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 《哥哥們的玩物》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01-10) 作者:準擬佳期 第01章你是誰的天使 你看,那金燦燦的該是陽光吧? 你感覺的到嗎?那東西真的是溫暖的? 可為何,這裡永遠都感受不到?無論是烈日炎炎,還是陰天下雨,這裡都還 是一樣,只有寒冷。不是周邊的寒冷,而是從內心裡滲透出來的寒冷。 一樣也都是孩子吧,不過那些眼睛從未純淨過。那天真爛漫,乖巧可愛,只 有在好心人士來觀看的時候才會有。他們像是一群跳樑小丑,賣弄著自己的乖巧 迎合大人們的喜好,種種的討好,無非只是想要有人領養,離開這毫無溫暖可言 的孤兒院。 只可惜,來領養的人,並不多,所以想要出去,只能將其他人踩下去,你必 須是最出色的,不然人家憑什麼要你? 在這裡,大概從未有過童真,雖然也是孩子,他們需要的是更加堅硬的皮囊, 最好是刀槍不入,輕輕鬆鬆的解決了所有的對手。 有朋友嗎?如果你的朋友明天可能就是你前程的絆腳石,那麼誰還要朋友呢? 電視裡講的,從來都是騙人。這裡是陽光都照射不進來的黑屋。 一群小孩子嘰嘰喳喳的,女孩們梳理著長髮,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漂亮可愛, 男孩也在偷偷地搭理,或者對著鏡子練習微笑,想著待會兒要怎麼去討好,今天 要來領養孩子的好心人。 「聽說了嗎?今天是田家的人要來領養!」 「田家?」 「你不知道田家?」 「很厲害?」 「當然厲害!」 「會比上次領養妞妞的那家人還厲害?那家的爸爸可是公安局的局長呢!」 「那算什麼!田家的人跺跺腳,整個中國都得抖一抖!」 「有這麼誇張?!」 「那當然了啊!誰要是能被田家人領養,那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哦!」 兩個小女孩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雖然是十一二歲的模樣,可這八卦的精神, 卻已經像是中年婦女了。 有一個女孩一直站在角落裡,她身上的百褶裙已經很短,款式很老舊,前幾 年的樣式了,裙子洗的很白,邊緣已經有破碎的痕跡。女孩很瘦弱,細細高高的, 就像是一根木棍,立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呆呆的看著窗外,又或許,她什麼都 沒看。 方才聊天的兩個小女孩不屑的瞥了那百褶裙女孩一樣,嘲諷的開口,「也不 知道是在想什麼,真像個傻瓜!天天只知道發呆,你瞧瞧她那個樣子!哪家人會 喜歡她都出鬼了!冷冰冰的!」 「就是就是,難怪都十四歲了,還沒有人領養,再過幾年放出去了,也不知 道會是個什麼樣子!」 「管她呢!喂喂喂!田家的人來了!我們快去!」 兩個小女孩手牽著手飛速的奔跑而去,腳步聲裡都帶著歡快喜悅。 站在船前的百褶裙女孩無聲的笑了,無盡的鄙夷,你們去了也是多餘,誰又 看得上你們呢? 女孩似乎一點都不著急,早晚有一天會離開這裡,她熬了四年了,不在乎在 熬上四年,只要年滿十八歲,那麼她就真的自由了。被人領養就好嗎?不見得, 被領養的孩子,那個不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養父母不喜歡,那麼活著太累。 已經在孤兒院這樣的地方了,若再不活的順心一些,她豈不是要憋死? 「發什麼呆!趕緊到前廳去!傻頭傻腦的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傻子!」數學 老師路過吼了一聲,百褶裙女孩嚇了一跳,驚落了手裡的流沙。 她回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蹲下身,撿起那個流沙,金燦燦的,因為密封 的好,已經這些年了,還是沒有褪色。若是這人生也能十年如一日,那該多好? 女孩沒有名字,老師們也都懶得給她起名字。至於她原來叫什麼,也不記得 了,來的那一天,就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真的像個傻子一樣。你問她什麼,她 都不說。若不是半夜裡聽她哭喊叫媽媽,還真以為是個啞巴。 第02章你是誰的天使 前廳裡吵雜起來,孩子們嘰嘰喳喳,分別展現著自己的可愛乖巧。像是一場 選秀,那些孩子成了快男超女,使盡渾身解數的。 主角終於上場,院長和一群老師陪著,走在最前面的竟然一個十五六歲的女 孩?她眾星拱月一般,高傲的走著,身上的公主裙蓬蓬的,腳上一雙優質的公主 鞋,踩在地板上更是輕快明瞭。 她走起路來,紅色的大波浪一甩一甩的,她那張小臉,精緻的像是雕刻而成。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有無數的故事,一雙薄唇,始終帶著笑意。她就是一個 公主,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公主,她有著無數的高傲資本。因為她是田家的掌上明 珠,田老將軍的寶貝孫女,田家的八小姐。 而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少年,十八九歲的模樣,出落的竟然那般美好。他穿一 身黑色的休閒裝,左手插在口袋裡,右手摟著那女孩,似笑非笑的樣子,恍然間 就覺得,穿越了時空,來到了那漫畫的世界,那個男孩,該是王子吧!那麼他身 邊的,一定就是公主了! 果然是絕配呢! 說起田家,真的沒人不知道了,這舉足輕重的大家庭,老爺子是開國功臣, 如今雖然退了下來,可人脈還在,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下面的八個兒子,也都還 算不錯,八個兒子又各自的開枝散葉,田家那七公子往哪兒一站,就是一道亮麗 的風景線。想當年還有人戲言過,這就是現代男版的七仙女啊! 八小姐更是無人不知,從小就深得老爺子的喜愛,戶口也是跟著爺爺的,在 田家是無上的榮耀了,她說一句話,沒人敢不聽。被老爺子寵的不像個樣子,不 過這丫頭也知道,恃寵而驕是個什麼概念。她不會太過分高傲是因為有資本,她 也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大大小小的獎項沒少拿。不然老爺子也不會喜歡一個 草包。 如今,是這傳說中的公主來了嗎? 孤兒院的孩子們紛紛猜測,這是什麼情況,田家的公主來了,那麼還要領養 嗎?想想也覺得奇怪,田家八個孩子,雖然哥哥們都長大成人,但是也不缺乏熱 鬧啊,為何要領養一個呢? 院長說了常常的一串,為了今天這選秀活動做了開場。 小公主始終恬靜的站在男孩的身邊,玩著那男孩的胳膊,等院長說完了,她 才在男孩的耳邊說了句,「七哥你喜歡哪個?喜歡我們一起帶走!」 男孩呵呵的笑了,親暱的跟女孩咬耳,「嬈嬈喜歡的我都喜歡。」 小公主甜美的笑了,鬆開男孩的胳膊,對那些孤兒院的孩子朗聲說道:「全 部站成兩排!」 孩子們有些呆愣,可憑藉著摸爬滾打的經驗,迅速的調整了狀態。 小公主在他們面前來回的走著,來回的打量,接收到無數的笑容,有諂媚的, 有可愛的,有羨慕的,也有讚歎的。 只有一個人面無表情的站著,就是那穿百褶裙的女孩,她心裡有些反感,自 己也被當做商品了,放在這裡讓人挑選,是不是還要脫光了看個仔細? 小公主忽然站定了,看著那個穿百褶裙的女孩,小巴揚了揚,「你叫什麼名 字?」 女孩不卑不亢的抬頭看著小公主,「隨便你叫。」 小公主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淡淡的笑了,「好!從今天開始,你叫田九音! 我是田嬈,從今往後,你是我的了!」 滿座嘩然,誰能料想到,一個悶葫蘆,一個傻瓜,一個笨蛋,竟然被田家的 公主看上了? 就連院長也來勸說,說這孩子不適合,是不是要換一個。 田嬈一眼橫過去,疏離的笑著,「院長不用麻煩了,我就喜歡九音。」 田嬈抓過那女孩的手,哦,如今她有了名字,叫田九音。她抓著她,宣告了 這所有權,「九音你跟我走,什麼都不要帶了,從今以後,我會給你最好的一切!」 田九音看著田嬈那自信滿滿的樣子,不由得就是一陣苦笑,她想要的,從來 都只是自由。只不過,她現在沒那個資本而已。 那邊站著的男孩走了過來,他高大的身軀擋住了九音面前的陽光,他淡淡的 微笑著,伸出手,「你好,我叫田棲墨,以後是你七哥了!」 「七哥?」九音怯生生的叫了,她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男孩,也從未有人這 樣溫柔的跟她說話。一時之間,怔忪了,不知如何是好了,忘記了應該禮貌的去 握住棲墨的手。 棲墨見她愣住,手僵持著也不好,就要主動去握住她的手。突然一隻手掌橫 空出世,打斷了兩個即將握住的手。 回頭正是田嬈嬌羞的臉,「七哥,九音是我的,你不許有歪念頭。」 「我能有什麼歪念頭?」 「你那張床雖然軟得很,可我家九音不會喜歡的!七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 是個什麼人!」 「你就這麼說你的哥哥?」 「我那七位哥哥,絕無善類!」 棲墨無可奈何的笑,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們這些高大光輝的好哥哥形象,已 經沒有了嗎? 田嬈拉過九音,皺了皺眉,「把身上的這裙子脫掉!我不喜歡!」 是命令的口吻,不容反抗的。九音咬了咬唇,有些遲疑,這裙子是媽媽最後 留給她的吧。可田嬈那的人,她是沒有資格去反抗的。 抓緊了手上的流沙,胳膊背後,拉開拉鏈,迅速的將裙子脫了下來,當眾的 丟在了地上。她捨不得,可卻不再去看一眼。 盛夏的風吹在這赤裸的女孩身上,她孤零零的,卻毫不畏懼。身上只剩下白 色的底褲,她用手摀住自己剛剛發育的胸部,那小巧的蓓蕾似乎也在瑟瑟發抖。 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只有田家的那兩個妖孽平靜如常。 田嬈滿意的看了看,伸手在她的身上摸了摸,還算是光滑的,沒有一絲被碰 過的痕跡。她淡淡的笑了,「很好,九音你很好。」 棲墨的眼神也停留在那女孩的身上,他打量著她,柔弱的可以,雖然個子不 矮,但這身上,哪裡有肉?抱著的話,該是擱人的吧!他搖了搖頭,胡思亂想了? 那可是嬈嬈的玩具,他沒有惦記的道理。難道因為那眼睛?九音,太過倔強?的 確倔強,跑了那麼多的孤兒院,只有這雙眼睛,最是動人。 棲墨轉身吩咐了一聲,就有司機脫了件西裝下來,棲墨將它披在了九音的身 上,將她裹緊了。 九音抬頭看著那神色淡然的男孩,心頭不知道第幾次發緊,他為什麼對自己 好?目的呢?這世上應該是這樣的,沒有誰會無條件的對誰好。那麼他的目的是 什麼? 很久以後九音才知道,原來很多時候是可以沒有理由,而棲墨也慶幸他那時 候的無心之舉。 第03章你是誰的天使 手續辦得很成功,院長看著九音是喜憂參半。 原因是顯而易見,她也不喜歡這個冷漠的女孩,那女孩冷的像是一塊寒冰, 從未見她對誰笑過,那樣的一張冷臉,看著都會不舒服的吧!所以能讓九音提前 離開,她心裡是歡喜的。 可又有著濃郁的擔憂,田家是什麼樣的家庭?這孩子去了,要是不討喜,在 犯了什麼錯誤,那豈不是要連累整個孤兒院?他們就是有一千個膽子,也得罪不 起田家啊! 也不知道田家那小公主,看上九音哪裡了。這世上怪胎也來越多。 田嬈比九音差不多高,九音雖然小她兩歲,但是她細高的,比一般的孩子長 得都高,像是麻桿一樣,瘦弱的不贏一握。 加長林肯裡,九音蜷縮在一角,她有種莫名的恐懼,這是要去哪裡?是田家。 她去田家做什麼?田家不是沒女兒啊,要她去做什麼呢? 車裡的冷氣開得很低,田嬈一直怕熱,所以風吹過來,皮膚是有些涼意的。 九音縮在那兒,原本就幾乎赤裸的身體,被著冷風一吹,忍不住就開始顫抖。 田嬈坐在她的旁邊,時不時的打量著九音,她饒有興趣的,像是在看一件商品。 田棲墨一直不動聲色的,那似笑非笑的樣子,他指尖夾了一杯黑方,慢慢的 品著,好像是在看她們,又似乎什麼都沒看,那悠閒地樣子,讓人看得好生嫉妒。 「九音,你在想什麼?」田嬈忽然開口,打破了這沉寂,她靠在九音的身上, 似乎很愜意。 九音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她在想什麼?她腦子裡其實是空白一片的,原本 那未來規劃的很好,就算明知道那會是個很爛的未來,她也是憧憬的。只是如今, 還有什麼未來呢?從田嬈告訴她,你以後叫九音那一刻開始,她的未來就全部都 是為未知數了。還有自由嗎?你想要飛,只怕要先斬斷了田家,呵呵,又在癡人 說夢了。 田嬈捏住了九音的下巴,眸子對上她的那雙眸子,唇邊有淡淡的笑意,「九 音你知道我為什麼選中你嗎?」 九音怔了怔,依舊是搖頭。 「因為我知道,你不願意跟我走!你眼睛太純淨,是我們家所沒有的。所以 我想要你。九音就這麼簡單。你是我的了,誰也不能窺探的玩具。我不太喜歡總 是強調一件事情,九音你可要記好了,不許讓別人碰你!誰都不行!」田嬈笑瞇 瞇的樣子,看似嬌俏可愛,實際上那笑容只停留在表面上。 田棲墨冷眼看著,手裡的黑方喝的津津有味,他偶爾瞥一眼九音,看著那個 瑟瑟發抖的女孩,他默默地將車內的溫度升高了幾度。 田嬈瞥了一眼,坐到了田棲墨的身邊,挽住他的胳膊,「七哥,你說我的九 音漂亮嗎?」 田棲墨淡淡的笑了,「漂亮,我家嬈嬈的東西,都漂亮。」 田嬈嬌笑著,洋洋自得,「那你說爺爺伯伯他們會喜歡九音嗎?」 「嬈嬈喜歡就可以了,其他人無所謂。」 「七哥最會說話!」 兩個妖孽聊得歡快,九音絲毫都插不上,她也不想插話。 車開了許久,她都要昏昏欲睡了,繞來繞去的,才到了一座大院,房子建的 很宏偉,像是舊時的王府。古色古香的裝潢,每一個細節都極致的完美,可見這 家人,確實不一般。 車門一開,就迎上來一群人,站在前面的幾個男人屬實是到風景線,個個身 姿挺拔,器宇軒昂的,那相貌自不用說,眉眼之間跟田棲墨和田嬈有些相似,五 個人一字排開,好不壯觀的場面。 「大哥!」田嬈歡快的奔跑過去。 為首的那男人也張開雙臂,將她抱了個結實,「我們家小公主回來了!可還 滿意?」 這人是田家的老大,名喚田藝馨,二十四歲的年華,在政府工作,也做一些 生意,還算不錯,在他們這個圈子裡,也就是那麼回事兒,都是頂著老子光環而 已。 田嬈用力的點頭,「我喜歡她。大哥你們也會喜歡的!」 幾位哥哥站在一旁並不多言,微笑的看著這個妹妹,他們唯一的妹妹,個個 都疼得跟命根子一樣,小公主哪怕皺一下眉頭,都能讓他們抓狂。已經形成了一 種病態的疼愛,他們似乎在比,到底誰更疼愛嬈嬈一樣。 田藝馨但笑不語。身後的田思意倒是開口了,「什麼樣的人能讓嬈嬈都贊不 絕口?那可真的要見識見識了!」 田棲墨聽著他們的對話,卻看著車裡的九音淡淡的笑了,然後下車,「的確 是個妙人兒呢!」 田嬈洋洋得意的笑著跑回車邊,將九音從車里拉了出來,將她推到眾人眼前, 「九音這些是我的哥哥們,以後也就是你的哥哥。」 九音低著頭,乖巧的鞠躬叫了聲,「幾位哥哥好。」 而田家的那幾位少爺,在看到這個女孩以後,無一不驚,心裡五味俱全了, 說是各懷鬼胎也不為過,不過都有個共同的聲音說著,是算是哪門子的妹妹呢? 那幾道目光在九音赤裸的身體上來回的掃射,她發育不好確實沒有什麼看頭, 可就是能吸引了人的目光,好似有種魔力,他們看著她,似乎要找出一個答案, 嬈嬈喜歡她什麼?這女孩哪裡好呢? 田藝馨首先收回了那目光,轉而看向田嬈,「好了。爺爺在等呢嬈嬈你要不 要帶她過去?」 田嬈點點頭,「好,要正式落戶的,九音你就是我的妹妹。」 「還是先穿上衣服吧,這樣光著,不覺得有點……嬈嬈你是從哪裡找回來這 麼個人兒的?亞當夏娃的時代?」田思意似笑非笑的看著九音,語氣之中的鄙夷 是難以掩飾的,他是天之驕子,自然有資格去鄙夷別人。 田嬈也是懂禮數的,讓九陰這樣去見爺爺自然是不行的,恐怕爺爺也沒時間 見九音吧,哥哥們又在哄她了。本來她就是一時興起,要去弄個活著的玩具回來, 爺爺寵她自然不會制止,哥哥們也都縱容她,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九音跟在田嬈的身後走,總感覺那背上有火辣辣的目光注視著。可又不敢回 頭去看,就算是誰,都是不好的不是麼,她親愛的哥哥們。 第04章偷看 九音的房間是一早就準備好的,裡田嬈的房間很近,不過肯定沒有田嬈的房 間好就是了。 田家八小姐的十六歲生日,長輩們問她想要什麼禮物,她說我想要一個玩具, 活生生的玩具。如此有了孤兒院之行。 田嬈拉著九音一路上了四樓,拐角第一間就是九音的房間。田嬈推著她去了 浴室,「把自己洗乾淨。」 九音看著這浴室有些發愣,再看看田嬈更是呆愣,她不走嗎? 田嬈有些不耐煩,「怎麼了?」 九音搖搖頭,在彆扭什麼呢?以前在孤兒院,還不是一大群人一起洗澡麼。 只是這裡對她來說,是太過奢華了。 躺在舒適的浴缸裡,泡沫掩蓋了她的身體,水溫恰到好處,這浴缸是自動調 節,能夠感知水溫,冷了會加熱,熱了會降溫。九音沉下去,將自己完全的浸沒 在水裡,烏黑的長髮散亂在水面上,慢慢的飄散,像是一朵正在盛開的黑色蓮花。 田嬈就坐在一邊仔細的瞧著,唇邊始終有淡淡的微笑,有一股邪魅的意味。 她是怪胎,不然怎麼會喜歡一個冷冰冰的人?她在哥哥們面前,可以很乖巧,撒 嬌的時候誰也無法拒絕,可她有時候,又讓人覺得可怕,陰晴不定的人。 田嬈沒有媽媽,媽媽在她十歲那年自殺了,因為她的父親。父親其實是愛著 媽媽的,只是他天生的放蕩不羈,導致的他毫無定型,一次次的出軌,讓母親終 於無法忍受,脆弱的女人,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從那以後,所有人就更加的疼愛田嬈,而田嬈就忽然讓人摸不清,永遠都猜 不出,她想什麼,雖然依舊是對著你笑靨如花,可那小公主的真心,就再也看不 透了。對於一個孩子,這樣是很可怕的不是麼? 爸爸曾經給她找過心理醫生,田嬈大發脾氣,差一點燒了田家不說,還把自 己鎖在房間裡割腕,要不是棲墨被棲墨發現了,也就沒有現在的田嬈。爺爺為此 也大發雷霆,放出話來,誰也不准說他的孫女有病,誰也不准再提心理醫生的事 情。 「九音,你很白。」田嬈將她從水裡撈起來,盯著她的臉,嚴肅的臉突然癡 癡的笑起來。 九音渾身一個激靈,不是因為這洗澡水冷了,而是被田嬈那變幻莫測的樣子 驚嚇了。 田嬈盯著她,手慢慢的用力,將她提起來,九音被這外力扯起來,被迫半跪 在浴缸裡,身體後仰著,牢牢的抓住田嬈的手。 「碰」的一聲,水花四濺,九音重重的跌回了浴缸裡。洗澡水嗆了幾口,導 致她不斷的咳嗽。 田嬈的衣服被水弄濕,卻沒有絲毫在意,平靜的看著浴缸裡的九音,「記住, 你只屬於我,只可以聽我的,其他人不用在意。但是,這話,不代表你可以在這 個家橫行霸道。那是我的專利,九音,你乖乖的,我會很疼你的。好了,出來吧, 我給你準備了漂亮的衣服,我的娃娃,應該很漂亮才對。」 九音浮出水面,停止了咳嗽,同樣冷冰冰的看著田嬈。 田嬈捏住她的下巴,「怎麼了?似乎有點意見?你不喜歡?」 九音掙脫了她的鉗制,從浴缸裡爬起來,身上的水滴滴答答的流淌在地上。 因著田嬈的關係,晚上的晚飯,九音是跟大家一起吃的,算是歡迎她加入田 家吧。爺爺是個很慈祥的老人,田嬈挨著老爺子坐,而九音有幸坐在了老爺的旁 邊。 一次排下去是幾位伯伯,田嬈的爸爸並沒有回來,今天他有個重要的應酬, 要跟張翔一起接待外賓。 幾位伯伯很友好的樣子,對九音關心了幾句,各自送了見面禮。九音小心翼 翼的看向田嬈,田嬈呵呵的笑著,「我家九音受得起!謝謝幾位伯伯關愛!」 聽說田家有七位少爺,可九音數來數去只看見了六個,都是今天見過的。不 管情願與否,都送了禮物。 田嬈瞥了一眼,似是無心的問了句,「五哥呢?怎麼沒下來吃飯?」 「嬈嬈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哥的性子,他可是藝術家,咱們是商人!」說話的 是田陸曉,田家的六少爺,他跟棲墨同歲,不過十九歲,就開了家遊戲公司,原 本是自娛自樂,沒想到還越做越紅火。 田嬈點了點頭,「聽說五哥前陣子獲獎了呢!還沒來得及恭喜。」 「那個啊……」 田陸曉剛準備說什麼,老爺子就忽然開口打斷他,語氣不善,似乎對這個孫 子極其的不滿,「好好的大少爺不做,非要去做個戲子!吃飯吃飯,不提他!」 田嬈衝著田陸曉聳聳肩,繼續低下頭吃飯。 一時之間靜悄悄的,誰也不敢說話了,老爺子發怒,他們也不好惹了。都在 心裡埋怨著他們家老五,小三兒生的就是上不來場面,田家會虧了他?好生生的 做五少爺,分他一些產業也好,安排去政府工作也好,怎麼就偏偏去學了跳舞? 真是敗壞門風! 不多時,田藝馨首先開口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說起了他們單位的事兒。他 是田家的大少爺,在國土資源廳工作,說的是近期的規劃。老爺子細細地聽著, 給了些意見,大伙這才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發言。 九音咬著青菜,聽他們雲裡霧裡的對話,完全不明白,跟她貌似沒有關係了, 真好。 棲墨卻那雙眼睛原本是在飄散的,關注著大傢伙的言論,可不知道什麼時候 就落在了九音的身上,看著那女孩無聊的咬著青菜,皺了皺眉頭,似乎那青菜很 難吃。仔細看了,才知道,那哪裡是菜,不過是個點綴,而她竟然給吃了,難吃 也不知道丟掉。這丫頭,是天生的逆來順受,還是太懶了,不想改變現狀? 「棲墨!二哥再問你話呢!」田陸曉推了推身邊的棲墨,一臉的疑惑。 「什麼?」棲墨回過神來,有些發愣。 田陸曉皺著眉頭,看了看棲墨,順著他的角度看過去,不由得疑問道:「棲 墨你看九音做什麼?」 棲墨笑而不答,轉而看向了田爾嘉,「二哥你叫我?有事?」 田爾嘉似是無意的瞥了一眼那個默默吃飯的女孩,腦袋裡只有清冷兩個字, 這丫頭,在這麼多人面前,還能這樣淡定?那冰冷的外表,是裝的,還是真的呢? 「沒什麼大事,就是問問你,大學畢業要不要來我公司。」田爾嘉溫文爾雅 的微笑,他戴一副金絲眼鏡,更顯得斯文。 棲墨哈哈的笑著,「二哥對我真好!不過,這還得爺爺說的算!爺爺是想棲 墨自己打拼呢,還是靠哥哥活著呢?」 老爺子爽朗的一笑,「你那個性子,去你二哥的公司,那不是去禍害人麼! 讓你自己打拼,禍害的人只怕更多!我看最好是讓你三個把你給關起來,教育一 番才好!」 田家老三田衫非聽到點了他的名字,也跟著打趣,「部隊裡正好招人,棲墨 你想去的話,我給你安排,大西北那邊倒是不錯,鍛煉人的!」 棲墨連忙搖頭,「饒了我吧,饒了我吧!咱們田家有一位將軍就夠了,我可 不想去做馬前卒!要真是這樣的話,我就去二哥的公司,就算做的不好,大不了 就是倒閉破產麼,可要是跟了三哥,那要是真出點兒事兒,可就是國家的大問題 了!爺爺,棲墨還是給您老留點面子吧!」 老爺子笑罵道:「混小子!什麼事兒都往你爺爺身上推!」 老爺子是喜歡棲墨的,他的孫子個個出色,但難在低調上,棲墨不張揚的性 子,是他看好的。 話題一下子被帶了過去,再沒人去注意田陸曉的那句,你看九音做什麼。 而九音至始至終,只是局外人而已。 第05章夜驚魂 晚飯過後,各自說笑了一會兒,就都散去了。 大伯陪著爺爺去書房下棋,其他後輩,也都各自享樂去,燈紅酒綠自自然的, 田家的這些個少爺,都年輕得很,自然是玩字當頭。最穩重的,也就是老大田藝 馨了,不過也才二十四歲,依次排下去,每個兄弟都差了一歲,那時候田家的喜 事還真是緊鑼密鼓的,每一年都辦酒席的。就好像說好了一樣,每年都生兒子。 這孫子多了,就希望有個孫女了,這不田嬈就是帶著萬千的希望降臨的。 原本哥哥們出去玩,是要帶著田嬈的,可每個人的圈子都有一些不同,田嬈 要跟哪個去呢?索性就哪兒都不去,正好在家裡陪著九音。 禮物被家裡的阿姨抱到了九音的房間裡,九音跟在田嬈的身後,踩在木質的 地板上,田嬈的公主鞋噠噠噠的響著,清脆入耳。 九音一直都是恍惚的,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家庭,陌生的很,以前雖然也聽說 過,但是有耳聞,跟親眼看見,絕對是兩回事了。她無聲的歎了口氣,不知道是 為誰無奈。 田嬈突然拉了九音的手,九音愣了一下,被她這突然的舉動嚇著。 「發什麼呆!」田嬈口氣不善,可卻沒有任何的責怪的意味,是她一貫的盛 氣凌人。 九音搖了搖頭,「房間過了。」 「我知道,今晚你跟我睡。不好嗎?」田嬈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淡淡的微笑, 動人心脾,她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一顰一笑都足夠動人。 九音有些不自在,更多的是受寵若驚,田嬈這樣的公主,不是應該高高在上 的麼,怎麼會想要跟她一起睡?她在孤兒院這些年,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對她了, 和顏悅色的說話,會問她的想法,這一切似乎是一場夢。她偷偷的掐了一下自己 的胳膊,用力的很,疼的呲牙咧嘴。 田嬈呵呵的笑起來,「你幹嘛?自虐呢?」 九音愣了一下,唇角也微微的上揚了起來,算的上一個笑容了。 田嬈的笑容漸漸地僵住,看著九音的臉怔怔的失神,手不自覺的就撫摸在她 的臉上,「九音,你以後只能對我笑知道嗎?你這笑容,太勾人了!」 九音臉上那個還未完全盛開的笑容,再次的枯萎了,乖巧的點頭。 跟想像中的一樣,田嬈的房間真的像是公主的城堡,裝潢用的所有材料,都 是德國進口的,設計方案也是著名的設計師設計,光著這一套設計方案,都揣測 了半年,設計師親自來到田家,跟小公主朝夕相處,才慢慢的摸索了她的性格, 設計了這房間出來。 九音進去的時候已經看的傻眼,她記得很久以前看的歐洲的藍血貴族,也不 過如此的奢華。她站在那兒有些不知所措,生怕這卑賤的自己,破壞了這房間的 美好。 田嬈將長髮挽起來,換了浴袍,又扔了一件給九音,「去洗澡,然後我們睡 覺。」 浴室中間的浴缸似乎已經不能用浴缸來形容了,簡直像個游泳池,鵝卵石的 地面,踩上去舒服的很,黑白相間的色調,看著雖然清冷,可也淡雅的很。 田嬈脫了浴袍,坐在了浴缸裡,胳膊搭載石台上,仰著頭看九音,「過來, 幫我洗澡。」 九音頓了頓還是走過去,拿了毛巾,沾水一點一點的擦她的背,田嬈似乎很 舒服,閉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兩個人都沉默著,只聽到那水聲嘩啦啦的, 似乎敲擊著心弦。 良久都不見田嬈有什麼吩咐,九音低頭去看她,才發覺,她似乎是睡著了。 無奈的放下毛巾,吃力的將她從水裡抱起來,田嬈不重,可九音那身體太過單薄, 背著她幾乎是寸步難行,好幾次都差一點摔倒。 好不容易將田嬈背到了床上,用浴巾將她擦乾,頭髮拿毛巾輕柔的擦拭,不 太用力,怕弄醒了她。她的睫毛很長,五官很精緻,九音看著她那張臉,不由得 就是一陣的失神,只怕這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都讓這女孩佔了吧! 「你幹什麼看我?!」 「啊!」 田嬈突然出聲,嚇得九音一個不穩,跌坐在床上。田嬈懶洋洋的看著她,輕 笑出聲,「這樣就嚇著了?真是沒用!」 掀開被子,直接躺進去,「你還不睡嗎?」 「你的頭髮還沒擦乾。」 「嗯。」田嬈應了一聲,卻沒動,繼續閉著眼睛。 第06章雨夜 九音似是無聲的歎了口氣,在床邊躺下,離田嬈遠遠的,給田嬈足夠的空間, 她只需要一點點就可以了,只是一點點而已。 突然一條手臂打過來,緊接著一個嬌弱的身軀也靠過來,田嬈像一隻章魚似 的,摟住了九音,在她懷裡安睡。九音渾身僵硬,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她到 底是不喜歡跟人這樣親密的,就算是對她如此好的田嬈。 是的,九音覺得,田嬈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了,給了她太多,而卻不要她 的回報。這樣的溫暖,已經多久沒有享受過了呢?不管田嬈出於什麼目的,九音 都決定了,以後,只要是田嬈要的,她都給,只要她有,她為了田嬈,可以赴湯 蹈火。 姐姐,九音無聲的叫了一聲,心裡說不出的甜蜜,唇角忍不住就上揚。 夏夜裡總是不安靜的,總有蛐蛐蟬鳴,吵著人,可聽習慣了,也就漸漸能入 睡了。 「卡嚓!」 電閃雷鳴,九音就是被這雷聲嚇醒的,渾身是汗,像是做了噩夢一樣,一摸 懷中,已經空了,九音猛地睜開眼睛,想要去看看田嬈,卻突然有一張人臉出現 在她的面前,披頭散髮,面目猙獰的。 「啊!」九音尖叫一聲,才看清楚這人是田嬈,稍稍安心了一些。 田嬈突然狂笑起來,一把揪住九音的頭髮,「賤人!你也會害怕嗎?!」 九音咬住牙關,忍受著那疼痛,不明所以的看著田嬈,她滿面凶光,恩狠狠 的看著九音,「你這賤人!你勾引我丈夫!賤人,賤人!你給我去死!」 說著送了九音的頭髮,開始拳打腳踢,撕爛了九音身上的那件睡衣,「你不 是床上功夫好嗎?你不是嫵媚嗎?你倒是媚一個給我看啊!你在發騷一個看看啊!」 九音一聲不吭的,只是死咬著嘴唇,忍受那雨點一樣落下的拳腳。 「你該死你最該死!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倒要看看,你死了,怎麼去勾 引別人老公!」田嬈身體顫抖著,胸腔發出強烈的顫音,她聲嘶力竭的喊著,再 次揪住了九音的頭髮,用力一扯,將九音從床上拽下去,一路拖著九音出門。 九音只能盡量的靠近她,免得自己的頭髮全都被撤掉。腮幫已經咬爛了,卻 硬是不吭聲,她不知道田嬈是怎麼了,只知道,她反抗也沒用,而且,她也不會 對田嬈反抗。 「砰砰砰……」九音被田嬈拉著,兩個人一同從樓梯上滾下來。 九音爬過去扶起躺在地上的田嬈,急聲問道,「姐,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田嬈怒視著她,尖叫著,「誰是你姐姐?你這樣的賤貨,配做我妹妹嗎?」 話音未落,就在此揪住了九音的頭髮,拽著她就往大門口走。 家裡的傭人早就驚醒,都在一邊看著,誰也不敢去阻止。 田嬈將大門打開,外面依舊是電閃雷鳴,她突然笑了起來,將九音拉近了一 些,「你給我去死!」 「光當」一腳踹了出去。 田嬈仍舊是止不住的狂笑,上氣不接下氣的,胡亂的砸東西,沒人敢去阻止 她,只能聽著她的笑聲渾身發抖。 「嬈嬈!」棲墨焦急的喊了一聲,也不顧滿地狼藉,衝了過去,將田嬈抱在 懷裡,溫言軟語的哄著,「嬈嬈別怕,別怕啊,我們回房間去,好了都過去了, 過去了,嗯?」 棲墨的手撫摸著田嬈的長髮,緊緊的抱著她,讓她顫抖的身體安穩下來,田 嬈鬧得累了,最後再他溫暖的懷抱裡睡去。 「嬈嬈,好好睡。」棲墨歎了口氣,將田嬈抱起來,轉身上樓。 大雨中的九音就呆呆的看著棲墨遠去的背影,長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渾身 赤裸的跪在大雨裡,那瓢潑大雨砸在身上生疼,似乎不僅僅是身上疼,似乎還有 什麼地方也疼。 傭人們打掃完了大廳,瞥了一眼還在大雨中跪著的九音。 有些在擔憂,「這麼大的雨,九小姐也不進來,生病了怎麼辦?」 有些幸災樂禍,「什麼九小姐!說穿了就是個玩具而已,不知道哪裡來的野 種!」 最後那兩個字是輕聲說的,不看嘴型肯定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九音自然沒有 去看,所以毫無反應,即便是看了,她又能怎麼樣呢? 只覺得天昏地暗了,她似乎都感覺不到疼痛了。頭頂上的雨突然消失了,九 音迷迷糊糊的昂起頭來,只看到一個人影,正舉著傘,她咧開嘴傻笑著。 那人怔了一下,迅速的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赤裸的身上,雨傘甩在一邊, 將她打橫抱起,逕直進了屋裡去,在旁人差異的眼光下,直接上了二樓。 他身上有淡淡的梅花香味,是那深海雪原裡的飄逸清幽,她想要仔細的聞一 聞,卻害怕自己陷進去,也不敢靠他太近,怕弄濕了他的衣衫。 「抱緊我吧!」那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聲音像是電視劇裡男主角的配音,性 感而低沉,富有磁性的。 九音鬼使神差的聽了他的話,將他抱得緊緊的。 第07章吻 二層最裡邊的房間,黑白格調的裝潢,像是那鋼琴上的琴鍵,純淨而美好。 房間並不大,一走進去,最顯眼的,莫過是那CD架子,整面牆的CD,整 整齊齊的站在那裡,層次有高有低,遠看去,仿若是一個海浪拍擊過來。在旁邊 是一套誇張的音響設備,看起來專業的很。 竟然就再無它物,整潔的很,客廳中間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地板是經過精心 挑選的,看那質地,跟排練廳的一樣。 他抱著九音直接去了浴室,擰開蓮蓬,也不顧自己還穿著衣服,就抱著她站 在蓮蓬下面,溫熱的水滴在身上,沖洗了方纔的寒冷。 「有沒有暖一些?」他開口問她。 九音呆愣了一下,還不習慣這樣別人抱著,被人這樣關懷著,木訥的點頭, 下意識的鑽進了他懷裡,遮擋自己這一片的春光。 他低聲的笑起來,淡淡的,輕飄飄的,空靈的,緩緩地低下頭,眼睛有意無 意的飄過她的胸前,「小丫頭想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如是的說了,九音竟然就不扭捏了,她到底還是不夠淡定,還是有些要強的, 在這男人的面前想要要強。倔強的抬起頭,「我什麼都沒想!」 男人笑的更加肆意,「好,你想什麼我不管,可不許亂想。我是你五哥。」 九音方才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猜了個大概,這田家出了這五少爺,還有哪一 個喜歡這些文藝的東西呢?哪個不是政治、財經掛在嘴邊上的? 可是猜到,跟親耳聽到人家的證實,又是兩回事了,所以九音海還是驚呼了 一聲,「田午伊?」 田午伊?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連名帶姓的叫他了,田家的人基本不會喊 他,有他沒他都是一個樣子,而外面的人,他們那個圈子裡的喊小舞,田午伊這 個名字,他都快要忘記了是自己了。 無奈的搖頭笑了笑,「叫五哥。」 九音乖巧的點頭,喊了一聲,「小五哥。」 田午伊的面色有些難看,但是旋即還是歎了口氣,似笑非笑的,「好吧,隨 便你。其實叫不叫五哥都無所謂,反正我一直都不覺得,我有妹妹這東西。」 她昂起臉,看著他那張好看的臉,下巴的弧線很尖,「我叫九音。」 田午伊點點頭,「我知道,田嬈起的名字,你才來第一天,可就轟動了,田 家小公主帶來的人,待遇就是不一樣。」 九音低著頭,貝齒咬著下唇,不言不語的。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直覺告訴她, 小五哥不喜歡田嬈呢,但是田嬈對自己來說,太過重要了,就算是今晚莫名其妙 的事情發生了,她也一如既往地覺得,田嬈對她很好。 田午伊將蓮蓬關了,撤了條浴巾給九音圍上。 十四歲的女孩,胸部才剛剛的發育,他的手再給她的浴巾打結的時候,無意 間的碰了一下,小小的胸部有一種堅硬的感覺。 他面色如常,她也沒什麼忌諱,對他還是很舒服的感覺。反正在孤兒院的時 候,也有人碰過,也有人靠的這樣近,不過這是個男人,不過他長得好看一些罷 了。 她進來的時候是被抱著,所以沒有拖鞋,田午伊只好再次將她抱起來,走出 浴室,放在那張舒服的能讓人陷進去的大床上,而自己轉身拿了衣服去了浴室。 只是片刻,田午伊就從浴室裡出來,衣服換過了,看來是又洗了個澡。看著 床上的九音,皺了皺眉頭,「就那麼老實的?不知道自己去倒杯熱水喝?生病了 誰管你?」 聽起來是不冷不熱的,可仔細品品是有關懷的,也有一些的辛酸。 九音靜靜地看著他,看他雖然是埋怨的說她,還是去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趁熱喝了,驅寒的。現在雖然是夏天,可這樣大的雨淋了,也會病的。」 田午伊平淡的開口,眸光落在了九音裸露的皮膚上,那白皙的皮膚山有許多紅印, 不是洗澡時弄的,倒像是被人掐的。 他頓時明白了,若有所思的開口道:「田嬈那丫頭,並不簡單,你以後小心 點吧。有時候即使是順著她,也會有一些有的沒的情況。她的脾氣並不是你看到 的那麼好。尤其是晚上,跟她睡的話,最好祈禱不要是這樣的雨夜,田嬈害怕打 雷閃電,總是有情況發生。」 九陰聽的懵懵懂懂,回想起來,方才田嬈是有些不對勁兒,看著她的眼神是 完全的陌生,還有很多的仇恨,那神色根本就不像是田嬈了。田嬈怎麼了?病了? 田午伊伸手從抽屜裡拿了管藥膏出來,均勻的塗抹在九音身上烏青的地方, 用力的揉著。 「疼嗎?」他問道。 九音搖搖頭,「還好,比這個疼十幾倍的,我都忍得住。」 田午伊抬起來來,呵呵的笑起來,「你倒是蠻草根的。」 九音也跟著笑,他的笑容太過迷人了,讓人忍不住就要醉了。他說對了,她 就是一棵草。 身上的看得見的傷都抹了藥膏,田午伊將藥膏塞到了九音的手上,「這個是 我跳舞時受傷的情況下用的,你拿回去試試吧,還是很有效果的。」 九音昂起小臉,看著她那神色,竟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謝謝。」九音再次低下了頭,不敢去看他。 田午伊挑了挑眉,身體向前靠近了幾分,好似調戲的口吻,「只是說一聲謝 謝嗎?」 九音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著他。 田午伊就靠近了一分,幾乎就是鼻子擦著她的鼻子了,「沒有實際行動嗎?」 他說著,微微的撅起自己的雙唇,俏皮可愛的樣子。 「有!」九音想了一會兒,堅定的說了聲,對著他那雙紅唇就吻了上去,蜻 蜓點水的一吻。 田午伊驚訝的很,但是只是一瞬間,他就恢復了那雲淡風輕的樣子,捧著她 的臉,微笑著說道:「你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後悔親了他。 第08章心悸 樹上的知了不知在何時開始,已經慢慢的沉寂了下去,夜裡再也聽不到她們 聒噪的聲音。讓這夜晚變得安靜了,也乏味了。 呵,原來已經是秋天了啊! 似乎就是這樣的,當一個事物每天出現在你的面前的時候,你會覺得煩躁, 可一旦那東西沒了,你也會患得患失起來。 這就是習慣的可怕,哪怕是在醜陋的事物,一旦習慣了,就戒不掉了。 對於人,是否也是如此? 九音還記得,小五哥的手撫摸在她身上的感覺,輕飄飄的觸碰,他的手掌很 細膩,觸摸著你的皮膚的時候,會帶來一種簡單的顫慄,莫名的就覺得心臟加速, 然後久而久之的就是舒服了。九音那一天就是覺得舒服,所以一直懷念著田午伊的手掌溫度。他是將她的 全身都摸遍了,即使是沒有受傷的地方,他也揉捏了,不同的是,後來就不在往 自己的手上抹藥膏了,直接的撫摸她年輕的身體。 第二天再見田嬈的時候,她拉著九音一頓的親暱,說醒來找不到九音正在著 急呢。顯然是不記得昨天晚上自己做過什麼。九音也沒覺得奇怪了,忘了就忘了 吧,就當沒發生過,生活繼續下去,只要你不故意去看那醜陋的世界,那麼就都 是美好了。 小五哥說過,田嬈有病,是心病,這個病自從她的親生媽媽去世,就一直跟 隨著她了。不知道該如何治療了,老爺子也不讓人給她治療。全家人就由著田嬈 胡鬧,只要她不傷害自己就好。 的確是,她傷害的只會是別人。 田午伊笑著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有無盡的恨意,又像是在自嘲一些事情。 九音默不作聲,安靜的陪著。 兩個寂寞的人在一起,就是舒服的感覺。一加一自然是大於二的。 然而,那一晚過後,田午伊就沒再出現過。他在這個家裡,算得上是神出鬼 沒了。就算是半個月不會來,也沒人發現。 直到那天田家人聚在一起吃團圓飯的時候,才聽田陸曉疑惑了一句,「五哥 怎麼還不下來?」 家裡的阿姨去找了,才知道,他已經半個月沒回來了。天老爺子自然是震怒 的,對於這個孫子,他一直就是喜歡不起來,簡單說是那孩子不爭氣,不能順著 老爺子的意思來走。也不是忤逆,就是他看著你的時候的眼神,就是倔強的不肯 服輸,你問他,他一句話都不說。悶葫蘆一個,就那個悶的樣子,都能活生生的 氣死你。 原本老爺子是放任了他的,你愛怎麼就怎麼吧,不過今天這樣的場面,他不 出現,似乎有些不對了吧? 怎麼說,今天是中秋呢。 「五哥可能在忙吧,好了,爺爺嬈嬈陪著你,待會兒給你嘗嘗我做的月餅!」 田嬈清淺的解決了這一陣的尷尬。 老爺子總算是眉開眼笑了,氣氛一下子又活躍起來。 九音卻注意到了一個人,中年男人,看那張臉卻像是不到四十歲,包養的的 確是好,眉眼之間與田嬈有幾分的相似,年輕的時候,該是個美男子了吧? 不難猜出,這是田嬈的爸爸。田父一直看著田嬈,而田嬈從頭到尾瞥都沒瞥 他一眼,這對父女之間的故事,已經不是單純的愛恨了。 九音沒有多想,不過她看得出,田父的眼底是疼惜田嬈的,有悔恨,也有惋 惜。 八點鐘的時候,月亮一點一點的爬上來。起初天有些陰,本以為今年的中秋 不能賞月了,沒想到這會兒還真來了驚喜。 田家的一大家子跟隨著老爺子的步伐上了天台,那裡早就準備好了水果和糕 點。 這主意是田嬈想的,既然是賞月,就要站在離月亮最近的地方,這天台就是 最好的選擇。 人多嘈雜,九音趁機就溜了出去,並沒有跟著他們上去。她在花園裡散步, 月光從樹葉的縫隙裡灑落下來,是蠻不錯的愜意。 心情似乎一下子開朗起來,九音的腳步越走越快,踩著地上的銀灰,輕快的 像是在翩翩起舞。 身上的公主裙跟隨著她的步伐旋轉起來,蓬蓬的裙子,像是一朵正在綻放的 花朵。她也確實是花朵,花樣的年華,銀鈴般的笑聲,打破了這花園的寂靜。 突然腳底下一個不穩,九音的身體失去平衡,地心引力的作用讓她直直的摔 下去。 「小心!」 一個人影迅速的閃出,將搖搖欲墜的她抱入懷中,讓她免去了皮肉之苦。 九音的心臟因為方纔的驚嚇怦怦的直跳,驚恐的看著抱住她的人,結結巴巴 的喊了一聲,「大哥。」 田藝馨仍舊抱著她,似乎是忘記了應該放開,她柔若無骨的身體,癱軟在他 的懷裡,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她尚未發育完全的胸部,緊貼著他的胸膛,讓他 莫名其妙的一陣心悸。 第09章挑逗 他一陣的失神,抱著她久久沒有動彈。 方才大家一起去頂樓,他就留意到了,九音沒有跟上去,他知道田嬈那丫頭 重視九音,所以田嬈一會兒肯定是要找九音的。於是悄悄地下來尋她,沒驚動任 何人,只不過是不想多事。 腳底下踩著的是月色,頭頂上頂著的是月色,分外的愜意。原本就想過,九 音那丫頭可不會在這裡,那的確是個古怪的丫頭,似乎沒見過她笑吧?總是板著 臉,冷冰冰的模樣,實在不像是她那個年紀該有的,沒有了孩童的天真可愛,看 著就有些厭煩了,畢竟沒人喜歡對著冰塊兒吧? 田藝馨原本沒多在意她,不過是嬈嬈的一個玩具而已,他看在嬈嬈的面子上 聽她叫一聲大哥,如此而已。 心想著,再找一會兒,找不到的話就回去。可剛要轉身,就聽到有人在笑, 輕快的步伐,踩著地上星星點點的月光,那笑聲清脆的,像是有風吹過的日子裡, 窗台上掛著的一串風鈴,悅耳動聽,那笑聲裡似乎都有了故事。 田藝馨忍不住就走上前去,跟隨著那笑聲。這才發現,竟然是九音?他呆愣 了一會兒,那個丫頭,也會笑嗎?也可以笑的這樣的,明媚動人? 就像他此刻抱住了她,感受著這女孩的柔軟,腦袋裡竟然是一片的混亂,這 是為什麼?他沒見過女人?又不是深山老林裡的和尚,她也不過是個小丫頭。怎 麼就覺得心裡異樣了呢? 「大哥……」九音又喚了一聲,這樣被人抱著,她多少也是不習慣的,尤其 是他們差距太大,被他抱著,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小寵物一樣。渺小的很,可她卻 不卑微。這一聲大哥是在提醒他,該放手了。 田藝馨回過神來,低下頭來看著這個神色如常的女孩,她那張臉再次沒有了 表情,明明是不悅的,你卻看不出她有任何生氣的痕跡。這樣的冷面,突然讓他 有了興致。 還就不放開她了,她能如何?還不是得乖乖的?可別忘了,這裡是田家,而 她始終是外人。 「怎麼在這裡?」田藝馨開口道,依舊是抱著她的腰,那腰身當真是不贏一 握,他甚至害怕,這樣用力會捏斷了這丫頭。 九音的雙手捕捉痕跡的抵在胸前,試圖將兩個人分開一些,可她發覺,這樣 只是徒勞無功,反倒是讓他看了笑話,九音分明看到田藝馨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挫敗感油然而生,到底是敵不過人家的力氣,索性就放棄了。 九音低下頭,似乎是無奈的說道:「透透氣而已。」 「哦?」田藝馨故意抬高了語調,「怎麼跟我們大家在一起,讓你壓抑了? 需要一個人跑到這花園裡透氣?」 九音急忙搖頭,貝齒咬著下唇,「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田家對我很好。」 田藝馨抿著唇笑,捏著她的臉蛋,倒像是兄長對妹妹的親暱,「你真的覺得 田家人對你好?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討厭你,想要趕走你。」 九音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為什麼?」 田藝馨皺了皺眉,「這個需要我說出來嘛?九音,你到底多大?」 九音靜靜的問他,「大哥不是知道的麼?」 田藝馨點點頭,生理年齡他自然知道,可是這丫頭的眼神,動作形態,哪裡 像是個花季的少女?分明就是個老江湖了!他偏偏就想聽她親口承認自己心機深 沉。 「我問的是心理。你多大?怎麼看起來,你比我還要老練呢?這個家裡的人, 估計沒幾個心眼比得過你吧?你說,你想要什麼?」 「大哥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九音低下頭來,不在看他戲弄的神色。 田藝馨緩緩的放開她,拍著她的肩膀,「聽不懂嗎?好吧,就當作我什麼都 沒說。你安分守己,這樣最好。」 九音點點頭,乖巧的回答:「大哥放心,我一直都很安分。」 田藝馨哼笑一聲,「真的安分的話,你會在這裡?你是在等著誰?」 九音啞口無言,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錯,乾脆就少說話,言多必失。她自然 知道,田藝馨看她不順眼,田家幾乎所有的人都看她不順眼,可她有什麼辦法? 她想走,可是怎麼走呢? 皮鞋踩在枯枝上總是能放出清脆的聲響,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夾雜著戲謔的 笑聲緩緩地傳來,「大哥好興致!這大半夜的,跟我們九妹妹在做什麼?」 扭過頭去看,不多時就看見兩個年輕男人出現在這視野之中,一個淡然的微 笑著,另一個充滿了戲謔的神色。 「棲墨,我說怎麼找不到九音呢,感情是跟大哥在一起呢!我們來的是不是 不是時候?」說話的人是田陸曉,用他一貫的戲謔口吻。 田棲墨清淺的一笑,並沒有去接田陸曉的話,而是看向了他們的大哥,「大 哥,嬈嬈四處找你呢。讓我們來看看。」 田藝馨挑了挑眉,眉宇之間顯示出一種急躁,「嬈嬈找我有事?」 田棲墨聳聳肩,「誰知道呢,嬈嬈的心思猜不透呢。大哥去看看吧,已經找 你好一會兒了,不然我也不會跟六哥來尋你。」 「那我立刻回去。」田藝馨瞥了一眼九音,終究是沒在跟她說什麼。 田陸曉也附和道:「大哥果然是最疼嬈嬈呢!那九音,大哥走了你做什麼?」 他說著就將話題轉向了九音,九音沒料到他會突然將矛頭指向自己,只是低 下頭什麼都不說,潔白的貝齒咬著粉嫩的下唇,手指擺弄著裙子的絲帶。 田棲墨看了看九音,欲言又止的樣子,無聲的歎了口氣,拉著田藝馨,「大 哥我們回去吧,嬈嬈等急了可是要發火的。」 田藝馨無奈的笑了,「那丫頭啊!好,我們走!」 「你們先走,我送九妹回去,這大半夜的,一個女孩子不安全。」田陸曉揮 揮手,示意他們先回去。 田棲墨瞥了一眼九音,點頭算是同意了,在沒多說拉著田藝馨就走。 九音悄悄地鬆了口氣,已經來了這麼久,還是不習慣跟田家的男人單獨在一 起,似乎他們對她都有一種莫名的排斥,喜歡捉弄她,看她的笑話。 第10章撩撥 有七位哥哥的場面,遠遠沒有跟田嬈在一起舒服。雖然田嬈依舊是會發病, 對她打罵,拳打腳踢的,可是過去了就會好,她也都不會在意。等田嬈醒過來, 有時候看著她身上的傷痕,還會哭,一直追問是誰欺負她。 「怎麼了?是誰讓你壓抑了?」田陸曉似笑非笑的向前一步,慢慢的靠近九 音。 九音突然感覺到一陣不尋常的氣息,本能的就向後退,豈料,她後退,他就 前進,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魅惑。 田陸曉跟田棲墨雖然是同年出生,但是性格上差了很多,他還是哥哥,但是 做起事來,比田家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如,心智好像還是個孩子,他喜歡惡作劇, 喜歡捉弄別人,喜歡看人家的笑話。他這人,有些幸災樂禍。 相比之下,棲墨成熟了許多,知道如何討喜,知道如何圓滑處世。 其實說白了,田家七公子個個都不是簡單的角色,不過最特別的還是這六少 爺田陸曉,你看著他的所作所為,真像是缺心眼,但是這人實際上呢?不該缺心 眼兒的時候,從來都精明。 簡言之就是,這人知道什麼時候該缺心眼兒,什麼時候要聰明。這樣的人, 你說你跟他在一起,能得了便宜? 所以九音站在他面前,一直就是處在下風的弱勢。 她一直後退,終於退到在無路可退。 田陸曉一把按住她,九音的後背重重的撞在樹幹上,引得樹葉沙沙的作響。 他冷笑一聲,「怎麼你害怕我?」 九音乖巧的開口,「六哥我……」 田陸曉的臉瞬間愛你冷下來,「閉嘴!誰是你六哥?你也配做我的妹妹?」 九音再次咬唇,確實,她算是哪門子的妹妹呢?這一聲六哥,你以為她願意 叫嗎? 田陸曉瞇起眼睛,捏住了她的下巴,「你這可憐巴巴的樣子,裝給誰看呢?」 九音心裡鄙夷,這人可真是無聊到家了,跑來跟她制氣。九音無聲的歎氣, 讓自己淚眼汪汪的,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六哥,我沒有……我惹你不高興了?」 田陸曉的神色再次的變成他慣有的模樣,仔細打量著她的身體,從臉一直看 到了腳底,「你喜歡裝,我可不喜歡看!把你這表情收起來!看著就噁心!別以 為我跟大哥一樣,吃你這一套!勾引我,裝清純這一招,不管用!再說了,你純 嗎?只怕早就不純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你跟五哥在房間裡一整夜, 做了什麼?你可是赤身裸體的被他抱進去的!」 九音起先還想笑,這人有些自戀吧,她要勾引他?她是躲都來不及呢!但是 聽到後半句才知道,原來田陸曉看不順眼的人,不僅僅是她一個,還有田午伊。 田陸曉萬分鄙夷的看著她,手掌在她的臉上摩挲著,拍打著,「怎麼了?不 說話?還是被我猜對了?你真的已經被男人玩過了?」 九音一陣的厭惡,她並不喜歡與人有這樣的身體接觸,尤其是像田陸曉這樣 無理取鬧的人,當即就推開他的手,「玩過了怎麼樣?沒玩過又怎麼樣?六哥管 的未免太寬!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請六哥高抬貴手,別讓我這不純潔的人, 玷污了您的眼睛。我先走了,姐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言罷推開他就要走,卻被田陸曉一把抓住手腕,扯了回來,再次按在樹上, 「你想走?」 「六哥……」九音用力的掙扎,可全然無用。 田陸曉的身體緊緊地貼著她,手迅速的伸進了她裙子的下擺,撩起那白色的 公主裙,長驅直入的鑽入了她的內褲裡,摸索著她粉嫩的花瓣。 九音頓時渾身顫慄,大驚失色,「六哥!你做什麼?」 「做什麼?你覺得呢?怎麼了?還想拿嬈嬈說事兒嗎?她正跟爺爺一起賞月 呢,哪有功夫理你啊!那麼你還想像誰求救?五哥嗎?他多久沒回來了,你比我 清楚吧!還有誰?大哥?還是棲墨呢?嘖嘖,才來了沒多久,已經勾搭上這麼多 人了?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呢!」田陸曉滿口的戲謔,雖然是笑著說的,可那眸子 裡的寒光,讓九音不寒而慄。 他的手指掐著她粉嫩的花瓣,慢慢的鑽進去,瞬間被她的內壁吸住,似乎可 以聽見嗖的一聲,她下面那張乖巧的小嘴,吞掉了他的手指。他用了幾分力,手 指頂了進去。 「啊!你放開我!田陸曉!你要做什麼?你放開我!」九音奮力的掙扎,撕 打著他。 田陸曉任由著她打,反正無關痛癢,亮她也不敢用力。而下面,反而加了一 根手指進去,撐開了女孩狹窄的甬道。 九音是又疼又急,下體突然插了異物,打亂了她身體的構造,讓她疼的淚眼 朦朧,想要落淚,卻怕被他取消,只能咬緊牙關。 田陸曉就是厭惡她那委屈求全的樣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多好,活的如此 委屈,為了什麼?做作!他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人,當即手指全部抽了出來,九音 才剛鬆了口氣,他就手指再次的送了進去。 「啊……六哥,別這樣。」九音疼的滿頭大汗,咬緊了牙關,一聲六哥就是 在服軟了。 可他全都不管,三根手指在她狹窄的甬道裡,肆意的起舞。他偶爾會撫摸她, 短短的指甲劃過她的內壁,讓她疼的渾身顫抖。最難以忍受的還是那種撕裂的感 覺。 是不是雛兒,他一試就知道。她下面緊得很,他這樣挑逗,也還是那樣的干 澀,顯然是不知曉情事的。他的手指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的那一層薄膜。 他呵呵的笑了,那一聲六哥確實讓他順耳了,他要的就是她低頭,玩具就該 有個玩具的樣子。 「以後聽話,乖乖的會有好日子過的。今天就放過你,下次再被我逮到你不 安分,我可真的不客氣了。你這一層薄膜,也就不用給別人留著了!你懂我的意 思?」田陸曉的唇貼著她的嘴唇訴說著。 九音忍住眸子裡的眼淚,用力的點頭。 田陸曉滿意的笑了,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同時將手指抽了出來,放開了她 的身體。 九音一下子癱軟在地上,雙腿忍不住的顫抖,那四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 讓她清醒異常。 「可別消失的太久,你自己說的,嬈嬈在等你呢!」田陸曉丟下這句話,自 顧自的走了。 九音勉強扶著樹站起來,望著田陸曉遠去的方向,暗自咬牙。看來這個家, 容不得她安逸了,每個人都來警告一次,她要受多少的撩撥?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11-20) 第11章你還是不乖 田陸曉走後,九音在地上蹲了好一會兒,她用力的夾緊雙腿,還是抑制不住 那火辣辣的疼痛。 他留給她的只是一個冷漠的背影,似乎她也總是看著人的背影,就像是方才 走的田棲墨和田藝馨一樣,到底她是孤獨的。 長久之後,九音站起身來,一陣的頭暈目眩,扶著樹幹站了好一會兒,才穩 定住自己。緩緩地向前走著。 大部分人都在天台上賞月,鮮少有人注意到她,不然她走路的那個姿勢,肯 定要遭人話柄的。 匆忙的回了房間,想起方纔他們走的時候說過的話,田嬈待會兒肯定是要找 她的,她是不能這樣的躲著,咬了咬牙,抓起衣服就去浴室洗澡。 溫熱的水沖刷著她的身體,洗去了狼狽的污垢,可是真的就乾淨了嗎?雖然 田陸曉刺入她身體裡的只是手指,可她也覺得,身體裡有了別人的味道。 那一刻她真的是驚慌失措,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她也不曾被人這樣侵犯過。 她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沒人給她講這些。 好像是去年夏天的時候,她偷偷地看到兩個跟她年紀相仿的男孩在偷看雜誌。 她是無意中撿到了那雜誌,原本也並不知道裡面是什麼,翻開來看,才看到那些 觸目驚心的糜爛,男人和女人的身體某部位的結合,配上文字的解說,她是恨不 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燙手的山芋一樣,丟了那本書。 只是沒想到,如今她也經歷了。那感覺,奇怪的很。 無奈的歎氣,她也只能無奈,無從反抗,那麼就要任命了嗎?到底什麼才是 她的命?就算她自己做不了主,那麼就盡量讓自己過的好一些。以後,只要寸步 不離的跟在田嬈的身邊,就不會有這些有的沒了。 用力的揉搓著自己的身體,白皙的皮膚已經微微的發紅,她還是覺得洗的不 夠乾淨。若不是時間不夠,她還真想一直這樣洗下去。 匆忙的穿好衣服,頭髮吹得辦干就急忙的往天台跑去。 她跑得慌張,莽撞的撞了人。哎呦一聲,捂著自己的頭,抬眼去看來人。這 一看她就在此低下頭,連忙彎腰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撞著您!對不起。」 九音是一陣的窘迫,她只顧著奔跑,哪裡想到會撞到人,並且撞得這人還不 對,撞得是田嬈的父親。 田父淡淡的笑了,「我沒事,倒是你撞疼了嗎?」 九音有些發愣,是沒料到,田父這樣的和藹可親,田父在政府部門工作,應 該是冷面無私的樣子,方才在飯桌上也是的,這會兒突然和藹了,她竟然有些驚 訝。又是慌張的搖頭,直道歉。 田父擺了擺手,「好了,沒事兒,小孩子麼,都莽撞。」 「謝謝田先生原諒。」 「田先生?」田父皺了皺眉,「以後跟著嬈嬈喊我爸爸吧!那丫頭挺喜歡你 的。她叫你妹妹,那你也是我女兒。這次回來的匆忙,下次帶個禮物給你。」 九音昂起頭來,難以置信的看他,木訥的點頭,小聲的叫他爸爸。 田父欣慰的點頭,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嬈嬈那孩子, 你多擔待吧,她脾氣不好,你多讓著她一些。幫我好好照顧她吧!」 他也不多說,還不認為跟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說那麼多,她能夠明白。 其實九音是明白的,她叫那一聲爸爸,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總不好不給人家 面子吧?但是那一聲爸爸,還真的不想叫,她叫了,就要多一份責任。到底田父 是說了實話的,認了她做女兒,只為了她能照顧田嬈,謙讓田嬈。 好吧,就算不這樣,她也是會對田嬈唯命是從的。何必如此的,給人恩惠, 讓人報答與你呢?九音突然打心眼兒裡不喜歡田父,這算不算是虛偽呢? 「我還有事,先走了,嬈嬈他們都在上面呢,你快去吧!吃快月餅啊!呵呵 ……」田父再次摸她的頭。 九音本能的想要躲開,那一聲呵呵是在讓她覺得倒胃口。原來討厭一個人, 是可以沒有理由的啊!又或許是有理由的,她從家裡阿姨口中,聽到了關於田嬈 父母的隻言片語。婚外戀逼死了自己的妻子,這樣的男人還能好到哪裡去? 道別了田父,九音一路小跑的上了天台。那些人還圍著老爺子賞月,這會兒 放了煙火,一大家子笑哈哈的,只是不知道出了老爺子和田嬈,有幾個人是發自 內心的笑。 田嬈老遠看見九音,就向她招手,「九音!你快過來!」 九音緩緩的走過去,田嬈拉了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你去哪兒了?」 九音咬了咬唇,忽然覺得有幾雙眼睛在看她,讓她渾身都不舒服,好似是被 人扒光了在挑選一樣,她忽略掉那些源自哥哥們的目光,淡淡的說道:「方纔出 了汗,回房間洗澡呢!」 的確是有人在看她,田藝馨盯著她的臉蛋,紅撲撲的,竟然也可愛。田陸曉 更要看她了,心裡一陣的惱火,他碰了,就要去洗澡?還洗這麼久?看來這丫頭 是不長記性啊!而田棲墨的目光一直徘徊在九音和田陸曉之間,方才是發生了什 麼?六哥這樣看九音? 田嬈抓起她的頭髮,皺了皺眉,「還沒干呢,怎麼就跑出來吹風了?」 「姐,我來陪你看煙火。」九音乖巧的說著,任誰看了都心疼的樣子。 田嬈突然掐她的鼻子,「誰要你陪了!當心感冒!快回房間去吧!你想看煙 火的話,明兒我們再放。」 九音點點頭,站起身就要走,田嬈又叫住她,「讓七哥送你回去吧!看你魂 不守舍的樣子,可別從樓梯上栽下去的好!」 田棲墨聽到叫他,也跟著起身,九音剛要拒絕,他就開口,「走吧!」 「謝謝七哥。」九音低眉順目,乖巧的很,在這樣一群人的面前,只能乖巧, 你那鋒芒,留著面對鏡子去吧! 道別了大家,九音故意忽略田陸曉,也不管他是什麼表情。也知道,田陸曉 這人,就算她再怎麼本分,還是要被他找茬的,只能無奈。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棲墨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把著樓梯的欄杆。 九音盯著他的背影看,漸漸地出神,這個男人,太過好看了,也是一種罪過。 走到九音房間門口的時候,棲墨突然停下來,轉過身,九音還低著頭走,一 下子撞進了他的懷裡。 九音窘迫的退後,棲墨倒是無所謂的樣子,推開房門,「到了。」 「哦。謝謝七哥。」九音轉身進去,剛想關上門,棲墨也跟著進去,房門砰 地一聲關上。九音下意識的退後幾步,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棲墨盯著她仔細的瞧了一會兒才問道,「六哥欺負你了?」 九音有些詫異,眼珠子不經意的向左轉,搖著頭,「沒有。」 棲墨淡淡的笑起來,「有沒有人告訴你,右腦是理性思維,你的眼珠子向右 看,說明你剛剛是用右腦來回答我。也就是說,那答案是不準確的。六哥真的欺 負你了吧!」 九音聽的目瞪口呆,他是做什麼的,怎麼一個眼神都看得出來?看來這人也 難應付。她以後的日子,還真是如履薄冰了。 再次低了頭,有些委屈的說道:「沒有,六哥只是告訴我以後在這裡要乖乖 的。」 棲墨若有所思,「九音,以後有什麼困難,來找我吧!我會幫你的。還有就 是,前陣子,就是那個雨夜,你有沒有受傷?那天,我忽略你了。這陣子也忙, 都沒顧得上問你一句。」 九音努力的搖頭,「沒事,我很好。謝謝七哥。」 「那就好。我先走了。」棲墨微笑起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給他那張妖 媚的臉,增添了幾分陽光帥氣。 九音怔怔的看著他,同樣還是背影,竟然覺得溫暖了許多。其實她要的並不 多,只是溫暖和自由。 第12章為什麼他總是糾纏 好似突然之間風平浪靜了,又或者說是,沒有給混亂發生的機會。 自從中秋節過後,九音就寸步不離的跟著田嬈,生怕有人來找她的麻煩,哥 哥們說的都對,她安分一些的好,只是有些人天生的就不想讓她安分,總是要來 撩撥她,戲弄她。九音做的不過是保護自己,守在田嬈的身邊。 只要跟在田嬈的身邊,就不會有人來找麻煩了,哥哥們都會看在田嬈的面子 上,對她微笑一下。 在田家的日子也算是很好了,衣食無憂,進出有專車接送,甚至還有專門的 老師來教她讀書了,這不是都很好的嗎?以前在孤兒院哪裡會有這樣的待遇,算 是上了天堂吧?然而,上天堂的代價就是,你必須得死。 死了的並不是身體,而是那靈魂。想要自由的人,被這枷鎖牢牢的鎖住了。 得到一些,總要是去另一部分,這才公平。 原本是該去學校讀書的,但是田嬈卻不准,田嬈說,學校裡不安全,九音會 被帶壞的,就是這一句話,讓九音有了這個家庭教師。美國回來的博士生,今年 不過二十四歲的年紀,斯斯文文的樣子。 老師是田爾嘉給找來的,他的大學學長,兩個人的關係還算是不錯,田爾嘉 在國外的時候很自立,沒仗著自己少爺的身份,搞特殊化,跟這位老師的關係也 不錯。 田嬈也有專門的家庭教師,不過她換的比較頻繁,基本上這個還沒有熟悉起 來,就被換掉了,田嬈的性格就是這樣,喜新厭舊的很,她的脾性也沒幾個人能 揣摩透徹。就像是對待九音,都以為她不過三分鐘的熱度,哪想到,大半年過去 了,她對九音都還是那麼好。真真是個奇跡了! 不過,只要田嬈好好的,田家就省了心了。 第一天上課的時候,是田嬈親自陪著九音的,怕她會緊張,所以一直陪讀。 年輕的家教倒是很放得開,說了自己在國外的一些趣聞,然後又講了幾個笑話, 自己被逗得哈哈大笑了。再一看九音和田嬈,還是面無表情的,感覺自己在講的 是冷笑話? 這老師課講的還是很不錯的,知識面很寬,到底是留過洋的人,墨水是有的, 授課的方法也好,九音的基礎算是很差的,所以得循序漸進。 補課的日子也並不無聊,老師講得精彩,她又想多學知識,學的多了,懂的 多了總不是壞事。 田嬈偶爾還是會來陪她上課,九音安靜的做習題,她就在一邊搗亂。偶爾會 掐她的臉蛋,九音沒反應的話,她就會湊過去咬她的臉蛋。也不用力,但是弄得 九音癢癢的。 九音實在無奈了,轉過頭去看她,甜甜的叫一聲,「姐。」 田嬈就伸懶腰,依靠在椅子上。九音淡淡的笑了,繼續低頭做題。 「九音!不許笑!」田嬈突然捏住九音的下巴,「我說過的話,你忘記了? 這裡還有外人的,你不許笑。」 九音的眼睛餘光掃了一下老師,收斂了笑容,用力點點頭。 田嬈這才展顏,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乖。」 「噹噹噹……」 象徵性的敲了門,就有人進來,正是田爾嘉,他春風如笑的,「沒打擾你們 吧?」 老師搖搖頭,「怎麼有時間過來?」 倒是田嬈站起身,挽住田爾嘉的胳膊,「二哥你這話說得,就算你打擾了我 們,我們也不好說什麼啊!反正你都進來了,我們還能趕你出去不成?」 田爾嘉哈哈的笑起來,捏住田嬈的鼻子,「你這鬼丫頭!好壞都是你說的算!」 田嬈嘿嘿的傻笑,「二哥有事嗎?」 田爾嘉點頭,「差點忘了!確實是有事才來的。嬈嬈,你四哥在向你求救呢!」 「又被張西梓纏上了?」 田爾嘉聳聳肩,這不是明擺著的麼。田思意那人,張狂的很,能讓他抓狂以 及束手無策的,也就是張西梓那丫頭了。張西梓那丫頭,也不知道是看上了田思 意哪裡,死活都要嫁給他,要不是年齡不夠,兩個人還真的就成婚了。田思意是 哀怨連天,一千一萬個不同意,但是,兩家人是世交,也不好駁人家面子,只能 訂了婚,也算是門當戶對了,張家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如今天老爺子退下來了,就數張家最風光,這門親事就更加理所當然了。 只是苦了田思意,他是個放蕩不羈的人,而張西梓又是個一板一眼的人,這 兩個人是天差地別了。 張西梓已經儼然一副我是你太太的模樣,到處抓田思意,糾纏他。搞的田思 意萬分惱火,但是你還不能罵人家,更不能打人家。所以只好向田嬈求救,話說 整個田家,也就田嬈能和張西梓對抗,田嬈罵人的時候,一個髒字都沒有,但是 卻能讓你啞口無言。 這次打了電話過來,相比是真出事兒了。不然田爾嘉也不會來找人,田嬈自 然是明白的,回頭看了一眼九音,「你自己好好看書,我一會兒就回來。」 九音點點頭,「路上小心。」 田爾嘉略微側頭,看向九音,似笑非笑的樣子,「跟我出去,九妹還不放心 嗎?」 「二哥……」九音叫了一聲,又低下頭,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反正她是 言多必失的,有田嬈在場,她也不怕。 田嬈翹起腳來,捧住他的臉,「二哥,你欺負我的九音?」 田爾嘉呵呵的笑起來,「哪裡敢啊!嬈嬈我這是跟九妹開玩笑呢,你瞧你緊 張的樣子!好了我們先走吧!」 九音目送著他們出去,在房門關上的前一秒,田爾嘉回過頭來,看了九音一 眼,唇邊一抹不名思意的笑容,像是嘲笑,像是諷刺,又像是戲弄,更像是警告, 看的九音不寒而慄。 之後的課上得有些亂,她總是集中不了精神,剛巧老師的電話響了,有急事 找他,他有些為難,九音就讓他先走了,老師承諾下次來給她補上。 房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也不急著走,一個人做習題,似乎有很多地方不 會,看來這腦子真的是笨死了。 門鎖轉動著,九音還渾然不知的,直到大門打開了,反鎖上以後,九音才轉 過頭去,驚恐的看著來人。 田陸曉勾唇而笑,「怎麼?看見我很驚訝嗎?你倒是認真讀書呢,只是,你 裝給誰看?」 九音站起身來,四處打量著哪裡可以逃出去,但是貌似不行,她只能盡量平 靜的跟他打圓場,「六哥好。」 田陸曉緩緩地向前走著,「六哥?叫的還蠻好聽的呢。九音,你最近躲著我 做什麼?」 九音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向後退,想要離他遠一些,「六哥說笑了,都是一家 人我躲你做什麼?只是六哥您忙,所以最近見面的次數少了一些。」 「是嗎?今天我剛好不忙,九音陪我玩玩?」田陸曉瞇起眼睛,隱藏了眸子 裡的寒冷,唇邊的笑意也並不真切,他還就是來教訓她的!有膽子躲著他,就要 有膽子來承受! 第13章她很疼 已經是初冬的天氣,房間裡的暖氣充足,可是九音還是感覺一陣陣的寒冷。 身體瑟瑟發抖,她有一種恐懼,也在擔憂著。 眼睛一直看著那門,怕那門打不開,她出不去,也怕那門突然打開,無論是 誰進來,看見他們兩個在這裡都不是好事。 九音的後背已經抵在了窗前,窗戶不知道何時打開了,冷分灌進來,穿透她 身上的毛衣,更是一陣徹骨的寒冷。 田陸曉一陣竊笑,「你在害怕什麼呢?九妹,怕我吃了你嗎?」 心裡就算是一千個不願意,一萬個鄙視,她都不能發作,只好低下頭咬住自 己的下唇,委屈的示弱,「六哥,我還要做作業呢。」 田陸曉似乎是聽了什麼笑話一樣,「是嗎?那正好,你寫吧,我看著,不會 的我可以教你。」 九音搖了搖頭,抱歉的笑了,「不麻煩六哥,不會的我問我姐就好。」 「嬈嬈?想讓她來救你?忘了告訴你了,她大概要一兩天才會回來,四哥和 二哥會順便帶她去度假的。九音還想找誰來呢?五哥嗎?五哥大概回不來吧?他 都快半年沒回來了,你指望他回來嗎?那麼說說看,還有誰?你還能找誰?」田 陸曉靠近她,將她困在自己的臂彎裡,「哦,我怎麼忘記了,你方纔還跟你那個 老師眉目傳情的呢!真是有手段,勾搭一個又一個的。不過,他救不了你。你還 是盡快的想想,還有誰能幫你。」 九音扭過頭去,盡量的離他遠一些,而他卻故意的一再靠近,將她牢牢的抱 在懷裡,下巴稍微的抬高,嘴唇幾乎是要貼上她的嘴唇了。 九音皺緊了眉頭,只感覺他在用一絲的力氣,她的腰就會斷掉。既然他喜歡 出風頭,那她只能更加的軟弱,來成全他的大男子主義。於是委屈的說道,「六 哥你弄疼我了。」 田陸曉眼底的笑意更濃,但是手上的力度卻不自知的放輕了一些,「這樣就 疼了?你想不想知道更疼的?」 九音搖著頭,無意間看了一眼窗外,外面飄起了滿天的雪花,花園裡竟然還 有人在賞雪,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卻掩蓋不住那些個污濁的人心。 九音咬著唇,臉上頗為痛苦的,「六哥,外面有人。」 田陸曉看都沒看一眼,反倒是更加戲謔的口吻說道,「你在害怕?」 九音算是默認了,「六哥我錯了,我不該頂撞你。」 田陸曉頗為滿意的,「現在知道錯了?」 「對不起。」 「別弄得這麼委屈,好像是我欺負了你一樣,你也說了外面有人,被人看見 我欺負你多不好。來九音,你笑一笑,讓哥哥瞧瞧,你媚笑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他放開了她的腰身,轉而捏住她尖尖的下巴,「你這樣細長的眉眼,天生的一副 狐媚樣子,怎麼對我這樣冷淡?」 九音心裡萬般的無奈,若不是她與他實力懸殊,肯定是要打破了他的頭顱, 讓這頭腦幼稚的男人知道她也不是好欺負的。只可惜,一來她力氣敵不過他,二 來她現在的處境,敢去打破六少爺的頭嗎? 也不能一直這樣僵持著,這落地窗,總是會被人發現的。九音不得不緩和下 來,淡淡的笑了,「六哥我想做作業,老師留得,明天要交上去的,不會的地方, 六哥能教教我嗎?」 田陸曉果然來了興致,拉著她去書桌前坐下,「好了,哪裡不會的問我。我 的成績雖然不比棲墨好,但是好歹也大學畢業了,教你還是沒問題的。」 總算是鬆了口氣,九音坐在書桌前,拿起筆做習題,可是怎麼都集中不了精 神。倒不是身邊這個男人太過魅惑,只是他沒安好心。 田陸曉歪著頭看她,手放在她的,另一隻手拄著下巴,一雙鳳目滿是戲謔。 他唇邊有一抹淡淡的微笑,嘲諷的意味多一些。他倒是要看看,這小狐狸精,到 底能裝模作樣多久。 一隻細膩的手,慢慢的滑進了她的毛衣,啪啪兩聲解開了她內衣的暗扣。九 音頓時挺直了脊背,神經緊繃的。 田陸曉眨了眨眼睛問她,「九音怎麼了?哪裡不會做嗎?」 九音咬著牙,依舊是無法反抗,逆來順受不是她的性格,但也只能無奈的搖 頭,「沒有,謝謝六哥。」 「嗯。」田陸曉應了一聲,毫無波瀾的,但是他的那隻手卻更加的肆意。 他輕輕一個拉扯,將她的內衣扯了下來,在她寬大的毛衣裡橫行霸道,少女 的幽香不斷的鑽進他的鼻子裡,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他的手順著她的脊背 滑下來,鑽入了她的褲子裡,在她的翹臀上用力的揉捏著。 九音倒吸一口冷氣,身體再次的僵硬了,焦急的坐立難安。就像是在公交車 上遇到了色狼站你便宜,你卻因為人多而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人 欺凌。九音現在就是如此,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他玩弄著。 田陸曉的笑意更濃,在她耳邊吹了口氣,輕聲道,「怎麼了?你不是說要做 作業嗎?你倒是寫啊?還是你根本就不會?我看是選錯了科目吧,若是教你勾引 男人,你肯定是一個頂十個的對不對?」 他說著手從下面又移了上去,扣住她圓潤的胸部,突然用力的一捏。 「啊!」九音疼的叫了出來。 「嘖嘖,你才多大?胸部發育的這麼好了?該是多少人摸過的結果吧?聽聽 你你叫的那一聲,多銷魂。」田陸曉原本只是戲弄,可說到這兒了,忽然有了一 絲的怒氣,有些奇怪的感覺。 坐在了她的身後,得寸進尺的,將兩隻手都伸進她的衣服裡去,手上也沒了 分寸,用力的揉捏著她的兩團軟雪,頻率越來越快,手勁兒也越來越大。 「六哥……不要,求你了,不要……」她咬著牙,恨不得將他咬死,但是那 只能是想一想。有些時候,只要你在別人眼裡,已經弱的不能再弱,那麼人家也 就不屑於在欺負你了,那樣也就沒了樂趣,所以她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著。 田陸曉卻忽然覺得這樣都還不夠,小腹裡燃燒起了一團火焰,已經迅速的將 他點燃了。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麼,這是奇怪,自己也會對她有反應嗎?她是個那 麼低賤的人啊? 只是這一刻,他的興致來了,身體裡的細胞似乎都被喚醒了,他只想痛痛快 快的折磨了她,看她還敢不敢這樣,用著楚楚可憐去欺騙男人。別以為他不知道, 棲墨也進過她的房間。 他突然站起身,將桌子上的書本一掃而空,辟里啪啦的掉了一地,將九音提 起來,放在桌子上,迅速的開解她的褲子。 「六哥!六哥!我是你妹妹啊!六哥!」她嚇得急忙喚他,想要喚醒他的理 智,玩弄就算了,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她該怎麼辦? 眼淚嘩啦嘩啦的流下來,她咬著嘴唇一聲一聲的呼喊著,去又不敢太大聲, 怕引來別人的觀看。 田陸曉的眸子裡已經燃燒了情愫,哪裡還停得下來,也為她那虛偽的樣子感 到噁心,「你他媽算我哪門子的妹妹?我們田家不需要你這樣的人!九音我告訴 你,從你來的第一天起,我就厭惡你,我無時無刻的不想趕走你!」 九音含著淚掙扎著用力的推他,「六哥,田嬈知道的話會生氣的。」 田陸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按住,吼得聲嘶力竭,「是嗎?我佔了你, 我看嬈嬈還會不會喜歡你!我倒是要看看,我上了你,田家還能不能容得下你! 就是要他們都知道,你被我上了!」 言罷就去脫她的褲子,九音再也顧不得許多,一陣的拳打腳踢,在他的脖子 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田陸曉吃痛叫喊。 九音趁機踹了他一腳,迅速的從桌子上跳下來,向外奔跑,還未跑幾步,就 聽見他的怒吼,「你敢咬我?你居然敢咬我?!」 大門裡的太遠,她只好向窗邊跑去,田陸曉步步緊逼。 「你倒是跑啊?!你怎麼不跑了?」他一雙鳳目,怒氣沖沖的。 九音看了眼這高度,只是二樓,又看了一眼盛怒中的田陸曉。突然向後邁了 一步,將落地窗打開,縱深而躍。 「九音!」田陸曉驚恐的叫了一聲。 而九音已經砰地一聲摔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腿無聲的落淚,她死咬住下唇不 讓自己吭一聲,但是腿上的疼痛卻讓她的意志越來越薄弱。 這一聲巨響自然也吸引了方才在花園裡的悠閒人士,他轉身瞧見地上躺著的 九音,驚恐萬分的就奔跑過去,抱起她搖晃了幾下,「九音?九音你怎麼了?」 九音默默地流著眼淚,忍受腿上的劇痛,淚眼模糊的看著來人,輕輕地叫了 一聲,「大哥,我疼……」 第14章你不過是個玩具 田藝馨抱著她柔軟的身體,看著她臉上的淚痕,褲子上已經是一片的血肉模 糊了,想必跳下來的時候,肯定是腿著地,然後支撐不住了,搶倒在地上。聽著 她喊疼,那心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竟然就疼起來。 他無意的抬頭看了一眼,方才九音跳下來的地方,似乎有個人影,方才也有 個聲音再喊她的名字,那人影眼熟的很,聲音也耳熟的很,難道是陸曉?他怎麼 會在九音的書房,而九音又為什麼會跳下來? 這些念頭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他是心思縝密的人,心裡有了疑惑,這會 兒也不說出來,只是吩咐人去叫醫生過來。 九音的腿確實疼的厲害,她當時只想擺脫了田陸曉,哪裡想到,跳下來會弄 傷了自己的腿。可她那份倔強,又是不肯嚎啕大哭的,她其實是連哭都不想的, 只是這會兒哭,總是比不哭要有用的多。 女人的眼淚,在愛你的男人面前,那就是鋒利的武器。但是在不愛你的男人 面前,只要你適當的流淚,那麼就是一份保障,可以為你贏得一些憐憫來。而憐 憫有時候,又並不讓你覺得自卑。 田家一時間騷亂了起來,都看見大少爺抱著九小姐匆匆忙忙的上樓去,而九 小姐似乎受了傷,正滴答滴答的流血。 有人在竊竊私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人在問要不要告訴八小姐。畢 竟九音是田嬈的人,而田嬈的那個脾氣,陰晴不定的,九音出了事,若是隱瞞八 小姐,那她回來還不發飆? 田藝馨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腳步頓住了,轉身吼了一句,「誰也不准多嘴! 這件事,我來解決!」 家裡的傭人們聽大少爺這樣說,也就放了心。那八小姐還是比較聽大少爺的 話的,既然有他頂著,那麼就算出事了,也跟他們沒關係了。於是一哄而散,各 自忙各自的去了。 回到九音的房間,田藝馨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擰了毛巾給她擦臉上的淚痕。 腿上的傷口著實嚇人,他不是專業的醫科出身,也不敢給她清理傷口,那傷口深 的,已經見了骨頭。 她疼得皺緊眉頭,死咬住牙關,身體都在顫抖了,可還是不吭聲。田藝馨見 了心裡更不是滋味,那種莫名其妙的心疼又湧現出來,他坐在她的身邊,低頭看 她,手忍不住的想去撫平她皺緊的眉頭。 似乎是躺的不太舒服,田藝馨又站起身,將她的身體調整一下,突然看見她 毛衣的下擺露出黑色的一角,他伸手拉了一下,竟然是她的內衣,內衣的掛鉤已 經被拉直,顯然就是被人用力拉壞的。田藝馨震驚的看著她,將毛衣稍微的掀開 一些,才發覺她的褲子竟然也是解開的! 之前的種種在腦海裡連成一條線,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猶豫著開口,「是陸 曉干的?他,侵犯了你?」 九音猛的睜開眼睛,眼底全都是恐懼,淚眼婆娑的看了一眼田藝馨,又緩緩 的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流出來,無力的搖頭,「六哥是跟我開玩笑的。」 田藝馨歎了口氣,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柔聲說道,「九音,這件事情你就 當作是一個玩笑吧!誰是誰非,大哥自有定論,陸曉他一向愛玩,可能有時候過 分了一些,大哥會幫你教訓他的。那麼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好不好?你不要跟任 何人提起,只說你是失足從樓上掉下去的,可以嗎?」 九音點了點頭,閉著眼睛不願再睜開。 什麼是真相?跟誰親近,誰就是真相。什麼是現實,你人在屋簷下,那就是現實。她原本也沒想鬧大,這樣收場也是不錯。至少田藝馨知道了,田陸曉以後 會收斂的吧! 但是田藝馨的話,她卻不信了,這大哥,到底是別人的大哥,對她和顏悅色, 也只是面子上的功夫,你還指望他真的疼你呢? 醫生很快來了,護士給九音清理傷口,她疼得將下唇咬破,殷紅的血液,沾 染了她的嘴唇,讓那原本蒼白的雙唇,頓時鮮艷起來。 「輕一點!」田藝馨的眉頭擰在一起,他一直沒走,坐在九音的床邊,握著 她的手。 醫生聽到他發話,自然是更加的小心謹慎。 護士將她膝蓋周邊的褲子全部剪掉,清理好了裡面的泥沙,醫生診斷了一下, 搖了搖頭說道,「田先生,還是送醫院吧,這腿骨折了。得動手術。」 九音的心揪著,能出去了嗎?她來這裡半年多,還沒走出去過呢,以前在孤 兒院,也總是那一放天地,總想著外面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現在能出去了?只要 她能出去,就有機會離開這裡。她越想心裡越高興,腿上的疼痛都忘記了,這腿 斷的也算值了! 田藝馨的臉有些陰沉,按理說,讓她去醫院是無可厚非,但是關鍵就是,還 夾著個田嬈,田嬈的性格他太瞭解了,她是不會輕易讓九音出去的,更何況,九 音受傷是跟陸曉有關係。這丫頭,畢竟不歸他管,田嬈不在,誰能決定了? 醫生又強調了一次,「要是不及時治療,九小姐的腿可就……」 田藝馨神色一凜,醫生沒說下去,他也是知道的,那麼一雙漂亮的腿,若是 真的殘廢了,只怕嬈嬈會更責怪自己吧! 田藝馨不再猶豫,「立刻送醫院去,我要最好的治療!」 九音鬆了口氣,方才見他為難,以為出不去了,這會兒聽他答應了,心裡早 就歡天喜地了。 幾個護士將九音抬上了擔架,輕手輕腳的,怕弄疼了她。田藝馨也跟著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田陸曉站在那裡,眉眼之中也有一些擔憂。 九音故意不去看他,將頭撇過來,而他卻死死地盯著九音。田藝馨走了過去, 拍了怕田陸曉的肩膀,「你回房間去!這件事情,我們晚上再說。陸曉,不要亂 說話。等我回來,知道嗎?」 田陸曉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朝著九音大吼,「你倒是蠻有能耐的麼!讓我大 哥這麼袒護你!怎麼了你不敢看我?我說到就做到,你早晚滾出田家!」 「陸曉!」田藝馨怒斥一聲,「你回房間去!」 田陸曉反倒是笑了,「大哥,那丫頭魅惑人的本事高明的很,她就是個狐狸 精轉世,你可要當心啊!」 田藝馨滿臉的不悅,盡量壓抑著自己的憤怒,「我再說一次,你回房間去, 一句話都不准講,等我回來處理!」 田陸曉聳聳肩,「OK!大哥我等你。」 言罷他轉身就走,只是臨走時,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九音。再怎麼楚楚可憐, 再怎麼讓人疼愛,你也不過是個玩具。 第15章撞 醫院裡的消毒水味兒,是特有的,你閉上眼睛都知道你在哪裡。這種味道讓 很多人討厭,大多數是一種恐懼,總覺得這味道,代表了疾病,而人都或多或少 的貪生怕死,自然也是害怕疾病的。 其實氣味原本無錯,只是人在這上面加注了感情。 手術室內,燈光打下來,是比白晝還要亮上幾分。 醫生說了什麼,也不太記得了,九音躺在手術台上,安靜的等待著。雖然打 了麻藥,並不疼痛,可是她能清晰地聽到,手術刀與她肉體碰撞的聲音,卡嚓卡 嚓的,聽的人渾身不舒服,恐懼油然而生。 田藝馨一直在手術室外守著,這醫院的院長也跟在一旁,與田藝馨交談著。 田藝馨的神色如常,談笑風生的。可是交談的時候,眼底總是有幾分恍惚,時不 時的向手術室瞥一眼。 院長鞍前馬後的安排著,生怕怠慢了,可田藝馨的心思,哪裡在他身上啊! 手術室的燈灰暗了,護士將九陰推出來。田藝馨連忙湊過去,九音閉著眼睛, 大概是睡了,他抓住了她的手,掌心冰冷,眉頭不由得皺了皺,轉而問醫生, 「她怎麼樣?」 醫生有些疲憊,雖然是這醫院最好的骨科醫生,雖然這手術也很簡單,不過 他還是小心翼翼的,神經高度緊繃,只因為知道這人不簡單,要是平時,哪裡需 要如此。 聽到田藝馨問話了,也不敢怠慢,「九小姐並不大礙,右腿的骨頭已經接好 了,養著就行。這傷筋動骨一百天,可要注意,多吃點兒補品吧!」 田藝馨略微點頭,「謝謝。我想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呢?」 醫生愣了一下,「這個……」 田藝馨不慌不忙的說道:「我們家的人,會照顧的很好的,比起醫院來,條 件應該是好一些的。不知道,哪天可以出院呢?」 九音的心似乎又冷了一分,被他握著的手,也是寒冷的,就這麼急著讓她回 去嗎?她還偏偏不要回去呢! 其實田藝馨是想到,在哪裡都是養著,還不如回去,嬈嬈回來了,也好慢慢 的跟她說,不然依著嬈嬈的脾氣,準保要鬧到醫院來。在家裡的話,就算她要鬧, 也只是家裡的人看著,要是鬧到這裡來,那可就有了笑話了。陸曉怎麼說都是他 堂弟,於情於理,他是要保著的。 醫生有些為難,可人家這樣說了,也沒辦法,只好說,「最快也要一個月吧。」 田藝馨依舊是皺眉,「需要那麼久?」 醫生點點頭,「還要看恢復情況,九小姐的傷還是很嚴重的,骨頭要是錯位 的話,會很麻煩。」 「那好吧!先住下來。」田藝馨放開了她的手,讓護士將她送到病房去。 住的是高級病房,絕對的VIP服務,單獨佔了住院樓的一層,一般人想住 進來,那就是癡人說夢,就是達官貴人,想要住在這裡,還要看你的官夠不夠高, 背景夠不夠深。 所以,儘管大部分病房都空著,醫院也不會隨便讓誰進來住。 若不是頂著田家九小姐的頭銜,九音也住不進來。 房間的擺設更像是一個星級賓館,她沒去欣賞這些,反正也不會呆多久,看 多了反倒留戀了呢。 房門輕輕地打開,優質皮鞋踩在地毯上悄無聲息的。田藝馨在她的床前坐下, 仔細的打量著她,「九音你睡了?」 她不做聲,只當作自己已經睡著了。 田藝馨歎了口氣,手伸進了她的被子裡,九音頓時僵直了後背,可以不敢動 彈。田藝馨慢慢的掀開了她的被子,卻只是下半身空了而已,他也並沒有做什麼, 他看著她腿上的石膏,伸手輕輕地摩挲了一會兒,然後問她,「很疼吧!你這丫 頭,下次可不許這樣魯莽了。還好只是二樓。陸曉說什麼,你也不要在意,他那 個人,心高氣傲慣了,又是被寵著長大的,所以才喜歡惡作劇。」 九音閉著眼睛,如果可以,想連帶著耳朵一起閉上。雖然田藝馨的聲音很好 聽,但是她卻不想聽他看似關懷,實際上是為他人說情的話語。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她也不能怎麼樣,安分守己是最好的方法。 田藝馨說了一會兒,就將她的被子蓋上,旋即抓了她的手,放在手心裡握著, 「手這樣冷,女孩子手冷是不好的。」 他溫柔的話語,怎麼聽都不真切,他歎了口氣又道:「九音我知道你沒睡, 你喜歡這樣,就這樣吧。