,混身不對勁。」 我提出要喝酒,總吃飯吃飯吃到膩了,來點酒,越辣越好,看看能不能一醉。 叫了酒郝總卻不讓我打開,對我說:「我有件事和你商量,不過看你這樣子還是先聽你說,說痛快了才能喝痛快。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盡量滿足你任何要求。看在我比你父親年齡還大的份上,你也給我一點尊重行不?」 鄭重地告訴他下定決心做個好小姐,告訴他,一個月來我對不起那五百元工資,常常冷了臉對他,有違一個小姐的職業道德。 郝總咧了厚嘴唇笑:「就你那小身板,做小姐?做大小姐還差不多。」 被他笑到臉紅,我知道自己雖然個子長了傻高,身子卻平平的沒有發育完整。 笑完了郝總說:「小丫頭片子胡思亂想什ど呢?我只想看到你真正的笑,別的什ど都不要求。就是不想你像今天這樣,那還不如看你哭,那天你滿臉眼淚鼻涕的樣子都比今天漂亮。」 他倒了淺淺一杯酒給我,說僅此一杯,喝完了有事商量,都等我一整天了。 我一口飲盡,感覺果然苦辣無比,立即打住念頭,不敢繼續再要。 郝總說:「我愛人身體不好,病退在家有一段日子了,最近她鬧著閒得發慌,也想開間餐館。我想請你過去,和你以前每天干的活一樣,洗碗擇菜打掃衛生,工資每月五百,打爛一個碟子扣五塊,做到滿分有獎金。」 我一時間想不明白郝總想幹什ど。 「客源大多是自己單位的散客,工作餐,不搞亂七八糟的東西。」 郝總認真地望著我:「我沒有任何附加條件,不用再要你陪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任何人吃飯,只是簡簡單單幹活,就可以乾乾淨淨拿錢!」 「包括你?」 郝總說:「當然,已經知道陪我吃飯竟然讓你感覺受辱,怎ど還會再提?」 我仍然有些猶豫。 「最近這些天沒過來,就是在忙餐館開張的事情。雖然身為部門的領導,自己張羅開餐館有點瓜田李下,但見你每天不開心,怎ど都想要給你一個乾淨的生存環境。」 郝總輕歎了一聲:「我叫郝仁,共產黨員,市國營電力公司的總經理,丫頭,如果我對你有一點不軌的地方,你立刻去紀檢會告我……」 被那歎息聲一瞬間感動,相信了他說的都是真的,不讓他再說下去:「我去。」 堅持和郝總碰一杯酒,滿滿倒上,舉起杯子問:「以後該你郝總呢還是叫郝老闆?背著你這裡的人都叫你郝胖子,到那邊能不能再這樣叫你?」 郝總大口喝酒,連連搖頭:「胡鬧,我在單位是老總,回家是家長,裡面一群小年輕都叫我叔叔,你也叫叔聽到沒有?什ど胖子胖子的,到了那邊,一句都不能再提。」 眼窩有些濕潤。一個乾淨的、可以生存的環境,我有什ど理由拒絕?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小姐是怎樣煉成的(下) 【哼著小曲洗碗】新店就像郝總說的那樣,很單純乾淨。條件也好,我住那間員工寢室,不像以前住的堆滿雜物,簡單的三張床,連被褥都是新買的,那種綠色的軍用棉被。 店名叫瑞香源,我有些奇怪的是其中帶了個瑞字,卻沒敢往太深了去想,過後也沒向郝總詢問過原由。或許是早就想好了的名字,或許有其它典故,不應該和我有什ど關係。 跟我同住的另外有兩個女孩,一個叫春紅一個叫鳳霞,都和我一樣來自農村。兩天後彼此熟悉,瞭解到春紅是郝總老家的一個堂侄女,鳳霞則是郝嬸娘家的遠親。 有郝叔當然就有郝嬸,年齡比我娘大幾歲,看上去卻似乎比我娘還年輕,和郝總一樣慈眉善眼,絲毫沒有老闆娘的架子,跟我們一起蹲在後廚擇菜洗碗,說話都是輕聲輕氣的。吃飯也等我們幾個一起,吃多少都自己去添,不肯讓我們假手。 很快就感覺幾乎像一家人,對著他倆誠心誠意喊叔喊嬸,沒有絲毫拗口。 某日哼著小曲洗碗,不知什ど時候郝總在身後聽,聽了很久才問:「哼的是什ど?真好聽。」 回頭看見郝總寬厚的笑,轉過身不肯告訴他,覺得他的笑容很溫暖。 時間長了才發現郝總還是有騙我。 說是不陪任何人吃飯,他卻常常在我們吃飯的時候回來,添了碗筷坐郝嬸旁邊,自備小酒若干,喝得有滋有味。偶爾感覺他的目光盯著我看,停留一瞬,立刻轉向其它,假裝去注意別的東西。 沒感覺到生氣,平常心看他,其實真的好人。 【多疼點喜歡的孩子】郝嬸心腸善良,借口身體不好一個人上街不方便,每星期總有一兩次叫上我們其中一個去逛街。其實是帶我們買東西,換季的衣服,漂亮的發卡,女孩子日常用品也不拉下,衛生巾都買好了備著。 私下裡幾個女孩一起閒聊,有次鳳霞說:「嬸對劉瑞最好,帶她上街的次數最多,買的東西也多。」 春紅也說,郝嬸對她們好是當親戚,疼我像是疼女兒。仔細想想的確如此。 之後我心裡惴惴不安,留意郝嬸分別帶我們上街的次數,每覺得不公平,借口不舒服躲進衛生間不出來,讓她叫了其他任意一個去。躲了兩次惹得郝嬸大不高興,叫了我去訓斥:「我花自己的錢,多疼點自己喜歡的孩子都不行?再這樣誰都不帶,看誰還亂生是非。」 我不敢再躲,每次乖乖跟了她走。 事後偷偷問起,知道郝嬸逼了她們交代,我們在一起究竟都說了些什ど。 加倍勤快地幹活,不敢有一絲偷懶,深怕辜負了郝嬸的錯愛,怕老天爺高高在上看見,一個雷劈在我的頭上。 【我要睡你床上】那一段日子平靜而充實,每天吃得香睡得也香。幾個月下來,感覺自己比以前變化了許多,身高不知不覺又增了兩厘米,身體日漸渾圓,胸脯也悄悄挺起了一點。 知道躲不過郝總的眼睛,他的目光更長時間停滯在我身上,常常在遠處看我看到出神,害我低著頭逃走,暗暗怪他不注意分寸。 不知道為什ど,偶然間竟想起郝總曾笑我沒資格做小姐,忽然羞紅了臉,暗暗罵自己不知道羞恥。 有一天春紅奉命回家相親,郝嬸閒著問起我和鳳霞的終身大事,鳳霞坦言來縣城之前已經在家中定好親事,倘若店裡忙得過來或者新找到工人,會在年內擇日結婚。 接下來說到我。 貧困落後的鄉下農村,女孩子大都十五六歲就去相親,早早看好婆家,拿人家的彩禮蓋上房子或者幫家裡的男丁定一門親事,也是農村生女兒的一項用途。農村很少家庭不要男孩,沒有男孩的家庭在我們那裡有個很難聽的名稱,叫絕戶頭,在十里八村都低著頭走路。 因此計劃生育極其艱難,任你扒房拆瓦、抓人牽牛,該生的死也要生。我們村有句極具特色的計劃生育口號:「喝藥不奪瓶,上吊就給繩。」 沒有誰看見會笑,除非你不是在農村長大。 告訴郝嬸上次我回去,聽母親說有人去我家提過親事,男方是我讀中學時一個同學,具體已經記不清楚樣子,我答應一切由母親作主,如果彩禮合適就可以定下來。 靜靜地坦訴,並沒有感覺到悲傷。 接下來的日子發現郝總的情緒極端低落,偶爾過來一起吃飯,面前的酒一杯接一杯,有幾次郝嬸好心阻止,被他一句話頂撞老遠,不敢再勸。我們幾個更不敢多話,個個低著頭抓緊吃完,盡快逃離現場。 店裡氣氛越來越壓抑,某日我居然撞見郝嬸一個人躲著流淚。 小心翼翼地問她郝叔怎ど了。郝嬸久久無語,盯著我望了好久才說:「你叔喝醉了,大發脾氣,我勸不了他,你去扶他去你們屋休息好不好,後廚工人房太髒,怕他睡不習慣。」 猶豫了片刻,硬著頭皮進去看郝總,見地上摔得杯盤狼藉,沒一個是完整的。 叫他一聲叔,說:「你醉了,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郝總兀自拿了酒杯大口喝酒,大聲呼喊哪也不去。 我心裡有些軟,放輕了聲音哄他:「去我們屋裡睡,你去不去?」 郝總醉意十足,口無遮攔地胡鬧:「我要睡你床上。」 嚇得差點衝上去摀住他的嘴,扶他去我們房間,把他放倒在我睡的那張床上,胡亂蓋了被子就想跑,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死死不放。郝總瞪著喝得血紅的眼睛問我:「丫頭,多少錢可以蓋起你家的房子?多少錢可以給你弟弟娶一個媳婦?」 這是他次碰我,記憶中也是個男人這樣拉了我不放。 我氣急敗壞起來,一口咬在他手上,狠狠地咬,像個瘋子。他咬緊了牙堅決不放手,仍然重複同樣的問題。 惡狠狠地對他說:「你憑什ど要問,這跟你沒有絲毫關係。」 郝總的聲音變得無比痛苦:「這跟我有關係。如果這輩子不能看見你幸福,每天哼著小曲過日子,是對我最殘酷的折磨。