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 《午夜誘惑》 正文 【午夜誘惑之賭注】 作者:流金歲月。 字數:44030。 文案。 這個系列的故事都很簡單:一個男人因為一個女人改變了人生軌跡; 而另外一個女人,為自己喜歡的、為自己想要的,努力爭取、不言放棄。 內容。 一。你找錯對象了,我不是你想要的男人。 二。其實男人不講理的程度更高出千倍萬倍。 三。和你在一起,我總是想要更多。 四。怎麼做才能在被你操完後,而不自取其辱。 午夜誘惑之番外。 正文。 一。你找錯對象了,我不是你想要的男人。 梁宏峰看了看面前的公寓門牌號,又拿出手機再次確認了地址,這才朝防盜 門上使勁兒拍了幾下。沒過多久,一個握著手機正在打電話的女士打開大門。她 顯然是在等人,可看到來人是梁宏峰後,忍不住眼中閃現一絲失望和焦急。 「姜嵐?」…… 面前女人點點頭沒有言語,臉上的神情又變成疑惑。梁宏峰知道他這身裝束 很不得體,身上穿的套頭衫由於年代久遠,不僅皺巴巴的,上面還有好幾個破洞。 牛仔褲和靴子上佈滿灰塵,要不是整日在塵土中打滾,怎麼可能弄成這樣? 可他直接從工地趕到這裡,能指望什麼呢。 梁宏峰很快加了一句,「梁宏峰,黃振東讓我來的」。 他沒有過多解釋,黃振東剛剛打電話給他,告訴他一個朋友家裡正在搞裝修, 工程也沒多複雜,但做的人拿錢之後不好好幹活。姜嵐家裡現在就她一個人,又 是工作又是帶孩子學琴根本盯不住。沒辦法只好到處求助,想著能找個人管管這 爛攤子,黃振東知道後主動攬下這事兒,轉身就把電話打給他。梁宏峰從心裡十 二萬分排斥,不是對裝修,而是這事兒很明顯黃振東想幫他忙。沒錯,他現在生 活慘淡、處境窘迫,但這是他的選擇,與人無尤。 「也不耽誤你時間,就去看看能不能管一下,壓個場子讓那幫人老實幹活就 好。對你更不是難事兒,這點兒忙都不能幫兄弟麼?」。黃振東如是說。 梁宏峰歎口氣,黃振東很瞭解他,話說得越是不客氣,他就越難拒絕。 姜嵐一聽他提黃振東,表情明顯鬆弛下來,打開大門示意他進來,還沒來及 說話就聽到手機裡對方接起了電話。她的眼神快速給梁宏峰一個抱歉,趕緊把注 意力轉移到手機。「天啊,周師傅,你總算接電話了……你不是?那你知道周師 傅在哪兒麼?一天都不見人,他答應給我們做裝修,可這會兒屋子怎麼全空了? 我們買的大理石鋪地、瓷磚、水管零件……。 梁宏峰站在一旁聽著姜嵐氣急敗壞講著電話,她看起來像只玳瑁貓咪,捲曲 的頭髮用髮夾盤起,但仍有幾縷不聽話的髮絲掉落下來散佈在頸背上。褐色的長 衫蓋過她的臀部,也遮住一半赭黃色裙子。雖然渾身上下被布袋似的衣著包裹著, 可他還是看得出姜嵐雖稱不上豐滿,但玲瓏有致,女人該有的迷人曲線她都具備。 此時此刻,這只玳瑁貓咪好像被踩著尾巴又被堵住嘴似的,看上去萬分抓狂, 讓他衝動地想走上前抱住用親吻安撫。他在心裡訕笑這個傻念頭,吻她?拜託, 你想做的可不止這麼簡單。 「你在說什麼啊?你們怎麼能這會兒撂擔子呢?」。姜嵐兩條眉毛快擰到一起, 焦急追問道:「周師傅已經收了定金,而且我們簽了合同啊」。 梁宏峰歎口氣搖搖頭,逕直走上前從姜嵐手中奪過電話,打開話筒後,沉著 嗓子插嘴道:「如果不想死,就讓那個狗屁周師傅立刻把偷走的東西、貪的錢統 統送回來」。 那頭兒的人顯然很意外,停頓幾秒後恢復過來:「你誰啊?」…… 「如果你還繼續想在這行坑蒙拐騙的話,我是你最不想打交道的人!現在我 就明確告訴你,這個單子你碰不得,一毛錢都別想」。 「你他媽到底是誰?」…… 梁宏峰哼了一聲:「我的名字並不重要,你只用知道這事兒我在管。還有, 你玩的花樣對我來說都是老掉牙的小伎倆,如果今兒把錢和貨全還回來,那麼這 件事到此結束,我不會去找你們,也不會追查你們,你們繼續做你們的生意」。 又是片刻的沉默,再開口時對方語氣明顯好了很多,「周師傅真是家裡有急 事才不得不中途離開,你們說的東西我們什麼都沒拿,身上也沒錢」。 梁宏峰乾笑兩聲,「這麼說吧,在你捲了東西和錢走出這個門之後,你已全 無信用可言」。 「我可以向你保證——」。 梁宏峰沒等對方說完就打斷他,「你的保證我聽來就是屁。現在你給我聽清 楚,你能從設計公司要到這個活兒,我也能從設計公司把你挖出來。能蠢到幹這 種不入流的事兒,這個圈子也沒幾個,你自己掂量一下。如果你想碰運氣,不就 此罷手,我會找到你,然後你會非常後悔,我是說非常。你聽到嗎?傻貨」。 姜嵐在一邊目瞪口呆看著梁宏峰,直到他掛了電話,才回過勁兒。「你怎麼 能和他們這麼說話?如果那邊惱羞成怒,說不定就徹底消失不回電話了」。 「這幫混蛋已經拿走錢和東西消失了,現在他們需要的是一個還回來的理由」。 「這樣就行?」…… 「誰知道,不過我一會兒要再打兩個電話,希望你碰到的這個周師傅不是個 二貨二到家的愣子」。 姜嵐張口想反駁,可到底把話嚥了下去,半餉才吐出一個問題:「你到底是 誰?」…… 「我剛才說了,梁宏峰,具體你可以問黃振東」。 姜嵐沒有猶豫,退到另外一個房間,立刻將電話撥了出去。等她和黃振東聊 完回到客廳,發現梁宏峰正一頁一頁翻看放在檯子上的設計方案書。他抬起頭說 道:「這個設計方案除了平面是你的,剩下都是抄襲來的,無論誰出的方案,都 是從其他人的項目作品裡拷貝黏貼過來的」。 「抄的?」。姜嵐的下巴明顯掉下來,「你瘋了嗎?我爸媽為這設計付了一大 筆錢」。 「打電話吧,就說你聽了第三方意見,結果你想退貨」。 姜嵐又盯著他看半天,然後笑了笑,「黃振東對你讚譽有加,我相信你」。 她轉身將鑰匙和一個文件夾交給梁宏峰,繼續說道:「這個房子的所有東西 都在這兒,怎麼折騰都隨你」。 梁宏峰道:「你那裝修圖根本沒辦法看。我打賭裝修隊也是這個狗屁設計師 推薦的吧。自己的房子,怎麼就不操心呢」。 「我像是能住得起這房子的人麼?這是我爸媽養老的房子,可老家臨時有事 非回去不可,本來都已經安排好的,誰知道會遇著個騙子」。 梁宏峰點點頭說道:「包工包料,我這頭什麼也不用,但請的師傅、採買等 等花錢是不能省的」。 姜嵐欣喜萬分,當即答應下來。「一言為定」。 姜嵐的信任讓梁宏峰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你先別著急答應,那個周師傅還 沒讓你吃夠教訓麼?」。 姜嵐伸手碰了碰梁宏峰的手臂,「你不一樣,謝謝你幫我解決這個大麻煩」。 雖然隔著衣服,梁宏峰仍然可以感覺到他皮膚上姜嵐的每一根手指。他有些 驚訝自己的反應,可很快恢復過來,敷衍地點點頭只說了句沒什麼。直到她消失 在門外,梁宏峰才不自覺抬了抬剛才姜嵐碰觸的手臂,彷彿想捕捉住那片刻的溫 柔和溫暖。他猜測這種不經意的碰觸對姜嵐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又打心裡疑惑 姜嵐是否知道,她的漂亮和友善會對男人產生多麼大的影響。 姜嵐第二天再次回來,發現家裡已經有兩個師傅在屋子裡鋪地磚。之前採辦 的裝修材料不僅全部被送了回來,梁宏峰還遞給她一個紙袋,裡面是付給那個無 良周師傅的所有定金。姜嵐徹底放心下來,就差給梁宏峰一個擁抱。她把紙袋又 塞進他手裡,雖然梁宏峰號稱不要報酬,她已經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讓梁宏峰白白 幸苦。 無論什麼事兒,人找對了,進行起來就快捷順利很多。姜嵐很忙,所以很少 有時間來現場查看,然而每次來,都能看到梁宏峰和工人一起幹活,滿臉的汗水, 雜亂的頭髮,眼裡還有血絲並且充滿疲憊,身上的衣服和靴子更是被泥沙弄得渾 身髒兮兮。姜嵐親眼見過他是如何凶神惡煞對待無良的裝修師傅,然而轉身又看 他如此平易近人和工人打成一片,不得不承認她對他產生了些許興趣。 然而,梁宏峰對姜嵐的態度可以說就一個詞兒:冷淡。從頭到尾一副公事公 辦的樣子,和裝修有關的話題,他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然而,姜嵐只要問到 一點兒涉及個人的事情,哪怕只是客氣地聊個住址,他也只是含糊其辭很快將話 題拉回到裝修上。姜嵐很是奇怪,按理他們這種做工程的,應該喜歡結交朋友啊, 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但顯然跟她這裡好像多餘似的。她猜測他性格如此,又打 心裡疑惑梁宏峰是否知道,他這種強壯而又沉默的例行表現,會對女人產生多麼 大的影響。 不過短短兩個月,裝修就接近尾聲。姜嵐想要請他吃飯,可直覺告訴她梁宏 峰一定會拒絕。她挺直背脊,走到鏡子前仔細查看自己。今天她挑了件白色的打 褶裙,精緻的鳳仙領襯托出她小巧的下巴線條,收腰的部分經過改良熨服地貼在 身上,七分袖不長不短,讓手腕顯露在中間,活潑而不顯得輕佻。她知道這條裙 子相當適合她,令她看起來青春動人,可就是胸部稍微有點緊。為了請梁宏峰吃 飯她才穿上這條裙子的,希望能為晚餐增添更多氣氛。 只不過,有點緊就是了。 姜嵐來到公寓,梁宏峰早早等在那裡,準備將最後一些賬單和鑰匙交給她。 毫無意外在聽到姜嵐要請吃飯後,他婉言謝絕。姜嵐也不在意,脫掉大衣走 到客廳,就在她轉身面對他時,姜嵐瞥見梁宏峰黑色眼眸中閃爍的光芒。策略有 效! 她假裝垮下臉,像是要不到糖的孩子,語氣帶著一絲嬌嗔,「吃個飯而已, 忙前忙後這麼長時間,都沒機會好好謝謝你」。 姜嵐語調輕柔,梁宏峰卻覺得頭皮酸軟。他沉默半晌,開口說道:「姜嵐, 你找錯對象了,我不是你想要的男人」。 聞言姜嵐先是一驚,看著他的表情也明白過來。毫無疑問梁宏峰吸引著她, 而他心思明徹看得真切,她只是意外梁宏峰如何能夠板著臉孔說出這麼直接、粗 魯的話。姜嵐皺了皺鼻子,原本簡單的事兒,現在看來卻好像複雜起來。她停頓 了一會兒,雖然不介意被他識破心思,但努力保持平靜也需要些時間。她淡淡問 道:「你結婚了?」。 「你沒問過黃振東?」。 「我以前不知道有這個必要」。 「不,我單身」。 姜嵐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他還會告訴我什麼?」。 「沒多少可說」。 「晚飯時你願意『多少』告訴我一些麼?」。 梁宏峰瞪她一眼,「你認為吃頓飯就可以瞭解我?」。 姜嵐微微一笑,「當然沒那麼容易啦,但總是一個開始」。她重新穿上外套, 拿起皮包,拉住梁宏峰的手肘向門口走去。 「別緊張,吃頓飯而已,而且你既然上來就給我這麼一個明確警告,那我可 以向你保證,我的心將來肯定不會碎成一地渣子」。 梁宏峰有點兒接不上話,半天才哼了聲:「如果瞭解之後覺得我很糟呢?」。 「如果沒你以為的那麼糟呢?」。 「你不瞭解我」。 姜嵐笑意加深,「說不定我是唯一那個瞭解你的人」。 一抹淡淡的笑容閃過梁宏峰的眼睛,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話,好像她真的瞭解。 姜嵐是他認識的人中,性子最隨和,也是最容易相處的一位,但是他什麼也 沒說,只是用一個拘謹的點頭表示回答。跟著姜嵐,他們來到位於小區附近的一 家餐廳,坐在臨窗可以俯視繁忙街道的座位。梁宏峰拿著菜單轉手遞給姜嵐,只 說隨意。 姜嵐也不推辭,為兩人點了同樣的紅酒和牛肉套餐。 「謝謝你」。姜嵐舉起酒杯,「裝修和一切」。 梁宏峰猶豫一下再度開口,「對不起,我不知道跟你這兒是怎麼搞的」。 「不用解釋,你要是不自在,可以先從我開始。我在一家音效公司工作,專 門給遊戲配背景音樂,每個星期還有三個晚上教小朋友拉小提琴。不過,我想你 大概也已經知道這些」。 梁宏峰點點頭,裝修兩個多月,他有足夠的觀察和交談知道姜嵐的一些情況。 因為工作地方離爸媽家太遠,她就近租了套房子住著。裝修這邊很少過來查 看,大部分時候兩個人都是電話、短信互通消息,不得不來時,也都是挑著晚上 不教琴的那幾天才過來。 「我在建築工地綁鋼筋」。 姜嵐愣了愣,「噢?我不知道綁鋼筋這職業會對家裝如此精通?」。 「我學室內設計的,畢業之後一直做工裝」。 姜嵐對室內設計只有好看不好看的概念,更不知道工裝是怎麼一回事兒,但 聽梁宏峰的口氣,顯然要比家裝來的更加複雜和專業。她不意外梁宏峰受過很好 的教育,雖然她見識過他的粗魯,但和她在一起時,他也一樣可以自在從容。姜 嵐詫異的是從一個工裝設計師如何變成工地上的鋼筋工。 「發生了什麼?」。 梁宏峰沒有假裝聽不懂她的問題,該來的總是會來。「我身上有案子,被判 了兩年,剛放出來沒多久,現在還在假釋階段」。 顯然姜嵐沒有準備好這樣一個答案,「什麼?」。 「車禍,死了一個人」。 好在這時候服務員開始上菜,梁宏峰沒有繼續,而且盡量避免和她直視,令 他驚訝的是姜嵐沒有再追問車禍的事情,而他猜測她雖然很想知道更多,但起碼 的禮貌和修養讓她又不好意思開口問。 姜嵐毫不掩飾地盯著他。她知道這實在不得體,但她就是忍不住。梁宏峰寥 寥幾句話中有太多省略,雖然她已經很感激梁宏峰願意告訴她這些。她當然想知 道更多,又不知道從哪兒問起才不顯得太過無禮。 從餐廳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街道上仍然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因為第 二天要上班,姜嵐得回出租屋。梁宏峰點點頭也不多說,陪著她擠上人頭攢動的 地鐵。搖搖晃晃的車廂裡,上來的人永遠比下站的多。梁宏峰把姜嵐拉到身邊, 手臂環住她的腰,手放在她的胯上。她喜歡他站在她身邊的感覺。事實上,她懷 疑自己過於喜歡了些,只不過乘客裡唯一不太清楚他們關係的估計就是她自己了。 走出地鐵梁宏峰就鬆開了她,兩人安靜地走在街道上,路邊的燈光散發出耀 眼的奶黃色光芒,加上兩邊商店五光十四的霓虹燈,在黑暗襯托下顯更加明亮。 然而漆黑的夜晚有一種不一樣的聲音,襯著周圍氣息分外寧靜。忽然,姜嵐 沒有預警地定住身形,眼睛睜得老大,驚懼地看著他的背後。姜嵐的表情吸引了 他全副注意力,繼而聽到厚底靴踏在水泥地上的急促聲響。他立刻轉身,一個又 矮又胖的年輕人在停車位的間隙中四處衝撞。入秋的深夜已經很冷了,可他不過 穿著一件短袖體恤衫和運動褲,面目猙獰扭曲,張著嘴嗷嗷大喊,而且手裡還舉 著一把菜刀。 梁宏峰覺得很古怪,那人忽然換了方向,朝他們圍了過來。姜嵐知道要躲, 身體卻凍結在原地,然後望進一對凌厲的眼眸,距離她只有幾米之遠。梁宏峰反 應過來,立刻撲向那個瘋子。他身體側轉避過揮舞的菜刀,捏住拳頭使勁兒朝他 的鼻子打了出去,那瘋子沒站穩摔在地上,梁宏峰用自己的身軀壓住他,按住他 拿菜刀的手腕。