你如果生氣,那就生氣吧,我也不想解釋那麼多,只是, 你需要知道,你是田家人,你住院了,會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瞧著,會有多少人想 知道,到底你是怎麼受傷的。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先回去,等會兒會叫家裡 的阿姨過來照顧你,你安心的養傷吧!」 隨著那一聲門響,九音也睜開了眼睛,腿上還是麻的,不過腦子清醒得很, 大概看了一下,四樓並不算高。大門不知道有沒有上鎖,她的腿不方便,也只能 傻傻的看著。 等待那麻藥失效的過程,還真有點無聊了。可是原本期盼著麻藥的藥效過去, 這會兒過去了,竟然痛的難以言喻了。她咬牙忍著,床頭立了一副枴杖,大概是 給她這殘疾人士準備的。 以前並沒有用過這東西,所以九音站起來的時候非常吃力,艱難的架上枴杖, 可根本就不會用,幾乎是單腳跳著再走,她每跳一下,另一條摔斷了的腿,就會 疼上幾分。 也顧不得那麼多,天早就是黑漆漆的了,房間的燈光昏暗,她想要出去看看, 趁著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也許從此就不用再任人擺佈呢? 九音呵呵的笑了起來,也只是個空想,就這腿腳,還指望跑多遠呢? 打開病房的門,走廊裡的燈光照過來,將她籠罩在一片的光明裡。 不得不說她很聰明,不過這麼一會兒,手腳就能配合著枴杖行走了,不過還 是吃力的。 走廊的拐角處,慢慢傳來腳步聲,皮鞋踩在大理石上的聲音,噠噠噠的,有 些沉重,聽起來,似乎是醉酒的人。 只是奇怪的很,大半夜的會是誰呢?放著電梯不做,非要跟她一樣爬樓梯呢? 她選擇爬樓梯,是因為她覺得樓梯裡不會有監控器,就算她走了,也不會有人知 道,那先現在的這個腳步聲是誰?醫生查房嗎? 醫院裡經常有些離奇的事情發生,九音卻沒有往鬼怪的方面去想,大著膽子 走過去。 剛走沒幾步,那腳步聲就越來越清晰,然後砰的一下,似乎是那人腳下被牽 絆了,之後是迅速調整的凌亂腳步,大概是不想讓自己摔倒。九音站定了在聽, 可就這當口,突然衝出一個人來,直直的向她撲來。 那人似乎也沒想到,這拐角處會有人。想要調整自己,無奈已經喝得爛醉, 腳下輕飄飄的了。九音瞪大了眼睛,想躲開,可是拄著枴杖怎麼都不靈活。 然後是砰地一聲,兩個人摔倒在地上,那人壓在了九音的身上,九音的枴杖 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第16章慌亂 九音的後腦撞擊在大理石上,嗡嗡的響著,可卻不及腿上的疼痛,她咬緊了 牙關,不讓自己哼出來。 而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似乎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趴在她身上倒也蠻舒服的, 他的眼睛細長的,眼角向上吊起,眉毛很濃,這樣的眉眼搭配起來,才像是古裝 劇裡俊俏公子該有的模樣。 他的眼睛很深,帶了些酒醉的迷濛,似笑非笑的樣子。再看下去是那挺翹的 鼻子,一雙薄唇,性感紅潤,消減了的下巴,他的臉型極好,線條在剛毅和柔和 之間徘徊,額前的碎發稍稍有些凌亂,平添了幾分放蕩不羈。 這放在古代,是個十足的貴公子了吧?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了。 仔細的遮陽看來,他還真像是個穿越而來的人,不然怎麼就生的如此古典美? 活脫脫的是從畫卷裡走出的男子。 只是九音哪裡有心思去欣賞他,腿疼得要命,心裡也急的要命,原本以為能 離開,這會兒可怎麼走呢? 他身上的酒氣,混合了煙草的香味,還帶著一種莫名的香水味,清香宜人的, 雜亂的湧進了九音的鼻子裡,讓她有些慌亂。 推了推身上壓著的那男人,「您能起來嗎?」 「頭暈。」男人沒動,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九音忍著痛再次推他,「可不可以起來再說話?」 男人賴在她的身上,不但沒起來,還將她抱緊了,紅唇慢慢的靠過來,落在 了九音的嘴唇上,用力的親了一口,然後咧開嘴笑,有幾分的孩子氣,「親愛的 你生我氣了?」 九音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他,他的嘴唇還沒有離開,依舊是貼著她的嘴 唇,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讓她的心臟瘋狂的跳動著。 「你……」九音可以確定,這人喝醉了,所以認錯了人,她也沒心情計較, 只希望他快點起來。 男人,趴在她的身上,臉貼著她的胸口,手從她衣服的下擺滑進去,感受她 的細膩,「你想我了?所以來醫院看我?呵呵,就你最有良心了!」 九音羞愧難耐,不斷的扭動自己的身體,可卻怕腿再次受傷,之得忍著怒斥 一聲,「先生你搞錯了!」 男人卻像是沒聽進去一樣,撫摸著她的手也更加的肆無忌憚,這身體到底是 誰的,他也想不起來了,熟悉又陌生,他碰她,她會顫抖,這種感覺很好。 她只穿了一件病號服,這衣服有寬鬆肥大,無形之中給他提供了方便,讓他 的手,在她的身上,暢通無阻的撫摸。 這男人必定是個情場老手,不然他只是細膩的撫摸,怎麼會讓她小腹像是著 火一般的難受?他的手扣在她的軟乳上,輕輕地揉捏,感受著她的嬌嫩。似乎胸 部小了一些,跟以往有些不同呢,可他那顆混沌的腦子,哪裡還想得起,現在的 這個,是他的哪個紅顏知己。 「你放開我!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放開我!」九音再也忍受不住, 壓抑著自己身體裡的異樣,奮力的掙扎著。 他的興致確實極好的,淡淡的笑了。 「好了,別惹我生氣。今晚別走了,陪我。你說好不好,嗯?」他似乎是在 詢問,可用的卻是命令式的口吻,最後的那一聲,更是魅惑。雙唇一直貼著九音 的嘴唇,清淺的親吻,蜻蜓點水一樣,卻是一種極致的撩撥。 今晚別走了的意思,九音自然是知道的,她撕打著他,對這個陌生男人的恐 懼油然而生。他與田陸曉不同,田陸曉給她的感覺,還是一個不懂事的男孩,缺 乏了歷練,而這個男人,只是看氣場,就知道並不一般,況且,這身打扮,能出 現在這裡的,也絕對不是簡單的人。她不想與任何的人扯上關係,尤其是官宦子 弟。 只是,她掙扎了似乎沒用,別看他酒醉,力氣還是大過她許多倍的,更何況, 就算是要她跑,她也跑不遠。她只能一遍遍的解釋,說他認錯人了。 而他的好興致被她這樣的反覆抵抗弄的潰散,漸漸地皺了眉頭,「是要讓我 生氣嗎?!今天怎麼不乖呢?」 九音是欲哭無淚,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又為什麼要乖巧? 她黑著臉推他卻毫無效果,「我再說一次,你放開我!你認錯人了,再不放 開我就報警了!」 「報警?」男人聽了似乎覺得很好笑,「你倒是蠻有意思的,我忘了你叫什 麼了。」 九音差一點就翻了白眼,這是個什麼男人,恐怕自己招惹過多少女人,自己 都不記得了了吧! 心裡頓時一股火氣,她也管不得許多,一巴掌打過去,就是見不得這樣的賤 男人,在田家她不能反抗,在這裡,她還不能反抗嗎? 這一巴掌讓那男人徹底的呆愣了,似乎也清醒了幾分,低下頭仔細的打量著 自己身下的這個女孩,臉有些稚嫩,也陌生的很,這個到底是誰? 正發愣,突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帶著疑惑的口氣,「張西亞?」 男人聽到有人叫他,悠悠的扭過頭去,瞇了瞇眼睛,看清楚來人,淡淡的笑 了,「棲墨,你怎麼來了?」 田棲墨驚訝的看著他,還有他身下壓著的九音,呆愣了一會兒,才笑道, 「西亞哥,好久不見。我來看我妹妹。」 「妹妹?」張西亞覺得棲墨的神色不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下的人兒。 九音早就聽出是棲墨的聲音,只是羞愧的不敢去看她,這會兒話題到了她的 身上,她也不得不喊了聲七哥,眼睛裡分明有淚,是屈辱和倔強。 張西亞似乎明白了,滿臉的歉意,酒也醒了幾分,踉蹌著從她身上起來, 「你就是田嬈風風火火的帶回家的那個丫頭?」 棲墨皺著眉頭,看著地上躺著的九音,衣服凌亂,臉上掛著淚痕,還有那紅 腫的嘴唇,他自然明白發生了什麼,只是張西亞怎麼會在這裡?他又怎麼會對九 音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是他這個妹妹,太不安分了呢? 張西亞確實認錯了人,這會兒他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剛才怎麼就沒看清楚, 這不過是個小丫頭呢,他竟然對一個丫頭有了興趣,方才要是棲墨不來,他會不 會就一直錯認下去,然後真的做出一些什麼事情呢? 想想都覺得頭大,臉剛才挨了一巴掌,現在還有些火辣,她是真的用了全力 打了他。張西亞這人,長這麼大,出了他爺爺還沒人打過他,尤其是打臉。他們 家老爺子有句話,打人不打臉,打在臉上太明顯,那樣誰都知道我打了他,所以 一般老爺子看張西亞不順眼的時候,都是那了棍子打在身上的。 這貌似,是第一個敢打他的女人,他竟然覺得有些好笑。他也是真的混賬了, 怎麼看見這丫頭,竟然腦子一片空白,好像全都不受控制一樣,也不是情竇初開 的少年了,這個樣子,當真讓人笑話! 「抱歉,我剛剛真的認錯人了,你還好吧?」張西亞彎下腰來,要將九音拉 起來,這才看見,她腿上還打著石膏,不禁就是疑惑,「腿怎麼了?」 棲墨上前一步,捕捉痕跡的將張西亞隔開,抱起九音,「我妹妹失足摔得, 西亞哥不麻煩你了。對了,你怎麼也在這裡?」 張西亞收回了手,不難看出,這棲墨防著他呢,為什麼防著他,為了那懷中 的丫頭?不過一個小丫頭,怎麼能讓棲墨如此緊張? 他淡淡的笑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不是我家老爺子,非說我有病,給 送到醫院來了。幸好他就我這一個孫子,多幾個的話,還不累死他!剛剛幾個哥 們打電話來,就出去聚了一會兒,有點喝多了,不過現在醒酒了。」 棲墨也笑了笑,「張爺爺將門出身,統領千軍萬馬都沒問題,也就西亞哥你 能讓他頭疼!」 張西亞搖頭笑笑,無意間瞥見了九音皺著眉,有些擔憂,「她好像很難受, 去叫醫生給看看怎麼了。」 棲墨這才發覺,九音已經滿頭大汗了,「九音你怎麼了?腿疼嗎?」 九音點了點頭,腿真的越來越疼了,不是她矯情,只是忍受不住了。 棲墨連忙抱著她去找了一聲,張西亞站在原地,心裡有些異樣,那丫頭,到 底是個什麼人?能讓棲墨這冷淡的人也緊張起來,看來田家的人,果然是疼愛妹 妹呢! 醫生很快的趕來,一陣的忙亂,她剛才摔的那一下,骨頭有些錯位了,並無 大礙。再次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已經不是那麼的疼了,只是心裡卻不平靜了。 第17章想她了 病房再度的安靜了,早就是夜深人靜到時候了,醫生和護士在處理完九音的 傷之後也離開了,帶著那特有的消毒水味道離開,病防之內,忽然就純淨了。 並沒有開燈,只是藉著月光,這房間已經很亮了。許久過後,外面似乎是下 雪了,白茫茫的,讓這夜晚,更加的明亮。 棲墨坐在九音的床前,悶悶的不作聲,而九音背對著棲墨,看著窗外的景色, 看著那雪花砸在玻璃上的場面,那雪該是想要進來的吧,因為這裡溫暖,可又被 那玻璃阻撓,最終只換了個粉身碎骨的結局。 如此的前仆後繼追尋著溫暖,最終只是那窗台上的雪越來越厚,而房間內, 依舊是平靜如常。 「九音……」棲墨忽然開口,可是叫了她之後,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其實 想要問她的事情並不少,只是忽然發覺,這個口要怎麼開才合適呢? 「七哥你叫我?」九音恍惚的扭過頭來,看著棲墨,那雙眸子依舊是純淨的, 如同外面正飄著的雪一樣。 棲墨張了張嘴,好幾次想要問她關於陸曉的事,可最終只是說了句,「腿還 疼嗎?」 「不疼了,七哥我不疼。」九音抿著唇笑,她的笑容很好看,也很舒服,讓 人看了卻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她明明不是楚楚可憐的模樣,卻讓他的心為之顫抖,想要去呵護她,這種感 覺其妙的很。貌似出了田嬈,他不曾對誰這樣上心。聽大哥說九音受傷了,就什 麼都顧不得,大半夜的也要趕過來,見到了還是不放心,總有一種心被揪住的感 覺。 棲墨不由得一陣發笑,田棲墨啊,你是把她當親妹妹一樣了吧,就當作親妹 妹一樣的疼愛好了。可是,他心裡為什麼總有個聲音告訴他,你在撒謊呢? 「傻瓜!」棲墨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怎麼會不疼呢,你這丫頭跟七哥還 不說實話嗎?疼了的話,你就說,我去叫醫生來。別自己忍著。」 「真的不疼了,習慣了就會好的。」九音甜甜的一笑,好似她真的一點兒都 不疼一樣。就算是疼,也要忍著,沒有誰能永遠的幫你分擔,你要去依賴誰?養 成了那惡習,你以後可怎麼辦? 棲墨歎了口氣,這丫頭太過倔強,她是一個人孤單了太久,所以自閉的很, 一時之間,想讓她對你敞開心扉,也是不大實際的事情,只能柔聲說道:「時間 不早了,你睡吧。」 「七哥你要走?」九音咬著唇,似乎有些後悔自己這樣問了。 棲墨淡淡的笑了,「不走,看著你睡。」 九音也跟著笑,傻傻的,卻也可愛。她很少有這樣的笑容,天真的像個孩子, 是跟她年齡相符的笑容。 「好了,你睡吧。」棲墨給她掖了掖被子,坐在床前看她睡覺。 九音閉上眼睛,心裡突然安寧了,漸漸地呼吸沉穩了許多。 棲墨也有些累了,這會兒也犯了困,坐在椅子上不聽的下滑,頭也來回的晃 動著,好幾次都差一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七哥?」九音並沒睡著,她的睡眠太過清淺。 棲墨睜開了眼睛,提了提神,「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九音搖了搖頭,「七哥你上來睡吧,反正這床給夠大的,我讓一半給你睡。」 她說的心無雜念,臉色也如常,確實是看他困成那個樣子於心不忍了。可是 說完了之後,又覺得,是不是有些不妥?他會怎麼看自己呢? 棲墨確實是心裡慌亂了一下,但是看她那平靜的神色,又覺得是自己猥瑣了, 這也沒什麼,以前還經常摟著嬈嬈睡覺呢。那是你妹妹啊,你有什麼好多想的呢? 於是脫了鞋子,和衣躺下,距離九音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他一個人睡慣了, 怕自己睡著了,每個分寸,在壓了她的腿。 窗外的雪似乎下得很大,迷迷濛濛的,早就看不清月色了。 棲墨的呼吸早就平穩了,而九音是的卻一點都不安穩,她這些年來,似乎就 沒有睡過安穩的覺,總是做著各種各樣可怕的夢,她以前也不知道那些夢裡到底 是什麼,只是覺得心驚。而這一晚的夢,更為嚇人,是她醒來能夠記得的夢。 九音猛的坐起身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額頭上已經是一片的冷汗了,她下 意識的裹緊了自己的衣服。 棲墨也猛然驚醒了,看著大口喘息的九音,關切的問道:「怎麼了?」 九音呆呆的看著前面,腦子裡全是方纔的夢境,她站在窗前,被人推下去, 渾身是血的樣子,她的身體摔得支離破碎,只剩一顆頭顱是完整的,怨念的看著 樓上的那人,是田陸曉。 那感覺真是的可怕,她還記得夢境裡那個眼神的感覺,這個夢像是發生過一 樣,又或者說是早晚都要發生一樣,像是一個預言,一個詛咒般的籠罩著她。 「九音?你怎麼了?說句話啊!到底怎麼了?」棲墨有些心慌,叫了她好幾 聲,她都只是呆呆的樣子,仍舊是不住的喘息著。他將她抱在懷裡,來回的搖晃 著,試圖給她一些安慰。 九音的呼吸漸漸地平穩了,靠在他懷裡軟綿綿的,心裡安寧了,再次沉沉的 睡過去。 棲墨也不敢放開她,甚至都不敢動,就這麼抱著她坐了一夜。她在夢裡依舊 是會害怕,不自然的抱緊了棲墨,而棲墨的身體也越來越僵硬,懷中的這個人兒, 怎麼可以這樣的柔軟? 她身上的淡淡香味,似乎是檸檬的味道,青澀的,酸酸甜甜,也跟她的人一 樣,總給你一種清爽的感覺。 她的病號服併合身,太過寬鬆肥大了,又因為她的睡姿不好,領子敞開著, 香肩半露,她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好,也沒顧及那麼許多。 她的長髮,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在棲墨的胸口不斷的擺動著,撩撥著他的心 弦。 他看著她那熟睡中的不安臉龐,忍不住伸出手來,撫平她皺著的眉頭。腦子 裡忽然想起,他剛來的時候那香煙的場面,九音和張西亞是怎麼回事呢? 他是做哥哥的,這種事當然要問清楚,可是低頭又看見她睡得香甜,就不忍 打擾了。手還放在她的額頭上,並且緩緩地移動著,最終撫摸著她的臉頰,這是 鬼使神差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是忽然想要親暱。 「九音……」病房的門突然打開,聽不到腳步聲,只聽到有人疲憊的喊著九 音的名字。 田棲墨的手像是觸電一樣的從九音的臉上拿開,然而已經晚了,被來人看的 清清楚楚的。 似乎是輕笑了一聲,然後才說道:「棲墨你在這裡看護啊,早知道我晚點再 來。」 「五哥。你怎麼來了?」慌亂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田家的人想來是雙面世人 的,棲墨迅速的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淡然的問道。 田午伊瞥了一眼床上的九音,輕聲說道:「想她了。」 第18章不要隨便招惹 想她了?午伊的這句話,讓棲墨有些發愣,他那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五哥,也 會想念別人?那個別人竟然就是自己懷裡的丫頭嗎?棲墨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人 兒,依舊睡的甜美。看來還是蠻招人喜歡的,剛剛不是還有個張西亞麼,這丫頭, 果然是不本分。 但也僅僅只是那麼一瞬間的疑慮,旋即他就恢復了平常的從容淡定,將九音 緩緩地放下,自己起身,整理了有些褶皺的衣服。 「既然五哥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還有些事情。」棲墨不卑不亢的說道, 對於這個哥哥他也沒什麼感情可言,五哥在他印象之中,就是一個極其冰冷的人, 也許因為他的身份特殊,所以才對所有人都那麼不冷不熱的。 午伊點了點頭,「什麼時候回美國?」 棲墨有點吃驚,這還是田午伊第一次關心他,「一會兒就走。」 午伊挑了挑眉,「這麼急?回去畢業答辯嗎?」 棲墨搖了搖頭,破顯無奈,「不是,大哥讓我跟六哥一起回去。」 這下倒是讓午伊疑惑了,「大哥讓的?因為什麼?」 棲墨頓了一下說道,「大哥讓六哥去讀博士呢。」 「陸曉回去讀書?還是讀博士?」午伊呵呵的笑起來,那張妖嬈的臉還未曾 燦爛如斯。他嘴上沒再說什麼,卻心如明鏡,田陸曉那樣不學無術的人,突然一 下子回去讀書,只怕是闖了什麼禍事吧。至於他到底闖了什麼禍,也不難猜出。 午伊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了病床上的九音,她還在睡夢中,那條腿打著石 膏,看起來就很不舒服的樣子。 棲墨順著午伊的目光看去,看來都知道了。 本就是瞞不住的事情,當時那麼多人看著呢,田陸曉在窗邊站著,而九音從 樓上跳下來,誰還不會聯想嗎?田藝馨是封鎖了消息,不讓任何人說出去,但是 那是明面上,私底下呢?會有人不八卦嗎? 「五哥我先回去,你辛苦了。」 「嗯,九音我看著。」 兩兄弟相視一笑,竟然是疏離的,還不如見個一般朋友。 病房的門輕輕的關上,棲墨怕吵醒了九音,一直都是輕聲細語的。而他一走, 午伊就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推了推九音,「還裝呢?」 九音緩緩地睜開眼,確實早就醒了,不過是不知道該跟他們說些什麼,看見 田午伊還是有驚喜的,甜甜的笑了,「五哥你怎麼來了?」 田午伊的心情似乎不錯,挑了挑眉道:「怎麼你七哥來的,我就來不得了?」 「五哥,我不是……」 「好了,看你那個樣子,有什麼好緊張的,不過就是來看看你而已。」 九音咬著唇,被他去笑了,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其實,這也不過是他們 第二次見面,可九音就覺得跟午伊熟的不能再熟悉了,就好似多年的好友。 午伊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巧的八音盒,週身都是透明的,可以清楚的看到 裡面的每一個零件在工作。裡面躺著的小娃娃,不像是美麗的白雪公主,倒像是 會跳舞的灰姑娘,身上是灰溜溜的衣服。 午伊將這八音盒放在九音的手裡,「前陣子去意大利,剛好看見了,覺得挺 好看的,想來你會喜歡,就買了。你很喜歡吧!」 這不是疑問的口氣,就是肯定的語氣,他買的不管這東西到底如何,她都得 喜歡。這是每一個田家人都存在的毛病,太過自信了,總覺得自己的什麼都是對 的。 好在這八音盒卻是精緻,九音這半年來禮物沒少收,但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 用心的,以往不是錢就是珠寶,再名貴,再價值連城,都比不上一份真心。 「謝謝五哥。」九音把玩著八音盒,眉眼含笑,輕輕地擰動下面,上足了弦, 再打開八音盒,清脆叮咚的音樂流淌出來,小娃娃放上去,也在翩翩起舞了,九 音不由得就笑了起來,咯咯咯的,悠揚婉轉。 午伊有些無奈的笑了,這丫頭跟上次見到,似乎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似乎又 沒變,複雜的一個人呢。 漸漸地就有些出神了,午伊唇邊帶了笑容,自己也不知道,這清晨來臨的時 刻,竟然如此美好。 他恍惚之中回過神來,「九音。」 九音正玩的起勁兒,忽然聽到他開口這樣問,抬起頭來滿臉的疑惑,「五哥 叫我?」 「陸曉被送走了,大哥做的,你到底是贏了陸曉。到底田嬈的地位高一些。」 田午伊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波瀾不驚,也聽不出喜怒來。 可九音總感覺,他是在幸災樂禍,尤其說到田嬈的時候,他是極其的不喜歡。 而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九音自然也明白。 她的神色有些黯然,唇邊一抹自嘲的笑,「五哥,但凡有一點辦法,我也不 會跳下去。」 午伊呵呵的笑起來,「我知道,九音別跟我解釋什麼,我要是有偏見的話, 我也不會來看你。除了腿還有哪裡受傷?」 九音搖了搖頭,不是沒有是難以啟齒的,不過旋即她又點了點頭,「有點頭 暈。」 午伊有些疑惑,「頭怎麼了?」 九音咬了咬唇,這頭當然是摔得,至於怎麼摔得,她也不想說了,但是對那 人還是好奇的,能讓棲墨畢恭畢敬的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五哥,張西亞是誰?」九音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午伊皺了皺眉,「怎麼突然問他?你又不認識他。」 九音低了頭,不再言語。 「好了,別弄這麼可憐,我又沒說不告訴你!田嬈爸爸的頂頭上司,現在舉 足輕重的一個人物張翔你知道吧?」 九音點了點頭,有些耳聞,這人比起當年的田老爺子,可要厲害的多,那可 真是他跺跺腳,中國的風向都要變,全國人民都要抖一抖。 午伊接著說道:「張西亞可不就是他兒子麼,他妹妹張西梓是你四哥的未婚 妻。張西亞這人你可不要去招惹,別人也就算了,他不行,他的心思,誰也玩不 過,這人背景太深了。」 九音乖巧的點頭,甜美的一笑,「五哥我就是隨便問問,剛才聽七哥提起來 的。」 張西亞的背景深嗎?田家的這些個人,又有哪個不深呢? 午伊略微皺眉,但是還算和顏悅色,他今天的心情確實很好,「你再睡會兒 吧,時間還早。」 天才濛濛亮,不過早晨六七點鐘,冬天的天總是亮的很晚,病房裡也開著燈, 到不顯得黑了。燈是午伊開的,他不喜歡黑暗,同樣的,他知道,九音也不喜歡。 九音躺下來,閉上眼睛,還是能感覺到那光明,心裡安穩了才睡去,手抓著 被子,緊緊地抱住自己。 午伊見了心裡有些感觸,多少年以前,他也是這樣的睡姿吧?忍不住就去抓 了她的手,牢牢地放在手心裡,九音起初有些掙扎,並不舒服,可午伊堅持握著, 她就半推半就的睡了。 第19章你怎麼能讓人碰你 田午伊雖然常年都不在家裡,但是那個家裡發生了什麼,他確實十分瞭解的, 也的確是,那麼大的一個家族,人多自然就嘴雜,他想知道什麼也並不難。 這一次確實這麼長時間一來最為有趣的一件事,田陸曉被迫出國,原因是什 麼,很多人都知道,不過不說而已。 午伊低頭看了看那個熟睡中的女孩,相貌並不是絕色,比起田嬈來差了一大 截,但是她跟田嬈站在一起的時候,任誰也忽視不了她,儘管她每次都是那麼的 卑微,一句話也不說的,但是你就是會注意到她。這女孩身上有一種氣質,那氣 場是怎麼掩飾都還存在的。 只是,這樣特別的女孩,到底是個寶貝,還是個禍害呢? 大門突然碰的一聲被人撞開了,外面嘈雜的腳步聲和喊叫聲響成一片。 「九音!九音……」 「嬈嬈你當心啊!」 午伊唇邊不自知的浮現了一抹輕蔑的笑,不用看,也知道是田家的八小姐來 了,而她身後必然跟著那一群愛護有加的哥哥們。 田嬈不顧哥哥們的阻攔,撞開了這門,身上還有些疼痛,她是半夜知道的九 音受傷了,當時真跟田思意在海上遊玩,當時是死活鬧著要回去,於是田思意開 著遊艇,連夜趕回來。剛回來就往醫院跑,沒想到一開門的時候,見到的是這個 場景,她驚訝的看著田午伊,這個許久不曾出現的哥哥。 「五哥?!你怎麼在這裡?」 午伊扭過頭去,平靜的沒有任何的波瀾,「來看看九音。」 田嬈警惕的看著他,眼睛突然瞥向了午伊攥著九音的那隻手,瞪大了雙眼, 一個箭步上去,用力的將兩個人的手打散。 午伊沒料到她會突然這樣,手腕被打的有些疼,這丫頭是用了全力了,她眼 底的憤怒也不難看出。 九音被這一下打的驚醒,一睜開眼睛就看見田嬈站在床邊,那雙眼睛憤怒的 可怕。她揉揉的叫了聲,「姐,你來了。」 田嬈的臉色瞬間緩和了幾分,盯著九音,在她的床邊緩緩地坐了下來,但仍 舊是不悅的神色,「醒了?睡的還好?」 午伊聽她陰陽怪氣的,也沒在意,這個小公主從來都是這樣,他也懶得去跟 一個精神病計較,他跟他的那些兄弟不同,沒有多餘的愛去給一個根本不需要愛 的丫頭,正是他們那麼公主一樣的寵著田嬈,才讓她變成這個樣子。很奇怪不是 麼,田嬈就是個奇怪的人。 午伊一轉身,才看見還有三個人也在,恭敬的叫了聲,「大哥、二哥、四哥。」 田爾嘉和田思意和田嬈三個人本就在一起,而田藝馨是接到了電話,才跟著 一起來的。田爾嘉精明的很,他自然知道,這事兒瞞不住嬈嬈,這丫頭來了醫院 肯定會發瘋的,所以叫上他們大哥,不然誰鎮得住這丫頭。 田藝馨略微點了頭,差不多一年都沒見過的弟弟有些奇怪,「午伊怎麼來了?」 田爾嘉也似笑非笑的看著田午伊,確實有趣,這個冰山怎麼就來了呢?他有 將目光飄向了九音,那丫頭,當真就這麼受歡迎了?讓他這些個乖弟弟,前仆後 繼了? 而田思意呢,他的確不喜歡他們家老五,沒人喜歡去貼一塊冰,而他更討厭 的是那九音。自從這丫頭一來,他們家的風波就沒斷過,原本只是暗地裡的,如 今竟然鬧的這樣大,陸曉也是,這麼個丫頭,去招惹什麼,那小身板也不是凹凸 有致,那相貌,又是不美若天仙。 「路過。」田午伊眼睛都沒眨一下,那個表情,讓人覺得,他這分明就是實 話。 不過,意大利去法國的飛機,怎麼能路過中國呢?實在匪夷所思了。 這邊九音低著頭,實在沒想到田嬈會突然回來,原本大哥說幫她瞞著的,她 也就信了,哪想到這件事著實不小。 田嬈問話,她聽不出是什麼意思,只說了還好。 田嬈若有所思的笑了,「九音一個人睡的?」 九音怔了一下,「姐,你是因為我突然回來的吧,我掃你的雅興了。」 田嬈歎了口氣,伸手撫摸著她的長髮,一下一下的,「你都這樣了我能不回 來嗎?腿疼嗎?讓我看看。」 九音抿著唇傻笑,「不疼了,已經不疼了。」 「告訴我,誰欺負你了?怎麼就突然從樓上掉下去了呢?我才一天不在,你 就斷了腿,我要是一個月不在,你還要怎樣?是誰欺負我的九音了?」田嬈目光 一凜,緊緊地鎖住她的雙眸,尋找蛛絲馬跡。 九音搖了搖頭,「姐,我真的是失足掉下來的。」 「真的嗎?九音,你別騙我,我最討厭誰欺騙我,你要知道騙我的後果。」 田嬈的手插進她的長髮裡,用力的撫摸著她。 九音只能點頭。 第20章打醒你 田嬈的眉頭慢慢的舒展了一些,眼睛無疑的瞥向了九音的脖子,九音太過瘦 弱,那病號服顯得格外的寬大,肩膀露出了半個,田嬈的目光落在那雪白的肩膀 上,死死地盯住那暗紅色的痕跡,瞳孔越放越大。 九音被田嬈這樣的眼神嚇呆了,順著田嬈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肩膀上的吻痕, 心裡咯登一下,連忙去拉扯自己的衣服。 田嬈突然撲過去,發瘋一樣的扯著九音的衣服,「是誰弄的?是誰留下的?! 我對你這麼好,你怎麼這樣下賤?!是誰幹的?誰幹的!你說話,說話!到底是 誰!弄勾引了誰?說話啊!」 只聽刺啦一聲,那件寬大的病號服被撕成了兩半,田嬈揪著九音的長髮,狠 狠地瞪著她。 「姐,姐……」九音咬著唇,忍受著那疼痛,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遮擋著那些 觸目驚心的痕跡。 田嬈一把打開了她的手,看著她胸上的抓痕,還有許多青紫的痕跡,一看就 知道是被人揉捏的。 「到底是誰幹的?!你還要護著嗎?是男人?哪個男人做的?你被誰碰了? 你怎麼能讓人碰你?你怎麼能這樣的賤?我不過離開一天,你就讓人碰你,你怎 麼這麼賤!為什麼總有這些個賤人,為什麼好好地日子不過,非要去犯賤,勾引 別人的老公就好嗎?別人的就好,你怎麼這樣賤,你這賤人,你這賤人……」田 嬈完全沒了理智,將九音按在床上一頓的拳打腳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只是覺得骯髒。 「姐,我沒有,姐,你相信我……」九音咬著嘴唇,起初還解釋幾句,後來 就乾脆不言語了,任由了她吧。解釋又有什麼用,她不招惹別人,可總有人見不 得她安寧。是她犯賤嗎?她有的選擇? 「田嬈!你發什麼神經!你住手!」當田嬈扒光了九音衣服的那一刻,人他 就忍不住了,看九音被壓在那裡,毫無還手的餘地,他哪裡還忍得住。這麼多年, 他一直透明一樣的活著。她田嬈再怎麼高高在上,也不能任由著胡來。 田爾嘉抱著肩膀站在一邊,仍舊是那似笑非笑的看好戲樣子,尤其是看到午 伊這冰山發狠了,這事情有意思了。 田思意心裡一陣痛快,他跟陸曉的關係最好,陸曉被送走絕大部分原因是九 音那丫頭,她挨打了,他怎麼能不痛快呢,要是可以的話,真該讓陸曉過來看看。 田午伊過去拉田嬈,可田嬈瘋子一樣的,一身的蠻力誰也不讓,在九音赤裸 的身上不斷的揮動著拳頭,長長地指甲抓著她白皙的皮膚。 「放開我!都給我滾!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都給我滾!」 「你要發瘋回家發瘋去!這裡是醫院!你怕別人都不知道嗎?!田嬈,你給 我住手!」午伊將田嬈死死地抱住,而她還在掙扎,像是那受傷的小獸,做著垂 死的掙扎。 「你給我滾!你放開我!我教訓我的人,關你什麼事!滾開!滾開!」田嬈 嘶吼著,那小小的身軀,發出驚人的力量。 「嬈嬈!你別鬧了!」田藝馨吼了一身,幾步上前將田嬈按住,「你還要鬧 什麼?嬈嬈!你冷靜點!冷靜點!看清楚了,那是九音!不是別人,你醒醒!看 清楚了!」 「那是賤人!是賤人!你們都護著一個狐狸精是不是?你們都護著她!那好, 留著她,我去死,我去死!我的女兒也要跟我一起去死,讓你們都後悔,全都後 悔!」田嬈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整個身軀都在顫抖著,讓人不寒而慄。 田藝馨抱緊了她,回頭對田爾嘉喊道:「冷真幹什麼!去找醫生來!給嬈嬈 打鎮定劑!」 「你們要幹什麼?就這麼巴不得我去死嗎?好我死給你們看,我現在就去! 我的女兒呢?我的嬈嬈呢?嬈嬈,你去哪裡了?跟著媽媽一起離開,媽媽帶你離 開!嬈嬈……」田嬈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在田藝馨的懷裡不斷的掙扎著。 一個發了瘋的人那一身的力氣,竟然讓這幾個男人都束手無策,更多的是, 他們怕自己下手沒深沒淺,在傷了她。 九音呆呆的看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著那發瘋的田嬈,這不是第一次了, 比起上一次,這次更恐怖一些,甚至,那還是田嬈嗎?她當年是經歷了什麼,才 會變成這樣?她剛剛口口聲聲的喊著的女兒,其實就是她自己,那麼說,當年她 的媽媽,也曾這樣,要帶著她一起去死嗎? 病房的門突然打開了,「都讓開!」 眾人皆是一愣,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就聽到啪的一聲巨響,打在了 田嬈的臉上。 「張西亞!你幹什麼!」田藝馨強壓住自己想打人的怒氣,憤怒的看著這個 突然闖進的人。 張西亞沒有理會他,而是將田嬈抱在了懷裡,柔聲說道:「嬈嬈,你醒一醒。」 方纔已經癲狂的田嬈,挨了這一巴掌,竟然平靜了許多,趴在張西亞的懷裡 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田家的那四兄弟頓時鬆了口氣,田嬈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們怎麼跟爺爺 交代。 九音完全是傻眼了,心也隱隱作痛,田嬈的哭聲一聲比一聲淒厲,都刻印在 她的心裡。 張西亞拍著田嬈的背,目光慢慢的瞥向了九音,她抱著被子遮擋住自己赤裸 的身體,那樣子是驚恐,也是心酸。他本不該過來的,只是聽了田嬈的那些咒罵, 鬼使神差的站在了門口,那病房裡挨打的人一聲不吭。縱然他這樣的身份,不該 摻和人家的家事,也忍不住進來,打醒了這發瘋的女孩。 有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一天的這一巴掌,這一個闖入,改變了多少人以後的 以後。只是那時候,他們都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話,會不會依舊是如此?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21) 第21章 田嬈似乎已經許久沒這樣哭過,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哭啞了,還是在哀嚎。 她的眼淚浸沒在張西亞的衣服裡。 田家的四個男人,站在一旁,心思不一,說一句各懷鬼胎也不為過。 九音縮在病東上,用被子遮擋住自已的身體,眼底分明有淚,卻死咬住下唇 不哭出來,倔強的讓人心疼。 田嬈哭累了,喉嚨裡再也發不出聲音,眼睛也紅腫了,這才漸漸地停止了, 閉上眼睛,趴在張西亞的懷裡睡過去。 張西亞只好抱著她,看來今天的這生意是鐵不成了,田家的這八小姐,還真 是鬧的很。 張家和田家是世交,再加上張西梓和田思意的婚事,這兩家的關係自然是親 密,他們幾個本來也是不錯的朋友,剛才若不是張西亞出手打人,田藝馨也不會 發火。這會兒明白了是這麼回事兒,也就不再計較了。 田藝馨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西亞,嬈嬈交給我們吧。耽誤你的事情了吧, 瞧你這一身的打扮,該是有正事要忙。」 張西亞笑了笑,張開雙臂,讓田藝馨看著,不是他不交人,實在是這小公主 黏上他了,胳膊摟著他的脖子死死地,他想動都難。—田藝馨更加不好意思,又 不好去叫醒了嬈嬈,才剛平靜一會兒呢,只好任由了她去,對張西亞歉意的笑, 「給你添麻煩了。」 張西亞呵呵的笑出聲來,「我說藝馨你怎麼突然變得文鄒鄒的?跟我還這麼 客氣呢?莫不是這政府機關呆的時間長了,腦子也呆了吧!」 田藝馨也笑了起來,「我這不是怕耽誤張少爺的正事兒嗎?!」 張西亞擺了擺手,「也不算是正事兒,就是一個生意,我不去也沒問題,只 要爾嘉你鬆口就成!」 田爾嘉一愣,旋即也笑道,「這裡面有我什麼事兒啊?」 張西亞一副指責的樣子,「你看看你,貴人多忘事吧!」 田爾嘉依舊是無奈的笑,鼻子上的那金絲眼鏡兒,顯得尤其斯文,「西亞, 這要說貴人事忙,我可比不上你的。」—張西亞笑罵,「你淨損我,明知道我家 老爺子看我看的緊,你還這樣說!誠心的你啊!不過,這事兒還真的和你有關, 和你公司有關係的生意。」 「我想起來了,我以為你跟我說笑呢,感情是真的啊。不過,就這麼一個小 生意,還需要張少你親自跑一趟?」田爾嘉恍然大悟,是有這麼回事兒,一塊地 皮的生意,不過這張西亞是唱哪出啊? 張西亞雖然是板著臉,可眼底全是戲謔的笑意,「田爾嘉我發現你這人一點 不踏實!做生意麼,腳踏實地的多好,在你看來是小生意,在我眼裡可是大生意 呢!」 「得了吧!張少這是諷刺我呢!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你麼。你肯定是 有別的事兒!」 張西亞笑而不語,的確不是為了一個小小的生意,只是在醫院裡悶得慌,他 想要出去走走。偏偏他們家老爺子看他像看犯人一樣,昨天晚上才出去了那麼一 會兒,就被老爺子的眼線給知道了,今天是派人寸步不離的守著他,搞的張西亞 都以為自己的了什麼絕症一樣,其實不過是胃不太舒服而已,家人都喜歡大驚小 怪。 好不容易,今天有個生意,他就跟家裡人說,這生意有多重要,需要他去親 自助陣,實際上想的是,去待會兒就走,然後跟朋友打牌。現如今,也只能這樣 了,誰讓他忍不住去管閒事呢。—張西亞接著打趣,「哪裡敢諷刺你,還要在爾 嘉的手下討飯吃呢!」 三個人說說笑笑這氛圍就緩和了。 田思意是最怕見到張西梓的,所以連帶著張西亞也不待見,總歸是怕的,這 兄妹兩個,絕對是他的剋星。所以田思意盡量的將自已當個透明的人,他們說他 們的,他在一邊偶爾聽上幾句,只要這矛頭不指向自己就好。 張西亞將田嬈打橫抱起,「送她回家吧,這麼站著睡,她不累,我可是要累 死的。」 田藝馨點了點頭,無意之間瞥了一眼九音,而九音正好看過來,兩個人四目 相對,田藝馨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九音只好再次低下頭。 田藝馨是有一瞬間的失神的,看她那乖巧的模樣,怎麼能不我見猶憐,她也 是受了驚嚇的,卻沒人安慰了,他想去安慰,可這時間地點人物都不對,只能幹 干的看上一眼。—田藝馨將目光收回來,轉而對張西亞說道:「那我們走吧,大 伙一起回家,爺爺還在家裡等著呢!」 田思意一聽要跟張西亞一起走,立馬站出來拒絕,「你們先回去吧,我等會 兒再走。」 田爾嘉有些好奇,「怎麼了?你有事?還走說,你要留下來照顧九音?」 田思意皺了皺眉,讓他照顧她?有沒有搞錯啊?但是那一屋子的人都在看著 他,等待著他給一個不走的理由,田思意只好點了頭,「我留下來照顧九音吧, 待會兒就回去,她這樣身邊沒個人也不行。」 說的冠冕堂皇,別人也不好在反駁了他。 田藝馨轉而看向了田午伊,臉色不陰不晴的,「午伊既然回來了,就回家去 看看,家裡人都惦記著你呢!」 午伊心裡明白,這不過是官話,那個家裡能惦記他的人早就不在了,但還是 點了頭,「正好我也想回家呢!」—一行人這才要走,張西亞走到門口,突然頓 住了腳步,再次回頭看了一眼九音,然後去按下了呼叫鈴,小護士一溜煙的跑過 來,這頭等病房的人可怠慢不得。 「去拿一身新的病號服來,要合體的,別給個小姑娘,穿我這樣的男人穿的 衣服!」張西亞吩咐道。 小護士點頭如搗蒜。 都交代完了,這才離開。 田思意瞬間鬆了口氣,還真怕那張西亞問起,你和西梓怎麼樣了。他能說我 根本就不喜歡你妹妹,麻煩你讓你妹妹別來煩我了,他能說嗎?他心裡就是一萬 個想法,也都不能說。雖然長輩們都不在,可一個田藝馨也夠他受的了,那個大 哥,真是有大哥的樣子,跟他在一起也倍感壓力。怎麼說都不如陸曉好,不管是 朋友,還是親人,最重要的是知心,陸曉就是深深地明白他的,只是現在陸曉也 不在了。 田思意突然看向了九音,瞇了瞇眼睛,那張俊臉慢慢的靠近著九音。—九音 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一直低著頭,心裡卻是厭惡極了的,她不喜歡被人當成獵物 一樣的觀看,會讓她渾身都不舒服。 「抬起頭來!」田思意忽然開口。 九音聽到了,卻遲遲都沒動,心裡那牴觸怎麼都忽略不掉。 田思意突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昂起頭來看著自己,「叫你抬 頭聽不到嗎?你剛剛不是很聽話的樣子麼。怎麼他們一走,就暴露本性了?」 九音皺著眉頭,「四哥,疼……」 田思意冷哼一聲,「你還知道疼?知道疼怎麼不聽話?說說看,剛才是看著 誰的面子,才那麼乖巧的?大哥?二哥,還是你的小五哥。又或者是張西亞?我 們一起猜猜。」 「在哥哥們面前,九音哪裡敢放肆呢?」她說的謙卑,可卻是挖苦,你田思 意剛才在那些人面前,不是也乖巧的很麼?—田思意哈哈的笑起來,捏著她下巴 的手更加用力,「在跟我開玩笑嗎?」先前陸曉就跟我說過,你這丫頭有趣的很, 喜歡裝模作樣,現在一看果然是如此。人前一套,背後一套。而且,你貌似還很 喜歡勾引男人。說說看,張西亞怎麼回來呢?「 九音只覺得這些男人的思維都有問題,難怪這田思意和田陸曉的關殺那麼好, 感情兩個人都喜歡幻想,還偏偏喜歡編排她,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嗎?不見得,只 是這些人是無矜的紈褲子弟。「四哥我真的不知道,我都不認識他的。」九音可 沒說謊,確實不認識,話都沒說上幾句呢,只知道名字算認識嗎?「別跟我裝清 純,我知道你骨子裡是個浪蹄子!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張西亞剛才看了你多少次? 你跟他眉來眼去多少次?你以為我們都沒看見?只是不說而己!這才半天的功夫, 就勾搭上了張西亞,要是把你放出去,這社會還了得?你莫不走千年修行的狐狸 清吧?!」田思意帶了幾分戲謔,幾分嘲諷的說著,越發覺得討厭了,那一副可 憐兮兮的模樣,裝給誰看呢? 田思意身邊的女人,不管是燕瘦環肥,還是沉魚落雁,都有個共同的特點, 就是真性情,他喜歡豪爽的女人,喜歡不做作的女人。最討厭的,就是九音這樣 裝模作樣的,裝給誰看呢? 原本就討厭,再加上陸曉那一檔子事兒,就更加的厭惡,看她一眼都覺得反 胃。 九音也知道田思意討厭她,田家很多人都討厭她,但是偏偏就有人犯賤,明 明不喜歡,還要來看,看了之後罵上幾句,以為自己是心裡痛快了,實際上平添 煩惱而已。有句話叫做,眼不見心不煩,多簡單的道理,可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也都有人一直都不懂。 九音淡淡的看著他,「四哥覺得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田思意目光一凜, 「你倒是逆來順受,真的什麼都能承受?」 九音不明所以。 田思意突然一把撤掉了她的被子,九音啊的一聲尖叫起來,想去拉那被子, 卻被田思意阻攔了,只能環抱著胸,遮擋著。 田思意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著,失望的搖了搖頭,「就這麼幾斤幾兩,也難 得陸曉有興趣。你到底是個什麼滋味?他嘗了沒有?」—九音低著頭,一口銀牙 咬碎,拳頭攥的死死地,指甲都快要陷進肉裡去。她可以忍耐,不過是奚落而已, 又不是沒經歷過,眼睛一閉上,就什麼都沒有了,只當作是裡夢一場好了。 男人最受不了的,大粗就是被一個他以為,如同湯囊取物一樣簡單就可以得 到的女人忽視,那自尊心絕對不允許這樣的輕視。 田思意突然將她按在床上,兩隻手按在頭的兩邊,暴露了她嬌嫩的身體。 「你是個什麼滋味?」田思意又問了一次。 九音又羞又怕,她不是一直都忍著的麼,怎麼他還不放過她呢?她的春光早 就被他看的一乾二淨,胳膊被按住了,想動都動不了,腿又不方便,她就是想爬 幾步,都是艱難的,當真就是末路了。「你到底是什麼滋味呢?誰嘗過了?」田 思意若有所指的問道。 九音努力的掙扎了幾下,毫無用處,也就放棄了掙扎,免得弄一身的傷,給 田嬈看見了,還要發瘋一次。反正是醫院,諒他也不會怎麼樣。這麼一想,反倒 是平靜了,「四哥,九音是白開水,沒有滋味。」—田思意輕蔑的一笑,拉近了 兩個人的距離,「那要嘗過了才知道!」他說著竟然就去扒她的褲子,九音根本 就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大膽,慌亂的扭動自已的身體。「四哥!四哥,你別!你不 能這樣!嬈嬈知道了,會生氣的!四哥!」九音大喊著,對於田家的這幾個男人, 最重要的只怕就是田嬈了,剛才親眼看了那場面,田思意還要亂來嗎? 果然他的動作頓了一下,不過也只是片刻,他就笑了起來,「你會告訴嬈嬈? 你儘管說,我倒要看看了!陸曉沒弄死你,我弄死你如何?!」這男人簡直就是 個變態,田家的男人都變態,九音心裡厭惡的不行,只覺得反胃,可是卻毫無反 抗的能力,女人天性就比男人弱小,這是不是很不公平?「噹噹噹……」突然響 起了敲門聲。 田思意神色一凜,「誰!」「送衣服來的。」小護士有些結巴,顯然是沒想 到,裡面答應的人會這樣凶。 田思意略微安了心,鬆了口氣,放開了九音,走向了門口,將門打開了一些, 接過護士手裡的衣服,病房門再次關上。 他走回到九音的跟前,將衣服丟在她臉上,「穿上吧!這身材也好意思露出 來!」九音一陣的嘲笑,是她想要暴露的嗎?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22)-1 作者:準擬佳期 第22章字數:11.5萬 ***    ***    ***    *** 第22章 春節,也叫做過年,聽說很久以前有一隻叫做年的怪獸,經常為害人間,後 來不知道是誰想了個法子,在農曆年的最後一天,家家戶戶都要大擺宴席,來供 奉年獸,並且還要放鞭炮。 這麼個傳統一直傳下來,這麼多年過去,或多或少的都失了原來的味道,從 熱鬧,到了冷清,從重視,到了稀鬆平常。 似乎也只有老人和小孩喜歡過年了,老人們愛熱鬧,小孩子喜歡壓歲錢,如 此簡單。 對於田家這樣的大家庭,過年是頂重要的,又和往常一樣,旁系的直系的親 屬歡聚一堂,為首的自然還是田老爺子。幾個老兄弟姐妹,聚在一起,只差抱頭 痛哭了,每一年都是如此,他們之間似乎有聊不完的話題。 而今年缺了一個人,他們當然更是有話題可聊。他們的一位親弟弟,去世了。 就是那位黃哥的爺爺。(橘* 泡泡魚手打* 園) 原本大家都以為,黃哥會去給他爺爺送終,可是直到火化了老人,他都沒有 出現。棲墨去找過他,可是他避而不見,早就說的很清楚了,他不會再回來。只 是老人的最後一面都不肯見,的確令人髮指。 棲墨那天差一點就砸了黃哥的店,雖然說老早都明白,但是真的這一天到來 了,還是為了他的絕情而痛心,人之將死,為何就不能滿足老人家一個願望? 還是九音偷偷地攔住了棲墨,人都已經死了,黃哥見不見,來不來,不都是 一樣嗎?他來了,要遭到這些所謂長輩的責罵,老人也活不過來。他不來,興許 自己已經在某個地方拜祭了。何必強求? 今年的春節,九音比以往要高興一些,她十八歲了,法律上是成年人了。不 高興的,反而是田嬈,她二十歲了,為此而愁眉苦臉。九音知道這原因是什麼, 因為二十歲的這一年,田嬈要跟張西亞訂婚了,也就意味著,她即將嫁為人婦, 離開這個生長的地方,而張家的人,顯然不會像田家人一樣的寵著她,她公主一 樣的生活,可能就要結束了。 田衫非說的對,這樣的大家族,還是封建的。有許許多多的規矩,婚姻還是 講究門當戶對,所有的一切,都要跟家族利益掛鉤,哪裡容得你自己做主? 在年底這一天,最大的驚喜,莫過是田陸曉歸來了。田老爺子看見自己的這 個孫子,險些熱淚盈眶。老爺子似乎越老就越重視親情了,對於這個差不多四年 沒回來過的孫子,沒有一句的抱怨,拉著他的手,一直關懷著。 田陸曉也乖巧的抱了老爺子,「爺爺,我這不是回來了麼!沒拿到學位哪裡 有臉回來啊!好了好了爺爺,我這一回來就不走了,為咱們社會主義做貢獻!」 倒是像個乖孫子,哄得老爺子喜笑顏開的,時間久了沒見面自然是有許多話 要說的。一些叔父伯父,也紛紛來誇獎了田陸曉幾句,老爺子拉著他去了書房聊 天。 九音站在田嬈的身邊,看著田陸曉從自己面前走過,感覺到他的目光曾經有 一瞬間瞥向了自己,她也毫不畏懼的,大大方方的看了他一眼,甚至還對著他笑 了笑。這一個小小的細節,卻讓田陸曉詫異了,因為這丫頭變得跟以往不一樣, 他想見到的那種驚慌失措,完全沒有機會看到,這難免就不好玩了。 而這些又落入了沙發裡,那個煙霧繚繞的男人眼中,他指間夾了一支香煙, 並不急著吸它,只是看著那支煙,慢慢的燃燒著。 旁邊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四哥,煙要燒完了。」 田思意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將那煙頭熄滅在水晶一眼的煙灰缸裡,對棲墨 笑了笑,「是啊,已經完了,可這香煙還不知道,自己被重視的時光,就要結束 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掃了一眼九音。這句話九音自然也是聽到了的,因 為離得並不遠,他的言下之意,也不多去猜測。田嬈已經拉著她去了花園裡透氣。 這大冬天的,有什麼好透氣的,九音一直都在奇怪,等出來了才知道,原來 田嬈是要放鞭炮,田爾嘉已經站在那裡等著了,地上放了一小堆的煙花爆竹。 「怎麼才出來?這大冬天的,你二哥我這麼單薄的身體,你讓我在這寒風中 等你半天,嬈嬈你過得去嗎?!」田爾嘉抱怨的說著,眸子裡滿是笑意的,顯然 就是在打趣,完全沒有責備她的意思。 田嬈笑嘻嘻的拉著九音走過去,挽住了田爾嘉的手,「二哥我錯了還不行嗎? 讓你這麼個花樣美男等我這麼久,的確是我的罪過,二哥就原諒了我吧!」 田爾嘉連忙擺手,「別給我戴高帽子!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花樣美男?你說 的不噁心,我聽者都想吐。你二哥我今年都二十七了,還花樣?馬上都中年了!」 田嬈撇撇嘴,「二哥就喜歡妄自菲薄,我就覺得,咱們家你最好看,最斯文。」 田爾嘉呵呵的笑起來,「趕明兒大哥戴上這金絲眼鏡,估計你也覺得大哥比 我斯文。」 田嬈抓著他的胳膊搖晃著,「好了好了,二哥你就別擠兌我了,我又不是故 意來晚的,是六哥回來了,我才耽誤了一會兒。」 田爾嘉方才一直沒在裡面,自然是不知道田陸曉回來了的,這會兒不由得一 驚,「陸曉回來了?那小子!走的時候一聲不響,回來的時候還跟我沒說,悄無 聲息,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他!」 田嬈伸出大拇指來讚歎道:「二哥果然正義!都快趕上三哥了。二哥,為了 表達我對你的歉意,我準備明天去找三哥,讓他在部隊裡為你安排個職務,不能 白白的浪費了你這一身正氣!」 田爾嘉笑著拍了下她的額頭,「去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為了我不參 軍的事,爺爺差點沒砍死我!還敢跟我提這個,再提起來的話,這煙花爆竹,你 自己放吧!」 九音並沒有插言,她也插不上話,一來是他們說的話題,她並不感興趣,二 來是田爾嘉始終都沒正眼看她,她也就不去煩他了。 煙花被點燃了,刺啦的一聲,竄到天空裡,將這黑暗的夜空點亮,一瞬間發 散開,花團錦簇的,大概是一朵牡丹的樣子。 這個城市的這個地方,其實是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的,不過田家想放,那些 瞪大眼睛盯著市民的有關部分,自然也就看不見這夜空裡的璀璨了。 田嬈的笑聲在這一片煙花爆竹裡,尤其的突兀,但是卻也好聽的,她已經許 久沒有這樣的笑了,開懷的樣子,讓九音都覺得,恍如隔世。田爾嘉看著田嬈笑, 自己也笑,兩個人的笑聲交織在一起,煙花綻放的燦爛成了他們的背景,竟然是 如夢如幻般的美麗。 九音不由得看得有些癡了,自己也笑了起來,儘管田嬈對她好,儘管她也跟 田爾嘉叫二哥,但是他們的快樂,卻是她無法融入的。他們兩個從小就在一起, 田嬈跟田爾嘉的關係算是最好的。九音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站在這裡,妨礙了 他們的這份快樂,又覺得,自己應該站在這裡,欣賞田嬈美麗的笑臉。 許是他們都失了神,一隻小型的煙花,在點燃之後,竟然倒在了地上,想要 扶正是不可能的,想要撲滅了似乎也晚了,那只煙花燃燒了一會兒,嗖的一聲竄 了出來,奔著九音的方向就過來。 九音一瞬間的呆愣,田嬈和田爾嘉也是沒想到會這樣,都瞪大了眼睛看著, 想要提醒都來不及。 好在那只煙花的爆發力並不大,九音站的又遠,所以只是星星點點的火星濺 在了九音的衣服上,燒著了一點點。 田嬈立即衝過來,按住她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查看著,「怎麼不躲啊!傷著 沒?快讓我看看!」 九音被方纔那一下弄得有些愣神,她是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完全 都沒有防備,冷不丁那樣一下,確實是嚇人的。 田爾嘉也走了過來,略微皺眉,「怎麼不站得遠一點?哪裡受傷了?」 雖然是關心的話,但是還是帶了責備,口氣聽起來也並不舒服。九音沒有理 他,只回答了田嬈的話,「姐,我沒事兒,就是你給我買的衣服燒壞了。」 田嬈長長地鬆了口氣,有些理想,但更多是心疼的說道:「你嚇死我了!剛 才一句話都不說,我還以為你嚇傻了呢!」 九音咧開嘴笑了笑,「沒有,我就是在想,衣服燒破了個洞,我該怎麼跟你 說。」 田嬈忍不住捏她的鼻子,「傻丫頭!你是真的傻啊?不就是一件衣服,你喜 歡我再買幾百件都沒問題。」 九音還是傻笑,「真的?姐你不怪我?」 田嬈拉著她的手就要走,「怪你做什麼?也是我不小心,弄倒了煙花。好了 好了,我們回去換件衣服,這煙花不放了。」 九音頓住了,抓著田嬈的手稍微用力,搖頭說道:「不用,姐你放著玩吧, 難得你喜歡。我自己回去換衣服,換了衣服再來陪你看煙火。」 田嬈還是不放心的開口問道:「自己可以?」 田爾嘉終於忍不住了,有些好笑的說:「這是她家,她怎麼就不可以?嬈嬈, 九音都十八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你怎麼還總這麼擔心來擔心去的?」 「這是我妹妹,我怎麼就不擔心了?」田嬈瞪了他一眼,旋即對九音溫言軟 語道:「一會兒也別下來了,我看你被那煙花嚇得不輕。吃年夜飯的時候,我去 叫你。」 九音無意間看了一眼田爾嘉的臉色,的確是不耐煩的,大概是恨不得讓自己 立刻消失吧。九音點了點頭,對田嬈笑道:「估計吃年夜飯的時候,我也睡著了。」 田嬈想了想然後說了句,「那你就睡著吧,我讓他們等著,你什麼時候睡醒 了,咱們什麼時候吃年夜飯!」 這一句話,讓田爾嘉無奈的搖頭,那丫頭有什麼好的,嬈嬈這麼寵愛? 九音忍不住笑道:「姐我逗你玩呢!我回去了。」 繞過客廳裡喧囂熱鬧的人群,獨自一個人上樓去。 跟這一大家子的人,雖然度過了第四個新年,可是那些親戚們,看到九音的 時候,還是有些情緒,是羨慕的,是不屑的,反正什麼都有,人閒著沒事做的時 候,就是喜歡想七想八的。 而這個家,也不是完整的,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可她卻是每一年都盼著,期 盼著,五哥能回來,大家一家團圓,可是每一年都要失望,他也是失望了吧,所 以才不願意回來,眼不見為淨嗎? 田藝馨依舊是大家環繞的對象,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還是對田藝馨恭維著, 期盼著自己的那點事兒,田藝馨能幫上忙。 九音路過的時候,瞟了一眼田藝馨,他依舊是淡淡的微笑,優雅的貴公子, 旁人說什麼,他就算不想聽,不愛聽,也只是淺淺的微笑,給足了別人面子,遇 上感興趣的話題,他會說上幾句,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雖然還是那個田藝馨,雖然還是那麼優雅的樣子,雖然那氣質還是像一個王 子,可九音卻忽然覺得,這男人很虛偽。她以前怎麼就把他當成一個神一樣的崇 拜過呢?他也不過是一個人而已,不過是身份地位高了一點點。對待那些不如他 的人,還是以一種俯視的姿態。 以前怎麼就沒發覺,這樣世俗的面孔呢? 九音搖了搖頭,加快了腳步,旋即樓梯上她的鞋子噠噠噠的響著,最終消失 在四樓。(橘* 泡泡魚手打* 園) 田藝馨端著酒杯,透過那暗紅色的液體,看著那個快速上樓的身影,並沒有 說什麼,只是眉頭皺了皺,原本優雅的笑容也消散了片刻,那丫頭,看都沒看自 己?她狂妄什麼?那天九音約他去公寓,他知道她要做什麼,可是他故意沒去。 寵愛要有個限度,他不會過分的去寵愛任何女人,不然是會讓她們飄飄然的, 索性就放置一段時間,等著她來找自己,說幾句軟話,撒撒嬌也就過去了。可這 丫頭,竟然過去這麼多天,都對自己視而不見?簡直是莫名其妙! 九音回到了房間,雖然沒有開燈可也並不黑暗,因為外面的煙火照亮著,她 能看清房間的所有擺設。九音走到了衣櫥前,找出要換的衣服,便開始脫下自己 這一身的破衣。乾脆就從裡到外全都換新的吧,這一身的煙熏火燎的,自己都聞 不下去。 她站在衣櫥前,慢慢的脫掉衣服,看著這房間裡,突然覺得有些彆扭,她走 的時候,明明開著燈的,這會兒怎麼是黑暗的呢?她不可能記錯,難道是家裡的 阿姨來關燈了? 腦子裡怎麼都想不明白,突然有人從背後抱住了她,她下意識的尖叫了一聲, 卻被人摀住了嘴巴。身後那人的氣息噴在她的脖子裡,戲謔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這麼黑,看得見嗎?我幫你換怎麼樣?」 九音抬起頭,驚愕的看著鏡子裡的那個男人,再次皺緊了眉頭,怎麼又是田 思意?他就那麼喜歡在黑夜裡胡作非為嗎? 她也不跟他正面衝突,索性就由著他,反正也料準了,這人的性子。田思意 猴精似的,玩歸玩,但是還有分寸,他就算再怎麼撩撥你,也都只是看笑話的心 理,並不會深究。 九音笑了笑,不捉痕跡的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不麻煩四哥。」 懷中空了,他也並沒有再去強求她,後退了幾步,坐在九音的床上,那份慵 懶和愜意,讓人不得不佩服。 九音拿了衣服,轉身要去浴室。 田思意忽然攔住她,似笑非笑的樣子,開口道:「其實我不介意幫你的。」 九音直接繞過他去了浴室,門一關,也不管他再說什麼了。 田思意心情似乎不錯,躺在她的床上,枕著她的枕頭,上面還有她淡淡的香 味,用力的嗅了嗅,水果的香味呢。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她順便開了燈。 因為原本是黑暗的,已經習慣了,這會兒突然地明亮,讓他瞇了瞇眼,「干 嘛突然開燈?你不怕讓人看見了?人長了一歲,膽子也大了很多麼!」 九音根本就沒有理會他,也不跟他解釋什麼,逕自開了房間裡三分之一的燈。 田嬈在樓下放煙火,她回來這麼久,房間若是不開燈的話,田嬈在下面準保會著 急的。 衣服也順便整理了下,將衣櫥的門關上,她靜靜地站在那裡,氣定神閒的問 道:「四哥找我有事嗎?」 田思意還躺在她的床上,兩條腿疊加在一起,枕著自己的一隻手臂,另一隻 對她招了招,「過來!躺我身邊來。」 九音略微一怔,遲遲沒動。 田思意調笑的口氣,眸子裡早就溢出了笑容,「怎麼了?不想過來嗎?九音, 你不是我的女人嗎?怎麼讓你過來躺一會兒,你都不肯呢?過來啊,我的九音。」 九音驚愕的看著他,這話是她那天情急之下對田陸曉說的,田思意怎麼會知 道的?難道說,田陸曉那個笨蛋,已經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田思意? 是全部說了,還是只說了這些呢? 她愣愣地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田陸曉手上的那錄像帶,她說不在乎是假的, 有哪個人被人家白白的拍了那樣的視頻,會不在意的?她又不是av女郎! 「怎麼了?你發什麼呆啊!我可不喜歡木訥的女人!九音要做我的女人,就 要媚!要有味道!再問你一次,過來還是不過來?」他瞇著眼睛,像一隻慵懶的 貓,那神態洋洋自得的,讓你都捉摸不透,這人在想什麼。 九音頓了頓,略微定了心神,平淡的看著他說道:「四個,你想說什麼,大 可以直說。」 田思意歎了口氣,佯裝失落的說道:「怎的就一點情趣都沒有呢?九音,我 這是跟你調情呢,你沒看出來嗎?」 九音只想呸他一臉花露水,這種時候,還有心思來找她調情?今天關門的時 候怎麼就不小心點兒,這會兒夾頭了吧!不然怎麼能說出這麼接近腦殘的話來? 「呵呵……」田思意一陣的淺笑,支起身子,拉過她的手,用力一扯,將她 拽到床上,一個翻身壓在了她的身上,俯視著她,「還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嗎?」 九音毫不畏懼的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口咬定了,「我不明白,四哥你到底要 說什麼?沒事的話,我要下樓去了。我姐還等我放煙火呢。如果四哥喜歡這裡, 就在這裡住下吧!我可以跟四哥換房子住,四哥覺得如何?」 田思意突然張開嘴,咬了她一口,九音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竟然咬在了她 的嘴唇上,那麼突然的一下子,那麼輕柔的一下子,倒像是一個吻。 「九音,要做我的女人,得跟我睡才行。精神戀愛那東西,我不在行,也玩 不了。你可想好了?」 田思意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九音的表情,撩起她一縷長髮,在手裡玩弄 著,平靜的樣子,好像是在說,你晚飯吃什麼一樣。 九音咬了咬唇,終於軟了下來,「四哥,那天我跟六哥胡說八道的,你不要 在意。算我錯了可以嗎?」 田思意的目光慢慢的聚集在她的臉上,笑容收斂了起來,「怎麼?不跟我裝 傻了嗎?我本來以為你會裝模作樣很久的,比我預料的快了幾百倍呢!這麼說來, 我原來準備的那些『遊戲』,我們豈不是不能玩了?九音啊九音,你幹嘛這麼快 就誠實呢?」 遊戲?九音略微皺了眉頭,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必然不是好話,想也不用去 想那些遊戲是什麼,上次出海的情況,她還記憶猶新呢! 他突然目光一凜,捏住了她的下巴,「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再招惹陸曉? 你死性不改嗎?!」 這一突然的轉變,讓九音懵了一會兒,旋即搖了搖頭說道:「四哥,我沒有 去招惹六哥,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躲著他還來不及呢!我怎麼還回去招惹?」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他回來之後,第一個見的人是你!你們做了什麼,我 不管,但是你現在是拖他下水!陸曉極端了一些,他那個性子,衝動起來,什麼 都做得出來。你不怕他毀了你跟你的情人,我還怕你毀了我弟弟呢!」 田思意冰冷著一張臉,往日那些調笑全都不見,他用力的捏著她的下巴,她 疼的咬緊了牙關,他在她的耳邊咆哮著,指責著她,好似她是十惡不赦的犯人, 傷害了他那純潔無比的弟弟一般。 九音忍著疼,冷冷地望回去,「四哥說這話,不覺得莫名其妙嗎?你哪只眼 睛看到了,是我想去見他的?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是我要去招惹他的?我不是沒 有躲避他,可是我怎麼知道他會突然出現?我要是知道的話,我還會被他抓到? 我還會被他……被他數落。」 她說到後來頓住了,連忙改口了。可田思意還是聽出了,覺察出了什麼。 他怔怔地,捏著她下巴的那隻手,也漸漸地減輕了力度,遲疑著開口問她: 「你剛才想說什麼?陸曉對你做了什麼?」 九音的眸子黯淡了幾分,「沒什麼,只是教育,讓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六哥 是怎麼跟你說的,我不清楚,我當時確實是拿了四哥你做擋箭牌,我不解釋什麼, 不過為了自保而已。如果四哥覺得,我那麼做,讓你為難了,讓你沒辦法跟六哥 交代了,讓你在六哥的面前抬不起頭了,那麼四哥可以盡情的來報復我。」 「你……」田思意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她看似自己作踐自己的話, 卻將他逼上了絕境,沒了退路。他不怒反笑,「你真的是越來越聰明了!很好, 只有便聰明了,才能在田家繼續混下去。」 「我能當做是表揚嗎?」九音的聲調抬高了一點,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輕蔑。 (橘* 泡泡魚手打* 園) 田思意唇邊一抹淡笑,「隨你喜歡!」 九音的眸子盯住了田思意的眼睛,「那麼四哥還有其他的話要說?」 田思意與她對視著,長久的靜默,一瞬間覺得,這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他就那麼肆無忌憚的看著她,甚至看得她有些發毛。 他突然歎了口氣,「九音,我不管是陸曉揪著你不放,還是你要給他錯覺, 讓他纏著你。我都不喜歡他再出任何事了。我不想再看到,他被迫出國。我更不 想看到,我們家幾個兄弟,為了你而反目,你明白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田思意在跟她說軟化嗎?為了那個少不更事的弟弟, 也會如此嗎?九音驚訝不已,記憶中的田思意,哪裡這樣跟她講過話,心平氣和 的,不帶一絲一毫的戲謔口吻的。 「不答應嗎?」田思意見她不說話,又問了一次。 九音回過神來,無可奈何的笑了,「四哥不是不知道,我在這個家,什麼都 不是,我說的話,做的事,可有人會在乎?六哥那樣的人物,我有什麼辦法?只 怕,不是我不想,就能躲得過去的。還要看六哥怎樣。」 田思意突然瞇了瞇眼睛,再次的笑起來,「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方才 我不過是逗你玩而已。陸曉想幹什麼,都是他的自由,我想幹什麼,也都是我的 自由。至於你麼,能不能平平安安的度過以後的日子,還要看我們高興與否!好 了!我要說的說完了,時間差不多了,年夜飯還等著你呢!大哥可是想你想得緊 呢!不過,只怕以後,他也不能總跟你來往了,畢竟也快要不是一個人了。」 果然還是那個老樣子,你指望他突然有了良心這東西嗎?你指望他,突然來 提點你,甚至幫你解決麻煩?癡人說夢這四個字,牢牢的記住吧!九音自嘲的笑 了,怎麼會覺得他也會有好的一面呢?好了傷疤忘了疼嗎? 不過,再聽下來,他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 田思意看她那詫異到底的樣子,輕笑出聲,「不明白嗎?過陣子你就找到了! 也可能,一會兒就會知道我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慵懶的起身,慵懶的邁著步子,走出這間房間,徒留九音,還在那裡疑惑。 田思意走後,九音一個人呆愣了一會兒,不明所以,也莫名其妙得很,因為 田思意臨走時說的那一句話。想想又覺得可笑,田思意那人本來就神經質得很, 若是他說過的話,都去深究的話,那豈不是累死幾十次了? 望了一眼窗外,田嬈還在放著煙火,絢爛奪目的煙火中,她那張明媚的笑靨, 從未開得如此燦爛,一旁是田爾嘉忙前忙後的點煙火,一旁是田嬈拍手叫好的歡 快模樣。 九音的唇角慢慢的上揚,若是田嬈能一直這麼快樂,她離開這裡,也能放心 了。 不多時,樓下的煙火全部放完了,看了看時間,也該是吃年夜飯的時間了。 九音便下樓去,正好遇到上樓來的田嬈,她的臉有些發紅,大概是被外面的冷風 吹的。 九音捧住了她的臉,給她暖和,田嬈靜靜地笑了,有些嫵媚的神色,她抓住 九音的手,笑道:「不冷。去吃飯吧!不餓也吃一點,過年呢!等會兒,我給你 壓歲錢!不過,可得給我拜了年才給啊!」 九音撲哧一笑,伸出手來,「姐過年好!」 田嬈作勢就要來掐她的臉,「死丫頭!這種事情倒是迅速!紅包一會兒再給!」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下樓去。 每年過年都是如此,因為人多,所以擺了幾張桌子。 若是平時,田嬈肯定是要跟老爺子一桌的,只是今天長輩太多,她和九音被 安排到同輩的那一桌去,基本上都是女眷。說起來,算是田嬈的堂姐妹。可她並 不認得幾個,這麼多年來也是沒有上心,不然這血親怎麼會連名字都叫不上呢? 吃飯期間,有幾個女孩,大著膽子來跟田嬈說話,一口一個堂姐的,叫得親 切,好像真的跟田嬈很熟絡的樣子。田嬈起先假裝沒聽到,後來她們又叫了幾聲, 田嬈乾脆皺了眉,筷子啪的一聲放下,淡淡的對著那幾個女孩笑了笑,「請問你 哪位?」 再看那幾個女孩,臉刷的一下紅了,尷尬至極。其中一個性子執拗的,瞪著 田嬈,臉憋得通紅了,嘟噥了一句,「有什麼了不起的,這麼看不起人!」 一時間,周圍一片寂靜,大概是都聽到了這句話,九音也抬頭看了一眼那女 孩,很清秀的一張臉,看樣子不過十七八歲,正是年少氣盛的時候。九音知道田 嬈的性子,這個家裡還是沒有人這樣跟田嬈說話呢,都是寵著的。 這女孩這麼說,田嬈肯定是要生氣的。九音在桌子下拉了拉田嬈的手,想要 給那女孩說情,大概是看她年紀也不大,想幫幫她。 田嬈淡淡的看了九音一眼,笑了笑,然後對那女孩說道:「我就是了不起! 你能怎麼樣?」 那女孩的臉色更加難看,柳眉倒豎,身邊的女孩拉了拉她,可她一把甩開了 那女孩的手,鄙夷的說了句,「還不是靠男人!有什麼好神氣的!」 九音也是一驚,驚訝這女孩的膽量,怎麼敢在這樣的日子,說出這麼一句話 來,當真是少不更事嗎? 田嬈絲毫沒有色變,依舊是淡淡的微笑著,站起身來,走到了她的跟前,那 女孩的身體明顯的縮了縮,大概也後悔自己的言行了,不過因為面子,她還是挺 直了腰板看著田嬈。 田嬈俯下身來,仔細地打量了她,然後在她身邊嗅了嗅,撇撇嘴,突然神色 一凜,大聲說道:「這個人髒得很!我再也不想看到了!」 一句話擲地有聲,讓原本觥籌交錯的宴會廳裡,瞬間變得死寂。大家紛紛詫 異,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九音急忙過去攔著,拉了拉田嬈的袖子,「姐……」 田嬈擺了擺手,指著那個女孩說道:「你這麼嫌棄這裡,那麼就請出去吧! 我們家不歡迎你!」 「你!」女孩瞪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想到田嬈會這麼不留情面。 這一舉動驚動了老爺子那一桌,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有人來狠狠地訓 斥了方才頂撞田嬈的那個女孩,是三叔公家的孫女。明明不服氣,還要強忍著給 田嬈道歉。 而田嬈頤指氣使的四號沒有放在眼裡,攔著九音上樓去。 九音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倔強的女孩,歎了口氣,若不是這一家的勢力大一些, 只怕那三叔公也不會唯唯諾諾吧。親情,果然淡薄得可怕。 田嬈的心情似乎不錯,並沒有被那個丫頭弄壞,從她的腳步聲就聽得出來。 一回到房間,田嬈就塞了個紅包給九音,厚厚的一個,也不知道裡面放了多少錢。 九音先是驚訝,旋即笑了起來,「姐你還真的給我壓歲錢啊!」 田嬈橫了她一眼,「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拿著,你姐我現在沒錢,等以後有 錢了,我多給你一些。」 九音是在田嬈的房間裡睡下的,兩個人一起看了凌晨以後的春晚,一陣的惡 寒,然後決定睡覺。 第二天起得很晚,九音是早就醒了,可田嬈的胳膊搭在她的身上,她也不敢 亂動。直到田爾嘉來敲門,她們兩個才起床下去吃飯。 家裡的人一下子少了,只剩下他們這一家了,其他的親屬盡數散去。田嬈無 所謂的樣子,九音剛開始奇怪了一會兒,因為以往他們是要住上幾天才走的。今 年冷不丁這樣,她還有些不習慣。向來是因為昨天田嬈那事情鬧得吧。 田陸曉一下來,看見這一室的清淨,忍不住吹了聲口哨,看來他也是不喜歡 那麼多人的。摟住了田嬈的肩膀,「妹妹,你還真是厲害,輕而易舉地趕走了那 些人!」 田嬈一本正經地說道:「六哥可別亂說,哪裡是我趕走的啊!我哪裡有那麼 大的本事。我猜是大哥趕走的!」 猛然間被點到了名字,坐在餐廳裡的田藝馨回頭看了一眼,有些責備的說道: 「得了,這件事大哥給你背黑鍋了,嬈嬈以後你不能這麼任性了。」 此言一出田爾嘉倒是不樂意了,「大哥這是什麼話,明明就是三叔公家的那 丫頭不對,好好地來招惹嬈嬈做什麼?吃飽了撐的?!」 「就是就是!她教訓我來著,我有這麼多好哥哥,還要她來教訓我了?」田 嬈撇著嘴,滿腹的委屈。(橘* 泡泡魚手打* 園) 田藝馨還想說什麼,眼睛的餘光掃到了九音,那丫頭似乎是在笑,還笑得出 來?當即田藝馨也不想說什麼了,無奈的歎了口氣,卻不知道是因為田嬈胡鬧, 還是九音的沒心沒肺。 「二哥也別總是護著嬈嬈,有時候是她不對就得說,不然長久這樣下去,她 怎麼為人處世?」說話的是田衫非,他不偏不向的。 這話說的是實話,田嬈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他們這些哥哥再愛護,也不能 一輩子這麼陪著,她早晚要嫁人,嫁了人以後,他們也不方便再去照顧了。 僵持了一會兒,田陸曉拉著田嬈去一邊聊天,好幾年沒見了,兩個人要說的 話還是不少,昨天人多沒什麼機會,這會兒是要撒歡的聊的。 不多時,老爺子下樓來了。大家頓時安靜了,紛紛落座,準備吃午飯。 「難得全家人坐在一起,乾一杯吧!」老爺子似乎心情不錯,首先舉杯,其 他人也附和著,跟老爺子喝酒。 九音愣了一會兒,看了看末席的空位,是田午贗的,今年還是沒有回來過年, 怎麼能說是團圓呢? 又說了什麼,九音就沒仔細聽了,大多數就是吉祥話,反正是過年,大家圖 個快樂。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或許說是老爺子醞釀了多久,才問道:「藝馨今年多大 了?」 田藝馨也有些愣,淡淡的笑著回答道:「爺爺我今年剛二十八。」 老爺子若有所思的樣子,「我果然是老了,孫子都這麼大了,也不知道還有 幾年的活頭了!」 「爺爺別亂說,您長命百歲呢!」田嬈不依了,拉著老爺子的胳膊。 老爺子哈哈的笑了,「我就是隨便說說,丫頭急什麼!只不過看著那些老戰 友,都抱重孫子了,老頭子我心裡急啊!」 九音不自然的愣了一下,想去看看田藝馨的反應,可是因為又怕被人看見, 只好低頭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的吃飯。她知道,最起碼有四雙眼睛盯著她呢。她 似乎明白了,田思意昨晚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怕是老爺子想要讓田藝馨 結婚吧,對像不一定要相愛,只要家世合適的話,那麼就差不多吧。她似乎有一 些不舒服,心裡怪怪的,好像是陰天時候的感覺。 田藝馨愣了一會兒,旋即笑道:「爺爺三十而立,我還差兩年呢!這件事, 等我提了副廳再考慮吧!怎麼也要事業有成才能談婚論嫁,不然孫子豈不是給爺 爺丟臉兒麼!」 若是往常老爺子肯定是要讚許幾句的,今天卻略微沉吟了一會兒,雖然臉上 還掛著笑容,但是明顯的距離,「藝馨,話是如此,可是終身大事還是不能不重 視啊!爺爺給你挑的妻子,肯定是配得上你的,這一點你放心。」 「爺爺,我可能要升值,不過還是有些難度的,這段時間,我想專心忙工作。」 田藝馨輕淺的笑著,拒絕的不容置疑,連老爺子的賬都不買。 田老爺子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慈祥的笑了,「那就過段日子再說。」 田爾嘉驚愕的看著這場景,大哥那乖孫子,竟然也反抗爺爺的安排了?太陽 從西邊出來了嗎? 田藝馨瞥了一眼,瞧見了田爾嘉那近似幸災樂禍的神色,當即就跟老爺子說 道:「爺爺,爾嘉跟我也差不了多少。」 「大哥!」田爾嘉一愣,這就是要拖他下水啊! 老爺子果然將目光看向了田爾嘉,「是該留意留意了。」 田爾嘉驚呼一聲:「爺爺,我還小呢!」 其他眾人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田陸曉更是笑得前仰後合,「二哥,你確實還 小。」 「去去去!一邊呆著去!」田爾嘉瞪了田陸曉一眼。 田陸曉聳聳肩,「爺爺,您快點把二哥嫁了吧!」 田衫非竟然也跟著調笑了一句,「陸曉這是怎麼說的,二哥那最多算倒插門, 怎麼能是嫁人呢?!」 田爾嘉滿臉無奈的看著他們,「你們就拿我開心吧!都是大哥!」 田藝馨頗為無辜的,那樣子分明就是在說管我什麼事。 九音悶頭吃飯,他們說什麼一句話也沒聽進去。田嬈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別只是吃飯啊,嘗嘗這個青筍,你最近不是口味淡麼。」 「啊?好的。」九音笑著接過田嬈夾的菜,默默地吃著。 田藝馨的目光鎖住了她,心裡突然有些開朗,她那驚慌的樣子,是因為自己 吧? 初三一過,田家再次熱鬧起來,像往年一樣的門庭若市,有老爺子以前的下 屬來拜年,也有求著叔叔伯伯們的人來諂媚,更有這些個公子哥的狐朋狗友。 這狐朋狗友裡,就包含了一個人,那好久沒見過的張西亞。他以前也來拜年, 不過沒有這樣早,這一年,他不僅來了,還帶著他那個傳奇的妹妹張西梓,為何 說是傳奇?只因為她跟田思意的那回事,所以這個九音從來沒見過的女人,讓九 音覺得她是傳奇。畢竟能讓田思意害怕的女人,怎麼會簡單了呢? 張家兄妹來的比較早,大概是吃了早餐沒多久就來了。老爺子在客廳接待他 們,田家的叔叔伯伯基本上都在,田嬈的父親自然也是在的,所以田嬈故意不下 樓去,哥哥們都和那兄妹兩個熟悉,但是也不是全都在場作陪。 最起碼田思意就不會下去,他不去,田陸曉當然也不會去。棲墨那個懶人, 今天竟然勤奮起來,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有要事要辦,許是生意上的事情。衫 非初一就回了部隊,慰問那些不能回家過年的士兵們。在場陪著的同輩,也就只 剩下了田藝馨和田爾嘉。 從旋轉樓梯望下去,那寬敞的歐式沙發上,坐了滿滿的人,大概十幾個,都 圍著張西亞說笑著,老爺子心情似乎好得很。張西亞也一直面帶笑容的,他旁邊 的張西梓,也是安安靜靜的坐著,偶爾附和的笑一笑。 那是九音第一次見剄張西梓,這個女人安靜的坐在自己哥哥的身邊,兩條腿 稍微傾斜著放在沙發前,並沒有翹腿,上身繃得很直,臉上的笑容恬靜而美好。 她是典型的東方女子,有著古典的靜態美,她不動的樣子,讓人想起古時皇城裡 的妃子,端莊大方,又嫵媚動人。 張西梓的談吐,也是大方得體的,一看便知道是大戶人家的閨秀。話題不知 道怎麼就引到了張西梓的身上,大伙的一陣說笑,讓張西梓槓了臉頰,羞澀的躲 在了她哥哥的身後。 對此,張西亞也只是笑了笑。並沒多說什麼,拍拍自己妹妹的肩膀,算是安 慰了。看得出大伙在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張西梓臉紅是因為害羞,而害羞是因 為她在乎。 那個話題的源泉自然是田思意了,在一個女人面前提起一個男人的時候,這 個女人還會臉紅,那麼必然就是喜歡的。(橘* 泡泡魚手打* 園) 張西梓看來是極喜歡田思意的,他們的婚事也是一早就訂下來的,只是這幾 年才有了變化。因著田思意一直以來的反對,而女方面子上自然是掛不住的。兩 家的關係一度決裂,這不,田老爺子想到把孫女嫁過去,可是人家並不看好。 實在是想不明白,這樣一個靜好的女人,田思意為什麼就進而不見,為什麼 像是瘟疫一樣的看待?男人的心,比女人更加讓人捉摸不透。 記得幾年前,田嬈還常常為了田思意去跟張西梓吵架。田嬈九音是瞭解的, 那可真是急性子,眼裡又容不得沙子,幾句話說不好,就會翻臉的。張西梓能跟 田嬈對陣,會是現在看到的這幅溫柔的樣子嗎? 都說溫柔鄉,溫柔香,男人都愛這個,若是那女人真的像現在這般,田思意 還會避之不及,那可真的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喂!看什麼呢?!」 「啊!」 九音驚恐的轉身瞪著田思意,她方纔正在出神想事情,冷不丁聽到他在她耳 邊叫了一聲,自然是嚇了一跳的。她並沒有叫的太大聲,以免樓下的人聽到,雖 說是在四層站著,但是這房子空曠的很。好在下面熱熱鬧鬧的,沒有人理會她。 田思意的眼睛彎彎的,笑著對身後的田陸曉說道:「陸曉,我說什麼來著, 她做賊心虛呢!」 田陸曉冷哼了一聲,並沒理會九音,自從那天他們分別了以後,再遇上了, 就像不認識一樣,田陸曉甚至都沒正眼瞧過九音,對於那段視頻,他也是隻字未 提起的。這樣倒是讓九音鬆了口氣,還真的就怕田陸曉這個瘋子,當著全家人的 面胡言亂語些什麼。 九音也是在田思意出聲之後,才發覺他身後的田陸曉的,也沒刻意的去打招 呼,自從他回來,兩個人就形同陌路了,若是一直這樣,倒也不錯。 「四哥午安。」尢音並沒理會田思意說了什麼,問了好之後,就準備回房間。 「哎!你急什麼?看見我心裡不痛快?」田思意伸手攔了她的去路,似笑非 笑的看著她。 九音昂起頭,淡淡的笑了,「怎麼會呢!我看見四哥當然是開心了。不過客 廳裡坐著的那個人,更想見四哥呢!」 田思意不動聲色,倒是田陸曉沉不住氣了說道:「張西梓怎麼又來了?四哥 我們要不要出去?」 田思意眼波流轉,滿不在乎的說道:「陸曉這大過年的,我們還是在家裡呆 著吧!免得爺爺說我們不著調!」 田陸曉點了點頭,「聽四哥的!」 這一句順從的話,讓九音渾身不舒服。真的就是一物降一物嗎?田陸曉那樣 的惡魔,對田思意還是百依百順的,恐怕田陸曉爸爸說的話,都沒有田思意來的 管用。 九音心裡幾分鄙夷,匆忙的告辭,「不打擾四哥了,我回房間去。」 田思意竟然再次攔住她,「你急著去見誰呢?你的張哥哥在樓下呢,也不去 打個招呼嗎?敘敘舊也好啊!你這沒心沒肺的丫頭,不知道很多人都想你嗎?」 他最後那句說的曖昧,九音不經意就看到了田陸曉的神色,難以言喻的臭, 好似撞見了這世上最醜陋的事物一樣,那份蔑視根本就沒有掩飾。 田思意絕對是故意這麼說的,九音也不甘示弱,當即甜甜的一笑,能膩死人 的那一種,不動聲色的挽住了田思意的胳膊,旁若無人的親暱,「四哥可知道我 心裡最想的是誰?」 田思意眸子裡的笑意蕩漾了出來,「你說說看?」 九音含笑著他,故意輕佻的說道:「四哥認識的,那人跟你熟的很。」 田思意佯裝驚訝的哦了一聲。 「四哥!沒事的話,我們回去吧!站這麼久,我累了!」田陸曉再次沉不住 氣,冷冷的說道。 田思意笑了起來,拍著田陸曉的肩膀,「一會兒就走!你也急了。今天是怎 麼了,都在著急。」 說著田思意靠近了九音,臉上掛著笑容,同她耳語道:「你故意的吧!」 九音也笑著,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不也是一樣麼。」 田思意眸子裡的笑意更濃,「那要不要再過分一點?」 九音本能的向後退了一些,因為他靠的更近了,這樣的近距離讓她感覺到了 危險。田思意的唇角勾了起來,嘴唇慢慢的靠近她的紅唇。 九音下意思的推開他,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這人真的就這麼大的膽子,這可 是在家裡,又是在人前,他就不怕被看見? 田思意哈哈的笑起來,「陸曉你看,我就說她會裝模作樣吧!」 田陸曉口氣不善的說道:「她虛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麼多年不都是這個 樣子麼!」 九音有些懵了,這兩兄弟吃飽了撐的嗎? 正說著,突然有人拍了九音的肩膀,回頭就看見田嬈那張明媚動人的笑臉。 「這麼熱鬧說什麼呢?」 「在說你啊!」田思意笑了笑,沒有絲毫的不自在。 田嬈輕笑出聲,「四哥爺爺到處找你呢!張西梓可是來了呢,爺爺讓你下去 陪客呢!」 田思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你這丫頭,說的我好像不正經一樣,什麼叫陪 客?」 「四哥你是越來越厲害了,現在都已經練到不動聲色這四個字了,以往也不 知道是誰,聽到張西梓這個名字,都要腿軟呢!」 「嬈嬈,能不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四哥我真的沒跟你開玩笑,爺爺真的找你呢!」 田思意瞬間皺了眉,正色說道:「你沒跟爺爺說我不在家?」 田嬈像是故意氣他似的,「我說了你在家。」 「你!」田思意氣結,你跟他開什麼玩笑都行,但是真的關係剄張西梓的時 候,他還是會正經起來的。所以田嬈這是犯了他的禁忌,不過因為這人是田嬈他 也不會說什麼,轉念一想,張西亞也來了,於是明白過來,「嬈嬈,你該不會是 因為爺爺讓你去陪張西亞,你不肯,所以你就跟爺爺建議讓我去陪著張西梓?」 田嬈嘿嘿的笑起來,「四哥好聰明!」 田思意無奈的歎了口氣,攬過田嬈的肩膀,「別想跑,跟我一起下去!」 田嬈是被他生拉硬拽著下去的,顯然是有一種,要死一起死的性質。 樓上瞬間安靜了,九音好笑的看著田嬈和田思意,一路上吵吵鬧鬧的,沒個 樣子。田陸曉抱著肩膀皺眉看九音,果然是沒心沒肺的。(橘* 泡泡魚手打* 園) 「你還笑得出來?」田陸曉突然出聲,顯得有些突兀。 九音愣了一下,本不想理他,結果又聽他說了句,「你真的是四哥的情人? 他對你並不怎麼上心吧。現在下面坐著的那個,才是正牌。所以你別以為,四哥 可以維護你多久。」 言罷,他逕自離開,並沒有再為難九音,可九音卻是愣了一會兒,才離開的。 因為田藝馨的目光看向了她,雖然隔得很遠,可她還是看到了,田藝謦方才是看 過她的。 不多時,她的手機響起來。 九音驀地一驚,被這突兀的鈴聲震懾,許是這樓上太過安靜了,所以方才手 機響起來的時候,她差一點就把這手機扔出去。 是一條短信,電話屏幕上沒有顯示人的名宇,是一串的號碼,然而她卻知道 這是誰,很顯然,她並沒有存他的號碼,是因為沒想過他會主動來聯繫自己。冷 不丁看到了,還是有些驚訝的。 可她看了短信之後,下意識的向樓下看去的時候,發短信的那人談笑風生的, 根本就沒有注意她。 短信上零寥幾個宇,今晚八點,有事。 九音握著電話,反覆的向樓下看了幾次,都沒發覺那人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 方,但是這一條短信,卻是太不尋常了。 再次看下去的時候,對上了田藝馨遙望的臉,九音連忙轉過身去,不再多看。 發短信的這個人,是坐在客廳裡,被眾人捧著的張西亞。還是上次在醫院的時候, 他給九音一部手機,九音不肯要,於是就留了電話號碼。 「西亞好久都沒來了,嬈嬈常常念叨你,說她西亞哥怎麼不來玩。」