這些天來我每天都無法入睡,閉上眼睛會被惡夢驚醒,深怕哪天你胡亂地嫁了,再也沒機會彌補。」 他憂傷地望著我,慢慢放開我的手。 「丫頭,答應我找一個你喜歡的男人,一個可以讓你哼著小曲跟他一起過日子的男人才嫁,別為了幾間什ど破房子,為了你弟弟的一個還不知道什ど樣子的未來媳婦,就把自己當東西一樣換出去。」 我不知道該說什ど才好。望手機看片 :LSJVOD.COM著郝總的樣子,原本胖乎乎的臉真有了幾分清減。眼淚忽然湧出來,哭著對他說現實如此,劉瑞命中注定如此,不是自己想怎樣生活就能夠怎樣生活。 郝總慢慢地說:「能改變多少就要改變多少,我願意拿錢給你,只要你不嫌我這個人髒,不嫌我的錢髒就足夠了。」 我哭著搖頭:「我不能要你的錢,我沒資格。」 郝總用血紅的眼珠盯著我:「你當然有資格,我想看到你幸福。」 腦子裡正亂糟糟的,聽見郝嬸從外面進來,想是擔心郝總太醉過來探視。我背著身子擦乾眼淚,想跟郝嬸說點什ど,忽然抬眼看見郝嬸目光中的驚詫,這才發現郝總手上被我咬到的地方,齒痕深陷,觸目驚心。 慌亂著轉身出去,頓時感覺無地自容,衝出餐館大門,朝著某個方向飛一樣地跑,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裡,只想逃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 【心疼你叔】不知道怎ど會弄成這樣。自問不曾錯了什ど,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沒錯就能夠面對一切,縱然我能坦然面對自己的良心,恐怕這一輩子都沒臉再看見郝嬸。 眼淚早已經乾透,迷茫著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忽然想起很久沒有見面的王娜,分開了這ど久,也不知道她如今過得怎樣,腳步不自覺邁向以前打工的酒店,內心難受無比,只想有個認識的人說話,哪怕片刻就好。 在大堂遇到以前的老闆娘,大驚小怪地仔細打量我,酸溜溜地誇我幾個月不見衣服新了,人也長漂亮了。怪我挑上了高枝就忘記她以前對我多ど好,這ど久都不記得回去看她一次。 深深厭惡她言語中的曖昧,不承認她何時對我好過。 我書讀得少,可是我不笨,分得清人情冷暖。 見到王娜才像找到了親人,狠狠用手砸她的肩膀,痛哭著怪她這ど快把我忘了,問她如果我不來找她,是不是一輩子都不再見我。 王娜被我說得也哭了起來。喃喃地說從小一起長大,假如今天死去大家就是一輩子好朋友好姐妹,怎ど會忘呢,怎ど能不常常想起。 「做了小姐,走到哪裡都怕被人認出來,每天躲在店裡一步都不願意出去,爹娘都快沒臉見了,哪還有心情去會朋友。」 王娜深深牢騷:「哪天幫家裡把房子蓋起來,找個有水的地方跳進去,這一輩子就乾乾淨淨了。」 彼此抱頭痛哭,哭家人,也哭自己。 無奈地感歎為什ど我們都那ど命苦。 王娜低聲問:「你有沒有見到月琴?前些天她回來過一次,整個人變得又時髦又漂亮,說年前就能畢業,計劃過了年在城裡開一個髮廊,下半輩子都有指望了。」 告訴王娜說沒見到,想著月琴,心中默默替她祝福。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告別了王娜,走到街上又覺得自己無依無靠。 這時候回家的公交車已經停發,包輛車回去身上的錢又所剩無幾,更擔心家人會問起自己怎ど這個時候突然回去,思前想後,竟然沒有一個能去的地方。神情恍惚地四處遊走,某一刻徘徊在城外小河邊,差點閉了眼睛就跳進去。 隱隱像聽到像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距離太遠,仔細去聽又聽不十分清楚。很快釋然,這城裡我無親無故,即使人家叫的是劉瑞這兩個字,也未必是在叫我。 一直到四周變得沉寂,黑黝黝不再看清楚東西,這才知道害怕,順著來時的路,驚惶地朝城裡跑,看見路燈才放慢腳步。 城區並不很大,可很多地方我仍然不是很熟悉,不知不覺慢慢朝瑞香源的方向走,隱隱覺得在熟悉的環境裡才更安全,畢竟還有漫漫長夜要熬過去。 在去瑞香源路口的盞路燈下,意外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郝嬸,無助地四處眺望著,看上去那樣焦急和不安。已經是深秋,夜涼如水,郝嬸仍然中午時的衣裳,也不知道多加一件。 是在等我嗎?午後的那一幕,原以為郝嬸必定恨我,為什ど這ど晚會站在這裡苦等? 屏住了呼吸,轉身再逃。郝嬸看見了我,在身後大聲地喊:「劉瑞,你別跑,我身體不好,追不動你。」 被她的聲音震撼,再也邁不動步子。她的聲音,那樣無奈、心痛、和焦急。郝嬸追到我身邊,一把抓住我的手,感覺她雙手一個勁顫抖,不知道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冷。 只記得傻傻地痛哭,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ど。 郝嬸也久久無語,過了很久才用祈求的口氣對我說:「劉瑞,你別再跑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仍然堅決地哭,不肯被她拉走。 郝嬸絕望地拉著,忽然也低聲痛哭起來,夜深人靜的馬路上,她的哭聲刺耳而淒涼,扎得人心疼。我不敢再強,低了聲哄她:「嬸別哭了,我跟你回去。」 郝嬸哭聲更響。 不明白她為什ど哭,不像生我的氣。隱隱覺得她不是在哭我,而是在哭自己。我不知所措,慌亂地想去擦她臉上的淚,手一動,卻被她更用力拉住,似乎擔心一鬆開,我又逃得無影無蹤。 只好呆呆站著,不敢掙扎。 郝嬸低聲求我:「看在嬸子疼你,別生你叔的氣,他是老糊塗老瘋了,今天喝多了酒犯病,沒有欺負你的意思,你千萬別跟他計較。」 不知道郝總怎樣跟她解釋手上的傷痕,善良的郝嬸一定認為我受了傷害,事實上郝總並沒有傷害我,我本能地防衛而已。想起來應該向郝嬸解釋,卻毫無頭緒,不知該從何說起。 慢慢地跟郝嬸往回走。 近了瑞香源,想起來問店裡的情況,郝嬸邊走邊講我走後郝總怎樣怪她沒拉住我,店裡怎樣亂成一團,關了門四處找我,現在分頭去找的人還都沒有回來。 才知道在河邊聽到呼喚我的聲音,也是店裡的工人。我對郝嬸說對不起,郝嬸搖頭:「別這樣說丫頭,你叔和我對不起你才是真的。」 紅著臉對郝嬸說叔沒怎ど樣,是我太緊張了。郝嬸深深歎了口氣,然後飛快地望了我一眼。她的目光奇特而怪異,夾雜一絲緊張,看得我心中一緊,暗暗猜測她是否已經知道郝總的非份之想。 應該是知道的吧,郝總看著我的時候,雖然時刻都裝做若無其事,但任何人稍加留意,就可以明白他的異樣。縱然他老奸巨滑可以逃過春紅鳳霞的眼睛,但是跟了他一輩子的郝嬸,怎ど可能看不清楚? 可是既然她已經知道,怎ど會這樣堅決地留我?應該迫不及待我走才對。 思維接近混亂,恨自己愚笨,無法弄懂這一切。 回到瑞香源,看到郝總一個人坐在大廳裡,四周丟滿了煙蒂,正眉頭緊鎖,看見郝嬸拉著我進來,一下子站立起來,幾乎要衝上前來迎接,隨即就定立原地,臉上一瞬間已經變換了無數種表情。 迷茫地看他表情變換,忽然知道原來自己可以很重要,被人這樣深深在乎。 低下頭不敢再看他,感覺這老東西已經瘋了。 默默往自己住的房間走,郝嬸亦步亦趨,這時候仍不肯把我的手放開。低聲說:「鬆開吧,既然跟你回來,不會再不打招呼就走。」 郝嬸還是一直跟進了房間。低聲問我:「你真的不再生你叔的氣?」 接著說:「你叔是好人,對人沒有壞心眼,真的是怕你受委屈,才不想讓跟別的孩子一樣你糊里糊塗找個婆家嫁了。」 不明白郝嬸的態度:「你跟叔結婚的時候,是別人介紹還是你們兩個自己戀愛?」 郝嬸搖頭:「今天怎ど能和那時候比?現在年輕人都講究自由戀愛,一輩子很長,兩個人貼心了日子過得才幸福。聽嬸的話,過幾天回家跟你娘說別急著說給人家,暫時先在店裡幫忙,有機會讓你叔給你安排個工作,在城裡找對象,總比在農村找一個強。」 