他大聲呵斥讓他住手,可那瘋子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嗚哩哇啦 發出憤怒的咆哮,專心對抗束縛住他的梁宏峰。 梁宏峰這時也意識到他對付的是一個十足精神異常的人,他必須設法控制住 他,才能防止他再傷害別人。幸虧這時有兩個圍觀的年輕人也壯著膽子加入進來, 合夥兒制服住那個瘋子。周圍一片忙碌,看到滿面淚痕的兩個老人跑到人群裡乞 求,梁宏峰這才知道這家人是附近老居民,平時兒子雖然瘋癲,但今天還是第一 次跑出來攻擊路人。周圍人紛紛表示不滿,已經有好事的人報警要把這個瘋子抓 走。 梁宏峰一看事情得到控制,又聽說警察要來,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離開。姜嵐 一把拉住他,關切的詢問。還沒等梁宏峰回應,她已經抬起手臂摸他的額頭,並 且低聲驚呼:「梁宏峰,你受傷了」。 梁宏峰舉起手腕抹了一下,果然有血不斷從額頭滲出,滴滴答答流到圍巾上, 留下一大片血漬。「這點小傷,不算什麼了」。 姜嵐面色慘白,拉著他就朝公寓走。 梁宏峰很是抗拒,說道:「已經半夜,很晚了」。 「你是因為送我才成這副模樣的,我怎麼可能讓你這副模樣離開」。 「我可以照顧自己的傷,又不是長在背上讓我碰不到」。 姜嵐白了他一眼,「進來啦,而且我沒問你意見」。她疾步走到廚房,從櫥 櫃裡拿出一個白色塑料急救包,打開包取出裡面的消毒酒精棉片,一邊用牙齒撕 去包裝袋,一邊對梁宏峰說道:「過來,在椅子上坐好」。 梁宏峰遲疑了下,還是聽話照做。 「應該會有點痛,忍著啊」。姜嵐站在他腿間,開始小心翼翼擦拭傷口,然 後又仔細檢查,好在梁宏峰只是在額頭有些擦痕,雖然流了很多血,但並無大礙。 姜嵐長鬆一口氣,「應該不用擔心去醫院縫針,血幾乎止住了」。 梁宏峰並沒有回應,姜嵐低頭看向他,忽然發現梁宏峰的眼睛遠比她本來注 意到的深邃許多。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她可以看到他長而翹起的睫毛,不禁為這 麼粗線條的男人竟然擁有令所有女人嫉妒的睫毛而大感驚詫。他如此之近,肩膀 如此寬闊,舉目所見,全是他結實的胸膛和手臂上突起的肌肉,還有他方正的下 顎,平滑緊縮的肌膚。姜嵐的手最終停留在他的面頰,她對梁宏峰這個男人本來 就有感覺,雖然曾經假裝只是禮貌使她想觸摸他,但是現在不用假裝了。 梁宏峰忽然被一個柔軟而芳香的女人包圍很是震驚。他可以強烈感受到姜嵐 的體熱與氣息。姜嵐的手拂過他的面頰,一股戰慄竄過他的身軀,彷彿有人用榔 頭敲他的腦袋,梁宏峰告訴自己那是因為消毒棉片帶來的灼燒。他強迫自己放鬆, 卻不小心手指觸摸到裙子的羊毛料,不但柔軟還相當的滑順。他努力使自己眼神 向下,而纖腰的曲線吸引著他,在地鐵上時他就知道姜嵐的腰間弧度恰好與他的 手掌契合。梁宏峰深深吸了一口氣,數著心跳,將手握成拳頭,使勁兒壓抑住想 伸手撫摸她的衝動。他抬起頭想轉移視線,就在這時,姜嵐也低下頭接觸到他的 注視。她給他一個輕輕的微笑,可能是看到他飢渴和充滿慾望的眼睛,姜嵐的笑 容逐漸隱去。梁宏峰不覺迷失自己,幾乎快無法呼吸。 梁宏峰先是像對待瓷器般輕輕摟住她的腰,他緩緩站了起來卻沒有退開,而 是漸漸緊鎖手臂將她拉進懷抱中。窗外漆黑一片,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塗抹在天 際,沒有一點點亮光,沒有一點點聲音,整個城市早已陷入沉睡之中,只有他們 兩人,在寂靜無聲的午夜裡偎倚著,一種情不自禁的氣息包裹著身體,撩撥著心 弦,等待他們向前、等待他們退後。 「姜嵐,我管不了自己,叫我滾」。梁宏峰沙啞地低喃,掙扎著控制自己, 專注地呼吸、呼吸,再呼吸,然而他越來越亢奮,紅色薄霧在他視野邊緣凝聚。 姜嵐將臉埋在他胸前,她喜歡這樣抱著他,並同時被他抱著。嗅著他溫暖身 軀所散發的男性體香,姜嵐無法想像一個女人和梁宏峰這樣的男人在一起能做什 麼,而現在,她卻無法阻止自己的想像奔馳。她的心臟猛烈跳動,雙手微微發汗, 神經末梢變得越發敏感。感覺梁宏峰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她抬起頭,在他眼中 看到某種掙扎和懇求,雖然她不知道那究竟意味著什麼——要她聽話?還是不聽 話? 姜嵐在他的注視下抬手慢慢拉出腦後的髮夾,當第一束髮絲掙脫自由時,梁 宏峰面部抽搐了一下。她幾乎停了下來,不過強迫自己繼續,直至頭髮全部披散 下來。姜嵐咬咬下唇,低聲說道:「親我啊」。 梁宏峰結實的身子好像被揍了一下似的痙攣,好一會兒才道:「我從看到你 的第一面就想這麼做」。 姜嵐並不懷疑她所感覺到的吸引是雙向的,但是能聽到梁宏峰公開證實好上 加好。她故作輕鬆地問道:「歇斯底里的女人使你興奮?」。 「只有當她有波浪長髮時,」梁宏峰抬起手撫摸她的頭髮,「而且皮膚柔軟 光滑,讓我忍不住想親一口」。 「我打賭,和這個男人在一起,親吻只是一個開始,」姜嵐把臉轉向他的掌 心,感覺他手中粗糙的老繭。她撇了撇嘴角,問道:「下注麼?」。 梁宏峰閉上眼睛想抵禦住眼前的誘惑,但是姜嵐踮起腳尖又往前挪了挪。他 抓住她的肩,好像在猶豫要推開還是按緊。姜嵐屏住呼吸,徐徐抬起手,搭上他 的肩膀,纖指滑入他後腦的頭髮,想要拉近兩人的距離。霎時間,他的意志力轟 然倒塌,一切再也無關緊要,只剩下他克制了太久的需要。他呻吟一聲,向慾望 臣服。 梁宏峰一隻手滑到她腦後固定住她,低下頭攫住她的唇瓣,另一隻手迫不及 待地隨之往下溜,貼在她曲線玲瓏的臀部愛撫,並且攀沿而上撫過她的裙裝側面, 直到豐滿的胸脯掌握在手中。他在她的口中呻吟出聲,猛地把她推到牆上壓住她 的身體,將她緊緊貼在身體和牆壁之間。 他果然吻了她。 姜嵐一時之間感到非常震驚,隨後微微放鬆。她其實預料到會有這一吻,可 是這並不僅僅是一個吻而已。雖然她缺乏經驗,卻感覺得出他益發熾烈的慾望。 當他捧住她堅挺的胸脯,血流開始狂奔,肌肉疼痛的渴望變得尖銳高漲。一 股燥熱使她透不過氣來,也使她迷失了自我。她根本沒有抗拒的機會,也來不及 防備他的此種需要。梁宏峰的雙臂環繞她,熱情吞噬她,熱力滲透兩人的衣物, 陌生的堅硬抵住大腿之間的柔軟,透過衣料燒炙她,姜嵐忍不住驚喘。 好像飛蛾撲火,姜嵐將自己的身體更加靠向他的懷中,並歡迎他的觸摸,她 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如此輕易便習慣於他的親吻,以及被他擁在懷中的感覺。 姜嵐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反應,所有的動作都像自然反射。她扯掉梁宏峰的 夾克外套和圍巾,以便將身體貼得更緊,又加深回吻,更好品嚐他口中的甜蜜, 享受舌頭滑過他牙齒的刺激。姜嵐的需求愈來愈熾烈,而梁宏峰也準備給予她所 需要的一切。 梁宏峰掠奪著她的雙唇,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入無法回頭的胡同裡。在他的 懷抱中,姜嵐如此柔軟、如此順從,擷取他每一個親吻並且熱烈回應,讓他欲罷 不能。他的手再度滑下她的身體,將她壓向他,允許自己的唇停頓數秒,使自己 的大腿與她的相契合。一陣愉悅自他的身體中升起,並且愈來愈劇烈,以至於大 腦和蹊部之間的聯絡處似乎處在短路狀態。 梁宏峰將她更緊得攬在懷中,腦袋埋在高聳挺拔的雙乳間,隔著衣服放肆地 狂吻那迷人的乳溝,同時撩起裙子,覆上姜嵐腿間。他伸進她的內褲褲腰,挑逗 愛撫私密地帶的柔軟毛髮,指尖刷過異常敏感的部位,指腹埋在其間攪動,繞著 圈子緩緩向入口推進。當他第一節指頭探進,只覺得姜嵐溫暖濕潤,甬道緊繃著 的四壁被慢慢迫開,接著第二節手指也加入進來。 姜嵐的胸口急劇起伏,因他的激吻和動作不由得張大嘴用力喘息,腿間悸動 的脈搏更加強烈,讓她不由自主夾得更緊,收縮攫住他的手指,並且貼著他掌根 急遽抽動。姜嵐感到下身愈來愈脹,愈來愈不舒服,全身的血液湧向腹部中央, 肌肉在失控中劇烈跳動,幸虧手臂牢牢勾住他,她才不至於癱倒。終於,姜嵐驟 然揪住他的衣服,抵著他的手掌喊叫出聲,「天啊」。她熱淚盈眶,那感覺像一 輩子,而以前從來沒有這樣。 梁宏峰眼中閃過奇異的神情。他發出低沉悶哼,用身體把姜嵐牢牢固定,一 邊瘋狂親吻,一邊在口袋中摸索,很快掏出一個錫箔包裝袋。他飛速武裝好自己, 再次抱住姜嵐將她拉近,固定住她的身體,另一手移到兩人之間,拿住勃起前端 磨蹭她濕潤的捲曲毛髮與柔嫩密處,髖部往前頂一下、又一下,接著深深挺進。 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呼吸間收縮、愛撫,緊窄的甬道磨蹭入侵的勃起前 端。 她抱著他,手指揪住他頸背的衣服,大腿在順從中顫抖。 姜嵐不想動,也不敢動。她被梁宏峰舉起,牢牢釘在牆上,腳趾只能勉強碰 到地。那絕妙的壓迫令姜嵐忍不住啜泣,她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開始只是覺 得臀部被他抓緊,下一瞬間他將她用力下壓,同時猛烈往上推進、穿透、充滿、 擴張。隨著每一下挺動的力道,她體內便更加緊繃,他似乎不斷在前進,完全沒 有後退的意思。姜嵐的肌肉因期盼而收縮,體內深處的張力聚集。她一陣暈眩, 發出微弱的渴切呼喊,累積的盼望令溫熱的蜜液與淚水如暴雨流洩而出。她咬著 牙悶聲呻吟,閉上雙眼迷離地貼著他扭動,腿間磨人的悸動一次次爆發,歡愉化 作千萬飛鏢射進她的花芯、子宮、全身上下,強烈的快感讓她徹底失控。 「操,」梁宏峰發出窒息悶哼,他的視線從未離開她,頂著她轉動,不斷往 灼熱的內部挺進。他驚喜地發現,姜嵐甬道內有一處地方,在他勃起的側沿每次 掃過時,都會感到一陣顫抖,就像有電流通過似的酥麻,渾身輕飄飄的,入墜雲 霧之間。他咬牙吸氣,忍不住讓挺進的速度越來越快,只想反反覆覆感受那充血 觸電般的猛烈刺激。伴隨著一次又一次衝擊,體內一股熱潮逐漸形成,他的腦子 也漸漸變的越來越不清晰。終於,梁宏峰口中發出含糊的長聲呻吟,滾燙的種子 噴灑出來。 過了許久,梁宏峰捧住姜嵐的腦袋,喃喃問道:「喜歡?」。 「是的,」姜嵐低語,依戀地望著他灼熱的目光,「你呢?」。 「哦,當然」。梁宏峰把她慢慢地放回地上,扶住她讓她喘了會兒氣,這才 輕輕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然後露出一個自嘲的微笑。「你很迷人,讓人無法拒絕」。 姜嵐顫巍巍整理好衣服裙子,攏了攏早已凌亂不堪的頭髮,又小心挪了挪步 子,很是慶幸膝蓋竟還能撐得住自己。她看向不遠處的梁宏峰,此刻他也已經將 自己收拾整齊,走到窗前稍微開了些窗戶,將歡愛後那股特殊的靡靡之味從屋內 吹散。之後,梁宏峰又在飲水機接了杯水遞給她,水面微微起伏,好像她的心情, 溫暖柔順卻安之不穩。姜嵐需要說點什麼,什麼都好,只要能重新開始交談。通 常這不是難事,她在任何場合都有話說,此時卻一句話也想不出來。直到梁宏峰 穿上夾克外套、戴上圍巾,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姜嵐才好像想起什麼,高聲叫 了一句:「你等等」。 她在臥室裡轉了個圈,手上拿條圍巾,一邊拆著包裝一邊走了出來。她幾天 前特意買來想找個合適時間送給他,這條圍巾其實是情侶裝,她第一眼看見時就 非常喜歡。然而梁宏峰的意思很明顯,她也只能按下這個念想。姜嵐走向前,將 已經蘸上血漬的圍巾從梁宏峰脖子上拆下來扔到一邊。在他還沒來及抗議之前, 將新圍巾對折後搭在他的脖子上,快速將一端穿插進閉合的一端拉緊調整。 「別拒絕,這又不是什麼定情禮物,所以不用緊張。你那圍巾已經戴不成了, 而我又買了一個剛好要送給你,何不換一個現成的呢」。姜嵐語氣堅定,快速說 道。 質地柔軟的羊絨熨貼地圍攏著梁宏峰,暖和舒服。他忍不住拽了拽圍巾,仿 佛在和自己的內心激烈交戰,將圍巾圍得更緊?還是脫下來還給姜嵐?最終,他 將圍巾塞進夾克中,清清嗓子,試探著問道:「姜嵐,你讓人上癮,如果可以, 我能再來找你麼?即使我只能給你這些,也只能接受這些」。 姜嵐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低聲道:「我不知道究竟給了你什麼」。 梁宏峰搖搖頭,「別這樣,你會後悔的。我有前科、有一個生病的母親、有 無數的麻煩。我一輩子都住在一個十平米的小房間,那是由一個院子分隔成兩家 的簡陋瓦房。除了燈泡,那房子從來沒有任何改變,因為我沒錢、沒有工作,沒 有希望」。 「這就是你打算度過下半輩子的方式?」。 「這種方式你一天也受不了」。 「那麼告訴我你為什麼留下來」。 因為他放不下,因為他捨不得。 「這不是顯而易見麼,非要讓我說清楚?」。 「沒錯,確實很簡單,簡單到只有一個字:性」。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隱瞞」。 姜嵐雙手交叉在他頸背上,「梁宏峰,看著我,我認為剛才發生的一切很美 好,可你要認為連一個『可能性』都沒有的話,怎麼會覺得我會讓這件事繼續發 生」。 她的拒絕在意料之中,梁宏峰點點頭:「至少我們把話都說清楚了」。 姜嵐踮起腳尖,沒有保留地吻住他。如果他不給倆人一個機會,那麼她要確 定他記得他錯過的是什麼。梁宏峰打開雙唇,舌頭在她口中肆意掠奪。她感覺到 他的興奮,於是手指插進梁宏峰的頭髮中,想找到把他拉得更近的方法。 梁宏峰推開她,拉下她圈在他頸背的手臂,在粗重的呼吸中,走到門口打開 門,並且在離開前無聲無息地關上。 二。其實男人不講理的程度更高出千倍萬倍。 汗滴從梁宏峰的額頭滲出,但他並不在意,工作服幾乎已經濕透,連著內裡 背心貼在身上,頭上幾滴汗又算什麼。在一片鋼筋網中,他先將鐵絲綁線對折, 留了個口子將綁線兩端分開,快速從鋼筋兩側插下,裹住鋼筋後,再將鐵絲端交 叉,從上層鋼筋的另一側返上來,抬起鋼筋鉤旋轉扭緊,一個漂亮的十字花扣就 綁紮好了。他周圍的人都在做著相同的事兒,專心自己手裡的活兒,雖說已經熟 練,但在大片鋼筋鐵絲中,一樣還是存在危險,不能有絲毫鬆懈。終於,下工的 哨聲響起,大家不約而同抬頭直腰擦擦汗水,迅速朝工棚聚集。在一個簡易平房 裡,已經有幾個人拿著水盆往臉上澆水沖洗。 「梁宏峰,今天晚上哥兒幾個湊熱鬧玩兩把,一起啊」。 梁宏峰尋著聲音看過去,自從他來到這個工地,第一個認識的就是他們一起 幫鋼筋的頭兒,他幹活賣力,性子圓滑,但梁宏峰從沒覺得兩人是朋友。 