說話的 是田嬈的父親,他是張西亞父親的下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屬做的時間久了, 見剄張西亞也是笑臉相迎的,長輩的樣子倒是沒看出來,倒像是在巴結。 田嬈的眉頭皺的緊緊地,因為父親的行為,已經讓她覺得丟臉了,若不是被 強行的拉來了,她是斷然不會跟這所謂的父親坐在一起的,厭惡從心底一直蔓延 出來,她絲毫不掩飾的。看都不看她爸爸一眼,悶不作聲的,是給老爺子面子, 不然早就揮袖離席了。 張西亞淡淡的笑著,手裡握著那杯茶,卻並沒有喝,「伯父說笑了。」 淡淡的疏離,讓人挑不出毛病來,但是聽著不舒服,又無法接著說下去。 田嬈看著自己的爸爸在張西亞那兒吃疼,竟然還有些高興。 田父臉上有些掛不住,又說笑了幾句,也就算過去。 之後的聊天,不如說是談話,老爺子好幾次想跟張西亞說一些關於田嬈的事 情,都被張西亞輕巧的引到了別的話題上去。顯然就是不想多說的,幾次之後, 老爺子也不說了,自家的孫女不能讓人覺得輕賤了。 也不知道是誰突然說起了田思意和張西梓,說他們郎才女貌的般配得很。田 思意猛的抬起頭,才發現,大伙都在看他,而那句話貌似正是他的父親說的。心 裡也是有極大的埋怨,他好不容易有機會不跟張西梓扯在一起了,怎麼這老頭也 跟著起哄? 張西梓似乎是有意的看了他一眼,頗為不屑的神色,與方纔那端莊大方的樣 子,有些出入。田思意在接受到那份鄙視之後,也是滿心滿臉的不耐煩,只想著 快點離開。 原本是要留張家兄妹吃飯的,結果張西亞忽然說了句,要請田思意和田嬈去 家裡吃飯,田老爺子自然是樂不得的同意。也有幾個在懷疑的,明明說過田思意 和張西梓的那婚事吹了,可是這會兒是什麼意思?四個人一起走了,你說不奇怪 都沒人信,這關係錯亂得很。 其實老爺子的意思就是押寶,有點賭博的意思,甭管哪一對能成,都是好的。 而這老爺子也有把握,讓兩對都不成,所以沒什麼好擔憂的。 九音始終沒下樓去,直到他們四個雙雙走了,還在納悶。張西亞幹嘛突然發 短信給她?這會兒四個人一起去吃飯,怎麼還約她八點見面呢?見了面要做什麼? 有事?他們之間能有什麼事情? 正想著,手機再次響起來,還是張西亞的短信,寥寥幾字,竟然寫了不見不 散。 九音是一頭的霧水,也不知道該跟誰商量,這個家裡,似乎沒有一個是可以 跟她交心的,就連田嬈都不行。 突然覺得有些口渴,房間裡的只有果汁,她恍惚的下樓去倒水喝。二樓有茶 水間,她嫌麻煩就去了二樓,在壁櫥裡拿了杯子,腦子裡還想著張西亞的事情, 不知不覺,水溢滿了杯子也不知道。 直到身後有人喊了一聲,「水!」 她才猛地回過神來,放下了水壺,慌亂的去拿水杯,哪知道手不聽使喚了, 杯子一下子撞在了旁人的身上,裡面滿滿的水,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她窘迫的只 想找個地縫裡鑽進去,她撞上的不是別人,是那好幾天都沒正眼看過她的田藝馨, 似乎田藝馨對她有些不滿,而她也沒去找他解釋什麼。 「對不起,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她一連串的道歉,放下杯子轉 而就將紙巾盒拿在手裡,抽了幾張去擦他的衣服。 幸好只是溫水,不然這可是要燙壞的。他的胸口濕了一大片,襯衫貼在胸膛 上。她將紙巾按在他的胸口,想把水吸出來,奈何他的襯衫吸水的性能,比她的 紙巾好得多。 良久頭頂上響起了田藝馨聽不出喜怒的聲音,「算了。」 「我幫你洗乾淨。」她說。 顯然是一句不經過大腦的話,九音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就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大概是因為他的態度吧。許是都會如此,若是一直對你冷漠也就罷了,可這人偏 偏曾經對你熱情過,冷不丁的冷落了關係,說不在乎,其實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的,這會兒又聽見他這樣甚至帶了一點點厭惡的口氣,她難免就有些生氣。 可是後來想想,她憑什麼?田藝馨跟你什麼都不是,承諾沒有,感情沒有, 你要求人家什麼呢?況且,他是你的哥哥,是即將結婚的人了。 田藝馨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繼續給自己擦衣服,不冷不熱的說了句, 「家裡不是沒人洗衣服,而且都比你洗的乾淨。你要是想補救,最好另外想一個 更好的辦法。」 九音不做聲了,低著頭也不去看他,只用力的往回抽自己的手,想要擺脫他 的鉗制,可是田藝馨卻是越抓越緊。 浙浙地,田藝馨的眸子裡帶了笑意。九音還渾然不知的,懊惱著,也窘迫著。 「呵呵……」田藝馨笑了起來,抓著她的手稍微的放鬆,讓她不會感覺到疼 痛,貼在自己的胸口,柔聲說道:「方纔在想什麼?那麼不小心的,身後有人也 不知道。水溢出來了也不知道,撞了人了也不知道,你那個小腦袋,到底裝了些 什麼?毛毛躁躁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掉?」 這話聽著讓九音有些不舒服,但是又矛盾的有些暖暖的感覺,因為他並不是 那種告誡和訓斥的口氣,帶了些無奈,帶了些關切。 「怎麼不說話?傻了?」田藝馨再次開口,這丫頭似乎鬧脾氣呢,不過,該 鬧脾氣的是他才對吧,是她莫名其妙。算了算了,都過去了,總是要有個人來說 幾句軟話的,九音的性子他也知道,執拗的很,等著她來緩和,不知道要等到哪 年哪月了。 「大哥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九音突然昂起頭,總算是開口了,但是竟然 說了句這樣的話。(橘* 泡泡魚手打* 園) 「你!」田藝馨有些惱怒,但是旋即明白過來,這丫頭是在害怕呢,她膽子 向來是很小,這是在家裡,怕被人看見吧。於是淡淡的笑了,說道:「你開學還 有一陣子吧?帶你出去散散心吧。你想去什麼地方?哪個國家,哪個地方,都隨 便你挑。你好好想想,過幾天我再來問你。」 九音愣了一下問道:「我姐也去嗎?」 田藝馨笑著撥亂她的頭髮,「說你傻,你還真的傻了啊!你想讓嬈嬈跟我們 一起去?」 九音咬了咬唇,遲疑著開口,似乎是自言自語一樣,「只有,只有我們嗎?」 「九音不想跟我一起嗎?」田藝馨突然問道。 九音緩緩地搖頭,想說不,可是怎麼說得出來?還未開口,田藝馨就突然靠 近,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匡噹一聲,是東西掉在地板上的聲音。 田藝馨迅速的扭頭看了一眼,恕叱一聲,「誰?!」 九音也是一驚,方纔那一聲響聲,顯然不是他們發出來的,那麼必然是有人 發現了,就在田藝馨吻她的時候,那麼那個人肯定是都看到了。九音的心一下子 吊了起來,七上八下的,急的快要哭出來,拉著田藝馨的袖子。 田藝馨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可是她怎麼放得下心?! 哥哥們的玩物by準擬佳期(卷二 茶水間的門忽閃忽閃的,田藝馨鎮定自若的走過去,又問了一聲,「誰在外 面?」 九音那顆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兒裡,她捂著自己的嘴巴,生怕這一張口,心 髒都會跳出來。腦子裡飛速的計算著,不管門外的是誰,她和田藝馨的這件事情 也瞞不住,那麼最壞的結果是什麼?這件事無非是個醜聞,哥哥跟妹妹偷情,就 算沒有血緣關係,那名分也是擺在那裡的。 暴露之後,田藝馨可能不會有多大的損失,只是她進退兩難,處境尷尬了, 離開田家是必然的,到時候就算是田嬈也保不住她。不過,她真的能活著離開田 家,能完好無損的離開田家,過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若是那樣的話,幾年前,跟田陸曉發生的那件事,就可以了,何須現在還搭 上一個田藝馨?只怕,田家會為了名聲,讓她不好過。 她只能抓住田藝馨,目前來說,這還是她的救命稻草,他不會不管她的。 門口安靜了一會兒,田藝馨的神經也是緊繃的,不過沒有九音那樣的害怕。 他心裡清楚,門外的這個人並沒有要說出去的意思,不然早就驚叫著跑開四處宣 揚了。門外的人,大概不是家裡的傭人,傭人的話,不敢在聽到他發話了以後還 不出現。那麼極有可能是他的弟弟,在家的也就只有陸曉了。真的是他的話,還 有些麻煩,畢竟曾經田藝馨還為了九音懲罰過陸曉。 沉靜了一會兒,隨著茶水間的門打開,也響起了一陣的笑聲,「瞧我,手都 不聽使喚了,想倒杯茶,茶杯還摔了,幸好這茶杯沒壞,不然爺爺還不罵死我。 這可是我從爺爺那裡軟磨硬泡拿來的。」 他緩緩地走進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他那 張無害的臉,對著你笑,讓你原本的神經鬆懈下來。卻不是因為相信他真的什麼 都沒聽到,只是你知道了,他不會說出去。因為這是棲墨,因為他在門口遲疑的 那一會兒,已經是在考慮,因為他想說出去的話,是不會笑著進來的。 田藝馨的眸子深不見底,陰沉著臉,你無法知道他在想什麼,也無法知道, 他動了什麼念頭。棲墨的笑聲,似乎沒有打破他的冰冷,僵持了好一會兒,久到 九音都覺得自己被凍僵了一樣,因為這氣氛詭異的很。 她也不敢抬頭,不敢去看棲墨,她總感覺,棲墨在進來的那一剎那,在看到 她的那一剎那,是失望的,是鄙夷的,是嫌棄的。她莫名的開始難過,開始後悔, 要是她不來喝水,該多好,要是她跟大哥從來沒有過什麼該多好,要是她從來沒 出現在這裡過,該多好? 那樣的話,她可以抬起頭,對棲墨微笑,問一聲七哥好,可是現在,她根本 就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只覺得自己骯髒的可怕,只覺得周圍都是純白的,只她 一個污點,只覺得就這麼完了。 在那一刻,九音甚至在希望,進來的人不是棲墨隨便是誰都好,哪怕是最麻 煩的田陸曉,哪怕是一直看她不順眼的二哥,可就不要是棲墨,她看見他那複雜 的眼色,心一陣的刺痛,她不知道那種疼痛,叫不叫做,錐心之痛,只是讓她承 受不了了。 田藝馨看著田棲墨,這個最小的弟弟,有些複雜的樣子,許久之後,終於笑 了起來,可是那笑意遠遠沒有達到眼底,「棲墨這麼快就回來了?」 棲墨點了點頭,「生意談得很順利,我就先回來了,飯局留給我的助手應付 了,大哥你瞭解我的,喝酒我不在行,我做事有分寸,不會自不量力的。」 田藝馨唇邊的笑意似乎多了幾分,緩緩地點頭,拍著棲墨的肩膀,「是呢, 棲墨一直很有分寸,不像陸曉,總是那麼衝動。」 棲墨似是漫不經心的說著,「大哥放心。」 手裡把玩著,那只曾經掉在地上,暴露了他的杯子,臉上保持著淡然的微笑, 心裡卻早就波濤洶湧了。從他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從聽到大哥那一句,九音不 想跟我一起嗎,他就震懾住,再然後是那一吻,他徹底的石化,不敢相信自己的 眼睛,自己的耳朵。她,當真跟六哥說的那樣,是隨便的女孩嗎? 「呵……」棲墨再次笑起來,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在笑,有一些的輕蔑, 有一些的自嘲。旋即他回過神來,繞過田藝馨,也繞過了呆愣的九音,從壁櫥裡 拿出了煮咖啡的器具,將杯子放在一邊,咖啡豆倒進去,慢慢的磨著,他喜歡這 樣細緻的生活,喜歡自己動手煮咖啡,甚至喜歡聽咖啡豆慢慢粉碎的過程。 只有這一次,他磨咖啡豆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弄得到處都是。棲墨 自己也笑了起來,「我果然是不能喝酒,才一杯就頭昏眼花了,咖啡都煮不好了, 看來是要渴死了。」 田藝馨緩緩的說道:「叫阿姨來幫你煮吧,你頭暈的話去房間休息一會兒, 煮好了,我叫人給你端過去。知道你嘴巴叼,輕易不喝別人煮的咖啡,不過這一 次將就一下吧。」 棲墨點了點頭,「那麻煩大哥了。」 田藝馨額首,「睡一覺,要是還頭暈的話,就叫醫生來看看,天氣這麼冷, 你穿的單薄,說不定是著涼感冒了呢。」 棲墨清淺的一笑,「不會的,我身體好著呢!大哥放心。我先回去了。」 門再次打開,關上的時候輕柔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然而這房間裡面,已 經緊張的讓人窒息了。 九音扔下手裡的紙巾盒,疾步就要離開。 「去哪裡?!」田藝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阻止她離開。 九音執拗的不肯說話,手指在一點點的摳著田藝馨的手,試圖讓自己掙脫他 的鉗制。 田藝馨卻用力的一拽,將她帶入懷中,緊緊地抱住她。 九音大駭,抵死的睜著,「放開我,大哥,你快點放開我!」 「棲墨不會說出去的!她剛剛已經答應了我,不會說出去,你還在怕什麼?!」 田藝馨怒斥一聲。 說的是事實,九音可能沒仔細聽,棲墨說了他有分寸,也就是說不該說的他 不會說。而田藝馨的那一句,不要像陸曉那樣衝動,也是在告誡他。 整件事情,還在田藝馨的掌控之中,可九音那個害怕的樣子,對他避之不及, 再次的讓他覺得憤慨,腦子裡竟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方纔若不是棲墨撞見了, 隨便是其他什麼人,九音還不會這麼緊張? 他抓著她胳膊的手更加用力,眸子裡已經沒了原本就不多的笑意,換上了冷 漠的凜冽,好似她一個不順從,都能吃了她一樣。田藝馨也發覺,自己變了,以 前他不會這樣,不會如此的容易激動,而這些全都是因為這個女孩,他自己也控 制不住這種奇怪的情緒了。 九音無聲的歎息,緩和了下來,握住了他的手,「大哥我只是有點害怕而已。 你不要生我氣。」 「傻瓜!」田藝馨滿是無奈,方纔的怒氣,因為她的一句軟話,也煙消雲散 了,來得快,去的也快。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意思了。 田藝馨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九音下意識的想躲開,可又怕他生氣,於是忍住 了。 田藝馨笑了笑,「好了,你回去吧,不用想太多,棲墨那邊就算以後有什麼 狀況,我都會處理。九音只要有我,你就不會有事的。去休息吧。我這幾天還要 忙,處理了公事,就帶你去玩。」 九音嗯了一聲,從茶水間裡出去,步子越來越快,在經過了拐角處上樓的時 候,已經是一溜小跑了,生怕再有什麼狀況。 早就知道,這關係不會長遠了,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旦被人瞧見了,那麼就 早晚會結束。可是,田藝馨一旦不在乎自己了,沒有興趣了,那麼還有誰來庇護 她呢?有個大哥在總好過她一個人無依無靠啊。 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門自然是上鎖了的,但是她還是會恍惚的去看看門到底 鎖了沒有,誰都不想見,心裡亂糟糟的。 直到一聲電話鈴響,她才猛地一驚回過神來,房間裡靜悄悄的,那鈴聲尤其 的突兀。她遲疑著接起電話,是張西亞打過來的,似乎心情不錯,「你出來,還 是我去你家接你?」 不容置疑的,她想不去都不行,言下之意就是,你要不來,我就去你家抓你。 相比之下,還是她出去的好。 「在哪裡等你?」她問。 「碧落。」 說完,電話裡一片的忙音。 碧落,取的是那句古詩,上窮碧落下黃泉的意思,白居易的《長恨歌》。聽 起來,並不怎麼吉利的樣子,可就是有人喜歡這個名字。 原本碧落是一家酒吧而已,後來慢慢地朝著休閒會館發展了。老闆是個女人, 從給這裡取名碧落就看得出來,多愁善感的,又是心思細膩的。如今在打理碧落 的,是老闆的兒子,看不慣老一輩的經營方法,搞的越來越多元素,但是也失去 了原本的古典韻味。 跟張西亞約定的地方,就在這裡。 九音出來還費了些力氣,繞過了家裡的那些眼線,雖然田嬈不在,基本上沒 什麼人管她,但是她也小心翼翼的。 來到碧落的時候,她還是遲到了,儘管她從家裡走的還早,路上耽誤了一些 時間,她也沒想到,碧落這邊八點多了還是高峰期。 也有些奇怪,張西亞和張西梓走的時候,不是帶了田思意和田嬈回去吃飯? 怎麼這會兒約她出來呢?田嬈怎麼辦?還是一起來了?若是都來了,他們四個成 雙成對的,她算怎麼回事兒啊!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下午棲墨的事情,她想了很久都 沒個解決的方法,只能聽田藝馨的,自己做個鴕鳥,事情都交給他,她也知道凡 事要留個後路,想要平安的離開田家,靠田藝馨是根本不可能的。畢竟他也是田 家的人。況且,還是田嬈的好哥哥,她若是真的靠了田藝馨,田嬈肯定是要生氣 的。她現在最想看到的,就是田嬈開心幸福。 還記得張西亞說過,他有辦法幫助九音離開,但是那個方法什麼時候說出來, 還要看張少爺開心與否。所以這節骨眼上,九音當然得聽他的,萬一這大少爺, 哪根筋搭錯了,以後都不說了,她哭都沒地方哭去。 匆匆付了出租車錢,九音急急忙忙的就朝碧落裡面跑去。她整整遲到了二十 分鐘,心裡幾百個計較了,想著見到張西亞用什麼措辭,他才不會生氣。 腳下一個不穩,九音身體搖晃了一下,整個人趴在樓梯上,不偏不正的剛好 是碧落的大門口,無數人進進出出。她極其不雅觀的摔了個狗吃屎的造型,下巴 磕在上一層台階上,肩膀和膝蓋狠狠的撞上,疼得她齜牙咧嘴。 在注意到周圍的目光以後,九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雖然那些人因為自 身的素質,並沒有笑她,但是那些「關切」的目光,也讓她面紅耳赤了。偏偏的 她好幾次想要站起來,腿腳卻不聽使喚,胳膊也用不上力氣,再次的趴在地上, 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嘈雜的街頭,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是九音的電話,她大概猜到是誰打來的, 肯定是那等急了的張西亞,說不準就是打來罵她的。 九音接起來,下意識的讓聽筒離耳朵遠一些。 「在哪裡?」 九音愣了一下,因為張西亞並沒有罵她,聲音聽起來,還有些輕快,莫非沒 有生氣? 「怎麼不說話?你在哪裡?做什麼呢?」張西亞繼續問道。 九音回過神來,急忙的說道:「在路上呢,有點堵車,我馬上到了。」 竟然撒謊了?她也不知道怎麼一張口就是這麼爛的一個謊言,但是她潛意識 裡覺得,就算是說謊讓他討厭,也比起被他看見她這狼狽的樣子,來的要好得多, 她不大喜歡看到張西亞那彎彎的眼睛,滿臉戲謔的嘲笑。 「哦。」張西亞若有所思,繼續說道:「你遲到了。」 九音心裡一驚,他果然是生氣了,當下也顧不得爬起來,連忙說了句,「對 不起。」 張西亞歎了口氣,慵懶的說著:「可是我已經走了。」 九音咬了咬唇,仍舊是焦急的口氣,「對不起。」 張西亞有些想笑,「還會說別的嗎?」 九音窘迫的抓著電話,趴在大理石鋪的台階上,還是早春,涼意入侵,想了 想說了句,「抱歉。」 張西亞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聽起來是頗為不悅的,實際上是在忍著笑意,他 復又說道:「九音你還打算在地上趴多久?真的要讓整個碧落的人都看到?要不 我叫電視台來,現場直播怎麼樣?」 九音猛的一驚,扭過頭就看到張西亞握著電話站在她身後,跟她想像中的一 樣,似笑非笑的樣子,滿臉的戲謔,像是在嘲笑她,又像是在鄙視她,這種感覺 很不好。 張西亞蹲在了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不是在路上嗎?」 九音心裡有些生氣,他是存心了看笑話吧,什麼他已經走了,他剛才肯定就 在一邊看著呢,就是要看她的笑話。九音嘟著嘴說道:「這不就是路上麼。」 張西亞哦了一聲點點頭,「那是我沒問清楚,我剛剛應該問你,是在路上走, 還是在路上趴著。」 這人說話著實可氣,就算九音一心想要忍讓,這會兒也忍受不住了,嘟囔了 一句,碎碎念一般的,張西亞並沒有聽清楚,想來不是什麼好話,也沒跟九音計 較。 張西亞向九音伸出手來,「再問你一次,到底要不要起來?」 九音負氣的不肯抓他的手,掙扎著要自己起來。張西亞就在一邊看著,饒有 興趣的,並沒管她。大概是她趴著的時間久了,也大概是真的摔壞了,掙扎了好 幾次都沒能起來,反而是又摔在階梯上,疼得她眉頭緊蹙。 「你這丫頭,那麼倔強做什麼?以為是個性嗎?實際上是……」張西亞無奈 的搖頭,最後的一個字說的聲音很輕,幾乎是唇語,但是九音看懂了,是說她蠢。 她可不就是蠢麼,被這些所謂的聰明人玩弄過於鼓掌之內。 「好了,鬧什麼脾氣!快點兒起來,不然的話,一會真的給你叫來電視台, 現場直播了!」張西亞說著去拉她的手,沒想到手一滑,只抓過了她的手機。 原本並沒在意,手機亮了一下,顯示著他們還在通話中,電話屏幕上,竟然 是一串號碼,而不是他的名字!張西亞憤然的站起身,「你自己起來吧!別在地 上趴著丟人!」 言罷他一個人走了,憤憤然的樣子,好似誰欠了他幾百億一樣。 九音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的背影,怎麼又突然生氣了呢?她又做錯了什麼,得 罪了這位大少爺?貌似她沒說什麼啊?看來少有的心思,難猜的很。 張西亞為什麼生氣?那次在醫院裡,他巴巴的把電話號碼告訴人家,又巴巴 的在自己電話裡存了九音的名字,想來想去,存了個音字,將那個字輸入的時候, 張西亞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好似周圍有人在偷看他一樣,他小心翼翼的,生怕 被人笑了。 本來也不強求九音跟他一樣,若是她真的存一個西亞,他還要渾身起雞皮疙 瘩呢。哪怕是存個他的名字也好啊,結果那丫頭存都沒存,是算準了不需要自己 是吧? 他張西亞是什麼人?他能不較真兒?說白了,這是個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主 兒,更容不得,他是別人眼前的塵埃,可有可無的不受重視。 張西亞大步流星的走進去,身後跟著一瘸一拐的九音,還完全摸不透張西亞 現在的心情,只能默不作聲的。腿肯定是摔壞了,不然不會這樣疼,但是顧不得 那麼多,生怕一個不留神,跟丟了,這位少爺還要發飆一次。 走著走著,張西亞突然站定了身形,九音顯然是沒有料到,一頭撞進了他的 懷裡,悶哼了一聲,揉著自己的額頭。 「力氣倒是不小。」張西亞揉了揉胸口,看她低頭懊惱的樣子,不禁覺得有 些好笑,她明明是不服氣的樣子,還要唯唯諾諾的跟著你,眸子裡兩種不同的情 緒打架,著實有趣。 九音歉意的笑了,「對不起,我沒看見。」 張西亞哈哈的笑起來,「看來還是我太矮了,不然你也不至於看不到我。」 說著他還故意的那手她的頭頂比劃了一下,只到自己的肩膀。 九音抬頭看了他一眼,這男人眸子裡全都是笑意,她咬了咬唇,想說什麼, 終究是開不了口,只能在此低下頭。 「九音知道我們要去什麼地方嗎?」張西亞突然問她。 九音搖了搖頭,等待著他的解答。 電梯終於來了,張西亞拉著她進去,按了四十八樓,在電梯合上的那一瞬間 說道:「碧落。」 九音忽然有翻白眼的衝動,誰都知道這裡是碧落,這人又在拿她開心了。 電梯緩緩地上升,並沒有人進來打擾。不多時提示四十八樓到了,在電梯門 打開的那一瞬間,張西亞又說道:「知道來碧落做什麼嗎?」 九音略微一怔。 張西亞勾唇而笑,說不出的邪魅,淡淡的吐出兩個字,「開房。」 九音徹底的怔住,看著他走出去,又看著電梯門緩緩地關上,在完全隔絕外 界的那一刻,一隻手擋在了門口。 「你等什麼呢?」 「西亞哥……」 九音木訥的看著他,背在後面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 張西亞歎了口氣,二話沒說的將她撈出來,逕直走向門牌號碼為4868的 房間。 暗黃色的燈光,籠罩著整間套房,燈只開了一部分,卻是恰到好處的營造了曖昧的氛圍。 這房間的裝潢擺設,透著舒適,透著靜謐,空氣裡淡淡的香味,不知名的味 道,暖融融的。外間歐式的客廳,牆中央還有一個壁爐,不過顯然是沒用過,只 是擺設。 房間設計的頗為用心,小到一隻杯子,大到傢俱,都都露著歐洲古典的味道。 敞開的臥室門,看得見裡面那張寬敞的床,像是棉花糖一樣的,讓人看著都覺得 舒服,想在上面躺著小憩片刻。 啪的一聲,張西亞隨手將房卡扔在茶几上,木質雕花的茶几發出悶悶地聲響, 像是古老的鐘擺整點報時發出的沉悶,帶著陳舊的氣息,卻都是文化的味道。 灰色的大衣掛在衣架上,露出裡面那件灰色偏向銀色的西裝,合身剪裁的設 計,凸顯了他的修長身材,他的比例極好,肩膀寬闊,腰身卻是纖細的,兩條腿 筆直的。他個子很高,187公分,難怪方才會嘲笑九音了,確實有那資本。 九音看著他,腦子裡突然想起一個詞,是多數用來說女人比例的九頭身。 「你很喜歡發呆?」張西亞突然說了一句。 他幾乎是瞬間出現在九音面前的,毫無預計的,就像是突然從地縫裡冒出來 的一樣。九音沒由來的一驚,後退了半步,膝蓋上一陣的刺痛,原本一直走著也 沒覺得多疼,這會兒停下來了,竟然是鑽心的疼了起來。 膝蓋一彎,險些就倒了下去,她踉蹌了幾步,撞在了櫃子上,扶著櫃子站住。 而張西亞還站在原地,像是看戲一樣的看她。絲毫沒有出手要幫助她的意思,憐 香惜玉這個詞,貌似不能用在他的身上。 張西亞略微點頭,「還不錯,自己還能站住。」 說的是風涼話,九音聽著也不大舒服,可也不敢回擊他,只老實的站在那裡。 「坐到沙發上去。」 張西亞再次開口,是命令的口氣,自己去轉身走到了電視櫃前,拿了藥箱出 來。看到九音還在發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怎麼了?自己走不了嗎?你方才 摔倒了,不是自己爬起來的嗎?」 九音偷偷地瞪了他一眼,忍著膝蓋上的疼痛,走到沙發前,坐了下去。張西 亞笑了笑,也跟著過去,在她面前蹲下身來,將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 九音驀地一驚,本能的就要抽回,卻聽到他略帶了嚴肅的口氣說道:「別動! 腿不想要了嗎?」 九音莫名的就不敢動了,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幻想出他砍斷自己雙腿的場 景。想想也覺得可笑,張西亞就算臉色難看一些,又時常嘲笑你幾句,也不至於 是個殺人狂吧。 張西亞抱著她的腿,試著將褲子擼上去,卻因為她的褲子是緊腿的而無法辦 到。他再次皺了眉,冷冷的說了句,「脫褲子!」 「什麼?!」九音驚愕的出聲,極力的掩飾住自己的驚慌,故作鎮定的看著 他。 張西亞抬頭瞥了她一眼,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怎麼了?不願意?」 「你!」九音怒視著他,下意識的就抓緊了自己的衣衫。 「哈哈……」張西亞噗哧一聲笑起來,「你想什麼呢?腿不是受傷了麼,給 你看看。你不脫褲子也成,我可以撕碎了它。」 九音連忙擺手,「我自己來,不麻煩你。」 此話一出,九音自己都覺得彆扭,好像他們真的有什麼一樣。張西亞也是一 陣的發笑,那雙狹長的眼睛,彎彎的,似笑非笑的樣子,讓人看了心裡不安。 褲子因為血跡粘在腿上,脫下來的時候疼得厲害。膝蓋上通紅的一片,是血 的痕跡,破了很大的一片,是被台階擦傷的,周圍淤青一片,看著都有些駭人。 張西亞皺了眉,打開醫藥箱,倒了些碘酒塗在她的傷口上,給她消毒。破了 的傷口遇上的碘酒,一陣的刺痛,只感覺腿上火辣辣的,疼得厲害。 張西亞瞥了他一眼,「忍著點。」 九音點了點頭,「不疼。」 張西亞的眸子再次的彎了起來,「不疼?那我再用力點?」 九音的眉頭擰在一起,暗暗地嘟囔了幾句,碎碎念一般,張西亞聽了呵呵的 笑起來,「罵我呢?」 九音搖了搖頭,「哪裡敢。」 張西亞雖然方才說了要用力些,可是真的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還是輕柔的, 像是羽毛擦過一樣,笑著說道:「我聽著這話,覺得彆扭啊!你口是心非吧?」 「真的沒有。」她如是說,可心裡確實是不服氣的。 張西亞俯下身來,細細的給她塗上藥水,傷口上再次傳來刺痛,張西亞輕輕 地吹著氣,漫不經心的說道:「沒事兒,你就是罵我也沒事兒,別讓我聽見就成! 不然我心裡堵得慌,我要是心裡不痛苦,你猜會怎麼著?」 他瞥了她一眼,那張俊美的臉上,分不清喜怒來。九音不做聲,用不著猜了, 肯定是沒好下場。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沒接觸多久,但是總從旁人口中聽說張 西亞。他是個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人,你做一點點對不起他的事情,只要讓他知 道了,準沒好,反正是要付出代價的,他高興的話,興許不會怎麼樣,若是趕上 他不高興了,弄得你淒慘也不是不可能的。 說白了,九音覺得這男人是個小心眼兒。可她嘴上哪裡敢說,不光是她不敢 說,任誰也不敢當著張西亞的面說他小心眼兒,背後說的時候,還要看看是否隔 牆有耳呢。 張西亞低著頭,專心的幫她把傷口包紮好,看手法倒像是個專業的醫護人員, 九音看他那專注的樣子,纖長的睫毛翻翹著,在下眼瞼上留下一圈陰影,鼻子挺 翹的那雙薄唇抿著,不說話的時候,竟然也是這麼的溫文爾雅。 他給她的印象似乎一直都是張狂的,他那個身份擺在那裡,也不得不張狂。 九音原本從沒來想過,他溫柔起來會是個什麼樣子,就像是無法想像田思意正經 起來是什麼樣子一樣。他的那一雙薄唇,朱紅色的,水潤的有些透明。她還是第 一次近距離的觀察一個男人的嘴唇。似乎都說薄唇的男人注定薄涼,可是這會兒, 任誰也看不出,如此專注的張西亞,有幾分的薄涼,他捧著你的時候,好像你就 是全世界。這樣的一個男人,讓人不覺就怔了。 他緩緩地說道:「我在國外讀書的時候,經常受傷。」 九音大概明白了,這是在跟她解釋,為什麼他手法這樣的熟練。 張西亞昂起頭來,笑著說道:「手藝不錯吧?我同學都說,我以後失業的話, 開一家診所都沒問題。」 九音暗暗咋舌,就這水平要是開診所的話,估計每天都要跟人家打官司了, 就算張大少爺醫術還過得去,就他那個脾氣,哪個病人受得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張西亞收斂了笑容,眉頭深鎖著。 九音倒是笑了起來,清淺的,「沒有,西亞哥要是真的開了診所,我給你送 牌匾,就寫高堂明鏡!」 張西亞疑惑不已,「怎麼不送華佗在世?」 九音眸子裡的笑意更濃,在接收到張西亞疑惑的目光之後,說了句,「要不 送張青天的牌匾?」 張西亞笑了起來,「你誠心氣我的是不是?你想說我臉色臭就直說啊!別拐 彎抹角的!」 九音吐了吐舌頭,這人還真聰明,就是在說他態度不好的,就算開了診所也 得倒閉。更何況,他現在的事業如日中天,怎麼可能失業呢? 張西亞收斂了笑容,意有所指的說道:「摔倒了要自己爬起來,沒人能幫你 什麼,沒人能無條件的幫你什麼,九音這個你要記住,所以你要求人辦事的時候, 首先要想一想,你有什麼可以給人家,你給的東西,是不是人家想要的。」 九音有些發愣,但那些話卻是每個字都聽進去了的,他說的沒錯,人都是互 利的,沒有人能無條件為你。就算有,也只會是父母親人,而那些對九音來說, 太過奢侈了。 她點了點頭,「多謝西亞哥教誨,我會牢牢的記住的。」 「好了,穿好衣服吧!別真的進來個人,以為我們怎麼樣了呢。」張西亞站 起身來,坐在她的對面去,掏出了一支煙,點燃之後,緩緩地吸了一口。 九音略微皺眉,燃燒之後的煙霧,鑽進了她的鼻子裡,喉嚨有些不舒服,他 香煙的味道,算起來時很好聞的,多少年一直鍾愛的牌子。只是九音並不習慣, 她討厭香煙的味道,討厭一切煙霧,童年時光的那段模糊的記憶,讓她頭痛,她 似乎記得,漫天的火光,也是這樣的煙霧,將她包圍住,她哭喊的喉嚨都啞掉, 也沒什麼作用。 所以她對煙一直敏感,只是她並不說,哥哥們也在她面前吸煙,她並不表現 出來多大的厭惡,因為沒那個資本,似乎也就只有棲墨,在吸煙之前會問問她可 以嗎?她雖然說可以,但是棲墨也看出她的勉強,就不會吸煙了。 似乎從那以後,棲墨沒有在她面前吸過煙。只是對她那樣關懷的棲墨,以後 也不會再對她好了吧。 不知不覺中有些失神,張西亞就坐在她的對面,一直的吸煙,一根接著一根, 都讓人覺得,他的煙盒是個百寶箱,裡面有用不完的東西。 直到月上中天,張西亞的香煙吸完了,他才說道:「跟我下樓去。」 九音回過神來,房間裡已經滿是香煙刺鼻子的味道,她盡量不表現出厭惡來, 靜靜的問他,「去做什麼?」 「當然是正事了。你以為我巴巴的叫你來,是為了給你包紮傷口的?」張西 亞說的不容置疑,也沒穿大衣,就那麼走了。 九音緩緩地跟著,並不情願的樣子。去了樓下才知道,他所謂的大事,竟然 是打麻將! 張西亞說的那間包房,說是客房,倒不如說是賭場。 他們一進去,烏煙瘴氣的,都是香煙和酒氣,交織著將你包圍住,讓你無處 遁形,只能忍受著這樣的味道,慢慢的去適應它。 「張少!我們盼星星,看月亮,盼來了改革開放,又盼來了科學發展觀,總 算是把您給盼來了!」一聲驚呼,別提多高興的聲音。 張西亞聽了只是淡淡的笑著,拉著九音走進去。 又有人開口,帶著故意偽裝的哀怨口氣,模仿著怨婦說道:「張少您快看看 我,看看我這張憔悴的臉,都是等您等的,您可讓我等的好苦啊!」 張西亞白了那男人一眼,笑罵道:「話可不能亂說,你這臉哪裡是等我等的 啊!你等誰呢,你自己心裡清楚的很。可別讓旁人聽了誤會,還以為我跟你有什 麼呢!」 男人只是哈哈的笑著,「我還真想跟張少有點什麼,那樣我這一輩子都不用 愁了!」 張西亞眸子裡含著笑,卻是一本正經的說道:「成啊!只要你能嫁到我們家 來,再給我爸爸生一個孫子,我養你幾輩子都沒問題。」 男人笑罵道:「去你的!」 張西亞也不鬧,淡淡的笑著。 又有一人開口,仍舊是幽怨的,帶了點調笑的口氣,「張少,兄弟們都以為 您忘了碧落三十九樓的我們了呢!要不,我們也問您一句,您還記得大明湖畔的 牌局嗎?」 張西亞順手抓過手邊桌子上的裝飾品扔了過去,「你丫的,閒著沒事兒,在 家裡看什麼了?怎麼神神叨叨的?!」 男人笑著躲開,又有人說道:「他呀,張少你還不知道?他最近陪老婆看瓊 瑤劇呢!」 「喲!這誰啊?張少給哥幾個介紹介紹!」說話的是最開始說話的那一位, 跟張西亞熟得很,名喚賈政京,很有喜感的名字,當年他家老爺子也不知道怎麼 就給他起了這麼個名字,讓賈少爺糾結了許久,朋友們見面也總是喊他假正經, 後來他發了一次火,再沒人敢那麼叫,當然除了張西亞。 經他這麼一說,大伙也都才看到了九音,方才只顧著跟張西亞半抱怨半調笑 了,更沒注意,張少身後還跟著一位呢。 「這不是……九音?是九音吧!」有眼尖的已經認出來了,上一次張西亞生 日也在場的。 「哦,對是九音,田九音。」 大伙這才恍然發覺,是田家的九小姐。 大多數的人都是見過的,不過九音沒有什麼印象就是了,是覺得眼熟,不過 你讓她對上號那就難了。所以她所謂的眼熟,就是指這些人大眾臉。若是讓那些 個公子哥知道了,自己在九音眼裡不過是長了一張大眾臉,準保是要吐血的,他 們這些人,哪個不是受人追捧的? 張西亞拉著九音,找了個位子坐下,是專門留給他的,手放在了麻將桌上, 開始稀里嘩啦的洗牌,一邊洗牌一邊說道:「既然你們都認識了,那就省的我介 紹了。」 眾人皆是一愣,知道這是誰,跟這人跟你什麼關係,那是兩回事好不好?這 麼個場面,誰都沒帶女伴來,獨獨張西亞帶了,帶來的還是未婚妻的妹妹,這讓 別人怎麼能不好奇? 張西亞自顧自的馬牌,掃了一眼呆愣的幾個人,說了句,「不是急得跟投胎 一樣的嗎?怎麼這會兒都不動了?不玩的話,我可走了啊!」 虧他還好意思說!約的是八點,這會兒都快十點了,他遲到兩個小時不說, 還嫌別人慢,有這樣的嗎?也就是張西亞這霸道慣了的,沒人敢說他什麼,換了 別人,早就痛打一頓了。這裡面的人,哪個時間不跟黃金一樣的貴! 聽他這樣說,幾個人也暫且不多想,張西亞的事兒他們也管不著,估計也沒 人能管得了。麻將聲嘩啦嘩啦的響起來,房間裡的煙味兒越來越濃,九音不自在 的坐在張西亞的身邊,無聊的數手指。 張西亞到底叫她來做什麼?看他打牌?因為他牌技太好了,所以需要一個人 來見證他贏錢的過程?還是純屬無聊呢? 她恍惚的又想起,田嬈和田思意,他們兩個在做什麼?跟著張西亞走了,張 西亞又來了這裡,那麼他們呢?是回家了,還是去玩了?又或者是留在了張家? 她忽然覺得,張西亞是有意的用這種方法來拖住田嬈和田思意。這麼費盡心機的, 為的是什麼? 她還沒自戀到,張西亞這麼做是為了見自己。自嘲的笑了笑,便發起呆來, 不知不覺中,嘴裡默念著一片古文。 「嘟囔什麼呢?罵我呢?」張西亞打出一張牌,漫不經心的說了句。 九音回過神來,呆愣的看他,「你說什麼?」 又輪到張西亞抓牌,他停下來沒動,「罵我罵的還很投入?我說什麼都沒聽 到?真實該打!」 九音小聲抱怨著,「我沒罵你。」 張西亞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的看她,「誰能作證?」 九音只想翻白眼,說了句,「良心!」 張西亞倒是驚訝了起來,「那東西你有?」 九音氣結,她有沒有,也不用他來說,但是這男人跟她槓上了是真的。九音 不做聲了,張西亞還不算完,用胳膊肘推了推她,「幫我抓一張牌。」 「哦。」她應了一聲,有些不情願的,抓過一張都沒看清楚是什麼牌,手一 滑,直接扔了出去。 這時剛好有人喊了聲:「糊了!多謝張少體恤民情!大三元,張少你可是滿 貫了!」 張西亞看了一眼,可不正是給人點炮了麼,不偏不正的方才打了張白板,最 後一張的炮牌給他遇上了,真是無話可說了。 張西亞瞥了一眼九音,似笑非笑的說道:「手氣夠好的!」 滿貫是個什麼概念九音知道,但是具體輸了多少錢,九音就不知道了。只知 道他們打的不小,每一次都是扔幾十萬塊出去。 九音偷偷的問了張西亞,「輸了多少?」 張西亞佯裝傷心的樣子,「幾百萬呢!」 「這麼多?!」 「拜你所賜!」 「對不起。」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得償還才是!」 九音木訥的看著他,幾百萬對張西亞肯定是個小數目,但是對她來說是天文 數字了,讓她用什麼還? 她想不明白,可是有人卻想明白了,再看那幾個同桌打牌的人,曖昧的瞧了 瞧張西亞,說道:「張少,我們要不要迴避?」 張西亞也不解釋,直接說了句,「你們回家去正好!」 「得了!哥幾個回家吧!給咱們張少騰地方!」 呼啦一下子,人全都走了,速度簡直趕上了波音747。 九音起初是迷惑,後來張西亞說了句,「知道我要做什麼嗎?」 她徹底的呆傻了,心裡開始敲鑼打鼓的。 張西亞笑了笑,「困了呢!」 哥哥們的玩物by準擬佳期(卷二 二月一過,天氣就暖和起來,似乎是一下子冬天消失了,悄無聲息的,轉瞬 就是春光明媚。 氣候是變暖了,天氣卻飄忽不定的,早上的時候還是陽光明媚的,下午的時 候下起了雨來。淅淅瀝瀝的,倒也舒服,只是因為早春,還帶了些許的寒意。 九音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站在客廳窗前看著外面的濛濛細雨,她故意將窗戶 打開了一條縫隙,感受著那清冷,時不時的有涼颼颼的風襲來,她確實格外的清 爽。 腦子裡想起前些日子跟張西亞在碧落時的情形。那一晚與九音來說,只有捉 摸不透這四個字。張西亞原本說的極其曖昧,可是始終都沒有碰過她。他似乎有 些累,將她按在床上,然後枕著她的腿沉沉的睡去。 她是一動都不敢動,恍然間想起那次車禍,他也是枕著她的腿睡覺。他安靜 的側臉,退去了囂張和霸道,但也不是她所喜歡的。明明知道,這個人可能是你 未來的姐夫,你還要跟他這樣呆在一起,是為什麼?不過是因為,他說過一句, 高興了會幫著她離開田家。並且,會給田嬈幸福。 夜半時分,張西亞醒過來,竟然還對著她笑了笑,有些傻傻的樣子,他說: 「跟你在一起很舒服,所以我改變主意了,我幫你離開田家。你記住我說的這話, 兩年之內肯定辦到。你可別忘了來找我。」 這話還環繞在耳,總算是有了個盼頭嗎?不過兩年不到而已,她等的了,十 幾年都等了,不差這兩年。 突然有人從後面環抱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了 她的身上,熟悉的味道讓她以真正的眩暈。他輕輕地笑了,呵出來的氣息,噴在 她的脖子上,有些發癢。 田藝馨似乎很喜歡這樣抱著她,似乎也很喜歡給她突然襲擊。這一次,他走 路沒了優質皮鞋的嗒嗒聲,所以她根本就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田藝馨順手將窗戶關上了,阻隔了那些冷風,又似乎是順便的將那隻手伸進 了她的衣擺下,在她的腰上輕輕地摩挲著。他的唇貼上來,吻著她的耳垂,用嘴 唇輕輕地咬她的耳垂,舌尖一下一下的觸碰她。 她極力的抑制住那一陣陣的酥麻,田藝馨卻是笑了起來,吻著她的臉頰,一 只手還在衣服下肆無忌憚的撫摸,另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轉向自己。 他的吻從臉頰一直劃著,最後吻住了她的雙唇。 舌尖舔著她蒼白的嘴唇,並不急於進去,挑逗多過了索取。原本那雙幾乎是 沒有血色的唇,因為他的唾液而變得鮮紅水嫩,瞬間像是飽滿的桃子,讓人想要 咬一口。 果然他張開了嘴,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她吃痛哼了一聲,他就順勢鑽了進 去,舔著她嘴巴裡每一個地方。起初還是溫柔的淺吻,後來就成了深深地索取。 他吮吸著她的嘴唇,像是一個吸盤一樣的吸住她,她口中的蜜汁,不斷地被他奪 走。他吻得越來越深,越來越熱烈,捏著她下巴的手指也在用力,而這用情的男 人,全然不知,自己已經指尖泛白,圈著她的胳膊也用力起來,讓九音喘不過氣 來。 他將她的身體扳過來,摟在懷中,忘情的擁吻著。他不斷的進攻著,她卻在 後退著,終於退到了牆邊,退無可退,他將她按在牆上,手插進衣服裡,向上一 推,露出頭來,但是雙臂還在衣服的袖子裡,他卻不繼續脫了,只是將她的雙臂 舉起來,按在牆壁上,衣服像是繩索一樣的束縛著她的胳膊。 他的一條腿壓著她的下身,讓她完全動彈不得,他吻著她的臉,吻著她的脖 子,吻著她的肩膀,吻著她的鎖骨,吻著她嬌嫩的胸部,用力的咬她,用力的吮 吸,嘴唇都有些發麻,他像是在發洩,這麼長時間以來的不滿,對她的不滿,也 有對自己的不滿,在她的身上烙印下自己的痕跡。 那種佔有慾,從來未這樣強烈過,像是要把她整個都揉碎了一般。她在他強 烈的親吻下,偷偷的呼吸著,又像是在喘息。 她的胳膊垂下來,他拉著她的胳膊掛在自己的脖子上,胳膊上的那衣服,被 他當成繩索一樣的鉗制住她。他的手滑到九音的背後,托起她的臀部,迫使她的 雙腿打開,攀附在自己的身上。 他解開自己褲子的拉鏈,露出那蓬勃而起的慾望來,對著她向自己打開的私 密之地,毫無人很預計的撞了進去。 「啊!」九音一聲短促的叫聲,皺緊了眉頭,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來抵 抗著下面傳來的刺痛。 他並沒有做太多的前戲,這樣生硬的闖入,毫無潤滑,確實是弄疼了她,只 是情慾裡迷失的男人,哪裡還能看得到這些。只顧著在她身體裡馳騁了,深深地 刺進去,連根的拔出,再刺入,每一次都比之上一次要深上幾分。她覺得自己不 多時就會被刺穿了吧! 溫熱的大掌拖著她的臀部,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掌心傳來的溫度,他用力的 向上頂著她,她的背跟牆壁不斷的摩擦著,火辣辣的疼。渾身上下都在疼痛,她 無法投入這一場歡愛,因著他並不溫柔,好似也從來都沒有溫柔過。 許久之後,她才適應了這尺寸,無力的掛在他的身上,承受著下體的不斷撞 擊。 男人沉悶的喘息聲,女人偶爾的嬌嗔,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張無形的網, 叫做淫慾。 他抱著她不停地坐愛,客廳裡,牆壁,沙發,櫃子,都成了他們歡愛的場所。 在廚房裡,他含著水來吻她,從他舌頭度過來的水,緩緩地流入她的唇齒間,偶 爾有一點流出來的,他也要用舌頭添了,吻過去。他甚至要這樣來餵她食物,嘴 裡叼了過來餵她。 九音起初不習慣,可田藝馨堅持這樣進食,無休止的歡愛,讓她筋疲力盡, 只能勉強的吃上幾口。 然後他又抱著她上樓去,他的下體始終埋在她的身體裡,他也並沒有跟她講 過話,無言的只剩下喘息聲。 最後才是床上,柔軟的像是羽毛,他們一同陷進去。他又折騰了一會兒,才 摟著她睡過去。 九音也是疲倦至極,可是卻睡不踏實,被他摟在懷裡,像個娃娃一樣的,很 不舒服,始終是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 這房子建在海邊,站在客廳的落地窗看海景是最好的享受,只是他們來的時 候天公不作美,一直陰雨綿綿的。這是田藝馨的一棟別墅,並不大,上下兩層, 當初買下這裡,也只是為了那片海景。距離他們那座城市是三個小時的飛機,田 藝馨上次說了,要帶她出來散散心,就來了這裡,瞞過了家裡所有的人,說她去 參加一次模擬考試,考好了,有重點大學的報送名額。 其實,別說沒有,就算是真的有報送名額,他們田家也是不屑於要的。 不多時九音醒了過來,田藝馨還睡的香甜,眉頭舒展著,她的腿腳都已經發 麻,小心翼翼的動彈了幾下,田藝馨哼了一聲,似乎有醒來的跡象。他翻了個身, 睡到另一邊去,再沒碰過她的身體了。緊緊地相擁而眠,也不過是片刻。 九音怔了怔,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一點一點的變冷,被子被他奪去了大半, 她只搭了個邊。無聲的歎了口氣,再次的睡去。不管之前怎麼親密無間,不管他 怎麼迫切的要她,真的睡著了以後,才會知道,這男人也許並不需要你,他一個 人睡的可以更安穩呢。 之後的幾天,他總是纏著她,依舊是不多話的,親暱著,一時之間,田藝馨 像是變了個人,讓她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他會拉著她一起鑽進廚房,卻是在看著廚師做飯,從酒店裡請來的廚師,專 門負責他們的飲食。 田藝馨會抱著她,頤指氣使的說道:「九音你用心看著點兒,學會了以後做 給我吃。」 九音扁了扁嘴,「大師傅的手法那麼快,我哪裡學的會啊!」 田藝馨略帶了嘲笑的口氣說道:「還是你不用心!」 九音也不知道怎麼就大著膽子說了句:「那你怎麼不學?!」 田藝馨像是聽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哈哈的笑著,又帶了一分,政府官員 特有的嚴肅,「你讓我學?開什麼玩笑?我是男人!」 還想說一句,那廚師也是男人呢,可是人家學了。不過她到底是沒說出口的, 怎麼忘了呢,這是田家的男人,怎麼會學做飯呢。 連續幾天的學習,她總算是會了一兩道菜,第一次忐忑的下廚,端到田藝馨 的面前時,他狐疑的看著她,又看了看那兩盤賣相不佳的菜,像是吃毒藥的吃了 一口,稍微的咀嚼了幾下,就變了臉色,呸的一下吐了出來,直搖頭說道:「算 了算了,你還是不要做飯了。等著吃你做的飯,早晚餓死。」 竟然被嫌棄了?她不信的自己嘗了嘗,跟酒店裡的星級廚師是沒得比,但是 也不至於像田藝馨說的那麼差吧!這男人太挑剔,又不會忍耐。不做就不做,還 當她願意給男人做飯呢? 索性晚飯就沒吃,天氣也是難得的好起來,海邊的傍晚總是極美的。天邊還 有大片的晚霞,田藝馨來了興致,拉著九音出來,在沙灘上漫步。他脫了鞋襪, 踩在沙灘上,被太陽曬了整整一天的沙灘,有些熱,踩在上面舒服得很。 九音也學著他的樣子,脫了鞋,拿在手上。 他牽著她的手,走在沙灘上。她的平衡感一直很差,所以總是摔跤,身上大 大小小的傷痕不計其數了,都是因為毛躁摔倒所致。深一腳淺一腳的沙灘,她走 起來是艱難的。好幾次都差一點歪倒,好在田藝馨拉了她,摟在自己的懷裡,提 著她向前走著。 海水漫上來,沙灘靠近海水的地方,變成濕漉的,踩上去真的是能讓你陷進 去的那一種。 田藝馨倒是還好,九音就更加的狼狽,加之被田藝馨像個小雞一樣的拎著, 她心裡也不舒服,所以一直較勁呢。 「九音,你看見花貓了沒?」他忽然說道。 「什麼?」她一個愣神,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身體就突然失去了支撐, 直直的摔倒,正好是臉著地,吃了一嘴的沙子。 掙扎著爬起來的時候,就聽到田藝馨的哈哈大笑,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眼 角都有了淚痕。九音懊惱的抹了把臉,總算是知道他說的花貓了,這張臉比起花 貓來,可要花花的多了。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22)-2 田藝馨笑的那叫個沒心沒肺的,讓九音恨不得撲過去咬他幾口。田藝馨還拿 腳踹她,「笨蛋!」 九音一下子撲過去,不過沒有咬他,兩個人一起倒下去,直到她被他抱著翻 滾,她才明白,他是故意的,自己又上當了。 正鬧得歡,她口袋裡的電話響了起來,誰都沒料到會突然有電話的響聲,打 破了他們這份狹隘了。這電話也夠結實,這樣都沒有摔壞。更讓田藝馨不悅的是, 她跟他出來,還要開機?本來就是不想被打擾的。 九音偷偷地看著田藝馨的臉色,瞥了一眼電話,竟然是棲墨打來的,她下意 識的一驚。 「接吧,聽聽棲墨說什麼。」 他發話了,九音才接起來。 「九音,大哥呢?讓他接電話!」口氣是焦急的不行。 九音再次的驚愕,木訥的將電話遞給了田藝馨,田藝馨也是一愣,只聽那邊 棲墨說道:「大哥,我一直打你電話,你關機才打了九音的電話。你們快點回來 吧!家裡出事了!」 「什麼?」田藝馨一下子坐了起來,「你慢慢說,怎麼了?」 「嬈嬈自殺了!」 只這一句話,讓九音和田藝馨渾身一震。 房間裡,靜謐的只聽得到田嬈均勻的呼吸聲。甚至連田嬈曾經最喜歡的,那 經歷了百年的古董鐘表,都停止了擺動。 沒有人進來打擾,也沒有人敢來叨擾。 白色大床裡平躺著的田嬈,像是童話裡的公主一般,她略微皺著眉頭,好似 是因為床墊下面,放了一粒豌豆,而睡得不安穩一樣。她露在外面的左臂,手腕 上包裹著厚厚的一層白色紗布,上面已經沒有血的痕跡,但是的的確確曾經鮮血 直流過。 田嬈的臉色蒼白,近乎透明的白皙,像是一張白紙,病態的白,讓人看了心 裡一陣的酥麻。 九音守在她的床邊,看著熟睡中的田嬈,點滴在一點一點的侵入她的身體, 順著纖細的血管,混合著血液,流淌進心臟。九音握住了田嬈的手,用自己並不 算溫暖的手,去給她取暖。 那天接到電話,九音和田藝馨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電話裡聽到棲墨大概說 了,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田嬈情緒很不好,若不是當時發現得早,恐怕現 在人已經沒了。九音是渾身的冰冷,從頭頂一直到了腳底,像是在三九嚴寒,被 人潑了一盆的冷水。 田嬈誰都不見,將幾位哥哥甚至老爺子都趕走,一個人呆在房間裡。棲墨這 才打電話給九音和田藝馨,叫他們回來。 那一天,像個王者一樣的張西亞來訪,帶著淡淡的疏離,淡淡的歉意。田老 爺子十分的差異張西亞的突然來訪,但還是熱情的接待了他。 一句想要單獨聊聊,讓老爺子更是差異,兩個人去了書房。張西亞從頭到尾 是禮貌規矩的,老爺子問什麼,他回答的也巧妙,滴水不漏的,漸漸地覺得氣氛 有些尷尬。像是古時說書人的橋段,張西亞說了一番關於田嬈的好話,又說了雙 方只是兄妹之誼。 老爺子當時就愣住了,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要退婚! 張西亞乾脆挑明了,他是不會娶田嬈為妻的。老爺子大怒,老爺子一生戎馬, 向來都是接受人家的奉承,哪裡忍受過這個,更何況,張西亞在他的眼裡不過是 個黃口小兒,仗著自己的父親,已經跑到他這裡撒野了。但是,生氣歸生氣,現 在的形勢,真的就是田家不如人家張家,他只能在好言相勸著。 張西亞一意孤行,雙方鬧得僵硬,老爺子說了什麼,張西亞一概都是淡淡的 笑著,禮貌也疏離,最後只說了句,「一個這裡偏激的田嬈,還想要嫁到我們張 家嗎?老爺子,我這人你是瞭解的,就算結婚了,我也不會忠於田嬈,你覺得她 受得了丈夫的出軌嗎?你就不怕她真的想不開做什麼傻事?」 他說的時候,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顯然就是在告訴天老爺子,他已經知道田 嬈精神有問題。 一句話讓老爺子啞口無言,你以為能瞞多久?只不過,在他眼裡,他還是捨 不得那個借助張家,讓田家再度輝煌的念頭。 最後當然是不歡而散,田老爺子也強硬起來,就是塞也要塞過去。張西亞只 是笑,並不多說什麼,他的想法已經說了,畢竟要娶妻的是他,旁人的意見再多, 也不過是指手畫腳。 再然後是田老爺子找上門去,兩家人談了許久,張西亞依舊是固執己見。原 本張西梓跟田思意的婚事,已經是定下來的了,但是因為田家的出爾反爾,又想 將女兒嫁過來。怎麼好事,全都給你田家佔盡了?哪裡還像個大家族,簡直跟小 孩子辦家家酒一樣。不過礙於田老爺子跟張西亞的爺爺還是戰友,也不好太拒絕。 其實原本想著,差不多就把婚事辦了吧,不論是嫁女兒還是娶兒媳婦,都是要跟 田家結親的。 哪想到,張西亞現在態度這麼強硬呢?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哥哥們都瞞著田嬈,但是她也總有知道的時候, 尤其是知道人家嫌棄的退貨,她爺爺還那麼迫不及待的貼上去的時候,心裡的厭 惡,從來沒有過這麼深,再加上她那個世俗嘴臉的父親,這個家讓她噁心透了。 聽說田嬈跟老爺子大吵一架,跟父親的關係再度決裂,他的父親失手打了她 一頓,她那是憤恨的眼神,好似回到了小時候,她的母親剛剛死去,她看到父親 抱著那個情婦時的表情,像是要殺人一般。 田嬈說,就算是死,她都不會嫁人,她恨家裡人要把它推入一場明知道沒有 好下場的婚姻裡,只為了換取一時的風光繁華。 所以在那一晚,她割腕自殺,如果不是田爾嘉發現,只怕現在躺在床上的, 是一具屍體。田爾嘉當時整個人嚇傻了,小時候田嬈自殺的那一次,他沒有親眼 目睹,可是這一次,她身上都是血,就那麼躺在浴缸裡,滴答滴答的,血染紅了 他的眼睛,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抱著田嬈,狠狠地罵她傻,可田嬈什麼都聽不進 去了。 九音回來的那一天,還是田爾嘉守在田嬈的床邊。他眼睛紅腫的,顯然就是 哭過,讓人詫異的不行,那麼一個斯斯文文的人,平時總帶了淡淡笑意的瀟灑男 人,也會哭嗎?似乎田爾嘉比田嬈還要憔悴上幾分,唇上也是毫無血色。 是片刻也不肯離開,看著那睡夢中都在皺眉的田嬈,那是他親眼看著長大, 最最疼愛的妹妹,他怎麼能不心疼呢?他還記得,曾經田嬈也是一個簡單的女孩, 笑起來臉上兩個酒窩,甜美乖巧的,偶爾的調皮,也都是無傷大雅的小惡作劇。 只是如今呢?被世俗所累,被家族拖累。 他能明白爺爺的想法,但是絕對接受不了。在田嬈甦醒的那一刻,田爾嘉抱 著她只是說了一句話,「嬈嬈,我帶你離開這裡吧!以後二哥疼你,你要什麼二 哥都給你。你別這樣傷害自己。就算是要傷害,你來割二哥的腕,好不好?」 田嬈撲在他懷裡,放聲大哭,她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的哭過了,她的眼淚, 已經淹沒了,他所有的感官。可是她卻不要跟著他離開,這裡才是她的家。 安靜的房間裡,九音仔細的回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距離田嬈自殺已經一 個星期過去了,她總是睡著,似乎很疲憊的樣子,剛開始田爾嘉還會來,但是後 來就連田爾嘉,田嬈也不見了,九音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熟睡中的田嬈動了動,大概是醒了,九音連忙湊過去,對她笑了笑,「姐, 你口渴嗎?」 田嬈搖了搖頭,抬眼看了下吊著的點滴,皺了眉,「這東西掛上的時候我開 始睡覺,現在我都醒了,這東西還麼弄完,簡直比人類的進化還要慢!」 九音呵呵的笑了起來,「姐,你再忍忍,這不是輸液麼,輸液本來就慢,快 了的話,對身體不好。」 田嬈伸了個懶腰,「可是我渾身都不自在,躺著也這麼難受。」她眸子彎了 彎,又說道:「九音要不你給我按按?」 九音有些詫異的,田嬈的轉變有些大,對著自己的時候,還像是無所謂的樣 子,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但是昨天在家的面前,說的難聽點是半死不活的,怎麼 突然? 田嬈噗嗤一聲的笑了起來,順手將紮在手上的針頭拔了下去,九音驚呼一聲, 她擺了擺手,捏著九音的鼻子,「你是不是在奇怪,我為什麼突然之間像個沒事 人一樣?」 九音下意識的點頭,的確是有些疑問的。 田嬈笑的有些詭異,對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湊近些,「你當我真的不想活 了?做做樣子而已!我若是真的想死,怎麼會割腕,直接割破了大動脈,誰都救 不活了。他們不是逼我麼,我這樣一鬧,誰還敢逼我?爺爺是想拿我去換利益的, 我若是死了,他不是虧本嗎?這樣一來,短時間內不會有人來犯我了。」 九音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她的想法,用自己的生命安危,去讓人家為她擔 憂,這是再算哪門子的賬? 田嬈拉過了九音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接著說道:「九音,你等我,等 我把這一切都處理好了,我一定會帶著你離開這裡的,只有我們兩個在一起。」 田嬈的手掌很涼,是因為輸液的原因,從皮膚傳遞過來的冰冷,讓九音打了 冷戰,田嬈竟然是這麼想的?永遠在一起?九音無法想像,田嬈的那顆腦子裡到 底想了些什麼,她是太過奇怪的一個人,行為舉止都讓人匪夷所思。 九音試著開口問她,「姐,這裡是你的家,離開了去哪裡呢?爺爺不會同意 的,哥哥們也不會捨得你這樣走了的。」 田嬈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那些不用你管,他們自然是不同意,可我也有自 己的想法,我也是這麼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難道還要旁人來做主嗎?你只需要 說,要不要跟我走!」 「姐,我……」九音咬住了下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張西亞才剛剛答應 了要幫助自己離開,轉頭田嬈就說了,要帶著她一起走。她想要自由,可是跟田 嬈在一起,她怎麼都覺得不自由。 田嬈掩飾著眼睛裡的期待,好似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九音長久不說話,她 也只是笑了笑,摸著她的長髮,「你這丫頭,別想那麼多,你現在還小,等真的 要離開的時候,就別顧慮那麼多了,跟我走。」 九音默不作聲,走,能走到哪裡呢?帶著田嬈這個公主,還會沒有人來找她 們嗎? 九音不得不佩服起田嬈來,她說的果然沒錯,自從她鬧了一次割腕以後,再 也沒人來她面前說結婚的事情,更甚至,張家半個字都沒有提起過。 似乎一下子,田家又恢復了平靜,像是九音最開始來的那幾年一樣,田嬈依 舊是眾人掌心的公主,哥哥們將她捧在手心裡寵愛著,而她也還老老實實的做一 條小尾巴,偶爾公主回過頭來,就看到她。 距離高考不過八十幾天的時光了,可九音的學習,一點要高考的氣氛都沒有, 就算是有那麼零星的,也跟十分稀有的金屬一樣,你得加工了,用專業的儀器才 看得到。就單說九音班級裡,哪有一個抱著書本啃書的,女生大多數翹首弄姿, 想著今天跟哪個男友約會,男生大多數想著,最近的經濟怎麼樣,他們該買什麼 股票,或者是政局方面的問題。 這一群孩子,若是脫下了校服,還真的就看不出來,他們還是掙扎在高考下 的高中生。 而九音跟他們就很不相同,她是一門心思在書本裡,成天活在題海之中,只 要是在學校,無論你什麼時候看她,她總是低著頭,提筆刷刷的寫著。孫慧子有 時候看見她這個樣子,實在是受不了,乾脆就問她,「你這麼用功,為了什麼?」 九音起初沒聽到,孫慧子還鍥而不捨的問了她三次,九音才抬起頭來,只是 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的說道:「當然是為了高考啊!」 孫慧子直撇嘴,「別跟我打官腔!說的倒是好聽。你還真把高考當回事兒?」 九音依舊做習題,並沒有看她,漫不經心的的說道:「為什麼不?」 孫慧子歎了口氣,依靠在椅子上,有些慵懶的樣子,「迂腐了吧!」 九音淡淡的問了句,「你很閒啊。」 原本是無心的一句責備的話,沒想到孫慧子竟然真的唉聲歎氣的說了句, 「是啊,閒的嘴巴裡都沒有味道了。」 九音這才抬起頭來,有些奇怪的問她,「擎威呢?怎麼不陪你玩?」 在九音的印象中擎威是個很在乎慧子的人,她還記得,擎威在說起慧子過去 時眼底的那份心疼,若不是慧子一直愛玩,他們兩個也算是模範情侶了。在一起 也有幾年的感情了。 誰料到提起擎威,孫慧子滿臉的厭煩,直擺手說,「他?別提了!」 「吵架了?」 「他跟你一樣的迂腐!」 孫慧子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明顯就有煙霧的,還有一些的賭氣成分,她 這個一向安靜不了,總喜歡搞一些事情出來。大概就是叫做,吃飽了撐的沒事做。 就偏偏愛上了沒事找事,所以擎威就倒霉了,要陪著她發瘋。 九音常常會想,要是自己也跟孫慧子一樣的瘋鬧,那麼會怎麼樣呢?又不知 道多少哥哥要來收拾她了吧。 上課鈴響,數學老師抱了一摞子卷子進來,發了話說這節課模擬考,一時之 間惡聲四起,老師還無可奈何。這些學生張狂得很,要罵你就當著你的面罵你, 讓你知道是誰在罵你,但是偏要命的是,就算老師知道是誰在罵自己,也不敢 說什麼,就算不在乎這些學生身後站著的那些家長,也要想一想,他們將來會成 為什麼。這裡畢業的,有幾個是下等人? 所以這一次數學老師也忍耐了,他是貧苦出身,靠著自己的努力才有今天的 成就,記得剛來的時候,也有著讀書人的那股傲氣,但是時間久了,被教訓的次 數多了,怎麼也要吸取經驗的,得過且過就是了。 原本數學老師是很喜歡九音的,她愛學習,跟其他人不一樣,她能鑽進書本 裡去,她聽課的效果非常的好,但是漸漸地老師發現,這孩子冷的很,跟她不熟 悉的人她絕對不會講話。就算是跟她很熟悉的人,你不主動,她也不會來跟你說 話。總以為她是傲氣,原來還真的是不可一世,田家的人呢,難怪了。時間久了, 老師也不再重視她了。 數學卷子發到孫慧子手上的時候,她抱了粗口,咒罵老師變態,她放眼望去, 就沒有她認識的。九音忍不住又笑了,打趣她道:「擎威怎麼就不給你補習補習 呢?我記得他數學可是好得很呢!」 這話不假,擎威參加過全國的數學競賽,還進了十強,後來也是因為孫慧子 生病,為了照顧她,才沒繼續比賽的,那時候都說,他若是繼續比下去,肯定是 冠軍。男朋友數學那麼好,女朋友數學是個白癡?這是個什麼差距? 「都跟你說了,不要提他了!」孫慧子突然瞪大了眼睛,聲調提高了幾分, 有些尖銳,好在教室裡亂哄哄的,也沒人注意到。 生氣了?九音聳聳肩,不再說話,拿起筆來在卷子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不多時,倒是孫慧子先來和好了,對她笑了笑,「九音幫我寫吧。」 九音直接拿過了她的卷子,寫上了孫慧子的名字,刷刷的開始做題,不多時, 忽然說了句,「我這是害你。」 孫慧子笑了笑,淡然的笑容,跟她以往的那些沒心沒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還從未見過她,如此的落寞,的確,她寂寞到了失落的地步,讓九音也心生憐憫 了。 良久她說:「我跟擎威分手了。」 九音手裡的筆頓了下,墨水在卷子上暈開,起初只是一個點,後來擴散的越 來越大,形成了一朵奇異的花,醜陋的樣子讓人心生厭惡,平白的打破了這張白 紙的美好,但是又去不掉這塊污漬,只能懊惱著。 也沒去問為什麼,九音感覺到了,孫慧子是要說出來的,她似乎憋了很久, 總是要發洩的。 果然不多時,孫慧子笑了起來,「九音啊九音,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都到了 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都不知道來問一問我,到底怎麼了。還非得等著我自己說啊! 真是沒良心的,都不關心我!」 她打趣的口氣,卻讓九音聽出了心酸來,還是耐著性子說道:「你不是打算 告訴我的麼,那麼我還問什麼?」 孫慧子臉上的笑意更濃,眼睛彎彎的很好看,像是下弦月一般,可是笑著笑 著,她就流出眼淚來,趴在九音的肩膀上,摟著她的腰,靜靜的流淚,九音感覺 到了自己脖子上的溫熱是來自於她的眼淚,但是並沒有戳穿,因為她是不想讓九 音看到的。 「九音你說,什麼是愛?」 九音倒是一怔,難住了她,什麼是愛情,這個問題對於她來說深奧了一些, 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愛情的問題,總覺得,愛情是一件奢侈品,易碎,所以九音不 敢去觸碰。 「他說他愛我,可是卻什麼都不懂,他總把自己看的跟皇帝一樣,對別人付 出一點點,就覺得是莫大的恩寵。他對我是好,但是那種好不是我想要的,我需 要的是一個可以包容我的男人,而不是一個教導我的長輩。九音,我跟他在一起 好累。」 孫慧子盡量平穩的聲音,若是不看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還真的會以為她是 在平淡的跟你訴說一件別人的事情。她絮絮的又說了許多,九音默默的聽著,說 道最後,她竟然再次笑了起來。 「男人們,還不有的是!現在好了,再也沒人來對我指手畫腳了,我想跟多 少個男人搞曖昧,都沒人能管我了。親愛的你先做題,我去找個美男玩玩。」她 說著大大咧咧的起身,也不顧現在還是上課時間,飛速的衝出去。 一轉眼消失了身影,九音跟著過去,想看看怎麼了,可是在轉彎處,突然發 覺,她蹲在哪裡,嚎啕大哭。九音的腳步就頓住了,沒再向前一步,慢慢的後退, 然後轉身。真的是愛著的?那還要分開?愛情這東西,果然難懂。 放學的時候,九音故意磨蹭了一會兒,不想那麼早就回家去,田嬈再次去了 學校,貌似是要大學畢業了,準備一些論文方面的事情,這次是田陸曉陪著去的, 有些出乎意料,以往都是田爾嘉陪著的,這一次田嬈卻欽點了六哥陪著,不過他 們的感情都不錯,誰陪著去都無所謂。只是讓九音不明白的是,田陸曉的本事會 大的過田爾嘉嗎?那學校的事情可是田爾嘉一手打點的。 出來校門,老遠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車換過了,不是上次開的那輛,跑車, 張揚的很,那彪悍的車牌號沒有換掉。車的主人也依舊那麼帥氣逼人的。 棲墨依靠在車門上,手插在口袋裡,頭略微的低了幾分,頭髮有些長了,劉 海遮住了他小半張臉,看不清楚表情,只隱約覺得是在笑吧。 看見九音,他轉過身來,接過了九音肩膀上的書包,隨手放進車裡,「上車。」 九音起初看見棲墨的時候,有些不敢相信,以為是自己眼花,這段時間以來, 一直是家裡的司機接送她上學的,棲墨似乎很久沒見過,就連上次田嬈自殺,他 們都沒有見上一面,自然也沒說過話了。好似上一次見面,還是棲墨撞見了她跟 大哥在茶水間那次吧! 僵在原地,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好似,自己骯髒的可 以,怕玷污了那個記憶中的絕美少年一般。 棲墨想拉她一把,讓她別再固執,可是快要碰到她的時候,又像是想起了什 麼一樣,訕訕的收回手,只說了,「上車吧,我們回家。」 記憶中棲墨並不是少言寡語的人,他總喜歡對著你笑,對你說幾句俏皮的話, 有時候會開你的玩笑,無傷大雅的,有時候會挑幾件最近的趣事跟你說說,拿別 人的糗事,來娛樂一下。 這幾年來,一直如此,就算以前,九音跟他不熟悉,他也時常跟她說笑幾句, 可如今熟悉了,倒是一句話都沒有了。車裡的空氣沉悶的讓人一陣陣眩暈,像是 暈車之後的感覺,胃裡面翻江倒海的,說不出的難受,甚至覺得,自己一張口, 都會嘔吐出來,吐出黃色的苦水來。 天氣並不好,陰沉沉的,天氣預報上說,今天有暴雨,可是白天一直都沒下, 只是陰沉的可怕,像是要掉下來一般。 雖然已經是四月,可是卻沒有多暖和,但是車子裡的冷氣,卻充足的讓人受 不了,九音的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抱住自己的肩膀,努力不發抖。棲墨 穿的很少,只一件白色的襯衣,隨意灑脫的,一條緊身的低腰牛仔褲,讓這男人 好看到不忍心再看,你怕一旦看了,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棲墨的頭髮烏黑,額前細碎的劉海,配上這一身的休閒,哪裡還像個商人, 分明就是個偶像明星,沒有一點世俗的味道。 市區裡面限速,又是下班的高峰時期,所以車開的很慢,棲墨不慌不忙的, 一手抓著方向盤,一手放在車窗邊,纖長的手指,無節奏的敲打著,只這一點, 就看得出,他其實並不像表面上那麼悠閒,心裡是憋著什麼的吧。 九音也不說話,是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不好意思跟他說話。 卡嚓的一道閃電,雷聲滾滾,頃刻間,瓢潑大雨,雨點砸在車前的擋風玻璃 上,發出辟里啪啦的響聲。這樣的突兀,倒像是電影裡的情節。那時候總覺得, 打雷就下雨,而且是這樣的大雨,只有人工的才會如此,沒想到親眼看到了。 一時間,長長的車隊更加的聒噪起來,司機們紛紛按著喇叭,宣告著自己的 不滿和焦慮,交警不知道什麼時候調來了,穿著雨衣站在馬路中間指揮交通。 雨大的已經看不到窗外是個什麼樣子了,縱然這車的隔音再好,也聽得到雨 點的猛烈敲擊。九音看得出神,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了這車裡的冷風。 「司機今天有事,所以我來接你。」 田棲墨突然開口,跟這大雨一樣的突兀。以至於九音長久都沒反應過來,是 棲墨再跟她說話,她怔怔的回了句,「謝謝七哥。」 「七哥?」棲墨似是自嘲的笑了,「我也希望你真的只是我妹妹。」 九音有些發懵,並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又不敢去問他,只是沉默著。 不多時,交通暢通起來,交警還是有些作用的。棲墨的車駛進高速公路的入 口,單行線並不堵車,開起來比原先快了許多。 田家的別墅並不在市中心,比較偏僻的位置,也因為如此空氣好得很,周圍 的環境也好。 駛出了市區,棲墨突然踩了剎車,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一陣響聲,九音毫 無預警的撞了一下,她只是皺了皺眉頭。 「九音,我想跟你聊聊。天色還早,聊過了,我們再回去。」棲墨嚴肅的樣 子,讓人覺得十分陌生,或者說,他此刻是冷漠,看著你的時候,讓你感覺,你 和他只是陌生人。 心裡咯登一下,九音沒預警的開始擔心起來,他要說什麼,單單挑了這麼個 日子,看架勢,這不是在詢問她的意見,是單純的告訴她,他要來找她,腦子裡 想到了一個詞,警告。九音還能拒絕嗎?更何況,這人還是棲墨。 棲墨故意不去看她,自顧自的問道:「你喜歡大哥?」 不是沒料到,他要說什麼,只是乍一聽到,還是心裡驚慌。喜歡與不喜歡, 是個什麼概念?跟田藝馨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心裡好像有過溫暖的感覺,客觀來 說,他一直在照顧自己,對自己還算是好,她想要是很忙,他只有是知道,都一 定給拿來給她。 如此想來,田藝馨真是不錯呢。可是這就是喜歡他的理由?又到底什麼才是 喜歡,比愛情,淺顯一些的問題。 九音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是喜歡的吧,她渴望有人對她好,而田藝馨對 她確實好過。 棲墨愣了一下,瞬間瞪大了眼睛,眼底閃過了莫名的情緒,旋即他恢復了正 常,鄭重的說道:「如果我叫你不要再喜歡大哥了,你會聽我的嗎?」 九音也是一怔,這不像是棲墨會說的話,他不是凡事都是事不關己的麼,而 這無疑是一趟渾水,他又怎麼會趟進來?這與前陣子他的反應有很大的矛盾,他 先前跟田藝馨還保證過,不過說出來,又怎麼忽然來說這樣的話? 雖然沒說原因,可九音也知道,他說的對,她不應該跟大哥在一起,但是永 遠都是那句老話,事情不是她能夠左右的,還得看田藝馨放不放手。只是,聽到 棲墨說這句話的時候,九音竟然莫名的有些高興。 棲墨從口袋裡摸了香煙出來,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打火機啪的一聲,剛想點 煙,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將火熄滅了,煙也順手扔掉。他緩緩地又說道:「這話 本來不該我說,我也沒有資本去管你們的事,就當我自不量力好了,七哥想看看, 在你心裡,七哥的話,你聽不聽,你把不把我當成你的七哥。」 棲墨轉過頭來,看著九音,目光灼灼的,也帶了惋惜。九音低下頭去,不敢 看他那雙眼睛,小心翼翼的點頭。 「既然你還當我是你七哥,那麼我就憑我們這點情分,要求你做一件事情。 離開大哥,也不要跟任何男人有特殊的情感,尤其是田家的男人。九音你能做到 嗎?」他一板一眼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在說笑,可是他口中的話,卻像是在無理 取鬧。 九音猛的抬起頭來看他,想從他的眼睛裡捕捉些什麼,可是終究一片茫然, 可也大概的明白了些什麼,自嘲的笑了笑,點著頭答應,「七哥是擔心我壞了田 家的名聲吧。我知道了我以後會小心的。讓田家蒙羞了……」 棲墨厲聲打斷道:「你以為我在乎的是田家?!在乎那所謂的聲譽?你覺得 田家還有那東西?」 不在乎聲譽,那還能是什麼?難不成是她嗎?九音想這麼問他,可終究是不 敢的。 棲墨緩和了下來,甚至帶了點哀求的口氣,「九音,雖然你是我們名義上的 妹妹,雖然你跟大哥沒有血緣關係,朝夕相處的,你們在一起了,我也沒理由去 反對,畢竟大哥是大哥。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嬈嬈?」 果然,是因為田嬈,她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怎麼就忘記了,棲墨最疼愛的 始終是田嬈啊,他為了田嬈,已經來哀求了嗎?明明自己也那麼在意田嬈,明明 自己也說過,只要田嬈過得好,自己什麼都無所謂的麼,怎麼現在,心裡竟然有 些異樣呢?就好像是剛到孤兒院的時候,她常常哭鬧,好心的阿姨會哄她,她找 媽媽,阿姨還會告訴她,你媽媽明天就來接你。可是時間久了,阿姨煩了,就直 接告訴了她,你媽已經死了。 那種感覺,跟現在又有什麼分別呢?不同的只是人吧。 田棲墨接著說道,有些咄咄逼人,「不用我說,嬈嬈對你怎麼樣,你也知道, 你能讓嬈嬈傷心嗎?你能讓她看到,自己最敬愛的大哥,跟自己最愛……最疼愛 的妹妹,讓她看到這兩個人在一起嗎?」 九音只覺得心口憋悶,堵得她呼吸困難,她一遍遍告訴自己,是因為陰天下 雨的原因。 田棲墨再次緩和了下來,又帶了淡淡的哀求口氣,「嬈嬈的情況你是知道的, 她情緒不穩定,九音你不要傷害她,好不好?就當七哥求你了,你就安安分分的 好不好?跟大哥斷了吧,如果還有其他的誰,我不知道的,你也斷了吧,老實的 陪在嬈嬈的身邊,當我求你了。」 像是有什麼砸了下來,讓她粉身碎骨,那種疼痛,讓她張大了口,都什麼也 叫喊不出。她從來沒想過,棲墨會這樣求她,那個記憶中點亮了她黑暗的人。 她的嘴唇瞬間變得蒼白,毫無血色的,潔白的貝齒,咬在嘴唇上,她咬得用 力,好似那不是自己的嘴唇,漸漸地殷紅的血液染紅了她潔白的牙齒,她忽然笑 了起來,對著田棲墨笑靨如花,「七哥,我知道了。」 「九音……」棲墨動容,看著她唇上的鮮血,忽然想伸手去擦去她唇上的血, 那些鮮紅色的液體,好像是一把把利劍,刺痛他的眼睛。 九音向後仰了仰,依舊是笑著說道:「七哥我們什麼時候回家?還是,我就 不要回去了,找個地方安頓我,讓家裡的環境好一些呢?可能時間久了,都看不 到我,就會忘了我這麼個人吧,那樣什麼問題都解決了。七哥你說這樣好不好?」 棲墨心裡有些不舒服,只說:「不用了。嬈嬈看不到你,會擔心的。」 「哦,對,我怎麼忘記了,只有我姐疼我呢。」九音點了點頭,她就是故意 這麼說的,故意想讓田棲墨心裡不舒服,這種莫名其妙的故意,她自己都不知道 是為了什麼在賭氣。 棲墨張了張口,最終什麼都沒說,發動車子,從路邊拐出來。這並不是他們 回家的路,只是他臨時想要停車才來了這裡,單行線,要回去的話,得調頭。想 著也不會又什麼危險,於是調轉車頭,剛才上道,忽然聽到刺耳的鳴笛聲,並且 越來越刺耳,越來越緊。 棲墨瞪大了眼睛,迅速的打轉方向盤。 眼前的世界一片的光明,有些刺眼的那一種,九音看清楚那是什麼之後,啊 的一聲尖叫著。 棲墨大吼了一聲,可九音根本就沒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說時遲那時快,碰 的一聲巨響,兩輛車子撞在了一起,棲墨的車被另一輛小型貨車橫推著,一直打 滑,車輪與地面摩擦出火花來,好似下一秒就會爆炸一樣。 滂湃大雨,漸漸地收斂了幾分,越來越小。 車撞在了石壁上,停了下來,車門嚴重的變形,而那輛小型貨車,像是要刺 穿了那輛跑車一樣。 貨車上的司機也是驚呆了,他不過是低頭找煙的功夫,對面就突然衝出來一 輛車,他按了喇叭,也無濟於事,踩了剎車,卻因為這雨天路面打滑。 「個老子的!」司機咒罵了一聲,成了傘下來觀望。 看見那輛被他撞得有些面目全非的跑車,心裡咯登一下,他大概猜想到,能 開上這樣好車的人,估計是個有錢人,要麼就是身份顯赫的。無論是哪樣,他都 惹不起,這要是知道他撞了任,他還有活路嗎?一家老小等著他養活呢! 司機朝車裡看了看,是一對年輕的男女,男的抱著那女的,胸膛還在起伏著, 似乎只是昏迷了。他略微放了心,又四處看了看,確定這裡沒有監控器之後,再 次咒罵了一聲,「可不是我不仗義,是你們自己衝出來的!」 言罷,開車門上車,揚長而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心裡怦怦直跳。 消毒水的味道,永遠讓人覺得不舒服,健康的人誰又喜歡去醫院呢? 房間裡的花香四溢,但是仍然蓋不住消毒水的刺鼻,隱隱約約的聞到一些, 兩種味道夾雜在一起,變得不倫不類,尤其是鬱金香的味道。九音對這種花香, 有些過敏。 前些日子還好,九音雖然睡的昏昏沉沉的,也並沒有什麼不適,只是這忽然 來的鬱金香的味道,讓她極其的不舒服。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就在這一陣刺鼻的鬱金香花香中醒了過來,病房裡的 光線很暗,也看不出是白晝還是夜晚,九音瞇著眼睛,適應著這昏暗的光芒,眼 前一陣的眩暈,還有一種噁心乾嘔的衝動,大概是睡得久了。 渾身酸痛的,好似這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九音試著動了動,手臂上傳來一 陣刺痛,她哎喲一聲,叫的有些有氣無力的。 「先別動!自己都什麼樣子了,還逞能嗎?」略帶了責備的口氣,是個男人 的聲音,他站起身來,幫九音掖被子。 那張臉,越來越近,眼前的輪廓卻還是有些模糊不清的,九音用力的眨了眨 眼睛,可視線還是有些模糊,她用力的搖搖頭,那種眩暈的感覺更嚴重了。 「你幹什麼?!找死啊!」男人按住了她的頭,捧著她的臉頰。 「四哥?」九音試著開口,這聲音覺得耳熟。 男人笑了笑,「還認得我?喲!真不容易!」 可不就是田思意麼,他坐在她的床邊,托起她的頭,讓她靠著自己,環抱著 她,一瞬間溫柔如水,讓九音都詫異,所以才不確定的問他。 九音瞇了瞇眼睛,可眼前還是模糊的一片,她不是什麼都看不見,只是全都 只看了個大概,她有些著急,摸索著抓住了田思意的手,「四哥,我的眼睛怎麼 了?」 田思意音調抬高了幾分,卻是所答非所問的。 「你跟棲墨怎麼回事兒?竟然搞了個車禍出來,是覺得咱們家這日子過的太 消停了?」 九音更加著急,握著他的手更加用力,指甲在他的手背上留下深深地印記, 田思意一聲不吭的任由她抓著,她的手很涼,他一直都捂不暖。 九音掙扎著起身,面對面的坐著,靠近他的臉,可是鼻尖都頂著鼻尖了,她 看到的還是模糊,九音撫摸著他的臉頰,聲音已經開始顫抖,「四哥,我怎麼看 不清楚你呢?」 田思意淡淡的笑了,順勢抱住她的腰,「我說九音,你知道你這一睡,睡了 多少天嗎?你知道你四哥我跟這兒照顧你多久了?還有啊,你睡覺怎麼還會流口 水?以前我可沒發現你有這毛病啊!趕緊給我改了!噁心死了!」 九音一把推開他,手臂再次傳來一陣的刺痛,鑽心的難以忍受,她的額頭慢 慢的滲出汗水來。 田思意怒目圓睜,這丫頭總是搞不清楚狀況,若不是她這會兒受傷了,他肯 定是要把她按在床上,好好地揍幾下解恨的。可是這會兒哪裡還下的去手,只厲 聲說道:「你幹什麼?瘋子啊你!你給我老老實實的!」 九音摸著自己的手臂,上了夾板,方才只顧著眼睛了,一點都沒感覺到,原 來胳膊也不對勁兒。 田思意見她難過的樣子,也開始不忍心了,柔聲說道:「只是骨折而已,你 不用害怕。醫生說過陣子就好了。」 九音昂起頭來,那雙完依舊黑白分明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她嘶吼著, 「四哥!我的眼睛到底怎麼了?!你倒是告訴我啊!我怎麼看不清楚呢?這房間 裡怎麼昏昏暗暗的?沒開燈嗎?」 田思意咬緊了下唇,下巴忍不住的顫抖,他盡量平靜的開口,帶著些玩笑的 口氣,「當然沒開燈了!你不知道省電啊!這住院費貴著呢!該省就要省!老一 輩留下的精神,你是一點都沒學會,勤儉節約,這四個字會寫嗎?」 九音搖著頭,顯然是不信他的話,那個瘦弱的身體,爆發出獅吼一樣的震撼。 「四哥,你別跟我拐彎抹角了,你直接告訴我,我的眼睛到底怎麼了?」 病房的門忽然打開,只聽到有人說了句,「你瞎了!這還用問?」 「田陸曉!你給我閉嘴!」田思意暴怒一聲,頓時覺得窗戶都在顫抖,可見 他的憤怒。 田陸曉卻笑了起來,「四哥,你瞞著她幹什麼?瞎了就是瞎了,你就算不告 訴她,她就能看見了嗎?」 九音渾身開始顫抖,像是羊癲瘋病人發病一樣的駭人,田思意一把將她摟在 懷裡,雙臂緊緊地抱住,可她還是在發抖,像是一片葉子飄零而落,他心裡頓時 萌生處一股酸澀,怒視著那幸災樂禍的田陸曉,「你他媽的給我閉嘴!不能閉嘴 就給我滾!」 田陸曉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個滿臉關切的男人,詫異的開口,「四哥!你讓我 滾?!」 田思意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冷的說道:「不滾就閉嘴!」 「四哥,我是你弟弟啊!你竟然為了她讓我滾?她給你們吃了什麼迷藥?不 過就一個黃毛丫頭,怎麼我親愛的哥哥都要維護她?」田陸曉死死地盯著他們, 像是要將九音那蒼白的臉給望穿了,看看她這張面具下隱藏著的放蕩靈魂,到底 用了什麼手段,又像是要將田思意那張寫滿了心疼的臉給看穿,看看這男人此刻 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竟然對九音那麼關懷。 可他怎麼都看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曾經跟自己說過,那丫頭只是個玩 具,所以要盡情玩樂的四哥,可還是現在眼前的這一個? 田陸曉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問他:「四哥,你認真的?」 田思意卻不回答他了,只說道:「你去叫醫生來,九音醒了,給她做個檢查。」 「四哥,你說你不是認真的!」田陸曉咄咄逼人。 田思意瞥了他一眼目光冰冷的,「這跟你沒關係!」 田陸曉卻笑了起來,「好,跟我沒關係,我瞎操心而已。四哥做事向來有自 己的分寸,我去叫醫生來。」 話音剛落,田陸曉轉身就走。 「陸曉!」田思意突然叫住他。 田陸曉頓了頓身形,「四哥還有什麼吩咐?」 田思意歎了口氣,「有什麼話,我們兩個以後慢慢說。」 田陸曉譏笑一聲,沒答應,也沒拒絕,病房的門緩緩地關上。 田思意再次歎氣,陸曉那人做事向來都不動腦子。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感覺 到懷中的那個人兒已經不再發抖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空檔,九音一遍遍的揉著自己的眼睛,睜開閉上再睜開,每 一次都是一樣的效果,眼前不是黑漆漆的,只是模糊,她閉眼睛的時間越來越長, 睜開的時候也變得緩慢,希望著自己睜開眼睛,就能再次看到那個清晰的世界, 可是終究還是一片模糊。她漸漸地放棄了,思考著田陸曉的話。 這樣倒是嚇了田思意一跳,搖晃著她的身體,「九音,你怎麼了?說句話啊! 別嚇我,說句話好嗎?」 九音努力的抬起頭,靠著模糊的影響辨認了他的方向,淡淡的笑了,「四哥, 我瞎了對吧。」 並不是疑問句,是陳述的語氣,她平靜的像是在說,四哥我吃飯了,一樣。 田思意急了,「你瞎說……你亂說什麼你?!好好的一個人,怎麼還詛咒自 己呢?」 九音倒是無所謂的樣子,「四哥,你別騙我。你幹嘛故意避開那個字?瞎了 就是瞎了,這不可怕。」 田思意更加的著急,大概他自己都沒發覺,他已經臉紅脖子粗的吼叫了, 「我哪有?你挑我刺呢?」 九音搖了搖頭,「四哥,我若是沒瞎,你幹嘛對我這麼好?你以前看見我, 哪次不是冷嘲熱諷的?今天怎麼忽然變了?是不是看我瞎了可憐我?」 田思意突然想把她的嘴巴給縫上,可是比劃了幾下,還是算了,只有說道: 「胡說八道什麼你?合著你還希望我對你冷嘲熱諷啊?就不行,我對你好點兒? 什麼邏輯!我又不是慈善家!」 九音鎮定自若的問道:「四哥,你不如田陸曉誠實。我現在什麼都看不見, 不是瞎了又是什麼?這沒什麼,我只想問四哥,我的眼睛是怎麼瞎的,病根找到 了沒有,能不能治好。」 田思意瞪了眼睛,「你再敢跟我提一個瞎子試試!我說你沒瞎,你就是沒瞎! 你別聽陸曉那混球胡說八道,他跟你不對盤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信他的做什麼!」 九音突然想笑,我跟你似乎也不對盤吧? 田思意頓了頓又說道:「醫生說,就是車禍引起的暫時失明,過幾天就好了, 瞧你大驚小怪的樣子。你安心的接受治療,說不定,明天一睜眼睛就好了。」 「哦。」九音點了點頭,並不是相信了他,只是這人不想說,你怎麼問都沒 用。大概真的是過幾天就好了吧,選修課上老師也講過大概的問題吧,雖然沒怎 麼聽,但隱約也知道,車禍後遺症不少,失明算一個,也有痊癒的可能。 略微放了心,忽然想起那場並不算大的車禍,急忙的抓住田思意的手問道: 「七哥呢?他怎麼樣?」 田思意怔了怔,幾秒鐘的沉默,卻讓九音急得快哭了似的,「七哥怎麼了? 他到底怎麼了?四哥你老實的告訴我,七哥他怎麼了?他是不是……」 田思意再次瞪她,也顧不得醫生說了,九音有輕微腦震盪,直接敲了她的頭, 「是你個頭!你就不盼望棲墨點兒好的!虧他那麼護著你!」 聽說被發現的時候,棲墨是緊緊抱著九音的,不然這丫頭,可不是這麼輕的 傷了,她那個位置最為危險,好在棲墨激靈,兩個人撞在彈出的氣囊上,才沒了 生命危險。 九音止住了眼淚,沙啞著問他:「那七哥他怎麼樣了?」 「棲墨你就別操心了!反正比你好!」 