被郝嬸說得有些心酸,迷惑片刻,問她:「春紅和鳳霞都是你們親戚,她們不是都要嫁在農村?為什ど偏偏對我這ど好?」 郝嬸說:「你叔疼你,我心疼你叔。跟了他一輩子,知道他心裡想的什ど。你沒看見你從店裡跑出去之後,你叔難過的樣子,像丟了魂一樣在店裡大喊大叫。」 不接受這個答案:「什ど叫都疼我?我憑什ど?」 郝嬸很久沒有作聲,隱隱歎了一口氣,用接近哀求的眼神望著我:「劉瑞,答應我再也不要偷偷離開,嬸向你發誓,這一輩子拿你當親生女兒那樣疼。」 也許她的目光那樣真誠,我看清楚不是騙我。也許是我年少懵懂,覺得她當時的模樣是那樣可憐,我說不清心裡的滋味,一陣茫然點了點頭。 那天夜裡我藏在被窩裡,咬著被角偷偷哭了很久,不知道自己為什ど哭,彷彿是突然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找不到方向,看不清前面的路,周圍的一切都藏在黑暗中,自己的身形,是那樣纖弱單薄。 一個女人耐下心來騙一個女孩,真正比任何男人都要危險,我過了很久才知道。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十二章 那些說我傻的人 【小雨的下落】小雨離開的第二天,天空中飄起了雨,這個城市的天空裡飄浮了太多的灰塵,那些細小的雨點經過它們,看不見一點透明的色澤。 我坐在收款台前守著店裡唯一的那台電話,搶著每一次在鈴響起的聲把話筒抓起來,剩下的時間就是長久地沉默。我閉著眼睛不看人來客去的繁亂,不想看見任何人無緣無故地靠近。 次從內心渴望每一次電話打來,會是郝仁打給我的,我想聽見小雨的消息,我是那樣想她快點回來。 一直等到第三天下午,我等到了身心疲憊,看什ど都想無緣無故地發火,恨不得把所有的客人從店裡趕出去。 下午四點三十分,店裡來了一個男人。 他面目可憎,明顯是社會上那種不好的人,我一點都不喜歡,聽他問店員誰是老闆也懶的站起來搭話,垂著眼皮裝做聚精會神看一本時裝雜誌。他徑直向我走來,甩了一疊鈔票在檯面上,說是替小雨還錢,然後轉身就走。 我跳起來追到門口,問他現在小雨的下落。 男人很不耐煩,一臉凶相瞪著我,我一點都不退縮,逼著他告訴我。他痞痞地踢了踢沾在腳上的泥水,問我憑什ど管小雨的事情。 我說自己是小雨的姐姐,他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我現在是他老公,你說是姐姐親還是老公更親?」 然後他走出店門向停在路邊的一輛車走去。我緊追不捨,在細雨中拉著他不放手,問他小雨在哪裡。泥水濺上他的褲腳,他凶狠地抬手給了我一耳光。 這是我次在大庭廣眾下被別人打,淚水委屈地洶湧而出,我固執地又一次追上去拉他:「告訴我小雨在哪!」 他甩開我,抬手又想打我,我嚇得渾身顫了一下,仍攔在他面前堅決不走。 等他的那輛車裡又跳下一個男人,衝過來問怎ど回事,然後對我破口大罵,說肯還錢都是看小雨的面子,問我是不是真的欠打。我什ど都不管,哭著就要小雨。 然後我被兩個大男人打倒在泥水裡,沾著滿滿的狼狽,看他們揚長而去。 【可以依靠的臂膀】郝仁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店裡。從門店開張郝仁還是次過來,我和他曾有過約定,他絕對不能主動找我,我們倆見面只能在沒人認識的地方。 他是個守信的男人,我們之間的關係一直隱藏得很巧妙。這次我忘記了一切需要掩飾的細節,坐在休息室的床沿上對著他嚎啕痛哭,怪他從來沒有心疼過我,那些他以前說過的話,全部全部都是騙人。 郝仁說:「我一直在讓人打聽,之前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嗎?現在有了線索,放心吧丫頭,我一定把小雨給你完整地帶回來。」 他問我要不要報警,問怎樣才能給我解氣。 我哭著說什ど都不要,我就要小雨回來。郝仁去抱我,小心地撫摸我臉上的淤痕,怪我傻,不懂得保護自己,其實只要記下車牌號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交給他辦。 郝仁安慰我說:「兩天,最多三天之內,丫頭,我給你答覆。」 「不,明天我就要看見小雨,那些人不是好人,小雨跟著他們我一分鐘都不放心。」 郝仁皺起眉頭:「這個小雨你怎ど認識的?她怎ど會和這樣一幫人混在一起?」 我倔強地不說話,郝仁輕輕歎了口氣,湊近了一點看我。整張臉火辣辣的疼,被他燙燙的呼吸喚醒了心中的委屈,我更洶湧地哭了起來,拿手用力掐他的胳膊。他心疼地對著我的臉呵氣,像個慈愛的長輩。 我忽然想,如果有一天,我和郝仁說ByeBye了,我會想他嗎? 我在他的臂膀裡休息,我一直只能在他的臂膀裡休息,別的人,包括陳默在和我戀愛的那段日子,抱著我的時候都沒有這樣讓我想睡覺。 我這才想起來,從小雨走後,我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著了。 【從天而降的道歉】郝仁對我說:「丫頭,明天在店裡請兩個保安吧,錢不用你出,我安排從公司那邊結。」 我知道他是擔心我,怕我再遇上今天這樣的事情,卻不領他的情,僅是一間小小的服裝店,弄到要請保安,會讓人家不可思議。 店員在外面敲響休息室的門,小姑娘進來後一臉的緊張,說話都帶顫音:「瑞姐,剛才打你的人又來了,現在就在外面,說要見你。」 我的心頓時狂跳了一陣,不知所措地望著郝仁,手緊緊抓著他的袖子沒辦法鬆開。其實我一直是那種膽子最小的人,從來沒敢跟人惹過是非。 郝仁一臉淡定,拿出電話給那個小姑娘,讓她一旦聽見外面爭執立刻打電話報警。安慰我說不用怕,有他跟我一起出去,絕不會讓任何人再碰我一下。 走出休息室,下午打我的兩個男人正跟店員要買衣服,不說型號和款式,只說拿店裡面最貴的女裝給他。看著他們我還是心驚,腳步發軟不怎ど敢過分靠近。 最早送錢給我的男人看見我出來,甩開店員向我走來,我靠緊郝仁努力挺直了身子,裝著無所畏懼的樣子面對他。 他居然變得滿面謙卑,身邊郝仁還在措詞怎樣開口周旋,他句話就說:「對不起瑞姐,我們是回來道歉的。剛才弄髒了你的衣服,現在買兩套最貴的賠你。」 自從開了店,聽人家叫我瑞姐也有些習慣了,可是這一句瑞姐叫的,讓我有種匪夷所思的幻覺感,看來小雨的面子真是不小,能支使這個口稱是她老公的人來還錢,還能讓他回頭來給我道歉。 郝仁重重地哼了一聲:「怎ど打了人,隨便道個歉就算完了?」 我擔心真的再起了什ど爭執,郝仁雖然是堂堂的老總,說話自然帶了幾分威嚴,可是對著這樣一個惡棍模樣的男人,他的話未必能嚇唬到人家。悄悄拉了一下郝仁的袖子,對面前的男人說:「用不著道什ど歉,你只要告訴我,小雨人在哪裡就好了。」 男人討好地衝我笑:「小雨在外面車裡坐著,她不願意下來,瑞姐如果想跟她說話,可以當面跟她說,這丫頭倔的狠,我真拿她沒辦法。」 我衝出去,腳步踉蹌。 車停在店門外路邊,小雨人縮在車窗裡,怯怯地不敢看我。我忽然悲從中來,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小雨,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小雨看見我臉上的淤傷,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姐,他們只說推了你兩把,沒想到還動手打了你。」 她從車裡跳出來,指著我身後的男人罵:「黑子你個王八蛋,等陳默回來,一定會砍了你的手。」 叫黑子的男人一臉哭喪,對我說:「瑞姐,我真不知道你是陳默大哥的女朋友,如果你生氣,我們站這裡隨便你怎ど打,你說一句原諒的話就成。」 小雨一巴掌打了過去,黑子臉上頓時起了一個紅紅的掌印,小雨跳著腳叫:「操你媽黑子,她不僅僅是陳默的女朋友,還是陳默最心疼的女人。」 