他只吐了個單字,「不」。 工頭有些不滿,抱怨道:「你怎麼老是說不啊」。 梁宏峰點點頭,「嗯,我喜歡單著」。 他習慣了離群索居的生活,打工和照顧母親使他整天忙碌,偶爾去酒吧便可 以滿足他有人作伴的需要。每當他想要一個女人來紓解寂寞,就去花錢買服務, 當然,那都是在遇見姜嵐之前。兩人距離上次見面已經一個星期,梁宏峰原本期 望姜嵐對他的影響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淡去,但他沒有一天不想她,她貼在他 身上嬌喘承歡的畫面總是伴隨著一起出現。梁宏峰心不在焉地離開工地,很生氣 自己仍想著她,想和她再次見面,更氣的是,他明知自己不會這麼做。 姜嵐手裡攥著手機,瞄了一眼時間又有些猶豫,這會兒已經快要晚上十點, 很有可能過了梁宏峰的睡覺時間。他如果沒有接的話,自己就只能留言或者發短 信了。姜嵐咬咬下唇,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她把手機放進包裡,沒一會兒又拿 起來,這麼著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就是不知道該不該把電話打過去。姜嵐 覺得自己好蠢,她又不是死纏爛打,或者想他改變心意。她當然希望他改變心意, 不過她已經一個星期沒看到他,姜嵐知道梁宏峰永遠不會主動聯繫她,無論他心 裡怎麼想。 姜嵐倒在床上沉思,知道今晚是別想睡了,腦子裡不斷預習要和梁宏峰說些 什麼。她會問他近來可好,友善的問,但並不是太友善,要溫和,但是不足以使 他以為她想給他們的關係再一次嘗試的機會。除了他倆共同的朋友黃振東,她和 梁宏峰沒有相同的圈子,但這個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許有天他們會不期 而遇,那麼趁她能夠事先有心裡準備的時候,開始第一次的接觸會更好。姜嵐將 心思一橫,到底把電話打了過去。 「嗯?」。電話才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 姜嵐嚇了一跳,「嗯……嗨,你好!梁宏峰麼?」。 對方沒有聲音,姜嵐有些詫異,看了看手機,懷疑自己是不是按錯了號碼。 「不好意思,我可能打錯了」。 「你沒打錯,姜嵐」。 姜嵐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是我?」。 梁宏峰沒有說話,姜嵐也覺得問題蠢了點兒,剛才給自己預備的腳本完全亂 了套。 「嗯…我就是想告訴你,今兒一個同事去我爸媽家做客,看了你做的裝修效 果,非常喜歡」。 「你挑這個點兒打電話就為告訴我這?」。 「嗯…我知道晚了,可要麼這會兒打給你,要麼就得是明天一大清早。我猜 你可能都在睡覺,所以本來是想給你留言的,沒想到你會接起來」。姜嵐邊絮叨 邊暗暗叫苦,你還能表現的更蠢些麼。 「好吧。我知道了」。 姜嵐等了等,發現梁宏峰沒了下文,好像在等她掛電話。她有些難受,但到 底忍下失望,繼續說道:「我那個同事想問你還有沒有興趣再接一個裝修,一百 三十平米,三個臥室,從頭管到尾那種」。 梁宏峰又是一陣沉默,「姜嵐,我不是你想要的男人」。 姜嵐吃驚得吸了一口氣,「你在說什麼啊?這是哪跟哪兒啊!我什麼也沒說」。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怎麼想」。 姜嵐就差尖叫了,「你對誰都這麼粗魯麼?」。 「不相關,你只要知道我不是你想要的男人」。 姜嵐有些來氣,「去你的,你倒是要知道這輪不著你來替我做決定」。 「你忘了我對你說過什麼?」。 「噢,假釋犯那個啊」。姜嵐仍然氣呼呼的,「你又不是肇事者,我想沒有 必要放在心上」。 梁宏峰那頭隨即陷入一片死寂,姜嵐知道這句話對他產生了不小的衝擊,不 知怎的,姜嵐反而有些小得意。 過了好一會兒,梁宏峰才艱難開口道:「你怎麼知道我沒做?」。 「你就是沒做」。 「你憑什麼那麼確定?女性本能?」。梁宏峰仍然保持平常口吻,但握著電話 的指甲卻已經發白,腦子更是一片紊亂,無法相信姜嵐如此輕易就洗刷掉他的罪 名。 「你從頭到尾就沒承認,這和法院判決是兩碼事兒」。 梁宏峰咬緊牙關,既為她的單純武斷,又為陣痛的身體需要。「我害死了一 條人命,這是千真萬確的」。他啞著嗓子繼續說道:「不要因為我幫過你、救你、 操了你而產生任何幻想,並且使勁兒美化我的形象,我已經太久沒和女人在一起, 我不光是個假釋犯,而且也是個……」 梁宏峰停頓下來,既為找不著詞,又為喉嚨喘不過氣。 「淫魔色鬼?」。姜嵐幫他補充。 梁宏峰被她忽然出口的髒話嚇了一跳,「什麼?」。 「淫魔色鬼?」。姜嵐又說了一遍,「出自《紅樓夢》,說的是賈政,意思是 ……」。 「我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可不是麼,」姜嵐忍不住語氣中泛出奚落和嘲諷:「你什麼都知道,知道 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知道別人是什麼樣兒的人。梁宏峰,我很感謝你給我警告, 但是我無法苟同你對我的態度,我甚至不會假裝猜測你的不近人情僅僅是針對我。 如果你認為我們之間,甚至連最普通的交談都不能進行的話,那就沒什麼好 說的了。 姜嵐生怕梁宏峰嘴裡又吐出傷人的話,還沒等他反應,果斷結束電話扔了出 去。她躺在床上不知道是該氣憤還是傷心,如此粗魯直接的被對待還是平生頭一 回,她閉上眼睛命令自己放鬆,命令自己忘掉這個蠢貨和混蛋,只有這樣日子才 會好過些,這個電話就是最好的了斷。現在睡覺,第二天醒來就可以當從來沒有 認識過這個人。 就在姜嵐迷迷糊糊進入夢鄉時,電話鈴聲響起。她眼睛半睜半閉瞄了一眼屏 幕,頓時清醒過來。持續的電話鈴聲讓她忍不住心顫,她拿著手機猶豫再三,到 底把電話接了起來,劈頭蓋臉問道:「你幹嘛給我打電話?」。 「生氣呢?」。 「得啦,你還想讓我知道什麼事兒,趕緊說」。 「我跟你從來都是有話直說,雖然聽上去像個混蛋,但那樣比較節省時間」。 姜嵐翻了個白眼,「可不是麼,你從來不會在我身上浪費一分鐘時間」。 「姜嵐,你知道這不是事實」。 姜嵐有些沉默,想了一會兒到底把悶在心裡的問題說了出來:「你為什麼使 勁兒想給我貼標籤,把我歸類?」。 梁宏峰一直也在問自己相同的問題,他很驚訝姜嵐說出他的心中所想。「我 還沒想出來,或許是你太漂亮,太單純,太善良」。 「我不知道你是在說優點還是缺點」。 「我也不知道」。 姜嵐歎了一口氣,「梁宏峰」。 「什麼?」。 「如果你能把你自以為對我的認識稍微放一放,然後在我做出某些證明我有 罪的事情之後,再來審判我的話,對我們每個人都會好一些」。 梁宏峰又是一陣沉默,姜嵐覺得自己的話可能有些硬,剛想再說些什麼,忽 然聽到門鈴聲響起,她趕緊對梁宏峰道:「等等,有人敲門」。 「別去開門,都快凌晨了,太危險」。 「我又不傻,當然不會開門了」。 姜嵐走到門口,對著貓眼瞄出去,看著來人愣了愣。梁宏峰仍然穿著他那件 黑色的夾克外套,脖子上掛著圍巾,裡面的襯衫好幾個紐扣沒扣上,頭髮被入冬 的寒風吹得凌亂不堪。姜嵐很是疲憊,還有交織其間的寂寞和悲傷。她想把自己 非常重要的一部分給這個人,但他說過很多遍,他沒興趣。 「別開門,很危險的」。梁宏峰在門外又說了一遍。 姜嵐將防盜門打開,一時之間忘記了他們之間的疙瘩,板著面孔無奈說道: 「我從小到大惹的麻煩,都是不讓做偏要去做的事兒」。 「要不要喝點什麼?」。她對他擠出一個自嘲的笑容,轉身回到客廳。 梁宏峰沒有接話,只是從頭到腳先仔細打量姜嵐一番。如果過去他以為姜嵐 對他的吸引力不過是腎上腺激素對缺乏女人的生理正常反應,一個笑就破壞了他 所有的想法。在今晚之前他沒見過一個穿著鬆垮垮的家居裝,仍然能夠稱得上漂 亮的女人。他明白假裝來這裡向她道歉,真的只是假裝,他來是因為不希望這個 夜晚再像過去一星期那樣結束。 「茶?還是酒?」。姜嵐又問了一遍。 「如果有啤酒的話,我要一罐」。 姜嵐點點頭,從廚房裡拿出酒和酒杯遞給他。梁宏峰伸手接過啤酒的同時, 抓住她的手,「和我一起坐」。 「我不認為那是個好主意」。 梁宏峰點頭同意,「我也不認為是個好主意」。 姜嵐想了想,最終放下啤酒和杯子,讓他把她拉到身邊。當他的手臂摟住她 時,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感覺到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頭髮。 「這是怎麼回事兒?」。她猶豫了很久後問道。 「我知道才怪」。 「梁宏峰,你已經清楚表明你不想要我」。 「不,不是這樣。我當讓想要你……」。 「你知道我的意思」。說著姜嵐準備起身,梁宏峰拉住了她。 「姜嵐」。她的名字沒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為什麼他要叫她?為什麼他來 這裡?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熱火朝天的性愛和坦白平靜的再見。姜嵐知道他什 麼也給不了她,而那點兒他能給的東西她也不感興趣,他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看著梁宏峰猶豫不定的樣子,姜嵐歎口氣,無奈說道:「人人都說女人不講 理,其實男人不講理的程度更高出千倍萬倍。你先是不想要,接著又想要,然後 又不要,拒絕解釋理由不說,還不許我質疑,只讓我乖乖聽話,順著你的意思。 因為什麼?就是因為男人最後說了算? 梁宏峰抿著嘴唇,內心也是矛盾萬分。他拉住姜嵐的手,誠心說道:「如果 我告訴你,我很後悔那天發生的事兒,會有幫助麼?」。 「後悔那個部分?」。 哪一部分?梁宏峰後悔他是個傻瓜,後悔沒有閉緊嘴巴,後悔沒有留下來。 「算了,」姜嵐不耐煩地將頭髮甩過肩膀。梁宏峰總是在隱藏感情,但是他 無法隱藏他注視她的方式,她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的啤酒要溫了,我去給你拿些冰塊」。她想掙脫,但是梁宏峰把她固定 在懷裡。 姜嵐強迫自己向後退開一些,「你不要覺得對我有義務,我非常喜歡你沒錯, 但我這輩子從未飢渴到對喜歡的男人只付出而不求回報,我也沒打算跟你這裡開 頭」。 「別取笑自己,我身上每根神經、每塊肌肉都想要你」。 姜嵐在他懷中扭身背對他,轉臉嘲弄地說道:「是的,我看得出來,不用擔 心,那不是自哀自憐」。 梁宏峰伸手覆上她的雙肩,溫熱急促的呼吸噴在姜嵐裸露的肩頸,白皙光滑 的肌膚陣陣顫慄,激起一片小小的顆粒。梁宏峰低頭親吻她細嫩的耳垂,纖細的 肩膀在他胸前僵硬起來。 「不要,」姜嵐的聲音有些發顫,躲開他的親吻,奮力控制紊亂急促的呼吸。 梁宏峰停不下來,排山倒海的慾望朝他蜂擁而至,全身肌肉繃緊得無法忍受。 他順著她頭部的動作,用鼻子愛撫她柔軟的頸窩,手掌向上觸摸她的脖子, 然後來到一側胸脯。他輕輕咬了咬姜嵐的耳垂,含糊說道:「我提議我們別再說 話了,那樣只會讓我越來越蠢」。 梁宏峰伸手挪到她的臀部,把她托得更加靠近自己,然後壓了上去,直到柔 軟的胸部貼著他的胸膛。他低頭吻了上去,舌頭使勁兒分開她的雙唇探入她的口 中,探索她的濕潤與絲滑,接著抬起胳膊,迫使姜嵐仰起頭,白皙的脖子一覽無 余。他尋找脖子上的脈搏,嘴唇沿著肌膚底下的神經溫柔游移,找到敏感的一點, 感覺到她壓抑呻吟引起的顫動,這給了他所需要的一切鼓勵。梁宏峰一隻手滑向 她的胸部,隔著衣服大手揉捏,手中的柔軟與豐滿,幾乎令他難以置信。 梁宏峰吻起來像是暴風雨,狂野而又沉重,深入而強勢。姜嵐想開口說話, 但梁宏峰的手覆蓋住她的胸脯,不但使她氣喘吁吁,偷走她的語言能力,更使她 融化似的想要更多。她彷彿置身於一場風暴中,全身虛脫而顫抖,兩腿之間突然 一片濕潤。梁宏峰似乎也感覺到了,原本放在她胸部的手滑到大腿內側整個手掌 覆蓋了上去。姜嵐的指甲戳進他的肩膀裡,當他加重力量摁上去時,強烈的歡愉 使她想要驚聲尖叫。 終於,梁宏峰從她唇上移開,瞥見姜嵐那張羞赧而動情的臉,冒出激動的火 花。他抱著她走進臥室,將她推倒在床墊上。姜嵐長髮散落在枕頭上,早已被解 開的家居服被撥開至身體兩側,露出粉色的蕾絲文胸,梁宏峰兩眼泛紅,在她唇 邊使勁兒啄了一下,然後站起身蹬掉鞋子、將皮帶扣解開,脫下他的牛仔褲,一 晃眼便整個人赤條條站在床邊。 姜嵐只覺更加興奮,乳房在膨脹,乳頭鮮紅而凸挺,下面流得更凶了。她順 從地抬起身體,讓梁宏峰把她的衣服褲子脫下來。月光自臥室的一扇窗戶中灑落 下來,使她的肌膚映射出閃亮的銀色光芒。粉色的內衣服帖地緊裹她的身體,大 片蕾絲讓遮住的地方若隱若現,只有很小的幾塊絲綢將她最神秘的地方遮擋住。 梁宏峰貪婪地看著她的身體,讓她全身上下都羞成玫瑰色。 「光看著你就能讓人上癮」。 「你上一次也這麼說,但其實並沒有什麼留戀」。姜嵐的聲音中帶有質疑與 喘息。 梁宏峰扭頭看著她,姜嵐的雙眸中充滿渴望與謹慎。「你可以懷疑任何事, 姜嵐,但不要懷疑我想要你。事實上,從第一天認識你,我就想過無數種操你的 方式」。 「噢」。這是姜嵐所能想出的所有回應。 「來吧,姜嵐。這一次我要要個完完整整」。 姜嵐只覺得喉嚨好像腫了起來,因為她無法再以一聲簡單的「噢」來反應梁 宏峰露骨的言語。她的身體隨著床墊向下沉了些,接著一具滾熱堅實的身體壓在 自己身上,一雙熱唇在耳邊和脖子來回廝磨,本能驅使她舉起雙手想要推開梁宏 峰,碰到的卻是一片炙熱滾燙的赤裸胸膛。梁宏峰一手抓住她,沿著胸膛向下探 去,直到貼在腹部已經堅硬如鐵的勃起。他稍稍使勁兒,摁住姜嵐的手指讓她緊 緊握住,然後前後動作。與此同時,一隻大手隔著文胸覆蓋住她挺立的胸部,更 是隨著節奏大力揉捏。姜嵐緊張極了,絲綢文胸的質地柔軟細緻,乳房在摩擦之 下更是酥軟漲大,而手裡那東西被自己握住之後,只覺得越來越堅硬。 梁宏峰雙手在姜嵐赤裸滑嫩的腰腿上撫摸,嘴裡細細啃噬她的脖頸,再沿著 肩胛向下滑出一道濕痕。姜嵐整個身體暖洋洋的似要融化,呻吟著將頭向後仰了 起來,酥胸高高挺起。文胸帶子早在兩人廝磨之間鬆散開來,這會兒更是因為姜 嵐的挺胸而又滑落下去,一對兒顫巍巍的雙乳連著粉嫩的乳頭一併暴露在梁宏峰 面前。梁宏峰只覺得心底火焰越燒越旺,他一把扯下形同虛設的文胸,雙手握住 豐滿挺立的乳房,拇指在她乳頭上打轉,讓它變得更堅實、使它脹成鮮艷的紫紅 色。