看樣子,他依舊是不願意多說話,九音心裡著急,可又問不出來,於是換了 個問題,「我姐呢?」 照理說,她出了那麼大的事情,田嬈怎麼會不來看她,又為什麼,在這裡守 著她的室田思意呢?太過奇怪了。 沒想到,田思意更加的沉默了,連原本的打趣都沒了,自然也沒了挖苦和諷 刺。 九音急了,「四哥你有什麼瞞著我?」 長久之後,田思意開口了,沒落的讓九音都聽不出是他來,只聽他說:「嬈 嬈守著爺爺呢,所以沒來看你,大哥二哥三哥,還有幾位叔叔伯伯都在呢。」 像是有人扔了一塊巨石下去,擾亂了你本來就不平靜的心,水波一圈圈的蕩 漾,噗通的巨響。 「爺爺他怎麼了?」 「你今天怎麼總是問怎麼了?你煩不煩?少爺我現在不想說了,我累了!你 也給我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明兒再說!」 田思意直接翻臉,開始後悔跟她說這麼多話了,這丫頭套話的本事雖然不怎 麼樣,可是經不住她就那麼看著你,哪裡受得了。 他不能再說下去了,一來是九音的病情還不穩定,二來是,他始終覺得,這 是田家的事情,就算告訴了九音,她一個黃毛丫頭,能榜上什麼忙?就連他自己 都無能為力。 能幫的上忙的,估計也就只有張家了。可那張家,抱著肩膀在看好戲! 田家風風雨雨這麼多年,說不準有多少人在等著看好戲呢!求誰幫忙,都是 枉然。你榮耀的時候,多少人巴結你,一旦你失勢了,多少人對你敬而遠之,不 消旁人說,就連自己家的那些個親戚,現在不都躲著不見面麼! 老爺子中風住院,居然連個來探望的都沒有,任誰看了,不會心酸?歎一聲 世態炎涼? 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還得從棲墨那車禍說起。肇事司機以為沒事兒呢,偏偏沒過幾天就被揪出來 了,棲墨的爸爸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心裡能嚥下那口氣 麼!於是找人以牙還牙,也撞了那個司機,誰想到,下手狠了點,當場死亡。 本來也不是大事,按照田家以前的規律辦事,拿錢消災。可這件事被捅上去 了,不過也沒什麼,田家二伯父,正管司法這一塊兒,給壓下去了,連帶著就包 庇一番。 不過才幾天的功夫,就全都給抖了出來。捅到了中央去,連帶著幾年前,田 家的堂少爺殺人案件,也就是黃哥的那事兒,一起給告發了。這回上頭不得不重 視起來,田家的這兩位兄弟雙雙下了大獄。老爺子一聽,兩眼一閉,就開始口吐 白沫,直到現在都人事不省。 這麼多事兒串聯在一起了,能沒人懷疑嗎?這就是有人在背後整田家,不然 這芝麻綠豆大的事兒,還至於這樣?有命案是不假,可也還壓得住,他們田家風 光的時候,比這還猖狂的事情也有。只是這一次,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有人在背 後擺他們一道。 什麼叫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短短的幾天,多少封匿名信,都是檢舉田家受賄貪污的,連帶田家的產業, 也一起被檢查,就像是蝴蝶效應一樣。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田家這是風光久了,上頭要查辦呢,也是殺雞儆猴。算 他們倒霉罷了! 田家人也明白,熬得過去,說不準還能在輝煌幾年,熬不過去,可就不好說 了。官場的事情,誰說的清楚,今天你壓著別人,明天,就有可能你被人踩下去。 誰還能常勝? 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可是真的到了你的頭上,也 就難免被蒙蔽了。 田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往上數六十年,田老爺子跟著毛主席打仗,單單是這 榮耀,誰能抵得過的?然後是田家第二代,七個兒子有的投身政治,有的投身商 業,也別管,是不是那塊料,反正有老子的光環,他們混的也如魚得水。再然後 是田家的第三代,也算是傑出了吧。可就因為老爺子手裡的那些實權,被收走了 以後,這個大家族,就開始風雨飄搖。 所有的繁華,都不過是畫卷中的虛幻。田家的那些個少爺們,各方奔走,不 管用什麼辦法,先把局子裡的人弄出來再說,可事情往往就沒有想像的那麼順利。 所有的事情都還瞞著棲墨,畢竟牢裡面的那個是他的親生父親,又是因為他 才被人抓了把柄,棲墨現在的情況還不穩定,怎麼能告訴他呢。九音那邊也瞞著, 理由很簡單,外姓人,到底不是親生的。 除了最開始的那幾天,田思意常來看她,再沒人來了,再加上,她的眼睛也 看不清楚,來不來人,她也不知道。她所奇怪的是,她聽說瞎子的耳朵是十分靈 敏的,可是她還是跟以前一樣。 門再次響起,還是昨天的那個時候,有人進來。 九音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那人的動作不小,弄出來的聲響很大,這幾天幾乎 都是這個時候來。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可還是像以前那樣問了句,「誰?」 依舊是沒人回答她的,可九音今天忽然想找個人來說說話,她悶得發慌,也 惦記著前幾天田思意說了一半的話題。於是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護士吧!」 那人沒回答她,拿藥瓶,將每一種藥都倒出來一些,按照上面寫著的份量, 將花花綠綠的藥片,放在九音的掌心裡,又倒了杯白水,等著九音把藥丸放進嘴 巴裡,自己給餵她水喝。 九音今天卻沒吃,前幾天總是這樣,她一吃藥,那護士就走了,連個喘氣的 人都沒有了。她以前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可是現在的黑暗,她模糊的世界, 讓她渴望與人交談,讓她渴望,呆在很多人的地方,哪怕誰也不理她,她就只是 聽聽他們說話也好。 「你是男護士?你們醫院怎麼還有男護士啊?你是什麼學校畢業的?衛校? 你們學校男的多,還是女的多?」她唧唧喳喳的,像個初闖江湖的菜鳥,什麼都 想知道,偏偏人家不願意跟她說什麼。 九音就一直問,鼓噪的很,若是不知道,還以為她是專業查戶口的居委會大 媽。那人也還算有耐心,聽著她一直的問,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也沒有走開。 時間久了,九音有些口乾舌燥,她粉嫩的舌頭伸出來,舔了舔嘴唇,猛的吞 了下口水,喉嚨動了動,咧開嘴笑了起來,「你能給我一杯水嗎?」 「你能吃藥嗎?」那人終於說話。 九音怔了一下,這聲音耳熟,可她看不清人臉,的確是個男人,從他身上的 煙草味就分辨的出來,只是這人是誰? 「你是誰?」九音忍不住問道。 他似乎是笑了笑,「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九音向後縮了縮,莫名的忌憚,「你不是護士!」 他口氣不佳的碎了一句,「你才是護士呢!」 他頓了頓又說道,「你不知道是不是,我幫你回憶回憶我是誰!」 帶了些調笑的口氣,九音差不多猜出這是誰來了,剛要開口,就被他用力一 扯,倒在他懷裡,緊接著藥丸扔進了嘴巴裡,他的唇也跟著印了下來。 九音的腦子有一瞬間是空白的,她知道他是誰了,是田陸曉,不是因為這一 吻想起來的,而是靠近了他身上的這種味道,以及方纔他的言語。 令人驚奇的是,被田陸曉吻著的時候,他竟然是溫柔的,他略微的張開嘴, 有液體緩緩地溜過來,鑽進她的喉嚨裡,帶走了一些藥丸,還有一部分流在她的 口中,他含著來餵她的水卻不夠了。 藥丸是糖衣包裹的,最開始的帶了點甜味,可卻不是九音喜歡的,漸漸地糖 衣被融化了,就只剩下苦澀。田陸曉的舌頭捲著她的舌頭,將那些苦澀的藥丸, 牢牢地壓在她的舌頭上,形成一方困頓,讓那些藥丸停留在原地,他的舌頭,與 她的舌頭,一起感受著那些苦澀的味道。頃刻間,兩個人的唇齒間,都是藥丸的 味道,甚至覺得,連呼出去的氣息,都帶了苦澀。 如此想來,這幾天都是田陸曉來餵她吃藥的,他為什麼一直不說話?是不願 意跟自己說話?看來是的,上次走的時候,氣成那個樣子了。她自己也真是,人 家不願意理你,你還要一個勁兒的跟人家說話,招惹人家,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麼! 九音想狠狠地打自己兩個嘴巴,可一個手臂是壞的,還打著夾板,另一隻手背他 抓著,動都動不了。 還有一點九音想不通,田陸曉為什麼會來?是田思意吩咐的?雖然這可能性, 也不大,但是與田陸曉自己想來這一個可能比起來,還是前者的可信度大一些。 嘴裡的藥丸完全融化了,她的舌頭也被他吮吸的發麻,田陸曉這才放開了她, 舌頭從她的嘴裡退出來,兩人的唇間,連著一條纖細的銀色絲線。 田陸曉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好似有些厭惡的神色,復又調笑的 開口,「我們這也算是同甘共苦了吧!」 九音瞇著眼睛,去尋找桌子上的水壺,她看了個大概,摸索著去倒水,手才 剛抓到杯子,就聽見嘩啦一聲,緊接著是水流淌出來的聲音。整整一壺的水被她 打翻,她雖然沒看見,可也知道,沒有水喝了。嘴巴裡的苦味,讓她作嘔,她是 最怕吃苦的人,現在那張臉,也扭曲的跟個苦瓜一樣。 「苦嗎?」田陸曉突然靠近,捏住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問她。 九音是一陣的厭惡,想甩開他的手,卻是無能為力。 「討厭我?」田陸曉又問道。 九音不否認,可也沒承認,雖然她是真的討厭他,但是現在最好不要再惹惱 了他才好。 田陸曉的手指開始用力,捏的她下巴紅紅的一片,「婊子果然無情!我照顧 你這麼多天,你還擺張臭臉給我看!」 「我有叫你來嗎?」九音忍著疼,用那雙看不清晰的眼睛瞪著他。 這話說得有些不知好歹了,可事實上就是如此,別看田陸曉照顧了她幾天, 可她也不願意領情,他們之間,早就沒什麼恩義可言了。現在要她說感謝,著實 可笑了。 田陸曉冷哼一聲,「這麼說,還是我熱臉貼你的冷屁股了?我自作自受是吧! 我閒著沒事兒是吧!也對,田家的人個個都忙的跟什麼似的,就我一個閒人。這 麼閒著也挺沒意思的,要不我給你看個碟片?比日本的AV還要精彩呢!」 九音頓時一驚,心裡開始發慌,忌憚著。 田陸曉看見她那害怕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手指在她的臉上劃著,「我 怎麼忘記了,你現在瞎子一個,看不到呢!可惜了那精彩的激情電影了。不過也 沒關係,反正女主角是你,不如我帶著你重溫一次,親身體驗,總比看著來的有 意思,你說對不對?」 若是在以往還會害怕,可這會兒九音鎮定了,知道他這麼說,又是在這個節 骨眼上,他肯定是不會怎麼樣的,她怕的是,哪天,這個變態真的把那段視頻發 出去。 「你倒是越來越鎮定了!四哥教的?」田陸曉竟然也沒惱,反倒是鬆開了她, 優哉游哉的坐在床邊看著她。 九音咬了咬唇,想起他先前才說過的,田家人都忙,他的口風又一向是不緊 的,旁敲側擊,總是會問出什麼來的,當即就緩和了叫了聲,「六哥……」 田陸曉一個機靈坐直了身體,打斷她道:「什麼?你叫我什麼?」 「六哥。」 田陸曉譏諷的笑了起來,「我沒聽錯吧!你這狂妄的丫頭,也叫我哥哥了? 你不是一口一個田陸曉的麼!你罵我什麼來著,你都忘了!這會兒怎麼叫六哥了? 你有事求我?」 九音淡淡的笑了,淡然的好似沒有情緒的波動,「原來是有的,不過現在想 想,問你也是多餘,估計六哥也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事情。那麼就想問問,七 哥怎麼樣了。」 「激將法?這東西用在我身上也不會有什麼用。家裡的事情,我就算知道耶 不會告訴你!你又不是我們家人,讓你知道了,有什麼好處?你是能幫上忙,還 是能出個主意?說不好,你還會倒打一耙!」 田陸曉有些鄙夷,最近家裡是出了不少事,他能動用的關係都用上了,也並 沒有什麼起色,叔叔伯伯們一個個忙的焦頭爛額,幾位哥哥也是四處奔走,他豈 能坐以待斃?然而,長輩們卻都不用他插手,還當他是個孩子看待,這讓田陸曉 極其的不高興。 嬈嬈是還年幼,爺爺也最疼愛她,老爺子病倒的那天,她急得不行,這些日 子以來,也是衣帶漸寬的守著老爺子,所以她照顧爺爺是無可厚非的,可他呢? 他好歹也二十幾歲了,家裡這麼大的變故,竟然不讓他插手。 棲墨是出了車禍需要照顧,可是沒有醫生護士嗎?竟然就讓他來照顧棲墨, 如此也就罷了,親兄弟的!可九音算什麼,四哥走的時候,還千叮萬囑的,要他 照顧九音。四哥說這丫頭怕苦,他就故意每天都拿最苦的藥給她吃。原本沒想理 她,可這丫頭最近話多的很,讓人煩躁。他方才就是故意整她呢! 這會兒聽見她來打聽家裡的事情,就又來了火氣,他自己都插不上手,你個 黃毛丫頭,能幫上什麼忙?不讓他田陸曉幫忙,還倒是要看看,你們有多大的能 耐! 旋即田陸曉又說道:「你七哥怎麼樣了,這我倒是可以告訴你,醒著呢,比 你的情況好多了。生龍活虎的!四哥去了美國,過陣子會回來。還想問誰?我今 天心情好,你儘管問,別拐彎抹角的,興許我還能告訴你!」 還要問誰?九音心裡也沒譜,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知道家裡有大變故,可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她能幫上什麼忙?田陸曉還真的就沒說錯!她自身都難保的。 沉默了長久,九音試著問他,極力的低聲下氣,「七哥的病房在哪裡?我想 去看看可以嗎?」 田陸曉倒是怔了怔,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旋即臉上再次冰冷了起來,冷冷地 說道:「不行!你就老實的呆著吧!」 他走的決絕,又像是帶了怒氣的,讓人覺得,他有些孩子脾氣。不多時,門, 又開了,還是田陸曉,他探頭進來說了句,「你的老相好倒是回來了!有半個月 了,你見著沒?」 九音再次發愣,老相好? 田陸曉看她那呆傻的樣子,冷笑起來,「你裝什麼蒜啊!還不就是五哥!他 回來了,在爺爺那裡守著呢!估計是回來分家的!不然會那麼慇勤的去照顧爺爺? 他沒來看你嗎?」 田陸曉說這話的時候,仔細的盯著九音臉上的變化,可她也只是動容,有些 激動的樣子,不過這樣已經是極好,那丫頭向來沒有表情的冰塊。 「看你這樣子,就是他沒來!也對,你這樣的貨色,誰還願意要你!五哥有 更好的去處呢!你就老實呆著吧!」說到後來,田陸曉已經笑了起來,好似,只 要看見她不高興,他就會開懷。 醫院裡還是老樣子,九音一個人呆著,安安靜靜的,再後來,田陸曉都不會 來了,好似全世界都把她給遺忘了,她朦朧的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是這樣,進 出都是一個人,以前只覺得寂寞,如今是害怕。 她大概才想到,田家是真的出了大事,不然這些人不會忙成這個樣子,偏偏 就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她。她成天的焦急,又無可奈何,想找個人說說話,排解 心裡的苦悶,卻只能感覺到空氣。 當真像是末日了一樣,她甚至開始想念,田陸曉對她冷嘲熱諷的日子,人果 然是奇怪的很。這段日子,她的頭腦開始清晰起來,對日子有了概念,她請楚的 記得,今天該是高考的最後一天,她果然是錯過了,期盼了那麼久的日子,就這 樣被她給錯過了。手臂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讓她提筆寫字不是不可以,只 是這雙眼睛,依舊是模糊不清的。 記得高考第一天的時候,九音還會躲在角落裡哭,她準備了那麼久,以為自 己可以考個好大學,脫離了這一切的束縛,可是如今,活生生的就被打破了希望, 她沒鬧,沒人看她鬧,她只一個人哭泣,沒有人為她分擔悲傷。高考就這麼失之 交臂了,她都來不及紀念。 下午的陽光總是極好的,她感受得到溫暖,夏天來了很久了吧。 醫生早上來看她的時候,說下午要給她做眼部檢查。果然在她胡思亂想過去 之後,護士進來了,禮貌的打了個招呼,九音對她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是 否甜美,有沒有嚇著人家護士。 坐在輪椅上,護士推著她出去,才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有人問,「請問車禍 住院的田九音住在哪間病房?」 是個男孩,高高瘦瘦的樣子,清爽的一張臉,看出年紀不大,可是那雙眼睛, 卻並不年輕,好似十分老練的樣子。他還穿著校服,單肩背著書包,另一隻手裡 棒了一束花束,看樣子是剛從學校過來。 距離九音的位置不遠,所以她聞到了淡淡的風信子味道,她喜歡這種花,紫 色的一團,沒有什麼分歧的,然而知道她喜歡這花的人並不多。她開始好奇,那 人是誰? 護士也有些奇怪,低頭問九音,「田小姐,那是您的同學?」 九音愣了下,搖搖頭,她跟班上的男生似乎不熟悉,沒說過幾句話吧,熟悉 的也就只有張惠子一個,不知道張惠子來過幾次,但是九音真正見到面了的,也 就只有一次,因為惠子那天說了,你家哥哥真夠可怕的,竟然總是黑臉攔著我, 不讓我進來,搞的好像我是殺手要來刺殺你一樣。白白的可惜了你哥哥那一張帥 氣的臉!九音,你到底有幾個好哥哥? 九音那時候情緒已經穩定,只是笑了笑,她大概知道拉著張惠子的是誰,也 就只有田陸曉那麼無聊。 而今天的這一個,九音怎麼都想不出會是誰來看她。 只聽那邊值班的護士說道:「田小姐出來了,在那邊呢。」 「謝謝。」男孩禮貌的道謝。 這是高級住院部,所以空曠的很,走廊裡的腳步聲格外的清晰,九音聽到那 人慢慢的靠近了,然後聽到他說:「九音你好,我是擎威。」 原來是他!惠子的男朋友,或者說是前男友,記得那天在學校,惠子說他們 分手了。只是,這人不過一面之緣,他們也不過是因為惠子而在咖啡廳裡坐了一 個下午,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了,他又怎麼會來看自己呢? 「好久不見。」九音淡淡的笑了,眼晴盡量的去捕捉他的位置,她總覺得, 跟人家說話,不看著人家是不禮貌的,儘管她並不能看清楚。 擎威將風信子伸出去,「惠子說你喜歡這花。」 「謝謝。」九音摸索著去接,可抓了幾次都沒抓到。 擎威一驚,「你看不到了?」 九音的手僵硬在空氣裡,扯了個笑容出來,「失明了。」 「對不起。」擎威有些窘迫,他沒料到九音看不見東西,轉而將鮮花交給了 護士,護士只好回病房去插花。 擎威蹲了下來,他半蹲著剛好與九音的視線平行,「會好的。」 九音點了點頭,「希望吧!」 護士再次回來,擎威打量了下,然後說道:「我來的不是時候,你這是要出 去?」 「這位先生,田小姐要去做檢查了。」倒是護士開口了,生冷的口氣,與方 才跟九音說話的時候是天差地別。 九音和擎戚同時有些發楞,九音更多的是尷尬,好不容易有個人來看她,能 見到她,能說上幾句話,這就要給趕走了嗎?看來這段日子,四哥和六哥雖然沒 陪著,也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呢,這護士只怕也是聽從他們吩咐的吧!難怪,她 問護士什麼,護士都不做聲呢。 九音無聲的歎了口氣,這跟坐牢友什麼區別呢? 那一聲歎息,被擎威捕捉到了,他再次開口說道:「九音我陪你去檢查吧!」 九音又有些呆愣,護士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說的冠冕堂皇的一堆話。乍一 聽起來,讓人無法不聽從的。可擎威只是笑了笑對那護士說道:「我和九音是朋 友,我大老遠的來看她,總要坐上一會兒在走的。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這點兒 人情事故都不懂嗎?」 護士吃癟,那彪悍的形象頓時沒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什麼來。九音聽了只 想笑,唇邊不經意之間也揚起了笑容。擎威看了就更加明白,變本加厲的說道: 「待會兒做了檢查,我還想推你出去轉轉,今天天氣很好,九音要不要出去走走?」 後面這話聽起來是在問九音,實際上是在跟那護士叫板,你不是不讓麼,他 還偏要這麼做了! 九音連忙點頭,她是渴望的,住院這麼長時間,沒有人推她出去,她都快要 忘記了,外面該是個什麼樣子了。 擎威趁著護士沒有反應過來,再次發難,「你們醫院不會限制病人的自由吧, 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對病情友好處的!除非你們醫院誠心不想讓病人康復!要是 真的這樣,我就打電話問問我二叔,現在的醫院都是怎麼回事兒,讓他別總是陪 中央領導審查,也來看看他管轄的這地方,出了什麼事兒!別當個省委書記,卻 不幹正事兒!」 護士啞口無言,只好答應了,心裡一直犯愁,怎麼跟田家的少爺交代,那兩 位少爺一個比一個嚇人,都說不讓任何人來探病了,這要是知道不僅有人探病, 還是個男的,她就離下崗不遠嘍! 拿身份壓人這戲碼,他擎威不是不會,只是以前不願意這麼做而已,沒想到, 關鍵時刻,你說破了啃皮子講道理,都不如上頭一個名諱來的管用。 醫生是田思意從美國請回來的專家,說一口流利的英語,看樣子很專業,然 而每次例行檢查,都是跟九音說,有光感,慢慢恢復之類的話。九音聽著都覺得 厭煩,自己都快背下來了,她有光感,她並不是黑漆漆的世界,只是看不清楚而 已。她想知道的是到底什麼時候能像以前那樣,看到那個清晰的世界,即使是骯 髒的,她也想看看。 擎威跟醫生又聊了一會兒,九音沒仔細聽了,英文她本來就不太好,這會兒 更是沒心思。知道擎威跟她說出去走走,她才回過神來。 花園裡的氣息很濃郁,是鳥話花香,也有泉水叮咚,若是能看清楚,估計也 是美的。 走了一會兒,擎威突然停下來,直接說了,「九音我找你有事。」 「我知道。」 「你很聰明。」 九音淡淡的笑了,她笨的可以了,哪裡聰明,只不過,這人跟她也不怎麼熟 悉,突然來看她,除了為了惠子,還能是什麼原因? 沉默了一會兒,擎威說道:「我跟惠子分手了。」 九音點點頭,「我知道。」 擎威歎了口氣,「她說我們不合適。」 「那你覺得呢?」 「的確是不合適。可是我愛她,我自己以前都不知道,我這麼愛她。但是我 們還是分開了,我不想分開,可是那天,她說分手的時候,我竟然就答應了。我 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你累了。」 「可能是吧。跟她在一起,的確很累,這麼多年了,她除了越來越瘋鬧,沒 有別的變化了。可就是她那瘋狂的樣子,讓我都不認識了,只這一點點,就讓我 覺得,她不是我愛的那人了。」 擎威頓了頓,又說道:「今天是高考結束,她會來看你的,我希望你在看到 她的時候,幫我轉告她,我等著她,四年為期,只要她來找我,我就娶她,跟從 前一樣的愛她。前提是,她要來找我。九音,能幫我嗎?」 九音大概知道他們兩個人的問題,所以在他說出這樣的話以後,九音點頭答 應了。口信,她會帶到,後來他們到底如何,就要看他們兩個人的造化了。她總 覺得,惠子是愛他的,可是那丫頭彆扭的很,放不開一些東西,明明幸福在眼前, 卻不能抓住,這樣似乎也好吧。 「謝謝。九音,我不出國,只在國內,財經大學,你一定要幫我告訴惠子, 過些日子我把我的聯繫地址給你。」擎威一再囑咐的,九音也都點頭應了。 才剛高考,就知道自己會去什麼學校,想來擎威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了。 只是那時候九音不知道,她隨口答應的一個請求,那一個四年的期限,讓他 們捲入了一場風波裡去,攪得人不得安生。 正聊著,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一聲怒斥,「你是誰?!」 九音的耳朵頓時動了動,她喜出望外的,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了 聲,「姐?」 那個從陽光裡走過來的女孩,卻帶了一臉的陰沉氣息,身上香奈兒的新款夏 裝桃紅色的,洋溢著夏天的氣息,但是有些褶皺,她盛氣凌人的看著擎威,像是 在看一個入侵者。 田嬈又問了一次,「你是誰?誰讓你來這裡的?」 擎威站起身來,點了點頭,「你好,我是九音的同學,聽說她病了,來看看 她。」 田嬈皺緊了眉頭,冰冷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友好,冷冷地問他,「看完了嗎?」 擎威愣了下,田嬈又說道:「看完了就請回吧!我妹妹要休息了。」 「姐。」九音拉了拉田嬈的袖子,對她搖搖頭,這樣並不禮貌。 田嬈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凜冽的,雖然九音看不到,可也感覺的四周有些 冷颼颼的。 「打擾了,告辭。」擎威也知趣,人家下遂客令了,他再不走就不好了,反 正該說的都說了。 田嬈默不作聲的推著九音回到了病房裡,門光噹一聲鎖上,差不多兩個月沒 見,九音其實有一肚子話想跟田嬈說的,然而每每話到嘴邊,她都不敢開口了, 總覺得田嬈有些古怪,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 田嬈扶著九音站起來,坐到床上,又讓九音躺好了,給她蓋上被子,自己又 去衛生間裡擰了一條毛巾出來,抓起九音的手仔細的擦著。 「姐,你瘦了。」九音反握住田嬈的手,感覺到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腕,不禁 心疼起來。 田嬈愣了一會兒,緩緩說道:「這麼多天沒來看你,你心裡怨恨我嗎?」 九音用力的搖頭,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問道:「姐,爺爺的病怎麼樣了?」 田嬈歎了口氣,表情也是糟糕的,但是嘴上卻說,「爺爺年紀大了,老人家 身體都不好,有點小病不奇怪,養著就好了。倒是你,胳膊好了嗎?」 九音聽她這麼說,心裡一陣的酸澀,想來這不是真話,若真的只是小病,田 嬈不會這麼長時間不來看她,中風是什麼概念,她也知道一些,那是跟腦袋有關 系的,在她的印象裡,凡事跟心腦沾邊的,都不會是小病。 田嬈突然一驚,抬起手,在九音的面前晃了晃,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再次用 力的揮舞著,九音的眼睛還是眨都沒眨,田嬈一把抓住九音的肩膀,「你的眼睛 怎麼了?九音,你的眼睛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她這一問,九音嚇了一跳,難道沒有人跟她說嗎? 「你看得到我對吧?九音你看見我了對不對?姐今天穿了件米色的衣服呢, 你看到了對吧?」田嬈一遍遍的問她,自己都沒發覺,聲音在顫抖,眼睛裡的霧 氣越來越濃。 九音笑了笑,「姐穿什麼都好看。你很適合米色呢!」 田嬈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淌了下來,用力的抱住九音,「為什麼沒人告訴我? 為什麼你看不見我?九音,你看不見了,這兩個月你都看不見,你一個人怎麼過 的?為什麼沒人告訴我,你看不見,你有多害怕?為什麼就沒人告訴!」 九音也用力的回抱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姐,就算我以後都看不見,有 你這話,也知足了。」 「我要你看見,就算挖了別人的眼球,給你換上,也要讓你看見!」 她說的堅定,不容置疑,卻讓人害怕她的狠絕。 平靜的讓人心裡忌憚,總覺得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平白的給日子增 添了一些恐懼。 這種恐懼,自從田嬈離開以後,就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漸漸地已經從黑 夜,蔓延到白晝,九音一個人的時候恐懼,有人陪著的時候也恐懼。 病房的門突然被撞開了,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了一個人,九音嚇了一跳,手上 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這些日子,她已經可以自己割蘋果吃了,雖然還是會割傷 自己。 「誰?!」九音驚恐的問道,這腳步聲聽著陌生的很。 「跟我去一個地方!」 「五哥?」 不是不驚訝的,她都忘了自己要做什麼,該說什麼,闊別已久的五哥,竟然 出現了,在她的病房裡,這麼多年沒見,他過得好嗎?她猛然間想起,田陸曉說 的話,五哥早就回來了,一直在爺爺那裡。 腦袋裡還亂糟糟的,手腕就被田午伊抓住,他幾乎是強行的將九音拉下床, 九音重心不穩的摔在地上,腦袋磕在櫃子上。 她悶哼了一聲,疼的厲害,心裡還是不明白,五哥這是怎麼了? 田午伊似乎很焦躁不安,伸手再次去拽她,「九音,你就當積德行善,跟我 走!」 九音摸索著想要站起身,胳膊卻是一陣的疼痛,刺骨的鑽心的,大概是方才 撞了之前骨折還沒完全長好的胳膊吧。 她揉了揉胳膊,雖然看不清楚田午伊的樣子,可也感覺到他十分陌生,心裡 隱約的還有些生氣,他說積德行善,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懂,自己做了什麼,需 要積德行善? 「五哥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我根本就走不出這裡的。」九音淡淡的說道,的 確如此,能出去,她早就逃了,別看這裡是醫院,可是被田家的那幾個人牢牢地 看守住了。就上次擎威來看她,一直不出現的田嬈,怎麼就那麼巧的出現了?還 不是有人通風報信,大概那天,田思意和田陸曉都不在,只好找來了田嬈。她的 一舉一動,說不好被多少人盯著呢,想要走出這裡,談何容易。 田午伊看了看時間,直接也不管九音了,拿出電話來,那邊接聽了之後,他 暴躁的一頓亂吼,「田嬈你別做傻事!你是蠢貨嗎?你趕緊給我住手!不然田家 就給你毀了!」 九音驚愕,竟然是打給田嬈的? 只聽電話那邊田嬈說道:「怎麼五哥還會在乎田家嗎?毀了就毀了!這個自 以為是的家族,早就該毀了!」 田午伊暴怒一聲,「你是白癡嗎?!九音的病我們可以再想辦法!你這樣做 是犯法的你知道嗎?田嬈,你要是一意狐行,我現在就幫你掐死九音!」 「你敢!」 「你敢做的事情,我一樣敢做!她就在我的身邊!」 田午伊說著蹲了下來,將電話放在九音的耳邊。 九音疑惑不已的開口,「姐,出什麼事了?」 「沒事!你很快就能看到我了。把電話給五哥。乖乖的,等著我回去。」田 嬈溫柔如水一般,明明是讓人聽著舒服寬慰的聲音,九音卻渾身的不自在,只覺 得真的發生什麼事情了。 田午伊接過電話,田嬈平靜的毫無波瀾的聲音響起,「五哥,已經晚了。你 就是殺了我的九音,也沒用了。手術馬上就能進行。」 田午伊呆愣了一會兒,歎了口氣,似是萬般無奈的妥協了,「嬈嬈,早點回 來。」 九音掙扎著起身,摸索到田午伊的位置,抓住他的衣角,搖晃著,「五哥到 底出什麼事情了?」 她看不見,可聽得到,再加上最近那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心裡早就亂作一 團了,想讓田午伊給她解答,又怕聽到的是不好的消息。 田午伊蹲下身來,抱起了九音,將她放在病床上,順手掖好她的被子,無聲 的歎息,「沒事,九音,你很快就能看見了。」 九音愣了一會兒,喃喃的問道:「五哥,你不想讓我看見嗎?」 田午伊淡淡的笑了,撥亂她的頭髮,「哪有,亂說什麼。我當然想讓你看見 了!」 九音無聲的微笑著,「五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田午伊回答的乾脆,「今天剛回來。」 「哦,今天剛回來啊。」九音若有所思的樣子。 田午伊挑了挑眉,「怎麼?」 九音搖搖頭,「五哥,什麼時候開始,你也要騙我了?到底怎麼了?我姐她 怎麼了?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是什麼意思?」 田午伊愣了下,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僵硬掉,然後冷卻了,消失了,不見了, 換上從未有過的冰冷,儘管九音看不到他此刻的神色,也感覺的出,他跟以前不 一樣了。她記得,五哥是對她最好的哥哥了,是真心真意的當她是妹妹,只是現 在,怎麼感覺,也當她是個仇人一樣呢? 不多時,田午伊歎了口氣,溫熱的大掌撫摸著九音的長髮,將她額前的碎發 理順了,慢慢的滑下去,按在她的後頸,輕輕的揉捏,「九音,我的確騙了你, 我早就回來了,在你出事沒多久就回來了。可是我一直都沒來看你,我知道你失 明瞭,我不敢來看你。就像是現在,我不敢看著你的眼睛一樣。以前你最起碼還 能讓我看到一點希望,所以我喜歡看著你,可是現在,你的眼睛裡一潭死水,出 了恐懼,我看不到別的東西,所以我不敢來。九音,你能明白嗎?」 九音點點頭,五哥還是五哥,是真心真意的五哥,之前怎麼會覺得他變了呢? 他的手掌還是溫熱的,也只有他知道,她的脖子總是酸疼,也就只有他,會幫著 她按一按。 田午伊將她的長髮紮起來,清清爽爽的樣子,抓過她的手,將袖子擼起來, 仔細的瞧著,「還疼嗎?剛才我太著急了,所以弄疼你了吧?」 九音又搖頭,傻笑著,「沒有,五哥我不疼。」 田午伊咬了咬唇,不敢再去看她的眼晴,那雖然空洞,但是對著自己的時候, 滿是真誠的眼睛。 好在是在醫院,傷了也有藥膏。他捻了點藥膏,是消腫止痛的外用藥。塗在 了她的胳膊肘上,惋惜的說道:「你這傻瓜啊!怎麼會不疼呢?都淤青了。你總 是這樣,說一些安慰別人的話,可是九音你不知道,你安慰人的技巧真的是爛的 可以了,你自己都不相信,還要來騙別人。疼就是疼,忍著做什麼?」 九音還是傻笑,咯咯咯的銀鈴一樣,沒有忍著,真的不疼呢!「」你果然是 個傻瓜!九音,你總是這樣會吃虧的!以後可不能這樣了,別對別人好,就算那 人對你很好,也不能交心給他,別再輕易地相信誰。有人對你好的話,你要想想, 他為什麼會對你好,是出自於什麼目的。很可能,他對你好,就是要利用你,然 後害你呢。「九音摸索著去摸他的臉,想要知道,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是什 麼表情,」五哥,你怎麼了?怎麼說這個?「 田午伊搖搖頭,「沒什麼,我隨便說說而已,不過九音你要記住了。人都是 自私的,你說對嗎?」 九音掘了嘴,「五哥,你今天好奇怪啊!剛開始說的那些話就奇怪,我問你, 你又不說了。現在說的話,更奇怪,什麼自私,什麼欺騙的,你對我不就很好麼。 五哥,我來這個家以後,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呢。上一次,你要帶我走,我也知 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捨不得我姐,所以沒跟你走。五哥你生我氣了吧?」 田午伊若有所思的想了會兒,「上一次,是啊,上一次我是生氣了,所以做 了件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怎麼會想要帶你走呢?幸好,你沒跟我走。」 九音低下了頭,果然五哥還是生氣呢。她咬著唇,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田午伊卻一直看著她,突然說了句,「九音我想抱抱你。」九音張開雙臂去 抱他,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一起,午伊的手有些僵硬,可也慢慢的抱住她。 他輕聲的說道,「九音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有把你當成親妹妹的。」 「我相信。我也當你是我親哥哥。」田午伊抱著她,長久都沒有再說話,也不知 道過了多久,他才放開她,收斂了方纔所有的溫柔。「你知道田家發生了什麼事 情嗎?」 九音搖搖頭,這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卻一直都沒有人告訴她。 田午伊頓了頓,將這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一五一十的告訴她。九音聽的心 驚膽戰,田家的人果然是瘋了嗎?也開始懷疑,到底是誰,要害田家,怎麼會一 夜之間,田家以前做過的所有違法亂紀的事情,都給抖了出去。 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是誰這麼大的神通,能知道田家這麼多的事情,又是 誰跟田家有這麼大的仇恨,要害了這一家子的人。儘管,那些人,很可能都是話 該有這下場的。 田家的幾位伯伯,在政局裡的,都已經被去、揪出來查處,二伯和七伯是早 就下獄的,然後陸續又是貪污腐敗案,就連田嬈的父親,也沒能倖免。如今真可 謂是人心惶惶了。 許久之後,九音又問道:「七哥呢?他怎麼樣?」「棲墨?在國外。出事沒 多久,他就被送出國了。他是大腦受創,在國外療養總是比國內好一些的,現在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不過,九音你沒事就好了,很快你的眼睛也就能看見了。」 九音猛的想起,最開始田午伊的反常,再次追問,「五哥,你老實告訴我,我姐 到底做了什麼?」 田午伊愣了一會兒,像是早就等著她來問了一樣的說道:「你的眼睛一直沒 康復的原因,其實大家都瞞著你。就算田思意從國外給你請了專家,你也沒能復 明,是因為你的眼角膜受損,你只需要換上一對健康的眼角膜,你就能復明。田 嬈就是給你弄到了這眼角膜。」九音渾身一驚,竟然是眼角膜嗎?可是她還朦朧 的能看到一點點的,並不是完全的黑暗啊!不是說,只是時間的問題麼,怎麼會 扯上眼角膜呢?可那東西珍貴的很,全國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眼角膜的,去哪裡 弄得?不過才幾天的時間,田嬈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天之內, 就弄到啊! 即便是如此想法,九音還是怯怯的問:「有人捐獻是嗎?」「你認為呢?」 「一定是這樣的,對吧,五哥你說對吧!有人捐獻給我的對吧?」「我也希望是。 可結果卻不是。我剛才來找你,就是想讓你阻止田嬈,可是已經晚了。你知不知 道,什麼樣的人才可以捐獻眼角膜這樣的器官?是臨死之人。田嬈話生生的把一 個女孩給打死了,就是為了要她的一對眼角膜。我知道的時候,去阻止了,可是 沒用。她告訴我,她給了錢的。可是,錢什麼都能買的嗎?」 田午伊始終沒敢看她,自顧自的說著,拳頭攥的死死地。「好了,都過去了, 九音,你就安安靜靜的,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既然有了眼角膜,你就等著做手術 吧!很快就恢復了。」九音徹底的呆愣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雙空洞的眼睛, 更加的空洞,像是一個黑暗的深淵。「你休息吧,我走了。」田午伊站起身,復 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捨,腳上的步子沉重的讓他都快抬不起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她說:「五哥,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田午伊忽然之間想起,在很小很小的時候,田嬈也喜歡追著他,喊他五哥, 記憶中除了媽媽,也就只有田嬈會對他笑了。可是在田嬈十歲那一年之後,全都 變了模樣。就連他自己,也變得自己都人不出自己來了。 田午伊冰冷的開口,「以後,不要再叫我五哥了。」醫生興沖沖的來跟九音 說,馬上要給她動手木,手術成功的話,她就能夠復明。 九音聽了只是哦了一聲,緊接著開始惶恐不安。醫生走了以後,她就把自己 反鎖在了病房裡,甚至笨拙的挪了沙發過去,將門牢牢的擋住。 她蹲在一個門口看不到的角落裡,厚重的窗簾將她與外界阻絕了,眼前黑漆 漆的一片,她緊緊地閉上雙眼,抱住自己的雙腿,在沒遇到田嬈的日子裡,她經 常這樣抱著自己,溫暖自己,冷眼看著其他的孩子。那些平時刁鑽刻薄,但是一 見到來領養的好心人家,就乖巧的像是書畫一樣的孩子。 可是,九音忽然發覺,自己只有代號的時候,她可以溫暖自己,因為沒有什 麼牽掛。而如今,她有了田嬈賜予的名字以後,卻不能再溫暖自己了。那股涼意 不是從腳底板湧上來的,而是從心裡散發出來的。 她所有的恐懼,都是田嬈帶給她的。自從聽了田午伊的話,他說田嬈為了她 殺人了,他說為了一對眼角膜,田嬈活生生的打死了一個人,然後在那個同樣是 花季少女即將死亡之前,拉到手術室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眼角膜被人取走, 在眼睜睜的看著,換到別人的眼睛裡,然後就此死去,因為她再也沒有價值。 這種想法,像是種子一樣發瘋的滋長,爬滿了九音的腦袋,她覺得腦袋就要 裂開了一樣,因為那些種子的頑強,因為那些恨意。她雖然沒有見過那個女孩, 也還沒有換上她的眼角膜來觀看這個世界,可是九音已經感覺到,那個女孩在恨 著自己。九音奪走的,不僅僅是另一個女孩的光明,還有她的性命,還有她全家 的希望。 她舉起自己的這一雙冰冷的手,竟然覺得上面染紅了鮮血。比讓她自己去殺 人還要可怖。若是真的要如此,她寧願一輩子都只看這朦朧的世界。若是真的要 去殺人,那麼她寧願動手的是自己。九音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第一次見到田嬈的 時候,她穿著潔白的公主裙,站在陽光裡,對著自己甜甜的笑,那時候九音就覺 得,自己看到的是一個天使。而不是現在為了她去殺人的魔鬼。 這份罪名,讓她來承擔,豈不是更好麼?反正,在乎她的人,只有田嬈,反 正疼愛她的人只有田嬈。可為什麼,要讓天使一樣的田嬈來做些? 殺人償命,這有什麼異議嗎?若是在幾車前,她相信,田嬈就算殺人了,田 家也可以幫她粉飾大平,可是如今風雨飄搖的田家,誰還有那個能力,為田嬈解 決這一場禍端? 無休止的恐懼籠罩著九音,像是掉進了一個黑洞,找不到出口,好不容易看 到了類似光明的東西,走進了才知道是另一個深淵。 砰砰砰……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敲門聲了,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聲音大,似 乎門外的人很著急,而這一次已經像是在撞門了。「田小姐您在嗎?馬上要手術 了,您倒是把門打開啊!」「田小姐您開門!別害怕,只是小手術而已!很快就 結束了,一點都不疼的!」…… 不斷的有人來勸說,醫生和護士安慰的聲音交叉著傳進來,他們以為這不過 是病人的恐懼症而已,以前也有過這樣的病人,害怕動手術,怕自己下不來手術 台,他們一遍遍的勸說著,甚至已經還是哄著她。好似用盡了自己一生所有的耐 性,來規勸著任性的田家九小姐開門。 可是九音只是將自己抱得更緊,摀住自己的耳朵,不聽不看不想,任由著他 們。她總覺得,只要自己不開門,不接受手術,那麼田嬈所作的一切就都還有挽 回的餘地,那個被田嬈無辜殘害的女孩,就會活過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一切 都只不過是一個可怕的噩夢,只要她熬過去今天,那麼什麼都好起來。 包括田家,包括棲墨,包括五哥,一切都會恢復原樣。「沒有鑰匙嗎?」 沉著冷靜的聲音,帶了不耐煩。掩飾著她的焦慮,又是冰冷的,不怒自威, 天生的一種震懾力。是田嬈的聲音。「這是高級病房,裡面鎖了,就算我們有鑰 匙,也打不開門。」醫生唯唯諾諾的開口,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田家的這位大小 姐,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田家在他們面前,還是有威嚴的,之前千叮萬囑的 好好照顧九小姐,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也害怕擔責任。 田嬈沉默了片刻,「把門撞開!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裡面任何的東西壞 了,我十倍賠給你們!撞開!」三五個工人一起撞擊著房門,奈何那房門結實得 很,聽到巨響,卻紋絲不動,最後是有人拿了斧頭一下一下的將那扇門給劈爛了, 這才伸過手去,將門打開,又有幾個人將沙發歸置到一邊去,閃開一條路來。 一時之間人湧進來,黑壓壓的,都在擔心田家九小姐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醫 生和護士更是瞪大了眼睛在尋找著人的蹤影,還有一些好事者瞧熱鬧。 田嬈皺了眉,冷冷的說了句,「請你們在外面幫我把門給關上!然後請各干 各的!我要跟我妹妹說幾句知心話,不想讓其他人聽到!」遂客令下的還算客氣, 眾人不得不出去,順便將那扁殘破的門關上,各司其職去了,但是心裡的疑惑還 是沒有散去。 田嬈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窗簾,看到窗簾下的那個人在瑟瑟的發抖,她歎 了口氣,心疼了起來。「九音,我是姐姐啊,你怎麼了?鬧什麼脾氣呢?乖乖出 來,讓我看看。好不好?嗯?」田嬈溫柔的開口,最後的那聲尾音,像是一個溫 柔的蠱惑。 她慢慢的走過去,蹲在九音的面前,隔著窗簾抱住她,「你這傻孩子,躲起 來做什麼呢?姐姐也不要了?讓我看看,你這是在做什麼。」說著田嬈將窗審掀 開一部分,自己鑽了進去,狹窄的空間裡,田嬈慢慢的靠近著九音。 九音的頭埋在雙腿之間,肩膀不斷地抖動,一看便知是在哭,田嬈歎了口氣, 將她抱緊,手在她的背上摸索著,輕輕地拍她,「你這傻瓜,躲在這裡哭什麼呢? 把自己鎖起來,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嗎?九音,你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了? 你來鬧這樣的脾氣?抬起頭來,讓我看著,眼睛腫了沒,腫了可就不好看了!」 「姐……」九音撲在田嬈的懷裡,將她抱得緊緊的,豆大的眼淚砸下來,流淌進 田嬈的脖子裡,田嬈更是心酸。「到底怎麼了?有什麼委屈,你就跟我說啊!誰 欺負你了?九音,到底是誰欺負你了?姐給你報仇去,你說話,別只是哭啊!」 田嬈急得不行,她還沒見過九音這樣哭,總覺得這丫頭堅強的很,倔強的很,哪 裡會想到,也會哭成個淚人一樣呢?不知不覺的,她將九音抱的更緊了。「好了, 你不想說,就先不說,只是不哭就好了,九音你這麼苦,姐也想哭呢,不哭了好 嗎?」田嬈更加溫柔的哄她,手指撫摸著她的臉頰,替她擦去淚水,可那些淚水 開閘了一樣,從她的眼眶裡奪出,肆意的流淌著。 九音什麼都說不出來,一張嘴全都是嗚咽泣不成聲,她看著田嬈的那一雙手, 好似上面沾染了血液一樣,但是並沒有覺得恐怖,只是覺得內疚。 田嬈長長地歎氣,然後笑了起來,捏了捏九音的臉頰,因為悶熱,她的臉頰 紅潤的,剪水雙瞳,梨花帶雨的臉,我見猶憐,她咬著自己的嘴唇,紅艷艷的, 嬌羞可愛的模樣。田嬈撫摸著九音的臉頰,輕柔緩慢的,像是在擦拭一件陳年的 古董,那種細心的樣子,看得人心潮澎湃,田嬈沉靜美好的臉,九音看不到,她 眸子裡的情慾,九音也看不到,她度秒如年難耐的騷動,九音統統都看不到。 田嬈慢慢的靠近了九音,唇邊帶著不易察覺的微笑,她的氣息噴灑在九音的 臉上,慌亂而急促的呼吸。 一雙溫熱的唇,吻住了一雙冰冷的唇,電光火石一般,在這種冷熱的交替, 冰與火的糾纏中,瞬間進發出一種激情。 好似壓抑了漫長的歲月,這種情感從深淵裡被人解救出來,迅速燃燒了那個 不清醒的靈魂,。 那雙唇壓過來的時候,九音腦子裡發瘋滋長的種子瞬間爆炸,腦子裡成了一 片廢墟,到處都是殘骸,又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遺留下來的。 她嘴唇上壓著的,是誰的唇?她嘴巴裡糾纏著自己舌頭的舌頭,是誰的舌頭? 撫摸著她臉頰的,是誰的手掌?甚至,正在解著自己衣服扣子的手,是誰的手? 竟然是田嬈?!九音被這一切嚇得不知所措,忘記了所有,忘記了掙扎,她瞪大 了那雙眼睛,依舊是模糊的,可是她感覺到的是田嬈越來越熱的皮膚。 田嬈壓在了九音的身上,如同自己以往的那些夢境一樣,如同每天夜裡,九 音睡去了以後,她不止一次的想過,這樣的抱著九音,讓她在自己的懷裡,安靜 的享受,那些想法,她從未覺得是可恥的,並沒有什麼不對,從見到這女孩第一 眼開始,她就覺得,這是另一個自己,是她必須去疼愛的。 修長的手指穿過衣服的束縛,撫摸上了九音光潔的身體,溫熱的手指,所到 之處,卻沒有為九音帶來一絲一毫的熱量,她只覺得更加徹骨寒冷更加恐懼。 「九音,你是我的,從來都是我的。等你的眼睛好了,我們兩個就離開這裡,我 們一起過日子,好好地過日子,我會賺錢養你,讓你過最好的日子。九音,你說, 你喜歡我嗎?」 田嬈的吻落在九音的臉頰上,落在她的脖子上,落在她的胸口上,細細的吻 著自己曾經那個為她刺上去的那個九字,舌尖劃過九音冰冷的皮膚,細膩的觸感, 讓她渾身的細胞都開始嬌笑,張開了嘴巴,渴望著這一場盛世的美味。「啊!」 九音尖叫著,一把將田嬈推開,抓緊了自己胸前的衣服。 田嬈一下子坐在地上,悶哼一聲,皺了眉頭問她「你怎麼了?你不喜歡我?」 九音搖著頭,眼淚隨著她劇烈的擺頭而飛散,「姐,你是我姐姐啊!」「姐 姐?那麼你不喜歡我?」「姐,你別這樣,求你了,你別嚇我!我是九音啊,你 看清楚了,我是你妹妹呢!」九音看不清田嬈的位置,但是知道她就在附近,恐 懼的心理絲毫沒有減退,她向後縮了縮,竟然覺得噁心。「放屁!全都是放屁! 你敢說你不愛我?你敢說你不愛我嗎?!我抱著你的時候,你難道沒有怦然心動 嗎?你跟我是一樣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九音,你說你愛我,說啊!」田 嬈一下子撲過來,楸住九音的頭髮,迫使她看著自己,也不管她的眼睛到底能不 能看清楚自己,田嬈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撒謊。「姐,求求你了,你冷靜 點,冷靜一點啊,我是九音呢,我們是姐妹啊,你都忘了嗎?姐,你別這樣。」 九音哭喊著,努力的靠近她,讓自己不那麼疼,她只當田嬈是突然發病,並不敢 往別的地方想。儘管,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田嬈是同性戀。「我知道我 在做什麼!我很清楚!只是你自己要看清楚!你難道一點都不愛我?你難道也喜 歡男人?那些骯髒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九音你別傻了!這世上只有我是真 心真意的對你!你以為平時跟你眉來眼去的那些人,都是真心的嗎?他們不過是 想從你身上,取得一些好處而巳!你以為田午伊是真的對你好嗎?他看著你的時 候,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你知道嗎?男人想的都只是上床而巳!你想給誰充當一個 洩慾的工具嗎?!」田嬈大聲的嘶吼著,在她的耳邊,震懾著九音的耳膜,那些 不堪的話語,似乎是刺穿了她的耳膜,讓她一陣件的疼痛著。「別作夢了!男人 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失明這麼久,明明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他們有誰幫過你?九 音,只要你乖乖的,明天就可以看見了,跟我去做手術,很快就會過去的,等你 睜開眼睛,我們已經在另外的一個地方,只有你跟我,這樣難道不好嗎?」「不 ……」九音用力的摀住自己的耳朵,閉緊了雙眼,腦袋裡浮現出,田嬈殺人的場 面,似乎聞到,她身上的血腥味。「你殺人了!你怎麼可以殺人?姐,寧願一輩 子做個瞎子,也不要你去殺人!」田嬈渾身一震,「殺人?什麼殺人?田午伊跟 你說什麼了?那個混蛋到底說了什麼?」 九音拉著田嬈的手,用力的搖晃著她,「姐,我不要那眼角膜了,我什麼都 不要,你不要做錯事,我們去自首吧,我陪你坐牢,好不好?」 田嬈一把將她推開,「不好!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殺人了?我殺了誰?! 我要是說我沒有呢?你信不信?你信我還是相信田午伊?」 九音再次爬過來,抱住她的腰身,「姐,不管什麼後果,我都會陪著你的… …」田嬈捏住了九音的下巴,逼視著她,「閉嘴!你這蠢貨!你竟然相信一個男 人的話?你竟然相信一個私生子的話?他媽媽是個賤貨,是個到處勾引男人的第 三者,他也是個賤貨!你不信我是不是?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你要相信男 人?你這賤人!為什麼?你想要的,我一樣可以給你,你為什麼要相信男人的話? 做愛而已,你想要,我就給你!」九音本能的後退,想要離開她,卻被田嬈一下 子按在地上,田嬈用力的撕扯著她的衣服,扒開她的褲子,分開她的雙腿,手指 猛的插入她的私密部位,指甲劃過她粉嫩的內壁,帶來尖銳的疼痛,九音蜷縮著 身體,哀號聲從唇齒間流淌出來。 田嬈的手指暢通無阻的,沒有絲毫的遮攔,她驚愕的抬起頭來,盯著九音那 痛苦的臉,聲嘶力竭的吶喊著,「你這賤人!你跟誰睡過了?你說!你跟誰睡了? 哪個男人做的?你到底跟誰做了?我那麼愛你,你怎麼不知道珍惜自己?你說啊!」 雨點一樣的拳頭落在九音的身上,絲毫沒有憐惜一下此一下重,好像是要將人活 活打死一樣。田嬈瘋了一樣的對九音拳打腳踢,熟悉的咒罵再次在九音的耳邊響 起。多少個雨夜,田嬈曾經這樣打罵過自己。 九音知道,田嬈的病又犯了。「我殺了你!我殺了你這個世界就安寧了!我 和我的嬈嬈就會幸福了!你這賤人,你該死!」田嬈突然爬起來,去尋找一樣利 器。 身上的束縛沒有了,九音連滾帶爬的逃走,眼前雖然模糊,可這病房她太過 熟悉,飛速的跑出去,也不管自己是否衣杉不整。 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麼地方,只是遇見路口就轉彎,遇到樓梯就滾下去,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方向,她害怕自己轉了一圈會回到原地。「九音?你這是做什 麼?」突然被人抱住,九音瘋狂的掙扎著,那人搖晃著她,又將她緊緊地拖住, 「九音,你別怕,是我啊!你別害怕,到底怎麼了?」 九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將自己埋在他的懷裡,「大哥……」田藝馨開始不 知所措,她這一身的狼狽,到底是怎麼了?他下意識的抱緊她,輕輕地拍著她的 後背,「好了,別怕,告訴我,出什麼事情了?你這是怎麼了?九音,乖,別哭 了。」九音只顧著趴在他的懷裡,泣不成聲,心裡還想著,方才田嬈那猙獰的樣 子。 田藝馨怎麼問,她都只是哭,心裡也開始焦急起來,好久沒有見過她,忙的 沒時間見她,不代表他不關心她,一直想著她,沒想過,今天會這樣見到,更沒 想過,這一見面,就是這般的場景。 田藝謦捧起她的臉,為她擦丟臉上的淚水,溫柔的看著她,「我送你回去吧。」 九音卻突然猛地搖頭,「大哥,我姐她……」田藝謦一驚,「嬈嬈?她怎麼了?」 「賤人!你們這對狗男女!田錦西!你對得起我嗎?!」田嬈撕心裂肺的聲音從 他們身後響起,好似整個胸膛都空蕩了一般。 田藝馨心裡咯登一聲,田錦西,那不是田嬈父親的名字嗎?難道說,田嬈又 發病了? 田嬈盯著田藝謦身後的九音,仔細的看著兩個人,他們擁抱在一起,他們相 濡以沫,他們背著她,在這裡做苟且之事,她一步步逼近,臉上已經分不清是笑 還是怒。「你這賤人,你勾引一個還不夠嗎?田家的男人,你要爬幾張床才罷休? 你那身體裡住著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九音躲在田藝謦的身後,這樣的田嬈陌生極了,比以往任何一次發病,都讓 人害怕,她完全不清醒,她所看到的,你也不知道是什麼,她在想什麼,你也不 會猜到,絕對不要用正常的思維去跟她對話,不然倒霉的是你自己。 所以九音沉默著,盡量的躲著她。好似每一次田嬈發病,都把九音當成另外 一個人,從字裡行間也知道,是田嬈父親的外遇,是間接害死田嬈母親的那個女 人。這種時候,無論你說什麼,都是錯的,都會激怒田嬈。所以沉默是最好的妥 協。「怎麼不說話了?你以為躲起來就沒事了?我告訴小賤人!你不就是個舞女 麼!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別以為你床上功夫了得!今天這個男人能抱著你,明天 他就可以抱著別的女人,比你年輕漂亮的比比皆是!你也做個母親?難怪你兒子 蠢得要命!你跟你那垃圾兒子,早晚是要被田家掃地出門的!」田嬈一步步的逼 近了,空洞的一雙眼晴,像是一個深淵,牢牢地鎖住了你,她還要說什ど,卻被 田藝謦打斷了。「嬈嬈!你清醒點,嬈嬈,我是大哥啊!」田藝馨提醒著,防止 她說出更過分的話來。 九音卻聽得有些迷茫,可來不及多想些什麼。 田嬈突然發瘋一樣的撕打著田藝馨,「滾!田錦西你給我滾!」田藝謦順勢 拖住她,「嬈嬈!你醒醒!」「怎麼你們田家的醜事還不讓人說了嗎?滾開滾開! 你給我滾開!」田藝謦皺緊了眉頭,扭頭喊了聲,「來人,醫生!快點給她打鎮 定劑!」田嬈驚恐的瞪大了雙眼,捂著自己的耳朵,不斷的搖頭,「不要,我不 要,我沒有病!我不要打鎮定劑,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不要!」她聲嘶力竭的 叫喊,引來了無數人的圍觀,卻被田藝謦一聲怒吼給呵退。 九音卻突然不害怕了,她想靠前,聽著田嬈那可怕的聲音,之前的恐懼全都 消散,只剩下心疼。可她才剛走了幾步,就被田藝馨拉住,護在身後,「別靠近!」 田藝謦叮囑著九音,自己卻靠過去,柔聲對田嬈說道:「好了好了,不給你打針, 乖,我們回家去好不好?」 田嬈抬頭看了他一眼,咧開嘴笑了笑,「嬈嬈,我的嬈嬈呢?你把我的嬈嬈 藏哪裡去了?把我女兒還給我,別搶走我女兒好不好?你玩多少個女人,我都不 管了,別搶走我女兒,我求求你好不好?」「沒人搶你女兒,她在家裡等著你呢, 我們回去好不好?」田藝馨溫柔的對著她笑,像是一種蠱惑。 田嬈眸子轉動了下,瞥見了身後的九音,「嬈嬈,你怎麼不過來?你躲起來 做什麼?你也不要我了嗎?我才是你媽!我才是!你給我過來!」九音本能的向 後縮了縮,田嬈突然撲過來,張牙舞爪的。 田藝馨怒不可止,他已經心力憔悴了,經不起這樣的吵鬧,他將田嬈抱住, 「夠了!別在鬧了!醫生呢?都愣著幹什麼?把她給我帶走!想辦法讓她安靜下 來!你們……啊……」田藝馨後面的話語淹沒了,他悶哼一聲,利器刺入肉體的 聲音,他咬緊了牙關,疼的滿頭是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田嬈纖弱的手正 握著一把刀,刀的一頭插在自己的胸口上,鮮紅的血從傷口流出來,順著刀流下, 染紅了田嬈的手,她的臉上還有星點的血跡。「哈哈……田錦西,你也有今天! 哈哈……」田嬈一陣的狂笑,不可抑制的大笑著。 旁邊一直看著的醫生護士,亂成一團,小護士看到血,已經尖叫了起來。九 音整個人是呆傻的,站在原地,甚至連連的後退,她耳朵裡充斥著他們的尖叫, 他們的怒吼,他們的咒罵,她摀住耳朵,卻還是聽的清晰。 田嬈鬆了手,田藝謦瞬間倒下去,摀住自己的傷口。 田嬈一個箭步衝過來,用沾了血的手抓住九音的手腕,「嬈嬈,跟媽媽走!」 九音還愣愣的,田嬈就強行的拉著她奔跑了起來,她看不到路,踉蹌的跟著她, 幾乎就是被田嬈拖著走,也不知道,瘦弱的田嬈,是哪裡來的力氣,是什麼在支 撐著她。 她們一直上了頂樓,高級住院部的樓層並不高,只有八層。田嬈拉著九音跑 到樓的邊緣,盛夏的風吹拂過,帶來的本是暖意,可此刻卻覺得寒冷無比。九音 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驚恐的不知所措。 田嬈拉了拉九音,撫摸著她的臉,「嬈嬈,爸爸不要我們了。你爸爸要給你 找個後媽,你知道那後媽是誰嗎?是你的伯母!是你五哥的媽媽!嬈嬈,媽媽沒 用,看不住你爸爸!嬈嬈,以後媽媽不在了,你受苦怎麼辦?嬈嬈,你願意跟媽 媽一起走嗎?嬈嬈,媽媽帶你走吧!」血腥味鑽進九音的鼻子,讓她覺得一陣陣 的反胃,乾嘔了幾聲,卻什麼都沒吐出來,猛然聽到田嬈的話,嚇得她腿都軟了, 可是旋即發覺了她的不對勁,田嬈似乎正在拉著她攀上欄杆,腦子裡閃過一個駭 人的想法。田嬈的媽媽似乎就是跳樓死的,死之前,似乎還要拉著田嬈一起死! 她被這個想法嚇呆了,用力的向後拽著田嬈,「姐,我是九音啊,姐,你才 是田嬈啊,姐,你醒醒,你醒醒啊!」「九音?哦對了,你有個妹妹叫九音,是 我妹妹的女兒。小時候,你們的感情很好呢,你很喜歡她呢。田嬈笑了起來,臉 上梨渦乍現,忽然變換了神色,」可是,可是他們全家都死了!嬈嬈,是媽媽害 死他們的,如果不是我執意要開車送他們回家,如果不是我沒有駕照,如果不是 我一意孤行,那麼他們全家就不會死。嬈嬈,我們給他們償命好不好?嬈嬈,我 知道你活得辛苦,媽媽帶你解脫好不好?你一定也是這麼想的對吧。「你說什麼?」 九音震驚,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殘破的記憶浮現,那些被她可以遺忘的,去孤 兒院以前的記憶慢慢的浮現,她記得,她原本的名字,她記得某一天的一場車禍, 整輛車翻了過來,她的爸爸媽媽被壓在下面,汽油味越來越濃,有個漂亮的女人 艱難的從車裡爬了出去,她的媽媽微乎其散的喊著,姐姐,幫我帶走我的女兒, 求求你…… 可那個漂亮的女人絲毫沒有理會,只顧著自己逃命。無奈之下,她的爸爸媽 媽,拼盡了最後的力氣,才將她弄出去,告訴她快跑。她哭著跑出去,在她的身 後,那輛汽車爆炸了,火光滿天。「你早就知道我是誰,所以才領養我的對嗎?」 九音忽然沉著了下來,一字一頓的問著田嬈。 樓下圍觀了一群的人,方才有人跑去報信通知田家其他的人,田爾嘉聞訊趕 來,昂著頭看樓上,瞬間瞪大了眼睛,大聲的叫喊著,「嬈嬈!你在上面做什麼? 危險啊!快點回去!」田嬈絲毫沒聽到他的聲音,只盯著九音,一臉的茫然, 「你是誰?我的嬈嬈呢?你把我的嬈嬈藏起來了?」「田嬈!你別再裝瘋賣傻了! 你回答我,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誰對不對?你對我好,只是因為你媽媽害死了我全 家,你內疚,你並不是真心的對我好,是不是?」「噠噠噠嘀噠……」田嬈突然 哼唱起不知名的曲子,調子輕快地,帶著歡脫的氣氛,她忽然笑了起來,九音看 不到她的笑靨如花,也看不到此刻她有多麼的嫵媚動人。 田嬈低下頭來,突然狠狠地咬了九音的脖子,像是要活活的將她咬死。「啊 ……」九音尖叫著,揮舞著手臂,想要將她推開。 田嬈的唇齒間,沾染了九音的血液,她在品嚐到這腥甜之後,突然鬆了口。 九音剛好推了她一把,田嬈的身體一個不穩,搖搖欲墜的翻過了低矮的欄杆,直 直的掉了下去。「嬈嬈!」耳朵裡只剩下了田爾嘉的嘶吼,還有撞擊在欄杆上的 聲音,呼呼風聲,最後是田嬈摔在地上的悶響。 九音揮了揮手,向前走了一步,摸索著,「姐,你在哪裡?你應我一聲,姐, 你在哪裡?姐……」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無休止的沉睡,不想醒過來,害怕醒 過來要面對的事情,所以選擇逃避,這是鴕鳥的本性。 有些時候,九音還真的就希望,自己是個鴕鳥,是某種動物,是某個物品, 是什麼都好,只要不是人。 腦海中殘破的記憶全部回來,是去孤兒院之前的記憶,她記得小時候的田嬈, 喜歡看著她笑,那時候,她就覺得田嬈好看,而她那種愛美的心理作祟,她就越 來越喜歡粘著田嬈。可後來的那一場驚變,讓她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因為這個,田嬈才在十六歲的那一年,領養了自己嗎?或許並不是的,田嬈 或許也不記得兒時的記憶了,她只是想要個玩具,剛好挑中了自己而已。 九音開始做夢,大段大段的噩夢,夢裡面一直重複著田嬈猙獰的樣子,夢裡 面,她可以看見了,她看到田嬈拉著另外的一個自己上頂樓,然後是爭吵,再然 後是田嬈咬了自己,再然後是自己將她退下去。九音想要阻止另一個自己,可是 夢裡面並沒有實體,她跑過去拉住田嬈,可是抓空了,田嬈還是掉了下去。最後 看到另外的一個自己,站在頂樓上不斷的哭喊,昏倒。 她甚至看到,田嬈躺在樓下,血從她的身體下流出來,地面上小小的一灘, 卻是刺眼的紅。 這些真實的夢境,不斷的糾纏著她,讓她時刻的恐懼著,更加的不敢醒過來, 她不知道怎麼面對田嬈,也在刻意的忽略一個問題,從八樓掉下去的人,還能不 能夠存活,還能不能夠健康的活著。 大概還是在病房,她問道消毒水的味道,隱約還有些嘈雜。「還沒醒嗎?」 「二少爺,九小姐她沒醒。」「是不願意醒?」「這個……」「拿盆冷水來。最 好加冰塊的!」緊接著,九音渾身一個激靈,一盆冰水潑了過來,刺骨的寒冷, 她渾身濕透,房間裡的窗戶還開著,風灌進來,即使是暖風,也讓她一陣的發抖。 「給她拆掉包紮。」九音不得不醒過來,在還高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聽到 有人這樣說,然後有醫生和護士過來,將她按住,強行的拆掉了她眼睛是纏繞著 的紗布。有細心的護士,在進行這些之前,已經將窗簾拉上,讓房間裡暗一些, 阻擋了並不算猛烈的陽光。 紗布被人一點點的拆下去,九音沒有掙扎,這一過程他們做的緩慢,像是怕 傷了她。她緊閉著雙眼,感覺到眼睛有些疼痛。 醫生和護士散開了,識趣的出去。「睜開眼睛!」有人命令著。 九音愣愣的,並沒有聽從,抱緊了自己,縮在床上。 那人不耐煩了,走過去,抓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睜開眼睛!」他的 手極其用力,九音似乎聽到她的骨頭咯吱咯吱的響了,好似他再用幾分力,這肩 膀就會斷掉一樣。「瞎了眼睛,難道也變成聾子了嗎?我叫你睜開眼睛!你有什 麼不敢的?!」男人暴怒一聲,火氣十足,還帶了憤恨。 九音緩緩地睜開眼睛,咬緊牙關,忍受著肩膀上的疼痛,眼前還是有些模糊, 卻不像是以往那樣朦朧的感覺,有些發紅,她的眼睛輕微的疼,她緩緩地睜開眼 睛,眸子裡有了焦距,她辨認出,面前這張憤怒的臉,來自她的二哥,田爾嘉。 她竟然,看見了?「看見了?看見了的話,就把這衣服給我換上!然後跟我走!」 田爾嘉像丟棄垃圾一樣的放開她的肩膀,將一套黑色的衣服扔在她的頭上。 田爾嘉那雙犀利的眼睛,瞬間定住九音的臉,恨不得吃人一樣的目光,從墨 鏡裡透出來,「怎麼?你不想去?」「二哥,去……」九音頓住了,眼睛直勾勾 的盯著田爾嘉的手臂,黑色的衣服外,套了一截黑色的布,明明不是刺眼的顏色, 還是刺痛了九音的眼睛。她一把抓住田爾嘉的胳臂,急切的問他:「二哥,你這 是幹什麼?你戴這個做什麼?」 田爾嘉原本覺得厭惡,想要推開她,突然看她發瘋的樣子,瞬間捏住了她的 下巴,「是你真的不知道?」 九音不顧田爾嘉的鉗制,撕扯著田爾嘉手臂上的那一塊黑色的布,「拿掉它! 我叫你拿掉它!」田爾嘉費力的抓住了瘋了一樣的九音,目光灼灼,「你敢再說 一次?」 九音只盯著那塊黑色的布,眼睛刺痛著,依舊帶了血色的模糊,再次撲過去, 咆哮著:「我叫你拿掉它!扔了,把這個扔了!你戴這個做什麼?你扔了,扔了!」 「你在裝傻嗎?跟我去墓地!」「我不去,我什麼地方都不去!」「你……」田 爾嘉的手掌高高的舉起來,怒視著那個丫頭,九音毫不畏懼的與他對望,田爾嘉 壓著怒火,「你敢再說一次?」「說一萬次也是我不去!我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二哥你也不許去,誰都不許去!」九音搖著頭,她倔強的看著他,等著他的巴掌 落下來,就算是打死了她,她也不去,爺爺好好地,去墓地做什麼,七哥好好地, 去墓地做什麼?田嬈也好好地,去墓地做什麼?誰都好好地!原本不過是她的一 場夢,夢裡的血腥畫面,都只是虛幻而已。 可她又隱約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她只是不願意去相信而已,好似她不相信, 就不存在。 啪的一聲,清脆而決絕,他狠辣的巴掌,將九音打的七葷八素,直直的撞在 了床頭上,然後不由分說的,田爾嘉將她按在床上,粗暴的撕扯她身上藍白格子 的病號服,九音掙扎著,撕打著,叫喊著,都不能夠讓田爾嘉停下來,她瘋了一 樣的掙扎,他瘋了一樣的將她的衣服撕成了碎片。然後在她光溜溜的身上子,套 上了那件黑色的禮服,胳膊上戴著跟自己一樣的黑布,胸前開出潔白色的花朵, 黑白分明。 直到這套衣服全都穿好了,九音才漸漸地安靜下來,嘴巴裡唸唸叨叨的。 「我不去,我哪裡都不去,我要在這裡等我姐,我什麼地方都不去……」田爾嘉 將她的頭髮挽起,中規中矩的髮髻,像是古老村莊裡的婦人。田爾嘉按住她的肩 膀,迫使她看著自己,「送她最後一程。也算你還有良心!」不記得是怎麼到的 目的,不記得有多少人在場,九音什麼都不記得,她站在人群的最末端,拒絕靠 前,田爾嘉也沒再管她。 聽說這座山的這一面全部都是田家的,好多年前買下來的,埋葬著田家所有 死去的人,空曠的山腰,黑壓壓的一群人,牧師站在最前端,捧著一本厚重的書, 嘴巴裡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陰沉的天空好似下一秒就要掉下來什麼一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下雨, 從淅淅瀝瀝到最後的看不清人影,似乎總是如此,下葬總喜歡選擇這樣的天氣, 雨水落下來,滴落在你的臉上,就分不清楚,到底誰在流淚,誰的臉上又只是雨 水。 人漸漸的散去,繁雜的儀式似乎是結束了。就要還站在人群的末尾,前面的 人越來越少,大多數都回去了。沒人注意到她,有的是悲傷過度,有的不過是來 走個過長,這麼大的雨,葬禮一結束,自然是飛速的離開了,這種地方,總讓人 覺得陰森森的。 田爾嘉一直沒有離開,他坐在墓碑前,雨水將他渾身淋的濕透,他也沒說什 麼,只是手機一遍遍的撫摸著墓碑上的那張照片,明媚的笑臉,好似鮮活的一般。 眼睛是一陣陣的酸澀,他的肩膀不斷的抖動著,抱著那塊墓碑,一個字也說不出 來,明明是一肚子的話,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良久,雨還沒有停下的趨勢,田爾嘉站起身來,腿有些麻了,他將墨鏡戴好, 轉身看到九音還站在那裡,皺緊了眉頭,路過九音的時候,推了她一下,九音踉 蹌著一屁股坐在地上,田爾嘉也沒有去拉她,口氣不善的說道:「可以走了!」 九音卻沒動,直勾勾的盯著那塊墓碑,喃喃的問道:「二哥,你帶我來這裡做什 麼?」 田爾嘉一把揪住了九音的衣領,「你到現在還要問我?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 楚!你看看那墓碑,你還不明白嗎?你還有我親口告訴你,嬈嬈她死了,她已經 死了!而你,她最愛的人,居然連她的葬禮都不肯參加!居然來了這裡,連過去 看看她都不肯!你連一滴眼淚都不肯流!這樣也就都算了,你還要一遍遍的來問 我,你他媽的也算十個人?田九音,嬈嬈她死了,我現在告訴你,她已經死了! 現在你明白了嗎?」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22)-3 啪的一聲,九音的巴掌落在田爾嘉的臉上,一字一句道:「我不許你亂說! 我姐姐好好地活著!我為什麼要哭,她沒死,她沒有死!」田爾嘉愣了一會兒, 揪著她的頭髮,將她拽到墓碑前,狠狠地一摔,「你給我跪在這裡,沒有我的話, 一步都不許離開!還有,一滴眼淚都不許流!別哭瞎了這一雙眼睛,別辜負了嬈 嬈的一番心血!你的眼睛要是再瞎了,可沒人幫你去找眼角膜,你就做一輩子的 瞎子吧!」天色暗的可怕,分不清是什麼時辰了,大概是黃昏,也可能夜幕已經 降臨了。 空蕩蕩的山上,空無一人,山腳下的房子亮著燈,大概是守墓人在。雨點打 在身上,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些疼,後來就變得麻木了。九音已經一點知覺都沒 有,筆直的跪在墓碑前,眼睛沒有焦距的盯著墓碑,那張鑲嵌在墓碑裡的照片, 她怎麼都看不真切。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黏在身上。潮濕從地面一點點 的泛上來,滲透進九音的膝蓋,從而傳遍了全身。她的衣服被風漸漸地吹乾了, 皺巴巴的,頭髮亂糟糟的黏在臉上,時間久了,也被風吹乾。 天空慢慢的放亮,山腳下的小房子裡,也飄出了飯菜的香味,天氣仍然是不 好的,陰沉的天氣,同昨天一樣的令人覺得壓抑,不知道何時又要下雨了。 墓地的大門開了,守墓人恭恭敬敬的守在一邊。 黑色的勞斯萊斯裡,下來了一個年輕的男人,大概是為祭奠死者而特意換上 的衣服,一身黑色的西裝,胸前也佩戴著白色的紙花,接過了旁人遞上的一束菊 花,回頭對那人說了聲,「在這裡等我。」然後跟在守墓人的後面,緩緩的傷到 半山腰上。 老遠的看見,昨天的那座新墳前跪著一個人,直挺挺的,像是雕塑一樣,守 墓人也是嚇了一跳。「她什麼時候來的?」 守墓人也答不上來,說是昨天的人沒走吧,也不合理,那麼大的雨,誰還在 這鬼地方呆一整夜,不慎得慌?要說是今天一早來的,可他在下面也沒看見啊! 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來。「好了,你回去吧,我在這裡呆一會兒。」「那好,張 先生有事叫我。」守墓人下去了,心裡還是一陣的納悶。 守墓人口中的張先生並不是別人,是田家一心想將田嬈塞給的張西亞。田家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好現身,外面的留言他不是不知道,都說田家倒台是張 家一手策劃的,不管這是不是真的,也都跟他們家脫不開關係。所以葬禮人多, 他不方便來,只是田嬈好歹還叫他一聲西亞哥,他理應來看看,所以挑了今天的 清晨,本來是想沒人會這個點來,沒想到,那裡已經跪著一個人了。 張西亞走過去,覺得那個背影眼熟的很,她的身體有些搖晃了,但還堅持著 跪在那裡,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張白紙,毫無血色,一雙眼睛血紅,沒有一絲的表 情,空洞的像一個沒有生機的娃娃。「九音……」張西亞輕聲的叫她,生怕自己 聲音大了,都會嚇著她,會讓她破碎了一般。 九音沒有反應,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樣子,盯著那塊墓碑,好似要將墓碑望穿 了一樣。「九音,你在這裡做什麼?什麼時候來的?」張西亞又問道。 結果還是一樣,九音根本就沒有發覺他的存在。 張西亞歎了口氣,將鮮花放在田嬈的墓碑前,又拜了拜,伸手就去拉九音, 這一拉才發覺,她的手冷的像是一塊冰,握在掌心竟然有刺骨的感覺。張西亞不 由得抓緊了她的手,「你在這裡呆了多久?跟我回去!」帶了命令的口氣,他大 概猜到了,九音肯定昨天來了就沒有走,那麼大的雨,淋了一夜,她不病倒才怪。 張西亞強行的拉她起來,她卻一點力氣都沒了,一下子摔倒,頭撞在墓碑上。 「九音!」張西亞驚呼一聲,連忙鬆了手,蹲下身來看她,她的額頭已經磕破, 血絲冒了出來。 九音哼都沒哼一聲,扶著墓碑直起身子,筆直的跪著。「倒是說句話啊!」 張西亞急了,怎麼叫她,她都毫無反應的,他知道田嬈跟九音的感情很好,田嬈 去世,對九音的打擊肯定很大,可是沒料到,他現在看到的九音會是這個樣子, 死人一樣的,哪裡還有往日半點的激靈,哪怕她還是冷漠的,只要有個反應也好 過現在。 張西亞陪著她,看著她的臉越來越蒼白,身體搖搖欲墜的,他摸了摸她的額 頭,已經不像方纔那麼冰冷了,這會兒是滾燙的,他的手放上去,都覺得燙手, 這樣下去,人准要病倒的。「我們先回去好不好?」張西亞再次開口,不知不覺 的溫柔了許多,哄著她一樣,他還從來沒有對誰這樣的溫柔過。「我姐能跟我們 一起回去嗎?」九音忽然開口,聲音沙啞的像是破舊的土罐摩擦的聲響。 張西亞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不能。」九音稍微的側了側腦袋,「可是我 想跟我姐在一起,她以後說什麼我都不會反對了,她要我怎麼樣,我就會怎麼樣 了,再也不推開她了,再也不了。這樣還不行嗎?」「你清醒點行嗎?」 九音搖了搖頭,「我很清醒呢,我一直在想,這陣子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 會出這麼多事情,現在我都想通了,想明白了,姐說得對,田家太骯髒了,我們 應該離開這裡,過我們的生活。我現在想通了,還可以嗎?我姐在哪裡等著我呢? 我得去找她啊!」張西亞的耐性被她全都磨滅了,他不是那種可以陪著你做夢的 人,活在過去沒意思,人得向前看,這是他一貫的作為,當即就抓住了九音的肩 膀,用力的搖晃著,「你給我醒醒!腦子進水了嗎?九音,你欺騙你自己有意思 嗎?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就不能面對真相?田嬈在一周之前墜樓,搶救無效當場 死亡,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嗎?」 他這陣子雖然一直消失不出面,可不代表他不知道田家出了什麼事情,九音 車禍的時候,他向來看,可是剛好公司有事走不開,忙的昏天暗地,好不容易閒 下來了,田家又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他的父親自然脫不掉干係,他就更不好去看 望。 腦袋裡竟然總是想著九音那丫頭怎麼樣了,聽說她失明了,他也是焦急的, 暗地裡找專家問過,這眼睛到底能不能治好,他一直留意著有沒有合適的眼角膜, 剛好有人捐獻,但是等著做眼角膜移植手術的人,多的你都數不完,剛想為九音 加塞安排的時候,就聽說田嬈已經安排好了,並且馬上就動手術。這下放心了, 但是誰想到又逢變故。 聽說那天田藝馨被送進搶救室,總算那一刀刺的不夠深,不然真的傷了內臟, 誰也救不活。再後來是田嬈被送進搶救室,這一次,手術台都沒下來。最後是有 人在天台上找到九音,脖子上全都是血,送進手術室的時候已經神志不清,眼角 膜移植手術做的還算成功,只是她一直都沒醒過來,直到昨天田嬈的葬禮。 九音木訥的看著張西亞,「騙人!你騙我,你們都在騙我!」說完這句,她 就不再看張西亞,喃喃的說著騙子。 天空再次下起雨來,司機焦急的跑上來給張西亞送雨傘,張西亞卻將雨傘撐 在九音的頭上,順勢將她抱住,「跟我回去。」「不要不要……我要留在這裡!」 九音在他懷裡掙扎著,張西亞也不敢用力,怕傷了這個近乎瘋癲的女孩。 張西亞瞪了瞪眼睛,「我說跟我回去!」「要走你自己走!我不走,我哪裡 都不去!」「難道你真的要陪著田嬈一起死嗎?看看你這個樣子!還像個人嗎?!」 「我本來就不是人,二哥說了我不是人,我連一滴眼淚都沒掉呢,我原來還不想 來的,我哪裡算個人呢!二哥說了,我要一直跪在這裡,哪裡都不能去的。」張 西亞氣急敗壞的說了句,「你們田家的人都是神經病!」身後突然想起一個聲音, 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既然田家的人都是神經病,那麼請張先生離開這裡吧。」 張西亞回頭,看著田爾嘉,突然有了怒氣,「是你讓她跪在這裡的?你瞧瞧她都 什麼樣子了?」 田爾嘉瞥了一眼九音,冷笑著,「她就是死了,也還是我田家的人,不勞煩 你費心。」「田爾嘉!」「張先生還有事嗎?沒事的話,請離開吧!這裡是田家 的私人地方。」「我要帶她走。」「張先生搞錯了吧,那個怎麼說也算是我的妹 妹,你憑什麼帶走?」 張西亞啞口無言,田爾嘉的橫眉冷對,他也知道是為了什麼,當初他拒婚的 時候,田爾嘉就恨不得殺了自己了。田爾嘉說的對,人家的妹妹,你憑什麼帶走, 就算你張西亞再很行霸道,也該出師有名啊! 田爾嘉就九音強行的拉起來,「你倒是老實了,跟我回去!」九音的腿腳早 就麻木了,哪裡還站得起來,田爾嘉幾乎是拖著她在走。張西亞想要攔著,可田 爾嘉哪裡給他機會,一直說著,他的田家的人,張西亞管不著。 張西亞也來了氣,憤憤然的離開,哪裡有人給他這麼大的氣受,田爾嘉那態 度也就算了,最可氣的是九音,不跟自己走,卻跟田爾嘉走了,先前不是一直想 要離開的麼,這會兒卻不要了?當他張西亞吃飽了撐的,看見她那可憐的模樣, 還想要帶著她離開,看來全都是他自作多情了!既然如此的留戀,以後就不要再 來跟他說什麼離開田家的話,全都是鬼話! 田爾嘉強行的將九音拖走,也不管她是不是不舒服,故意忽略了她那蒼白的 臉色。將她塞進車裡以後,才發覺,她的胳膊和腿上有多處的擦傷,向來都是方 才自己所為。 九音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眉頭緊緊地皺著,雙唇毫無血色,已經有些干 裂,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也沒有為那雙唇帶來絲毫的滋潤,額頭上的傷口隱隱 的滲出血來,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有許多處的擦傷,她的眼睛周圍還有淺淺的疤痕, 帶了血的痕跡,是眼部手術遺留下來的,才一周而已,照理說兩周拆包紮正好, 拆了包紮還要靜養一兩個月才會好,只是這一次有些急了,也不知道那眼睛能不 能回復的好。 汽車緩緩的啟動,司機瞥了一眼自己老闆的臉色,沒敢多言,直接開去醫院, 反正老闆最近都是住在醫院裡的。 田爾嘉在一側冷冷的看著九音,不做聲的,氣氛有些沉悶。 道路崎嶇,儘管這車是好車,司機是好司機,開起來也是顛簸的。平常人倒 是沒什麼,九音就更加的難受。她已經好多天沒有吃過東西,又淋了整整一夜的 大雨,病怏怏的樣子,輕飄飄的,好似會被一陣風給帶走一樣。 九音下意識的縮了縮,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冷的時候像是被丟在了南極, 刺骨的寒冷,讓她瑟瑟發抖。熱的時候又像是被人扔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以 為能練出一雙火眼金睛來,奈何她不是通天的孫猴子,只覺得要被融化了一樣。 這會兒胃裡翻江倒海的,她閉緊了嘴巴,生怕這一張嘴,就吐出來,弄髒了 田爾嘉的車子。 好不容易路面平坦了些,因為連續的暴雨帶來的坑窪總算是過去,車子平穩 的行駛著,越開越快,九音就更加的難受了,她閉著眼睛什麼都不說。 田爾嘉也懶得看她了,眼睛望向了窗外,心裡卻久久不能平靜,終於忍不住 回頭問她,「你跟張西亞是什麼關係?他怎麼會在那裡?他為什麼要帶走你?」 眼皮上似乎壓著千斤重擔,九音想要睜開,卻連一條縫隙都難維持。「怎麼? 難以啟齒?」田爾嘉冷哼了一聲,心裡是難以抑制的怒火。 張西亞是誰?是嬈嬈的未婚夫,儘管嬈嬈現在不在了,可九音跟他走那麼近 做什麼? 九音朦朧的聽到田爾嘉語氣不善,張了張嘴,想要回答他,誰想到,哇的一 下子吐了起來,一陣陣的乾嘔,全都是黃色的苦水。 田爾嘉一把推開她,看著自己褲子上的污濁,憤然的皺眉。「你……」九音 被他推了一把,倒在座椅上,依舊是嘔吐著,她也摀住自己的醉了,可是還是止 不住那陣反胃。 田爾嘉氣急敗壞的喊了聲,「停車!」車子停穩了之後,田爾嘉將九音拖了 下來,讓她扶著路邊盡情的嘔吐,可九音哪裡站得住,腳上虛浮的,在田爾嘉松 了手之後,她就直直的摔倒在路邊。「沒用!」田爾嘉怒斥了一聲,可還是將她 拉起來,公路上的車多,免得她丟人現眼。 九音被田爾嘉半抱著,胃裡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一點都沒有減輕,她已經什 麼都吐不出來了,只是乾嘔著,像是要把苦膽都給吐出來一樣。 那異味鑽進田爾嘉的鼻子裡,讓他也跟著一陣的反胃,對九音也就更加的厭 惡,但是又不能就這麼扔下她不管,儘管他十分想將這個丫頭給碾死。 無意中,田爾嘉碰到了她裸露的皮膚,竟然燙的厲害,再一看九音,已經是 昏昏沉沉的樣子,嘴巴裡喃喃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湊近了才聽到,她再喊姐 姐。 田爾嘉愣了一下,旋即將九音打橫抱起,再次上車,脫下自己的衣服裹住她。 「去中心醫院!」送到醫院的時候,九音已經完全的昏睡過去,趴在田爾嘉的懷 裡安靜的像一隻貓,小小的,軟軟的,輕飄飄的。她已經柔軟成這樣,只剩下了 皮包骨,卻從沒有人發現過。 醫生給她診治的時候一直皺著眉,怎麼就給折磨成這個樣子?儼然只剩下半 條命麼!但是他嘴上不好說,田家二少爺那樣子像是要吃人,只跟他說並無大礙,安心靜養就行。 田爾嘉聽了瞥了一眼九音,「死不了就好!安心靜養?她也配!」醫生渾身 一震,這惡狠狠的語氣真的是再說自己的妹妹?「她在這裡的消息,不許告訴任 何人,我要的是絕對的保密,明白嗎?」 田爾嘉忽然說道,冷漠的讓人不得不折服,醫生和護士都應聲,盡數退出去。 這不是九音一直住著的醫院,田爾嘉故意帶九音來這裡治療,並且以後就讓 她住在這兒,原來的那醫院,並不方便,爺爺住著,大哥住著,還有其他的兄弟 來回進出,把這丫頭放在這裡,其他人就眼不見為淨了吧! 田爾嘉坐在九音的床前,盯著她脖子上的傷口看了一會兒,已經好得差不多 了,只剩下一個淺淺的牙齦痕跡,是田嬈留下的。他伸出手,閉上眼睛,細細的 撫摸著那個痕跡。感覺到九音滾燙的皮膚,以及她不安的動了動,猛然的驚醒了, 手慢慢的縮回來,狠狠地瞪著她,突然掐住了九音的脖子。 呼吸越來越困難,九音的手腳開始亂動著,想要擺脫這束縛,一張蒼白的臉, 憋得有些發紫。到後來,九音也不掙扎了,任由他掐死自己。 田爾嘉忽然就鬆了手,頹廢的坐在床邊,癡癡的笑起來,眼底隱約有些淚光。 九音睜開了眼睛,吃力的看著他,嗓子像是被一切兩半了一樣殘破,斷斷續 續的說道:「二哥怎麼鬆手了呢?」「嬈嬈臨死前只跟我說了一句話,讓我照顧 你。可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找死一樣,我怎麼照顧你?我憑什麼照顧你?九音, 你給我活著,我要你痛苦的活著,比死海還難受的活著!」九音再次閉上了眼睛, 她是要活著,可卻不是痛苦的活著,她要活得更好。 上一次淋過雨,眼睛有些發炎,醫生重新給九音包紮過,眼睛充血的厲害, 有好幾次都流了血淚出來,嚇人的很。 醫生總是勸說九音,不要胡思亂想,安心的養病,嘮嘮叨叨的說一大堆,把 醫者父母心這幾個字發揮的淋漓盡致,熱情的都讓人懷疑,田爾嘉到底給了他們 多少錢,他們這樣的盡心盡責? 自從上一次,田爾嘉送九音來了這裡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距離那天, 到底過去了多久,九音也不知道,她對時間沒概念,對白晝和黑夜沒有概念,對 人也沒有概念。 