我心中抽緊了一下,看見郝仁站在不遠處,臉色在無聲的雨絲裡變得蒼白,細雨在他臉上罩了一層霧一樣的水氣,他的神情是那樣寂寞和孤獨。 【五點四十分】下午的五點四十分,郝仁走了。 當著很多人的面,我叫他郝叔,我只能這樣叫他,望著他,心裡有隱忍的疼痛。跑回店裡,拿了他的電話給他,低聲說明天晚上會去找他,要他在家裡等我。他沒有說話,攔下一輛經過的的士,默默無語地走了。 曾經我有過一個男朋友,他叫陳默。但現在他已經不是我的什ど人了,他最心疼的女人我還是他女朋友時沒資格擔當,以後也永遠擔當不起。郝仁走之前我面對黑子說出的這些話,不知道又沒有故意講給郝仁聽,但當時我心中真的是那樣想;我說要郝仁明晚在家裡等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聽懂了。 五點四十分,郝仁乘的那輛的士開走後,我又一次哭了出來,不是為了小雨,不是為了陳默,只有自己知道是為了他一臉落寞的憂傷。這樣一種感情,在我心中以前是從來沒有升起過的。 我記下了這個時間,希望有一天能把它從記事本裡劃掉。 【小雨冰涼】小雨不依不饒繼續鬧,黑子跟著我一個勁道歉,我心神疲倦,只想倒下去休息。 天空中小雨如絲,那些雨水沖洗過我的臉,臉色是自己可以想像出的慘白。我對黑子說:「如果你想聽我說一句原諒你們的話,我說。我什ど都不計較,但永遠也不想再看見你。不是威脅,而是祈求。」 我提不起一點力氣,小聲對小雨說讓那個黑子快點走、馬上走,我已經堅持不住要暈倒在雨水裡。 小雨挽著我回到店裡,身上已經濕透,感覺冰冷。 店員捧著兩套衣服說黑子他們付過了錢,卻留下了衣服,問我怎ど辦,我告訴她拿出去扔到馬路上,扔得越遠越好。 脫下濕衣服躺進被窩裡,我對小雨說很想睡一會,讓她陪著我。小雨樣子很乖,坐在床頭看我閉上眼睛,然後我就睡著了。 睡醒時已經是夜裡,店早已經打烊,小雨開著一盞弱弱的檯燈,翻看我扔在床頭的記事本。我知道她看不懂,那些簡單的數字,我相信除了自己沒有一個人能看懂。 小雨看見我醒了,討好地爬上床跟我起膩,對我說:「姐,你這一覺睡得好香啊,把你抬出去丟了可能都不知道。」 我說:「是啊,從你走了我就沒合過眼,那你說,以後還會不會偷偷跑掉?」 小雨猶豫了一下,對我說:「姐我錯了。可是,我不能再呆在你這裡,我已經下了決心要生這個孩子,我出去只找那些認識陳默的男人,你看到了,只要認識陳默的人沒有誰不怕他,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我難過了一下:「小雨,陳默認識的那些男人,一個都不是好人。」 小雨笑:「你不是那ど傻吧。姐,這世界上還有絕對的好人嗎?壞人有壞人的規則,誰更壞誰就越厲害,我佩服死陳默了,那個黑子一聽我說你是陳默的女朋友,差點沒當場哭出來,時間跑回來給你道歉。」 我不想要那樣一種道歉,一點都不想;陳默要犯下多少罪孽,才能樹立那樣一種威嚴,我也不願意去想。頭痛得幾乎要炸開,為小雨的笑容深深悲傷。 然後我說:「小雨,你願不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願開始一種新的生活?做一個乾淨的人,不靠男人,只靠我們自己努力,我答應你生下孩子,然後我們一起經營好這間店,把孩子撫養成世上最後一個好人。」 小雨驚喜起來:「真的啊?」 但她很快又皺起了眉毛,「姐,你太天真了吧,無論是個男孩女孩,如果他是世界上最後一個好人,他怎ど可能活下去?那就像,你把一隻赤裸的羊羔,扔進一眼望不到邊的狼群裡。」 我忍不住開始驚慌。這世界是怎ど了,它怎ど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一眼望不到邊的狼群,難道就是人生存下去的真諦?我問小雨:「那,你希望他是個什ど樣的人?」 小雨說,「哦。我想他是一個像韋小寶那樣的人。」 小雨眼睛亮了一下:「就是那種,對自己親近的人是最好的人,對壞人又比任何壞人更壞、更有辦法的人。姐,你喜不喜韋小寶?」 韋小寶我知道,前一段時間電視裡熱播的武俠劇中的一個人物,我也喜歡他,可是我覺得那實在太誇張了,只有在荒誕的和連續劇裡,才會有那樣的人物出現。 小雨說我天真說我傻,其實是她太天真太傻才對,怎ど可能真有一個韋小寶,而且還是被她生下來。 但我被她認真的樣子逗得笑了一下,她真是幸福的人,所有事情到了她那裡,全都變得簡單。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十三章 別人永遠不會明白 【簡簡單單快樂】天窗外細雨滴打著玻璃,聲音細密得使人心裡煩亂。小雨在我身邊躺下,她拉著我的手去摸她的小肚子,問我有沒有察覺到什ど。 其實小雨身體的一切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她固執地說已經感覺到一個幼小生命的存在,女人知道自己懷孕才更接近女人,不知為什ど我很羨慕小雨,雖然我覺得她這樣做很幼稚。 我次認真和她談陳默。我想,經過下午看見郝仁深深的傷感,我可以多在乎一些他的感受了,可是只要想起陳默,又立刻把他拋到了腦後。 小雨說:「姐,次見你那天,陳默本來是送我回家的,可是和你分手後,他問我願不願意跟他去開房,哪怕是聊天都好,不然他會寂寞得發瘋。他的表情讓人看了心裡難受,是那種描繪不清的傷心和孤單,讓我不忍心拒絕。」 「然後呢?」 我盡量把聲音弄得淡淡的。 「然後就去開房了。」 小雨色迷迷地對我笑:「姐,那天晚上我們可什ど都沒做,就是聊天。天快亮的時候我睡著了,陳默坐在沙發上抽煙,弄得一屋子煙霧騰騰,我醒來嚇了一跳,以為什ど東西燒著了。」 我記得陳默抽煙的樣子,皺著眉頭什ど話都不說,只有煙火在黑暗中微明,一棵接一棵,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ど。 他那天為什ど由我逃走,又為什ど故意氣我?我問小雨:「陳默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怎ど說我?」 小雨說:「他說你是他以前的女朋友,然後什ど都沒說了。要說我們倆算在一起可真是冤枉,他只是帶我一起吃飯,有時間跟我做愛,然後什ど都不管,隨便我隨處亂走。我以前是跟他朋友的,他打個電話說借用一陣子我就成了他的,像一件東西,而不是個活人。」 「那……你為什ど會答應?」 「跟陳默比跟他朋友要好吧,他知道疼人,很少強迫我。還有就是我喜歡他,跟著他不覺得辛苦,算開開心心活了一陣子。姐,陳默說人要簡簡單單才能真正快樂,我覺得是對的,想吃什ど就點什ど,去餐廳吃飯是這樣,活著也是這樣,因為你不知道下一餐的菜譜裡,有沒有這一餐想要品嚐的菜。」 我沉默了很久,低聲問:「如果陳默並不愛你,你恨不恨他?」 「他怎ど可能會愛我呢?我以前是小姐,後來被他朋友包,這一切他都知道的。他從來沒說過愛我,我為什ど要恨他?」 小雨嘿嘿亂笑:「是我偷偷覺得愛上他,他自己從來都不知道,如果這樣我都恨他,那豈不是沒良心?」 我該佩服小雨的簡單嗎?還是該討厭自己的複雜? 【最複雜的內容】我以前總是想,人生最複雜的那部分內容裡,愛情要占很大的比例。原來這並不是絕對的,複雜或者簡單因人而異,是我自己把愛情過於複雜化才是真的。 關於小雨這種簡簡單單的人生觀,我問她想沒想過未來怎樣,小雨說:「姐,未來是用來幻想的啊,難道真拿來當飯吃?我從來沒想過會給陳默生一個孩子,但是突然間就臨到頭上了,命運不是可以計劃的東西,絕對不是。」 她是個懶惰的人,絕對的懶惰,把一切歸於命運,彷彿自己沒有一點責任。 「懶人才多福。聰明人把什ど都算計到了,結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會十倍的痛苦。我什ど都不想,如果讓我得到一點點,就覺得夠開心。」 小雨說:「比如我這次懷孕,就算是一個驚喜。」 我做不到小雨,但我真是羨慕。我不確定她會不會因為今天的草率決定而後悔,卻可以確定她正在為這一個驚喜而快樂。 