看著眼前這對小巧的乳兒在自己手中被蹂躪的似麵團兒般,他忍不住彎腰一 口含住一隻櫻桃,沒一會兒,姜嵐被他咬的皮膚上到處都是牙印和口水。 姜嵐初時只覺胸尖一熱,劇烈的痛感讓她叫出聲,但隨之而來的濕潤酥癢卻 讓她不由得呻吟起來。她的腦袋像被掏空了似的,什麼都不剩。太多事同時發生, 來不及一一體會。她的濕潤、膨脹的胸部和小腹,還有梁宏峰灼熱的呼吸、靈巧 的手指……姜嵐吃力地呼吸,身體上下起伏,神經幾近狂野,帶著無助的懇求在 他懷中嗚咽擠撞。 梁宏峰明白她無言的哀求,熾熱的唇舌從胸脯回到面龐,同時分開她的大腿, 撥開內褲,手指在她雙腿之間滑得更深,分開緊閉的肌瓣,親密地揉弄嬉戲,接 著伸入甬道中,以按摩的節奏探索體內,更多的蜜液流淌出來,打濕了他的手指。 梁宏峰抬起頭,看著滿面紅潮的姜嵐,急切地向上拱起身子,無拘無束地回 應他的撫摸。 「舒服?」。 「嗯,我……」她無助地喘息,奮力開口。 梁宏峰再度親吻她的胸部,這次卻沒有停留,而是繼續向下來到小腹,濕潤 的舌頭在她肚臍打轉,燎原之火蔓延至她全身血脈。她忽然意識到他的企圖,更 是心慌意亂,及時捧住梁宏峰的腦袋。 「怎麼了?」。他問,手肘支起身體。 姜嵐害羞得全身緋紅,感到難以啟齒。他笑了笑,將她的內褲剝離身體,雙 腿撐得更開,然後一咬住大腿內側。姜嵐尖銳地倒吸一口氣,雙腿抽搐,扭身想 要避開他,但他用手勾著她的膝蓋固定住她,張開嘴伸出舌頭覆蓋上去。 「噢,我的天」。姜嵐的語氣充滿驚訝。 梁宏峰已經過了「噢,我的天」的階段,感覺到她抬起手把他的肩膀按得更 緊,不讓他退卻。他暗笑兩聲,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停下來。 他的唇舌柔軟灼熱,探索她的大腿和私處嬌嫩的肌膚,巧妙地輕咬吸吮,舌 頭先是慵懶的愛撫,戲弄她酸痛的入口,接著又徐徐往上,找到令她嗚咽和呻吟 的地方快速輕彈。 姜嵐哀求他停下,但他愈發殘酷地折磨、舔舐,把頭埋得越來越深。她的手 在大腿之間摸索,固定住他的頭,顫抖著拱起身體,因愉悅而悸動。霎時間,體 內的愉悅驟然崩散,她眩暈不已,如釋重負哭喊出來。 梁宏峰回到姜嵐身上,她的呻吟和哭喊已經使他無法再忍耐下去,他必須要 採取實際行動。他抬手勾住地上的褲子,只消片刻,便甩開長褲從皮夾中掏出錫 箔包,快速將自己準備好。堅硬如鐵的勃起不安分地抵在姜嵐嬌嫩的兩腿間不住 研磨,梁宏峰分開她的肌瓣,推入甬道,貼著她的喉嚨喃喃說著放鬆,努力安撫 她的同時,推進得更深更猛。等他們完全合為一體,他停下動作,努力不為她帶 來更多疼痛。 姜嵐感覺到他的龜頭撐開自己,頂在門口,繼而漸漸進入甬道,頓時身體裡 好像塞了一塊兒石頭似的,不僅是強烈的脹痛,還有喘不過氣似的壓迫。姜嵐雙 腿纏在他腰上使勁兒夾住阻止他前進,雙手更是用勁撐住他的肩膀,想讓他從甬 道內出來,沒想到身體在一起一伏間,脹痛和壓迫感逐漸被佔有的奇妙感受替代。 「姜嵐……不要,等一下……」。 姜嵐沒聽進去,而是一次又一次拱起身體,竭力貼近他,想要抓住那種感覺。 梁宏峰呻吟一聲,開始以緩慢的節奏律動,然後越來越快。姜嵐只覺得那鐵 棒如打樁般又狠又急地砸在體內,讓她不得不兩手抵住床頭保持平衡,一雙乳兒 在梁宏峰眼前跳躍蹦彈,他低頭輪番含弄兩個嫣紅乳頭,然後又抬頭親吻她的面 龐。 姜嵐受不住這種猛烈衝擊,只能死命纏住梁宏峰,洶湧的高潮讓她好像被點 燃的炮竹,一轟炸上天,三魂六魄都被打散了似的,渾然不知身在何方。 在她墜回地面之前,梁宏峰大喊,一次又一次猛力向前撞擊。侵佔在她體內 的感覺太過享受和刺激,讓他不得不努力壓制,希望延長一些時間,然而自己每 分每寸都在被嬌軟嫩滑的肌肉和火熱濕濡的甬道緊緊纏夾,收縮吸吮著他繳械投 降,直至盡數傾出。梁宏峰哼了聲癱倒下來,用身體整個重量將她釘在床上。 姜嵐頓時喘不過氣來,但她不在乎。她就愛他壓在身上的感覺,愛那個重量, 愛那個氣息,愛他皮膚上汗珠的滋味。接下來幾分鐘,兩人都一言不發,梁宏峰 抱住她,把她的頭摟在肩上。直到兩人呼吸均勻,他才小心翼翼退出她體內,姜 嵐出聲抗議,但他輕輕噓聲要她安靜下來。 「讓我來照顧你」。 梁宏峰離開床鋪,沒有一分鐘就很快回來,俐落地用濕毛巾擦拭她香汗淋漓 的身體與大腿之間刺痛的肌肉。等他躺回她身邊,拉起被褥蓋住兩人,姜嵐愉悅 地長歎一聲,在他懷中挪動,耳朵貼上他有力的心跳。姜嵐想瞭解他的一切,但 也知道她該耐心一點,等他們適應新的狀況再說,可她從未對其他人有過這樣貪 婪的好奇。 「梁宏峰,我——」姜嵐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是不是在納悶你剛才犯了個嚴重的錯誤?」。 姜嵐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嗨,我在想或許你正問自己相同的問題」。 「那麼我們倆都必須走著瞧,對吧?」。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好像在不約而同思考『走著瞧』的後果。 姜嵐最先出聲:「好吧,我有一個問題,隔著我們之間的,是不是另外一個 女人?」。 梁宏峰立刻明白過來,他搖頭說道:「我以前有個女友,和我是同學也是同 事,我們在同一家公司做室內設計,出事後兩人就散了」。他們原本有著共同夢 想,只不過共同的夢想還沒實現,他自己的夢就先碎了。沒有辦法,希望和夢想 在他這兒好像總是和實際相差甚遠。 「噢,」姜嵐的語氣流露嫉妒,她爬到他身上,用鼻子愛撫他的胸膛。「我 懂了,你曾受過感情的傷,因此現在鄙視所有女人」。 梁宏峰雙眉間出現兩個凹陷,「不搭界的事兒」。 「看來讓你決定單身的女人另有其人?」。姜嵐試探性地含住他的乳尖,用舌 頭舔舐。「你願意告訴我麼?」。 梁宏峰愣了愣,嘴唇微抖,忍不住一陣心痛,但最終捧起她的臉龐,再次重 復:「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為什麼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姜嵐在他的雙掌中搖搖頭表示不信。 梁宏峰沒有再言語,只是緩慢地愛撫她的秀髮和背脊,過了一會兒才說: 「太晚了,睡吧」。 「嗯,我們一會兒再聊,現在我只是……」姜嵐停下,把臉頰偎入他掌中, 打個大大的呵欠,「……合一下眼睛」。 姜嵐動了動,但沒有翻轉身軀,反而移向他的身體。她的手盲目找到他的手 握住,在他想縮回時,她的手下意識握緊,隨後舒服得陷入甜美黑暗的酣睡,發 出和緩而均勻的呼吸聲。梁宏峰將她攬在懷中,終於有機會無所顧忌地看她。姜 嵐那麼甜美,沒有矯揉造作,沒有期待,只是單純得想和他在一起,充分享受每 一刻與他相伴的時光。他努力回想這輩子有沒有嘗過這麼安全和心滿意足的時光。 沒有,他決定,沒什麼比得上這個。梁宏峰抗拒著自己的疲憊,他還不想睡、 不能睡,他需要思索、需要計劃,奢望能找到姜嵐和他的命運。 三。和你在一起,我總是想要更多。 姜嵐望著她的辦公室窗外,呼呼的風聲將一顆法國梧桐的葉子一片片吹打下 來。這棵樹高大魁梧,直直地向上生長。在她初次見到梁宏峰時還是一片蔥鬱, 桐蔭婆娑,才幾個月就泛黃飄零,很是有些蕭瑟的感覺。當然,常識也知道落葉 並不意味著樹木衰老死亡,只是進入隆冬休眠而已,來年總會冒出嫩枝綠葉。姜 嵐收回目光,試圖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面前的樂譜上,主旋律已經定了下來,可 來來回回,她不過是機械地做音階上行,然後再下行,高低起伏有了,節奏快慢 也有了,可放出聲音試聽,硬得姜嵐直想撞到譜子上死掉算了。她長長歎口氣, 知道腦子已經抗議罷工。 姜嵐走出辦公室,一想到馬上要鑽進地鐵,再次擠進閉塞的空間就讓她有些 喘不過氣。她將背包提了提,暗道走個三里地回家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兒,全當鍛 煉身體。沒想才走了半個小時她就萬分後悔,衣服沒穿夠不說,她更是高估走路 所能產生的熱量。硬著頭皮總算快到家門口時,她已經是飢寒交迫,狼狽不堪了。 遠遠看到梁宏峰從車裡跳了出來,姜嵐有些意外,不自覺搓著雙手併合握起 來哈氣,再貼到因冷風和寒氣而泛紅的面頰和鼻頭,同時把臉仰向暖暖的太陽, 想讓陽光驅走皮膚上的寒意。梁宏峰皺眉看了看她,將她的手拉到自己掌心包住, 他沒說一個字,開始搓熱她的手指。姜嵐有些不好意思,撇開臉不看兩人相握的 雙手,轉而看向他的外套和外套邊緣的軟毛。兜帽下,軟毛框著他黝黑的面龐。 梁宏峰清清喉嚨,「你得多穿些啊」。 姜嵐紅著臉點點頭,「天氣變得好快,上一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天還沒這麼 冷呢」。 姜嵐的措辭中沒有任何責難,但是梁宏峰只聽見『上一次我們見面』幾個字。 他內心略微尷尬,明白他們兩人的關係,如果可以稱之為關係的話,他的態 度實在稱不上積極主動。 「餓麼?我們去吃飯」。 姜嵐點點頭,「好啊,街角就有一家肯德基」。 梁宏峰皺皺眉頭,「吃那東西不能讓你保持漂亮的身材」。 「我已經餓得前心貼後心了,而且,我這身裝束也不適合去高級餐廳」。 梁宏峰不知道姜嵐是不是在婉轉地替自己錢包表示擔心,他拉著她的手鑽進 車裡,伸手碰了碰姜嵐一縷下垂的頭髮,它們溜出髮夾披散在肩膀,散發出陣陣 幽香。「這個城市沒有哪個餐館是你不能去的,尤其是你的裝束」。 兩人最終來到一家粵菜餐廳,自從這家餐廳在《舌尖上的中國》打了個照面, 生意出奇得好。梁宏峰將菜譜遞給姜嵐讓她點菜,她翻了兩頁就招呼服務小姐到 身邊,只說要最受歡迎,上得最快的招牌菜。 梁宏峰坐在旁邊笑笑,「你倒是好伺候」。他夾起一片叉燒湊到姜嵐嘴邊, 「嘗嘗吧,雖然有些油膩,但又嫩又軟,有些發甜,還是很好吃的」。 姜嵐抓住他的手腕,張開嘴咬住,然後一點點將筷子抽了出來。她微微閉上 眼睛,濃密睫毛微微顫抖,嗓子裡發出驚喜讚歎的聲音。一連竄的反應讓梁宏峰 身體開始疼痛,他強行壓下在體內竄升的慾望,告訴自己現在的時間和地點都不 適當。可他還是忍不住湊近了些,摟住她的腰,不拉近也不推開,等候她決定下 一步行動。 姜嵐有點兒不太確定接下來怎麼辦,梁宏峰眼中的慾望太過坦白露骨,讓她 無法假裝沒有任何預期。 「我不要你離開」。 「我並不著急走」。 姜嵐露出釋然的笑容,那笑容一路貫穿他全身。梁宏峰又靠近了些,拂開姜 嵐額上的髮絲,滿心歡喜。整個晚上兩人之間的氣氛都很輕鬆,他很意外自己能 和一個女人度過如此愜意的時光。姜嵐樂觀開朗,是個成熟獨立的女人,反應熱 烈的愛人。他從未想過渴望那些東西,更不用說努力得到。當然,從某種意義上 說,他已經得到過她,品嚐過她,可不知怎的,自從認識姜嵐,他總是不由自主 玩『假如』的遊戲,假如他早些認識她,假如母親沒有生病,假如他沒有坐牢……。 忽然,餐廳外過往人行一陣驚呼,很多人隨著聲音從窗戶向外張望。原來呼 呼大風將店面的一塊宣傳板刮落,好像砸傷了幾個路人,裡裡外外聚集了很多人 張望。梁宏峰本不是喜歡湊熱鬧的人,只是瞄了一眼,看到已經有很多人在幫忙, 正準備收回目光,卻瞥見不遠處一個樹枝上掛著一條紫色的圍巾,鑲嵌在上面的 亮片和記憶裡的更是一模一樣。頓時,梁海峰如同雷轟電掣,大腦也同時失去指 揮自己的能力,只能木頭般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姜嵐隨著人群看了會兒熱鬧就回到位置上,看著梁宏峰還貼著玻璃,好像被 下了定似的僵立在那裡。她有些奇怪,抓著他的胳膊搖了搖,關切地問道:「怎 麼了?梁宏峰,你還好?」。 梁宏峰從震驚中緩過神,發現自己竟然手腳冰涼、心臟狂跳,嗓子發乾。他 跌跌撞撞摔坐在椅子裡,兩三口喝完杯子裡的茶水,好一會兒才勉強恢復過來。 「你吃好了麼?」。他啞著嗓子問道。 姜嵐點點頭,梁宏峰隨即從錢包裡掏出四百塊錢,也不等服務員走過來,直 接將錢扔在桌子上,拉著姜嵐就朝餐館出口快步走去。這會兒圍著宣傳板周圍的 人群已經漸漸散去,梁宏峰前後左右張望,剛才掛著紫色圍巾的樹枝上已空無一 物。他使勁兒晃了晃腦袋,又握緊拳頭重重朝自己打了幾下,他一定是神經錯亂 了。 姜嵐看著梁宏峰兩眼失神的樣子,納悶究竟發生了什麼。她隨著他的目光看 了一圈又一圈,沒發現任何哪怕一定點兒能夠大驚小怪的事情。姜嵐踮起腳尖, 抓住梁宏峰的衣服領子拉向自己,兩手捧住他的面龐,焦急說道:「嗨,到底發 生了什麼?你別嚇我啊,咱們回家吧」。 梁宏峰點點頭,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沒事兒,剛從窗戶外面向外看時,發 現有人掉了東西,原本想幫著撿起來還回去,但找了一圈忽然不見了,心裡有點 兒著急」。 姜嵐鬆了一口氣,「就這點兒小事兒啊,你要不說我還以為你碰見鬼了呢」。 梁宏峰『嗯』了下,苦笑道:「我倒希望呢」。 兩人回到家中,梁宏峰癱坐在沙發上發愣。姜嵐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 多說,只是從廚房拿出一罐啤酒遞給他。梁宏峰看都不看,仰著脖子吞嚥兩口就 底朝天。他一手捏癟了罐子扔到茶几上,轉身將姜嵐拉到身邊。梁宏峰的動作如 此之快,在姜嵐尚未瞭解之前,他的手指已經滑進她的頭髮中,一路直達頸骨, 手勁兒很輕,但也絕不容許她掙脫。 姜嵐根本不想掙脫,一股奇異的喜悅竄遍體內。這種感覺相當刺激,即使她 明知梁宏峰的情緒正處於無可預測的風暴中,而且他的控制力可能已經崩潰。她 感覺到梁宏峰的一隻手在兩人之間忙碌,先是解開皮帶和牛仔褲的扣子,然後拉 下拉鏈。他蓋著她的手一路向南,手掌伸入褲腰內,按在他堅挺厚重的勃起上。 梁宏峰咬著牙關嘶嘶說道:「握著」。雖然是命令,但語氣卻在乞求。 姜嵐垂下視線,張大眼睛飢渴地凝望,緋紅的面頰已經擴展到整張臉,好像 戴了一層薄薄的紅色面紗。梁宏峰的勃起由褲襠里昂揚而出,腦袋又大又紅,周 圍分佈的青筋透著狂野,沉甸甸的,在她手中一跳一跳。 「你想我如何?」。姜嵐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問道。 「想你如何?」。梁宏峰瘋狂笑起來,「和你在一起,我總是想要更多」。他 猛地將她一把推倒在沙發上橫躺下來,然後跨到她胸前,挺著他的勃起騎在她身 上。 他抱起姜嵐的頭,咬著牙說道:「張嘴」。 姜嵐心跳加速,一滴晶瑩剔透的液體從勃起頂端湧出來,她伸出舌尖舔掉咽 了下去。