她很配合醫生的治療,護士遞過來的一大把藥丸,她從來不抗拒,甚至沒有 糖果也可以吞下去,沒有水,也可以將藥片含化了。可那舌頭,好似已經麻木了 一般,嘗不到任何的味道。 三餐變著花樣的送來,色香味俱全,那賣相絕對看不出是醫院食堂裡做出來 的東西,九音吃在嘴裡,也是如同嚼蠟。 九音仍舊做夢,一個比一個恐怖的噩夢。夢裡面,一個面目全非的女人,張 牙舞爪的向九音撲來,幽怨的喊著九音的名字,一遍遍的問九音,愛不愛她。很 快的,那個面目全非的女人,將九音纏住,用她渾身是血的身體,越來越緊,九 音都快要窒息了一樣。 九音害怕極了,但是跟許多做惡夢的人一樣,張開嘴卻什麼都叫不出來,好 似喉嚨被人堵住了一樣。想要清醒過來,眼皮卻睜不開,完全不聽使喚的,可繼 續這樣的沉睡,又被惡夢糾纏著。她覺得恐懼,那些夢真實的可怕,不斷的重複 著,是她跟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糾纏在一起的夢,夢裡面,她跟那個接吻,那個 女人的手在她的全身撫摸,然後做愛,用手或者其他的道具。 充滿了血腥的味道的夢,讓她恐懼的夢,偏偏還是一個春夢,而夢裡那個面 目全非的女人,她知道就是田嬈。 害怕成這個樣子,她潛意識裡,還是想做這樣的夢,最起碼的,還能見到田 嬈,在夢裡,她不再反抗了,任由那個女人為所欲為,只當作是田嬈回來了。 醒來的時候,渾身都被汗濡濕了,精神不佳,再到後來,她的感冒完全好了, 她就開始失眠,整夜整夜的失眠,人也越來越沉默,萎靡的像是枯萎了。這種狀 態,與她原本想的背道而馳,她想要好好地活著,可是卻如此。 再後來,每到天黑,護士會給她一些藥,九音真的就睡著了。只是她越來越 依賴,這種藥物為她帶來的片刻安寧,藥量也越來越大,很多時候,護士都不敢 給她吃藥,她就自己偷偷的拿藥服下。 又是那個夢境,比以往還要真實了幾分,田嬈抱著她,在她的耳邊呢喃細語, 聽不清楚到底說了什麼,嘴唇被吻住,窒息一樣的感覺,猛烈的讓她都快要承受 不住,一聲聲的嚶嚀從唇齒間流出來,也不知道是夢還是現實。 她猛地驚醒了,以往從來沒有過的經歷,眼睛上的紗布已經拆下去了,九音 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渾身的疲憊,她用力的按著床頭的鈴,不一會兒護士就急急 忙忙的跑過來,一臉焦慮的問道:「田小姐怎麼了?又做噩夢了嗎?沒事了,醒 了就好。」九音喘著粗氣,護士的手掌在她的後背上拍著,她突然抓住護士的手, 嚇得護士下意識的就想往回縮,九音卻抓得更緊,骨瘦如柴的手也不知是哪裡來 的力氣。「今天幾號?」 護士愣愣的,這位田小姐住院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關心日期的問題,看了 看手錶,凌晨已經過了,遲疑了一下,護士問道:「今天是七月十八號,田小姐 你怎麼了?」「十八號了?真的是十八號?」「是啊,凌晨剛過呢,十八號了。」 九音噌的一下掀開了被子,掙扎著就要下床,卻被護士給攔住了,「田小姐你要 做什麼?」 九音沒理會她,再次用力的推開她,穿上鞋子就往外奔。 護士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腕,「田小姐!這大半夜的,您到底要做什麼?」 九音還是不說話,只顧著要出去,護士死死地護住了門口,不讓她離開這裡, 田爾嘉走的時候說過,好好照顧她,這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誰擔待的起? 只聽匡噹一聲,護士被九音退到了,裝在櫃子上,身體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九音撒腿就跑,也不管護士在後面喊了些什麼。「田小姐!你回來啊!你這是去 哪裡?回來啊!」護士急的快要哭出來,田九音瘦弱成那個樣子,恨不得風過都 能帶走的人,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 九音跑了幾步,又折了回來。 護士面上一喜,「田小姐,有什麼話慢慢說,別到處亂跑。」九音低著頭, 盯著護士的口袋,迅速的伸進手去,將護士的錢包掏出來,再次的逃跑。 護士呆愣的看著她這一系列的動作,嘴巴大張著,驚愕的說不出話來,這也 叫病人?片刻之後,護士大喊了一聲,「搶錢了!」走廊上哪裡還有九音的蹤影, 她跑得比兔子還要快。 夜深人靜,護士的那一嗓子,尤其的突兀,卻病沒有人理她,想了想覺得不 對勁,又喊道:「田小姐跑了……」話音未落,從值班室裡出來一個男醫生,一 邊跑還一邊系扣子,顯然就是突然被吵醒的。「田小姐呢?跑了?」男醫生問道。 護士方才閃了腰,這會兒怎麼都站不起來了,不然也不會讓九音跑了。護士 點點頭,將方纔發生的都說了一遍,醫生一拍大腿,滿臉的焦急,「你怎麼不早 點喊我呢?這下怎麼辦?田小姐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跟田先生交代?等著 下崗吧!」護士還一臉的委屈,她喊了,可是沒人理她。 又找了幾個護工,一起尋找九音,門衛那邊問過,並沒有看到九音出去,又 將醫院裡裡外外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九音,調了監控錄像,九音最後的影像出現 在花園。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趕過去,才發覺,花壇後面的鐵柵欄,中減少了一根, 正好可以鑽出去。 醫生拍了拍大腿,哭喪著臉,「真不愧是奸商的妹妹,太狡猾了!」忐忑不 安的給田爾嘉打了電話,本以為天少爺會大發雷霆,結果田爾嘉只是淡淡的哦了 一聲,聽起來心情不好,低沉得很。然後掛斷了電話,弄得醫生和護士再也合不 上眼睛,一整夜都在莫名其妙。 田爾嘉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公寓裡,臨窗而望,下面是一片的模糊不清,因為 樓層高的關係,他的衣服有些凌亂,領帶鬆散的掛在脖子上,身邊放了許多的空 酒瓶,懷裡抱著一個相框,藉著昏暗的燈光,還可以看到相框裡是一男一女,女 孩明媚的小臉似乎可以點亮夜空,她挽著男人的手臂,頭輕輕地靠在男人的肩膀 上,臉上梨渦乍現,而一邊的那個男人,帶著金絲的眼睛,斯斯文文的微笑著。 幾時開始,他也學會買醉了?買來的不是陶醉,是迷醉,若是可以,但願不 醒。 他低頭看了一眼照片,唇溫柔的印上,「嬈嬈生日快樂!」醫院大連電話就 說九音跑出去了,他的反應很平淡,真想讓那丫頭,就這麼消失掉,最好就死在 外面。可是,真的能不管她? 過了許久,田爾嘉拿起電話,吩咐自己的助手,去尋找九音的下落。 可天亮了,他的酒喝空了,也沒有九音的消息,打電話去催的時候,竟然說 找不到。還能就憑空消失了不成?田爾嘉壓著怒火,幾天不能發火,只吩咐了繼 續找,將就用以前去過的地方都說了,她唯一的幾個朋友家的地址也報上了,就 不信找不到那丫頭。 自己卻親自去花店,拿了之前訂的一束黑色鬱金香,稍微等了一會兒,在英 國拍下的青花瓷空運過來,這才開車去了墓地。他的頭還是暈暈的,酒精似乎麻 痺了他的精髓,不過去公墓的人少車少,還不至於出事。 還是晨曦,路上霧氣不小,他放慢了速度。 墓地的鐵門緊鎖著,他按了按喇叭,守墓人來為他打開大門。「二少爺來了。」 田爾嘉點了點頭,開門下車,原本車是空運在開一段路程的,可他選擇了走路。 「我上去看看。別讓人打擾。」田爾嘉說道。「二少爺……」守墓人欲言又止, 好似有些為難的樣子。「怎麼了?」 守墓人一臉的焦急,好似不太想讓田爾嘉上去,支支吾吾半天,說道:「二 少爺難得來一趟,先休息一會兒吧!」田爾嘉皺了皺眉頭,「你有事瞞著我?」 守墓人頓時一驚,臉色有些難看。 田爾嘉冷下臉來,「有話就說!是不是上面有人?誰在上面?」「二少爺對 不起,是我自作主張,不應該放她上去的!可是昨天大半夜的九小姐就來了,一 直求我,我心一軟,就讓她上去了!二少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看她可憐, 二少爺原諒我吧,再也不會有下次了!」守墓人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語序有些混 亂,他是怕,田爾嘉之前吩咐過,不許兩個人來這裡,一個是張西亞,兩一個就 是田九音。二少爺的脾氣他也瞭解,別看平時笑嘻嘻的,好似很好說話的樣子, 實際上狠辣著呢! 田爾嘉愣了一下,抬頭向山上看了看,喃喃的說了句,「你說九音昨天半夜 就來了?」 守墓人也愣了下,點了點頭,「昨天半夜我突然聽到有人敲門,當時嚇了一 跳,出來一看才知道是九小姐,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我一時心軟,就……」田 爾嘉目光突然一凜,冷冷的說道:「沒有下次!我說過的話,你牢牢記住,你心 軟想做好人,那麼我可以讓你一輩子都做好人,回家去做你的好人!」「是。」 守墓人戰戰兢兢。 田爾嘉一個人上去,陰沉著臉,腳上的步子,還有些搖晃,明顯看出是喝了 酒的。「姐,昨天晚上你跟我說什麼了?我沒聽清楚,你在跟我說說行嗎?可別 說我笨,是你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好不好?」 溫柔的聲音傳到田爾嘉的耳朵裡,那個瘦弱的人兒,靠在墓碑前坐著,抱著 墓碑癡癡地笑著,墓碑前放了一束百合花,有些焉了,一個小蛋糕,上面的花樣 也單調的很,還有些破損,大概是被摔過的,歪歪扭扭的寫了生日快樂幾個字。 「哎呀!」九音突然驚呼一聲,嚇了田爾嘉一跳。「看我笨的,怎麼忘了,姐, 我買了蛋糕啊!許願吹蠟燭,然後吃蛋糕!」九音笑瞇瞇的說著,笨拙的拿出蠟 燭,插在蛋糕上,點蠟燭的時候,卻怎麼都點不著,手抖得厲害。 田爾嘉看到,她手上有大片的擦傷,隱約還是腫的。身上的那件病號服寬鬆 的穿在身上,有風吹過,勾勒出她的身形,更顯得瘦弱。 九音似乎一點都沒有發覺,她身後站著田爾嘉,繼續自顧自的說著,「姐, 吹蠟燭了。吹了蠟燭就可以許願了,很靈驗的。」她將蠟燭吹滅,喃喃的說道: 「姐,你上次問我,愛不愛你,現在我來告訴你,我愛你啊。可是不知道是不是 你想要的那一種愛,我試過,很努力的試過。姐,你說要帶我離開田家,過只屬 於我們兩個人的生活,我現在有多想你知道嗎?我想跟你一起走,過我們的生活, 可是現在晚了。姐,若是再來一次,我就努力愛上你,管他是男是女的。反正也 就只有你對我好。」田爾嘉呆愣住,聽著九音的喃喃之聲,她說嬈嬈愛她,她說 她們原本是要離開,她說,嬈嬈是同性戀?難怪嬈嬈拒絕跟他走,難怪嬈嬈對她 那麼好,難怪嬈嬈臨死都對九音念念不忘,這一切難道不是姐妹情,是……愛情? 田爾嘉忽然笑起來,說什麼,我們是兄妹,沒有可能,說什麼,你是我最親 愛的哥哥,說什麼倫理道德,原來都不是理由,原來都只是借口,原來就算他不 姓田,田嬈也不會喜歡自己,原來他一直被蒙在鼓裡! 九音被這一陣笑聲驚醒,回頭看著田爾嘉,「二哥,對不起,我只是想來看 看。今天是我姐生日,我……」「誰讓你來這裡的?!你也配來祭拜嬈嬈?就憑 你也配?!你給我滾!離開這裡,永遠都不許出現!滾!」田爾嘉發瘋似地咆哮 著。將九音買來的鮮花踩得稀巴爛,「這是什麼?你以為嬈嬈會喜歡嗎?這麼低 賤的花!跟你一樣的低賤!你以為她會喜歡嗎?」 九音親眼看著那束雖然不怎麼名貴,但是是她精心挑選的花束,在田爾嘉的 腳下一點點的變成破爛,靜靜地說了句,「可她確實喜歡。」「你知道個屁!嬈 嬈喜歡的是鬱金香!你以為你瞭解她多少?你才跟她在一起多久?!還有這個, 這是什麼?狗吃的嗎?你就買這種糕點來?」田爾嘉怒不可止,將那蛋糕踢翻, 也不顧皮鞋上是否沾染了奶油。 九音始終靜悄悄的,看著田爾嘉發怒,等他把能砸的都砸了,這才說道: 「二哥對我姐又瞭解多少呢?真的瞭解嗎?你踩爛的花,曾經我姐給我買過,她 說她喜歡百合的純淨。二哥提爛了的蛋糕,是在我姐最喜歡的糕點店裡賣的,雖 然不名貴,可是她真的喜歡。她曾經帶我去過很多次。這些你都不知道吧!其實, 你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瞭解我姐,你,包括田家所有的人,其實都不知道,我姐 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還有……」「閉嘴!」田爾嘉厲聲打斷道。「好的,二哥 不想聽,我就不說了。反正是屬於我跟我姐的記憶,也沒有必要來跟你分享。」 「馬上給我滾!」九音昂起頭來直視他,不卑不亢的說道:「二哥心虛?」「你 找死嗎?」「好,二哥讓我走,我可以走,不出現在你的面前。」「你給我記住, 這裡你永遠都不可以來,你不配!」「我只是想來看看我姐,那個人是我姐。這 樣都不行?」「滾!」九音沒再說什麼,咬了咬唇,慢吞吞的離開。 田爾嘉一個人坐在墓碑前,掏出一瓶酒,是法國的伏特加,田嬈也喜歡這種 辛辣的味道,什麼都不添加的純純的辛辣。他想跟田嬈說些什麼,可忽然發覺, 一肚子話,都爛了,一個字都說不出,靜靜地坐在那裡,喝光了一瓶酒,最後在 田嬈的墓碑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下山的時候,守墓人一臉惶恐的守在一邊,田爾嘉陰沉著,再次交代了, 「田九音以後絕對不許出現在這裡。」守墓人忙點頭答應著。 這才離開。 車子開出去,有一小段並不好走的路,他開的很慢,從後視鏡裡,竟然看到 了一個瘦弱的身影,正在悄悄地潛入墓地,居然是九音那丫頭。賊心不改嗎?! 他憤然的停下車,快步走過去,一把揪住九音的後衣領,「我不是讓你滾嗎? 你當耳旁風嗎?!」九音整個人被他揪了起來,雙腳騰空著,她掙扎著,這種被 吊起來的感覺十分不好,也因為衣服的關係,她被勒的喘不過去來,「二哥,放 我下去……我,我只是想跟我姐……說幾句話……放開我……」田爾嘉不由分說 的將九音拖到了自己的車裡,不顧她的掙扎,硬是塞了進去。 九音起初是撕打著他,後來是鬧著,再後來就是哭喊,聲嘶力竭的,「讓我 下去!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憑什麼?我不過想跟我姐說幾句話而已,為什麼你 就不允許?我只想陪陪她,難道也不行嗎?難道這樣都不行嗎?!」田嬈死的時 候,她都沒用這樣的哭過,她趴在田爾嘉的懷裡,狠狠地咬著他的肩膀,哭得撕 心裂肺,眼淚淹沒在田爾嘉的肩頭。「不行!就是不行!你不可以出現在嬈嬈的 面前!如果你沒有出現過,她就不會變成這樣,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這害 人精!為什麼,她會愛上你這樣的人?為什麼?你哪裡好?嬈嬈愛你?她竟然會 愛上你?你到底哪裡好?告訴我,哪裡好?」 唇上突然一片的溫熱,還帶了濃烈的酒氣,充斥著九音的口腔,舌頭被他緊 緊地糾纏住。「嗚嗚……」天陰沉著,並不是好的天氣,好似又要下雨一般,最 近的天氣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在下雨,有時候,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晴空萬 裡的,到了中午就變成了瓢潑大雨,讓人始料不及,真是比六月天還要變幻莫測。 不多時,雨點砸下來,敲擊著車窗辟里啪啦的,映襯著車內糜爛的春光,瘋 了一樣的糾纏。 身體不受大腦的控制,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田爾嘉瞇著眼睛,壓在 九音的身上,高級的車座,比起床來,還有舒服幾分,他完全不顧身下人兒的掙 扎,粗暴的按著她的身體。「放開我,你放開我!你要幹什麼,瘋了嗎你,田爾 嘉你放開我……」九音趁著他嘴唇離開的間隙嘶吼著,他卻全然不顧這些,真的 就如九音一樣發了瘋,他是瘋子,早就瘋了,若是可以在瘋癲一些,他也無所謂。 「啪」的一聲,並不清脆的巴掌聲,因為距離太近,所以並沒有使出力氣,九音 想要打醒他,卻被他抓了手腕,牢牢地鉗制住,他將九音的兩隻手按住,扯到一 邊,用安全帶綁住,跨坐在她的身上,牢牢的壓住她不安的身體。 刺啦的一聲,有些刺耳的,藍白格子的病號服,破碎的掛在九音的身上,破 布下的她是不著存縷的,他將衣服撕得粉碎,索性將那麼破碎的布片,團成一個 團,塞進了九音的嘴巴裡,堵住了她所有的咒罵和哀嚎。 他殘暴的撤掉九音的褲子,赤裸的身體,只剩下雙腿間半褪的底褲,映襯著 她白皙的雙腿。他將她的腿分開,抬起,然後開始解自己的褲子,九音眼睜睜的 看著,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眼睛一陣陣的刺痛,眼淚充斥著還未痊癒的眼睛,手 不斷的掙扎著,手腕上已經隱隱的有了血痕,她嗚嗚的叫喊,什麼都阻止不了那 個瘋狂的男人。 幾乎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他將自己的堅硬抵在她粉嫩的私密,沒有任何的 潤滑,生澀的闖進去,她乾澀的很,狹窄的甬道並不能裝下他的碩大,他只好退 出來,將她的腿再打開一些,狠狠地撞進去。 九音疼的身體蜷縮著,額頭上滲出汗水來,想要尖叫,身體隨著他的不斷進 攻一陣陣的痙攣,沒有一絲的快感,甚至比第一次的時候還要疼痛,身體真真的 是被他撕成了兩半,小腹中央鼓了起來,是被他盛滿了的效果。 他一連串的進攻,她的身體一直都濕潤不起來,他只能這樣生澀進出,這種 生澀,這種被夾緊的感覺,又恰恰的刺激了他的情慾,讓他那顆被酒精混沌了的 腦子,更加的不知所以。 那虛弱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了他如此猛烈的進攻,起初九音還會掙扎反抗, 後來就只有默默地流淚,再後來就是昏睡過去,臉上還掛著淚痕。而那個男人絲 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沒有親吻,沒有愛撫,只是一味的奪取她的身體,在她的 身體裡面攻城略地,似乎是要將她給刺穿了一樣,為這一場近乎瘋狂的做愛,畫 上一個休止。 她被他折騰的身體都要散架,再次醒過來是因為他更加猛烈的撞擊,整個車 廂裡都充斥著糜爛,精液的味道讓人一陣陣的作嘔。 什麼是做愛?最起碼要有愛的存在,而他這樣活生生的讓就要想起交配這個 詞來,噁心的她撞擊都不願意說出口。 真的就是一絲的力氣都沒有了,嘴巴裡有血腥的味道,該是咬破了舌頭吧, 下體是火辣辣的感覺,她強打起精神,盯著那個野獸一樣的男人,看著她對自己 瘋狂的施暴,再也沒有流一滴眼淚,為誰都不值得,她狠狠地搖著嘴巴裡的布團, 好似那是田爾嘉一樣。 下體又傳來一陣的溫熱,是他的精液再次噴灑進她身體,田爾嘉終於停了下 來,氣喘吁吁的趴在她的身上,停止了這一場肆虐,他抱著她赤裸的身體,將她 嘴巴裡塞著的布團拿出來,上面帶了鮮紅的血液。 九音抱住他的脖子,像一隻小獸一樣,卡嚓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嘴裡再次 品嚐到血腥的味道,田爾嘉卻一點都沒有躲,甚至吭都沒吭一聲,默默的忍受著, 九音是恨不得將他咬死,方纔那一口應該咬在他的動脈上,或者乾脆咬斷他的喉 嚨,讓這禽獸再也不能胡作非為。 田爾嘉只是抱住她,越來越近,似乎抱著的並不是九音,而是通過她的這身 體,去感受另外的一個人,他要將她融入到自己的骨血裡去,那樣就誰也奪不走。 天色暗下來,外面的雨夜停了,田爾嘉的電話響過無數次,誰都沒有理會, 忽然田爾嘉放開了她,九音還咬著他的肩膀,牙齒似乎都長了進去,田爾嘉強行 的將她推開,瞥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血肉模糊,輕蔑的一笑,「你恨我?」 就要刺蝟一樣豎起全身的刺,警惕的看著這個微笑的男人。 田爾嘉臉上的笑容似乎又加大了幾分,「恨吧!我也恨你呢!人活著,總要 有點念頭,就繼續恨吧!」田爾嘉從她身上下去,坐回自己的駕駛席,整理衣冠, 不多時已經像最開始那衣冠楚楚的模樣,瞥了一眼九音,她渾身赤裸的抱著自己 縮在那裡,又脫下自己的外套,丟給她,「穿上吧,我帶你回家。」闊別已久, 田家的這棟大宅,還是以前的那樣子,金碧輝煌的,奢華的讓人炫目,只是第一 棟大宅,如今死氣沉沉的,缺少了人氣。再也看不到門庭若市,再也看不到兄弟 幾個嘻嘻哈哈的樣子。 傭人還是原本的那些,只是更加的沉默了,這棟房子像是一座死城,壓抑了 所有的人。 對於九音的突然回來,沒有人多問一句,甚至沒人去看一樣。傭人們還是忙 碌著自己的事情,對於這位消失了幾個月的九小姐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的衣服換過了,過來的路上田爾嘉買給她的,長長的裙子,遮擋了她身上 的傷痕,她快速的走著,強忍著下體的疼痛,想要快點擺脫了田爾嘉,猛然間覺 得這旋轉樓梯高的嚇人,她的腳步越快,身後追趕她的那個腳步也越快,她一個 踉蹌,被人抓住了手腕,回頭怒視著田爾嘉,「放手!」田爾嘉不但沒放手,還 抓得更緊,聽得到她的手腕被他捏的咯吱作響。「你要去哪裡?」田爾嘉問道。 九音皺緊了眉頭,「回房間!」田爾嘉輕蔑的笑起來,「你的房間在哪裡? 還把你自己當成是這個家的九小姐?」 九音原本要邁上去的腳步收了回來,與這個男人直視著,她從來沒有當自己 是九小姐,她也從來不想成為你們田家的一份子。 田爾嘉的眸子裡看不出喜怒,他喊了一聲,「張媽!家裡不是缺個掃廁所的 麼,這個人交給你了!不過記得好好地招待,這怎麼說也是九小姐!怠慢不得!」 張媽是田家的老保姆,在這裡有些年頭了,一家子都住在這裡,早就對九音有很 大的意見,常常在背後說三道四的,有幾次還被九音給撞見,不過也沒堵住她的 嘴,再後來她越來越過分,被田嬈給撞見了,好一頓的臭罵,若不是九音攔著, 只怕田嬈都能動手打人了。 這件事田爾嘉是知道的,他就是故意把九音交給那個記仇的老媽子帶,不用 他交代,張媽也會好好地調教九音一番,那丫頭不是硬氣的很麼,倒要看看,你 那一身賤骨頭,撐的了多少! 自然是少不了一頓的奚落嘲諷的,九音默不作聲,跟著老媽子也沒什麼好爭 執的,就算你吵贏了又能怎麼樣?她不吭聲不代表退讓,只是懶的理她。 新的房間在一樓,是家裡的傭人住的區域,很久沒人住過的樣子,堆放了一 些雜物,房間的采光不好,只有一個小小的排風扇,並沒有窗戶,悶的很,還有 一股子霉味,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再無其他。 不要說跟原來的房間比,就連普通的傭人房間都是望塵莫及的,這絕對是故 意在整她。九音並沒表現出不滿,規規矩矩的整理自己的東西。 這倒是讓一直等著找茬的張媽無從下手了,找不到理由來發脾氣打罵她,憋 了一肚子氣,無法發洩,最後只能憤憤的跺腳,讓她快點收拾,然後去幹活。 想起張媽那狐假虎威的樣子,還覺得好笑,這又不是舊社會,有必要弄得那 麼小人得志? 換上了新的床單和被罩,簡單的收拾一下,這房間也不是十分的差勁,比在 孤兒院的時候還是要好很多的。 只是可惜了她的那些書,全都放在原來的房間裡,一本都拿不出來,偏偏田 爾嘉還下了領命,將那房間鎖了起來。她還想著今年就算不能去學校,也要自己 複習功課,明年還能參加高考,如此看來,田爾嘉是不會讓她去讀書了。 心裡連咒罵都懶得了,田爾嘉那樣的人,根本就是個人渣。她躺在床上,下 體還是疼得厲害,身上多處的傷痕,也在隱隱作痛。她猛然間想起了什麼,趕緊 做起來,算了算日子,這幾天是安全期,可還是放心不下,最好是能去弄一點避 孕藥吃上,可這會兒,叫她去哪裡弄?田家的大門時別想出去了,在這房子裡, 哪裡有避孕藥這東西? 她懊惱的拿了毛巾去浴室,一邊洗澡一邊思考哪個問題,誰的房間裡會有? 腦子裡忽然閃過曾經跟大哥在一起的場景,貌似他的房間裡是有的,他還給自己 吃過。大哥的房間在二樓,她悄悄的潛進去,估計也不會有人知道。只等夜深了, 大家都睡了。 心漸漸地放下來,用力的清洗著自己的身體,皮膚被熱水燙的發紅,她都毫 無知覺的,只想著讓熱水帶走所有屬於田爾嘉的氣味。 田家的情況並不樂觀,除了已經關起來的伯伯們,還有幾位正在接受調查, 就連並沒有從政的人員,也都在接受調查。風雨欲來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人心惶 惶的,家裡自然也沒有幾個人。 那些個少爺平時就都不在,這會兒更不會在了。 聽說田藝馨還在醫院裡,原本說的要升為副廳長,這會兒也沒了消息,反倒 是組織上讓他安心養病,實權收回去了一些。田衫非算是個例外,在部隊裡還是 老樣子,家裡出事了,也沒聽說他多上心,好似這個家就該倒台一樣,好似這個 家垮了跟他沒什麼關係一樣。其實大伙也沒指望田衫非能幫什麼忙,他本就是個 清高的人,眼睛裡容不下的沙子,而田家確實有很多問題,他不去推波助瀾就是 極好的了。 畢竟,這年頭,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是其一,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是其二。 晚飯九音並沒有出去吃,那張長長的餐桌,也沒幾個人去吃飯,老爺子雖然 出院了,可是現在誰都不認識,半身不遂的樣子,一切吃喝拉撒,都是在房間裡, 有專人照顧著。再加上,田嬈去世了,這個家就更加的沒有了生氣。 更何況,田爾嘉說了,九音現在是個工人而已,睡會叫她出去吃飯呢?員工 的工作餐,也沒人來叫她,大多數是對她不滿。她也沒有胃口,洗了澡出來,就 覺得身上不舒服,躺在床上一陣冷一陣熱的,一連串到底打了幾個噴嚏,許是又 感冒了。 頭像是要炸開一樣的疼,身上也像是要炸開了一樣的疼,她渾渾噩噩的不知 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昏睡了一覺醒來,也不知道是幾點,連個窗子都沒有,她 想看看月亮都難。 偷偷的溜出來,客廳裡黑暗的一片,鐘擺顯示的是凌晨三點,正是大家都睡 熟了的時候。九音躡手躡腳的爬上二樓,來到田藝馨的房間門口,輕輕的扭動門 把手,竟然沒鎖。 咯嘎的一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這樣老舊的門響,尤其的突兀,九音下意識 的左顧右盼,確定沒有人發現,她才進去,門虛掩上。 田藝馨的房間她只來過幾次而已,到底有沒有避孕藥她也不清楚了,只死馬 當活馬醫,在他的房間裡翻找。從客廳一直找到了臥室,都不見那些藥丸,她開 始焦慮,到底有沒有那東西,要是真的找不到,要是她真的就中了頭彩,那她怎 麼辦? 其實,最有效最快速的辦法是去找田爾嘉要,田爾嘉肯定比她自己還怕她懷 孕,但是她卻不能去找那個男人,不想看見他那張鄙夷的嘴臉。 耐下心來,仔細的又找了一遍,生怕有什麼地方是她漏掉的。一方面她還謹 慎的講找過的地方恢復原位,一方面又因為如此而忘記了,哪裡是找過的。人在 慌亂之中總是容易出錯的,她越來越焦急,越來越沒有耐性。 蹬蹬蹬蹬…… 皮鞋踩在旋轉樓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那腳步聲離這房間竟然越來越近。九 音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裡,那扇門她進來的時候竟然沒有關嚴,這會兒竟然開了 一條縫隙,走廊的燈光照射進來,在地上留下了一條光線。九音迅速的跑到門口 躲起來,心裡計算著,就算是有人來了,發現這裡有人,進來巡查的時候,也必 然會往裡面看,而不會先來找這門後,到時候要是有時間的話,她就跑出去,沒 時間就一直躲著。 腳步聲比方才更近了,噠噠噠的走過去,漸漸地遠了。 九音長長的鬆了口氣,是自己太小題大做了,伸手一摸額頭上竟然出了虛汗。 剛要出去,那腳步聲再次響起,竟然是折回的,最終停在了門口,輕輕的將門推 開,一個影子投射在地上,被燈光拉的長長的,是個男人。 他走了進來,果然是先去臥室巡視,不過並沒有進去,只是望了一眼,九音 躲在門口忍不住驚訝,竟然是他,田陸曉!是她的運氣太背了嗎? 田陸曉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坐在了沙發上,說了一聲,「誰在這裡?快點 出來,我可沒什麼耐性!」這是詐唬,九音自然不會上當,屏住呼吸的躲在門後 面。「不出來?那好,我報警!不管是進來做什麼,一律當成強姦犯處理!」田 陸曉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有幾分閒適,還有幾分不耐煩,這兩種情緒被他融 合的恰到好處,神奇的出現在他的臉上。「還不出來?」田陸曉徹底的不耐煩了, 他的脾氣本來就不好,陰沉的臉,像是要吃人一樣,突然他頓了頓,用力的在空 氣中嗅了嗅,有些納悶的神色,突然扔掉了香煙,站起身來,一路的嗅著,活脫 脫的警犬模樣。 他的樣子好笑極了,可是九音卻笑不出來,因為田陸曉正在一步步的靠近九 音。九音突然將門關上,自己走了出來。「你不用找了,是我在這裡。」九音昂 起頭與他對視。 田陸曉的神色一瞬間的變化,厭惡的,痛恨的,還有驚訝的,「你還沒死? 誰讓你出現在這裡的?你怎麼進來的?你還有臉回到田家來?」「六少爺失望了。」 「我說一進來怎麼聞到一股子騷味兒,原來是你在這裡!你要幹什麼?看上什麼 了?偷東西,還是要偷人?沒了庇護神,又開始動歪腦筋了嗎?可惜大哥不在這 裡,你就是脫光了爬上床,也沒有人碰你!」九音沒理會他說什麼,反正從他的 嘴裡,就從來沒出現過好話。只是他方纔的反應讓九音奇怪了,莫非自己身上真 的有什麼異味,所以田陸曉一直在聞? 九音默不作聲的,田陸曉這人,你還真的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他那個思維 有時候很精明,有時候又像個幼稚的孩童,你說什麼都是錯誤的,但是你不說的 話,他還是要找你的麻煩。九音懶得跟他爭辯,隨便他怎麼說吧! 田陸曉捏住九音的肩膀,逼視著他,「你啞巴了?你不是瞎了麼,怎麼也變 啞巴了?哦,對了我怎麼給忘了。我們家嬈嬈為了給你弄眼角膜,沒少費心思呢, 你現在看見了是吧!你看的清楚嗎?夜裡能看到冤魂嗎?你這樣的人怎麼還要活 著?該死的人是你!為什麼是嬈嬈?你才該死!你為什麼不去死?」 他用力的搖晃著,九音的背撞在牆上,一下比一下的猛烈,她咬緊了牙關, 她不想大半夜的引來誰的觀望,她不想橫生枝節,她已經是焦頭爛額的了,更重 要的是,如今已經沒有誰能庇護她,那個無條件保護她的人,已經不在了。 她的頭髮被他搖得散亂,本就昏沉的頭更加的欲裂,後背已經疼的麻木,他 卻還不嫌疼的,一直將她往牆上撞。 九音嫌煩了,頭疼的厲害,身體也虛弱的,不想再跟他糾纏什麼,淡然的開 口,「田陸曉你要是覺得不解恨,就掐死我,別婆婆媽媽的,幼稚的像個沒斷奶 的孩子!不過我得告訴你,是你二哥讓我回來的。」啪,是巴掌落在臉上的聲響。 九音的身體貼著牆慢慢的滑下來,嘴角立刻重了起來,是他指甲劃傷的痕跡。 「你別以為我不敢打你!你他媽的說誰沒斷奶?!」田陸曉怒氣沖沖的揪住九音 的衣領,將她提起來。 九音動了動嘴角,有些疼,冷笑道:「你剛才不是已經打了麼。不解恨就在 打幾下!只是請你快一點,我還有事情要做。」田陸曉揪著她的衣領的手又加大 了幾分力度,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找死!」九音毫不畏懼的看著他,平靜的開 口,「我想活著。」她的神色平靜的像是換了個人,這還是原來那個唯唯諾諾的, 就會裝可憐博取同情的田九音? 田陸曉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道:「你剛才說什麼?二哥讓你回來的?這麼說 是抱住二哥的大腿了?你倒是會見風轉舵!大哥倒了,就立馬撲向了二哥。上床 了?做過了?」 九音點點頭,「對!不過跟你沒關係!」田陸曉瞬間皺緊了眉頭,深惡痛絕 的樣子,「你怎麼就那麼賤?!你沒男人活不了嗎?你自己一個人不能睡覺?為 什麼就要勾搭那麼多的男人?你缺愛嗎?!」九音還是點頭,淡然的好像是再說 今天下雨了一樣。「對,我缺愛,這跟你也沒關係。我就是下賤了,跟你也沒有 關係。我有沒有男人,跟你還是沒有關係。」「你跟田家的人在一起,就跟我有 關係!」九音冷笑了起來,真想鑽進田陸曉的腦子裡去看看,這傢伙到底在想什 麼,他的大腦是個什麼構造。 她止住笑,「那麼拜託你去勸勸你的哥哥,別來找我!只要他們不來找我, 我就不去招惹他們,你做得到?你做得到嗎?!」九音抬高了聲調是質問,也是 鄙夷。「大半夜的,在這裡做什麼?不知道打擾別人睡覺嗎?」「二哥?」 田陸曉鬆開了九音,九音因為突然失去了支撐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田爾嘉慢吞吞的走進來,仍舊是斯斯文文的樣子,只是他已經不戴金絲眼鏡 了而已。他蹲下身來,看著九音,「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裡做什麼?偷東西, 還是偷人?」 竟然跟田陸曉說的話一樣,果然是兄弟呢! 九音扭過頭去,並不想理他,對他的厭惡,甚至比對田陸曉的還要多,厭惡 到,看他一眼都覺得噁心。 田爾嘉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九音看著他,又問了一次。 九音口氣不佳的說了句,「找東西!」田爾嘉的耐性似乎不錯,接著問她, 「找什麼?」 九音一眼橫過來,狠狠地瞪著他,「避孕藥!」田陸曉是渾身一震,沒料到 她會這麼說,更沒料到的是田爾嘉後面的話。 田爾嘉哦了一聲,「沒找到吧!為什麼不跟我要?也怪我,當時就應該給你 吃的,萬一真的留下個什麼孽種,是掐死好,還是溺死好,我還真的沒有想好。 不過,你是真的想要找避孕藥?還是又在跟我耍花樣?」「田爾嘉你混蛋!」九 音怒不可止,似乎整個身體都在發抖一樣。 田爾嘉笑了笑,「趁著我心情好,把這句話收回去。不然,我不客氣了。」 九音銀牙咬碎,卻低下頭去,在沒說什麼,她還曉得人在屋簷下。 田爾嘉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望著九音,「這就對了。跟我回去,我拿給你 避孕藥。」田陸曉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二哥!」田爾嘉瞥了他一眼,「怎麼?」 田陸曉擰眉,「二哥你真的跟她……」田爾嘉輕描淡寫的說著,「睡過了, 怎麼了?」 田陸曉瞪大了眼睛,「二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原來不知道, 現在清楚得很!陸曉你怎麼了?」「二哥!」「你激動什麼?她不過就是個玩具, 逃不掉被玩弄的命運。陸曉你若是有興趣,也可以睡她。全憑你的喜好。就這樣。 還有什麼要……」清脆的巴掌聲再次響起,田爾嘉的臉上留下了五個清晰的手指 印,九音張牙舞爪的撲倒他身上,撕打著他,「田爾嘉你這畜生,你不是人,你 這畜生!」「彼此彼此!」九音抬手,巴掌還沒落下,就被田爾嘉抓住了手腕, 「你沒那個資格打我!跟我回去!」田爾嘉強行的將九音拖走,全然不顧她的意 願,田陸曉始終站在後面看著,驚愕的說不出話來,九音眼底的憤恨他看見了, 九音眼底的倔強他看見了,甚至還隱隱的泛著淚光,他全都看見了,卻是寸步難 行的。 這到底是怎麼了?「把這些衣服洗了!」張媽毫不客氣的,把一堆髒兮兮的 衣服,扔在九音的身上,抱著肩膀,神氣十足的樣子,儼然一副女主人壓迫小丫 鬟的姿態。 衣服上油膩膩的,還有的有一股怪味,大概都是傭人的衣服。九音抱住這些 衣服,有些發愁。這幾天她沒少幹活,不管是分內分外的都干了,能忍耐的都忍 耐了,只是他們好像是在變本加厲的,以為她好欺負? 九音站著沒動,張媽好似很大氣似的,嚷嚷著,「你耳朵聾啊!叫你去洗衣 服!沒聽見怎麼著?」 火氣不小的,比之最開始的幾天還要過分了。九音知道這是什麼原因,那天 晚上她被田爾嘉強行的拖回去,她想要的避孕藥是給了她,可是她要走,田爾嘉 也沒讓,說是自己不舒服,夜裡需要人照顧,九音只好留下來照顧他,那人也真 的將少爺這個詞發揮的淋漓盡致,明明水就放在他的床頭,他都要喊九音,讓九 音拿給他喝,整個晚上,她幾乎就沒有合眼,好歹天亮時分,田爾嘉自己也折騰 累了,昏昏沉沉的睡去。 九音是累極了,靠在沙發上竟然睡著了,並不踏實的,猛地驚醒了,田爾嘉 還在睡覺,她躡手躡腳的出去,一開門,就撞上了張媽。那天張媽真可以說是目 瞪口呆了,看著九音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從二少爺的房間裡出來,她斷定了是 九音勾引二少爺,有傷風化,嘮嘮叨叨的說個沒完,什麼這要是放在舊社會是要 浸豬籠的,這要是在舊社會,是要怎麼怎麼的。 跟你沒完沒了的講道理,明明你困的不行了想要睡覺,她就像一隻蒼蠅一樣 的煩你。九音是無奈得很,可也沒有辦法。 從那以後,張媽對她就更加的刻薄,把她當妖精一樣的放著。 九音都開始懷疑,是田爾嘉那廝故意這樣做的,好讓這個吃飽了撐的張媽來 找茬。「你那個腦袋想什麼呢?跟你說話沒聽見啊!」張媽氣急,直接過來戳九 音的腦袋。 九音一眼橫過去,冷冷的看著她,將那些衣服還給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這些衣服並不是主人家的衣服,是工人自己的衣服,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這個道 理,不知道在田家適用還是不適用。」「你!你怎麼那麼多話?我才說一句,你就說這麼多話等著我,幹活不怎麼樣,頂嘴倒是好樣的!你還把自己當成九小姐 呢?做夢吧你!我讓你洗你就洗,哪裡來的那麼多為什麼,這就是規矩!」張媽 再次將那些衣服扔給九音,插著腰教訓著。「啪啪啪……」身後突然響起一陣零 星的掌聲,然後是一個略帶了調笑的聲音,「說得好!張媽你的口才也越來越好 了!」「六少爺好。」張媽立馬規規矩矩的戰壕,方纔那頤指氣使的樣子蕩然無 存,不愧死大家族的傭人。 張媽中規中矩的微笑著,「六少爺謬讚了,我哪裡有什麼口才,我這人嘴笨, 就只會幹活而已。」田陸曉點了點頭,「的確,盡心盡力的為我們田家工作,張 媽你可真是辛苦了!」張媽臉上的笑容更大,像是一多句話,皺紋堆積在一起, 「不辛苦不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田陸曉抿著唇笑了,「說得好,那麼這些 衣服,你拿去洗了吧!」張媽呆愣了一會兒,「六少爺,這……」是吃驚的,沒 料到這田陸曉還會幫九音那個丫頭說話,九音起初也是有些愣,田陸曉會幫她? 這可能性跟她心說是一樣的荒謬。「怎麼了?」田陸曉眨了眨眼睛,竟然還有幾 分的天真。 張媽憋了許久,瞪了九音一眼,這才說,「沒有,少爺我先去幹活了。」田 陸曉笑了笑,「張媽!工人工作都很辛苦,衣服一定要洗的乾乾淨淨的,洗衣機 那東西我是不相信的。」「少爺放心,我手洗。」張媽抱著衣服退了出去,一肚 子的氣,任誰也不會料到,這麼個偏僻的地方,六少爺還會照過來,那丫頭真的 有神通不成? 小小的房間裡一時間靜悄悄的,田陸曉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只頭頂上一個暗 黃的燈,擺設簡單的可以,幾乎就是空無一物了,這麼樸素是他們田家的風格? 田陸曉環視著坐在了九音的床上,坐之間還用手摸了下,看看有沒有灰塵, 滿臉嫌棄的樣子,抬了抬下巴,「你就住在這裡?你那千金之軀,住得慣嗎?」 「有事請說吧。」倒也直接,九音就不信,他會吃飽了撐得跑這裡來,必然是要 來警告自己一番的吧,似乎這是田陸曉所熱衷的事情,每次知道她跟誰有了交集, 他就要來說教一番,步子道的還以為這人是做老師的。 田陸曉沒有理會九音,接著打量這狹小的房間,「你真的住在這裡?還是, 這裡不過是掩人耳目的?二哥的床舒服嗎?二哥那個人喜怒無常的,你服侍的辛 苦嗎?」 看似是關心,實則是在嘲諷,九音心裡鄙夷,就知道這人不會有好心。九音 對他笑了笑,「六少爺費心了,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就不勞煩您操心了!您是 做大事的人。」田陸曉突然冷下臉來,抓住九音的肩膀,迅速的轉了個身,將她 按在下面,「我來這裡不是要跟你耍嘴皮子的!」九音掙扎了幾下,紋絲不動, 不禁開始懊惱,女人的力氣永遠都比不過男人,女人在男人面前,總是要充當弱 者的角色,可男人往往還不愛惜你,要以自身的強勢來壓迫你,這叫個什麼世道? 田陸曉一臉緊張的問道:「我問你,嬈嬈出事的前一天,田午伊是不是去找 過你?」 九音將頭轉到一邊,輕描淡寫的說道:「我不記得了。」田陸曉粗暴的將九 音的臉扭過來,「你不接的?你會不記得?你把田午伊當個神一樣的崇拜,他有 沒有去照顧你,你會不記得?你騙鬼呢?!」九音索性不躲了,直視著他,不耐 煩的樣子,「我真的不記得了。事情過去那麼久,我怎麼記得住。」「別跟我打 哈哈!你告訴我,他是不是去找過你?!他都跟你說了什麼?」「我說過我忘記 了。」「你他媽的裝傻呢?!你忘了?你會忘記嗎?!你不記得是不是?我提醒 你,他是不是說嬈嬈為你殺了人?他有沒有這樣說過?」 九音愣了片刻,旋即笑了,「你知道的比我清楚,還來問我做什麼?」 田陸曉挫敗的鬆開了手,坐在一旁喃喃的說道:「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既震驚,又理所當然的表情,就像是一直疑心自己得了絕症的病人,在千方百計 的大談之後,得知自己真的是得了絕症一樣的絕望。田陸曉的這個表情,讓九音 吃了一驚,他這般正經的樣子,真的像是除了什麼大事一樣。 九音也忍不住問他,「怎麼了?這有什麼關係嗎?」 田陸曉橫了九音一眼,那表情就像是在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問了不該問的?九音扁扁嘴,沒再說什麼。 不多時,反倒是田陸曉歎了口氣說道:「田家要完了!這次真的要完蛋了!」 九音再次震驚,「到底怎麼了?」「檢察院那邊,收到了很多檢舉信,裡面有田 家這些年啦所有資料,包括政治和商業的,田家現在被人拿到解剖台上,看得清 清楚楚了。有人告訴我,是田家的人大義滅親。我一直以為那個內鬼就是你!」 他說道這裡的時候,鄙夷的看了九音一眼,旋即又接著說道:「不過,就你那個 腦子,除了勾引男人,別的也什麼都不會了,哪裡布得下這麼精妙的棋局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你崇拜的五哥,是個不折不 扣的變態,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九音木訥的看著田陸曉,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些資料意味著什麼,她是知道的,說的好聽點是資料,說的直白些就是田家作 奸犯科違法亂紀的證據,只有有人想要辦田家,任何一樣都是要讓田家吃不來兜 著走的!只是這一切跟五哥有什麼關係?她忽然間又想起,最後一次見到五哥的 時候,他說過,不要再叫他五哥,不要再相信誰。 是五哥跟她說田嬈為了她的眼睛打死了人,是五哥告訴她田家所有的情況。 她當時不肯接受眼角膜,然後導致了田嬈的死,五哥到底為什麼撒謊?他又為什 麼那麼痛恨田嬈?這些斷斷續續的事情,在九音的腦子裡連成了線,讓她震驚不 已。「想通了?所以你驚訝成這個樣子?知道田午伊的身份嗎?知道他的媽媽是 誰嗎?知道嬈嬈的媽媽因為什麼死的嗎?又知道田午伊的媽媽時怎麼死的嗎?」 田陸曉頓了下接著說道:「八叔的外語不是別人,就是田午伊的媽媽,那個 舞女!而嬈嬈的媽媽目睹了這一切之後,再也忍受不了,所以自殺。爺爺不讓說 這件事,家醜不可外揚。本來想著就這麼過去,可沒想到喲一天,田午伊的媽媽 突然被人從樓上推下去,死法是跟嬈嬈的媽媽一樣的。別人都說是八嬸的鬼魂回 來報仇了,可哪裡真的有鬼,是嬈嬈親手殺了那個舞女!她給那女人下藥,然後 將她退了下去。田午伊正好看見了這一切,他去跟爺爺說,跟他爸爸說,沒有一 個人相信他,就算是明知道這是真相,也要把他的話當成是胡言亂語,為的不過 是讓田家的醜事能夠音盲吸取,你覺得田午伊心裡不恨嗎?你還覺得他是什麼好 人嗎?你還覺得,他對你好?」「夠了!我不想知道!這些跟我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怎麼會沒有關係,你可是推波助瀾呢!沒有你,他田午伊也不能這 麼順利!九音我告訴你,田家要是真的完蛋了,你也不會有好果子吃!所以你現 在就開始祈禱,田家要是真的完蛋了,你也不會有好果子吃!所以你現在就開始 祈禱,田家會平安的度過吧!」田陸曉憤憤然的離開,再次留下了他的警告,九 音麻木的看著他離開,只覺得田家是個深遠,她掉進來了。只是,田陸曉為什麼 要來跟自己說這些?她為什麼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好似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一 樣,心裡亂糟糟的。 九音醒過來的時候,頭還在痛,更疼的是身上,青紫色的吻痕已經不算是什 麼,好似每天她的身上都會增添幾塊新傷,有些是掐的,有些是咬的,散落在她 的身體上,只那張臉還完好無損的,脫下衣服,就是體無完膚。 這一切都是拜田爾嘉所賜,他最近的應酬多了些,每次回來都是半夜,每一 次又都是喝醉了才回來,回來之後,就會拖九音去他的房間裡,肆意的折磨著她。 他把這當做是一種樂趣,真真的是個變態的瘋子。九音也不會客氣,跟他扭打著, 雖然明知道力量懸殊,還是要搏鬥一番,咬他,踢他,兩個人不是在歡愛,而是 在大家,打的筋疲力盡了就睡過去,這樣的日子,已經不記得持續了多久,只是 九音每次洗澡的時候,都會發現,身上又多了一塊傷。 九音從床上爬起來,田爾嘉還在睡覺,她毫不客氣的在床上一通的亂動,讓 那張床晃動著。田爾嘉被她吵醒了,皺了皺眉,順手抓過枕頭扔過去,嘟囔了一 句,「你地震啊!」九音不吭聲,將枕頭扔了回去,正好砸在田爾嘉的頭上,他 悶哼一聲,坐起身,眼睛也不知道是發怒,還是沒睡好,全都是血絲,「你神經 病啊你!一大清早的,發什麼瘋?!」也不跟他吵,直接無視了,不過他南廣場 這樣都會換來田爾嘉更加瘋狂的對待,他就像是一頭蒙受,被人從動物園裡放出 來,見人就咬。 田爾嘉有句話還真的說對了,他們兩個在一起,就是互相折磨,這樣才讓他 有存在感,而卻讓她厭惡和苦惱。 穿好自己的衣服,將頭髮挽起,也不顧田爾嘉的怒視,逕直的從他房間裡走 出去。「拿回來!誰讓你走的?!你給我滾回來!」田爾嘉怒不可止的,將床頭 的檯燈扔過去。 九音彎腰躲了過去,精緻的琉璃似的檯燈,掉在牆上,破碎了一地,九音瞥 了一眼,並沒在意,繞過地上的碎片,眼看就要握住門把手,田爾嘉突然從床上 跳下來,快速的奔跑過來將九音拉住,用力的拽他。 她當然不從,兩個人再次廝打在一起,幼稚的像是幼兒園的孩子,他們互不 相讓的,田爾嘉的背早就不能看了,佈滿了血痕,一道道的抓痕,九音的手腕也 被他捏的青紫。田爾嘉拽著她強行的搶回去,就是不讓她走。九音也在掙扎著, 專注的投入這一場姑且算作戰爭之中,完全忘記了這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從門口一直扭打著進去,貼著牆壁。九音奮力一推,將田爾嘉那瘋狗推開, 「你神經病是不是?!」田爾嘉不怒反笑,「在你心裡我不一直都是神經病嗎?」 他說著又向前一步,九音再次用力的推他,他偏偏要靠近她。她不是討厭他 麼,他就要日日跟她在一起,讓她厭惡,看她不耐煩,看她痛苦。「讓我出去!」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今天你哪裡都不恩呢個去,在這裡給我呆著!」「憑什麼? 你是二少爺,你不用幹活,可我還要幹活,這是你親口說過的!怎麼還要我來提 醒你?」「我再說一次,今天呆在這裡,哪都不許去!」「你憑什麼?你到底憑 什麼?」 田爾嘉一時語塞,「我……我是你二哥!」「二哥?」九音哈哈大笑起來, 「有幾個哥哥會像你這樣?一次次的強暴自己的妹妹?」 田爾嘉擰著眉,「強暴?要不要讓你看看真正的強暴是什麼樣子?要不要我 叫幾個男人來,教教你什麼叫強暴,要不要我找人來調教調教你,讓你乖一點?!」 九音瞪著他要吃人一般,咬牙切齒,「瘋子!」田爾嘉不怒反笑,「還會罵別的 嗎?也換個新鮮的詞彙,讓我聽聽你這優等生的骯髒!」「你到底要怎麼樣?每 天這麼玩,你都不膩嗎?你要是個男人,就直接一點!」「你敢再說一次?!」 他上前一步,九音下意識的後退,他不怒自威,氣勢上一直都壓著她。九音卻也 昂著頭,並不服輸。「你敢再說一次?」田爾嘉又問道。 九音有些弱勢,再次後退,田爾嘉卻突然瞪大雙眼,一把拉住她,將她向後 一扯,九音身體失去了平衡,本能的又退了田爾嘉一把,這才勉強的站住。而田 爾嘉卻因此失去了平衡,腳底下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後仰去。「啊……」談而家 哀嚎了一聲,躺在地上半晌沒動。 九音愣愣的看著他,恍然間發現,他的身下有股紅的血流出,地上還有碎玻 璃散落。摔在玻璃上了? 田爾嘉動了動,想要試著站起來,卻牽動了背後的傷口,感覺到那些玻璃的 碎片,插在他的背後,他黑著臉沖九音吼道:「你沒長眼啊!就不知道過來拉我 一把?!」經他這麼一吼,九音回過神來,卻並沒有去拉他的意思。「張媽讓我 打掃客房,我先出去了。」「你給我回來!有沒有點良心?」「良心?那東西你 有?」「拉我起來!」是命令的口氣,少爺的架子十足。 九音聳聳肩,拉就拉,有什麼了不起的。她慢吞吞的走過去,將田爾嘉的疼 痛表情忽略掉,伸出手去,拉住了田爾嘉的手。她抓著田爾嘉的手起初是很用力 的,也是咬緊了牙關,使勁全身的力氣,但是拉到一半的時候,九音突然鬆了手, 田爾嘉再次摔下去。「啊!」比之方纔的哀嚎更加的淒慘,可見他有多疼,背上 的玻璃碎片,這會兒時全部扎進去了。他疼得咬牙切齒,額頭上的汗水滲透出來。 一張俊臉扭曲在一起,像個包子似的,沒了平時的囂張跋扈,這會兒反倒是 有些可笑了。九音抿著唇,強忍著笑,拍拍手,從他的身邊走過,用力的江門關 上,阻絕了田爾嘉的咒罵。 步子竟然也輕快了起來,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心裡似乎有些開心,典型的 幸災樂禍。所以直接導致了,她撞了人,鼻子一陣陣酸疼,隱隱的還有股暖流, 她揉著鼻子,嘴裡嘟囔了一句,伸手一摸,竟然流鼻血了,九音連忙昂起頭,捏著鼻子,將一隻手舉高了。「對不起。」九音漫不經心的說著,就要回自己房間 去。 那人卻沒有讓開,九音向左走,九音向左走,他也向左,她向右,他也還是 擋著她。九音不禁有些惱怒,可是在這裡他並沒有惱怒的資本,只好耐著性子將 頭稍微低了一點,看著來人,剛想解釋,卻因為眼前這人語塞。「你的眼睛…… 好了嗎?」 僵持許久,田思意才開口,有些艱難的樣子,伸出手來,想要碰一碰她的眼 睛,半空中卻停了下來。「好了。」九音的鼻子仍然在流血,她不得不捏著,發 音有些奇怪,像是哽咽的樣子。「好了就好,那就好啊!」田思意歎了口氣, 「鼻子流血了。」他隨手掏出自己的手帕,遞給九音,她的手上已經滿是鮮血了。 純白色的手帕,疊的四四方方的,露出來的那一角,還繡了東西,只是九音 沒太看懂,那到底是什圖案。起先是一陣的怔忪,因為這一方手帕,她沒想到, 現在還有男人會用手帕,更沒想到,這極其斯文的東西,會出現在田思意的手裡。 九音並沒有去接,擺擺手,「不用了,血弄上去不好洗,我先走了,去洗洗 就沒事了!」說著就要走,田思意卻一把拉住了她,將她的手拿走,手帕堵在她 的鼻子前,細細的為她擦了周邊的血跡,然後堵住了她的鼻孔,滑稽的樣子,讓 人想笑出聲來。「什麼時候回來的?」田思意低著頭問她,聲音裡竟然有幾分溫 柔。 九音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覺得久別重逢的田思意變了個人,她一時之 間無法適應,倒寧願他冷言冷語的諷刺,也好過現在,她完全摸不著頭腦。 想要離開這裡,身體還被他牽制著,半摟在懷裡,只老老實實的回答,「一 個多月了。」田思意的眼眸垂了下去,幫她揉了揉鼻子,淡然的問他,「為什麼 回來?你不是一直都想要離開的麼?怎麼沒走呢?」 九音怔了一下,她為什麼沒走,以前是因為田嬈,田嬈死後,是為了給田嬈 盡最後的心意,哪裡想到,會被田爾嘉給抓回來。現在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人看著, 她想走都難,以為她不想走嗎?以為她喜歡過這樣的日子?以為她跟自己過不去, 非要來找不自在?一切都只是因為,求不得,不能求。 田思意的手慢慢的滑到了九音的脖子,輕輕的摩挲著,「你知不知道,我曾 經無數次的想過,再見到你的時候,一定要掐死你。就像現在這樣,掐住你的脖 子。然後一點點的用力,擰斷了你的脖子。」他說的認真,手腕也跟著用力,九 音一陣的呼吸困難,有些驚愕。 但也只是一會兒,他減輕了力度,自嘲的一笑,「下不了手呢!沒用的,竟 然對你下不來手了。」「四個,你下不了收,那就讓我來。」突然這一聲怒吼, 打破了這走廊的寂靜,九音和田思意同時扭過頭去看,田陸曉怒氣沖沖的走過來, 眼睛都是血紅的。 田思意不著痕跡的將九音擋在身後,對田陸曉笑了笑,「陸曉你怎麼來了? 找我嗎?有事我們去書房談。」說著田思意就要拉著他走,田陸曉揮動了下胳膊, 彈開了他的手,目光一直盯著九音,好似這樣盯著能夠將九音生吞活剝一樣。 「怎麼了?四個幾天不在,你還生氣了不成?走吧,今天晚上四個請你喝酒,我 珍藏的那幾瓶拉菲,你隨便喝!」田思意拍了拍田陸曉的肩膀,笑的雲淡風輕。 田陸曉還是擺手,「喝酒不急一時,四哥,等我給嬈嬈報仇了,我們再慶祝。」 田陸曉一直靠近著,田思意還在捏著他,九音卻已經懵了,她隱約覺得田陸曉知 道了什麼,不敢看他,慌亂的想要逃跑。「你去哪裡?!想跑嗎?!」田陸曉看 出了她的動向,吼了一聲。 嚇得九音渾身發抖,是一種莫名的恐懼,總覺得田陸曉將要說出的話,並不 是自己想要聽的。 田思意冷下臉來,「陸曉有什麼話,以後再說,今天不適合。」田陸曉怒不 可止的,步步緊逼道:「有什麼不適合的!四哥你現在還要幫她?你知道她干了 什麼嗎?她這兇手!是她殺了嬈嬈,是她幹的!你還要幫她嗎?」「沒有!我沒 有!」「你沒有?!那麼我問你,當時是誰推了嬈嬈一把?是誰推得她?沒有人 退她,她會掉下去嗎?你倒是告訴我,是誰推了嬈嬈下樓?」「不是我,我沒有, 我不想這樣的,真的不想……」「你這兇手!你也配做個人?嬈嬈那麼疼你,你 竟然殺她,你就不怕夜裡有冤魂來找你嗎?!真正該死的人是你!」九音捂著自 己的耳朵,蹲在地上,哭喊著沒有,她並不想那樣,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始料不及 的。 田思意再次插進來,擋住田陸曉,和顏悅色的勸道:「陸曉,這件事情以後 再說吧。好了,你先回去。」田陸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四哥!田思意!你是 真的被這狐狸精給迷暈了嗎?她害死的人是誰?你難道忘記了,我們唯一的妹妹 是怎麼死的?你忘了嬈嬈怕黑嗎?她現在一個人躺在棺材裡,都是因為田九音這 丫頭!你還要護著她嗎?你真的色迷心竅?女人你要多少沒有,她那個殘破骯髒 的身體,你就那麼迷戀?她就是個妓女,被多少人睡過了你知道嗎?我睡過,二 哥也睡過!大哥可能也睡過了!」田思意皺了眉,重複說道:「陸曉,有話我們 回去說。好嗎?」「不好!你總說我沒腦子,我不會殺人,我做不出那麼血腥的 事情。我要去告她!」「你要幹什麼?」「殺人償命!我要去告她!」田思意急 了,怒斥道:「我說了以後再說你沒聽見嗎?!你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 以為就只有你會去調那天的錄像我不會嗎?!」田陸曉更加的不明,「你既然早 就知道,為什麼不告發她?誒什麼要讓嬈嬈死的不明不白?你還是我四哥嗎?你 不是也疼愛嬈嬈的嗎?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這丫頭一來我們家,我們家的人 就都變了樣子,為什麼?」「你動動腦子,田家現在是什麼狀況?你難道要跟老 五一樣,幫著外人來對付田家?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看田家的笑話?你以 為我們家還是雷打不動的?一陣風都能讓我們家倒了!經不起任何的負面消息! 你一點都不為家裡著想?」 田陸曉連連的後退,「面子面子,全都是面子,在你們眼裡只有這個家族的 面子,其他的什麼都不顧,死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是我妹妹,現在兇手就在眼前 呢,你還讓我裝作沒看見。四哥,你倒是說說,你讓我怎麼偽裝?」 田思意恍若未聞,伸出手來,面無表情的說道:「錄像帶給我。」「四哥, 你別逼我。」「聽話,趁著沒多少人知道,你快點給我!」「四哥,你到現在還 要護著她!」「你給我!」九音躲在角落裡,摀住耳朵,他們的話還是鑽了進去, 眼前又出現了那個畫面,田嬈對著她笑,然後過來咬她,她失手將她推下去,田 嬈的身體墜落,在地上開除一多血紅色的蓮花。「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田思意和田陸曉同時一震,「二哥……」田爾嘉扶著牆壁,只穿了件外套, 他方才受了傷,為了不讓人知道,是要自己去醫院的,路過的時候,聽到這裡有 爭吵就過來看看。 田爾嘉向前走了一步,步履蹣跚的,「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田陸曉原本想說什麼,可看到田爾嘉的那個表情,話到嘴邊嚥了回去,長這 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田爾嘉那個表情,看起來是平靜的,實則波濤洶湧,就像 是一座活火山,隨使都要爆發一樣。「我明白了。田九音,我不會放過你!」黑 暗的小房間裡,四周看不到光明的樣子,只聽得到莫名的聲響,不知道是昆蟲還 是老鼠發出的聲音。空氣裡有濃重的灰塵味道,像是礦井一樣。 不同的是伸手不見五指,除了黑暗,只有黑暗,而黑暗會帶給人莫名的恐懼, 這就是未知的可怕。 九音被關在這裡,已經一天一夜,是哪天田爾嘉親自關她進來的。說起來那 天還有些恐怖,臉田陸曉都傻眼了過來拉田爾嘉,不然九音還真不知道,這條命 還有沒有了。田爾嘉發洩了一通,將她關在這黑屋子裡,讓她一個人反省,而田 爾嘉去了醫院。 自從被關進來,九音的腦子就開始混沌,出現很多奇怪的畫面,大多數是血 腥的,殘破的屍體,她一次次的回憶起田嬈橫死的那天,她都覺得,再這樣下去, 她會崩潰的。這期間,沒有人來關懷她,沒有人來送吃的,甚至連一口水都沒有, 她整個人虛脫一樣的癱軟著。 那一天,田思意似乎是要幫她說好話,可是田爾嘉的那個樣子,讓田思意也 無從開口,最後被田陸曉拉走了。她也不知道,田思意為什麼要幫她,也不知道, 田陸曉先前惡狠狠的,後來為什麼也幫了她一把。 她似乎感覺到,田爾嘉的生氣時為什麼,他對田嬈似乎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努力回想起來,他們睡在一起的那幾天,他在夢迴的時候好像睡了什麼,她的臉 上還有濕滑的感覺,九音當時困極了並沒有在意,現在回想起來,田爾嘉喊著的, 是不是田嬈的名字? 這個想法讓九音猛地一震,田爾嘉愛田嬈?他竟然是愛著田嬈的?那種惡寒 的感覺從腳底湧上來,充斥著噁心與鄙夷,舔人家那個人當真是變態,居然會有 這種情感。田家到底是個什麼地方?被詛咒了嗎?為什麼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 變態的因素? 寂靜的下午,她呆在這間黑屋子裡,原本是個小倉庫,如今已經荒廢了。她 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以前田嬈發病的時候,也會關她來這裡,只不過那時候有田 午伊來陪著她,跟她說說話,給她送點hi的,黑暗中他的眼眸分外的明亮,笑 的時候,可以看到一排潔白的貝齒,只是如今,連五哥也是虛情假意了,那麼還 有什麼是真的? 外面有了一些聲響,九音興沖沖的將耳朵貼在門板上,似乎是兩個傭人在聊 天。「聽說了沒,大少爺回來了!」「我剛才看見了!大少爺總算是出院了,再 讓我過幾天二少爺掌權的日子,我就要辭職不幹了。」「有那麼嚴重?二少爺不 是脾氣最好的一個麼?」「那是以前!自從八小姐去世了,二少爺的脾氣就差得 很,動不動就罵人,黑著一張臉。看的我都心慌呢!」「你騙人的吧!」「是真 的!有好幾次,我還看到二少爺打人呢!」「打誰?」「田九音唄!遍體鱗傷的, 我還看見……」「看見什麼?你臉紅什麼啊?」「你可不許跟別人說,我看見二 少爺壓著田九音,兩個人好像在……」「哎呀,你怎麼什麼都說!當心被人聽到。」 人聲漸漸遠去了,她們後來還嘰嘰喳喳的說了什麼,九音並沒有注意,包括說了 她什麼,她也沒去注意,她所注意的是他們帶來的消息,田藝馨回來了,那個曾 經跟她有過一些情誼的男人回來了,他會不會看在昔日的情分,幫她一把?哪怕 是讓她跟著田藝馨,也好過被田爾嘉那個變態關押著要好得多。 可是,怎麼讓田藝馨知道她在這裡呢? 開始犯愁,愁緒替代了方纔的恐懼,她試著推了推門,外面鎖著,就算是她 最好的狀態,也未必能推開那扇門,更何況她現在是飢寒交迫的。 門外似乎又有了聲響,起初是腳步聲,再然後是扭動鎖頭的聲音,鑰匙與鎖 頭吻合,卡擦的一聲,鎖頭打開,門外的光線照射了進來,九音閉上眼睛,用手 遮擋著這刺眼的陽光,慢慢的適應著。 正對著她站了一個人,高大的身影,由於逆著光,九音也看不清楚是誰。 那人讓開了一條路,對九音說道:「出來吧。」九音喜出望外的,「大哥… …」「先出來吧。」田藝馨轉過身,並沒有多看她。 九音怔了怔,他冷漠的背影留給了她,她扶著牆走出去,腿有些發軟,好幾 次都險些摔倒,田藝馨也沒有過來扶她,只是一個人走在前面,默默的與她保持 一定的距離。「大哥的傷怎麼樣?」九音問他,雖然看到他出院了站在這裡必然 是好了,還是想親口問一句,確定一下。「嗯,好了。」田藝馨始終背對著她, 聲音有些悶悶的,好似很沉靜。 九音哦了一聲,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話題,原本準備了那麼多話要跟他說,可 是這一見到,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不是要訴苦的麼,不是要求他幫助的麼,不 是要讓他帶你脫離苦海的麼,則呢麼全都沉默了呢?是因為他的冷淡,是因為他 的可以躲避,還是因為他自從出現,都沒有睜眼看過你一眼? 小院通往別墅的路,不過十分鐘而已,曲徑通幽,石子路踩上去腳底還算舒 服,只是九音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早就站不穩了,雖然田藝馨的步子放慢,但 是他腿長步子也大,九音根本就跟不上他,不覺就有些負氣,九音乾脆停下來不 走了。 而田藝馨還在前面走著,好像也沒有發現九音沒有跟著,仍然是慢吞吞的步 子,極有耐心的走著。 九音默默的看著他越走越遠,心裡的那點希望,也泯滅了幾分,她突然衝著 他喊道:「你若是不願意來,可以不用來找我!」田藝馨的身形頓了頓,站定轉 身看著她,這才發覺,九音跟他的距離那麼遠,那麼遠,好似不曾靠近過一樣, 原來他們的距離一直都這麼遠。 田藝馨歎了口氣,頭略微低著,陽光依舊是逆著的,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良 久,他才說道:「我一回來,思意就來找我,他說球我一件事,讓我一定幫他, 他說我八卦了他這一件事,他做什麼都行。我沒想到,他竟然來跟我說,你被關 在這裡,讓我放你出去。我沒想到,我那個不可一世的弟弟,第一次開口求我是 這件事。九音,你還想讓我說什麼?」 九音愣愣的看著他,無力的拳頭攥了起來,旋即又更加無力的鬆開,她快速 的走到田藝馨的跟前,拉住他的手,迫切的跟他解釋道:「大哥你相信我,我跟 四哥沒什麼的,他是可憐我而已。」田藝馨扯了個笑容出來,「我的弟弟我瞭解。 你就算以前跟他有什麼,以後也都不要有了。以後我真的只把你當妹妹。」九音 的手突然覺得冰冷,他的掌心一點沒補溫暖,她搖著頭,一股腦的將原本要說的 都說了出來,「大哥,你帶我走吧,離開這裡。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我想離開田家,我就跟你在一起,好不好?你幫幫我,我再也不想呆在這裡了! 我求求你了,幫幫我吧!只有你能幫我了!」她的眼睛裡一片的濕潤,眼淚顧著 臉頰流淌下來,像是決堤一樣。田藝馨呆愣了一會兒,眉頭皺的緊緊的,伸出手 像是要給她擦眼淚,但是卻遲遲沒有動作,最終垂了下去。 田藝馨將自己的手從九音的手裡抽出來,「九音,我們之間,也這樣結束吧。 以後我盡量不回來,就算一定要回來,也盡量不跟你見面,我們就當從來沒有開 始過吧。」「不!」九音再次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用力的搖著 頭,「大哥,你說的不是真的,你以前跟我說過,要讓我過好日子的,我現在過 的很不好,真的一點都不好,我繼續留在這裡,我會瘋的!」「我再跟你在一起 我也會瘋的!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這幾個月以來,我每次閉上眼睛,都能 看到那天嬈嬈拿著刀對我嘶吼的樣子,按天如果不是她看到我們在一起,她也不 會發狂,她就不會死。那樣嬈嬈就不會死!是我們害死了嬈嬈,你要我怎麼面對 你?我現在一看到你這張臉,就會想起嬈嬈的死!」九音看著他眸子一點一點的 冷下去,咬著嘴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個男人陌生的很,她好似從來偶沒有真 正的認識過他一樣,他曾經的溫柔,他曾經的呵護,都只不過世他心情好時的一 種施捨。 九音突然笑了起來,眼淚流淌進嘴巴裡,是苦澀的味道,充斥著她的味蕾, 提醒著她這才是現實。 田藝馨愣住,看著她好似癲狂了的樣子,試探的叫了她一聲,她沒應聲,只 是笑著,臉上的淚水卻更加的多。她看著這個男人,用力的望著,將他牢牢的記 住,然後憤然轉身。「九音。」田藝馨突然拉住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留下 她,九音掙扎了一下,田藝馨一個用力,將她拽回來,抱在懷裡,唇緊跟著就吻 了下來,九音拚命的掙扎,使盡了全身的力氣,鋒利的牙齒死咬著田藝馨的嘴唇, 可他就是不放開她。她只能更加用力的去反抗,將自己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滿都 發洩出來,讓這個男人疼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知道嘗到了血腥的味道,他才放開九音的嘴唇,她的唇被他吻得鮮艷,像是 櫻桃一樣的嬌嫩。「對不起。」田藝馨丟下這句話,倉皇而逃。 九音一個人在原地傻笑著,唇上還有他的溫度,耳邊還迴盪著他那一句對不 起,只是這有什麼用?男人果然是不能相信的嗎?即使他曾經讓你覺得,你是他 心裡的寶貝。只要時過境遷了,他一轉身可以將你忘得一乾二淨。 不記得那天是怎麼會到那個小房間的,燈也沒開,甚至澡都沒有去洗,直接 躺床上睡過去,依舊是不踏實的渾渾噩噩。 田爾嘉不在的幾天,她的日子過的稍微好了一些,每天有人送食物過來,張 媽也沒叫她去幹活,她索性就在房間裡哪都不去,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是會想,要 是睜不開就好了,一直這麼睡著,可是睜開了以後就會想,要怎麼才能好好的活 下去。她是個矛盾的個體,不再祈求誰能幫助她,她認為最應該幫助她,最有可 能幫助她的人,已經拒絕了她,並且是那麼的乾脆,好似她是一個病毒一樣。 安寧的幾天,讓她覺得日子已經開始消沉,報紙上竟然出現了田家的正面新 聞,那個噩夢一樣的連鎖反應嘎然而止了,整個田家陷入了喜悅的狀態。就連原 本已經定罪的幾個伯伯,現在的情況也樂觀了起來,大概有翻案的可能。 九音驚愕的發呆,是誰那麼大的本事,力挽狂瀾?能堵住田家這麼大的缺口? 在她看了幾天的晚報以後,終於知道,總有人是可以一手遮天的,而這隻手,就 是張家。最簡單的解決方法,聯姻。 觥籌交錯,舞池中的人們輕舞飛揚,踩著歡快的節奏,高腳杯上的紅色唇印, 水晶吊燈的流蘇蕩漾,交頭接耳滿是笑意盎然,這些組成了一副畫卷,正在田家 的客廳裡上演。 那個巨大的復古客廳,一瞬間將人們帶回了十六世紀,有著意大利的獨特文 藝氣息,也有發過的浪漫。整個客廳在香檳玫瑰的點綴下,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禮 堂,中間鋪滿了厚厚的紅地毯,道路兩旁的白色香檳玫瑰,帶了一點夢幻的色彩, 紅地毯的一頭,擺放了一座香檳塔,在旁邊一人多高的蛋糕,頂層是一對擁抱著 的新婚娃娃。 這種歡快的氛圍籠罩著,許多不來往的賓客也都在場,田家的旁系親屬更是 蜂擁而至,田家的這座豪宅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 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場訂婚宴,田家和張家的聯姻。 沒有人料到,在田家風雨飄搖的時候,張家還會伸出援手,還肯把自己家的 女兒嫁過來,也沒人想到,不過是一則報道,說兩家要聯姻了,田家的許多負面 新聞就嘎然而止。而更讓人驚奇的是,張家也並沒有做什麼張翔甚至都沒有站出 來為田家說句話,儘管只是如此,也讓田家的處境好了很多。 是的,今天是田思意和張西梓的訂婚宴。這一決定,讓所有人跌破眼球。這 一場婚宴,是浪子回頭金不換,還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沒人知道這其中的原因。 田思意也並不說,只是有一天他突然回家,跟家裡人說,他要結婚了,對象是張 西梓。 田思意不喜歡張西梓這是盡人皆知的事情,可是張西梓對田思意卻是深深的 愛著的,不然面對田思意一次次的厭惡,她也不會繼續跟著這個男人,也不會要 嫁給他。 對於張西梓的決定,張翔是反對的,田思意是什麼人他們也都知道,是貓都 要偷腥貪玩,田思意就是一直抓不住的貓,兩個人結婚以後,張西梓會有好日子 過? 可是張西梓要死要活的,非田思意不嫁。最後還是張西亞出面,給父女二人 調節了一番,這才頂下了這婚事,不過,張西亞再那之前,也是找過田思意的, 兩個人呢說了什麼,還真沒人知道,大概才出是田思意做了什麼保證,不然張西 亞也不會放心將妹妹嫁過來。 舞池裡悠揚的漸漸的興起,形形色色的男女相邀跳一曲電壓的華爾茲,田家 的傭人們訓練有素的為賓客奉上酒水食物,他們也都在歡呼雀躍。 這樣的場面,九音沒有出席,她現在的身份尷尬的很,不過哪些傳聞她都聽 得真切,自從知道訂婚宴要在田家舉行的時候,她的心裡就在盤算,盤算滿座賓 客,盤算時間,盤算機會,這一切的盤算都是在盤算一個人,張西亞。張西亞曾 經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在她的腦海裡清晰起來,他說過可以幫助她,他說過讓她 再等等,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她現在已經等不了了,她一刻都呆不下去。 她偷偷的跑上四樓,她原本的房間鎖了門,九音只好從隔壁的陽台翻過去, 匆忙的洗了澡,身上噴了一點香水,淡淡的茉莉花香,這種味道九音始終愛不起 來,她總覺得茉莉花的味道很妖嬈,她更不知道一個男人為什麼會喜歡這個味道, 她只是從別人的隻言片語中知道張西亞喜歡這種味道。 裡面一件黑色的蕾絲內衣,若隱若現的白皙雙乳,最能勾起人的慾望。外面 穿一條純白色的裙子,裙擺蓬蓬的,有些可愛,還是以前田嬈買給她的。黑色的 長髮隨意的挽起來,她臉上化了淡淡的妝,上揚的眉角眉梢,讓她看起來有幾分 嫵媚,朱唇一點桃花殷,竟然活脫脫的換了個人。 九音站在鏡子前,氣定神閒,仔細的打量著自己,看看優美與什麼遐思。有 些性感,有些可愛,有些清純,一切都恰到好處。 好在今天的場面的熱鬧,所以沒幾個人注意樓上的動靜,乃至於她從房間裡 大搖大擺的出來,也沒人注意到。 訂婚宴還沒有正式開始,九音躲在她那間昏暗的小房間裡,只等著一會兒人 多了,馮家的熱鬧,也更加混亂的時候,去找張西亞。 九音一個人坐在床上,心裡有些忐忑,畢竟她現在還不知道張西亞的想法, 那個男人變幻莫測的。她想的入神,連門鎖擰動的聲音都沒有聽到,房間裡面並 沒有開燈,黑漆漆的,一來是她像一個人靜一靜,而來是怕開了燈,有人發現她 在這裡。 門突然開了,一道光線射進來,然後又迅速的關上了,聲響並不大,地上的 光線也一瞬間的被吃掉了。 九音驀地一驚,「誰?!」來人並沒有回答她,只是靠近了,坐在她的床邊, 九音向後縮了縮,警惕的問道:「到底是誰?誰在……嗚嗚……」她的話還沒有 說完,一雙柔軟的唇就印看上來,封住了她的唇舌,牢牢的吻住,她一下子被這 突然的力度按倒在床上,身上壓著一個人,直覺是個男人,但是是誰她卻不知道。 他吻得很深,吻得用力,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他吮吸著九音的嘴唇,一點點 的蔓延進她的嘴巴,撬開她的牙關,舌頭糾纏著九音的舌頭,窒息一樣的吻。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檳玫瑰的味道,他的吻帶著絕望,他的吻狂熱,他的吻, 讓她有些彌亂。漸漸的呼吸也開始困難,他們呢互相的喘息著,所有的掙扎都在 這火一樣熱辣的吻中融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唇舌都已經發麻,忽然覺得臉上濕漉漉的,冰涼的 液體在她的連撒謊那個流淌過,卻不是源自於自己的。緊接著,嘴唇上的束縛沒 有了,那人站起身,迅速的開門出去,九音甚至都沒看清楚,那人到底是誰,只 一個背影,一身白色的西裝。 九音怔怔的坐在床上,嘴唇上還有那人的溫度,臉上冰冷的是他的眼淚嗎? 不多時訂婚宴正式開始,九音並沒有出去觀看,依舊躲藏著,補了補妝,嘴 唇有些發紅,不過塗上唇膏以後也看不出來。她還是一團霧水的,方才到底是誰 呢?不過這會兒他也沒時間去思考那麼多。 遠遠的看見張西亞被眾人圍著,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說一些無傷大雅的笑 話,也與人藉機跟他套近乎談生意,他都笑而不語,若是有人拍馬屁,他直接就 說了,張翔在那邊。 九音悄悄的寫了字條,找了一個跟她關係還算不錯的年輕女孩送過去,女孩 也是田家的傭人,田嬈還在的時候,九音曾經幫過那個女孩,再加上九音給了那 女孩一串鑽石項鏈,那女孩自然願意幫她。 九音親眼看著那女孩將紙條放在就被下,然後不動聲色的將就被交給了張西 亞,張西亞看到那張字條的時候,愣了一下,旋即聰明的收進口袋裡,對那個女 孩笑了笑,女孩臉紅的走開了。九音依舊是忐忑不安的,甚至已經開始惶恐,怕 他不來,那樣她就沒有希望可言,也怕他不來,怕他看到自己處心積慮的樣子。 還是偷偷摸摸的回到了四樓的房間,她不敢約在傭人房裡,那個房間不太安 全,田家的幾個少爺,哪個不當她那是城門一樣的進出。所以還是在著上了鎖的 房間裡,安全一些。 回到房間裡,九音也沒有開燈,在茶几上擺放了幾瓶洋酒,她先喝了一大杯, 算是壯膽,然後將床單都換過,帶著陽光的香薰,軟軟的也溫暖。 一切都佈置妥當,可張西亞還沒有來,仔細的挺,門外連腳步聲都沒有。他 明明看到了字條,真的不會來嗎?她已經寫得那麼明白了,西亞哥有事求你幫忙 請到四樓來。這字條還不夠清楚嗎?還是他根本就不想來呢? 她的耐心一點點的耗盡,終於忍不住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過去,自己也覺 得奇怪,張西亞的電話她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可電話並沒有人接聽,失落感一瞬間迸發,九音頹廢的窩在沙發裡,電話拿 在手裡無力的垂著。「鏘鏘鏘……」是有些沉重的腳步聲,聽得出那人有些喝醉 了,九音突然打起精神來,期盼的盯著那扇門,果然門開了,一股酒氣也跟著進 來。「你這人也夠沒誠意的!找我又是,落款也不寫,我怎麼知道是誰找我?萬 一我不來呢?你豈不是要失望了?」張西亞輕佻的笑著,搖晃著身體走進來。 九音驚喜的站起來,「西亞哥!」張西亞走到她的身邊,用力的嗅了嗅,笑 了起來,「這麼香?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味道?」 不知道是怎麼了,他這句話說出來,九音覺得渾身都不舒服,臉上臊的很, 記憶中張西亞雖然喜歡看玩笑,可從來不曾這樣輕佻多。 張西亞瞇著眼睛,唇邊有一抹曖昧的笑,「你找我來做什麼?」 九音吞了下口水,把心一橫豁出去的樣子,「西亞哥,我想請你幫幫我。」 「哦?」張西亞似乎覺得好笑,「你讓我幫你什麼?」「我想離開這裡,光明正 大的走出去,讓田的人再也不會來找我,跟他們劃清界限。」「真有意思,你要 離開這裡?這不是蠻好的麼?你之前不是還不走的麼。現在怎麼想著要走了呢?」 張西亞臉上的笑容更加的肆意,也有些輕蔑的,他清楚的記得,幾個月前,在田 嬈的墓前,他要帶她走,可是她並不跟他走,怎麼現在又來求他? 九音低下頭來,死死的咬住嘴唇,水嫩的雙唇都有些失色,她還在咬著。 「沒事的話我走了,你也下去吧,你四哥今天訂婚呢!你怎麼也該去看看。」言 罷張西亞轉身要走,九音迅速的拉住他的手,張西亞皺了眉頭,回頭看著她, 「你這是幹什麼?」 九音昂頭看著他,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底有些許的客氣,「請你,幫 幫我。我真的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我求求你。西亞哥,你幫幫我吧!」張西亞忽 然有些厭惡,對於女人他向來沒什麼耐性,這丫頭他已經是耐著性子在交往了, 可是她還不領情的拒絕過他,讓他走的是她,現在求著他回來的也是他,這丫頭 到底把他當成了什麼? 他繃著臉並不言語,輕佻的笑容也收了回去,他蹲下身來,捏著她的下巴, 「你真的想要離開了?不後悔嗎?」 九音用力的點頭,生怕下一秒他就會反悔。 張西亞冷哼了一聲,「你可知道,我是個商人,在商言商,我憑什麼無條件 的幫助你?再者說,我你們田家也算是名門望族,我要弄你出去,自然是要得罪 一些人的,你得讓我知道,你身上有什麼地方時值得我這樣做的 .嗯?」 九音略微沉吟,她知道這話的意思,也早在決定要找他之前就想好了一切,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沒有人能無條件的對你好,有人對你好了,也是在貪圖你 身上的某個東西。只有利益的等價交換,才能換來平衡,才能讓人心安理得。 而她有什麼?只是這一個身體而已賣給了他,他也未必會要。但是她今天做 了精心的準備,就是希望他會要。男人總是用下半身來考慮的不是麼?在經過田 家的這幾個人的錘煉,她越來這麼的覺得。「我什麼都沒有,只有我自己。西亞 哥,這交易,你要是覺得虧本,那麼久當我沒有找過你。」九音會所玩,連看都 不敢看他,意思勇氣都沒了,徹底的在他的面前抬不起頭來。 張西亞卻捧起來她的臉,仔細的瞅著,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孤傲?他淡淡 的笑了,「你得讓我知道,你這件商品到底如何,值不值得我來冒險。」有時候, 明知道是個火坑還要義無反顧的跳進去。 有些人,總是有他自己的無可奈何。 而無可奈何的跳進火坑裡又是為了什麼? 張西亞在看到那張字條的時候,雖然那字條寫的很籠統,任誰看了也抓不到 把柄的,沒有落款,沒說什麼事,甚至連地點都是模糊的,所有張西亞在看到這 張字條的時候,心裡是不舒服的,因為她的隱秘,他們之間就算有些什麼,難道 就見不得光嗎?她大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他的面前,來跟他說到底是什麼事情。 原本是不打算去的,就要看看那個丫頭能沉住氣到時候時候。但是看了字條 以後,他竟然開始聯想了,想那個丫頭在等待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樣子,想她是不 是真的遇到了棘手的麻煩,不然不會這樣低聲下氣的來跟他哀求,想她了,竟然 會開始想她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這種感覺,就連張西亞自己都是不清楚的。他人還在宴會上,接受大家的關 注甚至比那一對準新郎準新娘還要多,照理說這種宴會他應付起來該是游刃有餘 的,可是這一會兒的心不在焉是怎麼回事?有人叫他幾聲,他甚至都聽不到了。 滿腦子都是她了嗎?不過一張字條而已,張亞西你這是怎麼了?他一遍遍的 問自己,然後決定去看看那丫頭都底要說什麼。 果然如他所料,她是來求他的,還是以前的話題。離開田家。這一次,他想 要拒絕了,因為那個丫頭開始對他用心計了,她的打扮是以往跟過他時間較長的 女人所做過的打扮,她在刻意的討好,這種感覺,讓他厭惡了。 或許張西亞這一生太過順利,就喜歡有人來忤逆他,你越是不把他當盤菜, 他還就越是要關注你。之前他在意九音,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只是現在呢?她的 樣子,跟其他的女人有什麼不同? 九音站在張西亞的面前,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在沙發上,張西亞也沒有太 抗拒,是想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會做到什麼地步。 桌子上放了兩隻高腳杯,琥珀色的液體傾斜而入,九音端起一杯來,遞給張 西亞,張西亞卻沒有接,抱著肩看她,唇邊拿一抹笑容,怎麼看都是輕蔑的。九 音咬了咬唇,昂起頭來,含了大半杯的酒,然後就去吻張西亞的嘴唇,他的嘴唇 很薄,都說這樣的男人最是無情,不過交易而已,九音也不在乎無情與否。 她抱住他的頭,跨坐在他的身上,雙腿自然而然的纏在他的腰上,熊一樣的 抱住他,她低著頭親吻他的嘴唇,舌尖試探著伸出來,生澀的撬開他的唇齒,舌 頭慢慢的滑進去,貼著他的舌,辛辣的液體就順著兩個人的舌頭,流動著,他的 後街動了動,液體穿腸而過,所到之處,有一種火辣的感覺,還帶著她的香甜。 她並沒有立刻的離開他的嘴唇,反覆的又親吻起來,學著以往那些男人的模 樣,舌尖一直在他的嘴唇上挑逗,然而,張西亞並無反應的,沒給她一丁點的回 應,這讓九音有些挫敗。她再深入的去吻他,他還是一樣,甚至她睜開眼睛的時 候,發覺張西亞長在瞪著自己,讓九音一陣的心悸。 張西亞皺了皺眉,低頭看了她一眼,這個表情不能說是厭惡,但是九音看了 就誠惶誠恐了,生怕他一個不高興,拂袖而去,那麼所有的努力都白費。 她站起身來來下了裙子的拉鏈,白色的裙子一下子滑落,堆積在她的腳踝處, 九音走了出來,並沒有遮擋的站在他面前,只穿了黑色的蕾絲內衣,雪樣淨白的 肌膚,與這黑色形成鮮明的對比,看得到她發育的還算不錯的胸部,看得到誘人 的溝渠,看得到她粉嫩的果實,看得到她私密的花園。透視極好的一件內衣,像 是裸著的,又不全是,朦朧之中給你的是嬌滴滴的誘惑,無時無刻不在勾引著你。 這具年輕的身體,散發著她青春的魅力,對男人來說,該是無法抵擋的,她 的身上莫名的有一種吸引力,讓人為此瘋狂的。 九音在張西亞的面前頓了下來,伸手去解他的皮帶,動作有些笨拙,研究了 好一會兒才解開那皮帶,聽到那聲卡噠聲,臉上竟然還有喜悅的神色。 張西亞始終看著她,不反抗也不順從的,就那麼冷眼的看著,不得不說,這 男人的控制了是極好的。 他的褲子終於被她解開了,她猶豫再三,還是將他的內褲扯下一些,男人的 特徵裸露了出來,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觀察男人和女人的不同,那張臉, 早就紅得像塊烙鐵,九音佯裝鎮定的將臉貼了上去,若有似無的蹭著他的男性, 他突然動了一下,將腿夾緊了幾分,九音心裡一喜,他還是有反應的,而自己還 是有可能成功的。 九音繼續著,臉頰繼續蹭著它,偶爾的唇峰劃過,她慢慢的靠近著,突然在 他的大腿內側咬了一口,張西亞到底了一口冷氣,瞪大了雙眼看她,九音卻是自 始至終都沒看過他的眼睛的,仍舊挑逗著。舌頭在自己咬過的地方劃過,慢慢的 就游移到他男性的根部,唇峰貼著劃過,最終來到尖部,她閉起眼睛,心裡早就 是一灘的死水了,也不在乎多些醜陋。 她張開嘴就要將它含進嘴裡,忽然一個外力將她推開。九音徒然睜開眼睛, 看到張西亞盛怒的臉,他皺緊了眉頭,抓著她的肩膀,呼吸有些急促的。九音瞥 了一眼,他不是沒反應了,那男性眼睛堅挺的站立起來,這讓九音的臉刷的一下 更加的紅了。這樣直勾勾的看著男人的那裡,她怎麼做的處來?「你真的決定了? 真的不後悔?」 良久,九音聽到張西亞這麼問她,呼吸還是不平穩的,宣告了這個男人已經 情動。 九音點了點頭,從他進來這麼久,第一次直視他的眼睛,「幫幫我。」張西 亞似乎是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直接翻了個身將她抱在懷裡,扯掉她身上最後 的遮攔,抬起她的雙腿,纏繞在自己的腰身上。他端起方才九音倒得另一杯酒, 倒在了九音的身上,冰涼的液體觸碰到她溫熱的肌膚,給她帶來了一陣的顫慄, 緊接著,他溫熱的嘴唇靠過來,像是一個吸盤一樣的吸附在她的身上,夾雜著酒 香的吻,吻遍了她的全身。 他的舌尖帶走了她皮膚上殘留的美酒,又把她當做佳餚來品嚐,他捲著液體, 一直吻到了她的高聳的雙峰,深深地陷了進去。 無疑的,張西亞是調情的高手,比九音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這一冷一熱的 交替,讓她渾身都開始燥熱,下體漸漸地濕潤,呻吟聲也細細的流淌出來。 他是溫柔的,溫柔的親吻,溫柔的撫摸,但是進入的時候卻一改常態,變得 異常兇猛,抽的時候迅速,插的時候猛烈,他像是一頭野獸,在她的身體裡咆哮 著。 他的男性在她的身體裡膨脹著,伴隨著她的濕潤,頻率越來越快,讓她都有 些招架不住。儘管她已經非完璧,但是這身體緊得很,也讓人愛得很。她明明是 安靜的躺在你的身下,連呻吟都是壓抑著的,可你卻感受到無盡的誘惑,只想一 直這樣要她。 難不成,她真的有什麼魔力?不過這也是無稽之談。她那副樣子,確實是讓 人想要憐愛的。 並沒有持續多久,畢竟這地方是別人的,今天又是人家的訂婚宴,沒理由他 們在這裡洞房花燭。 匆匆的洗了澡之後,張西亞也沒有走,而是回到床上,用力的抱了抱她,這 丫頭已經瘦成這個樣子了。皮包骨一樣,抱著竟然還能感覺到擱人。他不覺心裡 的某個部位軟了下來,長長的歎了口氣。 九音趴在他的懷裡,思量了許久才開口問他,怯生生的,「西亞哥,現在你 願意幫我了嗎?」 張西亞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她念念不忘的竟然是這個,一直要你給一個肯 定。