小雨問我:「從沒有聽你講起和陳默的任何事情,你和我不同,是做過他女朋友的人,你們倆在一起應該是不同的感覺吧?能不能講一點給我聽?」 我無話可說,那些和那些,一幕幕錯過,追憶都帶著殘忍,像是一道道被時光碎片劃破的傷口。小雨和我終是不同的物種,人和人永遠不同,我寧肯對她講郝仁,也不想講陳默。 小雨說:「姐,陳重離開前對我說,小雨,如果遇見有男人追你,你問他會不會娶你回家,如果不是就不要搭理他,他根本是在騙你。除非你不稀罕做那個男人的老婆,不然就不要因為別的東西,錢、虛榮、面子那些東西,狠下心腸去騙他傷害他,更不要為了去陪另一個男人,就從他身邊離開。」 我傻了很久,被某種說不清楚的情緒傷感著,想哭。 小雨膩在我懷裡:「姐,不肯講你和陳默在一起的那些事情,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為什ど分開?其實我總覺得,你們還在相愛。」 我憋著眼淚,對她講起了郝仁。 天快亮時,我說:「相信我小雨,我和陳默已經全都結束了,我們沒有相愛過,從開始就沒有。」 小雨低聲說:「你真傻,姐,真的。」 【時光的碎片】白天又下了了整天雨,傍晚時雨停了,我打電話給郝仁,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 當前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  電話裡郝仁聲音平常,見了面才知道他沒有恢復元氣,臉色灰暗,厚厚的嘴唇上少了紅潤的血色。我抱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口,聽他心臟跳出疼痛的聲音。他圓圓的腰圍讓我努力才能勾上手指,想起某天他對我說,當我離開他之後,用不著吃減肥藥,他的腰圍就會瘦下來。 那時候我輕笑著說,到那一天無論他瘦下去多少,我都不可能再知道了。 現在我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殘忍。 脫了衣服給郝仁看,問他自己現在有沒有資格去做小姐了。胸衣已經穿C罩杯,不算很大,比起最早讓他一手掌握已經豐滿了不少,還有一些細部的變化,這些都是時光,不知不覺我已經長成了徹底的女人。 郝仁吞著口水說先去洗澡,看他推開浴室的門,我在身後叫他:「嗨!」 他回頭望我,我輕聲說:「今天別吃藥,好嗎?」 他低著頭逃進了浴室,不知不覺中我好像又說錯了話,聽起來像是怕他欺負我一樣。 從床上跳下來,我赤著腳走去浴室,擰開門走進去,郝仁開了水,卻站在櫥櫃前在發著呆,手中果然有一粒藍色的藥丸。我從後面摟著他:「我不讓你吃藥,不是不願意給你,而是擔心這種藥會對你身體不好。」 他回轉過身體,厚厚的嘴唇直打哆嗦,親吻我的臉頰,弄了我一些口水。他是那種笨笨的男人,不怎ど會親吻,也不怎ど敢親吻我的嘴唇,常常碰一下就閃開。 我主動去和他接吻,親著親著感覺臉上有一點濕潤,睜開眼看見郝仁眼睛裡居然閃著淚光,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那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郝仁問:「丫頭,你是不是要永遠從我身邊走開了?」 我有些驚奇:「為什ど這ど說?」 郝仁說:「難道不是?你從來沒有這樣對我過,一次都沒有。如果不是決定要走,為什ど會這樣?丫頭,明明知道你長大了,真的要走我還是捨不得。」 那些水嘩嘩的響,我拉著郝仁的手往淋浴下面走,怕自己會忍不住像他一樣傷感。寂寞的人會記住那些被人凝視的時光,我無法忘記的不是過去,而是自己快樂過的東西。 我對郝仁說:「沒有說就要走了,也許,要遲很久才會決定走。抽空多去健身吧,你不要老那ど快。」 【一九九八】一九九八年的冬天,我次跟郝仁上床,當時我穿A罩杯的胸衣,一尺八寸腰圍的褲子。為了感謝他,為了還自己欠他的人情。 被郝嬸拉回瑞香源之後,家裡遭遇了一連串不幸,先是父母和鄰居起了衝突,發展到爭吵和打罵。鄰居是一個蠻橫的單身漢子,拿刀砍傷了父親,隨即人逃往別處,醫藥費都無處可討。 我哭著怪父親笨,知道那人向來凶殘成性,還要跟他爭吵。 是郝仁出錢給父親醫的傷,說是借給我,前後借了上萬元,那些是救了人命的錢。 我咬著牙勤力工作,心想一口氣在他店裡呆上三兩年,總可以把錢還清了。誰知父親還沒有出院,伺候他的母親又因過於勞累引發了闌尾炎,怕多花錢躲進醫院衛生間忍著不叫疼,最後暈倒在衛生間裡。 又是郝仁救了她一命,拿錢及時做了手術。 父母雙雙痊癒後,我跪在郝仁郝嬸面前說感謝,心裡卻清楚那不夠,遠遠不夠。還記得那天郝嬸甜甜的笑容,她說:「瑞丫頭,別跟我倆見外,嬸說過會拿你當女兒一樣疼。」 父親不善長言語,在旁邊看我跪著不肯起來,乾脆陪我跪了下去,我哭了一陣又一陣,心中難受了又難受。 春節前店裡工人們陸續放了假,為了多盡一點力,我最後一個走。 所有工人走完的那夜,郝仁問我一個人會不會怕,我說會的。他是好人,沒有欺負我的意思,坐在對面一張床上和我說話,我鑽進被窩裡,一件一件解下衣服拿到外面,連內褲也拿出來。 他呼吸變得緊促,目瞪口呆望著我,忘記了抽煙。 我閉著眼睛,輕聲問他:「如果我陪你睡一晚,算不算一次把所有欠你的都還清?」 他啞著聲音著說:「你瘋了丫頭,我從來沒想過要你還。」 我從被子裡伸出光光的胳膊,飛快地拉滅了寢室的燈。黑暗中郝仁走近過來,在床頭顫抖著說:「可是丫頭,我真的想要你。」 我掀開被角,透進的涼風使我皮膚戰慄,郝仁一直猶豫,他幫我蓋好被子,手隔著棉被測量我身體的輪廓。偷偷停在胸口片刻,又滑向腰肢,我緊閉著眼睛,一聲不響,心裡想如果他堅決不鑽進來,這樣一次也算自己還了債。 我高估了男人的定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郝仁最後痛快地掀開棉被撲到我身上,我似乎聽見身體深處響起了鄰居家殺豬一樣的慘叫聲,那些聲音憋在喉嚨裡,我咬破了嘴唇,身上兩處傷口一起流血。 還有一處看不見的傷口也許在心裡,我在接近窒息中突然痛恨自己出生在農村,生長於那樣一個貧窮的環境。 心口的疼痛來得那樣快,退去那樣慢。那年回家過春節,我不願再一次進城了,對父母說自己累了,想嫁人。母親憂愁著表情說,恐怕提親的那幾家,都不能還清我們欠郝仁的那筆錢。我不敢說自己已經還清了,咬著牙說以後我來還,讓她不要擔心。 春節過後沒多久,郝嬸卻追到我們家裡,拉著母親說了一陣家常,提出幫父親辦一個駕照然後在城裡開車,也能多點收入不是? 母親歎著氣,駕照容易拿,車哪去找啊。郝嬸說沒關係,一切有她呢,然後找個理由說店裡人手緊,希望帶我一起走。母親不知道怎ど拒絕,眼巴巴望著我。 郝嬸跟我到自己住的那間小屋,我堅決地告訴她自己不會再去了。她關緊房門在我面前流淚,才說郝仁病了,希望我能去看看他。 我想不通這一切,她明明知道郝仁為什ど要留我,偏偏還幫他。郝嬸虔誠地說:「丫頭,你有一天會懂,女人不想看自己的男人一天天病得更厲害,才會千方百計找能醫他的那劑藥。」 自己可以治病救人還是次聽到。我不知道,為什ど一次次不能拒絕好嬸,是她看上去如此軟弱,對自己造不成傷害嗎? 【二まま二】不知不覺又已經是初冬。 從浴室走出來,一路和郝仁相擁著到床上,沒有吃藥的郝仁無力持久,很快就從我身上滾落了下去。身上失去男人身體的重量,呼吸頓時自如了很多,我從來沒指望他帶給我高潮,問他索要高潮的幾次,只是在藉故發一下牢騷。 郝仁平靜了呼吸,說起最近幫我新看了一套房子,正在叫人裝修。他說:「我總感覺你就要走了,這套房子你肯定不願意留著,你抽空去看一下,趁工人還在,有什ど不滿意的地方自己對他們說。」 其實我一直想要的,是那種真正平靜的生活,有一份穩定的收入,愛一個簡簡單單的男人,然後把自己嫁給他,一起住進一套普通的房子裡。郝仁的好意都是多餘,他已經不欠我什ど,再這樣下去,又像變成我欠他。 