梁宏峰的表情緊張起來,呼吸聲也漸漸粗重。看著姜嵐慢慢張開嘴,梁 宏峰順勢把臀部往前一挺,用力把勃起插入她嘴中。他呻吟一聲,「操」。 姜嵐也從嗓子裡『嗯』了一聲回應。 梁宏峰顯然很有經驗,捧著姜嵐的臉,臀部一挺一挺往她嘴裡送,嗓子裡哼 哼著非常享受。姜嵐的嘴巴被撐得漲漲的,勃起上滿是口水。雖然這樣的姿勢只 能含住一半兒,可每次他都用力往裡頂,而且越漲越大,沒兩下姜嵐就覺得腮部 酸痛,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梁宏峰好像知道似的,一把將姜嵐拉了起來,自己坐在沙發上,讓她跪在他 兩腿間,然後再次抓著她的頭按了下去。姜嵐一手扶在他的大腿上,一手環扣住 他的勃起底部,發現可以自由呼吸、吞嚥口水,立刻感覺主動了很多。梁宏峰的 手也繼續停留在她頭上,但不再使勁兒,而是隨著姜嵐的力道和節奏一起一伏。 沒一會兒姜嵐就發現梁宏峰非常喜歡她用舌頭把它往上推到上顎,然後喉嚨 抵住頭部,用舌頭按摩下側,從上到下一路滑游。每次這麼做時,梁宏峰都好像 就要受不了似的,從嗓子裡發出一陣陣的低吼,讓姜嵐覺得自己竟然用另外一種 方式編出一段優美旋律,忍不住很是有點兒成就感。 心裡正得意著,梁宏峰推開她的頭,站了起來。姜嵐仍然跪著,抬起頭疑惑 地看著他。梁宏峰低頭俯視,沉下聲音道:「我要好好操你的小嘴」。 說完,梁宏峰左手攥著她的下巴,右手握住根部在她臉龐拍打兩下,讓她張 開嘴,把勃起塞了進去直頂喉嚨,姜嵐有點兒想吐,可他用力按住她的頭繼續往 裡頂,前後快速地移動。姜嵐頓時覺得喘不過氣來,兩手一把抱著他結實的臀部, 示意讓他緩慢下來,但是梁宏峰只是按著她的頭,喘著粗氣一邊進退一邊嘶嘶吸 氣哼哼著舒服。 姜嵐有些受不了,兩手扶著梁宏峰的大腿用力推。他這才停下動作抽出自己, 姜嵐趁機大口吸了幾口氣,使勁兒咳嗽出聲。稍微緩了緩勁兒,梁宏峰捧著她的 腦袋又把自己塞了進來,開始繼續抽插。這次要適應一些,在梁宏峰挺著臀部試 圖往裡頂時,姜嵐將脖子向前伸,喉嚨雖然漲得發痛,但至少可以呼吸順暢,而 且這樣能吞入得更多,她嘴唇和鼻子甚至能接觸到他跨間的毛髮。 梁宏峰嗓子發出陣陣低吼,呻吟聲也越來越大。姜嵐的興致和好奇帶給他強 烈的愉悅和刺激,尤其俯視她跪在他面前努力吞吐,只覺的渾身火辣辣的疼痛和 極度的亢奮直竄腦門。姜嵐口中的密窄、充實和溫暖,重重爽朗直搗心窩,酥透 了脊骨,彷彿整個人都輕了七八成,飄飄然好像飛天成仙一般。隨著高潮的來臨, 他的體內突然像長了爪子一樣從四面八方裹住他,猛烈地跳躍吮吸,大腦皮層不 斷泛起強烈快感,身體像過了電似的繃緊,令梁宏峰積聚己久的高潮終於爆發。 他停止動作,用力按住她的頭,使勁往他勃起上按,接著一下一下猛烈的抽 搐,很快一股滾燙的精液噴了出來。 因為完全沒有準備,姜嵐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把梁宏峰吐出來,掙扎著想脫 離他的手掌,可是他使勁兒按住她的頭,只顧著繼續低吼,精液一股接一股不斷 地噴射進她嘴中。姜嵐向後用力縮腦袋,但還是掙脫不了。她覺得喘氣困難,可 推也推不掉,吐也吐不出,到底把嘴裡的精液一口一口吞吃到肚子裡,也終於知 道原來精液的味道鹹鹹的、黏黏的、腥腥的。 梁宏峰捧住姜嵐的腦袋慢慢退出來,長舒一口氣。姜嵐仍然跪在自己腳邊, 疲憊地抬手擦擦嘴角。愧疚和氣惱同時湧上他的心頭,而這種情形只會越來越糟, 因為梁宏峰知道,姜嵐不屬於他。他早在剛認識她時就知道,可是兩個人在一起 的時間越長,他越無法忍受這一事實。今天在餐廳發生的事更是崩斷了他心裡最 後一根弦兒,他想要拋開過去,但過去卻無時不刻糾纏著他,唯一的辦法好像就 是讓自己完完全全沉迷在擁有姜嵐的感覺裡,甚至不顧她的感受,做出剛才這種 過火行為。 梁宏峰彎腰扶起姜嵐,重新靠回到沙發。他閉上雙眼,緊緊抱著姜嵐,希望 時間能夠停止,這樣就可以假裝永遠和她在一起。 姜嵐知道梁宏峰此刻不累不睏,假寐的樣子不過是想逃避交談。今天的他表 現太過反常,不是說她不喜歡口爆,雖然這會兒腦袋發暈,可她仍然清楚意識到 身邊這個男人一定遇見了什麼事情。姜嵐不知道那是梁宏峰多大的隱私和忌諱, 又如何與剛才吃飯時的插曲發生關聯,然而,一定有關聯。 「你沒事吧?」。姜嵐問道。 「沒事」。 「看起來不像」。 梁宏峰睜眼瞥了她一眼,但沒有說任何話。 「你的話可真多」。 梁宏峰點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如果這會兒的梁宏峰像以前一樣,從容抱住她讓她保持清醒,或者決斷地起 身和她說再見,姜嵐也許都可以忍受。但這一次,梁宏峰的樣子有說不出的疲憊 和無可奈何,讓她不得不追問到底。「吃飯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梁宏峰知道不可能再隱瞞下去,他欠姜嵐一個解釋,於是喃喃承認道:「剛 才我看到的是一條圍巾,我沒有看錯,沒有瘋癲,但那條圍巾……」。 梁宏峰沒有辦法說下去,姜嵐徹底糊塗了,想不出來一條圍巾能有多大不了 的事兒,竟然能夠讓一個大男人如此脆弱和失控。 「那條圍巾怎麼了?誰的?」。 「趙怡,一個很年輕漂亮的女人」。 姜嵐有些頭暈,最怕的事兒還是來了。她忍不住問道:「趙怡是誰?」。 「那個死在車下的女人」。 姜嵐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車禍,「你認識她?」。 梁宏峰搖搖頭,「不,她對我是個陌生人,但她死時的樣子,沒有一天不在 我腦子裡閃現」。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姜嵐忍不住提高嗓子喊了句。她想了想,心一橫直 接將話說開,「我向黃振東打聽過你」。 梁宏峰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朋友真能節省時間,不是麼?」。 「沒有辦法,和你在一起,我總是想要更多」。姜嵐很是坦然,直接把他的 話又甩回給他。 「可我只有一大堆麻煩」。梁宏峰苦笑。 「嗯,包括你傻不拉嘰去給人頂罪坐牢」。 梁宏峰的身體一下子僵住,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 姜嵐知道他認罪坐牢的細節誰都沒告訴,黃振東向她提起時也強調只是推測, 可前後稍微琢磨下,其中關節不言而喻。梁母生病那會兒,梁宏峰心急如焚,四 處打聽好的醫院和醫生。沒過多久他就『碰巧』開了一個大夫的車撞死人,任誰 都會懷疑。看著梁宏峰一副好像遭雷劈的樣子,姜嵐意識到事情比她想像得要嚴 重很多。 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後,她終於問道:「告訴我關於你的事情」。 「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 姜嵐將細眉一揚,語氣帶著些許挑釁地說道:「我打賭如果只是坐著等,化 成灰你也不會吐出半個字」。 梁宏峰深深歎氣,抬眼看向天花板,「你不懂」。 「你不解釋給我聽,我怎麼會懂?」。姜嵐焦急爭辯道:「聽著,梁宏峰,不 管你接受不接受,這個世界無論是誰,或多或少都會需要另外一個人,不光是分 享生活的快樂,更重要的,是分擔麻煩和困難,你這種光想靠自己對抗全世界的 玩意兒行不通」。 梁宏峰凝注著天花板,深邃的眼神閃著光亮,平日那副嚴肅深沉的臉龐,此 刻卻籠罩在一層深深的悲傷中。 姜嵐並沒有期望梁宏峰會說什麼,卻沒想他竟然緩緩開口。 「是我害死了趙怡」。 梁宏峰在這個城市土生土長,父親一輩子窩在工廠,靠著工資養活一家三口。 母親從來不埋怨,雖然家裡簡陋,但總是會收拾的乾淨整齊。他們感情很好, 可梁宏峰卻是個調皮不懂事的,永遠把時間花在惹麻煩上,二老沒少替他收拾爛 攤子。家裡的情況直到他大學畢業、開始工作了才有些好轉,後來父親中風去世, 就剩下梁宏峰母子相依為命。舒心日子沒過多久,梁母的病情診斷書就又將剛剛 平靜的小家掀起波瀾。醫生只是搖頭,以梁母的情況,普通手術和治療風險很大、 得不償失,只有伽瑪刀是最佳的治療方案。可事情哪有那麼簡單,伽瑪刀這種設 備及其稀罕不說,對使用技術的要求更是嚴格,真正操作好的醫生鳳毛麟角。梁 宏峰四處打聽,知道全市最有名的是一位叫韓宗海的醫生,他嘗試各種方式想要 接近他,然而忙來忙去連這醫生的邊兒都挨不著。 梁母很是看得開,盡人事聽天命,總勸兒子不用太較勁,可梁宏峰卻焦急萬 分,情急之下他終於決定鋌而走險。暗中跟蹤韓宗海好幾天,在他掌握了韓宗海 的出行時間和路線後,終於讓他等到一個機會。那天時間已經很晚,刮著狂風下 著大雨,然而這些都沒有阻止梁宏峰的計劃。他守在停車場出口角落,當韓宗海 停下車子過柵口時,他從路邊跳了出來,飛快跑到他的車前將車門打開,關上車 門的同時,一把刀的刀尖已經抵在了韓宗海的後脖頸。 韓宗海嚇了一跳,可很快恢復過來。他從後視鏡看過去,平靜說道:「我大 衣口袋的皮夾裡有現金,你可以拿走」。 梁宏峰搖搖頭,說道:「開車,把車停到僻靜角落」。 韓宗海點點頭,毫不猶豫照著他的話做好,停好車子後才再次開口:「錢你 拿走,車也可以給你」。 梁宏峰聲音有些顫抖:「我不要你的錢,也不要你的車」。 韓宗海皺眉,「可是你仍然有求於我,你要幹什麼?」。 「我要你的時間」。說完,梁宏峰遞給他一個檔案袋子。 韓宗海瞥眼一看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病例卷宗,臉上閃現一絲放鬆,「你要預 約……」。 「我約不上你,而我媽等不及了,你是唯一會做這個手術的人」。 「我的手術日程這三個月內都已滿……」。 梁宏峰也不多說,只是手上的刀離韓宗海的脖子更近了些。 韓宗海有些好笑,他已完全放鬆下來,這種歇斯底里的病人家屬他見得太多, 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不管梁宏峰遞過來的卷宗,以及架在脖子上的威脅,他重新 啟動車子,再次將車開回馬路。 「你知道你只是在這兒唬人的,你會用刀子麼?」。韓宗海的語氣透著一絲不 屑。 「她是我媽,我唯一的親人,你必須救她」。梁宏峰語氣堅定,一副豁出去 什麼都不管的樣子。 韓宗海想了想,「說說她的情況」。 梁宏峰心裡燃起希望,快速向韓宗海報出各項檢查數據。 韓宗海聽他匯報完畢,扭頭又打量了他一下,終於說道:「帶她明天早上來 我辦公室,但我不做任何承諾,而且討厭被威脅」。 梁宏峰心裡一陣激動,「我會付錢」。 韓宗海嗤笑,「我認為你付不起」。 梁宏峰情緒不穩,「給我些時間,我會回報你的,只要能救我媽,什麼都我 都願意為你做」。 韓宗海微微側頭,稍稍離開了些刀鋒。他騰出一隻手抓住梁宏峰的手腕, 「現在可以把你的刀拿開了?」。 梁宏峰有些猶豫,對於今天的魯莽他並沒有深思熟慮,即使這會兒韓宗海答 應下來,他也拿不定主意這個醫生會不會反悔。路燈投射過來的光一道一道刷過 他們的面龐,路旁沒有一個人,路上也沒有一輛車,只有狂風暴雨敲打沖刷著汽 車外殼,讓車內的靜謐顯得更加不真實。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彷彿感受到梁宏峰的疑慮,韓宗海扭過頭看向他 的眼睛,沉著保證。 梁宏峰終於放下心來。他感激地點點頭,剛撤下刀子,就看到車燈前忽然一 個人影閃現到路中央,一個女人焦急地揮舞著手裡的圍巾,快速向車跟前靠近, 梁宏峰立刻大聲疾呼:「小心」。 韓宗海扭頭看向擋風玻璃,猛打方向盤的同時狠狠踩下剎車。但是來不及了, 只聽『砰』一聲巨響,那人撞在車子上,接著反彈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韓宗 海停下車子,兩人立刻跑到跟前查看,然而韓宗海只瞄了一眼,甚至連碰都沒碰, 就搖搖頭宣佈道:「她死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梁宏峰腦子一片空白,只是愣愣盯著躺在地上的姑娘,她 年輕漂亮,正當最好的年華,可這會兒身上的衣服髒污不堪,手上還死死攥著剛 剛揮舞的紫色圍巾,上面鑲嵌的亮片在車燈和路燈的照射下,反射著白色螢光, 分外刺眼。 梁宏峰茫然蹲下來,手指輕按脖頸。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想探觸,也許是期待 出現奇跡!不過,當然沒有脈動,只有冰冷的肌膚和真正的死亡。黑色潮濕的頭 發黏附在她臉龐,一雙烏黑的眼瞳瞪著他,裡面沒有順從和認命,卻由於恐懼和 絕望而漲大,似乎剛剛意識到自己處於生命最後一瞬。她張著嘴,臨死前的吶喊 聲雖然已經聽不見,但此時卻鮮明可見,而這幅表情也將永遠定格,直到化為一 堆白骨。 梁宏峰仍然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竟然害死了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韓宗海終於出聲說道:「這事兒如果完全攤開,你的麻煩比 我大,而你母親更是沒得救。我們來個交易吧,你媽的案子我負責到底,她會得 到最好的治療。另外,我會給你找律師,如果只是單純的交通意外,又不是全責, 即使死了人也不會判很長時間。治療和法律兩邊的所有費用你都不用操心,我來 負責」。 梁宏峰驚訝地看向韓宗海,說不出話來。 韓宗海以為梁宏峰的沉默是在猶豫,他加重語氣說道:「聽著,今天晚上你 顯示出了想像力和救人的膽魄,如果是我,年輕時也可能會這麼做。現在我們都 需要幫助,而你說過你會回報」。 「我……」。 「小伙子,我做我該做的,也拿我該拿的」。 最終,梁宏峰點點頭,拿出手機撥打號碼。「嗨,我是梁宏峰,駕車出了車 禍……」。 命運,從此被徹底改變。 梁宏峰說到這裡時,聲音已經顫抖。「我必須救我媽,不管用什麼手段。規 矩、正義、公平全是偽善的胡說八道,我會接受韓宗海的每一分幫助和慷慨,即 使我看不起自己,看不起他的生活方式,即使是用我、用另外一個人的人命來換」。 「不,梁宏峰……」姜嵐早已淚流滿面,胸口因為愛憐而刺痛。「你知道不 是那樣,那不是你的錯」。 「但這是事實,假如沒有我,她不會死,她的一生全完了」。 姜嵐緊緊抱著他想要給他安慰,然而梁宏峰只是手肘撐在大腿上,把臉埋在 手掌中一動不動。她的心為他感到抽痛。