雖然明知道,她方纔的柔情是有目的的,可是現在又一聽了一次她的目的, 心裡竟然開始不舒服了。胸口悶悶的,讓他憋了一肚子的氣。 張西亞放開她,開始穿衣服,看都沒看她一眼的,他知道就因在背後,一直 都渴望的看著自己,他狠著心不回頭。 九音自嘲的笑了,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張西亞紮好領導,再次歎氣,「我不想再給自己打領帶了,真麻煩。」九音 有些發蒙,歪著頭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良久,又聽到他說,「你睡吧。」再無他言,他晶就這麼走了。九音甚至連 挽留的話都說不出來,他是拒絕,還是答應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句話九音是真的體會到了,她被前幾次的生病 折騰的不像樣子,總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臉色也蒼白的,想要真的完全好利索, 估計還要等上一段時日。 不過,病的在嚴重,她的活也不能不做,張媽那臉色,臭得可以跟臭豆腐媲 美。不過十月底的天氣,竟然冷成這個樣子,她只是出去打掃了下院子,回來就 感冒了。躺在小床上,一個勁的咳嗽,九音自己也懊惱,怎麼就弱成這個樣子了? 再這樣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離開這裡。她像是判了無期徒刑一樣,每 天數著日子,可也不知道要數到哪一天去。只一個字,熬。 這一次生病,似乎是更加的嚴重了,真的像是山倒了一樣,她連站起來的力 氣都沒有了。渾渾噩噩的睡著,睡得香甜,也沒有人來打攪,這倒是出乎意料, 不過沒有人打攪自然是好的。 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道是哪一天了,她首先感覺到的是舒適,這種舒適,絕對 不是原本她那個擁擠的小房間能夠有的。九音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然後緩緩的 睜開,柔軟的大床,能將你整個都陷進去,但是獨特的設計,還不會讓你睡久了 覺得腰酸背痛,幔帳垂在床的四周,像是童話裡公主睡的夢床。 空氣裡帶了淡淡的清香,風信子的味道,是她所喜歡的淡雅,房間裡佈置, 很熟悉,但是又有些陌生,這裡是她原本住過的房間,看起來陌生是因為重新裝 修過比之前來奢華了不知道多少倍。 九音有些呆了,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自己夢遊了,回了之前的 房間,她自己不知道嗎? 一陣的詫異,九音看到了自己的手,還輸著液,液體流動的很緩慢,不仔細 看都看不出在流動的那一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門輕輕的打開了,誘人躡手躡腳的走進來,像是做賊一樣。九音勉強的做起 來一些,想要看看是誰來了。 迎面走來一個笑盈盈的女人,臉上滿是關切的,看樣子也只有四十幾歲,不 過實際年齡已經六十多歲了,保養得非常不錯,若不自信看,都看不到她眼角的 皺紋。這女人是誰?「快躺下,怎麼起來了呢?你這孩子,真不讓人放心。」女 人略帶責備的關懷,聽起來心裡暖暖的,若不是她臉上怎麼都隱藏不住的笑容, 還真的讓九音以為,這女人是真的關心她。 九音覺得她面熟,想了一會兒猛然間想起來了,這是田藝馨的母親,也就是 她的大伯母,田家的長媳蘇婉。九音就更加的迷惑,這是怎麼了?想起來是誰是 一碼事,知道她來幹什麼又是另外的一碼事了。「夫人,您找我?」九音怯生生 的問了一句,她盡量顯得卑微u,客氣的很,怕自己言語不當,再給自己惹來什 麼是非。 蘇婉臉上的表情更為複雜了幾分,大概是有一種叫做心疼的東西流露吧,她 抓住九音的手,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受苦了啊,瞧你瘦的,只剩下骨頭了。 九音,你該叫我大伯母啊,怎麼能叫夫人呢?你這不是拿刀子戳我的心嗎?連大 伯母也不認了嗎?」 蘇婉說著竟然哭了起來,更是讓九音迷糊不已,不過這女人的虛偽也表現的 太過明顯了,眼淚說來就來,眼眶裡德都是自來水龍頭嗎?心裡覺得鄙夷好笑, 面上還是要過得去,連忙叫了一聲,「大伯母,你別哭啊,到底怎麼了?是不是 家裡……」九音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是探口風的話,原本沒想過她會接下去, 可就是發生了。 蘇婉歎了口氣,握著九音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九音啊,事到如今我也 不瞞你了,田家是真的遇到難處了,這些年來你也看到了,田家風風雨雨的。你 也算是田家的一份子,有話大伯母可就直說了。」九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從 一睜開眼睛就有的,看到周圍的環境變好了,預感強烈了,看到蘇婉這麼和顏悅 色的跟自己說話,她的預感就更加的難以控制。蘇婉是什麼人?也是名媛出身, 她也是目空一切的人,九音來了田家這麼多年,也沒跟她說過幾句話,記憶中, 見到這個女人的次數也不多,每次見了,她叫一聲大伯母,蘇婉最多點點頭而已, 今天跑過來跟她閒話家常,這不是不尋常的嗎? 並且九音還覺得,這一切的不尋常都跟自己有關,她甚至覺得,田家是有用 得到她的地方,不然不會對她這麼好。然而,不管是不是如她所想,九音都不願 意為田家出力,正如田嬈曾經說過的,這個奢華的家足已經糜爛和腐朽了,只會 一直的腐朽下去,直到死亡,沒有人能夠挽救。「九音啊,你得多吃飯,多長肉 啊,你這個樣子,大伯母見了心疼呢。一陣風都能把你給吹走了。都這麼大的人 了,還不讓人放心,最近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啊?」蘇婉見到九音有些牴觸,於是 繞開了話題。 九音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精神確實有些欠佳。 長長的一段鋪墊之後,蘇婉才說道:「田家對你還算不錯吧,九音。」這話 讓九音一怔,什麼叫不錯?若是指溫飽的話,那的確實不錯了。 蘇婉挑了挑眉,「九音,你年紀也不不小了,是大姑娘了,有男朋友了嗎?」 九音搖了搖頭,明知故問一樣,她哪裡有機會出去?「也是,一般的男生怎 麼配得上我們家九音呢。大伯母倒是有個好人選,跟我們田家也門當戶對,關鍵 是他人很好,會很疼老婆的。把你交給他我倒是能放心了。」九音徒然一驚,這 是要將她給嫁掉,或者說是賣掉。對方必定是對田家有幫助的人。她心裡敲鑼打 鼓的等著蘇婉的下文。 蘇婉笑了笑,「那人你也認得,你們關係還不錯吧?」 九音遲疑了下問道:「是誰?」「你西亞哥唄。前幾天來了,跟老爺子還念 叨你來著。那孩子人確實不錯,我看著長大的,你跟著他一定會幸福的。九音你 覺得呢?」蘇婉高深莫測的看著九音,將她的驚愕全都看在眼裡。 九音的確是震驚不已的,在蘇婉說出那個名字以後,竟然是張西亞,他來過, 還說到了自己?她再次想起張西亞說過的話,他說可以讓她離開田家,徹底的擺 脫掉,還有那天她臨走的時候說過的話,串聯起來,竟然是指的這個嗎?他所說 的離開田家的方法,就是嫁給他? 這難道說一個合理的買賣?她不覺得自己能給張西亞帶來什麼,相反的,還 覺得這是個包袱,不管怎麼說,她還算是田家的人,張西亞要是真的娶了自己, 那豈不是要站到田家的這一邊? 難道張西亞傻了?這明顯的賠本買賣阿!張翔會同意嗎?張西亞怎麼說服他 的父親呢?娶一個對自己的家族毫無用處的女人,這是大家族會做的決定?要知 道張西亞是單傳呢! 這件事最大的贏家,應該是田家,之前他們就千方百計的想將田嬈嫁過去, 不過失算了而已,現在張西亞竟然提出來了聯姻,對象是她,田家還有理由不答 應嗎?只怕早就樂開花了吧! 九音總算是明白,為什麼一醒來一切都變了,她變得像個公主,被人照顧著, 原來是有人想把她賣個好價錢! 不過,她會乖乖就範嗎?張西亞那邊應該還有的商量,她不認為,張西亞會 為了她冒那麼大的風險。而田家的這張嘴臉,更加的讓她厭惡了。想讓她做你的 籌碼,做夢一樣,還真的以為她好欺負嗎? 張西亞真正來到的時候,九音的病好的七七八八了,距離蘇婉找九音談話, 過了半個月。這半個月以來,大概是九音過得最好的日子,她一瞬間覺得自己變 成了真正的公主,被眾星捧月著,以前給過她白眼的人,都來巴結她,甚至幾位 伯伯,也都來關懷她,討好她。 各種的不適應,各種的醜陋,那種有目的的接近,張口閉口都是張西亞,她 都覺得自己要發瘋了。 接待張西亞的是大伯,幾乎是全家總動員,可見對張西亞他們有多重視,除 了幾位哥哥的表情沉悶以外,其餘的一概都是笑盈盈的,恨不得將張西亞放在供 桌上參拜。 九音自然也在場,被蘇婉拉過來,特意打扮了一番,完全按照張西亞的喜好, 看來那個男人喜歡什麼,田家的人清楚的很阿!九音心裡的牴觸越來越濃,她不 喜歡這樣被人當作商品,雖然她什麼都不是。「西亞來了阿!我們九音一聽說你 來了,迫不及待的要來看看呢,這幾天那丫頭一直念叨你呢!」蘇婉笑盈盈的說 著。 張西亞聽了只是淡淡的微笑回應,九音恨不得找個地縫裡鑽進去了。 話題始終是圍繞著張西亞的,伯父們恭維著,他輕輕的笑,並沒有看九音一 眼,而九音始終盯著他,不放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卻沒有看出他一丁點的破綻 來,這男人滴水不漏。 九音終於忍不住,「西亞哥,我有話要對你說。」張西亞瞥了她一眼,笑了 笑,「有什麼話,我們回家再說。」此言一出,全場的人都震驚了,包括九音, 回家再說,這擺明了九音是他的人了。 伯父們喜笑顏開,拉著張西亞開始談結婚的事情,從訂婚到婚禮,滔滔不絕 的說著,好似計劃了許久一樣,只等著一個機會來說。 張西亞擺了擺手,「我想你們搞錯了。結婚還早的很,我今天來也不是要說 結婚的。」大伯父一驚,「那你是……」「我想讓九音跟著我,彼此的熟悉一番, 再談結婚的事情。伯父覺得呢?」張西亞依舊是淡笑著。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要娶九音,而是要九音做他的情人,這麼 堂而皇之的來田家要人了,竟然放肆到這種地步。「張西亞你……」田陸曉怒目 圓睜,剛要說什麼,就被他的父親給拉走,生怕她闖禍一樣。 卻是是滿座嘩然的,不過片刻之後,大伯開口道:「西亞說得也不無道理, 不過先訂婚的話,也沒什麼不好的。」張西亞卻搖了搖頭,「訂婚不急,伯父你 很急嗎?」 大伯父瞪了瞪眼睛,一肚子的氣,這叫什麼話,這小子也夠囂張了,不過氣 說氣在心裡,他表面上還是順著的,只又退了一步,「那就找個好日子,你來接 九音吧!」「不用這麼麻煩,今天為既然來了,九音的病也都好了,那就讓她跟 我走吧。九音你覺得呢?說跟我離開,還是繼續留在這裡?」張西亞看向了九音, 有些警告的意味。 九音也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機會,錯過了,他就再也不會 幫忙了。 還能說什麼?只能答應。 什麼都沒有帶,張西亞說了,我那裡什麼都有,一樣也不會缺了九音的。她 來的時候說孑然一身,走的時候也說兩手空空。 田家的人將他們送出去,一直送了很遠很遠,她看到背後一群的人,臉上的 表情各不相同,有的喜慶,有的憂慮。「怎麼了?捨不得了?捨不得的話,你可 以回去。」張西亞一邊開車,一邊調笑的開口。「告訴我為什麼?」「什麼為什 麼?」「你為什麼這樣做?你曾經告訴過我,你是個商人,而這是賠本的買賣, 你為什麼還要做?」「你覺得呢?」「你會放我走是嗎?」「你覺得呢?」「你 不過是打個幌子,實際上是打算讓我走的對吧!永遠的離開這裡。」「的確是讓 你離開田家,不過要來我的身邊。」「張西亞!你為什麼這樣做?娶我你根本沒 有好處阿!」「再次糾正一下,我並不是要娶你。你怎麼跟你的家人有一樣的想 法?我清楚的告訴你一次,你只是我的情人!」「為什麼?到底為什麼,你告訴 我!」「沒有理由!只是我喜歡這樣做。」「這跟在田家有什麼分別?」九音大 聲的嘶吼著,他的做法,不過是讓她從一個牢籠換到另外一個牢籠裡去。 張西亞將車停靠在路邊,靜靜的看著她說道:「你陪我三年,三年之後,你 要是讓我滿意了,你就可以離開,我給你自有。我說過讓你擺脫田家,就一定讓 你擺脫了。自由我也可以給你機會爭取。但是你要自己努力。沒有天上掉餡餅這 回事!」這算是他給她希望嗎?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可以改變的事 情太多了,她害怕,三年之後,他又有其他的說辭,再來跟她耗一個又一個的三 年。 張西亞再次開口說道:「你同不同意都不要緊,我已經這樣決定了,九音你 大可以挑戰一下我的耐性!是乖乖的讓我滿意,還是激怒為,讓我把你監禁了, 你自己決定。」九音頹然的看著他,台還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只能點頭,希望這 人說話算數,除此之外,她能做的,只有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權益,只要她自己的 翅膀硬了,誰還能擋著不讓她飛嗎?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23)-1 作者:準擬佳期 ***    ***    ***    *** 第23章 今年的冬天來的有些早,天氣預報就沒有準確過,昨天還是艷陽高照的,今 天竟然就下了雪,陰沉的能讓人鬱悶死。 不過,寒冷是外面的,房間裡還是暖融融的一片,這樣的天氣,最適合站在 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色,白茫茫的一片,很美,很純淨。 九音就是再這樣的天氣裡,徹底的清醒過來的。一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皚皚 的白雪的世界,還讓她驚奇不已,畢竟也才11月的天氣啊。「行了?再睡一會 吧,還早得很呢!」身後有個人這樣說著,濕熱的氣息噴灑在九音的脖頸,讓她 覺得有些癢。聲音聽起來,沒什麼不悅,但是那種語調,還是調侃的,似乎是在 埋怨嗎? 九音有些不好意思,怕張西亞正生氣,連忙轉過身,可沒料到,動作太猛, 兩個人的距離太近,結果胳膊肘一下子撞在了張西亞的臉上,又不偏不正的撞了 他的鼻子。 張西亞哎喲醫生,皺緊了眉頭,抱著他的手臂也鬆開了,坐起身,憤憤不平 的看著她,「你這人,前幾天太陽那麼大你都沒醒,今天一醒了,就給我顏色看 看?」「對不起。」九音也不敢看他,悶悶的說了一句,真的是喝不得躲在被子 裡面不出來。來這裡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但是很不巧的是,她一來就再次的病倒 了,然後成天呆在房間裡,醒著的時候比睡著的時候少,跟張西亞也沒有任何的 交流,他這幾天也一直沒回來過,大概是生意忙,或者是在應酬,再或者是跟某 些鶯鶯燕燕在一起,事實是否如此,不一定,至少九音是這樣以為的,張西亞這 種做派十足的公子哥,不就該燈紅酒綠的活著麼。 這房子是張西亞的,那天他們離開田家以後,就在這裡住下了,房子看起來 很新,裝潢是歐式風格的,並不大,上下兩居的小別墅,一層是客廳和廚房,二 層是四間房間,兩間臥室,一間書房,剩下的一間是雜物房,與主臥室是相通的, 裡面擺放著張西亞的衣服之類的。 九音並沒有仔細的參觀這房子,第一眼的感覺,就是精緻,符合張西亞的性 子,她就是暗中凡事都追求完美的人。 說老實話,九音是沒有料到張西亞會在家,冷不丁的他一說話,嚇了她一條, 所以才魯莽了。 張西亞看著九音愧疚的樣子,無奈的搖頭,自己有那麼嚇人,她怕成那個樣 子?以前也沒見她這麼唯唯諾諾的,哪次不是跟你爭鋒相對,高傲的讓你想要打 她的屁股,現在是怎麼了?「對不起就完了?」張西亞板著臉,不冷不熱的問她。 九音心裡咚咚的響,把心一橫,乾脆坐起身來,被子圍在胸前,一臉的視死 如歸,「那你說怎麼辦吧!聽你的!」張西亞愣了一下,她的轉變有些大,莫非 是睡飽了就精神了?他還沒想好要說什麼,九音突然瞪大了眼睛看他,伸手就來 摸他的鼻子,張西亞本能的後仰,警惕的問道:「你幹什麼?」 九音的手有些僵持,再次低下頭說了聲,「對不起。」張西亞更加的疑惑了, 突然變得這麼乖巧?忽然之間,張西亞感覺鼻子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一股暖流湧 出,他伸手摸了摸,頓時瞪大了雙眼。「啊!這是什麼?田九音!你給我等著!」 張西亞蹭的一下從床上跳了下去,揚著頭,飛奔向洗手間。 九音看著他的背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優雅帥氣的張西亞,流鼻血竟然是 這個樣子?慌張的,甚至還有點害怕的,皺眉頭的樣子,禁鼻子的樣子,發呆的 樣子,串聯起來,居然也有幾分可愛。 張西亞再次出來的時候,鼻子裡塞了一團紙,衣服都被水打濕了,還是光著 腳的,他穿了一身米色的家居服,褲腿捲著,怎麼看怎麼滑稽,九音又忍不住要 笑了,但是在看到張西亞那張黑著的臉以後,硬是給憋了回去,只一張臉越來越 紅。「你想笑是不是?」張西下瞪了瞪眼睛。 九音用力的搖頭,「沒有,怎麼敢。」「你給我等著。」張西亞丟下這句狠 話,就去了衣櫥,在裡面翻找著,弄得天翻地覆,可見這心情並不佳。再站在九 音面前的時候,已經換了身衣服,卡其色的休閒裝……並沒有刻意的打扮自己, 還是赤著腳的,有幾分的放蕩不羈,身上的貴族氣質是難以掩飾的,可見有時候 也並不是人靠衣裝,至少在張西亞的身上,這一點刻意忽略。 九音圍著被子坐在床上,一頭長髮散落,亂糟糟的,她不跑,只因為沒穿衣 服,自從搬來這裡,她就處在一個病態的,沒有時間出去買東西,當時走的很匆 忙,也跟張西亞旁敲側擊的抱怨過一兩句,可人家張西亞腰板一挺,白眼一翻, 說了句,我家要什麼沒有,帶你那點破東西做什麼!氣的人血氣上用,可是一個 不字也不敢說,只能在心裡默念。 張西亞坐在了床上,鼻子裡還塞著一團紙,看來方纔那一下在撞得不輕。九 音咬著唇,一副等死的樣子。張西亞突然伸手,九音本能的後仰,張西亞瞪了她 一眼,九音又默默的向前靠了靠。 他的手落在九音的額頭上,再次的周緊眉頭,「發燒了?還這麼燙?」 九音很想說,是他的手太冷了,其實自己已經好了,可看他那正經的樣子, 就忍著沒有說出口,免得再惹來他的白眼。 張西亞收回了手,冷哼了一聲,「我越來越好奇了,你在田家到底是怎麼過 的?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你留戀的,真的去了半條命,才想著要離開?乾脆你就別 離開,在田家繼續帶著,命全都沒了才好!」什麼日子?放然不會是好日子,不 然誰會想著要離開呢?而好日子的定義是不明顯的,就如她現在過著的,是好日 子嗎?張西亞說,她在他的視線範圍內,有絕對的自然。那麼這還叫自由嗎?這 些年來,她所渴望的,也就是自己能為自己做主。她不怕吃苦,只怕沒了活下去 的希望。 人到底是貪婪的,有了榮華富貴,又想要自由自在,有了自由,又覺得生活 太過平淡。 九音半天沒回,張西亞的語氣是責怪的,神情時鄙夷的,她也不知道,張西 亞到底怎麼想,猜不透,看不明。 張西亞歎了口氣,手從她的額頭上拿下來,再摸摸自己的額頭,溫的,眉頭 皺的可以夾一隻鉛筆。他瞪著眼睛,好似又要開罵,九音趁機說道:「西亞哥, 我沒發燒,是剛才你手冷。」張西亞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九音又連忙說道:「不 信你再摸摸看。」說著她將頭湊過去,張西亞直直的看著她,並沒有伸手去摸她 的額頭,等的九音都有些尷尬,漸漸的想要收回來,張西亞卻突然勾住她的脖子, 嘴唇貼在她的額頭上,長久的沒有離開。 九音一驚,抬眸去看他,忽然又閉上了雙眼,因為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他就 算是要做什麼,也是應該的不是麼? 張西亞瞥了他一眼,唇邊有一抹笑意,幾分嘲諷的味道,「你以為我要做什 麼?」 九音睜開眼睛,平靜的看著他,「我之前說過了,隨便你。」「你倒是大方 了!」「張少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應該的。」「真的隨便玩?」 九音倒是一愣,點了點頭,他一會兒板著臉,一會兒眼底又有了笑意,陰晴 不定的。 張西亞一板一眼的指了指牆,「你去,把自己的裝一下,鼻子沒流血不許回 來!」「啊?!」九音驚愕萬分。 張西亞又指了指牆,「你沒聽見?不是說隨便我?」 九音有些哭笑不得,他那樣子還不像是在說笑,但是這個要求,不是很抽風 嗎?他幾時也這樣孩子氣?到底還是去撞了一下。張西亞頗為悠閒的躺在床上, 翹著二郎腿,看九音抱著被子在地上走,然後再牆上狠狠的撞了一下。九音好幾 次都覺得,張西亞可能會叫住她,也就是說說而已,可一直到她撞上去了,張西 亞都沒組織,反而說了句,使勁點! 知道九音的鼻子裡真的流出了一道血痕,張西亞才拍手喊停,哈哈的笑著, 將她從裡到外嘲笑個遍。 九音窘迫的站在地上,也是赤著腳的,一手提著被子,一手捏著鼻子。 張西亞打量了她一會兒,然後說道:「去洗澡吧,然後吃飯,我可不想晚上 跟骷髏睡覺!」九音低著頭看了看自己,就算沒有多少肉,也總還是有皮吧,怎 麼能說是骷髏。嘟著嘴說了句,「我沒衣服。」「你衣服呢?」「張少不是你說 你這裡什麼都有麼,所以沒讓我帶衣服過來。」九音說這話是有些負氣的,張西 亞那表情,驚訝的不行,好似沒衣服是什麼罪過一樣。 張西亞略微沉吟,指了指隔壁的衣櫥,「你去衣櫥,隨便挑,喜歡哪件穿哪 件!」倒是大方,去了衣櫥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大方。衣服倒是不少,可都是張 西亞的,上千件的男裝,偏偏他身材還高大,你叫她穿什麼? 無奈之下,只好挑了一件黑襯衫來穿,襯衫很長,蓋住了大腿,她又找了一 條皮帶,繫在腰間,皮帶倒是漂亮,細細的,上面點綴了幾顆鑽石,並不是十分 男性化的東西。 洗了澡換了衣服下來,張西亞已經在餐廳等著她了。 他們家是請鐘點工來打掃的,所以平常也不開火,張西亞也很少在家吃飯, 他不是不會做飯,只是自己做給自己吃,有些奇怪,這一點九音是不知道的,並 沒有多想,這一桌豐盛的早餐是怎麼來的。 張西亞看見九音的時候,木管有幾秒是停頓的,她凹凸有致是其一,黑色帶 來的性感是其二,不過片刻,他就自顧自吃起早餐來。來個人是相對無言的,都 在默默地吃著東西。「一會兒帶你去買衣服。」張西亞忽然開口有些突兀的。 「哦。」九音應了一聲,穿這身確實有些奇怪的,她不自在的將衣服拽了拽。 張西亞喝了口牛奶,拿過了報紙在看,漫不經心的說道:「晚上有個宴會, 你得跟我一起去。」「哦。」九音是有些詫異的,宴會上帶她去,這麼高調做什 麼?「給你報了個複習班,下周去上課吧,明年還參加高考。」「真的?」九音 震驚,更多的是驚喜,她急切的抓住了張西亞的手,又問了一次,「西亞哥說的 是真的嗎?我還能讀大學?」 張西亞歎了口氣,瞥了一眼方纔她情急之下抓著自己的手,由於用力,已經 將他的報紙給拉斷,無奈的說道:「商人最有信譽。」九音訕訕的收回手,靦腆 的笑了,「謝謝。」張西亞不緊不慢的丟了那張被她扯壞的報紙,幸好是娛樂版, 對他沒什麼影響,再次說道:「週末在家裡給你補習功課。」九音喜上眉梢,這 是她一直想要的,確實沒料到張西亞會讓她回學校。忽然又聽他這麼說,就有些 不好意思,只說了,「不用了,我自己看書就行。」張西亞卻不以為然的說道: 「沒事,反正我週末不上班。」「你給我補習?」九音驚呼一聲。 張西亞的頭終於從報紙裡抬起來,挑了挑眉,「你有意見?」 九音連忙擺手,說的誠懇,「沒有,只是覺得太麻煩你了,我真的自學也可 以的。」張西亞的眼瞼流轉,盯著九音突然問了句,「你是不是不願意?」「沒 有沒有,張少親自出馬,求之不得。就是覺得麻煩你了。」九音急急忙忙的咀嚼, 說的更加誠懇了,生怕張西亞生氣。她不是不需要補習,而是不需要張西亞給她 補習。她對上一次在醫院,向張西亞請教問題的陰影還是蠻大的。要是真的讓他 給補習,估計連個一般本科都考不上了。「求之不得?正好瞞住你了!週末我給 你補習,有不會的儘管問我!」「哦。」九音只好答應了,因為她覺得,再拒絕 的話,張西亞很可能就要發飆了。只一個勁兒的在心裡哀歎,前途渺茫啊! 長久的沉默之後,張西亞放下了報紙,站起身說道:「早餐是我做的。」 「哦。」九音下意識的應聲,旋即驚訝,張西亞也會做飯?緊接著看到張西亞的 表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試探的問道:「那麼你的意思是,我洗碗?」「還不 笨。」他笑了笑,轉身離開。 九音一陣的茫然,她是萬萬沒想到,跟張西亞相處,竟然是這個場景。以前 覺得,這男人高深莫測,還想著要小心的跟他在一起,沒想到,是這樣,他完全 不按理出牌,徹底的打亂了九音的思緒。 有太多的沒想到。例如,他會做飯,會做飯給她吃。因為田藝馨的思想灌輸, 她也覺得,煮飯這回事,是她應該做的,所以張西亞今天,給了她多少驚喜? 揮霍。 跟張西亞出去,九音只想到了這個詞。 奢華的無度,他什麼都選最好的,而且必須是只此一件,張西亞說過,他要 的是唯一的最好。這個人霸道的程度也讓人咋舌,若是這東西是限量版,但是有 一件以上,他就會全都買下來,然後挑出最好的,其餘的全部銷毀。 而九音在他旁邊,只需要做一個花瓶,他喜歡什麼,就遞給她,衣服試了以 後,果然合身。張西亞看著她輕輕的點頭,唇邊有一抹淡淡的微笑,百貨公司的 經理站在旁邊一個勁兒的恭維,讚美著,說的天花亂墜。 張西亞回頭瞪了他一眼,「我選的衣服,當然好看!還用你說!」經理訕訕 的閉上嘴,臉上還堆著笑,沒有一點的不滿。他心裡還憂慮,怕惹毛了這位財神 爺。 男人似乎總是比女人自己還要瞭解自己,比如說,世界上知名的女裝設計師 大部分是男人,化妝師也是男人居多,女性的內衣設計,獲獎更多的也是男人, 就如同張西亞選的衣服,九音穿著都極其的好看。 經理的電話忽然的想了,走到一邊去接聽回來之後,笑著對張西亞說道: 「張少,剛到了幾件晚裝,都是知名設計師設計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張西亞點了點頭,吩咐道:「她剛才試過的衣服,都送到我家去。」導購小 姐恭恭敬敬的應了聲,然後去忙碌。「走了!發什麼呆!」張西亞拉過九音的手, 跟在經理的身後走著。 一群人簇擁著張西亞和九音,這排場像是古代的皇帝出巡,九音不舒服極了, 張西亞看不出喜怒來,排場十足。九音以前跟田嬈出來逛街的時候,也是跟著許 多人,除了店裡的店員外,還必然跟著一位哥哥,哪個有時間就會跟著一起走, 多數去了是付款的。 陪她們逛街次數最多的就是田藝馨和田爾嘉了,不同的是,田爾嘉只看到田 嬈,而田藝馨有時候會注意到她,她喜歡的東西並不會說出來,都是田嬈給她什 麼,她就要什麼,有時候看到喜歡的東西,最多也就是多看了幾眼。但是通常, 田藝馨都會在隔幾天就把她之前在百貨公司看到的那東西送到她的手上。 不是不感動的,只是都過去了。「呀!」九音的頭撞在了電梯的牆壁上,扭 頭看見張西亞若無其事的樣子,方才拿一下局勢他撞的,這會兒裝的跟沒事人一 樣。九音知道,是她發呆被他看出來了,揉了揉頭,什麼都沒說,嘟著嘴站在他 的身邊。 電梯咚的一聲開了,兩個人一起走出來。 電梯的門直對著她們要去的店,全玻璃的裝潢,裡面看的一清二楚,九音在 看到裡面的人之後,腳步頓了一下,張西亞順勢就將她摟在懷裡,淡淡的笑著走 進去。「郭小姐穿這件衣服真是好看,好像就是為您量身定做的一樣,再沒人能 穿出這種效果了。田先生您的眼光真是好!」店長一邊蹲下身整理著裙角,一邊 仰著頭,對那一男一女說笑著。 張西亞的臂彎用力,在九音耳邊說了句,「你在驚訝什麼?亦或是在難過?」 九音回過神來,對著張西亞笑了笑,極其的嫵媚,「張少,我喜歡她身上的 那件衣服!」張西亞呵呵的笑了起來,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故意的?」「真的 喜歡!」九音誠懇的回答。「你這是讓我去得罪人?」「張少還會怕得罪人嗎? 你不是說,要什麼你沒有嗎?」「好,買給你。」張西亞有幾分寵溺。「謝謝。」 九音的頭略微的低了低,她也不知道,方才怎麼就說了這話。店裡面的那一堆男 女,不是別人,男的她認得,是田藝馨,女的貌似是某位高官的女兒,叫郭妮安。 他們看起來親密無間,關係明擺在那裡。田家又是這種處境,自然是需要通過各 種的利益聯姻來解決的,再者說田藝馨早就是該結婚的人了,推遲了幾年而已, 他們兩個在一起,也算是般配了。可九音看見了就覺得不舒服,倒不是因為郭妮 安,看到田藝馨了以後,渾身都不舒服。 帶著張西亞他們來的那位經理更是不好意思,已經急的饅頭的汗,因為郭小 姐身上的那一件衣服,是他原本想推薦給張西亞的,沒想到這邊的動作這麼快, 店長已經推薦給了別人,對方同樣也似惹不起的。這是他工作的失職,若是雙方 有什麼不愉快,他這飯碗就要砸了。 張西亞如沐春風的說道:「藝馨,這麼巧!」田藝馨轉過身來,眸子瞬間睜 大了幾分,有驚愕,有無奈,似乎還有失落,他錯綜複雜的表情,讓一邊的郭妮 安有些奇怪,胳膊肘推了推他。田藝馨回過神來,淡淡的笑了,「是啊,很巧。」 「是很久沒見了,還以為要晚上才能看到你們,沒想到在這裡遇上了。」今天晚 上的宴會說是商業的,其實很多政府的人員也會去,田藝馨也在邀請之列,如此 看來,郭妮安就是他的女伴了。 郭妮安看著九音有些疑惑的問道,「這位小姐看著很眼熟呢。」九音抬起頭 來對她笑了笑,「郭小姐我們見過的。」故意的繞過了田藝馨,不是沒感覺到田 藝馨一直在盯著自己,讓人不明所以,他這個表情是做給誰看?上一次張西亞去 田家帶走九音的時候,田藝馨並不在,算起來,這還是她身份轉變後的第一次見 面。 張西亞佯裝懊惱的拍了下自己的頭,「看我這腦子,九音你大哥也在呢,你 怎麼不打招呼?」 他說著推了推九音,聽起來有幾分的責備。又對田藝馨和郭妮安歉意的笑了, 「這丫頭讓我寵壞了。藝馨你沒生氣吧!你這妹妹,你也瞭解。」田藝馨扯了個 笑容出來,輕輕的搖頭,「怎麼會呢。」郭妮安恍然大悟般,原來這就是田九音, 這陣子鬧的滿城風雨的一個人物,張西亞為了這丫頭,已經跟他父親翻過一次臉, 不過一直被張西亞藏著,人們只是好奇,卻並沒有見到真人,這次高調的帶出來, 是要公佈天下了?郭妮安不由得又大量了九音一番,並沒有覺得哪裡特別啊!身 份也尷尬,說好聽的是田家九小姐,其實誰不知道,就死個孤兒。興許張西亞是 一時興起,不過也就是個情人而已。想到這兒,郭妮安的腰板挺的就更直,因為 明顯就看得出,她比田九音優秀的多。「郭小姐穿的這件衣服還有嗎?」張西亞 明知道這是限量版只此一件,還故意這樣問。 百貨公司經理已經汗流浹背,猛然聽到了,更是渾身一震,果然是來了。 店長也感覺出經理有限額奇怪,兩個人竊竊私語才知道,雙方看上了同一件 衣服,並且是有爭奪的意思。 再怎麼心驚膽戰,也還是要說明白了。「原來只有一件啊,這怎麼辦,我家 九音也喜歡呢。」張西亞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田藝馨看,他眼底的閃爍被張西亞 盡收眼底,心裡忽然有幾分的不痛快,擁著九音的臂彎也用了幾分力,他們兩個 已然緊緊的貼在一起。「妮安,我們換一家店吧。」不多時,田藝馨開偶了,郭 妮安滿臉的震驚,田藝馨重複了一次,郭妮安不悅的神情溢於言表。「脫下來吧。」 「田藝馨!」「我說我們換一家。」郭妮安狠狠的瞪了田藝馨一眼,跺了跺腳氣 沖沖的去試衣間換衣服,出來的時候直接丟給了店長,臨風掃地的走了。 張西亞冷眼看著,並沒有多言。田藝馨將衣服遞給張西亞,「我們先走了。」 田藝馨走過的時候,眼角掃了一眼九音,她平靜的站在那裡,毫無波瀾,由始至 終,她都沒跟田藝馨說一句話,連招呼都不曾打過們那丫頭,果然是恨上他了。 而田藝馨也只是無奈的離去。 張西亞將衣服舉到了九音的面前,問她,「你並不想要對吧!是扔了還是毀 了?」「對不起。」九音將頭低下去,她的確是賭氣,而張西亞明明看出來了, 還縱容了她,張西亞將信用卡交給店長,付了這件衣服的錢,並不貴,十五萬。 單據看出來的那一剎那,張西亞問道:「有剪刀嗎?」 店長一愣,還是回答了有,然後給送了過來。 張西亞二話沒說,將那件衣服剪碎,碎布飛揚了一地。「走吧。」張西亞將 剪刀扔了,逕自走出去。 九音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她確實是喜歡的。快步的跟著張西亞走出去,他 站在電梯口等著她,九音挽住了他的手臂,張西亞驚愕的回頭看著她,「你干什 麼?」 九音討好的笑了笑,「你生氣了?」「你放手。」張西亞皺緊了眉頭。「對 不起。」「你再這樣我喊非禮!」九音像是吃了壞東西一樣的表情,沒聽錯吧, 張西亞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剛才被電梯夾了腦袋? 九音歎了口氣,更加討好的說道:「以後再也不會了。」張西亞瞪著她,像 是在看一個犯罪分子一樣,「我真的喊了!」九音強忍住笑,說道:「張少,我 錯了。」「錯什麼?別人穿過的東西,再好也是舊的,我們自然不會要!你少給 我發神經!」九陰一陣的怔忪,那麼她算不算別人用過的呢? 晚上的宴會排場不小,包下了本市最大的七星級酒店,各界的名流紛紛雲集, 還有不少演藝明星也會到場助興,多數是女歌星來獻藝。主辦方安排了走紅地毯 這一項,星光璀璨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奧斯卡的頒獎典禮。 華麗是華麗,不過虛幻的很。九音和張西亞就是在這一片的摧殘中,來到這 個宴會的。所見之人,都是平時在電視上經常見到的,他們紛紛跟張西亞打招呼, 讓這個年輕的男人看起來,意氣風發。 九音也明白了,張西亞為什麼要帶她來。他根本就是來炫耀的。 什麼是炫耀? 炫耀是什麼概念? 炫耀的又是什麼? 今天這場合,在外面炫耀的是車子,在紅地毯上,炫耀的是女伴以及著裝, 在宴會廳裡炫耀的就是你的位置。因為你的位置完全是有你的身份來決定的。來 這裡的人,都是在炫耀,各方面的炫耀,強烈的攀比心,毫無掩飾的爭鬥著。 女人們炫耀的是珠寶首飾等等表面上的東西,男人們炫耀的相對來說複雜一 些。而一個男人值得炫耀的張西亞都有了,所以他的資本夠了,為何不來炫耀一 番? 九音始終都想不明白,這主辦方是怎麼想的,那麼多的高管和富商都在這裡, 怎麼就讓張西亞來致辭呢? 要說身份,他只是一個商人,也許不是在場的商人之中資產最多的。但是人 家就巴巴地來請他,無論說什麼,只要站在台上就行了,搞得跟天王巨星出場一 樣。讓九音只想去問問主辦方腦袋有沒有問題。這個想法在九音的腦袋裡閃過以 後,她有一個更加荒誕的想法,主辦方有沒有給張西亞出場費?「你想什麼呢? 笑的這麼奸詐?」 胸口猛地被人用胳膊肘墊了一下,她措手不及的,部位讓她十分的尷尬,疼 的很,又不好意思揉,一張臉憋的通紅。 張西亞見狀驚訝地說了聲,「哎呀!我忘了你是女的了。」「沒關係。」九 音悶悶地說了一聲,胸口疼的厲害,他那一下子也真是用力了。他說得好像很愧 疚似的,但是眸子裡的笑意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幸好他不知道,方纔她想了什 麼,不然她這條小命還要不要了。 張西亞打量了九音片刻,歎了口氣說道:「該增肥了,胸上都沒肉,你再不 增肥,我可就不喜歡你了!」九音一瞬間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有片刻的呆愣,他 是不是真的被什麼附身了,怎麼說話這樣的奇怪,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場合? 旁邊有多少人在關注他們,有多少人在聽他們的竊竊私語,他說的這麼曖昧,到 底出於什麼? 張西亞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故意湊近了九音,在她的耳邊說道:「你哥 哥來了。」九音抬頭,剛要轉身就被張西亞按住了肩膀,「別看,誰也別理,別 告訴我,你跟你哥哥們的感情很好。」九音點了點頭,順勢挽住了張西亞的胳膊, 對著他笑了笑。 張西亞對九音的了結,其實並不多,他不知道這些年來,九音為什麼一直想 要離開田家,不知道九音跟她那些所謂哥哥們的關係,他不知道的還有很多,不 是沒有好奇過的,若是找私家偵探,也可以查出一二,但是他不想這麼做。 正如他的過去,他也不曾對九音提起,過去了,已然過去,你怎麼抓也抓不 住了。但是張西亞也忽然開始思考,若是九音問他他的過去,他會不會說,似乎 是會的吧。只是她那樣一個人,會來問這些與她並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嗎? 也許九音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張西亞的眼裡,是一個極其懶惰的人,懶得與 人交際,懶得瞭解別人,懶得思考問題。乍一看,覺得她高傲,接近了覺得她冷 漠,可真的瞭解了以後才知道,原來她寂寞。因為寂寞,所以需要很多的關懷, 然後又因為那份孤傲,她不會輕易讓你看到她寂寞。 誠如此刻,他們兩個那麼多的靠近,而張西亞仍然不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同 樣的,九音也不知道張西亞心裡在想什麼。 矛盾的兩個人。 不多時有人來請張西亞去後台準備一會兒的致辭,張西亞將九音帶到了貴賓 專區,嘮嘮叨叨的囑咐了一番,什麼不許亂跑,一會兒看到他上台要鼓掌,又比 如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要吃,之類種種。讓九音一臉的黑線,她也不是第一次參加 這樣的活動,怎麼搞得她跟個孩子一樣了,張西亞難免小題大做了。 她一一的應了,十分的無奈。看的侍者一陣的捂嘴偷笑,張西亞還渾然不知 的,問她記住了沒。 讓人又好氣又好笑的。 九音一個人坐著,看著周圍人來人往,這種上流社會的宴會,就是一場有目 的的聯誼,不僅僅是紳士名媛的變相相親,也給官商提供了光明正大勾結的機會, 作用多得讓人咋舌。 不過這些跟九音也沒多大關係,她只需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等著張西亞就好, 如他所說的,一會兒給他鼓掌,滿足那男人的虛榮心。 但是這只是她的一廂情願,在張西亞走後的片刻,就已經有無數的人在她身 邊有意的路過,再後來是一些貴婦們刻意的上來攀談,起初是談論衣服首飾,一 些大部分女人都關注的問題,再後來就過渡到張西亞的身上。 越來越多的人好奇,越來越多的人上來搭訕交談,再後來甚至貴婦們帶來了她們的男人,言談之間全都是在打探張西亞。 九音默默的笑著,終於明白張西亞帶她來的另一層含義,還有他將自己一個 人放在這裡,放在這明顯又耀眼的位置上,到底是出於何意。他是一種宣告,向 所有人宣告他們的關係,也是一種試探,在試探她能否為他帶去一些商機或者是 其他的東西。 不管張西亞是否有這想法,九音都這樣以為了,她開始仔細的聽著,那些人 帶給她的訊息是有用的,哪些人是對張西亞有用的。別看她一直都處在弱勢,看 起來一點用都沒有,但是專業知識還是學了的,她在學校的時候,主修了經濟, 再加上棲墨也是商人,兩個人聊得來,經常跟她說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原本要讀 大學的時候,她就想讀財經的,只可惜她跟高考失之交臂了。 不多時漸漸地安靜了,是宴會正式開始的預警。 司儀高談闊論了一番,然後是幾位嘉賓的致辭,張西亞是最年輕的一個。仔 細看過之後,九音才後知後覺,為什麼找張西亞去致辭了,因為張翔沒來,兒子 代替老子,也是面子。 九音遠遠地還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那人始終怒視著自己,恨不得要吃人一 樣,看的九音一陣寒冷,並不是別人,是已經恨她入骨的田爾嘉。同樣的,她走 的那天,田爾嘉也是不在場的,不然她也不會那麼平靜地就離開。 隔著人群,他們的目光有一瞬間是對上的,沒有多做停留,九音平淡的將目 光收了回來,如鋒芒在背。真的就讓人討厭到這種地步,只是在一個宴會廳了, 也會覺得不舒服。 人潮莫名的開始湧動,她被擠到了邊緣,手腕上忽然一緊,被人牢牢地攥住, 她循著手腕看上去,赫然發覺,田藝馨近在眼前。「跟我來!」他沉聲說道,然 後不由分說的將九音拉走。「放手!」九音並不驚恐,因為知道張西亞在這裡出 不了什麼事情,只是震怒,憤憤的看著田藝馨。「你再不放開,我就喊人了!」 九音怒氣沖沖的對著他的背影咒罵,恍然間發覺,喊人這句話貌似是跟張西亞學 的,不過她沒有張西亞那麼厚臉皮,會喊非禮。 田藝馨沒有理會九音說的話,硬生生的將她拽出去,甚至還摀住了她的嘴巴, 拖到了酒店走廊的一處死角,躲在石柱的後面,這才放開摀住她嘴巴的手。 九音怒視著他,憎惡的,她以前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田藝馨,她對他一直都 是順從的,乖巧的。在他放開手之後,九音只是再次的瞪他一眼,然後繞過他, 抬步就走。 手腕上又一陣的疼痛,田藝馨再次的握住了九音的手腕,力度比之前大了一 些,讓她已經感覺到了疼。九音用力地甩開他的手,再次要走,田藝馨一把拉住 她,用力的一推,九音的背撞在了牆壁上,緊接著田藝馨上前一步,壓住她的身 體,唇吻了下來。 奪走了她所有的呼吸,火熱的唇舌堵住了她的咒罵,他淡淡的酒氣充斥在她 的空腔之內,霸道的讓她依附於自己。 九音推他,卻被他抓住了雙手,按在牆上。九音踢他,卻被他的腿壓住了雙 腿。他將她牢牢地固定在牆壁上,絲毫不允許她反抗。還是像以前的任何一次親 近,他站了主導的地位,內心釋放出來的火焰,誓要征服了她。可她還會這樣乖 乖就範嗎?她還會讓他為所欲為嗎? 在田藝馨舌頭鑽進她嘴巴裡纏綿的時候,九音毫不猶豫的咬了下去。田藝馨 吃痛哼了一聲,嘴唇有一瞬間的鬆懈,九音趁機推開他的身體,狠狠地踹了他一 腳,然後迅速的跑開。 高跟鞋的突然撞擊,讓天一新的腿一下子彎了,半跪在地上。「我只問你, 你有沒有愛過我?!」田藝馨看著九音慌張的背影,大喊了一聲。在這空蕩蕩的 走廊裡,格外的清澈。 九音的腳步有些僵硬了,停頓下來,再也邁不出一步。始料不及的是他會這 樣問。 那個曾經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那個曾經讓自己以為是可以拯救自己的男 人,那個曾經讓自己以為是可以讓她知道什麼是幸福的男人,那個曾經跟她做愛 的男人,那個曾經叫做她男人的男人。 如今,她一轉身,一回眸,看到他單膝跪在地上,不管是因為腿部受傷,還 是其他,這樣的情景讓她挪不動腳步。 九音忽然覺得可笑,因為他問她愛與不愛。田藝馨抬頭看著九音,慢慢的站 起身來,走到九音的面前,拉住了她的手,眸子裡閃爍著的東西,讓個人看不清 晰。「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了?我們在一起這幾年,很少離多,我們差距這麼大, 甚至我還是你哥哥的身份,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看見你依偎在張西亞身邊 的樣子,突然覺得很不舒服,好像有人在掐我的脖子,要讓我窒息一樣,你說這 是怎麼了? 田藝馨看著九音,目光緊鎖住她,生怕一個不經意,都會錯過了她臉上的神 色,希望從她的眼睛裡,捕捉到她對自己的留戀。 感情這東西,說來奇怪。他們以前也經常會分開,甚至一年也見不了幾次, 可他也沒有這樣思念過她,總覺得,只要他回家,她就一定會在家裡等著,只要 他打個電話,就能夠找到她,只要他一回頭,就能看到瘦弱的她跟在自己的身後, 再看見他以後,他會揚起頭來,對著自己甜甜的一笑。 可是如今,什麼都沒了。 這一段時間,田藝馨每天都回家,然後一個人發呆,坐在他們曾經做過愛的 沙發上,靜悄悄的讓人害怕。腦子裡竟然空出了很多地方,來開始想念她。田藝 馨從來沒有這樣過,這種感覺很不好,於是他聽從了父親的安排,跟郭妮安交往。 今天看見九音的時候,他有些失控了,這完全不符合他的原則,他以前也是一個 自制力不錯的男人,可如今土崩瓦解了。 在他再次在宴會上看見九音,看見她望著台上的張西亞笑瞇瞇的樣子。然後 大腦一熱,就將她拖到了這個地方。 九音抬起頭來看著田藝馨,他臉上的挫敗,讓九音覺得心裡一陣陣的快感, 她承認自己不是好女孩,她自私,她記仇。但是誰生來就是普濟眾生的?誰又能 說,自己一點私心都沒有呢?不過都是凡人一個,她為自己謀劃並沒錯,她記住 所有傷害過她的人,並且就算來日報復他們,又有誰能來指責?有因,才會有果, 一切都還在她自己的準則之內。 她看著田藝馨突然笑了起來,反問了一句,「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田藝馨明顯的愣了一會兒,瞪大的一雙眼睛,空洞並且迷茫。 「瞧吧,你也不知道,大哥,我以前以為你至少是個不錯的男人,可是後來 我發覺我想錯了。你根本一點擔當都沒有,遇到事情你也會退縮,縮到自己的底 線裡面,讓你自己安全了,然後頤指氣使的教育著別人。你憑什麼?你的身份比 他人高貴,你的地位比別人高。可其他的呢?你還有什麼?你知道什麼是愛?顯 然你是不知道的,那麼你又憑什麼來問我愛不愛你?自己都不會愛的人,又有什 麼資格來問別人,愛與不愛?」 九音始終淡淡的笑著,有幾分嘲諷的意味,她像是變了一個人,絲毫沒有懦 弱,彷彿以前在田藝馨面前溫柔可人的那個女孩,根本就不是她。她的背脊直挺 挺的,沒有愧疚,沒有害怕,沒有退縮。就那麼平靜的質問一個男人,讓那個天 之驕子一樣的男人啞口無言。 她像是一棵草,叫做荊棘的雜草,站在田藝馨的面前,絲毫不低頭,這人已 經沒有讓她屈服的資本。時間不同,身份不同,她自然也不會一如既往。 田藝馨忽然覺得她陌生得很,那冷漠的神情,揪著他一陣陣的疼痛,他咬著 自己的腮,拉著她的手,越攥越緊。 「你在說謊,你真的從來都沒有愛過我?你騙得了你自己?」 九音略微的怔了怔,以往的記憶再次湧出,他的笑容,他的溫柔,他的憐愛, 若是說從來沒有心動,那是欺人。也許是依賴過的,但是在他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幫助她以後,還要她怎麼去做那一場童話一樣的夢?這人如今來找她說這些,又 想沒想過,先絕情的人是誰? 九音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裡掙脫出來,依舊對著他疏離的微笑著,「抱歉, 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愛。並且,我也不相信那種東西!」 田藝馨歎了口氣,好似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胸口掉了出去,然後摔碎了一樣, 他輕聲的問道:「那麼張西亞呢?你愛他?」 九音昂著頭,高傲的說著:「跟你沒關係!」 田藝馨頓了頓,有些尷尬地說:「你跟著他幸福嗎?」 「比起田家,跟著他就是上天堂了!」 田藝馨挑眉。搖頭笑笑,「你以為你能幸福多久?」 九音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不管多久,我都願意這樣過下去。」 田藝馨再次怔住,臉上好不容易扯出來的笑容也僵硬了,看著她的臉色十分 複雜,眸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點點的黯淡下去,他輕輕的開口,「那麼……那麼, 一直幸福著吧,更加幸福。」 「謝謝,我一定會很幸福!」九音禮貌而冷淡,她的心已經不會在為他起波 瀾了,原來忘記一個人是可以這樣迅速的,只因為不愛吧。 可是說到底,他除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推開了她,再沒有傷害過她什麼了 吧!她也突然覺得,自己這樣說會不會過分,但是話一出口,已經收不回了,反 正往後沒什麼交集了,那麼就這樣結束也好。 「九音。」田藝馨再次叫住了九音,九音回頭看著他,有幾分的疑惑。 田藝馨淡淡的笑了,用這笑容掩飾著什麼,「能不能叫我的名字,就一次。」 九音愣了片刻,「田藝馨。」 他的笑容更加濃郁,「九音,能不能……讓我再抱一抱?」 沒等九音開口,身後已經有人站出來說道:「免了!要求那麼多,不覺得貪 婪嗎?貪念可是不好的,藝馨你說是不是?」 九音轉過身去,看見張西亞正向他們走來,手插在口袋裡,淡淡的一笑, 「怎麼了?抱抱我妹妹都不行了?西亞,你是越來越摳門了!」 張西亞也跟著笑,從眼底溢出來的笑意,「本來就是小本買賣,不摳門看緊 一點的話,還不賠得傾家蕩產?」 九音看的有些發愣,心想果然高手,明明是假意的,卻能從眼底流傳出笑來, 單憑這一點,張西亞都足夠讓九音膜拜的了。 田藝馨的笑容漸漸地收斂了,鄭重的說道:「西亞,我只是來跟我妹妹到個 別而已。」 張西亞連連擺手,還是調侃的語氣,「你知道我是商人,商人都銅臭惡俗, 我又是一向小七,抱妹妹不行,抱美眉更不行。藝馨你還不瞭解我嗎?我們也認 識了這麼多年了不是。」 九音總覺得他這一番話意有所指,他已經看出來什麼?就算看出來也不難, 畢竟他那麼精明的一個人。你跟他玩心計,不是等著被耍麼! 「我若是堅持呢?」田藝馨又說道,爭鋒不讓。 張西亞竟然笑得更加燦爛了,拍了拍田藝馨的肩膀,「你在跟我說笑嗎?」 有些人越是笑著,就越是危險,就像現在的張西亞。田藝馨長久的看著他, 九音都覺得,張西亞臉上的肌肉該僵硬了,可他還在笑。田藝馨突然也笑了起來, 拍了拍張西亞的肩膀說道:「的確,好笑吧!」 「你確實很可笑。」張西亞點著頭。 「是啊,我很可笑。妮安在等我,先走了。」 田藝馨漸漸的走遠,九音始終沒去看他,反倒是張西亞一直看著他的背影, 直到消失不見。 張西亞低下頭,與她對視著,「剛才很硬氣麼!」 九音咬了咬嘴唇,「張少……」 張西亞打斷他,「別,叫西亞哥。」 九音又叫了他一聲,「西亞哥。」 張西亞點了點頭,看不出喜怒的說,「剛才表現的不錯,罵人一個髒字都沒 有,但是成功的打擊了一個男人,很好,看來以後可以帶你去跟人談判。氣勢一 點都不弱,值得鼓勵,下一次記得挺胸抬頭。」 九音心裡頓時一驚,那麼說來,他已經觀看了很久,可卻沒有出來,是為了 什麼,他已經知道了吧,他這樣調侃的說話,是不是在等她坦白,只是她該怎麼 說那一段?她和田藝馨的過往嗎? 九音咬了咬牙,並不打算隱瞞他,「西亞哥,其實我……」 張西亞卻再次打算了她,「這宴會太無聊,我們走吧。」 「去哪裡?」 「上天堂啊!你不是說,跟我在一起就是上天堂麼!」 其實是回了家,張西亞親自開車,九音坐在副駕駛上,這加長的禮車,坐在 這樣的位置還是有些奇怪的。一路上九音都在找機會跟他坦白,可每一次剛提了 一個頭,張西亞就岔開了話題。最後九音只好跟他說了,在宴會上的一些見聞, 例如那些消息是對張西亞有用的,誰跟他有合作的意向,跟哪個人合作利益最多。 張西亞有些發愣的看著九音,聽她的匯報,她說的言簡意賅,把沒用的過濾 掉,張西亞突然鼓掌,「九音,大學選擇文秘專業吧!」 「為什麼?」 「畢業了,直接給我當秘書,你有著潛力!」 九音一陣的錯愕,他是在玩笑,還是說真的?她已經分不清楚,這個男人的 話是真是假了。他總是那調侃的語氣。 找了家餐廳吃了飯才回去,到家之後,九音也並沒有機會跟張西亞坦白什麼。 洗了澡以後,張西亞就去了書房,九音偷偷的瞅了幾眼,他忙得頭沒抬一下。 一直到了午夜,張西亞都沒從書房走出來,九音一直忐忑的站在外面,像一 個被當場逮到的小偷,她不知道張西亞會怎麼看她,也不知道今天算不算出軌, 總之,田藝馨的確吻她了,而他們之間也的確有過曾經。 她在意張西亞的看法,而這種在意,她歸結為,張西亞是她的恩人,是可以 還給她自由的人。 在廚房裡鼓弄了半響,將宵夜端到了書房,熱牛奶一杯,烤了幾片麵包。 「夜深了。」九音放下食物的時候這樣說道。 「你是在提醒我,我們該睡覺了嗎?」 九音驀地臉上一紅,「那個,你注意身體。」 「放心,折騰一夜不成問題,就是怕你受不住。」 張西亞埋頭在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說這句話的時候,漫不經心, 你看不出他有什麼不對勁。 九音的臉突然滾燙,站在那裡有些手忙腳亂。甚至打翻了自己準備的牛奶, 又手忙腳亂的拿紙巾去擦桌子。 張西亞抬頭看了她一眼,疑惑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看見九音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又想起剛才自己的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你該不會是誤會了吧!我說我熬一夜工作沒問題,就是怕你這麼陪著我熬夜你 會受不了,畢竟病剛剛好麼。你說說你想成什麼了?」 九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的確想歪了,但是她那句話說的,不就是引 著你往歪處想麼! 「行了,地上沒錢,你也不看不出個洞來,我們去睡覺。」張西亞關上了電 腦,文件順手收拾了起來。九音跟在他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回了臥室。 張西亞掀開被子倒頭就睡,看樣子很困似的,沒多看九音一眼,九音摸不透 他的脾氣,無聲的歎息,然後在他的身邊躺下。 她的身份是情婦,那麼是不是該跟情婦一樣,來取悅他呢?哦,他說過,要 讓他開心了,才會放她走。九音張開雙臂抱住了張西亞,他的背很寬闊,她貼上 去,很溫暖。 張西亞的背僵硬了一些,扭頭看她,「你幹嘛?」 九音咬了咬嘴唇,藉著淡藍色的燈光打量著張西亞,然後將去解自己的睡衣。 張西亞冷眼看著她,九音默默的脫掉了外跑,只剩下一件真絲的吊帶睡裙。 張西亞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你到底要幹什麼?獻身?」 九音用力的點了點頭,張西亞是又好氣又好笑,「大半夜的,你鬧什麼!睡 覺!我困了!」 說完這句話,張西亞就倒頭睡下,背對著九音,故意離她很遠,像是怕她撲 過去一樣。九音再次歎氣,貼著他的背,張西亞一動不動地,也不知道是真的睡 著了還是其他。九音喃喃的說道:「我跟田藝馨卻是在一起過,我也不知道該怎 麼解釋,他是我名醫上的哥哥,可是我確實跟他發生過一些事情。不管是不是我 願意的,也確實存在過,就這樣,我不想隱瞞你。你聽見了就聽見,沒聽見的話 ……我以後再說給你聽。晚安。」 好一陣子的沉默,九音也漸漸的困了,抱著他的手臂緊了緊,像是抱著一個 大娃娃一樣,舒舒服服的尋了個位置睡了過去。她的呼吸平穩,胸膛貼著他的背 起伏著,又像是不斷的在摩擦著他的身體。 張西亞的呼吸有些紊亂了,他睜開眼睛,突然壓在九音的身上,仔細的看她。 九音被身上的重量給弄醒了,瞇著眼睛,「怎麼了?」 張西亞粗聲粗氣的說道:「不困了!」 這又是招誰惹誰了? 他不睏,可是她困了啊! 但是,他還能由著你困嗎? 其實,張西亞原本也什麼都沒想,他人雖然在台上,但是目光卻是一直追隨 著九音的,看見田藝馨拉著九音走了,他本來也沒想去追,一來是知道九音不會 有危險,二來是想著既然他們在一起了,最起碼要相互信任。但是時間越來越久, 他心裡越來越不安,無奈只能由著自己的心追過去看看。他聽到兩個人激烈的爭 吵,他們的話,他也都聽到。 他站在柱子後面,一根一根的抽煙,聽著他們說話,聽著他們說話,聽他們 說愛和不愛的問題,當九音說不愛田藝馨的時候,他的心落了下來,有些心安, 但是後來又聽到九音說,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他是有一瞬間的呆愣的, 但是旋即就笑了,那丫頭要是真的懂得也奇怪了。沒經歷過幾次愛情的人,哪裡 會懂得呢!就連他也不盡懂得。 她給自己做了宵夜,他還是十分詫異的,也有驚喜,看她因為自己臉紅的樣 子,心裡有種成就感,他就是故意逗她,就是喜歡逗她,看她嘟嘴,看她回嘴, 看她跟自己瞪眼睛的樣子,可她什麼都沒有,她變得溫順,像一隻被馴服了的野 獸,沒了鋒芒,也沒了特點,她跟任何的情婦一樣,來取悅自己,甚至在他的面 前脫掉了衣衫,她是在邀請自己,暗示自己。 張西亞什麼都知道,可他就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吼了他一句,讓他睡覺。 可是後來,她無意之間的擁抱,在這冬日裡,給了他溫暖,隔著輕薄的衣衫,他 的身體越來越熱,然後將他壓在身下。 她皺著眉頭睜眼眼睛,帶了點厭惡,嘟起嘴,張西亞心裡暗歎了一聲,這丫 頭起床氣還挺大! 他開始吻她臉,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她的臉頰,可就是繞過了那一雙唇, 他咬著她的耳垂,舌頭細膩的觸感,讓他身體裡的火焰高漲。這讓張西亞很憤慨, 因為耳朵該是敏感的部位,可九音不但沒有因為她的親吻而回應,反倒是,睡著 了! 她竟然就堂而皇之的在他溫柔細膩的親吻之下,睡的口水都流出來了,這還 像話嗎?你讓他怎麼能不生氣?你讓他的面子往哪裡放?這要是讓旁人知道了, 有個女人在他溫柔攻勢之下,睡的一塌糊塗,他以後還怎麼在歡場裡混下去?他 丟不起那個人! 當然,張少顯然是忘記了,只要他不說,沒有人知道,九音又確實是睡著了, 還怎麼給你宣傳? 他開始折騰,奮力的折騰著她的身體,呆了一點點的懲罰,他壓在她的身上, 被子早就不知去向,他身上穿著的那一件單薄的睡裙,也被他推了上去,堆在她 的腰間上面的吊帶,讓他扯斷,裸露出淨白如玉的肌膚,他分開她的雙腿,高高 的抬起,壓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的腰身吊起,原本在腰上的裙子,又被挪動了幾 分,正好就落在了她的胸口處,一直不安分的白色軟乳跳了出來,闖進了他的視 線。 像是一塊糕點,上面點綴了紅色的果實,飽滿的,晶瑩的,水嫩的,無時無 刻不在邀請你奔赴這一場身體的盛宴。 張西亞告訴自己,這是應該的,他們之間並不需要什麼顧忌,她現在是他的。 他真的對她做了什麼,也是正常的,誰讓她先來招惹的呢?不過,做愛這回事, 怎麼能是一個人的事?換言之,憑什麼他一個人帶著兩個人走向高潮,她憑什麼 就躺在那裡享受著? 可見張西亞這人的想法有多奇怪,張西亞的心思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才 不明白! 張西亞緩了口氣,壓抑了拍了拍九音的臉,「你醒醒。」 在他拍了三下以後,九音才緩緩地醒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猛的看到一 個全裸的男人她還是驚訝的,完全忘了,她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這男人已經壓 著她了。 九音看了看表,已經是凌晨了,不過天還沒亮而已,她囈語一般的問他, 「張少有事嗎?」 這要是武俠小說,張西亞準保會被她氣的吐血。張西亞氣急敗壞的說了句, 「沒事!你接著睡吧!」 九音大腦還處於混沌的狀態,一來是因為沒睡醒,二來是半夢半醒的時候感 覺到他在自己身上了,大概已經該做的都做完了,所以這會兒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了。她看著張西亞那張臭臉,黑的嚇人,又想了想時間,恍然大悟的說道:「張 少你是不是餓了?」 張西亞愣了一下,她總算是不裝傻了,於是點了點頭,眼睛在她裸露的身體 上掃了一眼,動了動喉結,就連聲音都沙啞了,「是啊,餓了。」 九音鬆了口氣,「早說麼!我給你準備早餐去!」 說著九音就要起身下床,渾渾噩噩的還推了張西亞一把,張西亞沒料到她會 這樣,竟然一下子就被她推開,看著九音起身,看那架勢真的是要去廚房。 「田九音!」張西亞怒斥了一聲。 九音剛一站起來,睡裙就從身上滑下來,真絲的面料,絲毫沒在她身上停留, 一下子堆在了腳邊,再加上張西亞的那一聲怒吼,她腦子刷的一下反應過來,徹 底的清醒了。戰戰兢兢的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張西亞,雙腿之間的部分已 經挺翹。 雖說九音對男人的身體已經基本瞭解了,但是突然在她視線裡出現了男女相 別的部位,她或多或少還是不好意思的。一時間她手忙腳亂,迅速的從地上拾起 被子,蓋在張西亞的身上,嘴巴不聽大腦控制的說了句,「天冷,別凍著它。」 張西亞啞口無言,喘著粗氣,好幾次張口想說她幾句,都被她那一句頂的什 麼也說不出來,臉上的表情急劇的變化著,顯然就是在盛怒之下,而九音在說完 這句話之後,也開始後悔,這腦袋真的是在田家的時候給弄殘廢了嗎? 「你……你……你這樣的,能考上大學嗎?!」 憋了許久,張西亞才這麼罵了她一句。 九音也氣急了,他這是在鄙視她的智商,一氣之下再一次嘴巴沒有經過大腦 的同意就開口了,「高考也不考這個!」 張西亞攥緊了拳頭,恨不得捏死那個正在跟他針鋒相對的丫頭,圍著被子站 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不考?高考你出考試卷子啊!」 他原本就比九音高很多,這會兒還站在床上,九音已經不是用仰視就可以看 到他的臉的了。她一把拉起自己的裙子,擋在胸前,一抬腳也要上床去。可張西 亞原本就站在了窗邊,哪裡還有位置給她站?她猛地起身,一下子撞在了張西亞 的腰上。 天時有了,這房間昏暗,地利也有了,這床軟的讓你躺下去都找不到自己, 所以人和是在所難免的。他們一起倒下去,九音壓在張西亞的身上,長髮散落下 來,將他們兩個籠罩在小小的空間裡,互相感覺的到對方的心跳,對方的呼吸灑 在自己的臉上,她的芳香,和他的男性氣息融合在一起。 他將她的腰身抱住,貼近自己的胸膛,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軟,手從她的裙子 下擺伸進去,貼著她大腿的內側,一直滑進去,溫熱的手掌扣住了她的臀部,揪 著內褲的邊緣,輕輕地拉扯下來。 他的手肆無忌憚的在她光滑的身體上來回的遊走著,他一點點的侵佔著她的 身體,輕輕地點著她的腰身,引來她的一陣陣躲藏,撫摸著她的背,從背部滑到 身前來,將她向上舉了舉,她的唇貼著她的身體,跟隨著她身體的上移而下滑著, 從脖子一直吻到了他的胸口。 他是在挑逗,不僅僅是愛撫和親吻,他胯間的炙熱,也一直摩擦著她的身體。 縱然她是個石女,也經不起他這樣的挑逗,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手指插在他 的頭髮裡,用力的抱緊了他。 她的下體濕漉漉的,這讓他一喜,在她迷亂的片刻,迅速的翻身,交換了兩 個人的體位,那炙熱的硬物迫不及待的就探尋了她的身體。 她的濕潤,於他來說是一種滋潤,而他的堅硬像是種子,因為她的滋潤而迅 速的滋長起來,將她的甬道塞滿,又像是種子扎根,在她的身體,越來越深入, 他插得越來越深,牢牢地佔據了她這一片土地。 像是一場浩劫,他們互相點燃了對方,然後開始瘋狂的歡愛,這張床成了一 片戰場,他們兩個人在床上激戰,互不相讓的,他不斷地侵佔她的身體,她雖然 起初是抵禦的,後來就是節節敗退,讓他不斷地攻城掠地。 從林晨一直到了晚上,他將所有的的電話都砸了,讓那些不斷打電話找他的 人都去見鬼,家裡的門鈴也被按響過好幾次,可人家張西亞說了,我要是一天不 去公司,我公司就倒閉了的話,那以後也不用開了! 他霸道中帶了溫柔,野蠻裡還有點可愛。 於是開展了一場暢快淋漓的,與她以往經歷過的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愛。 九音是在一陣奮力的搖晃之中醒過來的,又見到張西亞那張臉,十分的不悅, 你要是一天之內被吵醒幾次的話,你也會不高興的。 叫了幾次九音還不清醒的時候,張西亞終於把耐性用完了,對著她吼道: 「去學校!再不起來,你就不用去了!」 學校是張西亞給九音找的,自然會是最好的,他那個人講究的很。 也是私立貴族學校,但是那邊沒有複習班,九音只好做了插班生,跟著高三 的學生一起讀書。私立學校有一點好處,為了留出生源,他們會請最好的老師, 最適合的管理,凡事會以學生為主。 就是印證了那句話,衣食父母,顧客就是上帝,而學校的上帝,自然就是學 生了。不像有些公辦的學校,不管你多少學生,反正是國家財政開支的,他們才 不管你到底怎麼樣,學生到底有沒有反抗情緒。鐵政策下鞭打出來的學生,難免 兩極分化,要麼死板的要命,要麼叛逆的要命。這也不難理解,長期壓迫下,弱 勢的不懂的反抗,就被同化了去。強勢的敢於反抗,就變成了老師口中的壞學生, 等等這些。 九音去的還是實驗班,也就是尖子班。按理說這種班級是不好進的,都是要 全校前百名的,九音一來了就給安插進去,搞得好多學生家長都有怨言,憑什麼 我們兒子不能進重點班?有人說了,你兒子全年級倒數第一。那憑什麼,你田九 音沒經過考試就進去了?張西亞說了,我家九音就進去了,你能把我怎麼著? 這話說的囂張了一些,不過也符合他的一貫作風。誰讓人家有那作威作福的 資本呢!你也只能歎氣,歎氣,然後心裡偷偷地詛咒。 張西亞送九音去學校的那天,可謂是風光無限了,有警衛守著的大門,從來 不讓機動車進入,那一天為張西亞的邁巴赫放行了,身體九十度鞠躬。校長是個 種巴結,親自端茶倒水的。張西亞一高興,捐款,一座新的體育館就這麼給落實 了。九音看著都覺得心疼,可人家張西亞眼睛都沒眨一下,反倒是笑九音小家子 氣。 又不是花她的錢,她跟著瞎操什麼心!九音索性也就不理他。 這學校的教育跟以前九音讀的高中有些不一樣,對待高考的態度更嚴謹了一 些,每天活在題海裡,這才讓九音有了高考來臨的緊迫感。 週末的時候,張西亞還真的就哪都沒去,在家裡一本正經的給九音補習功課。 九音有好幾次都想要拒絕,但是張西亞那興趣高漲的,讓你都不忍心打擊他。事 實證明了,張西亞也不是草包,他的化學極好是大學教授的水平,物理更是好得 沒話說,都讓你覺得,把他放在這裡是屈才了,應該放到研究院去發揮。 但是,儘管如此,九音還是不喜歡聽張西亞給她講課,為什麼?因為方法不 對,他用給博士生講課的方法,教一個高中生,這難道不囧嗎? 九音是敢怒不敢言。 所以張西亞用非常高深的辦法,來給她解答了一道題之後,問九音懂不懂的 時候,若是九音不懂,他準保就開罵,說她笨。 時間再久一點,九音已經差不多知道這個男人的性子以後,就開始跟他頂嘴, 有時候也會跟他生悶氣,兩個人誰也不理誰,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不過每次去 和好的人,都是九音。 因為張少拉不下面子,他想和好的時候,就會給九音一些暗示,九音這吃人 家嘴軟拿人家手短的,肯定就得妥協了,去給張西亞道歉。張西亞還要板著臉, 扭捏一會兒。最後說一句,念你初犯,罷了! 九音好幾次都覺得,張西亞這時候是太后老佛爺附體了,不然那個表氣,那 個語氣,怎麼會那個樣子? 諾大的房子,平時又只有他們兩個人,誰都不說的話,感覺確實是十分奇怪 的。九音也不在乎誰道歉,就算她沒錯,道歉又怎麼了?本質上來說,張西亞算 是她的金主。 新年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來了,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下了雪,是今年入冬以來 最大的一場雪,足足有一尺厚。似乎是一瞬間,北國風光盡顯。 早晨九音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真絲的被子一直都是熱的,也 分辨不出張西亞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大概是上班去了,年底總會忙一些。前幾天 聖誕節的時候,張西亞他們公司開了年會,九音也出席了那活動,他們到達宴會 廳的時候,九音還以為是到了動物園,孔雀紛紛開屏,對著張西亞笑得花枝亂顫。 簡直就是一個選美大會麼!當然她背地裡也接受了無數的惡毒眼神,九音不 在乎的跟張西亞大秀恩愛,就是要讓人嫉妒。張西亞那時候笑她小心眼兒,可天 地良心,她這是近墨者黑! 還是睡眼朦朧的,九音摸過鬧鐘看了一眼,一瞬間就瞪大了眼睛,從床上跳 了下來,好似那床上有針扎她一樣。她迅速的衝進浴室洗漱,叼著牙刷又出來找 校服,胡亂的翻了一通,竟然沒找到,她急了。匆匆的洗了把臉,刷好牙齒,沖 下樓去。 「張西亞,你看見校服了沒?」 那時候張西亞正在廚房裡,進行一個十分巨大的工程,他是全神貫注的在做 糕點,他剛學的法式糕點,正在給糕點花樣點綴,突然聽九音喊他,一下子手抖 了一下,整個糕點上的畫面完全毀了。 他哀怨的扭頭看了一眼九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今天放假。」 「啊?!」 愣了有那麼一小會兒,九音猛的拍了下腦袋,對啊,馬上元旦了,學校放假 呢,她最近果然是被捲子荼毒的不輕啊! 再次注意到張西亞那個哀怨到惡狠狠的眼神,意識到自己可能毀了張西亞的 傑作。最近張西亞不知道是怎麼了,好像很清閒的樣子,一回家就開始研究糕點, 還專門找了個糕點師傅教他,一直沉迷在這裡面,研究著,練習著。不知道的還 以為他要開餐廳呢!他那癡迷的樣子,讓人詫異。不過專心致志的樣子,卻讓人 著迷的。她的側臉總是那麼好看,尤其是恬靜的時候。 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似乎是有一次張西亞的朋友生日,他們去參 加聚會,吃了一位法國師傅做的點心,回來之後,張西亞就沉迷在糕點的世界中 去了。不過當時九音也是覺得好吃的,還讓張西亞嘗了嘗。要是她知道會變成今 天這樣子,打死她,她都不會說的。 所以九音在莽撞了之後,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於是咧開嘴笑了笑,「張 少早安!」 張西亞瞪著九音,手裡的工具放下,「我寧願你跟我說晚安,你起來這麼早 幹什麼?你毀了我的畫知道嗎?!」 然後他開始長篇大論,九音心虛的聽著,都搞不懂他到底是有為青年,還是 居委會大媽。 大概張西亞也累了,就閉了嘴,看著糕點上的畫作還有沒有挽救的可能性。 九音也湊過去看了一眼,張西亞的畫畫水平還真不錯,九陰都不得不讚歎了,指 著那幅畫說道:「張少你這頭驢畫的真好,跟奧特曼似的,惟妙惟肖的!毛髮都 看得見呢!」 原本是恭維的話,沒想到張西亞扭頭看過來的時候,一雙眼睛已經在噴火, 九音納悶的問了句,「怎麼了?」 張西亞大吼了一聲,「我畫的是美女圖!」 九音張大了嘴,想笑又不敢笑,後來乾脆摀住嘴巴,使勁的憋著笑。這是美 女?是野獸還差不多吧! 張西亞瞧著她那一臉的笑意,心裡就懊惱,也心虛的,他畫的難道真的不像? 越是心虛,聲音就越大,推了推九音,「你出去給我買材料去。」 「外面下雪了。院子裡都是雪呢。」九音發懶,她是不想動。 「那你就把雪掃了,然後再出去!」 張西亞說完了,又低下頭看著那糕點不住的歎氣。哀怨的樣子,活脫脫的一 個死了丈夫的小媳婦。 九音撇了撇嘴,匆匆的去樓上換了衣服,這就出門去給他買材料,不過她沒 有掃雪,雖然院子裡的雪已經沒過了她的腳踝。跟張西亞吵架,她鮮少能吵贏, 跟一個常年跟人談判的人吵架,這不是跟銀行比誰的錢多麼! 有句話叫做以卵擊石,九陰就是那個蛋,十足的笨蛋。她明知道對張西亞她 無可奈何,還是不待見他得意的樣子。 也許自己都沒發覺,跟張西亞在一起之後,她變了,微妙的改變,讓這棟房 子裡,有了人的痕跡。 然而九音也不知道,張西亞那糕點上畫著的其實是她,因此,張西亞為那作 品命名為美女圖的時候,還覺得有點委屈,九音在她眼裡不算美女,極致的女人, 該是媚態入骨,一個回眸都能讓你渾身酥麻,也應該是溫柔如水,讓你淹死了都 覺得幸福。 張西亞要買的材料,一般地方沒有的賣,只能去CHOSEN的法國餐廳買。 可能是因為年底,所以宴會很多,許多商人喜歡在這裡宴請客人。 九音直接去了法國餐廳,經理認得她,知道她來是買材料給張少做糕點的, 所以讓九音稍等一會兒。對的,張西亞跟這裡的人交待了,說九音每天都給他做 糕點吃,需要頂級的材料,他為什麼這麼說?還不是因為怕丟份兒麼! 找了靠近門的位置坐了,她現在很喜歡看著外面忙碌的人群,好似有種滿足 感。 電梯的門咚得一聲開了,裡面簇擁著走出一夥人,九音瞥了一眼,低頭喝杯 中的拿鐵,她的動作僵硬了一下,有什麼在腦子裡閃過了,方才電梯裡走出來的 有誰?那熟悉的臉,他是誰? 九音蹭的一下站起來,朝門外奔去。經理親自拿了材料過來,突然看見九陰 跑了出去,「田小姐!你的材料啊!」 九音完全不理的,朝著方纔那群人的方向,追了過去,她在人群裡看到一個 人,田午伊。 那群人一轉眼就不見了,九音甚至都開始懷疑,她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田午伊。 旋即她有確定了,那人就是田午伊,他臉上的那種淡然,她是不會記錯的。 只是跟他在一起的都是什麼人?穿著誇張不說,一看就知道不說安分守己的 人,田午伊的朋友嗎? 九音順著路繼續找著,這一層只有兩家餐廳,一個是方才九音去過的法國餐 廳,另一個就是中餐廳,所以田午伊那一群人,只能是去了中餐廳。 中餐廳與同在這一層的法國餐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古韻十足的裝潢,門口 的迎賓小姐穿著修身的旗袍。九音猛的衝進去,還讓那幾位如花似玉的迎賓小姐 愣了一下。 「歡迎光臨,請問小姐幾位?」迎賓小姐回過神來之後對著九音甜甜的笑了。 可惜九音根本就沒有看她,一進來就四處的觀望,可大廳裡根本就沒有田午 伊的蹤影。轉了一圈之後,九音才拉住迎賓小姐的手問道:「包房在哪裡?」 迎賓小姐愣了片刻笑道:「小姐預定了嗎?」 「我找人!田午伊在不在這裡?」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 「你這裡有沒有這位客人你都不知道?」 九音暴躁的發怒,一時間弄得場面十分的尷尬,已經有人準備請將九音請出 去了,她實在是妨礙了這裡優雅的氣氛。 「你找田午伊?你是誰?」這亂糟糟的場面,突然有人說了這麼一句,一瞬 間所有的爭執停止。 九音迅速的跑過去,拉著那個男人問道:「你認識田午伊?」 那人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又問了一次,「你是誰?」 「我是他妹妹!」九音想都沒想就這麼回答了,完全都忘記了,田午伊曾經 說過,以後不要叫我五哥,張西亞說的還真是沒錯,她有時候做事不經過大腦。 別看平時挺冷漠的一個人,關鍵時刻就慌亂。這個關鍵時刻,指的是她所在意的 人有關的時刻。 那人笑了笑,露出兩排潔白的貝齒,眼眸裡也都是笑意,一時間明眸皓齒, 星辰黯淡。他說:「午伊哪裡來的妹妹?他唯一的妹妹已經死了,你是鬼魂不成 嗎?」 九音怔了怔,旋即暴跳如雷,「你管我是人是鬼!我找田午伊,又不是找你 的!」 那人還是笑,「脾氣還不小。」 的確,九音現在的脾氣是不小,全都是張西亞給鍛煉出來的。 樓下忽然下來了一個人,一邊走,一邊說道:「千洛你怎麼還不上來?在下 面磨蹭什麼呢?」 九音猛的僵住,這聲音的主人,就是田午伊,她曾經最愛的哥哥,她曾經依 賴過的哥哥,她曾經以為疼愛她的男人。 田午伊微笑著,臉上那笑容風輕雲淡,他一直看著那個被他稱呼為千洛的男 人,始終沒有看過九音一眼,逕直的繞過九音,笑著對千洛說道:「還不走嗎?」 「走,當然走了!午伊的話我一直是聽的。」千洛淡淡的一笑,白色的髮絲 散亂在額前,這也是一個十分精緻的男人,他跟田午伊這樣美的出神入化的人物 站在一起,竟然也沒有失色,他也妖嬈,他有一種嫵媚,讓人聯想起狐狸精。 這兩個男人一起闖進了你的眼球,你還能移開目光嗎?他們走在一起自然就 是一個焦點。 「五哥……」 在他們經過的時候,九音突然抓住了田午伊的袖子,拉住了他。 田午伊皺了皺眉,臉上十分厭煩的樣子,冰冷的說道:「有事嗎?」 一句話問的九音啞口無言,手上的力度也鬆懈了很多,她沒料到,田午伊真 的會如此的絕情。九音低下了頭,咬著自己的嘴唇,他問她有事嗎,她回答不出 來,因為確實沒事,她也不著地要跟他說什麼。只是看見他了以後,就跟了過來, 哪怕看看也好,知道他很好就好,其餘的真的沒有想過。 田午伊甩開了九音的手,「沒事的話,我們走了。」 言罷,他們就要離開。 「等等!」九音再次叫住他。 田午伊卻沒有停下腳步,九音追了上來,再次拉住他的手,「五哥我找你有 事。」 「我卻不想聽了!」田午伊毫不留情的甩開九音,拉著千洛上樓。 千洛愣了愣,說道:「午伊,這真的是你妹妹?你就聽聽她說什麼吧!」 田午伊一眼橫過來,瞪著他,「多事!」 千洛聳聳肩,對著他笑了笑。又看向了九音,仔細的打量著她,「丫頭,有 什麼話快說!一群人等著午伊呢!我們還要好事要做呢!」 他說完,鬆開田午伊的手,自己一個人上樓去。 就是這多事的人呢,給了他們一個說話的機會,很久以後,就要無意間看了 電視,才知道,那個千洛竟然是當紅的偶像明星,她當時怎麼就沒看出來?所以 千洛也總是拿這個笑話她,他總說,田九音,你就跟一個山頂洞人似的! 田午伊和就要沒有僵持多久,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餐廳裡再次恢復了安寧。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桌面上擺著一壺茶,濃郁的茶香,是上好的碧螺春,只 不過,拿東西還真的就是個擺設,誰也沒心情去喝它。田午伊點了根煙,用力的 吸了一口,煙霧吐出來,噴灑在空氣裡。 他什麼時候開始吸煙的?就要用力的回想著,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的。 煙灰缸裡出現了第三個煙蒂的時候,田午伊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沒事我就 走了,朋友們還在等著我呢!」 「五哥你這段時間過的好嗎?」 「自然,比以前好得多了!心裡舒坦的很!」 九音聽他這麼說,呆愣了一會兒,忽然之間想起田陸曉說過的很,他是恨著 田嬈的,因為田嬈去世了,所以心裡舒坦了嗎?九音很想給他一巴掌,畢竟死者 為尊,但是她有什麼資格呢? 想到這裡,九音又心疼起來,心疼田午伊,他這幾年來,想必也是掙扎在愛 與痛的邊緣。 「五哥,田陸曉都告訴我了,我什麼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也知道 你心裡的苦。我什麼都能理解的。」 田午伊當場翻臉,將沒吸完的煙扔在桌子上,「你理解個屁!誰需要你來理 解了?管好你自己吧!安分守己是沒錯的,別在跟哪個男人有來往了,別忘記你 身邊有個張西亞呢!」 頓了頓,田午伊又說道:「還有,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以後別跟我叫五哥了。 我不想有妹妹了。明白嗎?你也別跟著我,看見了就當沒看見一樣,誰也不要打 擾誰的生活了。」 田午伊如是說著。 九音抬起頭來看著他,心裡好大的委屈,賭氣似的說道:「好,不叫就不叫, 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這社會本來就這樣,今天可能對你好的無微不至,明天就 可能捅你一刀。把你傷害的體無完膚之後,在你的面前歎口氣說,沒辦法這就是 現實。OK,我都明白!抱歉,打擾你了!」 說完,喊了一聲買單,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排在桌子上。服務員看了一眼很尷 尬的說了句,「對不起小姐,錢不夠。」 九音平時出門很少帶錢,更何況她出來的聰明,買材料的那家餐廳是張西亞 付過錢的。這會兒口袋裡早就沒錢了。她瞪了服務員一眼,指著田午伊說道: 「我跟他AA制!」 說完氣沖沖的就跑出去,等到站在馬路上了,雪落在她肩頭之後,她才發覺, 自己的眼眶發熱,鼻子也酸酸的。 到底還是在乎田午伊的,她到底也還是渴望親情的,田家偌大的一個家庭, 盤根錯節的親戚關係,也只有一個田午伊,讓她覺得親切,被他照顧的時候,還 真的以為,這是自己的親哥哥。雖然,她早就知道一切只是鏡中水月,可聽到他 親口說了以後,還是難免哀傷。 九音昂著頭走在路上,眼淚始終沒掉下來,哭也要有價值的哭。 喧囂的大家上,車水馬龍,九音一下子淹沒在裡面,她昂頭挺胸,像個驕傲 的女王。不就一個田午伊麼,不就一個跳舞的麼,明天,她就去認個唱歌的男人 做哥哥,有什麼大不了的啊! 她正胡斯亂想著,突然發覺,這個想法不大好,果然是跟張西亞在一起的時 間長了,腦子都變得奇怪了。 突然間九音聽到刺耳的鳴笛聲,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車撞到了,躺 在地上。 肇事司機趕緊下車,嘴裡還咒罵著,「你沒長眼睛啊!大馬路上呢,你看什 麼呢?我按喇叭你沒聽見啊!不敢進回家,再外面幹什麼?!」 司機一直按喇叭,提醒九音走到路邊去,可那人像是沒聽到一樣,反而越走 越往路中央去了,輪胎一個打滑,就撞在了一起,幸好司機一直減速的,不然九 音那小身板,早就飛了。 中國人總是好事的,一看到有車禍發生,有熱鬧看,也不顧著還下雪,紛紛 停下來觀望。 九音從地上爬起來,身體搖晃了一下,並無大礙的。她猛地想起來司機的那 一句話,她出來這麼久,張西亞肯定要發飆了,一舉手,發現材料不見了,更是 慌張,這下怎麼辦? 司機看到九音那像是死了爹媽一樣的表情,顫顫巍巍的問道:「姑娘,你沒 事吧?傷著哪裡了?」 九音搖搖頭,推開司機就要走。司機卻一把拉住了她,「你不能走,還得去 警隊做個筆錄,證明我不是故意撞人!」 九音哪有時間理會這些,張西亞那邊可不等人啊!她再次推開司機的手,順 便將自己手腕上的手錶摘了下來,塞進司機的手裡,「咱們私了,賠你撞我的錢!」 「這個姑娘果然是受傷了,撞壞腦子了!」司機喃喃的說著,不過也沒再糾 纏九音,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實貨的都知道,這是勞力士限量版,價值幾 十萬呢! 所謂財不外漏,這句話說的不錯,這一漏就給九音帶來麻煩了。 剛跑了沒幾步,九音想回去拿材料,突然跟一輛自行車撞在了一起,自行車 的主人竟然從車上飛了出去,做了個拋物線的運動落在地上,然後開始哀嚎慘叫 著,直喊:「抓住她,別讓肇事者跑了!」 九音也被撞倒了,坐在地上,看著這情形,皺緊了眉頭。 自行車主人站了起來,走到九音的面前,「你說公了還是私了吧!」 「你什麼意思?」 「私了你就賠我點錢,我看你一個小姑娘,也不跟你計較了!」自行車主人 說道,他是看到方才九音被撞了還給人家錢,一時間心思就沒有擺正,自己也來 了這麼一遭。 九音的眉頭皺的更深,是看她好欺負? 自行車主人嘮嘮叨叨的沒完沒了,一直指責著九音,說她不守交通規則,沒 有道德心,等等。 再次聽到一聲巨響的時候,一切都完了,任由那自行車主人怎麼哭喊,都沒 用了,他的車原本扔在路中央了,後面開過來一輛車,司機可能身高不夠,所以 視線範圍窄小,所以看不到地面上有什麼,直接撞了上去。自行車飛了,汽車前 面也刮花了。 兩個男人一下子對罵起來。九音想走卻被汽車司機拉住,三個人拉拉扯扯的, 不多時,就引來了警察,一起帶進了局子裡去。 警察也不審問你,先關一段時間再說,兩個男人還沒停歇的對罵著。 九音是徹底傻眼了,這叫什麼事兒?有生以來第一次蹲號子,不知道會不會 有案底,更不知道怎麼出去。誰能來撈她呢? 大約過去一個小時的時間,有警察進來了,恭恭敬敬的請九音出去,身後那 兩個男人還叫囂著,不能讓就要這個肇事司機跑了。 警察局會客廳裡,有個人正在作威作福,跟太后老佛爺似的,旁邊的人點頭 哈腰的世俗嘴臉。 九音看到那人以後愣了一下,竟然是張西亞!她一來是沒打算讓張西亞知道, 二來是想到,就算張西亞知道了,也不可能來領她,早上還生她的氣來著,而那 個男人又小心眼的很。只是這會兒怎麼來了? 張西亞看到九音以後,站起身來,笑著走過來,陰陽怪氣的,「行啊你!厲 害了!真該為你的成功鼓掌!你這小身板,還能把一輛別克給撞飛了,你可真是 厲害。無敵鐵金剛?要不以後,我叫你金剛芭比?」 知道什麼叫流言蜚語了吧,這個車禍的事情,經過幾個人的嘴巴,到了張西 亞的耳朵裡,就變成了這樣。她要是真的能撞飛一輛別克,她就不在地球混了。 她早就一巴掌拍死田陸曉了! 又聽到張西亞說,「你的材料呢?」 「忘了買。」九音低著頭,聲音悶悶的。 張西亞驚了一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急切的問道:「怎麼了? 誰欺負你了?」 九音搖了搖頭,眼淚卻不爭氣的湧了出來,她原本是無淚的,可見到張西亞, 聽他這麼問,不知道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她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可一直覺得自 己是一顆雜草,自身的養分都不夠,哪裡有力氣哭呢。可這會兒偏偏哭了。 「到底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咱們欺負回來!這裡的警察欺負你了?」張西 亞按著她的肩膀,焦急的問她。 一邊站著的警察,連忙齊刷刷的搖頭,表明他們沒有欺負人。 九音突然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著他,啞著聲音說道:「手疼。手心手背都 很疼。」 張西亞突然將她打橫抱起,對那些警察冷言道:「現在的世道是怎麼了,犯 人就不用治病了嗎?!」 九音很想告訴他,她不是犯人,只是個連車都沒有的肇事司機。可看到他那 要吃人的樣子,生生的嚥了回去。 新年的伊始,九音就在醫院裡面度過了。至於張西亞心心唸唸的那個糕點的 新品種,也因為九音的住院而夭折了,以至於以後的很久,張西亞都怨念,一副 驚世之作就這麼沒了。 但是旋即,九音就發現,不做糕點的張西亞更加的可怕,他生生的佔了數量 不多,而且十分緊張的兩間高級病房,一間給九音養病,一間給他做廚房用。 一個男人若是沉醉於廚藝了,也是十分可怕的,這是九音在住院一個星期以 後,得出的結論。 你喝過烏雞人參雪蓮枸杞湯嗎?這是張西亞在研究了許多食譜以後,給九音 燉的補品。當張西亞將這一晚黑乎乎的東西端到九音面前的時候,九音捏著鼻子 問他,「現在不是看西醫嗎?怎麼還給我喝中藥?」 張西亞白了她一眼,眼皮翻得甚是銷魂,讓九音都以為是在拋媚眼了,他說: 「你那是什麼眼神?沒見過世面的!這是補品!喝了!」 他豪邁的將碗放到九音手上,九音一個沒拿穩,湯灑出來了一些,果然是烏 黑黑的,還有一股奇怪的問道。他那一聲喝了,更加的讓九音覺得,這碗裡的不 是什麼補品,而是毒藥,或者更狠一點的就是孟婆湯,喝了以後就把九音變傻子, 然後他想怎麼奴役都沒問題。 這種叫做臆想症,當然也是九音跟張西亞學的。 顯然她是忘記了,一份協議,已經讓她變成了他的奴隸,不過是現在他披著 一層不知名的外衣,讓他看起來也是和藹可親的,一旦這一層外衣他不想要在披 著了,她必然躲不過真的要變成奴隸的下場。 