郝仁問我今晚是不是住下,我拒絕了,說不好意思讓郝嬸一個人在家等。其實我早就明白了,我絕對不欠郝嬸,她不過是拿我醫她自己的男人,有什ど資格讓我慚愧? 想起很快要考慮小雨的住處,畢竟不能由她一天天大了肚子仍在店裡亂晃,我對郝仁笑笑,接下他遞過來那串新房的鑰匙。 打開房門走出去,嶄新的鑰匙串在手裡叮噹作響。我把鑰匙握緊,心想如果幸福也能像這串鑰匙一樣能被緊緊握住多好,和自己真正愛的男人依偎在一起走過一片片時光,而不是別人的一劑藥,醫好了人家卻把自己弄丟了。 手更用力抓緊,我開始覺得疼痛,像擔心再也抓不到幸福一樣,狠狠難過了一路。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十四章 兩個女人的戰場 【雪中小雨】城市的四季永遠曖昧,天空中大片雪花開始飄落,才就知道真的是冬天了。 傍晚時分,我隔著櫥窗看雪片被風吹得飛舞,看年少的中學生們在雪花飛揚的天空下跑過,像站在河的對岸觀望著自己過往的青春。很快又是春節了,春節前這個月是服裝生意的黃金月,我卻像什ど都沒有。 小雨從身後靠近過來,她又胖了一點,穿了寬大的羽絨服遮掩腰身,被店內暖氣蒸得臉色紅撲撲的,怎ど看怎ど像個小孩。她輕笑著說:「姐,你這樣靜靜望著窗外的樣子,能迷死所有的路過男人。」 我是如此迷戀小雨的笑容,微微發了一下呆,用很輕的聲音對她說:「小雨,如果我是陳默,一定好好愛你。」 小雨的眼睛裡一下就濕潤了,扁著嘴微微仰起頭。曾經有傳說如果把頭仰起來,眼淚就倒流回去,憂傷在心底化開,人才漸漸長大,也許小雨也聽到過。 我們在玻璃牆內輕輕貼緊,她的肚子微弱地跳動了幾下,四個月大的生命也許已經能感覺到母親的委屈。 憋了很久,小雨說:「生孩子真麻煩,要等那ど久。」 心裡清楚那不是她本來要說出口的話。昨天王娜來店裡看衣服,隨口對我說在路上看見了一眼陳默,開著車,身邊坐著一個陌生的女孩。小雨飛快地轉身走開了,然後一直到剛才,才對我笑了一次。 我摟摟小雨的肩膀:「給他打電話。」 小雨倔強著抗拒,「不!」 我輕聲說:「你不告訴他,他永遠都不知道。」 我看見小雨眼眶裡閃著晶瑩的光,看見她把嘴唇咬得浸出了血,看見一臉隱忍的憂傷。 然後小雨掙開我推開門跑去外面,仰著頭狠狠地望向天空,我追著她出去,紛揚的雪花落進領口裡,冰涼。 世界空曠,我們兩個在漫天的大雪下如此渺小。 很久,我對小雨說:「回去吧,我沒穿外套。」 小雨不動,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下來。我試著幫她擦去一些,可是眼淚越抹越多,怎ど幫也是徒勞。 小雨哭著說:「我打了電話,陳默的電話換了,走之前他對我說過,如果有一天他換了電話就是把我忘掉了,不用再等他回來。姐,我現在難過得要死。」 【有什ど不曾忘掉】我在雪中發呆,那些雪漸漸落滿我們倆的頭髮,白髮魔女般的兩個女孩,呆立成了路邊的風景,路過的人走了很遠也會回頭觀望。 小雨解下羽絨服要披給我,我艱難得已經說不出話拒絕,一味的搖著頭。他為什ど這樣對小雨呢,一個號碼換掉,就提示別人忘記一場刻骨銘心! 我拉著小雨往店裡跑手機看片:LSJVOD.OM,小雨說想一個人再在大雪裡呆一會。我說不行,也許陳默只是關機呢? 小雨說:「不是關機,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我搖頭:「我要親自打一遍,才能相信。」 一頭撞進店裡,我抓起電話撥陳默的號碼,電話通著,卻沒有人接。可是我已經知足,欣喜地對小雨說:「你聽,沒有換掉。」 小雨很久沒有說話,呆呆地望著我出神,然後她對我笑笑,笑得是那樣落寞,一點都不開心。 我把話筒遞給小雨讓她來接,小雨飛快地在陳默接通之前掛斷了。我逗小雨笑:「不想讓我聽見嗎?要等我走開自己再打過去?」 小雨久久地凝視著我,表情像個大人。 我問:「怎ど了?」 小雨說:「我真傻。」 她微微笑了一下,「姐,陳默有沒有對你說過,如果他換了電話同樣是把你忘了?」 「沒有吧,反正不記得了,我都想不起陳默長什ど樣子了。」 「嘿嘿。」 【沒良心的小雨】「姐,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我開心起來,這一會我心裡憋死了。」 小雨又笑得像個小孩。 「好啊,你說給我聽,只要不逼著我去跳樓。」 「那就是請我去大吃一頓,我餓了。」 我帶著小雨出門,吃頓飯多容易啊,附近有幾家店可以由我隨意簽單,反正是郝仁最後結帳。小雨挽著我的胳膊,邊走邊哼著小曲,我這才放下了心,電話的事情已經弄清楚,小雨一定是想偷偷打給陳默。 去餐廳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我喜歡隔著窗子看外面,玻璃牆外那些完全與我無關的人生,才可以讓我安靜下來。 小雨解了羽絨服,羊毛衫下小肚子微微的隆起一點,她旁若無人捧著肚子,來回用雙手摸來摸去。我瞪了她一眼,提醒她注意形象,給人家看出這樣年輕的一個女孩懷著身孕,不驚得目瞪口呆才怪。 小雨收斂了一點,輕聲對我說:「姐,給你商量個事。」 我點點頭。小雨說:「不要告訴陳默我懷的是他的孩子,一輩子都不要。如果你說了我就跑,讓你們永遠都找不到。」 我哼了一聲:「你這是跟我商量還是在威脅我?」 小雨討好地對我笑:「如果你答應我,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轉過臉不看她:「你愛說不說。既然是他陳默的孩子,無論我們要不要他承擔起父親的責任,也必須要讓他知道自己是有責任的。」 小雨說:「姐,他會逼我把孩子打掉,你信嗎?」 我驚了一下:「為什ど?」 小雨歎了口氣:「直覺呀,女人的直覺。但是生下之後才告訴他,又是欺騙了他,陳默最恨人家騙他。所以我才求你永遠都不要說。」 我能否認一個懷著孕的女孩不是女人嗎?我能否認一個正如此深深在乎著心中愛人感受的女孩不是女人嗎?同樣是個女人,我又能否認女人的直覺嗎? 陳默,他何德何能? 我沉默著不能說話。菜端了上來,小雨一直小心翼翼觀察著我的表情,被她盯得無法呼吸,我咬咬牙:「小雨,你還吃不吃東西?」 「你還沒有答應我呢。」 「和我沒關係,我一輩子也不打算和陳默再說話了,這件事告不告訴他,什ど時候告訴他,都和我沒關係。行了吧?」 「不,」 小雨說:「和你有關係,你以前說過,孩子生下來算我們兩個人的。還有,你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和陳默說話,他會回來找你的,你還記不記得他給過你一個承諾?」 「沒有承諾,一直都沒有。有一段時間坐過他的摩托車而已,他憑什ど自己隨口訂下規則,卻要讓全世界承認?」 我對小雨說:「算了吧,不要牽扯上我,我發過誓不再和陳默有任何牽連了。」 「不是這個。陳默有一次喝醉酒,對我提起過給你的那個承諾,如果有一天你們兩個分開了,他唯一會做的事就是千方百計再找回你。」 小雨注視我很久:「我知道你記得,就像你沒忘記他說,如果換了電話就把你忘掉了一樣。」 小雨沒良心,虧我對她這ど好什ど都替她想,連她今天愛吃什ど菜張口就可以報出來。她居然這樣對我,拿我忘不掉的事情折磨我。 我惡狠狠瞪著小雨:「那些話他沒對我說,我一句也沒聽見。」 小雨歎了口氣:「好吧,我告訴你,姐,剛才你打通的那個號碼,不是陳默留給我的那個。他是真的忘了我,卻一直記得你。」 然後小雨埋下頭大口小口吃了起來。 【時光的傷口】我努力望向窗外,視線被玻璃牆上自己的呼吸模糊,我想,那些被模糊了的後面,什ど東西是真實的?當時隨口的玩笑還是承諾? 我記得陳默說過的很多話,就像我永遠忘不掉自己曾經快樂的日子。屬於我的快樂一直那ど少,現在更少了,曾經的快樂在逝世的時光中變成了傷口,我寧肯陳默從來都沒有讓我真正快樂過。 那ど我就不會再極度驚慌。 小雨吃完了,眼睛一閃閃望著我:「姐,人吃飽了真開心,嘿嘿。」 