他如此孤單,如此奮不顧身保護他的家 人,之後卻在生活和感情上築起高牆、自我封閉,被內疚吞噬。儘管不同意他的 邏輯,但姜嵐能理解梁宏峰的心情。陳腔濫調的空言安慰不足以化解他的痛苦與 自責,他需要時間和愛來慢慢接納事實。這兩樣東西她多得很,可以盡量給他。 「姜嵐」。許久之後,梁宏峰終於開口。 她鬆開他,抬頭望向他,「怎麼了?」。 「告訴你這些,我並不是需要你的同情。懂嗎?」。 姜嵐可以感覺到他語氣中的緊張,「我懂,不同情」。 然而,梁宏峰之後的心情再也沒有恢復過來,尤其是趙怡的忌日臨近,梁宏 峰更加退縮和沉默。姜嵐看在眼裡非常有衝動做點兒什麼,梁宏峰為了失去的一 條生命如此折磨,然而真正的肇事司機卻日子過得歌舞昇平。難道就因為那個叫 韓宗海的人是醫生,就可以看慣生死?無動於衷?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麼? 這太不公平,雖然姜嵐不懂法律,但她在網上做過功課,無論車禍是如何發 生,負主要責任的永遠都是那個握方向盤的人。結果呢?韓宗海做錯了事兒,卻 要梁宏峰替他買單。 梁宏峰並不知道趙怡忌日這天他該做些什麼。過去在牢裡,繁重的體力勞動 和刻板規律的生活作息讓他沒有過多時間去思考如何祭奠那個可怕的夜晚。意外 的是,姜嵐竟然在這天一大早就把他叫到家裡,指揮著他開車來到一片陌生的城 市近郊。梁宏峰不明就裡,可仍然聽她的話將車子停好,然後被姜嵐拉引著走向 一片住宅區。 梁宏峰走著走著,道路兩邊的景象讓他忽然意識到這裡離車禍的出事地點非 常接近。頓時,他掙脫姜嵐的手,煩躁地問道:「我們到這裡來幹什麼?」。 姜嵐一臉正經,「討債啊」。說著,她指了指不遠處一個住宅小區的大門口。 梁宏峰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住宅小區的院門深處,一副超級大的海 報貼在佈告欄上,這會兒時間還早,只有五六個人站在跟前。從梁宏峰的角度, 可以清楚看見上面寫著醒目的幾個大字:韓宗海,殺人兇手。 梁宏峰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是你幹的?」。 「他把別人的生活攪擾得不得安寧,憑什麼我們要放過他」。姜嵐只是興致 勃勃看著圍在佈告欄前的人越來越多,沒有注意到梁宏峰變了臉色和語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你打抱不平啊!他利用你救母心切的孝心,讓你給他善後。工作沒了, 女友丟了,生命裡最好的兩年被犧牲,不光如此,還讓你的生活處境更加艱難。 說起自己的將來,更是沮喪和沒有希望。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梁宏峰抓住姜嵐的肩膀,猛地拉扯回轉,讓她面對自己。 姜嵐嚇了一跳,這才注意到梁宏峰陰沉的面孔、緊繃的下巴。有那麼一刻, 她以為他會反手給她一巴掌。 梁宏峰到底沒有說話,扯著她快速回到車裡,一心一意只想快點兒離開這個 地方。他告訴自己冷靜再冷靜,可還是忍不住瘋了似的一腳踩住油門,車子飛快 竄上道路。沒想到剛轉過一個道路拐角,就看到不遠處一個女人試圖穿過馬路。 她沒有看到車子向她駛過來,只是盯著馬路向對面奔跑。 梁宏峰在姜嵐驚呼『小心』的同時,狠狠踩住剎車。尖銳的鳴笛,輪胎摩擦 地面的刺耳尖嘯,那一瞬間,梁宏峰只覺得往日重現,無數畫面在腦中閃現。母 親重病的模樣,韓宗海的保證,趙怡臨死的表情,監獄的生活。很奇怪,他最後 的念頭竟然是這輩子再也別想和姜嵐一起了。車子終於在滑出幾十米後停了下來, 兩人驚恐地回頭張望,只見一個大個子男人抱著剛才過馬路的女士倒在路邊。他 倆趕緊從車裡跳出來,梁宏峰幾近絕望的向他們靠近,祈禱他們平安無恙。 看見倒在地上的兩個人跌跌撞撞爬起來,姜嵐鬆了一口氣。繼而又慶幸那男 人抱著女女不撒手,也一副不捨得撒手的樣子,不然就憑他看梁宏峰的眼神,姜 嵐相信那人一定會把梁宏峰打到斷氣為止。好在他只是被那人用肩膀使勁兒撞到 一邊,梁宏峰仍然想跟上,卻被那男人罵了句粗話止住腳步。姜嵐看了看兩邊情 形,還是決定先跟著差點出事的這對男女。 顯然那男士有些急救常識,仔細檢查過女人後,這才確定她確實沒被撞到。 姜嵐徹底放下心來,大著膽子走上前遞給他們一張名片,再三提到萬一有事 兒一定要聯繫。直到那兩人啟動車子離開,她才匆匆回到梁宏峰身邊,看到他頹 廢得靠在車邊,額頭青筋畢露,臉上儘是壓抑的憤怒和悲傷,不禁有些擔心和後 悔。 她是不是這次做得有些過分,至少應該先和他說一聲,徵求下意見也好。 「他們沒事兒,你躲得及時,又有那男的撲救,車子並沒有挨著他們。你放 心吧,我已經把聯繫方式給了他們,如果有什麼變化,總是會早早告訴我們」。 姜嵐用盡量輕鬆地語氣三言兩語說了情況。 然而梁宏峰好像根本沒聽進去一個字,在他感覺到姜嵐靠近時,他的表情就 起了變化,先是變得通紅,然後轉白。他凝視著她,眼睛好像碎冰塊,緊接著一 個字一個字從他齒縫中吼出來:「你為什麼要插手這件事?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不需要你為我打抱不平,不需要你來安排生活,不需要你替我著想。媽的,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兒。我喜歡操你,並不表示你可以對我指手畫腳,指揮 我來這裡去那裡,決定我去做什麼,不去做什麼。 姜嵐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臉上的血色逐漸隱去。「我以為我們之間不止是 上床」。 「我什麼也沒說過」。梁宏峰厲聲駁斥,毫不掩飾心中所想。 姜嵐好像被一劍戳中了心口,感覺血液從她的身體瞬間流光。真的,她真的 這樣感覺,即使她並未看到腳底有一灘血。姜嵐深吸一口氣,可還是控制不住發 抖的嘴唇,「沒錯,你是沒有」。她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彷彿耗盡所有力氣, 不得不停頓了會兒,才能再次平靜開口,「那就這樣了,梁宏峰,再見」。 即使憤怒使梁宏峰全身僵硬、喪失理智,他仍能察覺姜嵐最後話語的含義。 看著姜嵐轉過身一步步離開,他很想叫她回來,回到他身邊,但姜嵐小心的 舉止,筋攣的腳步使他緘默,驕傲使他只是眼睜睜看著她從視野中消失。梁宏峰 明白他的憤怒只是因為自己失去了控制,這個叫姜嵐的女人完全操縱著他的生命, 他痛恨這個事實,正如他痛恨自己一樣。 四。怎麼做才能在被你操完後,而不自取其辱? 梁宏峰以前一直以為打工掙錢、照顧母親就已經將他生活全部填滿,無暇顧 及其他。沒想到現在雖然仍在按部就班的過日子,但卻好像一下子空閒很多,讓 他竟然有時間煩躁不安。自從最後一次跟姜嵐見面,已經過去一個月,梁宏峰最 喜歡的就是漫無目地走在馬路上、漫無目地默想。他用一個星期化解內心對姜嵐 的愧疚,又用一個星期說服自己姜嵐會適應,再用一個星期決定這樣的結局對兩 人更好。可他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不會每天醒來想到的第一個人是她,每天 夜裡想到的最後一個人還是她。 一陣風吹過,身邊的樹枝刮到他的臉上,微微發疼,比他想像中還要疼。他 抬手摸摸,扭頭瞥了眼旁邊的小樹,卻忽然發現人行道旁的矮樹叢上掛著一條鑲 著亮片的紫色圍巾。梁宏峰揉揉眼睛,確信自己沒有昏了腦袋或者看花眼,相同 的情景竟然再次發生。他抬腳靠近,但雙腿好像走在棉花上,竟然沒有一點兒力 量。好不容易來到樹叢跟前仔細打量,沒錯,這條圍巾和記憶裡趙怡拿在手上的 一模一樣。梁宏峰緩緩伸手碰了碰,一陣穿心的疼痛貫穿全身,他極力忍受著終 於將圍巾拿在手中。 梁宏峰摸摸頭上滲出的汗水,喃喃低語:「趙怡,是你麼?你在懲罰我麼? 相信我,我沒想到事情會成這樣,如果有可能,我願意拿我的命和你換。我 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生活更是一團糟,這是你希望看到的麼?告訴我, 我該怎麼做? 「你該鬆手走人了」。 梁宏峰只覺一聲炸雷般的明亮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渾身一震,緩緩轉過身體。 身後站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兒,橫眉冷對看著他。還沒等梁宏峰說話,她 伸手一把從梁宏峰手中奪過圍巾,指著他的鼻子毫不客氣罵道:「盯你好長時間 了,你說你這麼個大男人,有點兒出息啊,看到條圍巾就能走不動路。噢,別告 訴我那圍巾是你的,你脖子上又不是沒有,幹嘛惦記著別人的東西,想兩個都要 麼,沒門」。 說著,她走上前試圖去抓梁宏峰的圍巾,梁宏峰連連倒退,保護住圍巾不讓 她碰到。他習慣天冷出門戴圍巾,很奇怪的,直到現在才想起這是姜嵐送給他的。 忽然間,他也覺得自己愚蠢無比,為了別人的圍巾在這裡糾結折磨,竟然把 自己一直有的這條忘記了!鬆手、走人,彷彿被面前女孩兒一巴掌拍醒,他竟然 呵呵癡笑起來。梁宏峰上前一把抱住那個女孩子,大聲說了兩個字『謝謝!』。 那女孩子看著他疾步離開的背影,目瞪口呆,直說倒霉碰著了個瘋子。 第二天早上,梁宏峰平靜地醒來,令他驚訝的是感覺好極了。昨晚他在夢裡 見到姜嵐,他們快樂的團圓。他明白那是一個渺茫的希望,但也知道必須努力爭 取。他把姜嵐傷得很深,她不會再找他,不會再給他打電話,不會再給他機會。 梁宏峰來到鏡子前,瞪著鏡子裡的自己,那個人看上去很陌生,即脆弱敏感, 又在被悔恨摧殘,他需要時間改變,祈求將事情扭轉,唯一的希望就是姜嵐的善 良和他的誠心 .他不斷演練見到她時要說的台詞,那些話梗在喉中,等待他一吐 為快。 姜嵐站在落地穿衣鏡前,穿上一件海洋藍針織上衣,她的羊毛褶裙也是同樣 色系,配在一起的效果正好適合喜慶的氣氛。為了讓每個人看出她愉快的心情, 她把頭髮往後梳起來,在頭上還繫了一個同樣的藍色蝴蝶結。就在她試了第三次 還無法把小巧的珍珠藍耳環穿過耳垂時,她才明白她是緊張的。 姜嵐已經一個月沒見到梁宏峰了,一個認命和悲傷交替的一個月。這個月耗 盡了她的精神和精力。她不僅在一個男人身上愚弄了自己,還不得不一個星期工 作七天趕兩個項目的截止日期,並且把睡覺的時間用來重做另一個項目的全部配 樂。辛苦和挫折是意料之中的事兒,但是如果自己不那麼沮喪的話,或許她的工 作會更有效率些。 她挫敗地放下耳環,漫無目的走到窗邊,觸摸著結著水汽的窗玻璃,用食指 畫著向外擴大的螺旋,直到大得可以看見室外,但外面不過是一片灰濛濛、陰沉 沉的天空。姜嵐歎了口氣,知道梁宏峰不會打電話,不會向她道歉。常識告訴她, 男人就是這樣,在傷了你的心後便永遠消失,接著再去對別人做同樣的事情。 幾天前黃振東給她打電話,邀請她去盛元吃飯。她知道那是他女友林瑾的餐 廳,想來兩人好事將近。她毫不猶豫答應下來,事後才想起來可能會碰見梁宏峰, 可已經來不及製造借口,或者只是自尊心不讓她那麼做,畢竟她在梁宏峰那裡問 心無愧,沒有理由阻止她接受朋友的邀請。姜嵐停下來片刻,強迫自己完全放鬆, 再次走回到鏡子前,這次她輕易將耳環穿過耳洞,並且暗暗下定決心,不讓梁宏 峰破壞大好心情。 姜嵐來到盛元,先是快速在大廳裡做了個掃瞄,今天來的人很多,梁宏峰並 不在場。她稍稍鬆口氣的同時,也有一點小小的失望。 黃振東拿著一杯酒走到她跟前,「你看上去光彩照人」。 姜嵐接過酒杯,白他一眼,「林瑾准你這麼露骨地誇其他女人麼?」。 「我是聽梁宏峰說的」。 姜嵐抬起眼睛,「顯然你可以和他交談」。 「沒錯」。 「我不能」。 「可是他提起了你」。 酒杯上的櫻桃吃完,姜嵐抿了一口酒,感覺熱意擴散到全身,或者黃振東的 話發生了效果。「他說我什麼?」。 「我從小就認識他,他不必什麼都告訴我,我就明白他想說什麼」。 姜嵐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迎視他的目光。「你明白什麼?」。 「你們本來有很多機會」。 「我們本來什麼都沒有,梁宏峰已經表達得很清楚」。 「我當初也是讓林瑾這麼以為的」。 姜嵐想問他是什麼意思,但他已經轉身替別的客人弄飲料,而她也被朋友帶 進聊天的圈子裡,和熟悉的人打招呼,和陌生的人自我介紹。她沒喝多少酒,然 而飯桌上瀰漫的酒精味道和嘈雜交談讓姜嵐有些頭暈。好容易飯局結束,姜嵐沒 有耽誤,趕緊離開餐廳。即使天空漆黑一片,姜嵐仍然可以感覺到厚厚的雲層覆 蓋下來,空氣中瀰漫著潮濕和陰冷。她深吸一口氣,希望大雨早些到來,結束這 討厭的壓抑天氣。 姜嵐走到停車場,沒想到梁宏峰忽然從轉角竄了出來,遠遠向她走來。她懷 疑他坐在車裡等了多久,然後又奇怪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多疑。當她正要考慮退回 去時,目光不由自主飄向那個穿著夾克和牛仔褲的堅實身軀,她知道已經來不及 了。 「嗨」。梁宏峰走上前,捕捉住她的目光,壓低聲音打招呼。 「嗨」。姜嵐的聲音冷漠而疏遠。 「近來如何?」。 姜嵐沒有回答,只是不耐煩地把頭髮撥向腦後,但還是有一大把又滑出來。 「你還好?」。梁宏峰又問了一遍。 姜嵐琢磨著梁宏峰的問題,不打算告訴他所有事實。自從那天爭吵之後她一 直過得不愉快,可有些事情最好留著不說。她選擇部分事實,回道:「很忙,有 個同事休假,我得給她代班」。 「嗯,我想和你談談」。 「我剛才說了,很忙,沒空」。姜嵐不假思索地拒絕,盡量悠閒地越過他, 繼續向前走。 「姜嵐,」梁宏峰抓住她的手腕要她停下來。他對她的拒絕並不十分在意, 姜嵐不適合生氣,很明顯,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方式讓她很不自在。「今天,今 天就談」。 姜嵐的肌膚在他掌心下柔軟清涼,梁宏峰忍不住舉起她的手腕,緊緊包裹。 「我們可以在這裡談,或是到你家談」。 姜嵐掙脫梁宏峰的掌握,「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梁宏峰點點頭表示同意,「可能你沒有,但是我有」。 姜嵐目瞪口呆了一會兒,然後恢復漠不關心的樣子。他知道她已經軟化,也 找回了些許自信,他再度握住她的手,想牽著她一起離開,但姜嵐馬上掙脫開來, 雙手放進口袋裡,拿出鑰匙在他面前晃了晃。「我開車來,我也要開車回去」。 「可以,但是我要跟著你」。 姜嵐沒有說話,自顧自爬進車裡開車回家。