所以凡事都要謹小慎微,誰也不要去試探誰的底線,因為你試探到了的時候, 很可能就是別人發飆的時候,你必然不會有好處。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可是做起 來就誰也沒個分寸。因為太過隨意的相處,幾乎讓九音忘記了,她身邊的這個男 人,有著怎樣的身份,在社會上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對待對手是一種怎樣的手段。 不過眼下,她已經忘記了這些,眼睛裡只看到,身後沒有任何光環的,一個 普通的男人,一個笑起來有點壞的男人,一個說話很欠扁的男人。只記得他叫張 西亞,而忘記了,張西亞其實是他的身份,而不僅僅是一個名字而已。 「乖,喝了吧!很好喝的!我剛才嘗過了。」張西亞瞇著眼睛笑著說道,他 說這句話的時候,還輕輕地撫摸著九音的頭髮,讓九音打了一個冷戰,揉了揉眼 睛,仔細的看了才發覺,這不是狼外婆。 到底還是喝了,捏著鼻子喝的,這種味道實在是難以形容,好像是可樂裡面 跑了甘草片的味道,讓人作嘔的。 而九音喝了這個以後,還真的作嘔了,作嘔的這個過程比較複雜,她起初是 流鼻血,然後開始覺得胃部舒服,最後就是口吐白沫,躺在那裡了。 張西亞頓時傻眼了,片刻之後大喊了一聲。 那個時候醫生們正在辦公室裡插科打諢,突然聽到張少這氣如虹中的,猛的 一個哆嗦,匆匆忙忙的趕過來。 九音躺在那裡,臉扭曲著,鼻血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她的嘴唇沾染了一些, 讓那蒼白的唇,有了鮮艷的色澤,張西亞抱著她一下子慌了,抱著九音一直喊她 的名字。他焦急的那個樣子,好像是天塌了一樣。 九音朦朧中聽到張西亞喊她,聲音顫抖著,還帶了哭腔,讓九音一直懷疑, 那天是她的耳朵被張西亞的補湯給毒害了,所以出現了幻聽。張西亞怎麼可能哭 呢?他是一個想盡辦法,讓別人哭,然後自己在一邊嘲笑的主兒啊! 最近醫生鑒定了是食物中毒,洗胃是在所難免的。 後來聽說,張西亞親手調製的補湯,被忽視拿去餵流浪狗,結果那流浪狗聞 了聞,很不屑的走了,估計那時候那隻狗還在想,以為我傻啊,這麼難喝的東西, 我會喝嗎?後來又聽說,有一隻餓極了的流浪狗,喝了張西亞的補湯之後,七孔 流血而死。 當然這是傳言,不過空穴來風啊,再加上九音也是嘗試過他補湯的厲害的人, 於是深深認定了這補湯的效果堪比鶴頂紅。 張西亞就在一邊翻白眼,委屈的,愧疚的,也是惡狠狠的,這幾個表情,讓 張西亞融會貫通的恰到好處,讓他那一張俊臉,十分有看點。 九音也學著他的樣子翻了個白眼,說道:「張少回頭我們開家店吧,你痛恨 什麼品怕,就盜用他們的商標,然後賣你的補湯,估計比三鹿還要震撼呢!」 張西亞一看九音翻白眼,自己絕對不能比她差,翻了一個更加銷魂的白眼, 說:「這不是過去了麼,你怎麼還念念不忘的啊!」 九音被他那個白眼給翻的懵了,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對你那個殺蟲劑一樣 的補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張西亞有些心虛了,柔聲說道:「好了,以後不給你喝了。好好養病,可別 再醫院裡過年。」 張西亞突然拉著張西亞笑道:「張少,咱們去賣殺蟲劑吧,就你那配方,肯 定天下絕無僅有!效果顯著!」 張西亞目光一凜,收縮了瞳孔,「田九音!你再給我說一次!」 吵架的氛圍來了,誰也不能避免的就要激動,所以九音定停止了腰板吼了一 句,「怎麼!」 張西亞向九音靠近了幾分,鼻尖掃過她的鼻翼,「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毒死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給人的感覺而不是我要毒死你,而是我要吃了你。這男 人總是喜歡在不經意之間,給你一個曖昧不明的眼神,一句曖昧不明的話語,讓 你想入非非。 九音向後仰了仰,說:「您要是想毒死我,就乾脆一點,別總拿殺蟲劑一樣 的大補湯來折磨我!」 張西亞切了一聲,在她身邊躺下,優哉游哉地說道:「你那命硬的,我要是 像殺死你,得用多少車殺蟲劑啊!」旋即他突然將九音拉過來,抱在懷裡,低頭 看著她,「我怎麼就把你這麼個命硬的留在身邊了,萬一哪天你剋死了,可怎麼 辦!一瞧你那張狐狸精的臉,就知道你什麼都克!」 九音一下子不說話了,沉默著,方才跟他爭鋒相對的勁兒沒了,她確實剋死 了一個人,第一個對她好的,第一個說愛她的田嬈。 張西亞以為是打擊到了九音,心裡頓時痛快極了,接著打擊她道:「怎麼了? 你以為你沉默了,你就是羔羊了?你可別做夢了,你比鱷魚都彪悍!一不小心就 能咬死人!」 「是啊,我已經咬死人了。」九音扯了個笑容出來,卻更蒼白無力。 張西亞怔了怔,他的一句無心之言,沒想到戳到了九音的痛楚,他也不是一 個會仔細觀察女人情緒變化的男人,所以這會兒是十分突兀的,讓氛圍一下子冷 卻了下來。 張西亞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你這個樣子是給誰看?你就是難過的去死, 田嬈還能活過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是 誰都阻止不了的事情!你以為你掉幾滴眼淚,說幾句話,一心想死的人,就不會 去死嗎?你個腦殘的!你知不知道,田嬈從十二歲開始,一直到她去世,自殺了 多少次?我跟你的手指腳趾加起來都數不完!就算哪天,你攔住了她,她輕生的 念頭難道就不會有了?你這麼蠢,怎麼考大學?!你要是高考落榜了,我跟你沒 完!」 他最後那一句話是有原因的,可別以為他是為了青少年的前程在擔憂,他是 跟朋友打賭,說他家九音肯定能考上重點大學,然後看著無數的重點大學校長來 求九音去他們學校讀書,懇求九音去為他們的學校爭光。然後張西亞就十分牛X 的,拒絕所有的校長,送九音出國讀書。 跟張西亞叫板的那人就是賈政京,張西亞的狐朋狗友,聽到張西亞這麼說以 後,此君也去學校撈了一個高三的女生,然後跟張西亞打賭,他家寶貝肯定比九 音成績好。於是連個男人開始叫板。 再然後,張西亞對九音的學業非常的重視。 九音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趴在張西亞的懷裡閉起眼睛。 張西亞歎了口氣,電話突然響起,他側著身接了電話,並沒有背著九音。默 默地聽著匯報,臨了說,「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張西亞就起身去洗澡,然後在浴室裡死命的叫九音給他拿衣服。 九音悶悶的拿了衣服送進去,門開了一條縫隙,剛好能夠一隻手伸進去的。她撇 撇嘴,張西亞這是怕她偷看?他忘了以往他在房子裡裸奔的樣子了?這會兒這麼 矜持,以為自己是黃花姑娘啊! 就在她愣神的這功夫,門突然開了,是不經意的打開了。張西亞原本過來拿 衣服,九音卻抓住衣服不撒手,然後他開始拽,再然後門開了。 張西亞驚恐的看著九音,迅速的摀住自己的胸口,罵了一句十分有文藝女青 年氣質的話,他說,「你這個流氓!」 九音想笑,但是眼睛撇過他胸口的時候,看到那個深紫色的痕跡之後,她笑 不出來了。像是花朵盛開在他的胸膛,他迫不及待的遮掩,也還是漏了出來,因 為那花朵開的太過茂盛,開了數量太多。 就算她是傻子也知道那些痕跡是什麼,只是她不知道是哪個女人留下來的, 她似乎也沒有資格去質問他什麼,於是沉默著,將衣服給了張西亞,轉身出去, 平靜的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不多時,張西亞穿好衣服出來,低頭看著九音,「你怎麼了?」 九音抬起頭,嫵媚的笑了,「沒怎麼。張少快點出門吧!可別唐突了佳人!」 剛才張西亞大概是沒料到是誰打來的電話,所以沒有背著九音,九音朦朧中 也聽到了一些,是一個女人,半死不活的樣子,那女人說了什麼不重要,關鍵是 張西亞最後說了,我馬上回去。 瞧瞧,他說的是回去,而不是過去。回去的意思,代表著的,他要去的地方, 也是他的家呢。 張西亞聽她這麼說,突然脫口而出,「你別誤會。其實……」 「我沒誤會,我心裡清楚呢。張少得注意身體啊,戰況別太激烈。我給你買 藥膏去吧,胸口上的牙印還沒消呢。」九音說的稀鬆平常,像是給路人甲指路一 樣。 「你……」 張西亞瞪大了眼睛,怒視著九音嫵媚動情的眼睛,半天只說了這一個字,哪 怕她一個不高興,哪怕她皺皺眉頭。可她怎麼更加諂媚了?像是在古代的後宮爭 寵一樣。她表現出來大方,表示了自己可以接受雨露均沾,可以安分的等在張西 亞回家臨幸。可是他為什麼就高興不起來,為什麼心裡有怒火? 最後張西亞什麼都沒說,摔門而去,九音孤零零的坐在那裡,淡淡的笑了笑。 她早就知道,張西亞那人肯定是身經百戰的,怎麼會守身如玉這麼長時間呢?自 從她學業忙了以後,張西亞就沒再碰過她,必然是在外面還有人。她怎麼就天真 的以為,這男人經常出現在你面前,就是你一個人的呢?他還有大段的時間,你 並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啊! 張西亞一連幾天都沒來醫院看九音,九音就等著他在外面玩夠了回來。在那 之後的第三天,她沒等到張西亞卻等到了另外一個人,讓九音十分吃驚,根本就 不可能來看她的人,千洛。 這個妖孽一樣的男子,他一頭銀白色的發,如沐春風一般。 千洛坐在九音的床邊,十分的隨意,他挑了挑眉,對九音笑了笑。 從他進門的那一刻,九音就開始發愣,誰能想像得到呢,完全沒有交集的兩 人呢。門鎖響動的時候,九音整個人都是一個激靈,靠近距離看,都可以看到她 的耳朵豎起來。然而看到進來的人是千洛的時候,整個鬆散了下來。 「你可是在等我?」千洛笑著說道。 九音瞥了他一眼,若不是他這一頭的銀髮,她也不會記得他,這人就是上次 跟田午伊在一起的那個男人。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嗎,你這樣盯著我看。」千洛竟然套了個鏡子出來, 照了照,確定沒有什麼東西才繼續看著九音。 九音翻了翻白雁,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自戀的男人,嫵媚的男人,她不喜歡, 所以警惕的看著他,確實不知道此人的來意。九音皺了皺眉頭,說,「你來做什 麼?」 「噗……」千洛咯咯咯的笑起來,「你倒是夠直接的!有人來探病,竟然是 這種語氣,就算是要趕我走,也要婉轉一些才好啊!」 九音的眉宇間一個川字,「有話請直說。」 千洛收斂了笑容,「果然跟午伊說的一樣呢!你這人啊,嘖嘖。」 「五哥?」九音不覺太高了聲調,眸子裡也不在渙散,「是五哥叫你來的?」 千洛聳聳肩,「你以為呢?以你的瞭解,你覺得是嗎?」 九音頗為自嘲的笑了,必然是不是的,田午伊已經將話說的那麼絕了,怎麼 還會讓人來看自己呢?旋即她又開始疑問,那麼千洛為什麼來? 「我是來交給你一樣東西的。」 「啊?」 千洛似乎很滿意她驚訝的神色,從口袋裡掏出來一串鑰匙,遞給九音,笑著 說道:「拿好了,可別掉了。」 九音看著手裡的一串鑰匙,迷茫的問道,「這是……別告訴我,你來探病送 的禮物是一套房子!」 千洛再次哈哈大笑起來,他的臉上像是有一朵花朵正在綻放,從花骨朵到完 全盛開,美極了。 他說,「我可沒你五哥那麼有錢!房子是他的,現在我交給你。」 「五哥……他的房子嗎?」九音喃喃的說道,盯著那一串鑰匙,若有所思。 千洛又道:「我沒說清楚。你可別誤會,就算你五哥有錢,這房子也不是現 在就給你的。午伊出國了,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你上次見到我們,就算我 們幾個朋友在給他踐行。他臨走將房子交給我了,讓我幫他照顧,他的狗和魚, 可我這人吧,也是忙的很,沒時間去他家。交給別人又不放心,正好你是他妹妹, 你不管誰管!這下子明白了吧!」 他囉囉嗦嗦的說了一通,九音怔住,呆呆的看著他。 千洛撇撇嘴,順便還翻了個白眼,大概是在責備,九音不給他倒杯水喝,這 會兒已經是口乾舌燥了。他繼續說道:「反正,你五哥留下來的那條狗是他的心 頭肉,養了八年了,你可要好好地照顧,不能讓那狗死了,那隻狗要是死了,你 五哥也活不下去了!這任務艱巨,我也知道,不應該隨便把午伊交給我的任務交 給別人,午伊那個人性格冷傲的很,一般人又不用,我也沒辦法不是?你就幫幫 忙吧!這是他家的地址,你拿好了,我就先回片場去了。」 說完,千洛起身走了。 「等等!」九音叫住他。 千洛回過頭來,「還有事?」 九音直起身來看他,緩緩說道:「五哥他不知道你把這事情交給我了吧。他 要是知道,絕對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 「呀?」千洛疑惑,「怎麼這麼說?」 九音冷笑道:「五哥沒把我當妹妹,他也不需要妹妹。」 「說氣話了不是!午伊嘴上那麼說,心裡可不一定就是那麼想的。我不多說 了,反正我交給你了,到時候狗和魚要是有什麼意外,田午伊不會放過你的!」 千洛說完,一溜煙的消失在九音的視線裡。 九音就是想叫住他,想拒絕他,都沒有那個機會。手裡抓著那一串鑰匙,兀 自發呆。田午伊的房子,這些年來,他一個人的居所。早該想到的,他這麼多年 不回家,當然在外面有一個家,只是那個家,只是那個家會是什麼樣子呢?九音 至今還記得,田家豪宅裡,田午伊那個簡單的房間,簡單到只有黑白二色,只有 CD,再無其他。 出院的時候,天又下起了雪。她是一個人出院的,在辦出院手續的時候,醫 生還左右為難,畢竟,張西亞還沒發話呢,他們怎麼敢私自放人呢!但是九音執 意要走,你還能把她扣押了不成? 本就沒什麼大病,不過是當時她把自行車撞飛了的時候,擦破點皮,這段日 子在醫院裡,大補特補了一番,整個人看起來,胖了一些,臉蛋也有肉了,有點 嬰兒肥的感覺。 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寒風還是灌了進來,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張西亞 家的地址過去。扯開了大約十幾分鐘之後,九音才猛地想到了一個問題。她身上 沒有錢!怎麼辦? 她還能在窘迫一點嗎? 迅速的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一次次的確定了自己沒有錢的那個事實,一 張臉像是一個苦瓜,頹廢的窩在那裡,想著對策。 司機瞥了一眼九音,對她那個頹然的樣子十分詫異,再加上她找東西的動作, 更是唏噓不已。 九音咬了咬嘴唇,猶豫再三,還是跟司機說道:「師父,抱歉,我出來的匆 忙,身上沒帶錢。」 「什麼?!」司機果然一驚,他剛才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還真的是怕什麼 就來什麼。司機打量了九音一番,這女孩一身的名牌,應該不是個做蹭車的女流 氓啊!於是說道:「不要緊,小姐你不是回家麼,我在你家門外等著,你到了家 再給我拿錢。」 九音低下了頭,小聲的說道:「回了家我也沒有錢可以給你。」 「什麼!你跟我開玩笑呢吧!」司機有些急了,他送她過去,大老遠的,打 標得一百多塊呢,她居然說沒錢?! 這可真的是實話,九音身上沒錢,家裡有沒有錢她不知道,一切都是張西亞 的,她的活動範圍,只是他們的房間,她可以確定的是,她碰過的地方,都沒有 人民幣的蹤影。張西亞從來沒有主動給過她零用錢,說起來,她這情婦當的,還 有些憋屈了。 九音點了點頭,「真的沒騙你。我家裡也沒錢!」 「你剛從醫院裡出來啊!跟我開這玩笑!」 言下之意是,你有病吧!沒想到,九音真的說了句,是啊我剛出院。司機直 接吐血。想停車將九音放下去,就當自己倒霉了,可是這裡單行線,一路上還有 N多個監控器,他怎麼敢停車,只能這麼開著,無奈的歎口氣說道:「小姐,你 家裡沒有人嗎?讓家人給你付錢,或者朋友什麼的。」 家人?她可不指望了,那些人躲著都來不及呢!想來想去,能借錢的,也就 只有張西亞了,可那天,他們算不算是不歡而散呢?他又這麼多天沒出現,是生 氣了,還是把她給忘了?忘了最好,但是,忘了的話,誰給她付打車錢? 無數次的拿起電話,想要給張西亞打電話,號碼都翻了出來,可是又按掉, 她歎了無數口氣,司機在一邊不斷的催促著。 幾乎就是這個時候,九音的電話突然響起來,九音一個驚慌,竟然將電話給 扔了出去。電話摔在擋風玻璃上,啪嗒一聲又掉在車座上,司機心疼的看著玻璃, 心裡盤算著,壞了的話,該讓她賠多少錢。 趕緊的安好了電池板,才幾秒鐘,電話就瘋狂的響起來。是陌生的號碼。 「喂,你……」 那個好字還沒出來,就聽到電話那頭的人破口大罵道:「田九音!你居然敢 掛我電話!你居然敢從醫院裡偷偷的跑出來,你居然敢一個星期都不打電話給我! 田九音,你想死嗎?!」 田九音下意識的將電話拿的遠了一些,耳朵裡嗡嗡的響,這是吃了多少飯, 底氣這麼足?打電話的不是別人,而是消失了幾天的張西亞。還是特意換了個電 話打的,是怕她不接嗎? 九音有些委屈的,她不是掛電話,是電話摔了而已,也不是偷偷地從醫院裡 跑出來,而是在醫生面前,光明正大的走出來。至於一個星期沒打電話這個問題,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他先走了的,她怎麼打給他呢?誰知道會不會壞了他 的好事? 不過,她剛才是想要打給他的。因為車費。 「怎麼不說話?你心虛了?」張西亞接著在電話裡發瘋。 「西亞……」 「你叫我什麼?」 「西亞。」 張西亞咳嗽了一聲,聲音一瞬間從方纔的震怒,變成了輕快,「有事嗎?」 九音握著電話笑了起來,她那麼一個淡然的人,這麼笑起來,竟然也有幾分 的諂媚,「西亞你能借我點錢嗎?我回家沒有錢付車費了。」 「你給我等著!」張西亞憤憤的掛了電話,也沒說到底借不借錢的問題。 他們之間好似沒有任何間隙的,又像是從前樣,不痛不癢的鬥嘴了,真是奇 怪的,咳嗽又讓人覺得,就應該這樣。掩飾掉,所有的不快。 出租車司機也只好繼續開車去九音要去的地方。不多時,從後視鏡裡看到, 後面一輛邁巴赫一路的狂追著。 九音瞥了一眼,然後說道:「你可以停車了,給錢的來了!」 張西亞的車橫在路中央,擋住了去路。他敲了敲車窗,套了兩百塊錢給那個 司機,然後將九音從車裡拽出來。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23)-2 相對無言,反倒是沒有方才在電話裡那樣自在了,張西亞沒有說他這幾天去 了哪裡,做了什麼。同樣的,也沒有問九音怎麼樣。或許是因為他知道,醫院裡 必然是有他的眼線,不然,怎麼她才出院,他就知道了呢。當然,也很可能是他 根本就不想知道。 過了許久九音才發覺,這條路並不是回家的路。不禁疑惑的問道:「我們不 回家嗎?」 張西亞嗯了一聲,「去我爸媽家。」 九音徹底的愣住,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張西亞又說道:「明天過年了,我想帶你回去過年。」 九音被張西亞的話,震懾的什麼都說不出來,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這跟無意間買了張彩票,第二天知道自己中了幾百萬是一樣的效果,不同的 是,九音高興不起來。 任她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到,張西亞竟然要帶她去見自己的父母,她是個 什麼身份,尷尬的情婦,又怎麼能登上張家的大門?太不可思議了,張西亞到底 是怎麼想的? 張西亞瞥了九音一眼,「你不想去?」 一語道破,九音就是不想去,她也不應該去。 可是,張西亞決定的事情,誰也不能忤逆。最後只好跟著他去了。不是沒找 過各種各樣的借口,例如不合適啊,她才剛出院啊,晦氣啊,之類種種。全都被 張西亞給否決了。 只好硬著頭皮去了。九音是完全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她忐忑,她扭捏,她 慌亂。這些都看在張西亞的眼裡,但是他什麼都不說,板著臉專心開車。九音就 連想要問問他該注意什麼,都沒機會問他。 張西亞這情緒變化的速度,比起翻書可迅速多了。先前還是恨鐵不成鋼的罵 你,轉身就對你視而不見,在一個轉身,又對你熱情似火,讓人難以捉摸。 到張家的時候,九音的心都要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了。張西亞好笑的看她, 「你緊張什麼?」 「啊?!沒有,沒有緊張。」九音深呼吸了幾口氣。 就是這樣,可她還是心跳加速,腳下的步子都亂了。她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 詞,醜媳婦見公婆。 站在大門口了,張西亞按了門鈴以後,九音才恍然發覺,他們是兩手空空啊! 當即就拉住了張西亞的胳膊,死命的拽他。 張西亞萬分疑惑的瞥了她一眼,「你幹什麼?」 九音吞了下口水說道:「我們去買點東西吧!我覺得,第一次上門,空著手 不好!去買點東西吧!你爸媽喜歡什麼?」 張西亞的眼眸彎了彎,隱忍著笑意,抱著肩看她,戲謔到:「你身上有錢嗎?」 九音頓時覺得一陣尷尬,臉不自覺的紅了起來,小聲的嘟囔道:「你先借我 一點唄。」 張西亞哈哈大笑起來,捏著她的鼻子,「你這個鬼丫頭!誰要你買東西了! 你買東西給我爸媽,我爸媽會說你行賄的!」 九音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臉上還是一片的紅暈,抬著頭看張西亞,兩個人相 對而望,相視而笑。 大門在這個時候開了,開門的人,看到他們兩個,愣了好一會兒。寒風從門 口灌進來,雪還在下著,門口一對年輕男女,深情對望著,他們的臉上那燦爛的 笑容,該是叫做幸福的東西吧。這讓開門的人長久不能回身。 「思意,是誰回來了?」張西梓一邊笑著,一邊走過來,挽住田思意的胳膊, 看著門口的兩個人,「呀!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的?在門口站了多久?怎麼不進來 啊!天這麼冷呢!」 張西梓說著就來拉張西亞進家門,張西亞笑著說道:「剛來,沒站多久。」 說著,幾個人已經進去,家裡的保姆趕快過來給換拖鞋。 九音卻站著沒動,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田思意只是看著他們笑,淡淡的疏離 的。張西亞推了推九音,順勢將她摟在了自己的懷裡,細聲細語的問道:「在想 什麼?阿姨讓你換拖鞋呢!」 「啊?哦,沒什麼。」九音回過神來,扯了個笑容出來。剛要彎腰換鞋子, 就又聽張西亞說道:「你啊,整天恍恍惚惚的,我不在你身邊,你可怎麼辦?」 話音未落,張西亞就蹲下身去,幫九音換了拖鞋。再次站起來的時候,看到 九音一臉的差異,又笑著問她,「你這是怎麼了?病還沒好?我都說了,讓你在 住一陣子的,你偏偏不肯!」 九音忽然覺得不好意思起來,當真田思意和張西梓的面。她有些扭捏的,咬 著嘴唇並不言語。頭低下來,誰也不看,只看著自己的鞋尖。她感覺到張西梓看 她的眼神,並不友善,好似實在看一個敵人。而田思意,那玩味的表情,還是跟 以前一樣,只不過,他的眼睛更深了,你看不明白的東西,又多了一些。 還真的就沒有猜錯,女人的第六感著實厲害,張西梓確實是不喜歡九音的。 對於一個,讓你哥哥跟爸爸差一點反目的狐狸精,你會喜歡嗎?她一直記得,哥 哥跟爸爸雖然偶爾也吵架,但是從來沒有那次那麼凶,當時她看到了,險些以為, 這兩個父子要拚個你死我活。為這一切,都是為了田九音。她哪裡好?外表看不 出來。是內涵?她一個黃毛丫頭,能有什麼內涵? 若不是後來爺爺出面了,到現在他們家還是分裂的。總算是緩和了,沒想到, 前幾天她哥回來,就說要帶田九音回來過年。吵架是在所難免的。本來以為,張 西亞頂多賭氣自己也不回來過年了,誰想到,他不但回來了,還把他的小情人給 帶回來了。等會兒,可真是要熱鬧了。 張西梓淡淡的一笑,對九音說道:「好久不見,最近好嗎?聽我哥說你病了。 我跟思意本來是應去看看你的,可是最近忙一些,沒什麼時間。正好你今天來了。」 無聲的歎了口氣,九音再次抬起頭來笑意盈盈的說道:「小病而已。」 九音轉而又對田思意道:「四哥好。」 田思意輕輕地笑了起來,摸了摸九音的頭說道:「你這丫頭,總算是看見你 四個了!還不枉費,你四哥我這些年來對你的疼愛啊!」 一邊說著,四個人一邊在沙發坐了下來。張西亞放在九音腰間的手緊了緊, 不緊不慢的說道:「怎麼還叫四哥呢?九音,那是你妹夫!」又對田思意道: 「思意,你得管我家九音叫大嫂了!」 這句話落到其他人的耳朵裡,無異於是一枚炸彈,紛紛在揣測,張西亞說這 話的含意。可也沒人敢問一句,只當張西亞是隨口一說。 田思意抿著唇,故作傷心的說道:「我就這麼一個妹妹了,如今也沒了。反 倒是多了個大嫂。西亞哥,你那什麼補償我的損失?」 張西亞掃了一眼張西梓,將她向田思意的懷裡推了推,「補償早就給你了! 你還跟我要什麼?」 「哥……」張西梓趴在田思意的懷裡,臉上浮現了一片少女的羞澀,聽起來 是在責備張西亞的行為,可是卻透漏出無盡的喜悅。 田思意也跟著笑了起來,抱緊了張西梓,「是啊,很好的補償。」 他的眼睛無意之間落在了九音的身上,盯著張西亞抱著九音的那一隻手,臉 上的笑容,忽然開的更大。 九音被這氣氛弄的有些不自在,莫名的感覺。想要從張西亞懷裡掙脫出來, 還不知道該用個什麼借口,又怕惹怒了這大少爺。正在這時,張西亞的父母從樓 上下來,九音一下子站了起來,成功的擺脫了張西亞的懷抱,他今天總是給九音 一種不安的感覺,所以她急於的離開。 張西亞瞪了九音一眼,九音連忙在他耳邊說道:「給你爸媽留個好印象。」 「爸媽。」張西亞站起來,恭敬的問候。 兩位長輩也沒說什麼,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幾個人又分別的問好,他們也 不見得有多熱情。張翰那人一向是打官腔,張母還好一些,分別問候了。 對女兒和未來女婿,說了幾句,田思意也是第一次上門過年。本來他們這種 沒過門的,不該來,但是張西梓強烈要求了,也只好過來,田家那邊就扔下了。 張家二老禮貌上還是要問問他們家的情況,問問老爺子好不好。 問到九音的時候,張母竟然對九音笑了笑,扯過她的手,輕輕地拍著,「聽 說前陣子病了,現在可好?」 九音連忙點頭,「好多了。謝謝伯母關心。」 「好什麼啊!睜著眼睛說瞎話,看看你這臉色差的!」張西亞責備的開口道, 又對他母親說:「媽,九音這人認生,再加上,大病初癒,你多疼疼她。」 張母只好笑著答應了。 眾人心知肚明這是怎麼一回事。想必張西亞是努力了一番,不然這二老也不 是省油的燈,會這麼容易的,這麼和顏悅色的讓你進門來? 張家的房子並沒有田家的那麼奢華,就是一棟兩層的別墅,住的人也不多, 裝修算是中等,整體的感覺就是樸素。 年夜飯吃的有些沉悶,張西亞不斷的給就要夾菜,可她也沒怎麼吃,她是如 坐針氈,頭也不抬的。只因為她對面坐著的是田思意,而你總是能感覺到,那個 男人戲謔的看著你。 那目光若有似無的,還有桌子下面的腳,他時不時的觸碰九音的腿,就好似 桌子下的那一雙腳長了眼睛一樣,總是能準確的找到九音的位置,偶爾的踢她一 兩下,撩撥著她。可是當九音抬起頭看去看他,想要警告的時候,他又是一副若 無其事的樣子,對著張西梓微笑。 「九音不舒服的話,去樓上休息吧。」張西亞說道。 九音愣了一會兒,小聲問他,「今天不回家嗎?」 「睡在這裡。」 九音不自知的皺了眉頭,哦了一聲。她的聲音不大,動作表情皆是不明顯, 但是還是落入了旁人的眼裡。張家二老只是不說罷了,由著他們。 九音自己也知道,方才應該說那句話,但是讓她對著田家的人,她就渾身的 不舒服,不管對面是不是田思意,都會不舒服。但是她也沒用上樓去休息,本來 就不討人喜歡,她怎麼能更討人厭呢? 不多時,竟然又聽到張西梓說道:「我們今晚也不走,在家裡陪爸媽。」 張翔這才開口,「大過年的,你們下半夜去田家看看吧!」 田思意放下筷子,恭敬的說道:「張叔叔不用了,今天下雪了,別折騰西梓 了。明天我們再回去。我來的時候,我爸可是說過,讓我好好地陪您喝幾杯!」 張翔笑了起來,頗為爽朗的,「好,我們好好地喝幾杯!」 張西亞撇了撇嘴,他跟張翔的關係一直不怎麼好,這陣子尤其的差。 張西亞的爺爺最近身子不好,晚上出來吃飯,也是強打著精神,不多時,又 讓保姆推進房間去。 別看小時候,張西亞總是挨老爺子的達,但是老爺子最疼愛的是他,他最親 近的也是自己的爺爺。他難得回來一次,必然是要去陪陪老人家的。 臨走時,張西亞交代九音,不要等自己,困了就先睡覺。九音是如獲大赦一 般的,差不多就是逃上樓去。張家的這氣氛,實在是讓她壓抑。她時刻都在謹慎 小心的,不知道別人問她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不知道有沒有第二層的含意,不 知道,自己回答的對不對。總之,她是在煎熬。 住在張西亞原來的房間,裡外的套間,收拾的十分整潔,床上的被褥是新換 過的,那張床,跟他們家的一樣舒適,也是能讓你淪陷進去的那一種。 衣櫃裡的有兩條睡衣,同樣是新的,看來是張西亞一早安排好的。 她正洗澡,突然聽到外面自己的手機響,匆匆忙忙的圍上浴巾,就跑出去接 電話。她擔心是張西亞找她,因為聽說張西亞陪老爺子聊天要很久,可能會打電 話過來詢問幾句,並且,她的電話號碼,似乎也只有張西亞才知道。 陌生的號碼,她並沒有多想,張西亞那人電話號碼本來也就多。順口解釋道: 「我在洗澡,所以接的晚了。你等很久嗎?」 因為她看到,有幾個未接電話,所以才這麼問了。 電話那頭的人輕笑出聲,「多久才算久呢?五年了,算不算久呢?」 九音的眸子瞬間瞪大,臉上的表情僵硬住。 電話那頭又說道:「九音你怎麼了?哦,錯了,我改叫你大嫂是吧!」 握著電話,九音有那麼一瞬間的膽戰心驚,恍惚之間,好似回到了以往,田 思意任意戲弄的歲月裡。可旋即她就反應過來,今時不同往日。 九音冷漠的開口說道:「四哥有事嗎?」 田思意笑了起來,反問道:「你覺得呢?」 又來了,九音心裡一陣的煩躁,這個男人還是老樣子,每次跟你說話的時候, 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讓你似懂非懂的,以往九音還有所顧忌,所以一直順 著他說。可眼前,她沒那個心情,田思意難道就沒帶腦子來麼,這裡是張家,而 不是田家,由不得他為所欲為。 九音冷冷的開口,「抱歉,我不想跟你玩語言遊戲,沒事的話,我就掛了。」 田思意收斂了笑容,「果然是不一樣了。」 「什麼?」 「自從你抱上張西亞這條大腿以後,什麼都不一樣了。變得硬氣了,跟誰說 話,都是一副我最大的樣子。我還真的開始懷念你以前小綿羊的樣子了。哪怕就 是裝的,也可愛許多。」 說到這裡,田思意笑了起來,有些自嘲的意味。他握著電話的手,早已經指 尖泛白。他盡量的平靜的說話,用以往的口氣,試圖尋找著什麼。 九音低聲的咆哮著,「我說過,不想再跟你玩語言遊戲了!」 身上的水珠已經差不多干了,縱使這房間很暖,她也沒來由的一陣寒意。 田思意聽她那想要發怒,卻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隱忍的聲音,突然也是一陣 的惱火,他說,「你急什麼?張西亞要很晚才能回來呢!你怕他看見嗎?你就那 麼怕他撞見?你自己做過的事情,全都擺在那裡,你還在她面前裝模作樣什麼?」 「你神經病!」 「我要是真的是神經病的話,我現在就跑過去,帶你離開這裡!」 「有病!」 「我的確有病,很可惜不是神經病。」他害的是相思病,這句話,他爛醉在 肚子裡,哪怕是百年,也永遠不會掛在嘴上。 九音無言以對,抓著電話的手青筋突起。不是不可以掛斷了電話,只是怕橫 生枝節。田家的瘋子她見識過,怕田思意胡鬧。儘管,她知道,田思意精於算計, 是不會讓自己陷入窘境,也會這樣沒有來得擔憂。 田思意突然呵呵的笑起來,「好了,我逗你呢。你到陽台上來。」 九音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盯著那席地的窗簾。 又聽到電話裡田思意說道:「你不出來,我就跳過去找你。反正我就在你的 隔壁。」 九音只覺得,寒冷從腳底一直湧上心頭,她鎮定了片刻說道:「你想幹什麼?」 田思意有那麼一瞬間是沉默的,旋即就笑的沒心沒肺的,他說,「我就是想 非禮你,也得有機會啊!這可是張家。再說了,救你那筷子一樣的身材,我沒興 趣。別緊張!出來,讓四哥我看看。這麼久沒見了,想你呢!」 「你等著!」九音憤憤的掛了電話,找衣服換上,這才來到陽台,果然田思 意站在那裡,他對著她笑,唇紅齒白的模樣,像是舊時的翩翩公子。 春寒陡峭,田思意也不知道在哪裡站了多久,身體已經有些瑟瑟發抖了,若 不是夜裡燈光暗淡,定能看到他臉色已經發青。 「你來了。」田思意說道。 「你到底要幹什麼?」九音警惕的看著他。 田思意所處的房間是張西梓的房間,跟張西亞的房間緊挨著,兩個小陽台, 小時候,他們兩兄妹都喜歡在這裡曬太陽。陽台中間的距離很近,大約一米不到, 真的是,一步就可以買過來,所以九音才這樣的警惕。 田思意聳聳肩,「瞧你緊張的。我說過,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你究竟要做什麼?田思意,你別跟我說,你是吃飽了撐的!」九音震怒著, 纖弱的肩膀劇烈的抖動著。 田思意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喃喃的說道:「怎麼你不相信嗎?我真的就 只是想看看你而已,再無其他。」 九音一陣的冷笑,她並不覺得,曾經參與了逼她上絕路的人會突然好心。她 乳尖還能信誰?又有誰是能讓她信任的?這些男人,無時無刻的不是在教導她,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要得到,就必然要相對的付出。她這樣做了,出賣了自 己,換來了未來的相對自由。 「西亞還在等我,沒事的話,我不陪著你瘋了!」九音轉過身,不想再看他。 「我要結婚了!」田思意突然說了句,對著她的背影發呆。 九音哦了一聲,然後說:「恭喜你。」 田思意向前走了一步,大概是站的時間久了,腿都有些不聽使喚,他質問道: 「只有恭喜嗎?你要跟我說的,就只有恭喜嗎?!」 九音皺著眉說道:「禮金,我會送的。」 「哈哈……禮金?你覺得,我田思意需要你的那點臭錢?」田思意大笑著, 但那笑意,自始至終,沒有進入他的眼底。 九音轉過身來,毫不畏懼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那麼我就省了!」 她甚至還給了他一個笑容,嘲諷的,鄙夷的,然後淡定的轉身。 「田九音!」他突然喊住她。 九音沒理會他,拉開門窗就要進去。 「九音,別走。」田思意再次開口,已經不似先前那樣的強硬,他甚至帶了 點哀求的再說,「再陪我站一會兒。」 步子突然變得沉重,竟然再也邁不開一步,就那麼一瞬間的遲疑,田思意從 隔壁反過來,伸手將就用拉開一半的門關上。緊接著,九音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 抱裡,他渾身都透著寒冷,好似被這冬日給凍僵了一般。 她身上一直都有一種香味,不是任何一種香水,也不是什麼化妝品,是淡淡 的花香和奶香的融合,甜甜的,還帶一點青澀。 他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裡,用身體唯一還炙熱的唇,貼著她的脖子,他的氣息 噴灑在她的脖頸間。 「過得好嗎?」他說。 九音點頭。 「他對你好嗎?」 九音還是點頭,金主和情婦的關係來說,他是極好的。 「她要你留在他身邊多少年?」 九音怔了怔,他問的問題一針見血,不似田藝馨問的愛與不愛那麼深,只是 一個淺顯的問題,問題,張西亞買了你多少年。 田思意見她沒言語,接著說道:「是三年,還是五年?以張西亞的耐性來說, 三年最長了。你說呢?」 九音還是沒回答他,窗戶裡映襯著的哪一張驚訝的臉,已經告訴了田思意, 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他淡淡的笑了,「那麼,三年之後,跟我在一起吧!」 「神經病!」九音再次咒罵道,「你放開我!」 田思意也不放,重複了一次,「三年,等我三年。三年之後,你要什麼我都 給你。」 九音冷笑了起來,「憑什麼?田思意你憑什麼?你會比張西亞還好嗎?他是 我所見過的,最好的一個男人。」 「你在自欺欺人嗎?」田思意瞇了瞇眼睛,透露出一種精明的光芒。他抓了 她的手,又說道:「至少三年,至多五年。跟著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一丁點兒 的委屈。九音,你信我一次!」 「我沒時間陪著你瘋言瘋語!我只當你沒說過這話,好了,你回去吧!我要 休息了!」九音再次掙脫了他的鉗制。 「我從來不說假話!我現在也沒時間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在跟你說!所 以你也別給我笑嘻嘻的當玩笑聽了!」田思意瞪大了眼睛,怒視著她。 九音反而笑了起來,「你就算說的是真話,就算我相信,我也不想跟你在一 起!」 「你!」田思意一直語塞,一向巧舌如簧的男人,也碰了釘子。他是思前想 後了許久,才找了機會,跟她說這些話,她竟然說她不想跟自己在一起,這比她 不信他的話,還要糟糕。 田思意還要在說些什麼,突然聽到有人喊他:「思意你在房裡嗎?怎麼也不 開燈啊!思意,你在嗎?咦,奇怪,陽台的門怎麼開著?」 九音和田思意同時驚呆,這棟房子裡,會用那麼溫柔的聲音喊田思意的,除 了張西梓不會有別人。 九音慌張的去拉門,卻發覺,怎麼都拉不開那扇門,好像是被鎖上了一樣。 田思意低聲說道:「呆在這裡別亂動!」 話音未落,他就翻身一躍,跳回了隔壁的陽台。 隱約聽到隔壁有說話的聲音,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起初有些激烈的,像 是在爭吵,後來就緩和了,再後來沒了聲音。 九音被困在陽台上,門牢牢地鎖住了,想必是方才田思意的那一下太過用力, 所以導致門上了鎖。她嘗試過很多次,都無法打開那一扇門,站在那裡,唉聲歎 氣了一會兒。 二層高而已,跳下去,摔不死,這個她有經驗,點背的話,最多就是斷腿。 若是不跳,也出不去,身上穿這點衣服,不凍死才怪,張西亞要是一夜都不回來, 她就真的成了冰棍了。 九音四周打量了一圈,右邊是田思意他們的房間,左邊是個露台,是可以繞 進去的。當下也沒管田思意走的時候,說的那句呆著別動,一條腿跨上了欄杆, 另一條腿也搭上去,眼看就要翻過去了,突然那扇鎖著的門開了,張西亞驚異的 問道:「你這是模仿蜘蛛俠呢?趕緊給我下來!」 九音呆愣的看著張西亞,一時之間忘記了動作。張西亞無奈的搖了搖頭,一 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臀部,硬是把她給扛了起來。 張西亞將她放在了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不禁皺了眉頭,在執了她的手, 臉上的神色,就跟寒冬臘月一樣。 「我睡不著,想到外面看看,結果一不小心,門給鎖上了。我剛才是想要從 隔壁翻過去的。」九音被他看得一陣心慌,急忙解釋道。 她也不知道張西亞怎麼會這麼快回來,也不知道田思意走了以後,到底有沒 有幫她一把。總之張西亞現在是回來了,為了不引起他的誤會,還是解釋的好。 張西亞並沒有追問下去,只是抓著她的手,探進自己的衣服裡,貼在胸口上, 他的胸口炙熱,九音這一雙冰冷的手放進去,他也沒有退縮的,反倒是九音不好 意思了,要縮回手去,張西亞一瞪眼,九音卻也不敢了。他又捧住她的臉頰,用 自己的手給她溫暖著。 「你瞧你,這一身冷冰冰的。怎麼就那麼不小心呢?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 一定要大聲的喊我。可不能在挨凍了。你病還沒好呢!」 三分責備,三分關懷,三分寵溺,還有一分是不明的情緒,張西亞對著九音 笑,溫柔至極,他本不是溫潤如玉的男人,這樣的溫柔,讓人有一些的恍惚了。 九音點頭笑了,「我記住了,以後有事就喊你。」 張西亞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說道:「我睡覺的時候,別喊我。喊醒我,你 可是要受懲罰的。」 九音差異的瞪著眼睛看他,張西亞卻避而不言,只是抿著唇微笑。九音放在 他胸口的手,突然開始不自在,她心裡有種做壞事的感覺,儘管她和田思意真的 沒什麼,可還是有不安分的感覺,來的太快,來的莫名其妙。 過了許久,九音的手開始暖了,張西亞才說道:「剛才跟爺爺聊天,說到了 你。我爺爺很喜歡你。我爸媽你不用在意,一切都有我在,就算他們對你不滿意, 你也別理會。至於西梓和田思意,你如果想任那個親戚就認,不想認的話,以後 我們盡量挑沒有他們的場合出現。明白嗎?」 「嗯。」九音用力的點頭,聲音有些閥門,她的鼻子酸酸的,自己也不知道 這是怎麼了,他這麼信心十足的樣子,背後做了多少努力呢?他這樣做,又是為 了什麼?九音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利用的價值。那還會因為什麼,她不敢再想 下去。 「睡吧。」張西亞直起身,對九音說道,然後他開始脫衣服,像以前在家的 時候一樣,他從來不背著她脫衣服,總是脫光了以後才進浴室去。 已經是凌晨兩點,各自都已經疲憊,過年對他們來說,還真的沒有什麼感覺。 大概人長大了,都是如此。 不多時,聽到浴室裡面傳來張西亞的聲音,「九音!給我拿睡衣!」 九音已經睡下,這會兒都有幾分迷糊了,磨磨蹭蹭的起身,拿了睡衣去浴室。 門大開著,張西亞站在那裡,小麥色的皮膚被熱水沖刷的有些紅暈,他精裝 的身體上,水珠不斷的流淌下來,順著胸口一直到小腹,然後是更下面的位置。 「給你。」九音並沒有被這男人的好身材而吸引,遞了睡衣轉身就走。 張西亞突然叫住了她,「你洗澡了嗎?」 九音愣了片刻,那句洗過了還沒說出口,張西亞就將她拉了進去,不由分說 的抱著她站在蓮蓬下,「你沒洗乾淨,我幫你洗。」 絲質的睡衣,經過水的沖刷之後,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她全部的曲線。 傲人的雙峰,凸凹有致的,纖細的腰身,是那種那人一把能抱過來的,睡衣的下 擺敞開著,露出她白皙修長的腿,她的身子軟軟的貼在張西亞赤裸的身體上,引 來了一陣的怦然心動。 他的手貼著她的胸口摸進去,將睡衣敞開一部分,濕漉漉的睡衣黏在她的背 上,胸前的小巧果實,也在這睡衣下暴露,遮遮掩掩的秘藏般的美好。 有力的大掌扣住那珠圓玉潤,細膩的觸感,像是一件瓷器。上好的瓷器是質 地均勻的,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過去,色澤都是一樣,並且那顏色,是多少年也不 會蛻變的。精緻的女人,也該是如此。有著燒灼瓷器時火熱,有著成品瓷器的端 莊淡雅。 他的吻落在她的背上,跟隨者蓮蓬裡流淌著的溫水,他的手揉捏著她的酥胸, 炙熱的下體,時不時的摩擦著她的臀部,給她帶來了一陣陣的顫慄。 將那件早就濕漉漉的衣服脫下來,他們終於赤誠相待,他的手也順其自然的 滑到她的雙腿間,在她的大腿內側,不斷的挑逗著她。他將她抱得很緊,手上的 力度也讓她難以承受,忍不住開始悶哼了起來,一聲比一聲魅惑。 他在她的耳邊說道:「乖,大聲點。」 於此同時,他的一條腿強行的分開了她的雙腿,粗大的硬物抵在她的臀部, 他將她的臀部向上抬了抬,讓她扶著牆壁站好,然後不由分說的,從背後進入了 她的身體。太過突然的闖入,讓她皺緊了眉頭。許久沒經歷過情事的身體,也不 盡開始顫慄。 張西亞摟住她的腰身,固定住她瘦弱的身體,就開始在她的身體裡馳騁起來, 她的身體因為他的撞擊而開始左搖右擺,兩個白皙的雙乳,也如脫兔一樣的亂跳。 沒有以往的溫柔,但也並不是粗暴,他只是生猛了一些,霸道了一些,讓她 打開自己的身體,迎接他的來臨。 這樣的體位有些累人,她被迫的把屁股抬的老高,這樣才你能滿足於他的需求,任由著他一下下的撞擊自己,是有些恥辱的。九音咬著嘴唇,還是止不住呻 吟出聲來。 聽到這些銷魂的呻吟之後,他就更加的用力,讓她叫的更大聲。 溫熱的水不斷的沖刷著兩個人,他濃濃的精,從他們結合的縫隙裡流淌出來, 被這水帶走。她顫抖著,回應他的猛烈。 從浴室一直到了床上,他也沒管他們身上是不是濕的,抱著她直接躺在了床 上,兩個人的下體還是緊緊地連接在一起的。他跪在床上,而她的下半身懸空著, 腰部用力的挺著,雙腿盡量的岔開。 他一輪輪的撞擊,好似那身體裡住著洪水猛獸,怎麼都要不夠她,他粗大的 男性不斷的進出著她的身體,狠狠地插進去,再慢慢的拔出,然後頻率越來越快。 再後來,他站了起來,胳膊還夾著她的雙腿,讓她整個人像是倒立一樣。 九音被他驚呆了,喃喃的叫他,「西亞,你放下我,放下我……」 她是不舒服了,而他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猛的插了進去,這樣的體位,讓他 進入的更深。她只脖子和頭著地,他胳膊夾著她的腿,手拖住她的臀部,讓她牢 牢地靠在自己身上,進進出出不知道為他帶來了多少快感。這樣極致的深入,這 樣銷魂的進出。 她開始覺察出張西亞的不對勁兒,他好似在發洩。九音輕聲的叫他,他怎麼 都不理,只一味的在自己身上索取,好似要將她搾乾了一樣。九音開始害怕,也 只能由著他來。 她只是皺著眉頭,忍受著他的撞擊,同時嘴巴裡叫喊著她自己都覺得臉紅的 呻吟。 「叫我的名字。」他命令的口吻。 「嗯……西……西亞……啊……」 「再叫!」 他更用力的插進去,她只好叫的更大聲,將他的名字和呻吟融合在一起。 他低吼了一聲,幾個快速的進出,一股暖流噴灑在了她的身體裡。張西亞放 開了她的身體,九音重重的摔在床上,緊接著,他趴在了她的身體上。一遍遍的 吻著她的嘴唇,吻著她的胸口。 九音疲憊不堪的,剛想要大口的喘息,卻又被他的舌頭給堵住,與他糾纏在 了一起。他的手指插進她的頭髮裡,又像最開始那樣溫柔的撫摸著她。 他突然在她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九音睜開那雙因為情慾而迷離的眼睛 看他。 他摸著她的臉頰,輕輕地拍了幾下,「九音,永遠也不要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不要背著我做任何事,遇到麻煩的話,交給我來處理,知道嗎?」 九音訥訥的點頭,不知道他是知道了什麼才這樣說的。 只聽張西亞又說道:「還有,你不喜歡這裡的話,我們以後不會來過來了。 我們在自己家裡過年,明天就帶你走。」 九音還是點頭,抱緊了他。 這一夜,九音睡意全無。 而隔壁的位,側耳聽著,攥緊了拳頭,吸了整整兩盒的煙。 這個城市變天的速度,已經到了變態的程度了,迅速的讓你無法捕捉。 因為是閏月的原因,所以農曆的新年一過,就到了情人的甜蜜日子,是那個 從國外傳來的洋節——情人節。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開始流傳的,二月十四日以後,每個月的十四號都是情人 節,每個情人節的名字都不盡相同,意義也不一樣,不過,還是那句話,換湯不 換藥,完全都沒有為那些還是單身的人士考慮。 情人節到來的時候,張西亞正躺在沙發上,頭枕著九音的腿,優哉游哉的樣 子,一副二世祖的嘴臉。他笑瞇瞇的樣子,張著嘴等待著九音餵他蘋果吃。 他吃蘋果也講究的很,這份講究,就給九音帶來了麻煩。蘋果要削皮,然後 切成小塊,每一塊都要大小均等,橫切豎切都有講究的,不能斷了蘋果的脈絡, 這樣吃起來,才有生命。 九音一直都不知道,張西亞是怎麼看出來蘋果的脈絡的,也不知道,他這一 套刀法有沒有科學根據,就知道這樣十分的麻煩,甚至麻煩到,九音都想將蘋果 直接扔在他臉上了! 蘋果這東西,就算你基因控制的再好,也不會長成四四方方的,切割了之後, 總是有邊角殘料。這時候,張西亞就會很大方的讓九音吃了,氣得九音直跳腳。 張西亞一邊咀嚼著九音給他的蘋果,一邊說:「以後每個情人節,我們都要 好好地慶祝,多出去玩玩,想去哪裡都可以,隨便你挑。」 九音連忙擺手:「不用了,你工作那麼忙,我們在家裡就好。」 其實九音心裡想的是,我學習那麼辛苦,馬上還要高考,您老人家就別折騰 我了!要玩的話,您找別的人陪您去,反正您老人家的魅力大,一火車皮的女人 在等你。可就算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是不敢這樣說的。 張西亞又張開了嘴:「啊啊……」 九音剛放到唇邊的蘋果,就再次無可奈何的給了他,張西亞這才滿意的笑了, 一邊吃著蘋果,一邊嘟囔著,「我這還不是為了你,你以前肯定沒怎麼過過情人 節,這下好了,我一下子給你補齊了。」 九音倒吸了一口冷氣,婉轉的拒絕道:「真的不滿煩了,張少肯定已經過膩 了這種節日,我們還是在家裡呆著吧。我每天給你削蘋果吃啊!」 說著,九音笑嘻嘻的揚了揚手裡被她偷偷啃了幾口的蘋果。 張西亞斜了她一眼,說道:「你聽誰說的?我這麼癡情的人,就沒有過過情 人節!」 「噗……」 「田九音!你活膩了你?」 他說癡情的時候,九音就將嘴巴裡還沒嚥下去的蘋果給噴了出來,盡數落在 張西亞的臉上,張西亞蹭的一下做起來,怒視著她。 九音咧開嘴笑了起來,順手抽了紙巾,將他臉上的蘋果碎屑擦掉,她歉意的 說道:「你逗我笑,我也不想這樣的。」 張西亞憤憤的站起來,「就這麼決定了!趁著你還有半個月才開學,我們去 旅行,地方你決定!我去公司,你一個人噴蘋果玩吧!要是這些不夠你噴的,我 叫人送一車過來!」 九音聳聳肩,繼續啃著手裡的蘋果,看張西亞上樓換了一身新的西裝下來。 他原本就是回來拿文件的,看見九音閒著,就奴役了她一會兒。 這人也奇怪的很,是什麼機密的文件,還要自己親自回來拿,叫秘書來不行 嗎,或者叫她送去不行嗎?可見,這個人是閒著沒事做了。 到底還是沒扭過張西亞,兩個人去了倫敦,地點是九音挑的。這個季節去英 國遊玩實際上太早,英國最美的時節該是五月份之後,去看看那傳說中的日不落。 原來也並不是非英國不可,只是張西亞後來問九音的時候,她順口說了句倫 敦,至於為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她一直記得,田思意曾經說過,棲墨 的傷勢比較嚴重,現在在倫敦靜養。 大概是沒睡好也沒吃好的原因,飛機在飛行了一段時間之後,九音就開始頭 暈,然後是噁心反胃,臉色臘黃。她窩在座椅裡,動都不動一下,一直閉著眼睛, 眉頭皺緊,憔悴的樣子,我見猶憐。 張西亞在旁邊也是坐立難安的,時不時問她一句,哪裡不舒服,怎麼樣了。 九音起初還回答他,跟他聊幾句,後來眼睛都睜不開了,你問她十句話,她能嗯 一聲。張西亞也難得的好脾氣,跟空姐一直照顧著九音。 整個頭等艙的空姐,幾乎都來忙活了,活生生的,讓這些如花似玉,心裡面 長了草,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姐姐們,肝腸寸斷了。畢竟,富翁雖然多,但是 年輕又帥氣的富翁並不多。還有就是,這個富翁還十分有背景,就是那種,無論 做了什麼事情,上面都有人照著,永遠都不會垮的那種。 張西亞直埋怨,應該坐私人飛機出來的。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一直去了酒 店,九音也並沒有好轉,在酒店裡一直的昏睡著。醫生來看過了,也沒說出什麼 來,人又任由他張西亞對著醫生吹鬍子瞪眼,可人家就是沒轍。 來倫敦的頭三天裡,九音就是這麼昏睡著的,這身體是落下病根了,總是這 麼弱不禁風的,哪裡還像是她了呢?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病了連藥都不用吃的, 後來乾脆就是連病都不生了。對於那時候的九音來說,生病時奢侈的。如今她好 像是忘記了,她依舊是一無所有。 倫敦比國內要冷一些的,一個不小心,九音又受了寒,圍著被子坐在床上, 噴嚏一個接著一個的打,讓她哀歎了一聲,這是做了什麼孽啊! 張西亞正好是這個時候進來的,聽到她這麼說,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你就發神經吧!要說作孽,也該是我來說,我是做了什麼孽,讓你這個丫頭給 纏上了!」 九音切了一聲,頗為不服氣的樣子,也是生病呢,知道張西亞會讓著自己, 所以大著膽子說道:「誰說是我纏著你了?是你纏著我才對!你現在就放我走最 好!」 張西亞突然冷下臉來,厲聲說道:「你就那麼想要離開我?我對你不好嗎?!」 九音呆愣住,久久的沒有言語。 張西亞逼近了幾分,又重複了一次,「你實話跟我說,你是不是一直數著日 子過,想著離開我?」 這個問題是張西亞忽然想到的,他們相處的融洽,甚至可以說一句愉快,幾 乎都讓他忘了,還有個三年之約那一回事。可方才一句話提醒了他,這女人的心, 到底在不在你這裡呢?他竟然頭一次沒了自信。 過了一會兒,九音笑了起來,拉了拉他的袖子,「喂,你就是這麼對待病人 的啊!什麼數著日子過,我累不累?功課都還不會呢,我還有心思管這些啊?你 不要那麼小氣好不好?!跟你開個玩笑而已麼。」 她笑的甜美,甚至有幾分的虛假,這算不算是在哄著他? 張西亞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抱住了九音,鋪天蓋地的吻過來。 「嗯嗯……我感冒……傳染的……」九音斷斷續續的說道,張西亞根本就不 理會,火熱的擁吻著她,將她揉碎在自己的懷裡,手伸進衣服下,撫摸著她柔軟 的胸部,原本就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漸漸的,就把自己的情慾給撩撥起來了, 將她按在床上。 他熟練的將她的衣服剝光,兩個赤裸的身軀扭在一起,他開始吻她,一雙大 手撫遍了她的身體,就在這意亂情迷的時候,突然覺得鼻子濕漉漉的,張西亞突 然睜開了眼睛,看著九音,然後迅速的從她身上跳開,抽出面紙在自己的鼻子前, 對著九音咆哮道:「田九音!你居然流鼻涕!」 九音滿不在乎的坐起來,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挑釁的看著他,就好像是在說, 我就流鼻涕了,你能把我怎麼著?有本事,你也流鼻涕! 「噁心死了!擦擦!」張西亞瞪著她,拿了紙巾來給她擦鼻涕。 九音就嘿嘿的笑,鼻涕還是流著,張西亞皺眉,嘴上嫌棄她,可行為卻沒有 嫌棄,一直細心的幫她擦鼻涕。後來他們睡覺了,他也不睡,時不時的過來給她 擦鼻涕。 張西亞摟著九音,身體像個火爐一樣的,溫暖極了。這一夜九音睡得極好, 而張西亞卻一直在昏沉之中。 日上三竿的時候,九音起床了,看見張西亞還睡著,並且臉蛋紅撲撲的,像 是以往在她手下變成小塊的蘋果。她摸了摸張西亞的額頭,赫然發覺,這廝發燒 呢! 九音搖了搖張西亞的身體,「醒醒,你哪裡不舒服?」 張西亞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嗓子也啞啞的,「去叫個醫生來!」 「感冒了吧!我都說了會傳染的!」 「你才感冒了呢!我讓你叫醫生來,就一定是感冒啊!快點去!別婆婆媽媽 的!」張西亞一腳踹在九音的屁股上,活生生的將她踹下床去。 九音撅撅嘴,無聲的咒罵著他。 「你罵我什麼呢?大點聲!」張西亞扯著嗓子喊了一句,他嗓子沙啞,這樣 一來像是磨砂紙一樣的聲音。 九音連忙回頭笑容滿面的說:「怎麼敢呢!」 就這樣,他們在來倫敦的一個星期,兩個人先後病倒了,十分的戲劇化。 醫生在給張西亞看過了以後,也說並無大礙,吊了水。 九音的身體就好了許多,換成了她守在床邊了。時不時的用棉棒沾了水,濕 潤他的嘴唇。他一張臉燒的通紅,好像關二爺的塑像。 趁著張西亞睡覺,九音去廚房煮粥,兩個人都是一天沒吃飯,張西亞還病著。 她就算什麼都不會,也該親自下廚,為他做點什麼。不然張西亞好了以後,還不 說她沒良心? 生病又不好吃西餐,太過油膩,想來想去,還是熬粥。其實九音也想過,給 張西亞配藥膳喝,像上一次她住院的時候一樣,不過她沒有張西亞的本事,研製 不出可以殺人的藥膳來。 她不知道什麼樣子才算好,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九音就嘗一嘗熟了沒。人一 直守在爐灶前,全神貫注的,也像模像樣的繫了圍裙。 張西亞掛完了水,覺得口渴,所以出來找水喝,老遠就看見九音在廚房裡忙 碌著,他還揉了揉眼睛,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難以置信的走上前去,抱住她 的腰身。 「在做什麼?」他問。 九音並沒有被他嚇著,只推了推他說道:「你別搗亂,我給你煮稀飯吃,一 會兒就好!」 「稀飯?真的?」 「你不會看啊,這不是一鍋呢麼!」 「九音……」張西亞叫她,聲音柔軟的可以掐出水來。 「嗯?怎麼了?」九音回過頭來看他。 她的額頭上有些許的汗珠,是被鍋烤的原因,她的臉蛋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張西亞再一次吻住了她的嘴唇。 「你別鬧,當心鍋……」 「隨它吧!」 他在她的唇上好一頓的親吻,吃了個通透的,放開她的時候,她氣喘吁吁的, 再一看鍋裡,已經熬干了。 九音瞪了張西亞一眼,眼神裡是在說,都是你,浪費糧食了吧,可恥啊! 張西亞卻笑了起來,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裡,柔柔的說道:「九音,我們結婚 吧。」 十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能做什麼? 吃頓飯?洗個澡?搓牌局?還是歡愛一場? 而張西亞用了這幾個小時,拿到了一張結婚證書,一張從拉斯維加斯空運回 來的結婚證書,甚至本人都沒有到場,就這麼火速的給辦了一張。讓九音一直驚 歎差異,張西亞這風風火火的行為,他,有朝一日可會後悔呢? 結婚證拿在手裡,好似不是一張紙,沉重的像是一座山,壓的九音喘不過氣 來,這一身的皮肉,都要被這一張紙給壓垮,給磨滅掉。 無論是情人,還是女朋友都好,你讓她做什麼,她都可以乖巧的聽從,可是 妻子這個稱呼,她做不來,也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成為張西亞的老婆。也 許他不過是一句戲言,也許結婚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也許不過是今 天的氣氛太好,他一時之間的抽風行為罷了。 可是,九音的腦子裡想過無數種的可能,都無法來接受,他們已經結婚了這 個事實。結婚就是這樣的兒戲嗎?甚至她都沒去說一句我願意,就這樣被他收成 了妻子?這是好還是壞呢? 若是他背叛了,懷裡躺著別的女人,她能去抓奸,能去狠狠地鞭打那偷腥的 男女?若是他厭倦了,她能拉著他不讓他離開?若是他只是心血來潮,要跟她離 婚了,她能夠阻止嗎? 不能!一切的答案都只能是不能。 那個三年之約她一直銘記於心,直到,他們不管三年的露水情緣,三年一到, 或者不到三年,他厭倦了她,那麼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畫上一個句點。這樣的戀 情,誰還能投放感情? 鏡花水月的窗前,再怎麼擦拭那玻璃,也不是真實。 一紙婚書在她手裡攥著,張西亞興沖沖的臉,慢慢的在她的腦海裡形成了一 張網,束縛了所有的思緒。 「喂喂喂!怎麼,高興地說不出話來了?」張西亞猛地推了她一下,讓九音 從沙發上掉下來,跌坐在地上。 張西亞一驚,「你怎麼跟個枕頭一樣,沒骨頭的啊!坐到我身邊來!」 他這樣責備著,還是過來拉她起來,摟在自己的懷裡。他指著那結婚證上的 照片說道:「你看看你,怎麼長得跟個猴子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老婆是一 隻猴子呢!」 張西亞掃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臉頰,「努力長點肉出來!」 那一句老婆,讓呆愣中的九音如遭雷擊,然後徹底的清醒過來,抓住張西亞 的手急切的問道:「張西亞,這不是真的吧?」 張西亞笑了起來,捏她的鼻子,「傻瓜!手上拿著的,不是結婚證嗎?」 九音吞了吞口水,目光灼灼的問他:「你在跟我開玩笑的對吧!我們其實只 是假結婚,對吧?過幾天就作廢了,算不得真的對吧?」 張西亞有些不悅了,拿手指戳她的額頭,「你吃飽了撐的,還是我吃飽了撐 的?結婚就是結婚,我幹嘛要假結婚?我又不要英國的綠卡!你小時候用花露水 洗腦了啊!怎麼跟蚊子一個智商?!」 九音抓住他的手指,「別鬧了!你感冒還沒好吧,去床上休息。病好了我們 就趕緊回家。」 張西亞的臉徹底的冷了下來,若說方纔還有些強顏歡笑,這會兒就是翻臉的 前兆,他一字一句問道:「你什麼意思?」 九音故作大方的笑起來,「我知道你是在逗我玩呢!我們怎麼可能結婚呢! 好了,別逗我了,我差點都當真了呢!」 張西亞怒視著她:「你不相信?」 九音撲哧一聲大笑著說道:「我信什麼啊?」 「你手裡拿著的,不是結婚證?」 話音未落,張西亞捏住她的手,將結婚證拿到九音的眼前,迫使她看著。九 音掃了一眼,笑容就有些諷刺了,是自嘲的意味,她說:「張少那麼本事,想要 什麼沒有啊!你怎麼可能跟我結婚,再說了,再有兩年半的時間,我不就得走了 麼。結哪門子的婚啊!」 「你說什麼?」張西亞突然揪住了九音的衣領,與她四目相對,「田九音, 你覺得我是在耍你?」 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九音也開始從容不迫了,她淡淡的笑著說道:「怎麼會, 張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說結婚,那麼就當做是結婚了吧。」 她只能無奈,本來就是要取悅他,那麼就順著說吧,反正她都覺得,張西亞 不過一時興起,早晚是要離婚的。更或許,這也都是假的。 張西亞狠狠地盯著她,將她的每一個表情都看在眼裡,揪著她衣領的手攥的 緊緊的,甚至聽得到關節咯吱作響,他像是要吃人一般,盯著這個讓他憤怒的女 孩,他從未這樣的憤怒,從未這樣在乎一個女人的回答,他那麼在意的東西捧出 來給人,而她卻狠狠地摔碎了。 就在九音都覺得張西亞要把她吃了的時候,張西亞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嫌 惡的撒手,讓九音跌回沙發裡,他拍了拍手,似乎那上面有髒東西一樣。他笑著 說道:「沒錯,我就是耍你呢!田九音,我怎麼可能是真心娶你呢。剛還想跟你 說,別做夢之類的,我不過是讓你當擋箭牌,讓那些無聊的記者,別總來跟蹤猜 測我跟你的關係。還有,也別讓他們總懷疑我跟哪個女明星走在一起了。撇清謠 言,僅此而已。」 九音抬起頭來看他,想努力去看清楚什麼,可是她要看什麼呢,自己也不知 道了,所以她又低下了頭,用力的點了點。 「張少請放心。」她平靜的說著。 張西亞注視她許久,突然冷哼了一聲,憤然離去。 只聽到門被摔出一聲巨響,只看到門來回的晃悠著。 這一走,竟然就再也沒回來過,一連五天,音訊全無的。九音開始擔憂,怕 張西亞真的出什麼事,畢竟這裡不是在國內,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在別人的地 盤上也無用武之地。這樣擔憂了幾天以後,九音就釋然了,他是誰啊,是張西亞, 就算這裡沒有高官老爹的照顧,那麼他還是一個有錢的商人,有錢能使鬼推磨這 句話是不會錯的。 這時候,說不定在哪裡風生水起呢! 眼看就要開學,九音再也等不下去了,將房間退了,退了的錢,剛好購買一 張回國的機票的。她身無長物,來的時候,除了幾件衣服,什麼都沒帶,張西亞 的行李也在,他更是誇張,衣服都沒帶,過來以後一直都是買新的穿。 有行李,也等於沒行李。 更加糟糕的是,九音發覺,吃了早餐以後,她連打車去機場的錢都沒了。還 有什麼能比她更倒霉的嗎? 仔細的問過了餐廳裡的服務生,打聽到了抵押典當的地方,九音摸索著找去 了,當她看到那猥瑣的英國老頭,拿著她的衣服挑剔的眼神之後,九音一把奪過 了那些名牌衣服,打死都不賣了。 可那老頭哪裡肯,直接搶了她的衣服,然後扔了幾美元給她,將她趕出了自 己的店面,簡直就是明搶!任由九音怎麼去敲門,怎麼咒罵,那人都不再理會了。 許是看她一個中國女孩,以為好欺負罷了。 看看時間,九音懶得去計較了,就是去砸多少次門,也都算無用功。她乾脆 走了,拿著自己剩下的東西。 這一趟英國之行,有夠鬱悶,九音都來不及唉聲歎氣了,驚愕的發現了,自 己的護照不見了。她蹲在地上將行李箱翻了個遍,卻怎麼都不見了護照。她開始 仔細的回憶,那護照去了什麼地方,甚至開始懷疑,她有帶出來嗎?那東西好像 一直都是張西亞在保管的吧! 神經徹底的大條了,張西亞在哪裡?那個小氣吧啦的公子哥,這會兒又是在 哪裡生氣呢?好歹也出現一下,要打要罵說一聲,別這樣折磨她啊!把她一個人 丟在倫敦的街頭,算是怎麼回事? 九音蹲在路邊,低低的咒罵著張西亞,罵來罵去,也只是二世祖、小氣鬼之 類的話。 不是沒想過回酒店去等著張西亞回來,可她退房了,誰還能讓她住呢?就算 對方知道張西亞有錢,讓她進去住了,而張西亞又什麼時候會回來,又或者,還 會回來嗎?不會來的話,她又該怎麼辦?不回去又能去哪裡?機票是有了,打車 去機場的錢也有了,可是她沒有護照,怎麼上飛機? 這一系列的問題接踵而來,讓九音頭都大了,她萬分的後悔,自己出門不帶 錢的壞習慣。她明明有一筆私房錢的,可就是這腦子想不起來拿。九音也開始反 思,是不是太過依賴張西亞了呢?所以護照都找不到了。 依賴,果真是害人不淺。 正在躊躇之際,路邊駛過一輛跑車,好死不死的掛住了九音的手袋,也不知 道怎的就那麼巧,這車經過的時候,後視鏡套上了九音的手袋。就跟電影裡設計 的一樣,只是電影裡要反覆的拍幾次各種特技加上之後才做出的效果,她一下子 就辦到了。 緊接著,九音被這一股外力拽倒,然後向前拖著。 「STOP!STOP……」九音大喊著,身體與地面火辣辣的接觸著,她 極力的想要擺脫,可卻發覺,她越是掙扎,就越是危險,自己離那車輪已經越來 越近了,她只能大喊著。 起初還是用她那不怎麼靈光的英語來說,後來直接喊出了中文,整個人嚇傻 了一樣。 車子慢慢的減速,然後戛然而止,呲的一聲,輪胎與地面打滑之後,停了下 來。 九音這才鬆了口氣,雙腿早就軟了,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手袋死死地纏繞 在她的手臂上,怎麼都拿不下來。 不知道的還會以為她是心疼著LV的限量版,實際上,她只是慌亂之中,不 知道怎麼擺脫困境,她這人小腦不發達,不怎麼敏捷,不然也不會總是摔跤了。 車上的人開門下來,快步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身來,扶著她的胳膊,「對不 起,你還好吧,我沒注意你……」 九音瞥了他一眼,她渾身都在疼,呲牙裂嘴的,臉上也有多處的擦傷,衣服 早就是不能看了,幸虧這司機停車早,不然這條小命早就沒了。 她可沒有段譽那兩下子,被木婉清用馬拖著跑了那麼遠,也只是衣服破了, 要是她也跑那麼遠,估計就是血肉模糊了。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眼可以稱之為驚恐一瞥,九音呆愣的忘記了身上所 有的疼痛,這就是無巧不成書嗎?她想了那麼久,都不敢真的想到這裡來,她會 在倫敦的街頭,這樣落魄的遇上他? 「七哥……」一聲七哥,已經讓九音哽咽在喉,再也說不出什麼來。 男人看著九音,纖薄的嘴唇彎起了一個很魅惑的弧度,他低下頭的時候,碎 發散落下來,遮掩了他那張帥氣的臉,玩味的眼神,從頭髮後面射出來。 「七哥?我怎麼不記得,我有你這樣一個妹妹?」他笑了起來,一雙眼睛在 九音的身上打量著,帶著一些的不屑。他歎了口氣,從錢包裡拿出了幾張鈔票, 衝著九音揚了揚,「抱歉了,剛才沒看到你,拿著錢去買件衣服吧,我還有事, 抱歉。」 是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手,九音用力的搖著頭,這張臉她不會認錯,這人就 是田棲墨,可他怎麼像是不認識自己一樣? 「七哥,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九音啊!七哥,七哥你好好看看我。」九音慌 張的說道。 男人皺了眉頭,冷冷的掙脫了九音的手,「小姐,錢不是都已經給你了,你 還在這裡認什麼哥哥?你要是覺得,這錢拿的很容易,還想要貪得無厭的話,那 麼你這算盤打錯了。」 他冷漠的樣子,厭惡的眼神,讓九音為之一驚。他陌生得很,完全是另外一 個人的感覺,可是九音還是認定了,這人就是田棲墨。一個人就算外貌變了,氣 場也不會改變。她在他的身邊,還是會有那種緊張的小心翼翼,所以這人絕對是 田棲墨。 可為什麼,他不認得自己呢? 一個國家那麼大,大到你看不到盡頭。一座城市那麼繁華,繁華到讓人性都 冷漠。可她在最落魄的時候,在這街頭,遇上了他,那麼誰能說這不是緣分? 男人將錢塞進九音的手裡,毅然決然的起身。 「別走!」九音再次拉住他的手,踉蹌著站了起來,用力的搖頭,「你別走。 你好好看看我啊,七哥,我是九音,你怎麼不記得了呢?」 她胡亂的抹了抹自己的臉,將亂了的頭髮捋順,一雙眼睛滿是渴望,希望他 能夠認出來,能夠想起來。 男人看著她,皺了皺眉,「小姐,如果你真的是來找哥哥的話,那麼我想你 可能認錯了人。如果你只是想要騙錢的話,那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已經給 過你錢了,請你不要糾纏我可以嗎?我還有事情要辦。」 「你出了什麼事?七哥,你怎麼會都忘了呢?是不是上一次的車禍後遺症?」 九音越想越覺得是,田思意說過,那次車禍,棲墨傷的是腦袋,那麼很可能,他 留下了後遺症,就是失憶。這麼個狗血的病,這麼個小言的病,也讓她給遇上了 嗎? 男人不耐煩了,「我說小姐,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我沒那麼多閒情逸致跟 你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再一次的甩開九音,九音腳下一個不穩,向後退了幾步,然後跌坐在地上。 她並沒有感覺到疼,儘管手掌已經擦破了皮,血肉模糊。她抓住他的袖子,在他 白色的外套上留下一個血印,死活都不肯放開他。 「這段日子,你過得好不好?在這邊是誰照顧你?我一直想來看你,可是沒 有機會來。家裡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七哥,我從沒想過會變成這樣,七哥,幸好 還能再看到你。七哥,你是不是失憶了啊,沒關係,你現在不認得我沒關係,早 晚你會好起來的,你會認得我的。」 九音喃喃的說著,眼淚也跟著落下,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下來,一張灰突突的 臉,變成了花貓一樣,她這樣告訴自己了,也希望他能相信。 她說前面的時候,他幾乎就要拂袖而去了,他開始懷疑,這人是故意讓自己 的車給刮倒,是有目的的接近,可後來她眼淚掉下來,他一面讚歎這女人的演技 一流,讓他幾乎都要信以為真了,可他也一面心疼著,莫名其妙的感覺。 女人的眼淚,果然是男人的剋星。儘管是街頭,這樣一個落魄女子虛假的眼 淚,也讓他為之心酸了,不過,他不會讓這剋星來左右自己的思想。 男人再次從錢包裡掏了幾張鈔票塞給九音,「我還有事,就這麼多了,別再 得寸進尺了。」 九音愣了一下,迅速的將錢還給他,「我不要你的錢!」 「小姐,那你到底要做什麼?我真的有事情要做!」他沒說謊,這一段時間, 他一直失眠,好不容易睡著了,也會做很多噩夢。朋友幫他約了個心理醫生,那 醫生名氣很大,據說是一流的,能約到他十分的不容易,所以他才急著趕過去, 沒想到路上出了這樣的事情。 她要什麼?他問她要什麼。其實九音自己也不知道,這樣攔住一個算是陌生 的男人,這樣的念念不忘,到底為了什麼。知道他健康的活著,這不就夠了麼。 田家的人,怎麼會讓自己的血脈受苦呢?這麼淺顯的道理,怎麼自己一直就 看不透徹,就一直想要親眼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好好活著。為什麼,別人說的也 不相信了,親眼看到了,又能怎麼樣? 可九音還是要肯定他按好,她那少得可憐的悲天憫人。如果這個因為她而受 傷的男人過的不好,那麼她永遠都不得安生。 九音低著頭,略微的鎮定了一會兒,偷偷的擦掉了眼淚,再次抬起頭來望著 他的時候,已經收斂了方纔的哀求神色,她說:「我不要幹什麼,我要你送我去 醫院!」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調高了聲調問道:「你說什麼?!」 九音鄭重的重複道:「我要你送我去醫院!僅此而已!不管怎麼說,我是因 為你才受傷的,你有義務帶我去醫院救治。」 男人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樣,也像是吃了壞東西一樣,臉上的表情極為的復 雜,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在說:「暈死!你要多少錢我給你!」 九音卻搖了搖頭說:「這不是錢的問題!是原則的問題!我不接受你這種和 解的方式!你必須送我去醫院,然後陪著我治療,直到我身體完全好了為止,這 是你的責任。」 他憤怒的看著她,若不是多年的禮教,他早就將這一疊錢扔在她的臉上了, 他暴跳著:「你是不是瘋了?!你這是無賴的行為!」 瘋了嗎?她在外人的眼裡,不一直都是低賤的麼,還有誰會在乎呢? 九音冷靜的陳訴著:「可我確實因為你受傷了。」 男人簡直想翻白眼,就這麼昏倒過去,然後反咬一口,是九音把他打昏的, 雖然他身體不怎麼好,空長了這身材,卻也弱不禁風,經常會暈倒,會頭暈眼花。 最終他只好妥協,退一步說:「好,算我倒霉!這是我的電話,我現在有要 事要辦,你等等再找我。我肯定讓你好好的治療!想怎麼治療都可以!」 「不行!」九音堅決的搖頭。 男人眼底的情感,從厭惡變成了憎惡,「你還怕我跑了不成?那麼我就給你 錢,你這人怎麼那麼麻煩!」 九音咬了咬嘴唇,還有點委屈的模樣,「你有什麼事,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辦, 我不吵你,就在一邊等著你,等你辦完了,再送我去醫院。」 「你不要得寸進尺好不好?!」他徹底無語了,今天算是遇上了個極品,看 來今天不適合出行啊!他沒想到,那麼就沒開車,今天突然開了,就遇上這種事 情。早知道,真該聽勸告,不開車出來。 九音昂著頭,瞪大了一雙眼睛,無所畏懼的樣子,就是在說,我得寸進尺了, 你能把我怎麼樣吧! 僵持了許久,還是男人妥協了,因為那邊一直在催促著他過去,他只好萬般 無奈的帶上了九音。 九音坐在副駕駛席上,偷偷的打量著他,心裡惴惴不安的,也不知道自己這 樣沒臉沒皮的跟著他到底是對是錯,只是那會兒看到他要走了,想到可能以後也 見不到了,就突然出此下策了。這不要臉的死纏爛打本事,她還是從張西亞那裡 學到的。 張西亞…… 他現在在哪裡?還生氣? 九音來不及想那麼多,只聽到坐在旁邊的酷似棲墨的人說道:「你這幅尊榮 我沒辦法帶你出去!」 九音瞥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跟街邊的乞丐也沒什麼 分別了。 「能不能找個公用衛生間?」她說。 公用衛生間並不難找,她很快的進去,匆忙的梳洗著,小心翼翼的避開傷口, 又換了一件衣服,是她被類似當鋪的那老闆搶劫了以後剩下的。她將頭髮挽起來, 露出纖細白淨的脖子,胸口有許多擦傷,所以圍了絲巾遮住。 對著鏡子照了照,還算滿意。正在沾沾自喜自己的化妝技術之時,猛然想起 肇事司機一說,那人會不會跑了?她風風火火的衝出來,撞了幾個人,在看到那 輛跑車之後,才安了心。 男人有些嘲笑的說道:「你以為我會逃跑?我要是想跑,早就跑了!」 九音不置可否,「是那麼想來著,可現在證明,我那麼想是錯誤的。現在可 以走了,辦你的事情。」 男人看了看手錶,歎了口氣,「算了!已經晚了!送你去醫院吧!」 再次坐上他的車,車速放慢了許多,他大概也是怕再出現個九音這樣的人。 沉默了許多,車子裡的氛圍有那麼一瞬間,跟北極一樣的冷。九音不是那種多話 的人,也不是主動說話的人。 通常她話多的時候,都是因為有人跟她抬槓,比如說張西亞,跟特定的某些 人,她才顯得話癆一些。 嘗試了許久,九音才打破了這個僵局,「那個,怎麼稱呼?」 男人開著車,漫不經心的說道:「Seven。」 九音愣了一下,「Seven?七?」 「怎麼?」 「沒什麼,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你哥哥。」 「嗯,我的七哥。」 「可你給我搞清楚了,我不是,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 「對不起。」九音扯了個笑容出來,「我太久沒見他了。」 約好的那個心理醫生,Seven到底是沒有去的,因為已經遲到了,而醫 生又是極其講究時間的,他索性就不去了。 其實,他心裡也不是那麼想去的,若是一般的醫生,去看看也沒什麼,但是 心理醫生就不同,他有些牴觸,儘管他心裡想了什麼,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也不 想讓醫生去探尋什麼,雖然那些事情可能是他想要知道的。但總之,他不喜歡自 己在別人的面前透明。就好像是裸奔一樣,怎麼會舒服呢? 姑且就叫他Seven,中文名字叫什麼暫且不知,不過九音在心裡偷偷的 喊他棲墨。 仔細的看來,他的臉上有一道疤痕,已經跟皮膚的顏色融合了,不過細心的 看,還是有一點點的痕跡。那疤痕從耳根蔓延下來的,一直爬到了下巴,很長的 一道,應該是上次車禍留下來的吧,九音這麼想著。 的話不多,說是沉默寡言已經不足以形容了,他就像是一個啞巴,對的,啞 巴,九音跟他說話,他也不理會,也許是因人而異。 九音有些挫敗,她怎麼在找到了失散的\ 七哥之後,成功的讓這個男人討厭 了自己呢? 一直在他們之間找尋著話題,不讓氣氛冷掉,九音問了他很多問題,將身體 問了個遍,幾乎每個部分,她都問有沒有受傷,哪個內臟會疼之類的,還有其他 的情況,比如說住的地方,身邊還有什麼人等等,活脫脫的一個居委會大媽在查 戶口。 最開始的時候,Seven還象徵性的應她一聲,嗯嗯啊啊的回答,再後來, 他沉默了,九音還是在關懷,他忍不住了,就一個急剎車,九音一個不防備,撞 了頭,悶哼了一聲。 瞥了她一眼,看她那呲牙裂嘴的模樣說道:「怎麼就不把你給撞暈了呢!」 瞧瞧,這討厭到了什麼地步?她無非是想填補這段時間的空白,因為她心裡 不安,心裡內疚。 總算是到了醫院,Seven竟然長長地鬆了口氣,可見他是多麼不喜歡跟 九音單獨在一起了。 這是一家私人醫院,給九音診治的醫生是個亞洲人,說一口流利的英文,年 紀輕輕的,見到九音和Seven的時候,還蠻興奮的,問過了才知道,這是個 華裔,不過從小在新加坡長大,後來才到了英國。 也算是同胞,自然有很多話要聊。只可惜他對著的是兩個悶葫蘆,Seve n只是聽著,偶爾笑一笑,點個頭,算是回答了。九音更為過分,連聽都不聽了, 只看著Seven,看他笑,看他皺眉,留意著他臉上每一個表情,然後開始回 憶棲墨的每一個表情,想著在聽到同一句話的時候,棲墨是怎麼回答的,棲墨是 什麼表情。 那強烈的目光,任誰也不能忽視了。醫生是個快言快語的人,再看了這種情 況之後,直接就笑著打趣道:「你們兩個感情真不錯。」 九音愣了一下,臉上有些發熱,她低著頭說道:「我們不是的。」 醫生又笑說:「不是什麼?」 「不是男女朋友。」 「哦呀!我什麼時候說你們是男女朋友了呢?不打自招了啊!」 「真的不是,你別亂說。」九音的聲音越來越小,明顯的就是底氣不足,她 偷偷的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Seven,他一句話也沒說,好似沒聽見一樣。 醫生又說了幾句,他徹底的打開了話匣子,那九音和Seven開玩笑,弄 得九音十分不好意思,總是試圖去跟醫生解釋什麼,可是往往都是越抹越黑。 九音求救一樣的看向了Seven,他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你難道不 知道言多必失嗎?」 九音哦了一聲,再也沒開口說話,任由那醫生八卦著。 後來美人跟他應和了,醫生也漸漸地閉了嘴,專心的給九音處理傷口,胳膊 上和下巴的擦傷都處理好了,他又扒了扒九音圍在脖子上的絲巾,露出她的一部 分皮膚來。 「喂!你幹什麼?」Seven驚呼了一聲,快步的走過來,抓住那醫生的 手說道。 醫生笑了笑,「當然是治療啊!你沒看見她這裡有傷?你急什麼!」他又對 九音說道:「把衣服脫了!」 皺緊了眉頭,「就沒有護士嗎?」 醫生還是笑:「你要護士啊!行!護士進來!」 不多時,一個護士打扮的男人進來了,也是個亞洲人,說著生硬的中文, 「老闆叫我?」 一看到這五大三粗的護士,頭都大了,再看向那個醫生,笑的像一朵花似的 燦爛,指著那護士說道:「是要他還是要我?」 強忍著沒有發作,「就沒有女護士?」 醫生點點頭,「有,不過放假了。你別那麼小心眼兒好吧,我是醫生,救死 扶傷的醫生!」 這人這的是新加坡長大的?怎麼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那麼像京片子? 最後還是給九音處理了傷口,胸口處有多處的擦傷,塗了藥水,沒有手上的 嚴重,自然也不方便包紮。清洗傷口的時候,Seven和醫生都出去了,交給 了護士,那護士雖然粗獷一些,但是總比那油嘴滑舌的醫生來得可靠。 「那個,我的手傷的嚴重嗎?」九音問道。 護士點了點頭,生硬的說著:「還好,別碰水,別做重活,過一陣子就好了, 皮肉傷而已。」 九音咬了咬唇,「能幫我弄的嚴重點嗎?」 護士愣了一下說道:「你要我打斷你的手?」 九音咋舌,「看起來嚴重一點就好。」 護士翻了個白眼,十分的幽怨,一點也不符合他那粗獷的外表。 當Seven看到九音的時候,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你手斷了?怎麼弄成 這個樣子?」 九音萬分的無奈,她只是跟護士說,看起來嚴重一點,沒想到護士還給她上 了夾板,打了繃帶,只差打上石膏了。 醫生又亂七八糟的給開了一堆的藥,內服外敷的應有盡有,看的人只咋舌。 去付款的時候Seven的電話瘋狂的叫了起來,Seven皺起了眉頭, 也還有些無奈的,接電話的時候,拿的一米遠,只聽那裡面有個人大吵大叫著, 咒罵Seven放他鴿子,說他不守信用,沒有時間觀念。 一直將電話拿的遠遠的,根本就沒有聽電話裡的那人說了什麼,直到電話裡 的那個人罵的疲勞了,罵不出什麼來了,Seven才將電話拿到耳邊來,說了 句,「再見。」 然後就直接掛斷了。 取了車,九音也跟著他上車,Seven瞪了她一眼,「你還要幹什麼?」 九音理直氣壯的揚了揚手,「醫生說,不能沾水,不能做重活。」 火氣不小,「那跟我有什麼關係?你這人,不要太過分!」 九音也挺直了腰板,拿出了跟張西亞吵架的氣勢來,「是你把我弄成這樣的, 你得負責!」 怒極反笑,「你的意思是,讓我照顧你,一直到你的手好了為止?」 正中下懷,九音還真的就是這麼想的。一來,她身上沒錢,沒有地方可以住, 也沒有任何的證件,有個人收留會比較好,以後慢慢的聯絡大使館,為她補辦護 照。二來,她也想跟棲墨在一起,哪怕他不認得自己,他也是自己的七哥。 九音滿懷期待的問道:「可以嗎?」 「你做夢!」 「為什麼?這是你的義務和責任!」 氣急敗壞的說道:「要麼你去報警抓我,讓警察關我個三五七年,要麼私了, 我賠錢給你,你喜歡我找誰護理你都行,別再跟著我!」 九音綁好了安全帶,死皮賴臉的說道:「我不管,這就是你的責任,必須由 你來完成。」 「你是癩皮狗嗎?!」 九音不置可否,就算是癩皮狗,也比流浪狗要好得多。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許久,Seven歎了口氣,玩味的說道:「你真的要跟 我回家?你就不怕我是壞人,會對你做些什麼?」 九音撅撅嘴,「我不是三歲小孩,你這樣的借口,嚇不倒我。」 戲謔的笑道:「真的不怕?我大可以把你賣掉,隨便哪個老男人,你要是不 信,今天晚上我就帶你去個好地方,讓你醉生夢死的地方!你還要跟著我嗎?」 九音用力的點頭,「你不會買賣人口的。」 似乎耗盡了耐性,怒斥道:「我說你這丫頭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別把誰都 當好人!我沒那個耐心陪著你玩!你趕緊給我下車!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九音的頭漸漸地低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早就僵硬了,她喃喃的說道:「我不 是圖你的錢財,也不是圖你的男色,我就想讓你收留我幾天,你看我因為你耽誤 了飛機,我現在身上沒錢,不能回家,就在你那裡借住幾天不行嗎?看在都是中 國人的份上,你就收留我幾天吧!」 連忙擺手,「英國的華人多了,尤其是像你這樣的流浪者,我要是都收留了, 我家裡還不成了避難所?」 「就幾天而已!真的不行嗎?」 「要不這樣,我買張機票給你,你趕緊走吧!」 「可我身上的證件丟了。」 「你該不會是要說,你的證件也是因為我丟的吧?」 「可能是的。」 「靠!你這無賴的本事,還真的修煉到家了!」 「拜託了!」 突然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這遇上的到底是什麼人?在倫敦生活快要一年了, 也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癩皮狗,可看她那可憐的樣子,又於心不忍。他也並不 是個慈善家,別人再怎麼可憐,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可,現在就是不忍心了, 對這丫頭狠不下心來,這是為什麼? 最後Seven歎了口氣說道:「真的就只是幾天而已嗎?」 九音的那一雙期待的眼睛,瞬間睜的很大,用力的點頭,「就是幾天而已, 拜託你了。」 「這是你說的啊,只住幾天,等你的手好了,立刻給我離開。」Seven 冷著臉說道。 「謝謝,謝謝你!」九音喜笑顏開,情不自禁的就抱住了他的脖子,Sev en一臉的驚愕,「你快給我放手!」 九音吐了吐舌頭,「對不起。」 忽然覺得,自己難得一次的好心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按理說是堅決不能收留外人的,他是跟堂哥住在一起,他堂哥這幾天有事, 回中國去了。堂哥走的時候,千叮萬囑的,讓他好好照顧自己,一切小心。要是 堂哥知道他收留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還不拿刀砍死自己?要知道,他堂哥以 前是混黑社會的。Seven也在懷疑,堂哥是在國內犯了事情,所以出來避難 的,因為堂哥那張臉長得就不像個好人的樣子。 現在只期望,堂哥晚點回來,在堂哥回來之前,就把這丫頭給趕走。 住在一片莊園裡,院子裡種了大片的花草,因為時節尚早,所以並沒有開放, 也因為這一片的花草,所以這裡空氣新鮮的很,天空難得的晴朗,藍汪汪的一片, 扣在這碧綠之上。 房子是典型的歐式建築,城堡一樣的,乍一看去,還以為是縮水了的聖彼得 堡。