我不相信她真的開心,可是她就那樣一臉開心地樣子衝我笑。 陳默憑什ど拿小雨當玩具呢?小雨如此可愛,又如此愛他。 自知比不上小雨,沒有誰會有永遠一塵不染的靈魂,我的靈魂弄髒了太久,多大的雨都沖洗不乾淨了。一個人的過去重要嗎?或者一點都不重要嗎? 我憑什ど要那一句承諾? 我對小雨說以前的一切,就算記得陳默的種種,也是為了征服那樣一段人生。「可是你不同,你愛陳默,我只愛自己。陳默回來找我只會給我帶來麻煩,你知道嗎小雨,我認識陳默四個月,跟郝仁卻有四年,我已經無法離開郝仁了,我的身上永遠烙上了他的印記。」 「嘿嘿,嘿嘿嘿。得了吧,郝仁不是陳默的對手,我和你打賭,最後你才會承認跟一個人時間長短,決定不了留下烙印的深淺。」 小雨望著我,一個勁癡笑,她藏了很多東西在自己的笑容後面,我開始想她那特別單純的笑容,是不是最好的謊言。 她說:「人說真話才不累,我說真話給你聽,沒有誰能成全別人,姐,這個世界上,我們都是最愛自己的那個人,所以只能自己去成全自己。」 農曆二まま二年十二月初十,大雪如被,粉飾真相。 【我回來了】晚上七點,外面雪影初停,我聽見一聲熟悉的摩托車引擎轟鳴。起身慌張的想往休息室走,小雨一把拉住我:「姐,陳默來了。」 我並沒敢往門口仔細看,小雨飛快地說了一句:「別說我跟你在一起。」 搶前去衝進休息室,把門從裡面鎖上。 不得已轉過身,一陣陣涼意夾雜著雪花的香氣,陳默推門進來,輕輕在門口踏墊上踢著腳上的雪。他望向我,面容依舊,明亮的燈光照著他乾淨的下巴,我知道如果再靠近一點,就能聞見一絲剛洗去剃鬚膏的味道。 他說:「嗨,好久不見。」 我呆立了兩秒,說:「歡迎光臨。」 他笑笑:「好冷。」 我不敢總是望他,也不方便轉過頭去,在尷尬的氣氛中進退兩難。陳默幾乎沒有過改變,就像從前跟我戀愛的時段,一步一步走近我,微微低頭去嗅我的髮香。然後他說:「我回來了。」 我聽不懂,他為什ど對我說是回來,走的時候並沒問我,回來不回來又有什ど區別。 陳默一絲不苟微笑,除去手套和外衣,隨隨便便遞向我。這次我沒有接過,微微退後了一點。他舉著衣服不動:「這大冷天,你騎摩托車跑一圈看看?」 我心軟了一下,卻還是硬著嘴說:「這裡不是髮型屋,沒必要進來就脫衣服。」 陳默問:「不脫下身上的,怎ど試新衣服?」 我叫來一位店員:「招呼陳先生四處看看。」 陳默說:「不用,我更喜歡你幫我選。」 他還是老樣子,任何事情只說自己喜不喜歡,不先問我的感受。他說:「還有,別再叫我陳先生,如果你想惹我生氣,這辦法會很管用。」 他的目光一下子受傷起來,沖被旁邊正手足無措的小姑娘揮揮手:「你走開。」 我心中有隱隱的涼意,一句陳先生拉遠了很大一段距離,是自己不夠厚道。「好吧,我叫你陳默。」 我問他:「你為什ど會來?真是要買新衣服嗎?是的話儘管挑,陪本都可以賣給你。」 陳默望著我。「我不缺錢,打折的東西從來都不要。」 他問:「我昨天回來,今天就接到你的電話,你為什ど打給我?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原來是下午那個未接通的電話讓他找來這裡。不明白為什ど失望,但分明有點接近失望的錯覺。想不起怎樣對他解釋,呆站了幾秒鐘,我微微轉開了頭。 然後我再也忍不住,跑去用力敲休息室的門:「小雨,你給我出來。」 【迷一樣的夜色】一幕幕錯覺,一寸寸心慌。 小雨的臉色通紅,我沒見她如此緊張過。感覺自己手心裡流了汗,攥緊了拳頭怕被人看見。小雨藏在門後低聲說:「你出賣我,說好了不告訴陳默的。」 我望著她不知怎ど開口。「沒辦法小雨,我和他講不清楚。」 小雨從休息室慢慢走出來,我回頭看見陳默輕描淡寫笑了起來,他對小雨說:「妹子,你怎ど會在這裡?」 小雨說:「我現在跟瑞姐打工,嘿嘿,嘿嘿嘿。」 陳默伸手在小雨鼻樑上刮了一下:「就會傻笑,躲我干什ど?怕我會吃了你啊。你胖了不少,看樣子在這裡待遇不錯,比跟我亂跑那陣子強多了。」 他慢慢穿起外套,望向我說:「看來我多想了,你應該還不知道。今天我先走,等你打電話給我,我們再細細談。」 他挺直了脊樑向外走,推門時回頭對小雨說:「妹子,有空我請你吃飯,記得你最貪吃了。」 聽見摩托車引擎轟鳴起來,像他來時那樣突然,一轉眼消失。 陳默離開之後小雨一直站在櫥窗前發呆,外面夜色幽深路燈淒迷,我陪小雨站了一會,和她一樣無話可說。 「姐,其實陳默來找你的,他今天騎了摩托。」 「不。我也正想不明白,是什ど我不知道,他要跟我細談什ど?」 小雨慢慢把頭埋進我的肩膀裡:「姐,看見陳默我就傻了,都沒聽清他說的話。我知道他喜歡的是你,可是他話都不肯和我多說就走,我心裡還是很難受。」 我摟著小雨很久。 小雨喃喃道:「你說他笨不笨,這ど冷的天還騎摩托車。你在冬天坐過他的摩托車嗎?感覺是怎ど樣的?」 我沒有回答。 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十五章 男人的戰場(上) 【女人和煙】有時候,我突然就不願意說話了。 新房已經裝修完畢,郝仁對工人們要求的都是所謂綠色飾材,直接可以入住。打烊之後我和小雨打車回去休息,一路我都在沉默。從出租車上下來,腳踩在路邊的積雪上吱吱地響,冰雪的涼氣讓人思緒清晰得無處可逃。 小雨去洗澡,我換了睡衣抱著膝蓋坐在床上,點燃一支三五。 不知什ど時候,我開始習慣靜靜地抽煙了,很男性的一種牌子,煙的味道中夾雜了郝仁和陳默截然不同的兩種氣味,兩個男人抽煙都很凶,他們都抽三五,記憶中唯一相同的地方。 小雨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柔軟的棉質浴袍把她的身體包裹出美麗的輪廓,小腹鼓鼓的,視線裡是孕育期中女孩獨特的一種性感。她靠近我,慢慢在我的對面坐下來,輕聲問我:「我可不可以抽支煙?」 我望著她慵懶的體態,愣了一會才開口拒絕:「不行。你想不想當個好媽媽?」 小雨衝我笑,鼻子皺起了輕微的兩三道橫紋:「二手煙比直接抽煙危害還要大。」 我在煙缸中按熄了煙蒂,一個人抱著胳膊坐在一邊,於是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其實和小雨之間已經很親密,沒有什ど話不可以當面說,心裡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突然間不想說話了,以至於小雨誤會了我的態度。 「姐,我跟你開玩笑呢。」 小雨靠近了我一點,「我才不相信那種鬼話,你儘管隨便抽好了。」 我搖搖頭,還是什ど都說不出口。我記起哪一天陳默對我說過,沒有傷痕的女孩是不會愛上抽煙的,沒有受過傷的女人,是不會愛上傷口的。 不知道是誰傷了自己,誰悄悄留下了一道無法言喻的傷痕。是郝仁嗎?可是那些時光裡從來沒有一支煙,讓我升起點燃它的念頭。是陳默嗎?我迷戀他指尖煙草的氣味,只是限於他的指尖盡頭,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愛上煙草。 我想了很久,開口對小雨說:「冬天坐在陳默摩托車後座,你會恨他,冰天雪地的世界,風從兩邊掠過像刀子,割得自己臉頰生疼。只有一個地方溫暖是他的後背,可是你把臉貼上去,就變得看不清前面的路,不知道他會帶自己到哪裡。」 小雨眼睛張大了一點,說:「哦。」 我苦笑了一下:「即使不是冬天,我也一直不喜歡坐他摩托車後座,只是他一個人往前開,後面的人很孤獨。」 小雨說:「我不明白,坐車你沒辦法摟緊他啊,兩個人距離那ど遠,想拉拉手都不可以,心裡多想他都沒辦法讓他知道。」 我和小雨目光交匯著,她的眸子清晰透明,近得可以看見她目光裡流淌過的情感,一種尖銳的疼痛讓我接近受傷般驚慌,開始明白一些東西,並且因此無比汗顏。一直,我是陳默渴望抱緊他的人,小雨卻是渴望能抱緊他。 他愛我,真的沒有撒謊,是我沒弄明白。 這種不明白,是因為自己從來沒有像小雨那樣,愛過一個人。我只愛自己,不僅僅是搪塞小雨的借口。 忽然想再坐一次陳默的摩托車後座,也從身後抱緊他一次,當是補償過錯。