到達家門口後,她立刻跳出車子 趕到他車旁,梁宏峰連引擎都還沒熄火。 「你不能進去」。姜嵐擋著車門不讓他出來,大聲說道:「想說什麼就快說」。 「要打賭嗎?」。梁宏峰推開她從車裡出來,抓著她的手腕,在她手裡搶過鑰 匙。姜嵐掙扎抵抗,於是他轉過身把她緊緊箍在懷裡,半抱半拖走進樓裡。 姜嵐扭動身體極力想要逃開,「你個混蛋,放開我」。 大門被打開,梁宏峰大步走進去後用腳將門踢上,放開了她。 姜嵐立刻快步遠離梁宏峰,和他拉開距離,同時惡狠狠說道:「當你是誰啊, 你沒有權利這麼做,馬上離開」。 「如果你不再使性子……」。 姜嵐氣得全身發抖,又退後幾步,「你說我使性子……」。 「你精於此道」。 「好吧,好好看看什麼叫使性子」。她把手袋甩在桌子上,脫下高跟鞋朝他 扔過去,梁宏峰接了起來放到一邊,慢吞吞說道:「小心,砸壞了心疼的是你自 己」。 「滾,立刻滾出去」。姜嵐指著大門,喊道:「爬上你的車離開這裡,想去 找誰就找誰,我對你想說的沒興趣,事實上,我對你整個人都沒興趣。現在滾出 我家,滾出我的生活,這輩子我都不要再見到你」。 梁宏峰走上前,姜嵐立刻握緊拳頭朝他揮了過去。他不假思索的反應,握住 揮向他臉頰的拳頭,緊緊扣住她的手腕,然後將她帶到身前,低下頭和她鼻子對 鼻子的瞪視。梁宏峰用連自己都認不出來的刺耳聲音低吼道:「那算了,我們先 什麼都不說」。 他雙手抓住她的雙肩將她提了起來,逼著她踮腳而立,嘴巴壓在姜嵐嬌艷紅 潤的雙唇上,姜嵐立刻緊咬牙齒不讓他的舌頭進入。梁宏峰沒有猶豫,強行將舌 頭探入,姜嵐也用舌頭拚命向外頂,鼻息裡發出『嗚嗚』的抗議。梁宏峰熱血上 湧,只覺得姜嵐吐氣如蘭,嬌靨若花,胸前緊貼著兩團急促起伏的雙峰,雖隔著 層層衣服,仍能感到它們的豐滿柔軟,以及兩點可愛的堅硬凸起。他不顧姜嵐的 掙扎,將她緊摟在懷中。 梁宏峰的身體像火爐似的滾燙,姜嵐只能雙手撐在他的肩膀,使勁兒拉離梁 宏峰的嘴唇。倆人的臉龐相距不過寸許,她可以看到梁宏峰眼裡燃燒的慾火,聽 見他劇烈的心跳。姜嵐整個人像被天羅地網緊緊攥住,窒息得讓她頭暈目眩。她 握起拳頭,砸到他的肩膀和胸膛,大聲喊著:「你滾開,別親我」。 「我打賭,和這個女人在一起,親吻只是一個開始」。梁宏峰的嘴在她耳下、 頸部廝磨,鼻尖充滿愛憐地將她散落下來的一縷頭髮往後撥,「下注麼?」。 姜嵐怒火中燒,杏眼圓瞪,氣得說不出話,只是用蠻力推拒。可是梁宏峰絲 毫不理會她的憤怒,彷彿分外享受姜嵐在懷裡的扭動,更加緊緊摟抱著她,推著 她後退,直到她的腳跟碰到沙發邊緣。姜嵐忽然失去平衡,腿一軟摔坐進沙發中。 梁宏峰立刻覆蓋在她身上,一隻手扣住她的手腕壓在頭頂,另一隻手再次覆 蓋在她的胸部,肆意無規律地大力捏摸,扯開她的針織衫紐扣,使勁兒將全棉內 衣向上拉扯,直到手掌可以伸進衣服裡找尋誘人的乳房,同時臉龐埋在她的胸脯, 張嘴叼住另外一邊的粉嫩乳頭瘋狂吮吸。 姜嵐像在沸水中拚命掙扎的小魚一樣,既喘不上氣,又被挑撥得渾身滾燙。 她羞憤難抑,情急之下抓住梁宏峰的肩膀,湊上前在他脖子根部使勁兒咬了 下去。 梁宏峰大叫一聲鬆開姜嵐,她趕緊一把推開他,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想要從他 身下逃離。梁宏峰卻從背後一下子抱住姜嵐的腰,姜嵐瘋了似的身體向前,兩手 想要掰開梁宏峰的胳膊。忽然,她覺得腰上一滑,這才反應過來梁宏峰趁機摸到 她裙子背後的拉鏈,將裙子鬆脫下去。 姜嵐憤怒到了極點,低下頭想再去咬梁宏峰的手腕。他一個側身,把姜嵐按 在沙發一邊的貴妃靠上。姜嵐趴在沙發上激烈地扭動,可無論她怎樣掙扎,使勁 兒推拒,兩條腿在空中亂踢,梁宏峰就是不鬆手。姜嵐實在沒勁兒反抗了,只能 停下來嚎啕大哭。她的模樣糟透了,頭髮亂成一團,臉上又是淚又是汗,把精緻 的容妝毀了個一塌糊塗。可也許正因為如此,讓她看上去更加性感迷人。 他想要她,從沒改變。 梁宏胡言亂語安慰著,手上也沒閒著,兩三下就將姜嵐渾身扒得只剩蕾絲內 衣和內褲。他躺到她旁邊牢牢把她箍在懷裡,雙手從腋下穿過,將她的乳房結結 實實攥在掌心中,手指不停隔著薄薄的文胸揉捏兩個早已挺起的乳頭,腰部更是 配合著在她身上研磨。梁宏峰吻著她面龐的淚水,湊到她耳邊道:「別哭了,哭 也要費勁兒呢,好好休息一會兒」。 姜嵐只覺得裸露的背脊雖有著陣陣涼意,卻還是擋不住細密的汗水從皮膚上 滲出。她停下哭泣,掙脫出一隻手,拿起旁邊一個沙發靠墊朝他腦袋砸過去。 「你個王八蛋,就會欺負我」。 梁宏峰也不介意,一手接過靠墊塞在身下,翻了個手腕分開她的雙腿,直插 她的大腿根,緊緊按住她的私處一陣恣意揉撫。「沒辦法,我說什麼你都不聽」。 姜嵐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她閉上眼睛,但擋不住睫毛顫得更厲害。梁宏峰正 要撥開內褲,姜嵐抓住他的手推到一邊。「滾,上次還沒說夠麼?還是覺得想再 說一遍?我不想聽」。說完,她撐起手肘,扭著腰又想從他身下爬出去。 「看來是歇息好了?」。梁宏峰站起來,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腿,強行將她向 後猛拉,硬生生把姜嵐又拖到跟前,在她身後抱住她,將胯部提了起來。忽然失 去重心的姜嵐手肘一軟,上半身又貼在沙發上。梁宏峰用身體分開她雙腿站在中 間,又將內褲扒到膝蓋,姜嵐腿間隱秘的一切細節便清晰地盡收眼底。 梁宏峰靠緊沙發邊緣,將一根怒脹的勃起從褲子裡掏出來。他一隻手臂兜著 她的腹,一隻手握住自己,硬生生頂在她大腿根部,在嬌軟滑嫩的唇口劃了幾下, 磨著紅嫩的花蕾揉弄,然後撥開花瓣準備向裡挺進。然而姜嵐並不合作,試了幾 次都在她的扭擺中滑了出去。梁宏峰一咬牙,胯部重重壓向她,腰部猛一用力進 入姜嵐體內。姜嵐痛苦地失聲大叫,他這才發現她還沒有準備好。有那麼瞬間, 梁宏峰內心有些自責,但身體已蓄勢待發要求滿足,命令他將自己的痕跡烙印在 她柔軟肌膚上,他需要她,需要以最原始的方式擁有她。 姜嵐雙手抓緊沙發上的抱枕,粉臉高揚,滿頭秀髮散落開來,梁宏峰猛烈插 入帶來的疼痛使她不時發出一陣沉悶的哼聲。火熱的勃起和甬道內緊束摩擦的壓 迫感似乎要將她肌膚灼傷,姜嵐拚命擺動腰臀想擺脫他,然而梁宏峰在她體內不 斷絞動,一股股蜜液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 梁宏峰也感覺到她的反應,雙手抓緊她的胯部,將身子更加下壓,使得自己 緊頂姜嵐的花心,享受被她體內溫熱濕滑的嫩肉層層包裹的強烈快感,加上蜜液 的浸潤,更是異常舒爽。他握住姜嵐胯部的雙手忍不住更加用力,手背上青筋再 度凸現,開始扭動腰肢全力猛插猛搗,直到拉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梁宏峰咬著 牙做完最後一個推進,停留半秒後迅速撤出自己,咕咕精液撒在姜嵐白皙的背上。 姜嵐的心都要被頂出嗓子眼兒,一陣令人頭暈目眩的強烈快感同時湧生,姜 嵐曾向自己保證絕不重蹈覆轍,但是她難以自己。她再也無法克制和忍耐,想要 衝刺、沸騰與狂暴。梁宏峰的反應與她如出一轍,猛烈、快速、毫不留情的撞擊, 盡他所能將她完全佔有。歡愉衝擊而過,一波一波好似永無止境,攀上高峰時, 姜嵐的呻叫穿過厚實的靠墊,只覺得自己彷彿就此死去。她的視線逐漸模糊,內 心的屈辱混合了強烈的需要,衝過她的大腦,衝過她的全身。 一切都已改變,或者一切都沒有變。 她將腦袋埋在靠枕中一動不動,不光是因為沒有力氣,更因為渾身赤裸,背 上灑滿滾燙的精液。姜嵐一輩子從未如此難堪和羞愧,她不想再面對梁宏峰,不 想再面對這個世界。她感覺到梁宏峰離開沙發,很快一樣清涼濕潤的東西觸及背 部。姜嵐哆嗦一下,這才意識到他在幫自己擦拭清理,接著身體被抬起,梁宏峰 將她抱到懷裡,半靠在沙發背上。 姜嵐在他身上坐了起來,發現梁宏峰眼中閃現一絲驚訝,緊接著被愧疚替代。 她低頭看看自己,一對原本白皙的雙乳多出道道紅痕,身上更是青青瘀瘀。 所有的怒氣再次沸騰,她想發洩出來,再也不要壓抑。姜嵐伸出手,一巴掌狠狠 扇在梁宏峰的臉頰,發出清脆的聲音。 姜嵐愣住了,這一巴掌非常使勁兒,自己的手心甚至灼燒作痛。自從梁宏峰 踏進大門,他就在控制著她,不給她一點兒反抗的機會。姜嵐在打出這一巴掌時, 根本沒打算真能碰到他。然而,梁宏峰這會兒顯然改變了主意。他不再阻止,身 子更是躲都沒躲,硬生生接下了這個巴掌。不僅如此,他甚至舉起她的手腕,再 次放到自己已經泛紅的臉頰上,示意她繼續。 「我自找的」。梁宏峰盯著她,簡單說道。 姜嵐凝視他幾秒,眼淚辟里啪啦又像斷了線的珠子掉下來,接著抽出手狠狠 推開他,搖搖晃晃站起身跑進衛生間。等她清洗乾淨、穿戴整理再次走出來,發 現梁宏峰正在廚房裡忙碌。聽見她的腳步聲也不回頭,只是簡單說道:「坐下來 吃點兒東西了,食物可以幫你恢復體力」。 梁宏峰將一碗湯麵端到她面前,碗筷在她眼前有些模糊,刻薄話已經在嘴邊, 然而撲鼻的香氣讓姜嵐頓覺飢腸轆轆。她猶豫了下,到底還是屈服於他的體貼, 拿起筷子開始吃起來。 梁宏峰坐在她對面,「我們必須好好談談」。 「晚了」。姜嵐毫不含糊的再次拒絕。 梁宏峰的肩膀猛然垂下,「沒見你的這段時間,我很想你」。 「你並不想我,只是缺少一個女人而已」。姜嵐捏著筷子的手有些發抖,聲 音也是。「你很厲害,梁宏峰,但我不能由著你想操就操」。 「原諒我,」梁宏峰啞著嗓子說道:「我不是有意傷害你」。 「你沒有傷害我,不像你以為的那樣」。姜嵐苦笑道:「但是你告訴我,我 該怎麼做才能在被你操完後,而不自取其辱?」。 「我是個無情無義的混蛋」。 「這下你總算認清自己的真面目了」。 沒想到梁宏峰竟然點點頭,拐彎抹角向她道歉,「我花了點時間看清自己, 我不喜歡我看到的樣子。那天氣昏了頭,胡言亂語,不是聽起來的那個意思」。 姜嵐凝視他,懷疑他想說什麼。「我認為你的意思相當明顯。你從來不曾對 我說謊,不論真相有多傷人。所以,不要從現在開始,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我錯了」。梁宏峰說道:「而且那不是我唯一的錯誤」。 梁宏峰的直白讓姜嵐有些意外,她低下頭專心吃麵,很想問他其他錯誤是什 麼,但又不確定是否喜歡他的答案。 當然,不管她喜歡不喜歡,梁宏峰都決定繼續說下去。「出了事之後,我是 有些自暴自棄。我知道保護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疏離、自生自滅。我無意促使任 何情愫滋長,更無意走上這條路,但現在既然發生了,我就不想離開。就像你說 的,我們需要另外一個人來分享生活、分擔麻煩,只靠自己行不通」。 姜嵐仔細看了看梁宏峰,他的目光仍然嚴肅,但精神已經完全放鬆。自從她 認識他以來,梁宏峰第一次散發出某種平靜和祥和。她相信他在說真話,但卻仍 然不願放鬆警惕。她默默把面吃完,說道:「我說什麼並不重要,你必須自己去 判斷,沒有人能夠為你做這件事」。 梁宏峰心裡一顫,花了點時間平復紊亂的呼吸。「姜嵐,再給我們一個機會?」。 姜嵐搖搖頭,推開椅子站起身,回道:「我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做任何決定」。 「聽我說完」。梁宏峰也同時站起來攔住她,找到姜嵐的手,修長手指緊緊 握住她的掌心。 「假使再粉飾自己的動機,我也不可能得到救贖。我想說我很後悔,可我知 道,即使時間倒流,我一樣會做相同的選擇。所以,你看,如果這個世界有因果 報應,那我應該活不長,而我對死後的事也沒太多期待。姜嵐……我能和你在一 起的時間只有當下,可是這樣就夠了,這樣對我就夠了。我知道這對你遠遠不夠, 你會遇見個很好的,可也說不定遇見個糟糕透頂的。無論怎麼樣,於其讓你在我 看不見的地方哭哭笑笑,還不如留你在身邊,能護多久是多久,我給不了你太多, 但會盡我所能」。 討厭的淚水又回來了,辟里啪啦掉下來。姜嵐抹了抹眼睛想止住淚水,卻事 與願違越抹越多。她一點兒都不想讓梁宏峰看到自己這副可憐模樣,可在認識他 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她的淚腺竟然如此發達。 姜嵐喃喃說道:「你這麼說太愚蠢了,不要太早放棄」。她停頓一下,罵了 句粗話,再不管滿面的淚水,惡狠狠說道:「想不想打賭,只要你願意,一定會 活得好好的,下注麼?」。 梁宏峰無法停止微笑,她看起來還是恨他入骨的樣子,但他知道姜嵐心裡還 有他,他不在乎他的笑看起來有多蠢。他抓起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感覺到心臟 在她手指下強健的躍動。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他們還有好長的路要走,梁宏峰仿 佛看到漫長的歲月在他們眼前延伸。時光流逝,沒有特別的事情,只有年復一年 的光陰。他們擁有時間,也擁有彼此。 一縷陽光透過窗戶射進臥室,新的一天即將開始。兩人從百葉窗的縫隙望出 去,昨晚一場大雨剛剛掠過,將整個城市沖刷一新,雨滴在朝陽照耀下,閃爍著 種種可能。暖洋洋的光芒照耀著城市,到處綠意朦朧。這個城市的冬天即將過去, 人們很快就有一種身臨初春的感覺。 【全文完】。 午夜誘惑之番外。 故事,從來都是從某個點開始……。 我今年二十二歲,完全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的想法與十二歲毫無二致。不 同的是,我現在已經下定決心該如何去實現——利用自己的年輕、姿色和身材。 這是我的優勢,也許也是我唯一的本錢。我有甜美的性格,還有一副好嗓子, 比起學物理、幾何、英語和任何別的乏味課程,討人喜歡要容易多了。而且,我 還有一項打出生就帶著的好運氣。村裡的老人給我的八字算過命,說我一生富貴, 命有貴人。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兒。 我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看見韓宗海的那一天。他買完酒到我跟前結賬,我笨 手笨腳幫他打好包,卻在找零錢時出了錯。沒想到他一點兒沒有惱怒,只是留下 名字和電話,囑咐等到晚上盤點的時候,多出來的錢還給他就好,臨走還捏捏我 的肩膀,讓我不用緊張。我立刻看到一個機會,意識到這就是那個命裡的貴人。 他不知道我這個收銀員當的有多蹩腳,每次讓櫃檯差錢是經常的事。我並沒 有告訴經理這個插曲,而是私下打電話給他,抱歉找錯了錢。我打算自己掏腰包 補上,算是給自己命運轉折的一個投資,沒想到他不僅說沒關係,而且還慷慨地 請我吃飯。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看韓宗海穿的衣服、開的車,我知道他一定 是個有錢人。更棒的是,他老婆去世多年一直沒有再娶。都說老男人喜歡年輕漂 亮乖巧聽話的小姑娘,那描述的不就是我麼!雖然他很忙,可有錢人哪個不忙的。 我們見面不多,但每次見面他都出手大方,對我百般呵護。看得出來他非常 喜歡我,他甚至說我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男人可不是那 種會把『愛』字掛嘴邊的物種! 對我除外。 我向來信心滿滿,從小到大就有一長串人說過愛我。然而,能被韓宗海這樣 的成功人士愛上,那豈不是比成功人士還成功人士!晚上,我躺在韓宗海身邊, 看到他一幅愜意舒服的樣子,心裡琢磨著大好時機不能錯過,每次在這會兒跟他 要什麼都能成功,希望這次也不例外。我小心翼翼問道:「你願意娶我麼?」。 韓宗海閉著眼睛,抱著我將手收緊,「你是天下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女人」。 「那我們去結婚啊」。我輕聲問他,雖然裝得隨意,但卻忍不住屏住呼吸, 等他的回答。 韓宗海的鼻子在我胸上蹭了蹭,好一會兒終於道:「嗯?嗯,好啊」。 我心花怒放,在他臉上親了親,「這個星期四是結婚的好日子,我們去領證 啊」。 韓宗海嗓子裡哼哼了一聲,沒有回應,一幅快要睡著的樣子。這麼關鍵的時 刻,他怎麼能睡著呢,我推了推他,又問了一遍。 韓宗海動了動眼皮但終究沒有睜開,他把我抱在懷裡,嗓子裡嗯嗯答應著, 「好好好,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寶貝兒,我困死了,要睡一會兒,最近真是累死 了」。 話已說開,我當然乖乖閉嘴,滿心歡喜看著面前這個男人在一秒鐘內鼾聲大 起,心裡大聲慶祝,苦日子終於到頭啦!我彷彿看到自己住進一個大房子,衣櫥 裡掛滿貂皮大衣、真絲衣裙。我還能坐飛機油輪滿世界遊玩。逛商店時,喜歡的 東西說買就買,多貴都不用看標籤。而得到這一切,需要做的不過是討面前這個 老男人喜歡罷了,我不過用了四個月呢。 盼星星盼月亮地數著日子,星期四終於到來。我打了幾個電話給韓宗海,可 惜一直都是留言。我不擔心他中途變卦,雖然交往的時間不長,我知道這個男人 是個守信用的人。不管我要什麼,只要他答應下來,就一定會幫我實現。我留下 幾個短信告訴他在民政局碰頭,這樣大家都能節省時間。可在民政局一直等到下 班,韓宗海也沒有出現。我很生氣,也很著急,生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出了什 麼意外。 我想去找他,雖然從來沒有去過他家,但我知道地址,多虧有次偷看他錢包, 順便瞄了瞄他的身份證。對於我的不請自來韓宗海也許會生氣,可我已經試著聯 系他一整天,而且今天情況特殊,他一定會瞭解我的心情。 可惜,我並沒有找到韓宗海,卻在這個時候碰見韓道誠和杜安勇,他們根本 不管我對韓宗海的感情,只是一味告訴我這麼長時間我都被他騙了,韓宗海根本 無意娶我。我當然不相信這倆人的鬼話,他們都沒安好心,見不得我得到幸福。 韓道誠是因為瞧不起我,不想我進他家門,指不定還擔心他老子死後我會分 他遺產。而杜安勇,他只是想拖我回家,一門心思讓我絕了對韓宗海的念頭,重 新回到他身邊。 我才不要離開,韓宗海的家就在這裡,他遲早都會回來。我敢肯定,見了他 後,我們的一切誤會都會解除。我愛他,他愛我。我們會高高興興結婚,我要當 他老婆,我要當成功人士的老婆!這是我十二歲就想得到的,誰都不能阻擋。 終於,韓宗海的車子出現在視野中,可討厭的天氣正在閃電打雷下大雨,他 根本聽不見我在叫他。我害怕極了,怕他跑了,怕他後悔,怕再也見不到他。我 從脖子上扯下圍巾,使勁兒搖晃著手臂快速衝到路中間,這樣他就不會錯過我了。 明亮的燈光投射到我身上,我看不見韓宗海的面容,卻可以看見車裡坐著的 另外一個年輕人。他面目扭曲,及其恐怖地看著我,而且還張大嘴巴使勁兒向我 吼叫。 我厭煩透了,今天怎麼儘是些不相干的男人想和我說話,而且一個個都是副 提醒我、為我好的偽善模樣。 好在韓宗海的車終於停下來,他們倆一起從車裡跳出來。我沒管那人在場, 而是來到韓宗海面前,大聲叫著他的名字,搖晃他的手臂,抱著他哇哇大哭,想 把這一天受的委屈在他面前全部宣洩出來。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意識到他根本沒 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只是一味盯著我身後。我很生氣,我都傷心成這副模樣了, 他怎麼不理我?不安慰我呢?我轉過身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想知道此時此刻還 有什麼能比我更重要。 不遠處,剛才那個年輕人僵硬地站在馬路中間,愣愣看著自己腳下。在他的 旁邊,躺著一個和我穿著一模一樣的女人,從她身上流出的鮮血淌到地上,隨著 雨水的沖刷漸漸擴大,漫延開來,染紅一大片瀝青馬路。 是不是歡喜結局,就看在哪一點結束……。 四月的早上空氣清新,氣溫已經漸漸回暖。柳枝抽芽,草地蔥綠,野花盛開, 一片萬物復甦的景象。我挑了幾支艷黃色的迎春和雛菊捧在手上,安靜地走過一 排排墓碑。雖然只回來過一兩次,可我知道該往哪裡走。那是韓宗海出錢給我買 的地,我並不是很喜歡,因為一半有樹蔭一半沒有,所以墓碑四周的小草長得參 差不齊、醜陋無比。 今天是清明,我在外面遊蕩好長時間,到底還是回來了。輪迴將至,可只有 那些魂魄和屍骨在一起的人才有這樣的機會。老實講我是不願意離開的,我太想 念韓宗海,有好多話想說,好多事兒想做,可這麼長時間,他一次也沒來看過我。 我只能去找他,到處找他。真不敢相信,原來對我那麼好的一個人,竟然轉 個身就當不認識我似的,一點兒也不在乎。 走近自己的墓碑,我愣住了。有人站在我的碑前,是專門來看我的? 我仔細看了看,啞然失笑。等不來韓宗海,竟然等到他的兒子韓道誠。記得 第一看見他時,我是有些尷尬的,和韓宗海認識那麼長時間,我從來沒想過兩個 人的年齡差距,直到韓道誠站在我面前,我才意識到給一個比自己年齡都大的男 人當後媽是有些怪異。他開始對我很客氣,我感覺的出來他喜歡我,可是等我告 訴他我的身份和來意後,韓道誠的態度一下大變樣。他只當我是個失心瘋,毫不 掩飾我在癡人做夢。對他,我心裡是恨的,他憑什麼認為我只是韓宗海的消遣, 只是他眾多女人中的其中之一? 韓道誠將一束花放在墓碑前,緩緩對我說道:「爸說他沒時間。對你,他只 是詫異,當初你怎麼會認為他想結婚,他從沒存過這樣的心思。他說過,犯過一 次錯,怎麼可能再犯第二次?!瞧,他對我媽都這樣,你就不用覺得那只是針對 你。實際上,他對誰都如此,可以輕易愛上一個人,也可以輕易甩掉一個人」。 韓道誠站直身體,手臂攬住旁邊的女士,指了指她,對我繼續說道:「潘惠 說今天該來看看你,我也真心希望能為你做些什麼。你的死有我的錯,我知道你 是怨恨我的,而且說到底都是我爸造成的。你有什麼火兒,隨便向我們發,只是 希望你別為難惠兒,她是個頂好的女孩兒」。 韓道誠轉過臉看向潘惠,「我跟我爸不一樣。我要對她好,因為惠兒就是惠 兒,四海列國,千秋萬載,就只有一個惠兒,其他沒人可以替代」。 在一旁的潘惠聽到韓道誠的表白,不禁莞爾。她看看墓碑抬了抬下巴,問道: 「你覺得她聽見了麼?」。 「我希望她能聽見」。 「你還會再來麼?」。 韓道誠轉身,兩人緩緩朝墓園出口走去。「也許吧。不過不打緊,總之有你 陪我」。 潘惠從他懷裡退出來,放鬆地說道:「既然回來了,可要找個館子好好吃一 頓。對了,剛才那段好感人,就是可惜我看過《天龍八部》啦」。 被抓現形的韓道誠也不尷尬,咧嘴笑道:「啊,沒挑對時間。應該等深更半 夜的時候,把你灌個半醉,怎麼都能讓你百依百順」。 看著他們有說有笑離開,我想起當初和韓宗海也是這麼快樂,區別只是我們 從來沒有在白天碰過面。他說過他很忙,有很多病人,佔去他大部分的時間。現 在想起來,那天夜裡他也許根本沒意識到我在問他結婚,到現在都以為那時答應 我的,不過是買一件時髦衣服、一個新型手機,或者一個名牌提包吧。自己真的 好傻啊。 「你很傻」。 背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我扭頭看過去,這才發現又有一對男女來到我的 墓碑前。我有些心慌,不明白為什麼杜安勇會來這裡。每次見到他我都有些緊張, 我知道他非常愛我,也很高心他對我總是有求必應。可自從知道韓宗海的存在後, 他就變得特別偏執彆扭,總是勸說我回心轉意,我實在擔心他會壞了我的好事兒。 其實拋開成功人士不說,杜安勇是個很好的備胎,要是當初真聽進去杜安勇 的勸告,他也可以考慮。不過,我想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嗨,這樣說不好吧,如果她聽得見的話」。旁邊的女人小心提醒他。 杜安勇搖搖頭,向前走了一步,拿出香燭點燃,又燒了一堆紙錢。他伸出手 撫摸墓碑上的名字,試圖觸摸到我的存在。 「說你傻會不高興麼?以前我說什麼你都沒聽過,現在想起來,其實你也總 是在說我傻,而我也從來沒有聽進去,想來大家的緣分也就這樣了。我知道你恨 我,那天要是沒我纏著你,你也不會丟了性命。我想說後悔,可世上沒有反悔藥。 我怕得要命,差點兒因為你而失去了丁涵。我曾經非常愛你,但現在愛的是 丁涵。 她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女人,我希望她永遠都能好好的。丁涵提議今天和我 一起來看你,和你把事兒攤開講。事到如今我還能說什麼呢,愛情這東西,時間 很關鍵,認識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丁涵搖搖頭退開幾步,雖然板著臉,但滿眼的笑意。「文藝片不是我的菜, 不過有次坐長途汽車,剛好放的是《2046》,被迫看完了,所以那段表白不 算啊」。 杜安勇笑笑,站起身和我說了再見,迫不及待扭身追上丁涵。「嗨,我也是 坐車上看的呢,大家多有緣。說起來,今天我們去看午夜場的電影」。 「黑燈瞎火,你不害怕啊」。 「和你在一起,不會,指不定某人又想冒險做點兒什麼呢」。 很快他們的歡笑交談聲在樹叢中隱沒,周圍恢復了安靜,世界彷彿又剩下我 一個人。沒想到僅僅兩年,杜安勇也移情別戀、另結新歡。那個叫丁涵的女人很 幸運,她現在擁有的本來統統都該屬於我。我無奈地看看天際,太陽漸漸落山, 輪迴的召喚還沒有來,我該繼續等下去麼?還是再遊蕩一年?我不想離開。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吸引了我。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湊到我跟前,仔細 看了看我的墓碑,頓時興奮起來。她向站在遠處的另外一個人揮手,大聲喊道: 「梁宏峰,在這裡,我找到她了」。 我覺得很奇怪,我從來沒見過這個女人,而梁宏峰這個名字更是陌生。他們 為什麼要來看我?直到那個男人走近,我才恍然大悟,他是那天晚上和韓宗海一 起坐在車裡的年輕人。 「竟然還能讓你找到,多虧了你,姜嵐」。梁宏峰感激地說道。 「瞧你,挑今天來看她是我的點子,當然會幫你一起找了」。姜嵐看看墓碑, 指著放在前面的花束、香燭和冥幣灰燼,道:「記著她的人顯然不止你一個呢」。 「不奇怪,她才二十二歲,年輕漂亮,應該是走哪兒都會被記住的女孩子」。 梁宏峰看向墓碑,從包裡拿出一條紫色的圍巾,輕輕放在墓碑上,臉上有著 深深的內疚。沉默許久,他才說道:「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我用了你的命去跟閻 王爺交換我媽的命。我是個混蛋,本來想用一輩子的孤獨和潦倒懲罰自己害死了 你。可現在不行,我遇見了姜嵐,她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如果某天你真要我償命, 我不猶豫,但是你要知道,從今以後我要好好經營生活,我非常愛姜嵐,不能辜 負了她」。 梁宏峰重新走到姜嵐身邊,拉住她的手,剛想開口說話,兜兒裡的手機偏偏 在這時候響起來。梁宏峰笑笑,卻沒有接起來的意思。 姜嵐疑惑地看看他,問道:「怎麼不接?」。 梁宏峰只是笑,拉著她繼續向前走,由著鈴聲繼續響著。姜嵐聽了一會兒, 才意識到手機鈴聲正在唱歌——。 即使前方重重迷霧, 為了你我要全力以赴; 不管明天有多辛苦, 與你相守相伴朝朝暮暮; 我用一生當作賭注, 讓你幸福; 我用一生當作賭注,與你共度。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呢,我跟著調子哼哼著,即使他們都走了,我還是停 不下來,邊唱邊在自己的墓碑周圍遊蕩。腳下的草地因為晚上的露水兒很是濕滑, 我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忍不住失聲痛哭。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內心無法克制 的嫉妒,它在這種情況下顯得極為荒謬,因為我早已沒有感覺,不會有痛、更也 不會嫉妒。 他們三個男人因為我而生活改變,但最終一個個都能收穫幸福,而我卻成了 沒人要的孤魂野鬼。我心裡很是懊惱和後悔,要是能夠將一切推倒重來該有多好 啊!就在這時,黑暗的天際線忽然閃出亮光,並且逐步擴大。我抬頭看過去,燃 起希望,這是某種徵兆麼?雖然一輩子什麼都沒得到,可下次會做得更好。我暗 暗祈禱著,站了起來向亮光走去,直至被其完全接納。 夜空將萬物再次籠罩在一片漆黑中,淡淡的月光透過緩慢移動的雲朵時隱時 現。微風颯颯吹過,在暖暖的空氣中沁入一些清涼,與午夜的靜謐交融在一起, 誘惑著世人,得到的、失去的、擁有的、渴望的,都在這時被翻出心底,清晰明 澈、無處躲藏。 ——【全文完】——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