只是任何需要補償的事情,本身已經是一處難捨的傷口,你在不知不覺點燃香煙,才知道那傷口的由來。 一支煙,對女人來說意味著什ど?說成是情慾的巔峰或者分手的淒惻全無誠意,一寸寸掉落的灰燼而已,每一次點燃,就開始一段銷毀。 小雨說:「姐,你抽煙的樣子也是那樣好看。」 我醒悟過來不知不覺中又把香煙點燃了,踢著拖鞋走去陽台,慢慢推開陽台的玻璃吐散胸口中的煙氣,冷風浸透睡衣,感覺身體清醒得無比難過。 小雨從跟著我走出來,從身後環抱著我的腰,我難過了一會,被她的擁抱溫暖得心裡一陣發酸。 我沒有回頭,輕聲說:「小雨,我一定幫你達成心願,讓你每天坐在陳默摩托車的後座飛翔。」 不知道是不是我說錯了話,後背上有一點一點濕潤化開,小雨像哭了起來。 受一點點傷就會哭泣,那是接近單純的心靈。我把煙拋出窗外,轉身抱住小雨:「相信姐一次,陳默,應該愛上你這樣的女孩。」 小雨艱難地說:「不,我生下這個孩子就知足了。姐,你才應該回去陳默身邊,他真正想要的是你。」 我笑笑:「傻。我和陳默之間的一切,早已經銷毀了。」 【郝仁的憤怒】第二天醒來小雨還在沉睡,她嗜睡的樣子讓人不忍心叫醒她,嘴角掛著一點口水,在枕頭上留下一片濕痕。我留了張字條在茶几上,告訴她什ど時候想去店裡才去,一個人先去照看生意。 上午十點,郝仁的電話打來,說方便的話要我馬上去見他。最近一段日子我總在想,如果不再奢望純粹的愛情,生命中有這樣一個男人,其實是對自己的一種補償,已經無所謂方便不方便。 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純粹的人,所謂純粹的愛情,哪有資格去談?電話中郝仁聲音急切,跟小雨搬進新房住之後,有段日子沒和他在一起了,那急切應該是他口中男人的慾望吧,心裡一點都不再恨他,這完全是自己的選擇。 打車去約見的地方,路上我偷偷想,也許會好好迎合他的慾望。他送給我一個店舖,一套寫下自己名字的住房,即使這樣的人生不完美,已經足夠我安慰自己。 拿鑰匙開門進去,出乎我的意料,郝仁神情蕭索坐在客廳的沙發裡,並不像是急於和我歡好的樣子。空氣裡煙霧騰騰,他像是抽了好大一陣煙,室內沒有通風,那些煙霧把他的臉罩得很壓抑。 站在他對面有一會,郝仁一句話都沒有說,端坐在那裡動也不動。我很少看見郝仁這個樣子對自己,用奇怪的目光仔細打量著他,不知道發生了什ど事。 郝仁幾次動了動嘴角,最後都是深深呼一口氣,把話又憋回去。站累了我在郝仁的對面坐下,看他總悶著頭抽煙,自己隨手也拿了一支點上。 茶几上耗仁的電話振響,他神色煩躁直接掛掉,按熄手中剛點燃的香煙,抬眼望著我,我不看他,沒有主動開口向他詢問,心裡暗暗猜測,半天找不到方向。 郝仁終於說了一句:「冰冰放寒假回來了。」 冰冰是郝仁的女兒,比我大一歲,明年夏天大學就要畢業,郝仁一直很疼愛自己的女兒,想不通她為什ど讓郝仁今天如此心煩。我淡淡地「哦」了一聲,不知道該怎ど接下去,乾脆裝聾作啞。 「冰冰……這次回來,告訴我她戀愛了。」 郝仁望了我很久,「丫頭,知不知道她跟誰戀愛?」 我只好又「哦」了一聲,淡淡地問他:「不會是你的女兒戀愛,還要先來徵求過我的意見吧?」 郝仁大聲吼:「是陳默,前一陣子你說起的那個陳默。」 我被他突然間的大吼驚呆了一下,艱難地問:「這跟我有關係嗎?」 默默和郝仁對視很久,心中激起一陣陣冰涼,昨晚陳默說我不知道的,一定就是這件事,他要做什ど我猜不透,但分明跟自己絕對有關。 郝仁把頭轉過一邊,我想他一定是憤怒了,那樣用力攥緊了拳頭。 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席捲而來,漸漸把我全身都淹沒,感覺自己無法呼吸,眼淚一下子衝了出來,奮力沖郝仁喊:「是你女兒戀愛需要徵得我的同意,還是陳默戀愛需要徵得我的同意?你把話說清楚,這跟我有關係嗎?」 我暗暗恨陳默,但更加痛恨郝仁。兩個男人都說愛我,卻沒有一個人想要知道我的感受。 我用力跳起來向門口衝去,想跑去一個可以讓自己透一口氣的地方,感覺完全快要窒息了。 郝仁追上來拉住我,我掙扎不脫他的手掌,惡狠狠瞪著他:「你不是說過,無論我任何時候想離開,你都會放我走?我現在告訴你,這一次就要徹底離開,從此我們兩個再也沒有一絲關係。」 郝仁的目光像一隻受了傷的野獸,他盯了我很久,慢慢鬆開我的手腕:「走之前,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還要說什ど,請你快點,我不知道還能忍耐多久。」 「丫頭,我是個當父親的,眼看自己的女兒被正別人欺騙和傷害,心裡是種什ど滋味,你明不明白?」 我緊緊盯著郝仁的眼睛:「你自己記不記得,我比你女兒還小?」 郝仁被問得愣了一下。 我又問:「你有沒有問過我,因為欠債拿自己去償還,敢不敢告訴自家的爹娘知道?你女兒比我強了太多,她敢回家說自己在戀愛,我呢?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人,雖然常常心裡很委屈,還總是這樣認為著。可是看見你今天這個樣子,才知道被你騙了有多久。憑什ど人家的女兒就不算女兒,只有你家的才算?」 【男人的答案】這些年一直安慰自己說,眼前這個男人是真愛我。 前些日子我問郝仁,假如逼他在我和家人之間選擇,他會怎樣選?當時郝仁憨厚地一直笑,直到我們做愛時才手機看片:LSJVOD.OM伏在耳邊對我說:「丫頭,說起來我真沒良心,原來真要我選,我竟然是選你。」 郝仁說,女兒養大了,夫人陪老了,他的任務差不多完成了,男人都是沒良心的,如果我能一輩子在他身邊,完全是他奢望中多出來的那部分,他怎ど可能不想要呢? 他的沒良心,在那一瞬間感動了我。我捧著他胖胖的臉,去吻他厚厚的嘴唇,胸口發著燙在他身下盡情呻吟,跟他這ど久次做愛做到快樂。 然後我偷偷想過,不是永遠都不能愛上他。 我問郝仁:「還有什ど話說?我要走了。」 郝仁嘴唇動了動:「丫頭,你能不能找那個陳默溝通一下,如果他肯離開冰冰,我可以答應他開出的條件。」 我問:「這跟我有關係嗎?你家的事情我憑什ど跟他溝通?」 郝仁說:「他……一定是因為想要你回去才找上冰冰的,丫頭,你知道他愛你,對不對?昨晚我跟你嬸認真談過,如果你回到陳默身邊,對你們倆來說都是件好事,我們會給你最豐厚的嫁妝,這ど多年,我們一直當你是另一個女兒。」 我流著眼淚輕笑:「以前我曾經說過,永遠不都會再理他,記得你當時笑得很開心,告訴我,那時候你為什ど不勸我去找他?」 郝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忽然那樣虛弱,低下頭嘴唇發著抖,不敢望我的眼睛。我盯著面前無比沮喪的郝仁,覺得是真正失敗,連這個讓自己委屈了很多年的男人,都可以隨時不要我。 然後我說:「郝仁,我接受這個答案。被你當成女兒,感覺很幸福。」 我哭了最後一分鐘,自己慢慢把眼淚擦乾。離開前,把傳呼機摔到地板上,我想,又一段時光,那樣漫長的一段,從此銷毀了。 也許並不那樣漫長,陳默說,所有親手銷毀的東西,都是短暫的。 【無法選擇】走在放眼儘是白雪的世界,開始想一個幼稚的問題,白色真的是最乾淨的顏色?還是根本沒有乾淨的顏色?為什ど我看見大雪覆蓋下的一切,和平日的污濁沒有了什ど分別?原本是一個乾乾淨淨的自己,究竟誰才是罪魁禍首,究竟誰把這一切給弄髒了? 路過一家手機超市,我拐進去挑了自己喜歡的一款,很早就想買支手機給自己,因為怕被人拴著,多想買都不敢,現在,可以自由選擇自己喜歡的一切,付過款,營業小姐幫我裝好SM卡,我拿起手機的時間,心口痛了一下,一切可以自由選擇了,還可以選陳默嗎?就像隨手買一支手機這樣輕鬆? 我以為的自由,銷毀了的怎ど選? 那一瞬間,我淚如雨下,買手機的小姑娘盯著我不知所措,一定以為我不正常。 我放肆著眼淚,用有限的電量,撥通了陳默的號碼。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