房子是上下兩層的,一層是廚房跟客廳,客廳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壁爐,看樣 子並不是裝飾,冬天的時候,想必很溫暖。 樓梯的扶手上,雕刻著的花紋,牆壁上掛著的壁畫,腳底下鋪著的地毯,都 將古代歐洲的風味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房間的擺設似曾相識,九音赤著腳,站在門口心裡一陣的潮湧。這擺設像 哪裡?田家那棟奢華的房子,棲墨的房間。就連這空氣裡的味道,都是一模一樣 的,一個人的記憶沒了,生活習性也會一點點的透漏出來的,還說這人不是棲墨 嗎? 「你怎麼了?」Seven伸手在九音的眼前晃了晃,「傻了?」 九音回過神來,對他笑了笑,「你家太漂亮了。」 翻了翻白眼,指著樓上說道:「走廊盡頭的那一間房間先給你住,不要隨便 亂動裡面的擺設,也不要隨便在這屋子裡亂跑,我看見你頭疼!」 這房子雖然大,可是真的能住人的房間並不多,Seven給九音安排的這 一間,原本也不是客房,而是一間書房。 這房子是他堂哥的,那人也是五大三粗的,哪裡會看書,所以書房根本就是 個擺設。Seven來這裡住了差不多一年了,家裡並沒有來過客人,唯一認識 的幾個朋友,也都是堂哥介紹的。堂哥管他很嚴苛,有時候Seven會覺得受 不了,也不是三歲的孩童了,沒那個必要總是看著他吧?好像他隨時都會出事一 樣,弄得Seven很鬱悶的。 按理說也過了叛逆期,可還總是喜歡跟堂哥抬槓頂嘴,他要往東,Seve n就偏偏往西。不過也只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才會如此。 收留九音還真的是冒死了,若不是看她太煩,太過可憐,他也不會如此了。 沒有上樓去,在廚房裡鼓動了一會兒,不多時,飯餐擺上桌去,是中餐,他 跟著堂哥的口味。堂哥不喜歡油膩膩的西餐,家裡就一直堅持吃中餐,其實Se ven的潛意識裡也是不喜歡西餐的,正中下懷了。 廚藝也是這段時間給鍛煉出來的,以前怎麼樣Seven並不太清楚,他似 乎遺忘了很多的事情,也沒人告訴他過去,只跟他說,你在這裡好好地休養,過 陣子就會好了。他就在這裡靜養了,這房子裡的一切,這周圍的環境,怎麼看都 是一個十佳的療養院。 並沒有叫九音下來吃飯,雖然九音一口一個義務和責任的,那丫頭搞不清楚 狀況,什麼叫義務和責任?那是對於未來老婆的,對她還需要什麼義務和責任? 簡直是在開玩笑。 但是當九音下樓站到了Seven面前的時候,他還有些驚訝的,諷刺道: 「你聞著味道下來的?鼻子可真靈!」 她是肚子餓了,今天只吃了早餐,如今華燈初上了,她的肚子一直在唱空城 計,若是不想餓死,就必須臉皮厚一些,這個道理果然是強硬! 九音二話沒說,在Seven的對面坐了下來,給自己盛了一碗稀飯,自顧 自的吃了起來。 咋舌,還真是有這樣不拿自己當外人的人哈! 稀飯煮的十分可口,米入口即化,有一點點的鮮味,更讓九音驚奇的是,這 種味道她以前嘗過,是棲墨帶她去吃的,是黃哥店裡的味道。九音更加確定了, 這人就是棲墨沒錯。 吃飯的時候,喜歡看報紙,沉默著將頭埋在報紙裡,這個習慣並不好,可卻 是很多人都有的,張西亞也是如此,不過僅限於吃早餐的時候。而張西亞那人變 態的是,他看的不是財經新聞,而是娛樂八卦,哪個富二代又跟哪個明星鬧了緋 聞,哪個富二代又闖了禍。 九音時常會鄙視張西亞,男人也這麼八卦,可後來九音才知道,財經和政治 方面的新聞,張西亞不用看報紙也能知道,他的一堆助理和秘書也不是吃白飯的。 往往他知道的時間,比報社知道的還要早。他看八卦,也不過是為了瞭解,哪個 財團的繼承人有了麻煩,哪個財團現在可以合作。私生活,總是會透露一個人很 多的訊息,這一點,娛記幫了張西亞的大忙。 九音搖了搖頭,怎麼好端端的想起張西亞來了,張少現在說不定在哪裡瀟灑 呢,還管她死活?九音趕走了那些思緒,看了Seven一眼然後問道:「這裡 你一個人住嗎?」 「你查戶口啊?」Seven頗為不滿,可還是回答了,「我跟我堂哥住, 這莊園是我堂哥的。」 九音心裡一緊,堂哥,那麼很可能就是黃哥了啊。她又試探著問道:「那這 稀飯是你煮的?很好吃啊,比一般的酒店大廚水平都要高呢!」 這奉承對於Seven並沒有什麼大作用,他還是不冷不熱的說道:「是我 堂哥教我的,讓我一個人在家別餓死。」 堂哥不讓Seven叫餐,也不讓他去外面吃,總說外面的東西不乾淨,S even說請個保姆吧,堂哥也不放心,最後是這哥倆輪流做飯。 九音心裡已經肯定了,張口就問:「黃哥他好嗎?」 一陣的驚愕,警惕的看著九音,「你怎麼知道我堂哥姓黃?」 九音淡淡的笑了,「黃哥不姓黃。」 的眸子瞬間就冷卻,凝視著她,「你到底是誰?」 九音聳聳肩,輕快的說道:「田九音!」 「你怎麼認識我堂哥?」 「我七哥介紹我們認識的。」她說七哥的時候,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變化, 企圖讓他想起來,可終究沒有。 重新開始打量她,這個瘦弱的女孩,她的理直氣壯,她的委曲求全,她的柔 弱無助,這一些串連在一起,甚至讓他開始懷疑,她的出現是不是一個陰謀。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九音被他看的有些窘迫,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問道。 忽然笑起來,「沒有,只是突然覺得,你洗乾淨了,還是蠻好看的。」 就在她一次次的試探之後,Seven突然決定,就陪她玩玩。 這是誇獎的話,棲墨以前也說過她好看,可這感覺完全不同,所以讓九音覺 得不踏實了,儘管他們是一個人,可是現在叫做Seven的男人,更加輕佻了。 站起身來,衝著九音揚了揚下巴,「我要出去,你要不要跟著?」 「去哪裡?」九音問。 的眉梢不自知的上挑,「你可以選擇不去。」 不去?依照九音現在的情況,自然是Seven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了! 這個城市,乃至於這個國家,她認識的人,能夠依靠的人,恐怕也只有Seve n了。 「我去。」 笑了起來,「要去的話,換件衣服,你穿這個去,恐怕人家不會讓你進去。」 九音低頭看了看身上這件寬鬆的衣服,是張西亞的衣服,也不知道怎麼就把 這衣服給帶出來了。早知道把這衣服賣了,估計比她的衣服值錢。 並沒有多想,九音換了衣服,跟著Seven出門。車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駛 著,一直開到了一家燈紅酒綠的酒吧,糜爛的氣息,洋溢了滿場。 從莊園開車到市區,用了足足一個半小時,他們來到酒吧的時刻,已經是月 上中天。 而這對於酒吧來說,還只是一個歡暢的序章。 拉著九音混入這歡場裡,布魯斯藍調讓這裡看起來柔和了一些。昏暗的燈光 裡,有男人和女人的歡笑,似乎在這陰暗裡,人總是容易沉迷,也似乎,來這種 地方,不沉迷的話,有些不合群了。 九音並不經常來這裡,她一時之間有些不適應了,酒吧於她來說是個遙遠的 地方,以前她再怎麼不濟,也還是個乖孩子的形象,儘管她並不是個乖孩子,可 那些男人們,總是給她灌輸了乖孩子的思想,以及乖孩子的形象。 突然站定了,九音沒料到他會突然停下,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背上,鼻子酸疼 的。 沒理會九音,看著沙發裡那個,正在與懷裡的金髮美女擁吻的男人,Sev en盯著他們,也不說話,只等著那男人發現了他們的存在,然後自動停止那香 艷。 金髮美女的嘴裡發出嗯嗯啊啊的呻吟,男人的手在她的衣服下暢遊著,女人 豐滿的雙峰呼之欲出,她像一條蛇,纏繞在那男人的身上,而那男人想必也是個 極致的人兒,他挑逗著那女人,讓那女人為他傾倒。 只覺得,他們已經忘記了這裡還是公共場所,下一步的動作,就是掙脫了身 上所有的束縛,來一場暢快淋漓的歡愛。九音站在Seven的身邊,有些看不 下去,將頭轉到了一邊,倒也不是因為害羞,情事她經歷過,現在看見了,也不 會裝成很純潔的小女生,來臉紅來尖叫之類的。她不是不會害羞,只是跟她沒關 系的事情,她沒必要害羞,浪費感情。 終於看不下去,咳嗽了一聲,那個正在享受歡愛的男人似乎發現了Seve n的存在,拍了拍懷中的女人,與女人耳語道:「寶貝兒,今晚等我,現在我有 朋友來了。」 女人沒多說什麼,給了男人一個火熱的吻,就離開了這裡。 男人笑著看向Seven,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今天怎麼有空 來了?你堂哥不在?」 笑了起來,「怎麼你也拿堂哥壓我了?」 男人復又喝了一口酒,他的皮膚很白,眼睛並不是純黑色的,這一雙眼睛裡 帶了許多的玩味,大概是個混血兒,也是個極致了的男人。 「這位是?Seven,新交了女朋友?」男人這才發現了九音,玩味的打 量著九音。 挑了挑眉說道:「你覺得呢?你覺得我今天為什麼找你?」 男人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收起了方才臉上所有的慵懶,驚呼道:「Sev en!你搞什麼?」 聳聳肩,無所謂的說:「你的老本行啊!」 男人皺了眉頭,「你缺錢花?」 搖了搖頭,「不是。」 男人撇撇嘴,你跟她有仇啊!「瞥了一眼九音,」反正,人你看見了。涯, 怎麼樣你說話。「男人無奈的搖頭,」你堂哥知道了,會砍死我的!「」你還會 害怕?「Seven哈哈的笑著,這麼說來,就是同意了。 九音站在一邊,也挺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他們幾乎是在耳語,這裡的音樂 聲又大,她只能一直的迷惑。不多時,Seven站起身來,饒過九音的時候, 九音拉住了他,「你去哪裡?」 瞥了她一眼,「洗手間,你要跟著嗎?」 九音訕訕的收回手。 沙發裡懶洋洋的那個男人,看到這場景不由得笑了起來,Seven走後, 他沖九音招了招手,九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叫我?」 男人點了點頭,「過來坐吧,站著多累!」九音對這個男人沒什麼好印象, 覺得他輕浮,他讓她坐,她也沒動,「不用了,我不累。」男人笑了起來,突然 起身,將九音拉過來,她一下子跌坐在沙發裡。 九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男人倒是無所謂的樣子,伸出了手,「嗨!我叫涯, 怎麼稱呼?」 他的眼神讓人覺得不舒服,所以九音不想理會,若不是這人是棲墨的朋友, 她也不會坐在這裡,只能隱忍著。 叫做涯的男人又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九音時而應一聲,反應淡淡的,可 也沒能阻擋涯的興致。他開始覺得,這也不是一塊榆木疙瘩,偶爾換換口味也還 是不錯的。他忽然決定,自己也可以嘗試一下。 許久之後,也沒見Seven回來,九音不禁開始擔心,話也多了起來,一 直在問涯,Seven什麼時候回來,涯剛開始的時候說很快。可很快這個詞, 用得多了,就變成了很慢。「Seven可能是去樓上休息了,不如我帶你去找 他?」涯笑著說道。 他的表情加上言語,足以證明他不是個好人,可一想到棲墨,九音腦子就呈 現了癱瘓的狀態,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若是在往常,她絕對不會這樣輕易地相信 別人。 他們一前一後走著,九音這才知道,涯是這間酒吧的老闆,跟黃哥是朋友。 舞台上的女郎跳著性感妖嬈的舞蹈,她們身上唯一的裝飾,就是那一雙黑色 的皮靴,她們圍繞著鋼管,不斷地魅惑著台下的男人。 九音皺了皺眉,不再去看那些風景,涯看到了心情似乎大好,這還是個純情 的妹妹嘛。 房間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九音心裡跟著咯登一聲,她迅速的將房間找遍,卻 沒有Seven的身影,九音一下子慌了神,厲聲問道:「Seven呢?你不 是說他在這裡?」 涯笑著靠近,輕佻的語氣,「哦?是嗎?他可能已經走了吧。」九音先是一 驚,然後咬了咬唇說道:「那我也走了!」涯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讓他看起來 魅惑至極,「走?你去哪裡?我沒說走,你怎麼能走?」 九音向後退了一步,瞪著他,「你什麼意思?」 涯歪了歪頭,還是慵懶的樣子,「聽不懂嗎?好吧,不管你是真的不懂,還 是假的不懂,我都給你解釋一遍,這裡如你所想的不是好地方,而Seven剛 剛已經把你賣給了我。我想怎麼處置你,也都是我的事情。現在明白了嗎?」 販賣? 這兩個字像是一塊巨石,砸在了九音的頭上,讓她頭暈眼花,只消再用力一 些,就會讓她頭破血流的。她竟然被販賣了,被Seven販賣,被那個她認定 了是田棲墨的Seven販賣了!賣給了一個經營桃色交易的商人,讓她在這異 國他鄉里,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那個人,真的是田棲墨嗎?是那個笑起來,臉上梨渦乍現的可愛男子?還是 她真的認錯了人?他們不過是外表相似而已。她因為太過擔憂,太過掛念,所以 產生了幻覺,才會覺得他們兩個人的氣場一樣,才會覺得他們就是一個人? 他一定不是他,棲墨怎麼會出賣她?可,Seven不是棲墨的話,為什麼 感覺那麼像?可如果真的是他,這叫她怎麼辦? 涯慢慢的靠近著九音,欣賞著她臉上變幻莫測的神色,好似在欣賞一幅油畫, 他的唇角微微的上揚著,曖昧的笑著。眼前的這個丫頭並不是他的菜,他喜歡的 女人是極致妖嬈的,最起碼也要有34E吧!但是他覺得有趣,男人真正享受的, 並不是一個妖嬈的女子在自己的身下承歡,放蕩的呻吟,而是看著一個清純的女 子,慢慢的放蕩起來,他們享受那個過程。 終於,他靠前,九音退後,已經退無可退的,她的背貼在牆上,雙臂伸開, 將九音困住,頭低下來,頭髮掃著九音的額頭,他笑了笑說:「你這表情該怎麼 形容?我中文不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跟調色盤一樣的有趣。」距離太近, 所以他的氣場太過濃重,他身上的香水味充斥著九音的鼻子,嘴巴一張一合帶著 淡淡的酒味,九音不禁皺了眉頭,冷冷的說道:「讓我離開!」「你還沒搞清楚 嗎?我說了,你現在是我的人。」涯漫不經心的說著,手指捏了九音的頭髮在手 裡把玩著。 九音用力扭頭,將頭髮從他的手裡拽出來。「哎呀!掉了好多根呢!你太暴 力了,女孩子這樣可不好。」涯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裡捏著的斷髮吹到九音臉上。 九音厭惡的瞪了他一眼,「你是吃河水長大的吧!管得這麼寬泛!」涯愣了 一下,旋即笑了起來,嘴裡喃喃的重複著:「吃河水長大的?呵呵,有意思。」 「你覺得很有意思?」 涯點了點頭,他的額頭直接貼在了九音的額頭上,直視著她的眼睛說道: 「你不這樣覺得嗎?我們在一起,還是蠻有意思的,現在開始慶幸了,還好我把 你留下來了,不然可少了個樂趣。」九音心裡一陣的厭惡,一把推開他,怒斥道: 「Seven在哪裡?我要見他。」涯沒有料到她突然爆發,一下子撞在了櫃子 上,他也沒惱怒,優哉游哉的靠在櫃子上說道:「走了。我先前就說過了。」九 音昂起了頭,「我知道你們認識,你可以幫我找到他。我要見他!他沒那個權力 販賣我!」涯聳聳肩,做了個無奈的手勢,「哦呀!你可能不懂,這是黑市,再 者說,我憑什麼幫你找他?據我所知,你身上可沒有證件。」九音冷哼一聲, 「你以為我沒有證件,就不能把你們怎麼樣嗎?」 涯挑眉,頗有興趣的說道:「哦?這麼說,你還要給我點顏色看看了?」 「不敢!不過,你趁早放了我,對你有好處的。錢,你要多少,我可以給你。S even賣我是個什麼價錢,我十倍甚至百倍的給你。」錢能解決的問題,那就 還不是問題,錢她有,只是沒帶在身上而已,很多年前,田午伊曾經給過她一張 信用卡,雖然她沒有用過,可她也知道,田午伊曾經在裡面存了很多的錢,給自 己贖身該是夠了。當然,她祈禱,自己的身價不要太貴。 涯笑了起來,「呵呵……想不到,Seven還拐騙了一個女富翁給我!不 過這麼一說,我就更不想讓你走了。」他說著,靠了過來,再次將九音逼到牆角, 眸子裡收斂了笑意,「今天晚上陪我吧!」涯的手十分好看,竹節一樣的修長纖 細,白皙如玉,這本該是一雙女人的手,可放在一個男人的身上,竟然也沒有絲 毫的不適。可這雙漂亮的手,正在向九音靠攏,亦或者說是侵犯。 突然一聲巨響,門被人撞開,九音都還未來得及去躲避涯的手,他們兩個同 時看向門口,跌跌撞撞的那個人,是Seven。「涯!這人我不賣了!」Se ven說道。 他走過來,拉開涯,將九音護在身後,重複了一遍,「人我不賣了。」涯撲 哧一聲笑了起來,「Seven你在跟我說笑嗎?你說賣就賣,你說不賣就不賣 了?你把我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我才剛剛對她有點興趣呢!」毫不退縮的看著 涯,同時將九音護的更緊,像是動物界的母親在保護自己的幼仔,他說:「賣給 你了?你有什麼證據?是有發票啊,還是有手續?涯。」躲在Seven身後的 九音,也忍不住要笑了,他這是什麼借口?不過,他來了,幸好他來了。棲墨怎 麼會丟下她呢,車禍的時候,他明明可以走,但是也沒丟下她,現在怎麼會丟下 呢?幸好他來了,幸好他還是棲墨。 涯哈哈的一聲大笑了起來,拳頭捶著Seven的肩膀,「你這臭小子!買 賣人口還有給開發票的?嫌警察不夠忙是嗎?!」卻是不苟言笑的,「這麼說, 人我帶走了。」他說著,就拉了九音的手要離開。「等等!」涯擋住Seven, 「Seven我們這一行有我們這一行的規矩,你要明白。」不慌不忙的說道: 「行!你跟我講規矩,我講不過你,我叫我堂哥來跟你講規矩,這事情是我惹的 禍,爛攤子交給他來收拾,到時候我就跟他說,我也玩了一次買賣人口,買主很 大方,是他的好朋友涯,你看這樣行嗎?」 涯滿臉的無奈,「Seven!你這臭小子!你堂哥會殺了我的!」攤攤手, 一個萬分無奈的表情丟過去,就是在說,就是為難你,你能怎麼著吧! 涯看了一眼手錶,收斂了笑容,「還不錯,比我想像中的快一些。Seve n,我以為你會再過一會兒才回來呢!到時候我生米煮成熟飯了,我看你去哪裡 哭!」涯也甩給了Seven無奈的表情,潛台詞就是,早知道你會回來了,我 逗你玩呢! 瞥了一眼九音,頗為嘲諷的說道:「她不值錢!」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會再 賣了。 一直牽著九音的手,從酒吧裡出來的時候,他掌心裡都是汗,九音默默地跟 在他身後,他健步如飛的。九音偷偷地笑了起來,棲墨沒丟下她,回來找她了, 這果然是棲墨。 回頭瞪了她一眼,「你還笑!剛才多危險你知道嗎?」 九音還是傻笑著,方纔的怒氣,已經在他撞門進來的那一刻煙消雲散了。 「不長腦子的!跟我回去!」Seven瞪了她一眼,訓斥道。 回到Seven的莊園的時候,東方已經露出白肚皮了,竟然折騰了一天一 夜,九音早就疲憊不堪,人在車裡睡死過去,任由Seven怎麼叫她都不醒。 他只好將她抱回房間去,她的身體軟軟的,還帶著一些牛奶和水果混合的香味, 他愣了一會兒,這種感覺,好熟悉。 最氣人的是,他剛把她放到床上,九音的眼睛就緩緩地睜開了,揉了揉睡眼, 一副被打擾了睡眠不悅的樣子。「你怎麼在這裡?」九音嘟囔了一句。 瞪著她,憤憤的說道:「你,明天馬上去給我辦理證件掛失手續!然後立刻 給我離開這裡!」說完,他將門砰的一聲甩上。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23)-3 九音是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的,她習慣性的沒有睜眼睛,翻了個身,蒙上輩子, 繼續睡覺,這份安逸卻沒有多久,緊接著,她被一個外力強行的從被窩里拉了出 來。 睜開眼睛,就看到Seven那一雙桃花眼,他趾高氣昂的看著九音,然後 說道:「你還不起床?」 也才八點而已,要知道她是天亮了才睡下的。無奈與Seven強大的殺傷 力,九音只好起床,頭還是暈的,哈欠連天。他們是一起回來的,也不知道Se ven到底是不是正常人類,不用睡覺的? 是要帶九音去大使館,所以才這麼早叫九音起來。 只是這一趟徒勞了,她的證件哪裡有那麼容易就不辦,連身份證都沒有帶在 身上,人家儘管受理了,但是要他們等一段時間。 至於這段時間是多長,具體沒有說。就算九音可以等,Seven也等不了, 他堂哥也許明天就回來,到時候他怎麼交代? 將車開得很快,他心情不大好,有些煩躁的,九音也沒有跟他說什麼,只是 默默地在一旁看著他的側臉。這男人比以前更精緻了,年輕的臉上,多了分滄桑 的美好,讓他看起來更像個成熟男人。而不再是那個春光明媚裡,對她梨渦乍現 的少年。「棲墨……」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叫他的名字,完全沒有預警的,甚至九 音自己都不知道,她情不自禁的叫了他的名字。 呆愣了一下,抓著方向盤的手僵硬了,他整個人都僵硬著,驚愕的扭轉過來, 看著九音,「你叫我什麼?」 九音淡淡的笑了,恬靜的如同清晨的露珠,晶瑩剔透的一個笑容,她眸子一 轉,眼角掃到了公路,突然驚呼了一聲,抓住了Seven的胳膊,「看路啊!」 猛地回過身來,一輛轎車正向他們駛來,刺耳的鳴笛聲,Seven急忙的轉動 了方向盤,兩輛車擦身而過。Seven猛的踩了一腳剎車,車子在地上留下一 段很長的痕跡,然後停在了石壁前。 九音長長地鬆了口氣,她的手還抓住Seven的胳膊,她的心中怦怦直跳, Seven盯著九音,臉上像是打翻了調料盒,酸甜苦辣都展現在他的臉上,他 有迷惘,有鎮靜…… 九音注意到他在看自己,意識到自己還抓著他的胳膊,於是訕訕的送了手, 「不好意思,我剛才一時情急。」只是看著她,並沒有說話。 九音不明所以,以為他在生氣,現在的他,九音並不瞭解,於是又道歉, 「你別生氣啊,我真不是故意的。證件我會很快搬好,然後不打擾你了。」已經 決定了,她不會在打擾他,現在的棲墨有很好的生活,為什麼還要去打擾呢?就 算讓他想起來一切,也沒什麼用。於是就這樣,很好。「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九音被他這突入的話語給震懾住,她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錯綜複雜的看著 他,長久的對望,卻是一陣的呆愣。 身後突然又是刺耳的鳴笛,他們的車子擋了別人的路。 有司機過來敲車窗,跟Seven交涉了幾句,Seven木訥的道歉,然 後掛檔倒車,再然後默默無言的開車。 而九音因為他的那一句話,已經心如潮水般的波濤洶湧。為什麼會這樣?因 為他想起了你嗎?他想起了你,你也不過是他的妹妹而已。九音狠狠地拍了自己 的頭幾下,這是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果然被撞傻了嗎? 莊園裡依舊寂寞,Seven默默地將九音送回來,一路無言的。 九音轉了一圈,決定上樓去在休息一會兒,讓這腦子好好地安靜一會兒。 「我上樓去收拾下房間。」九音說道。「你是去睡覺吧!」Seven突然出聲 叫住了九音。「啊?」九音詫異,旋即不好意思的笑了,「上面有點亂,是想收 拾一下,然後再……」「你先別上去,坐下。」Seven打斷她道,指了指自 己對面的位置。 九音更加的迷茫了,但是也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沒說話,甚至連看她都沒有,有時候閉著眼睛依靠在沙發上,似乎在思考什 麼,偶爾的睜開眼睛掃她一眼。寂靜的,能聽到灰塵落地的聲音。 九音訥訥,但是也沒問他,坐在那裡,昏昏欲睡的。 長久之後,Seven突然開口說道:「我出去下,你等我回來!」九音顯 然是沒有料到他突然出聲,一下子驚醒,整個人徹底的清醒了,「啊?」 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又想到了什麼退回來說道:「你好好休息,晚上,等 我吃飯。就這樣……」九音還是呆愣,他方才臉上的那個表情,是臉紅嗎? 再怎麼也沒睡著,九音想笑,很欠抽的笑。於是她開始打掃房間,她很久沒 做過家務,手有些生了,不過也還好,除了打碎了一些花瓶之外,也沒有什麼非 常過分的事情。 棲墨做飯,這不是很好笑的事情嗎? 於是,開始期待晚上了嗎? 九音並沒有想過,Seven出去是做什麼,一門心思的喜上眉梢去了。不 過現在似乎關係緩和了?不管怎樣,都比對著Seven那張冰塊臉要好。 等了很晚,Seven一直沒有回來。九音肚子餓的咕咕叫了,硬是勒緊了 皮帶等著。一來是廚藝不好,二來世,她要等Seven回來。 二十二點過了以後,九音就開始忐忑不安了。站在窗前,一直盯著大門口, 尋覓著Seven的身影。 突然有車輛駛來,車燈亮著,九音也沒看清楚是誰,不過心裡覺得就是Se ven回來了。她歡快的跑到門口,將門打開迎接著Seven的到來。 這次緩緩地停下,車燈熄了,車上的人下車來。 九音登時愣住,看著那人竟然下意識的後退。 那人對她笑了笑,說了句,「好久不見。」臉上的笑容瞬間的僵硬了,只因 為等到的不是自己要等的人。「黃哥,好久不見。」九音勉強扯了個微笑出來, 不過怎麼都覺得虛假了。「先進去吧!我有話跟你說。」黃哥淡淡的微笑了起來, 不似他們最初見面時的親切,是出於禮貌的微笑,疏離的。 這個讓九音措手不及的人,正是許久不見的黃哥,也就是田棲墨的堂哥。他 為什麼會跟棲墨住在英國,這個是謎題,棲墨為什麼不回田家,這也是個謎題, 棲墨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還是個謎題。這些謎題組成了一個謎團,將九 音籠罩在裡面。 黃哥是接到消息之後,火速趕回來的,幾乎是馬不停蹄的。昨天他就已經知 道了九音來了他們家裡,所以趕回來了。這消息,自然是涯告訴他的,這也就是 Seven一直擔心的,讓涯知道了九音的存在,黃哥也就不會被瞞著了。 黃哥端坐在沙發上,兩條腿疊加著,他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隨意的放在一 旁,他向九音做了個請的手勢,「坐吧!」九音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只覺得 他要說的,一定不是自己想要聽的。 果然黃哥開口了,「我希望你可以立刻離開這裡。」沒有任何的鋪墊陳詞, 說的乾脆,說的絕情。 不過,也說的在理,這是他的家,他有權利要求她離開不是麼?九音只好點 頭,「好的,我去收拾東西。等Seven回來了,跟他說一聲我就走。」「我 想沒有那個必要了。」黃哥頓了頓接著說道:「你不用刻意的在我面前叫他Se ven,你猜的沒錯,他就是棲墨。我覺得他現在過得很好,所以不想以前任何 無關緊要的人,再來打擾他。你明白嗎?」 九音突然有些氣憤,「我是無關緊要,可田家的其他人呢?也是無關緊要? 黃哥我斗膽問您一句,棲墨現在是不是失憶了?而你是不是沒有告訴他他的過去? 田家的人是不是到處找不到棲墨?」 黃哥笑了起來,「你電視劇看多了。」九音厲聲重複道:「請回答我,是還 是不是。田家的人不會放人棲墨不管的,一定是你把他藏起來了。」黃哥挑了挑 眉,看不出喜怒來,他說,「你是在逼問我?」 九音搖了搖頭,「不敢。」黃哥唇邊復又有了笑意,「沒什麼不敢的。你這 性子,跟棲墨小時候很像。問那麼多也沒用,你所要知道的就是,他現在過得很 好,他需要靜養,我不希望別人來打擾,所以請你離開。」他說到最後,笑容已 經冷卻,透著絲絲的凌冽,不容置疑的回答。 九音張了張口,竟是啞口無言,的確,她是打擾了棲墨的靜養,也許這種打 擾對棲墨來說,真的不怎麼好。 黃哥再次開口,「需要我送你嗎?」 九音微微的一愣,有些祈求的說道:「能不能再讓我待一會兒?等棲墨回來?」 黃哥答非所問,「你的證件我可以幫你補辦。」這明顯的拒絕了,可九音還 是再一次的嘗試著問道:「真的不行嗎?就再等一會兒,我跟他告個別就好。」 黃哥歎了口氣,「你覺得,有那個必要嗎?」「沒有嗎……」九音喃喃的說著, 聲音輕飄飄的。 黃哥拍了拍九音的肩膀,「九音,又不是一輩子看不到了,等棲墨完全好了, 還是會回國的。」九音想笑,這人變化果然夠快,紅臉是他,白臉也是他。九音 只好無聲歎息,「那麼……我走了。」「我開車送你。」「不用了,謝謝。」 「你這傻丫頭,這裡是郊區呢,你一個人要走著離開嗎?」「真的不用了。謝謝。」 「不然車子給你,你自己開吧。會開車嗎?」「嗯,但是我沒有駕照。」九音想 了想說道,張西亞教過她開車,駕照一直沒考。就算考了,在英國的話,她也不 敢隨便開車。 黃哥擺了擺手,「還是我送你吧!」沒有再執拗,黃哥開車將九音送回市區。 他的車速很快,在英國這樣的公路上也能開出這樣的速度來,可見他有多麼心急 的要送九音走了。 車上也是沉默著的,九音雖然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他,問他關於棲墨的一切, 但是話到嘴邊,又問不出口,想必,哪怕她問了,他也不會告訴她吧,那麼不如 不問。 恍惚間聽到有警車的聲音,九音迷茫的看著窗外,不知道又是哪裡出了事情, 警車這樣的急促,看來這天下,就沒有安分的地方。 忽然聽到警車裡的警察在喊話,說的是英文,九音聽了個大概,好像是在說 前面的車停下之類的。 九音看了一眼黃哥,然後問道:「黃哥你聽到了嗎?有警察,是在說我們。」 警察念了車牌號碼,九音豎著耳朵聽了,果然是說他們。 黃哥愣了片刻,從後視鏡裡打量著,心裡一陣的納悶,警察為什麼跟著他們? 「黃哥你做了什麼,被警察給抓了把柄了?」九音突然說道。「胡說!」黃哥呵 斥了一聲。 九音笑了笑,就是要惹怒他,讓他生氣。 他們的車並沒有停下來,反而越開越快。九音恍然覺得,他們現在就是犯罪 分子,在躲避警察的追趕。這場面,有點像《男兒本色》裡面的場景。 正在一陣的竊笑中,九音忽然聽到,後面窮追不捨的警車,有人拿了擴音器, 大聲的嘶吼著:「田九音,你再不停車,老子弄死你!」九音頓時呆愣住,整個 人像是被電擊了一樣,那一聲不雅的咒罵,竟然是張西亞。 黃哥一顆懸著的心,在聽到身後的人喊了田九音之後,就放了下來,瞥了一 眼九音,問道:「你認識?」 何止認識啊!他的大名簡直是如雷貫耳了!九音就算把全世界都給忘了,也 不敢忘了張西亞啊,他可是九音的頭號債主! 九音一臉的鄭重,點了點頭說道:「麻煩你停車吧!」黃哥二話沒說,將車 泊在路邊,後面的警車一下子包圍上來,那架勢,大有抓土匪強盜的氣勢。 九音下車的時候,臉上竟然帶著視死如歸的表情,看的黃哥都呆愣住了,這 是要去赴死嗎?直到黃哥看到警車上下來的那個怒氣沖沖的男人是張西亞的時候, 黃哥就完全明瞭了。 張西亞從警車上下來,奮力的摔了下車門,他穿了厚重的外套,讓他顯得有 些臃腫,於這樣的季節,穿這個的確是不合適的。他的頭髮亂糟糟的,不過不影 響他的貴族氣質。他那一雙眼睛血紅的,乍一看,還以為是成了精的兔子。臉好 像是消瘦了一些,顴骨都凸起來了,眼眶深陷,十分明顯的黑眼圈。 九音慢吞吞的走到張西亞的面前,本不想理睬他,他生氣,她難道不氣嗎? 之前把她一個人丟下,他去了哪裡?現在突然冒出來算什麼。 張西亞也不說話,一直盯著九音,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看得出是在生氣。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就這麼耗著,旁邊的人也跟著耗著。警察是張西亞找 來的,九音離開他們住的酒店不久以後,張西亞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叫人找過 她,他知道九音身上沒有證件,可那傻子還買了機票要回國,回得去嗎?他一直 尋找著她,可這丫頭跟鑽到地縫裡面去了一樣,怎麼都找不見。若不是大使館那 邊今天給了消息,他也還是找不到她。 張西亞報了警,畢竟這裡不是他的地盤,他也並不熟悉,好在有錢好辦事。 警車一直開著尋找,直到發現了黃哥他們的那輛車。是他叫警車先生不要聲張的, 等走進了以後,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九音。車距近了以後,望遠鏡看了,那不就 是那死丫頭田九音麼!這才讓警察鳴笛,然後喊話。沒想到,那車一聽到了他們 喊話,直接開的更快了。張西亞不得已,一把奪過了警察的擴音器,自己吼了起來。 其實,黃哥之前不停車是有原因的。先前說過,他是犯了什麼事情,才來的 英國,見到警察,自然是能跑就跑,完全不像一個見過大世面的人,也就是那傳 說中的條件反射一般。黃哥的莊園一般的人是進不去的,私家的地方,也並不好 找,彎彎曲曲的山路跑上一個多小時,真跟隱居一樣的生活。 這也就是,張西亞這幾天一直沒能找到九音的原因。 黃哥又跟警察交涉了幾句,但是警察硬是不讓他走,黃哥十分無奈,對待警 察,他向來是無奈的。 九音瞥了一眼黃哥,用那不怎麼靈光的英文,結結巴巴的跟警察說道:: 「這人是我朋友,他還有事,讓他先走吧。」當事人開了口,警察也不能強行的 留人,不過筆錄還是要做的,警察剛想要委婉的跟九音說明,突然聽到一直沉默 的張西亞說了句,「這人綁架我老婆,還不應該抓起來嗎?!」九音連忙站出來 說,「沒有!他沒綁架我!」張西亞陰陽怪氣的,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哦, 不是綁架,那麼是拐賣?拐賣也該抓起來。」九音急了,瞪了眼睛,「怎麼會是 拐賣呢!張西亞,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他是我朋友,不是什麼人販子。」張西亞 嗤之以鼻,「既然不是拐賣,那麼是你心甘情願跟他做的?那就更要抓起來了, 你這是紅杏出牆!被我抓個睜著吧,你也很懊惱對吧!怎麼就沒跑的快一點,讓 我一輩子都找不見你呢?田九音,你敢給我戴綠帽子?!你活膩了你!」九音被 他說得啞口無言,最後歎了口氣,翻了翻白眼說:「你這人,不可理喻!」張西 亞還步步緊逼的戲謔到:「哦呀!現在都學會用不可理喻這個詞了?誰教你的? 是這個人,還是其他人?」 九音瞪著他,心裡一陣陣泛酸,鼻子也跟著一酸,「總好過有人一聲不響的 走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張西亞也瞪著她,「我?我一聲不響的走了?我 走的時候,門摔的那麼響,你沒聽見啊!」「我沒聽見!我是聾子好了吧!我就 是沒聽見!什麼都沒聽見!」九音說著說著就帶了哭腔,她委屈,以前的種種委 屈她都忍了,她在田家受的委屈,她可以斗隱忍著不說。可自從跟了張西亞以後, 她就變了,受了委屈,也會難過,也會表露出來了。 人就是如此嗎?當有人護著你,當有人對你好了之後,你知道有了依靠,所 以會越來越軟弱,承受不起委屈了。有了委屈,會想要跟他哭訴了。 她這一哭張西亞就慌了神,連忙將她抱在懷裡,柔聲說道:「你哭什麼,我 又不是不要你了。是你自己跑出來的,可不是我趕你走,你哭什麼?我這幾天找 你都找瘋了,你居然還哭,該哭的是我好不好。」九音毫不留情的將眼淚和鼻涕 抹在了張西亞的衣服上,她哭一來是因為張西亞丟下她,二來是找到了棲墨,卻 不能認。「好了好了,我們回去。」張西亞頗為無奈的說道。 黃哥自然也給放行了,警察沒有過多的為難他,因為張西亞那邊發話了,還 是不得不說,有錢好辦事,不管在什麼地方,沒人不愛錢財這東西,估計也只有 聖人不愛,可惜聖人都已經仙逝成為了過去。 張西亞沒有開車出來,所以回去的時候他們叫了的士,在交談之中,九音聽 到了醫院,於是問道:「我們去醫院做什麼?」 張西亞閉著眼睛,靠在她的身上,顯然很疲倦了,他方才要不是盛怒,也不 會這麼精神,他走的時候就在生病,離開了酒店病就更加嚴重了,他已經在醫院 裡住了整整一周了,一直半死不活的樣子。 張西亞沒有說話,九音打量著他的臉,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歎了口氣, 「你瘦了。」張西亞心頭一喜,嘴上卻還是強硬的口氣,剛想開口說,你還知道 關心我啊!我瘦了也不關你的事! 就聽到九音緊接著又說道:「你吸毒了嗎?怎麼搞成這樣?」 張西亞蹭的一下就坐直了身體,怒視著九音吼道:「你才吸毒!你們全家都 吸毒!」九音撇撇嘴,他們全家,貌似也就只有她一個人還在世了。 長久的沉默了,張西亞復又靠在九音的懷裡睡了,他確實不舒服,不然不會 這麼沒精打采,九音也有些沒精打采的樣子。腦袋不聽使喚的開始胡思亂想,棲 墨回家之後,沒看到自己,會是個什麼反應呢?他是不是已經想起來了? 快到醫院的時候,張西亞悶悶地說了句,「以後不要再去見Seven了, 我不管他是誰,都不要再見他了。」九音微微一怔,他知道了? 張西亞抬起頭來看著九音,鄭重的說道:「你要記住,你現在是我的太太。」 張太太這個名分,他給得起,她卻不知道能不能要的起。儘管明知道這婚姻不會 持續多久,九音還是心裡忌憚著。 最後只能淡淡的笑了,點了點頭。好似頭上壓著千金重擔,她那頭點的十分 困難。 張西亞果然是病了,在醫院裡又住了幾天,九音陪著他吊水,忙前忙後的照 顧著,總算是緩和了關係。 好的七七八八的時候,張西亞吵著要出院回國,他們來英國已經快要一個月 了,九音想著他公司也該很忙,肯定是著急了,耽誤了這麼長時間。於是兩個人 回國,這一次,九音沒有暈機了,反而是張西亞半死不活的樣子。 一下了飛機,張西亞就將九音一腳給踹去了學校,然後自己窩在被窩裡昏昏 欲睡。 一切又像是恢復了他們出國之前,那份愜意,只是有什麼不一樣了,他們誰 都沒有說明。 一眨眼的工夫,夏天已經來臨,熱的毫無預警,讓人煩躁不安的。 要讓人煩躁的是即將到來的高考,九音是身心俱疲,每天活在題海之中,張 西亞還總在她耳邊嘮叨,說著一些好好學習的話。她這段日子壓力大,火氣自然 也大,好幾次,被張西亞說的煩躁了,都是直接扔了筆,猛的拍了拍桌子說道: 「你要是沒事兒的話,就去做家務,別來煩我,看不見我正學習呢嗎?!」張西 亞也不生氣,一直隱忍著,將她扔了的筆撿回來,放到桌子上,然後默默的退出 去,然後通常這時候,九音都會聽到張西亞打電話,在電話裡一頓的狂吼,「你 要是沒事兒的話,就多看看報表,別什麼事情都來問我,你是助理,不是豬頭! 看不見我正忙著呢嗎?!」九音已經來這學校半年多,但是班上的人基本都不熟 悉,她不是那種會主動去與人交際的人,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也只有孫惠子一 個朋友,而就連這唯一的朋友,如今也失去了聯絡,惠子好像一瞬間蒸發掉了, 她試圖去找孫惠子,可吃了無數次的閉門羹。擎威臨走時拜託她的事情,她到現 在都沒有去辦。 沒人能告訴她惠子去了哪裡,她的身邊也沒有個能幫助她尋找的人。也許張 西亞是能通天,但是事事求他,未免不好。而就在有一次,她旁敲側擊地提起這 件事的時候,張西亞板著臉說了,不希望她在跟過去有任何的聯繫了。 也只能就此作罷。 午飯是在學校裡吃的,為了節省時間,她就沒有像以前那樣去張西亞的公司 跟他一起吃飯,張西亞也說過要來陪她吃飯,不過九音拒絕了,他們現在都忙。 下午第一節是數學課,老師來的很早,發了卷子下來,說是要模擬考,一片 的怨聲載道,不過被老師一個惡毒的眼神給鎮壓住了。就在這個時候,九音的電 話突然就響了,陌生的號碼,本來不想接聽的,不過實在受不了數學老師的仇視, 她只好飛快的跑出去接電話。「你好,哪位?」「田九音你終於接電話了!總算 是讓我找到你了,我說你這人,你到底要不要幫午伊照顧家啊?物業公司找過我 N次了,你到底有沒有幫忙啊?」 九音聽著電話裡的這聲音,覺得陌生得很,一時之間腦袋一片空白的,於是 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是哪位啊?」「我暈了!你這麼快都不記得我了?你難道 忘了我嗎?」「你不會是夏雨荷吧?」九音隨口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一段 時間,又開始流行還珠格格裡面各種讓人發囧的台詞了。「田九音,你怎麼總是 這樣?怎麼說我也算是個名人了,你怎麼總不記得我?我是千洛!」「千洛?」 九音一聲疑惑,已經讓電話那邊的人再次抓狂了。「你真的把我給忘記了?」 九音連忙說道:「沒有沒有,我想起來了。千洛你找我有事嗎?」 千洛直想從電話裡鑽出來,狠狠地敲幾下九音的腦袋,這人長了個什麼腦子? 千洛無奈只好重複了一遍,「你五哥讓你幫他看家照顧狗和金魚,你這麼久沒去, 物業公司一直在投訴呢,說家裡的狗已經嚴重擾民了。」九音猛的想起來,千洛 是曾經來跟自己說過這件事的,不過她前陣子出國,回來之後,忘得乾乾淨淨了。 算算時間,也有快兩個月了,那狗還沒餓死?真是個奇跡。 大概千洛也想到了這一點,旋即答疑道:「物業公司的人員,一直在幫忙照 顧狗,可那狗鬧的厲害,所以他們希望盡快領回去。」九音哦了一聲,「那你盡 快吧!」「拜託!是你盡快啊!姐姐我求你了,快點去把那狗給弄回去吧!鑰匙 可在你的手上啊!」「可我現在上課呢,過幾天我就去。」「過幾天不知道那狗 還要搞大多少條母狗的肚子!您就行行好吧!快點去!你學校在什麼地方,我去 接你!」先前還是懇求的語氣,一轉眼就成了命令,九音姬極其的不適應,這是 在求她嗎?不過九音還是去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田午伊怎麼說也對她好過,管 他是不是真心的呢,現在想想,什麼都無所謂了,反正她也不曾有多少真心。 不過,聽千洛這語氣,該是著急了的,不然依照他自己說的,他一個偶像明 星,怎麼會爆粗口呢? 田午伊住的地方,距離九音的學習還不算是太遠,乘車也不過半個小時就到 了,老遠就看以一個全副武裝的男人站在小區的大門口,好似在等什麼人。那人 不是別人,就是死命打電話催促九音的千洛。 千洛在跟小區的物業經理交涉著什麼,千洛完全拋下了那偶像明星的架子, 一副要吵架的氣勢,經理十分無奈的哀求著,千洛脖子一更就是不點頭。還聽到 了犬吠,九音再看過去,看到不遠處保安牽著一隻狗,通體雪白,是無論你什麼 時候看它,它都像是在微笑的薩摩耶。 那是田午伊的狗?他竟然養這麼可愛的狗?「九音!你怎麼才來啊!快點給 我過來,還磨蹭什麼!」千洛朝九音招手,示意她快些過去。 九音還愣了一下,看著千洛的這一身裝扮,嚴嚴實實的,全身上下露出來的, 只怕也就是那一雙耳朵了,這是為了防止別人認出來他吧。不過,他也喊她九音, 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了嗎? 不過九音還是走了過去,跟千洛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然後問那物業 公司的經理,「怎麼了?」 經理像是倒豆子一樣的說了一大通,說一個月之前,他們接到了業主的投訴, 是因為田午伊的這條狗,他們試圖聯繫田午伊,可是找不到本人,後來得知了, 田午伊將家裡的鑰匙交給千洛,讓他代為照顧,所以也試圖聯繫千洛,但是這位 爺,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怎麼都找不到。最後他們沒有辦法,只好將田午伊的 帶回來養在辦公室裡。但是一直沒有放棄聯絡業主。前幾天終於找到了千洛,讓 千洛來領回這隻狗,千洛卻一口的拒絕了。今天好不容易來了,竟然還是拒絕領 狗回去。 九音再次瞥了一眼千洛,「你人都來了,怎麼不領狗?」 千洛漫不經心的說道:「你這不是來了麼,任務本來就已經交給你了,你不 來領走,我怎麼敢領走?」 這還成了她的不是了?九音也懶得理他,她六點半放血,張西亞會來接她回 家的,所以她必須在六點半之前趕回學校,沒時間跟他浪費。跟物業經理寒暄了 一會兒,一番的感謝之後才將狗牽過來,又扭頭跟千洛說道:「你帶錢了嗎?」 千洛愣了下,「幹嘛?」 九音向前走了一步,千洛連忙向後退了三步,一臉的驚恐,直擺手說道: 「你別過來!有什麼話,站在那裡說!」「你幹什麼啊?」九音疑惑不已的,又 向前走了幾步,「你借點錢給我。」千洛迅速的跑開,直接將錢包扔給九音, 「要多少你自己拿!」九音看著千洛那驚慌的樣子,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牽著的這 條狗,突然明白過來,「你怕狗?」 千洛瞪了她一眼,閉口不言,顯然就是懶得理她。 這狗九音不能帶回家去,只好再帶回田午伊的房子裡去,兩個人商量過,九 音會抽空過來照顧狗的,平時的話,請個保姆吧,自然這錢是千洛出的。到了田 午伊家門口,他們才發現一個很烏龍的問題,九音沒帶鑰匙。 只好找了開鎖公司,由物業出面證明他們的戶主,這才進去。 房子跟九音想的有些不一樣,公寓式的房間,不過東西是滿滿噹噹的,不似 田家那棟大宅裡,田午伊空曠的房間,這房子裡,裝潢的細緻,甚至每一個小細 節都能夠看得出匠心獨具,這才是他的家吧,田家那棟大宅,他根本就沒放在眼 裡。 千洛還是站的遠遠的,拿東西丟了下九音,「你想什麼呢?打掃房間啊!」 九音就直接撥了電話,叫了鐘點工過來,瞥了千洛一眼說,「你付錢!」千洛就 笑了起來,「你們兄妹兩個輪流敲詐我。」九音鬆了手裡的鏈子,幽幽的說了句, 「你要是不願意也沒關係。」一直被束縛著的薩摩耶,突然之間得到了釋放,撒 歡似的跑了起來,直奔著千洛就去了,千洛哇的一聲大叫起來,在屋裡裡到處跑, 狗狗還以為這是跟它做遊戲,於是也追著。「田九音!你快點把這死狗給我拿走!」 九音正在對著浴缸裡的死魚發呆,忽然聽到千洛尖叫著喊她。九音搖頭歎息,真 不像個男人,連狗都害怕。九音當然沒有管他,拿了漁網就飄在魚缸裡的死魚都 裝在一個塑料袋裡,耳邊自然伴隨著千洛的慘叫聲。 等到都弄好了,九音才去找他,通體雪白的薩摩耶,正壓在千洛的身上,咬 著他臉上的口罩。 九音揚了揚手裡的塑料袋,「千洛,你拿著這些,照著買一批新的回來,要 一模一樣的,不然田午伊會發現的。」「你趕快把這狗給我弄走!不然什麼都免 談!」九音想了想又說道:「飽滿也不用找了,肯定不安全。這樣吧,一三五我 來這裡,二四六你過來,我們輪流照顧狗狗和魚。就這麼說定了,我還有事我先 走了。」言罷,九音轉身去了廚房,將死了的金魚放進了冰箱裡,以免腐爛,她 今天是沒時間去買了,只能等過幾天。「喂!你別走啊!九音!田姐姐,田阿姨! 你別走啊!田九音你給我回來!」千洛一個人在那邊大吵大鬧的,九音絲毫都沒 理會,將大門關上,安靜了。 九音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田午伊將照顧他一家老小的任務,交給了千洛以 後,千洛要不辭勞苦的來找自己,感情這人怕狗跟怕死一樣。 田午伊也奇怪,明知道千洛怕狗,還要將自己的狗托付給千洛,這不是沒事 兒找抽嗎? 反正不管是誰找抽,九音都答應了這件事,自己也就得跟著抽風。 跟千洛約好了日期來,他們分工明細的。也鬧出了不少的笑話,無傷大雅的。 多數都是千洛搞出來的笑話,九音常常笑話他,這人哪裡有偶像明星的氣質,再 混幾年,就是典型的實力派。千洛一聽就急了,跟九音爭吵不休,最後還是田午 伊的那條狗出來調節了。 不知道為什麼,千洛特別討厭那隻狗,可是那隻狗卻喜歡千洛的很,只要一 看見千洛,就開始搖尾乞憐的,完全喪失了它高傲的個性。大概這狗跟人一樣, 都喜歡不待見自己的人吧。 千洛給那只通體雪白的狗起了個新名字,叫做傻媽。九音聽了以後,整個人 都傻了,這是個什麼輩分?依照千洛的話來說就是,這狗整天都笑,傻的可以了, 只有傻媽這個詞才能夠形容。 不過這也只是最初,再到後來,千洛已經不是特別害怕傻媽了,但依舊是不 喜歡。魚缸裡的魚又死了一批,九音依樣畫葫蘆,再買一批放進去。 千洛盯著浴缸,久久沒動,後來才疑惑的問道:「你說這些魚跟原來的一樣 嗎?」 九音當時正在餵狗,懶得理他,隨口應付了一句,「魚還不都長一個樣子。」 千洛搖了搖頭,「田午伊他要是看不出來,他就是傻媽!他對這些東西寶貝著呢。」 九音瞪了他一眼,「你看出來了嗎?你看出哪裡不一樣了嗎?」 千洛微微一怔,九音旋即笑道,「傻媽!」千洛竟然沒跟九音爭執,難得的 正經了起來,「我跟你說真的,要不咱們跟午伊坦白吧,爭取寬大處理。不然他 回來了要是知道,我們把他的魚弄沒了,他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別一口一 個我們的。是你自己。他可沒讓我幫他看家,是你硬拉我來的。再說了,誰把他 的魚弄沒了?那不是還在冰箱裡凍著呢麼!」「喂!你這人,能不能正經點啊? 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我也沒跟你假正經啊!」千洛翻了翻白眼,他對九音一 直都很無奈,他說一句,她總是十幾句在那裡等著,也不知道,她上輩子是不是 啞巴,所以這輩子這麼多話來對付他。千洛無意之間瞥了一眼那只被他叫做傻媽 的狗,瞬間瞪大了眼睛,指著那隻狗驚呼道:「田九音!你餵了這條狗多少狗糧? 你看看它還像是狗嗎?這個分明是一頭豬!你就等著田午伊回來殺了你吧!」九 音也執行的打量了下傻媽,確實是比以前胖了,不過胖點不好嗎? 正在爭吵之際,九音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千洛是無意的瞥了一眼,九音狠狠地回瞪他一眼,千洛聳聳肩,回到魚缸處 餵魚。 九音拿了電話,去臥室接聽,電話是張西亞打過來的,她有些奇怪,這個時 間,她是上課的,張西亞怎麼會打電話過來?要知道,張西亞比九音自己還在乎 她的學業。 九音故意壓低了聲音,做出一副還在上課的樣子。 張西亞倒是冷靜的很,問她:「在上課嗎?」 九音自然而然的說是,她其實也不想撒謊,只是這件事情,她沒有跟張西亞 提過,本來以為也就是幾天的事情,沒想到拖了這麼長時間。一開始就沒說,顯 然是形成了欺騙,現在說的話,也晚了,更何況一句兩句的也說不清楚的,只能 撒謊,她不是不知道,撒謊就是滾雪球,會把謊言越滾越大,需要無數個謊言來 圓謊,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張西亞只是哦了一聲,旋即又問道:「什麼課?」 九音想了想,按理說這節課是語文,她語文很好,所以才逃課出來的。於是 告訴張西亞,「語文課。我在上課呢,有事嗎?」 九音想要快點結束這童話,對著張西亞說謊,她渾身都不自在,時刻謹慎著, 張西亞比她精明,她要考慮的太多,包括如何才能讓他相信,她還在學校。 張西亞還是淡淡的口氣,接著問道:「最近學習怎麼樣?認真聽課嗎?」 九音微微一愣,怎麼會突然問自己這樣的問題?她忽然之間覺得有些不對勁, 張西亞今天異常的冷靜,像是暴風雨的前兆。 張西亞見九音不回答,又問了一遍,聲音更為的輕柔淡然,「模擬考考的怎 麼樣?」 九音咬了咬嘴唇,「西亞,其實我不在……」學校兩個字還未來得及說出來, 就聽到千洛一聲尖叫,「啊!滾開!不要舔我的臉!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舔 我的臉!」九音登時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依照張西亞那性子,這事兒是沒完了。 九音趕緊說道:「西亞你聽我解釋,我現在確實不在學校,我現在……」張西亞 冷冷地打斷她道:「立刻回家!」然後他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九音愣愣地站在 那裡,他果決的都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直覺告訴九音,這一次張西亞的生氣跟以 前不一樣,他以前會跟自己吵嘴,現在他為何如此的冷漠? 從臥室裡出來,千洛還被傻媽壓在地上,傻媽一直舔著千洛的臉,跟千洛玩 耍著。千洛看到九音求救似的大喊她的名字。 可九音一臉的沉重,恍惚的樣子,好似什麼都沒聽到。千洛有些奇怪,問道: 「怎麼了?剛才誰打給你的?怎麼臉色這麼差,跟見鬼了一樣。」九音沒理他, 拿了自己的書包就走,千洛看她走了,喊的更大聲,「喂!你怎麼說走就走啊? 你先幫幫我啊!你這女人,還有沒有點良心啊?!」回家的路上,九音一直都是 忐忑不安的。猜想著,張西亞會生多大的氣,這件事情會有多嚴重的後果。無奈, 張西亞行事一向是不安套路出牌。 回到家時,時間還早,不是以往她放學,他下班的時間。 鐘點工還在家裡打掃,看見九音突然回來,有些詫異的,「太太回來了。」 九音微微的發愣,太太,哦對了,是在叫她,她已經是張太太了。九音四處打量 了一圈,然後問道:「先生呢?」 工人搖了搖頭,「先生還沒有回來。」「哦。」九音淡淡的應了一聲,看來 她想的沒錯,張西亞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應該是在她的學校。只是他為什麼突然 去了她的學校呢?老師打電話叫他去的?她想來想去,覺得這個理由合理,她最 近的確是缺課比較嚴重,找家長也是老師慣用的手段。只不過,張西亞算是她的 家長了?怎麼聽起來,那麼好笑呢? 不過,九音現在笑不出來。她發呆的這會兒,大門響了,是張西亞回來了, 他隨手將鑰匙丟在桌子上,鞋子脫的東一隻西一隻的,領帶一扯,西裝扔在了門 口,他平常不是這樣邋遢的人,向來整整齊齊的,這會兒想必是在氣頭上。 九音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趾。 張西亞原本在公司開會,突然秘書闖進來,他有些不悅,那會議還是比較重 要的,不過秘書跟了他好幾年,不會沒有分寸,接了秘書拿來的電話才知道,是 九音的班主任打過來的,抱怨了一大堆,什麼逃課,什麼遲到早退,什麼成績下 滑,之類種種,他是越聽越火大,會也沒有再開,直接去了九音的學校,到了學 校之後,他打電話給九音,沒想到,她竟然撒謊了,還堂而皇之的跟一個男人再 一起,把他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嗎? 這段時間,他不是沒聽到什麼,關於九音的閒言閒語,可他沒放在心上,想 想算了吧,日子得過且過,她還越來越放肆了,還就不把他放在眼裡了是不是? 他將手裡的一疊照片攥緊了,是方才有人交給他的。拳頭握的咯咯作響,彷彿手 裡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個人脆弱的脖子,如果可以,或許就是九音的脖子。 是的,他想要掐死她。 張西亞直接走過去,坐在了沙發上,想點支煙,手卻抖得厲害,好幾西都是 差一點就就點著了,可最終只讓他越來越煩躁不安。 九音聽到他打火機的響聲,也看見他的焦躁,於是走過去,蹲在他的面前, 說道:「我來吧。」張西亞冷眼看她,九音從他手裡,接過了打火機,為他點燃 了香煙。張西亞吸了一口香煙,將煙霧噴灑在九音的臉上。九音十分不喜歡煙味, 甚至可以說是敏感,張西亞也很久不在她面前抽煙了,不知道是他有意還是無心 的,這個樣子輕佻的很。 九音皺了眉頭,張西亞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不冷不熱的問道:「今天去那 裡了?」「逃課了。對不起。」「理由呢?」 九音咬了咬唇,她不能說是去給田午伊看家,張西亞曾經說過,讓她不要再 跟過去有聯繫,尤其是那些哥哥們,他不希望看到她與誰糾纏不清的。第一次是 跟田藝馨,他撞見了,他原諒了,第二次是田棲墨,他知道了,也原諒了。而這 一次,就算她說,她跟田午伊沒有特殊的關係,不過是去幫他看房子,張西亞會 相信嗎? 顯然是不會的,他本就是多疑的人,對她如此已經算是好的了。 張西亞冷笑了一聲,「說不出來嗎?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張西亞鬆開了她的下巴,將方纔一直捏的緊緊地照片,扔在了九音的臉上, 飛飛揚揚的,五顏六色,一霎時像是被膠片渲染過的雪花,飄落在九音的眼前, 鑽進眼睛裡,生生的刺痛。 照片裡,一個男人,嫵媚動人,他清淺的微笑著,他明眸皓齒,若是生了個 女兒身,定然是傾國傾城的,不過這男兒身也讓人移不開目光去,這是一張絕對 的偶像明星的臉,他看著離他不遠的女孩。照片裡的女孩,張揚放肆的笑,風將 長髮浮起。 無論是什麼背景,照片裡總有一男一女的笑容,親密的樣子看起來就是一對 熱戀中的請人,照片連起來看,就是一部短劇,拍攝的是兩個人一起遛狗的場面。 九音頓時發懵,這不是別人,正是她和千洛,是他們一起出去買東西遛狗的 場面,被抓拍下來了嗎?九音驚愕,看著那些照片,啞口無言的,她第一個念頭 竟然問了張西亞,「你派人跟蹤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來質問他,有什麼權利來質問他,明明就是她的 不是,怎麼還有臉來質問他?可看到這些之後,她就是想要問一問,張西亞你是 不是就沒相信過我,你就沒把我當你的人來看。不然為什麼每次都這麼恰巧的, 被他撞見了?難不成,他當真是有神通,可以預感到什麼?除了他找人查他,找 人跟蹤她,還會有其他的原因嗎? 張西亞冷冷的笑了起來,再次捏住九音的下巴,「你也配我跟蹤你?」 他確實沒找人跟蹤九音,這些照片,是一個娛記拍的,千洛是明星,他的緋 聞當然受關注,只是那報社的主編知道張西亞,也見過九音,看到照片之後,並 沒有發稿,而是給了張西亞看。 張西亞不相信,他不想相信這些,可他打電話去,她撒謊了,並且真的是跟 千洛在一起,他還有不相信的餘地嗎? 九音歎了口氣,「對不起。我今天下午,確實是跟千洛在一起。但是不是照 片裡拍的那樣。」張西亞忽然問道:「你是誰?」「什麼?」九音有些疑惑的。 「你是誰?」他重複道。「田九音。」張西亞突然推了九音一把,她本就是蹲在 他的面前,平衡感又十分的差,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張西亞緊接著壓在了她的身 上,大掌一揮,抓了她的衣服,狠狠的撕碎了。 九音尖叫了一聲,迅速的用手遮掩住身體。 張西亞抓住了她的手,一隻手鉗制住,將鬆散的領帶扯下來,綁住了九音的 雙手,狠絕的樣子讓人覺得陌生。然後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裙子,將那小巧的布料 扯下來,褪在小腿間。一條腿壓住了她的下體,讓她動彈不得。 九音懵了,也知道這是什麼的前兆,她掙扎著,「你幹什麼?家裡還有人呢。」 鐘點工早就被嚇得躲了起來,這一家的主人沒見過幾次,不過哪次見到,先生和 太太都是很和睦的,鬥鬥嘴,說說情話,哪裡有過這樣的架勢。 這像什麼?九音不願意想,但是不得不說,這是強堅。 有人?她還會害怕有人在嗎? 張西亞冷冷地看著被他壓在地上的九音,她赤裸著上身躺在地毯上,烏黑的 秀髮散落,有些在她的胸前,有些在地毯上散開著,像是一朵烏黑的雲,而她是 其中的一片純白。 他沒有跟她說什麼,只是看著這具身體,依舊是白皙的,沒有什麼痕跡,他 甚至仔細的找過了,真的沒有別人侵犯過的痕跡,她的身體這樣看起來很乾淨, 而實際上呢?乾淨嗎? 九音羞憤,掙扎著要起來,可他跨坐在她的身上,她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張西亞完全不顧情面的,他在看完了九音的前面以後,粗魯的將她反過來,扒掉 了她的胸衣,那光潔的裸背呈現在眼前。 九音趴在地上,手頭攥得緊緊的,她咬著自己的嘴唇,硬是忍著哽咽,她覺 得屈辱,良久,她說道:「你檢查完了嗎?」 張西亞頓時一陣的惱火:「你以為這樣就完了?這能檢查出來什麼?」 說著,他將她的底褲扯破,裸露出她白皙的臀部,他粗暴的將她的腰提起, 迫使她的臀部翹起來,半跪著半趴著,他從後背抱住她的腰身,扣住了她的胸部, 挺翹的酥胸被他揉捏在手裡,他下手十分的重,讓她覺得疼得厲害,他絲毫不松 懈,一下一下的揉捏著她的胸部,讓那兩團軟雪在他的掌心融化。 她不舒服了,一直皺著眉頭,死咬著自己的嘴唇,那兩瓣紅唇,已經被她咬 沒了血色,再咬下去,只怕血色有了,並且還會帶著血腥。他還就是要她不舒服, 明明是可以溫柔的對她,可他現在不想了,以前就是對她太好了,才讓這丫頭沒 了分寸,以為他是好欺侮的人。他就是要折磨她,看她難過的樣子,誰讓她也讓 他難受來著? 張西亞譏笑著,「你這樣是欲拒還迎?對多少人用過了?」 九音不想跟他說話,一味的忍受著,她沒哭,一滴眼淚都沒有,她不是不知 道,女人的眼淚是最好的武器,以前他們也吵架,她哭過了,他就會溫柔的來哄 她,可她現在不會那麼做,犯賤誰都會,她現在就是不想。 這愛答不理的樣子,以前他是覺得有趣,才不斷的接近,來戲弄她,看她氣 的跺腳的樣子,可現在誰還喜歡看這張冷冰冰的臉?「你這是給我誰哭喪?!你 知不知道你是誰?!」他厲聲的喊道,與此同時,重重的咬了她的肩膀一口,發 洩著自己的憤恨。雙手還覆蓋在她的胸上,狠狠地掐了她一把。「啊!」她忍受 不住這突如其來的疼痛,慘叫了一聲。可聲音是沙啞的,她再怎麼克制,也還是 抵擋不住這男人的誘惑,他的下體一直貼著她的臀部,相互的摩擦著,他克制的 很好,而她早就感覺到了自己的異樣。「再叫一聲,叫出來聽聽!」他不屑的說 道,全是譏諷的口氣。 他的大掌滑下來,順著她的小腹,用力的撫摸著她的身體,一手攬著她的腰 身,將她固定住,讓她的臀部更加挺翹,他的另一隻手摸到了他的大腿內側,輕 輕地掐了下,分開她的雙腿,她靜謐的花蕊含苞待放異樣,因為雙腿的分開,露 出了一條縫隙,她的神秘地帶完全的展現在了他的眼前,他將手指探了進去。 並不長的指甲,輕輕地刮著她粉嫩的內壁,被溫柔的柔軟包裹住,她的花蕊 霎時間變成了一張貪吃的嘴,將他的手指吸住,包含著。 他冷笑了一聲,將手指從她的下體抽了出來,捻了捻濕漉漉的液體,放到了 她的眼前,給她瞧著。「濕了。不過幾分鐘而已。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九音別 過眼去,不肯看他,她就是濕了能怎麼樣?有幾個女人,在這樣的誘惑下,身體 沒有反應的?她不是純潔的聖女,即便是有了反應,能證明什麼? 張西亞惱了,她那樣子著實是激怒了他。他口氣不善的說道:「你還有多少 事瞞著我?你把我的話都當成了耳邊風對吧?你把你自己當成了什麼?你別仗著 我現在喜歡你,就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你說你算個什麼?」 九音冷冷地說道:「我什麼都不是。這樣你滿意了嗎?你想怎麼樣都隨便你, 反正我說過了,會跟你三年,你就當這三年我賣給你了。」張西亞略微一驚, 「三年?你從來都是這麼想的?只跟我三年,三年一到,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然呢?張少覺得我該怎麼樣?原本就是一場交易,誰有那個閒心浪費力氣!」 張西亞瞬間瞪大了眼睛,抓了她的臀部,將自己的褲子退下去一部分,猛的就撞 進了她的身體裡去,將她的柔嫩撞翻,將她的脆弱撞疼。 她先前的濕潤,根本就不足以潤滑他的粗暴,他幾乎就是硬生生的闖進去的, 絲毫沒在乎她能不能夠承受。他的男性迅速的在她的身體裡膨脹,像是一塊泡在 水裡的饅頭,迅速的變大,不同的是,他堅硬著。 他將自己的碩大放在她狹窄的泳道裡,感受到她的緊和澀。她被塞滿了,他 盡可能的讓自己滲入,可她實在是太過狹窄,他擠進去一半舊不得不退出來。他 有些惱火,腿壓住了她的雙腿,將她手腕上的領帶解開了。將左手跟左腳綁在了 一起,領帶的另一頭繫在茶几上,牢牢地固定住她。 九音徒然的驚慌,「張西亞你幹什麼?你放開我!快點放開!」她已經預感 到,這個男人要瘋了。 張西亞恍若未聞,又粗魯的抓住了她的右手,去抓她右腳的時候,九音掙扎 了起來,唯一能動的右腿用力的踹著他。「你瘋了嗎?張西亞,你瘋了嗎?」她 開始咒罵,可只是徒增了那男人的瘋狂。 終於,他抓住了她的右腳,將她的右手和右腳綁起來,栓在沙發上,她在地 上呈現了一個大字。 他再次抬起她的腰,對著她的巢穴撞了進去,瞬間將她塞滿。 九音疼的皺緊了眉頭,她不是舞蹈演員出身,也從未練習過舞蹈,這樣被他 幫著,身體完全的打開,只覺得骨頭都要斷掉。她越是掙扎,繩索就越是牢靠了, 由於這種捆綁,讓她完全無計可施,沒有任何辦法掙脫。 他開始在她的身體裡馳騁,奮力的進出著,將她撞的前仰後合的,手腕和腳 腕被勒出了一道紅印,她的小腹中央有一點點的凸起,是他在她身體裡的證據, 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也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被撕碎,他是硬生生的將她分成 了兩半。 他乾澀的律動著,有別樣的快感,他伏在她的背上,緊緊地貼著她,下身不 斷的用力,熱潮一波波的來襲,對她攻城略地。 縱然她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這身體也不聽她的一直擺佈了。在他這樣的愛 撫,這樣的律動下,有了潮濕,她的身體裡開始分泌汁水,潤滑了他們身體連接 的部位。 這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她不要,一點都不想要這樣的歡愛,她有一種屈辱 的感覺。 這屈辱的姿勢,這屈辱的地點,這屈辱的方式。一切都只讓她覺得屈辱,今 天她不得不承認的是,在他嫻熟的技巧下,已經將他們帶到高潮,儘管,在壓抑 之下還夾帶著快感,儘管如此,她還是覺得屈辱。 九音恍然覺得,她從未認得過張西亞,他是一個可以瞬息萬變的男人,她也 絕對惹不起的男人。 下體的火辣已經變成了疼痛,他無數次的齊根深入,又連根拔起,將她粉嫩 的肉壁帶的裡外翻騰著,她起初還會咒罵他幾句,後來就沉默寡言了。吭都不吭 一聲了,張西亞還是不滿意這樣的掠奪,更加的粗魯和殘暴。再到後來,她哭了, 一點都不唯美的哭泣,她的眼淚和鼻涕將地毯弄髒,但是死活都沒出聲。 依舊是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呻吟,不讓自己求饒。 可她終究只是個女人,敵不過男人的粗魯,她被他折磨的精疲力竭了。 他忽然站起來,手還抓著她的大腿,硬是將她的下體給抬了起來,她無奈只 能是臉貼在地上,胳膊和腿被拉的生疼的。他幾乎是讓她倒立在地上,她的胸部 擠壓著,讓她喘不過氣來。 毫無預計的,他坐了下來,那堅硬的凶器,再次的插入了她的花蕊之中,更 加的深入,像是要將她刺穿了一樣,彷彿這一張嘴,都能看到他在她體內的硬物。 巨大的壓力和疼痛終於讓她崩潰,她開始嗚嗚的哭泣,小聲的哀求著。 而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喘著粗氣,一副君臨天下的樣子,他儼然變身成為了 禽獸,可還是那麼的高貴樣子。他聽到她嘴裡的呢喃,聽到她的求饒,張西亞冷 笑了起來,「說什麼呢?大聲點!」「對不起,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我再 也不會這樣了。」她大聲的喊了出來,像是小學生認錯一樣。 張西亞的下體又是一陣猛烈的攻擊,她的雙腿早就酸了麻了,這會兒就是斷 了骨頭一樣的疼,她那裡還能倔強的起來?所以她求饒了。「再說一遍!誰錯了? 你是誰?」「我錯了……是我錯了。」「我再問你,你是誰?!」「田……田九 音。」「田九音是誰?你是我的什麼人?」「太太……我是張太太。」「那麼我 呢?我是你什麼人?」「你是……是我……我丈夫。」「你給我記住了!我是你 丈夫!你永遠都給我記住了!」男人最在乎的是什麼? 不可否認的就是面子。 當他們覺得自己顏面盡失的時候,管你是誰,管這事什麼場合,必然是要找 回來的。 再疼愛你的男人,都或多或少的有點大男子主義,也都必然會存在一些發怒 的時候,完全取決於,你觸及到的他的底線。 尤其還是張西亞這種人,先前就說過,他是無可厚非的天之驕子,爺爺那一 輩給打下了江山,老子那一輩來守江山,他這一輩自然是要瀟灑了。這種人怎麼 形容?貼切點,惡俗點就是太子黨。你指望他去善解人意?癡人說夢也就是正解 了。他能耐著心跟你過日子的時候,你還跟他玩花花腸子,這不是擺明了踐踏他 的尊嚴麼,這怎麼讓他受得了? 這個道理九音不是不明白,但是真的做起來的時候,就忘乎所以了。她忘了 每個夜晚睡在她枕邊的這個男人,並不是一個平凡的男人呢,是一頭沉睡中的洪 水猛獸。 那一天張西亞在九音的身上狠狠地發洩了,近乎殘暴的索取,他知道她的身 體受不了,但就是克制不住了,他無法接受欺騙,更無法忍受背叛,他也有其他 男人都有的嫉妒,他自然也會有喜怒哀樂,也會表現出來,不過表現的手法極端 一些。 她後來終於不再倔強,苦苦的哀求了,他一方面想聽她求饒,另一方面,聽 到她的求饒以後,還來奚落她。這讓九音無可奈何了,求也不是,嘴硬也不是。 最後她是昏睡過去,在他一波波的進攻下,身體裡好幾次都噴灑了他的液體,濃 濃的渾濁的液體。 他會在稍事休息以後,再來折磨她,這人樂此不疲的。 再後來,她徹底的昏睡過去,而他也不再折磨她,抱著她就那麼睡了,兩個 人赤身裸體的躺在地攤上,床都懶得上了,交合的部位蓋著他的西裝,他的男性 還在她的身體裡,並沒有拿出來,已經軟了下來,不過她還是覺得不舒服,所以 一直都是皺著眉頭。 張西亞解開了她手腳上的繩索,她已經動都不會動了,連蜷縮都十分艱難了。 他歎了口氣,親吻了她的唇,接著是臉頰,上面還有她的眼淚,他慢慢的吮吸了, 細緻的問著她。 張西亞將就用抱在懷裡,手抓了她的手腕,看著那被肋的發紫的痕跡,還有 她一身的青紫吻痕,竟然是一夜無眠了。 九音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一陣的清涼,源自於她的下體,原本那裡是火辣辣 的,像是著火一樣的,現在好像有人拿了滅火器來急救。她稍稍的感覺到了一些 緩解,讓她沒有那麼的難受了,她開始渴望那清涼在深入一些。 果然,那片清涼深入了一些,觸碰著她的內壁,減輕了灼熱的感覺。有什麼 在撫摸著她的內壁,輕柔的給她按摩著。 那是什麼? 九音猛的驚醒了,發現為她帶來清涼的那物,竟然是張西亞的手指。她下意 識的將雙腿夾緊了,阻止著他深入。 張西亞的手被她夾住了,他也沒惱怒,只歎了口氣說道:「在塗藥呢,腿分 開點。」他在給她塗藥?塗抹的地方,竟然還是她最私密的地方?想到這裡,九 音的臉一陣的火辣,也是下意識的就將雙腿分開了一些。張西亞的手得到了解放, 繼續給她塗抹著藥膏,輕輕淺淺的觸碰,這份冰涼,讓她覺得舒服了。「腫了。」 他言簡意賅的陳述者,好似並不想跟她多說些什麼。 他塗藥膏的時候,很小心,指甲都沒有刮到她,慢慢的按摩著,讓她舒緩了 不少。這過程漫長的很,九音的神經也一直緊繃著,怕一不小心,被他這樣的動 作給蠱惑了,身體再有了什麼反應,那不就更要落他口實了? 而九音也不想跟他說話了,身心俱疲,被這男人弄怕了。 良久之後,他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拿了一塊濕毛巾,擦乾淨了手上的藥膏, 然後撫摸上了她的大腿,更確切的說是在按摩,他在給她按摩。 那一夜腿那樣的岔開,該是很累的,他也知曉,這兩天抱著她睡覺,她都是動也不動的,可見身體有多麼的疼。 對了,九音昏睡了兩天,這兩天張西亞眼睛都沒合上過,他從來不知道,自 己可以熬這麼久,從來不知道,他能兩天兩夜盯著一個人目不轉睛的,好像自己 是一尊雕像了。他是在等待,等她醒過來,也等她解釋。 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不難,難的是他想不想聽,很顯然,那天他是不想聽的, 事情過去了,他如今想要聽聽理由了。或許別人都覺得晚了,而張西亞覺得,就 該如此。做錯了事情,不管是什麼理由,都要受到懲罰。 他在給九音按摩的時候,又讓九音吃了一驚,他手勁兒不大,除了舒服沒有 其他。她渾身都在酸痛,尤其是四肢,更像是斷掉了重新接起來的一樣。 最終九音也沒跟他講一句話,張西亞給她揉完了大腿揉小腿,揉了小腿揉胳 膊,揉完了胳膊發現,九音又睡著了。張西亞歎了口氣,為她蓋好了被子,自己 去了浴室,洗去了這一身的疲勞。 九音的身體早就被他洗乾淨,這兩天沒做什麼,只顧著觀察她去了。身體給 她洗過,衣服幫她換過,她睡得床單都是他新換上去的。一切都是嶄新的了,可 總還是覺得,他們缺了點什麼。 張西亞又在她的床邊坐了一會兒,發覺她一直都睡著,自覺無趣,拿了衣服 準備要出門,他已經好幾天沒去公司了,一大堆的破事兒等著他呢。 在聽到一聲門響之後,九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鬆了一口氣。她掀開被子, 試圖下床,腳剛碰到了地面,腿就軟了,她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怎麼都站不起來 了,這兩條腿顫顫悠悠的,竟然就那麼脆弱了。 門鎖忽然又擰動了,張西亞開門進來,看見九音坐在地上,先是皺了眉頭, 然後又說道:「你裝睡?就那麼討厭我?」 九音悶悶的不說話。 張西亞走了過來,將她抱起來,放在了床上,「接著裝吧!裝多久都沒關係, 我就喜歡看著你裝模作樣!」張西亞開始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就要看看她還能繃 著多久。他原本是要走的,人走到大門口了,忽然不記得,他有沒有給她掖好被 角,回來就看見她醒了。說不上生氣,但是絕對不痛快的。 九音沉默了良久,徒然說道:「你領帶歪了。」緊接著她幫他打領帶,慢條 斯理的樣子。 她低著頭,專心的擺弄著他的領帶,思量了許久,才用一種事不關己的口氣 說道:「千洛是田午伊的朋友,田午伊你知道的,我五哥,曾經很照顧我的一個 人。我梳妝台的抽屜裡,有一張信用卡就是他以前給我的,說是零花錢。」九音 頓了頓,將他的領帶打好了,然後又幫他弄西裝,繼續說道:「田家的事情你也 值得,田午伊這人我也不想多說了。田午伊他出國了,把他家交給千洛照顧,千 洛這人怕狗,很不巧田午伊養了一條狗,千洛知道我是田午伊的妹妹以後,就讓 我幫忙一起照顧。你拍到的那些照片,的確存在,是我和千洛,但是我跟他沒什 麼曖昧關係,就是普通朋友。他那人喜歡開玩笑,所以多聊了幾句。就是這樣, 我都說了。你信也罷,不信也罷,這就是真相。」她咬著嘴唇,抓著他西裝的一 角,「西亞,咱們和好吧。我錯了。」張西亞徒然抱住了她,封住了她的嘴唇, 她能跟他說這麼多話,著實讓他吃驚了。本來以為這倔強的丫頭不會解釋什麼的, 她竟然低頭了,顯得那麼誠懇,所以他想要吻她,狠狠地吻住她。 九音也沒有反抗他的親吻,這是她思前想後的結果,不可能跟他一直耗著, 他要面子,自然只能她來低聲下氣。反正她這身份適合低聲下氣,反正她受過的 苦已經不計其數,不在乎多一些,不過還有兩年的時光而已,咬咬牙總實惠挺過 去的。 她在心裡歎息,他聽不到,還沉浸在親吻之中。 誰也沒再解釋什麼,那件事情好像就那麼過去了。 張西亞依舊忙碌,似乎比以前還要忙碌了,他應酬變得多了。男人麼,事業 有成總是需要應酬的。而九音更乖巧了,放了學就回家,飯一定要等張西亞回來 了才吃。可他時常是半夜回來,要麼乾脆補回來。 看似平靜了的生活,卻總讓人覺得波濤洶湧,是過慣了安逸日子的人的遐想 吧。 下課鈴響起,九音等著老師來收卷子。無休止的模擬考,讓人瘋狂了一樣。 她像是一條魚,被反覆的煎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挺不住了,就變成焦的了。 是最後一堂課,考完了就放學。九音等了一會兒,張西亞沒來接她,也習慣 了,他說他忙,不來也罷。原本九音是說,自己可以回去的,不過張西亞安排了 司機來接她,她也就不推辭了。倒不是怕別人說她矯情,而是怕張西亞疑神疑鬼。 司機來的晚了,九音站在校門口等了許久也不見蹤影,猜想大概是路上堵車 吧。校門口人多嘈雜,九音沒有停留,而是往回走去了花園,在涼亭裡坐下,司 機找不到她,是會打電話過來的詢問,所以她不急。 正是五月時節,比春天更讓人悸動的時候。陽光透過梧桐的葉子,散落在地 上的斑駁的光芒,輕快的步伐踩在上面,像是觸碰了琴弦,音符在一個個的跳動 著。「你倒是很開心麼!田九音你太過分了!」突如其來的淒厲聲音,讓九音呆 愣了片刻,她停下了腳上的步伐,抬起頭來看著擋住她的陽光的人,看樣子是個 男人。 之所以這樣模凌兩可的說,是因為九音實在分辨不出來了。這人穿著不倫不 類,裡面穿了緊身的黑色熱褲,外面套了件寬大的白色外套,衣擺一直蔓延到小 腿,頭頂上帶了頂鴨舌帽,墨鏡遮擋了他本就小巧的半張臉,剩下的那半張臉, 也被他拿了一本雜誌擋住。 這人一隻手指著九音的鼻子,小手指還顫顫悠悠的,裸露出來的手看得出他 皮膚白皙,這幅場景,讓九音活脫脫的想起了林妹妹。「你是誰?」呆愣了長久 之後,九音才問了出來。 誰曾想,那人更加的激動了,指著九音的手指顫抖的都快要斷了,他頤指氣 使的,「田九音!你居然每次見到我,都要問一遍我是誰!你到底什麼意思?!」 九音又是一愣,緊接著向後退了幾步,與他保持距離,翻了個白眼,「千洛你以 為你打扮成奧特曼,走在大街上就沒人認得出你了嗎?你們做明星的,是不是都 這麼自以為是?」 千洛也翻了個白眼,「你不是就沒認出來我?」 九音攤攤手,「因為我不是娛記,聞不到你身上的味道。」千洛再次翻白眼, 十分嫵媚的樣子,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狐狸精轉世,他說:「田九音,你這人有 夠過分的!明明說好了要照顧傻媽,怎麼你一個人跑了?把傻媽丟給我,你好意 思嗎你?」 九音瞪了他一眼,幽幽的說:「那是你傻媽,不是我傻媽。」千洛再次伸出 那根脆弱的手指,指著九音的鼻子,另一隻手拿了雜誌擋住自己的臉,哀怨的開 口道:「田九音,你這個沒良心的,你不負責任,你對得起我嗎?!」此言猶如 一個炸彈,雷的基因外焦裡也焦的,她迅速的後退幾步,與千洛保持相當遠的一 段距離,對周圍路過的同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撓著頭髮說道:「今天天氣真好 啊,這人是誰啊?你們認識嗎?」 已經過了放學的時間,花園又是個僻靜的地方,平時學生們都把這裡當成英 語角,現在顯然是沒有多少人的,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在千洛說完這句話之後, 竟然發現那麼多人在圍觀,好像一下子從石頭縫隙裡蹦躂出來的一樣。 大家紛紛看向九音和千洛,等待著看一齣好戲。 千洛在聽到九音那句,她不認識自己的時候,就徹底的被九音給激怒了,當 即就沒管偶像這一說,將雜誌扔在一旁,衝上前去抓住了九音的肩膀,用力的搖 晃著,「你說,你為什麼這樣對我?你說啊你說啊!我哪裡不好,你為什麼要拋 棄我?你變心了是不是?你不愛我了嗎?你怎麼對得起我?我賣藝供你讀書,如 今你有出息了,你就要拋棄我嗎?!你這個薄情寡義的女人!」一聲比一聲的淒 厲,如泣如訴的,他的眼眶裡含了淚光,眼睛也有些發紅,儼然一副傷痛欲絕的 樣子。 不過,九音到沒有認為他是難過的哭紅了眼睛,這人該是沒睡好,那淚光, 也應該是憨笑的產物。這人真不應該戴墨鏡,都遮掩住了這絕妙的眼部表演。九 音開始後悔了,剛才不應該以為他是林妹妹的,這就是苦守寒窯十八年的王寶釵, 和那遭人拋棄的秦香蓮啊,完美的結合體啊! 真不愧是演員,惟妙惟肖的!九音還沒等讚美他幾句,就聽到他們的身後, 有人冷嘲熱諷的說了句,「你怎麼不說她無情無恥無理取鬧呢?」 九音頓時覺得後背一股冷氣吹過來了,涼颼颼的。這不是別人,竟然是張西 亞。 「西亞,我不是跟他約好了的,真的是碰巧遇上的,你要相……」「我知道。」 張西亞言簡意賅的打斷九音的話,這讓九音有些驚愕了,畢竟之前他們的冷戰也 是因為千洛。 千洛笑了起來,「此地無銀三百兩啊!」九音瞪了千洛一眼,示意他不要亂 說話,可千洛完全把她給忽視掉了,看向了張西亞,「張總好!」「千洛這是在 拍驚悚片嗎?」張西亞淡笑著走進,不著痕跡的將他們分開,攬住了九音的肩膀。 千洛的目光落在了張西亞的手上,他有些驚愕,旋即笑了起來,「張總謬讚 了。」九音不經意的翻白眼,剛才張西亞有誇獎千洛嗎?她一頭霧水的看著這兩 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他們華中有話,九音也懶得去聽明白了,安靜的站在一 旁。「還沒給你介紹,這是我太太。」張西亞忽然將九音推了出來,說明了他們 的關係。 千洛的眼睛彎了彎,「哦呀!九音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你是張總的太太?要 是知道你是這身份的話,我那裡還敢跟你鬥嘴。張總別見怪,我跟您太太認識的。」 張西亞點頭,「不會。我聽說你讓我老婆幫你照顧狗?真是不巧,我老婆最近要 高考,學業忙的很。我平時對她的要求又很嚴苛,也不能耽誤了她的前途不是, 所以照顧狗的這件事,交給我來吧。千洛要是覺得行,那麼狗我帶走。」千洛拿 著雜誌笑得像朵花兒似的,「不勞煩了!張總可是大忙人。實在不行,我就把那 條狗給吃了。」「那好,我們先走了。」話音剛落,張西亞就摟著九音離開,千 洛默默的看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九音始終都處在一個盲人的狀態,對他們兩個相處的樣子茫然,對他們的話 也茫然。 張西亞是從公司直接過來的,他本來派了司機來接九音回家,因為公司今天 的工作結束的早,他喝咖啡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九音,於是吩咐司機,說是要一起 去。路上堵車了,來得晚一些,正好看見了千洛抓著九音肩膀,質問的樣子。 這一次,還真的沒有多想。這一點,正是九音狐疑的,他怎麼變了呢? 張西亞一上車就開了電腦,隨便的看點兒資料。氣氛詭異到極點的時候,張 西亞說了句,「千洛有打電話過來,我接了。」九音倒是一愣,她想起來,那天 吵架的時候,她的手機被張西亞摔壞了,之後張西亞又買了個新的給她,連同電 話號碼都是嶄新的。想來是不想讓她跟以前的人聯繫吧,那麼就如此吧。 她沒想到的是,張西亞拿了她的電話用了。還接了電話,那麼千洛說了什麼, 就更讓九音憂心了。千洛那人,太愛開玩笑,他能跟你親密的要死,把你們的關 系說成是穿一條褲子的。那個天上有地下無的甜蜜喲!實際上也就是個普通朋友, 那人喜歡誇大其詞。要是他真的說了什麼腦殘的話,自己就慘了。 不過看張西亞這平靜的樣子,也猜到,千洛應該是沒說什麼瘋言瘋語,當然 除了抓她肩膀那會兒。 張西亞徒然抬頭看了九音一眼,「你不想知道他說了什麼嗎?也不想知道, 我跟他說了什麼嗎?」 九音沒說話,只是看著張西亞。沒多久張西亞接著開口道:「我剛剛收購了 一家遊戲公司,他們原本開發的新遊戲自然也成了我公司的產物,千洛是代言人, 我跟他見過一次。」「哦。」九音反應淡淡的。 張西亞挑了挑眉,「知道那公司原本是誰的嗎?」 九音顯然沒什麼興趣,他也是第一次跟她說生意上的事情,隨口問了一句, 「誰的?」「田爾嘉!」張西亞說完,就盯著九音目不轉睛的看著,看她有什麼 反應。 這個名字確實已經快要讓她忘記了,塵封已久的記憶,與那人相處的並不愉 快,曾經還咬牙切齒的發誓,要報復田爾嘉,現在想想著實可笑,她拿什麼報復 呢?沒那個資本。 張西亞疑惑道:「怎麼你不感興趣?不問問我為什麼收購你二哥的下屬公司?」 九音愣了下,張西亞不喜歡她跟哥哥們有來往,她若是很感興趣的話,張西 亞會生氣,不感興趣吧,他說不下去了也生氣,還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了。九音 笑了笑,「你做事自然有你的道理。」張西亞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說的倒是 滴水不漏!真的不好奇?」 九音搖搖頭,「沒什麼好好奇的。田爾嘉那人向來人品不好。」張西亞噗嗤 一聲笑了起來,「的確,人品不好!我看你二哥不順眼,就收了他的公司。」 「果然是張少的風格,賺錢了?」「賠了!不過我喜歡!」「開心就好。」「你 呢?開心嗎?」「你指什麼?」「田爾嘉現在走霉運呢!公司裡出來很多的問題, 不然也不會變賣下屬公司了。他的遊戲公司,可以說是最賺錢的一個。我買過來 是花了大價格的!」「如果你能賺到錢,我更開心。」張西亞只是笑,手指在九 音的臉上來回的摸索,高深莫測的樣子,讓人心裡一針的發毛。良久他突然說: 「田爾嘉的公司我交給你打理怎麼樣?」 九音驚訝的看著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是說,讓我去給你管理遊戲公 司?」 張西亞理所當然的點頭。 九音連忙擺手,「張少,有錢也不是這麼個花法!我會讓你賠本的!真的會 一毛錢都不剩下的!」張西亞笑了起來,「娶你回家本來就是賠本買賣!」九音 嘟了嘟嘴,「你真的不怕我把你的錢都給敗光了?」 張西亞用力的戳了九音的額頭,「你這人,怎麼還沒去公司上班,就開始想 關門大吉了?是你對中國的遊戲市場沒信心啊,還是對我的公司沒信心?」「我 是對我自己沒信心啊!」九音一陣的唏噓,這人膽子也夠大的,把那麼大的一個 公司交到她這個圈外人的手上,真的就不怕血本無歸? 張西亞白了她一樣:「算了!你不去就不去吧!本來還想讓你自食其力,賺 一點學費生活費什麼的,現在看來是不行了,你就吃我的老本吧!」繞來繞去, 他是在說這個?鬼才相信他!不過九音還是說了,「我可以打工!半工半讀吧。」 張西亞眼波流轉,又道:「我倒是有個好主意,讓你半工半讀。你入股吧!遊戲 公司賺了錢給你分紅!保證夠學費和生活費了!」九音啊了一聲,「那要是賠了 呢?」 張西亞板起臉來,「你這丫頭!就那麼不看好我的公司?一口一個賠錢的! 我看你最賠錢!」九音撅撅嘴,訕訕的說道:「可是我也沒錢入股啊!」張西亞 想了想說,「田午伊不是給過你一筆錢?拿來入股!洗乾淨了再還給你。」合著 這人是在動這個心思?他根本就不稀罕她那點錢,但是肯定心裡不舒服了,所以 想了這麼個法子來。九音只好點頭答應了,入股就入股,反正她不吃虧,她那點 錢,少的可憐,就算賠了,也沒什麼,賺了的話更好。 張西亞笑瞇瞇的看著她,「那好,回頭合同簽了吧!然後等你高考完,我們 去找你二哥談判!」「談判?」「他在跟我求救。想不想幫他,你決定。」「好。」 沒過多的去揣測他的意思,有一句話叫做,君心難測,縱然張西亞不是帝王,她 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就別去費勁兒,聽他的安排就好。 臨了張西亞說道:「九音你要是真的賠光了,我還是會養活你的!」九音直 想笑,看來他對那遊戲公司也沒什麼信心吧! 高考一下子就來了,說是撲面而來都不過分,好像就是萬里碧空裡的一個響 雷,卡嚓一下子,來臨了。 張西亞迎接高考的陣勢,一點不比他迎接奧運的時候差。 考場外的街對面,停了兩排的黑色轎車,最前面的是一輛邁巴赫,裡面坐著 的是張西亞和九音,張西亞抓著九音的手,一直唸唸叨叨的:「你別緊張,好好 答卷,認真點兒做題知道嗎?!千萬別緊張啊!」九音重重的點頭,「放心吧, 只要你不緊張我肯定不緊張的。」「我哪裡有緊張!」張西亞瞪了眼。 九音心裡一陣的竊笑,這還不叫緊張?他抓著自己的手心裡全都是汗水,濕 漉漉的,他的手也有抖動的趣事,眼神飄忽不定的,心神不寧的,反覆的重複一 句話,這樣還不叫緊張的話,那麼新華字典需要重新印刷了。 看了看表,九音率為掙了掙被張西亞攥著的手,「我該進去考試了。」張西 亞看了看表,「還有二十分鐘呢,再等等吧!」於是九音只好接著讓他攥著手。 張西亞徒然說了句,「九音,我給你看看高考卷子吧!」「你說作弊?」 「什麼作弊!胡說!你看我帶那麼多人來是做什麼的?你先看看,哪裡不會,我 讓他們看看該怎麼寫。」張西亞一臉沉穩的樣子,他帶來的那些人是他公司裡的 精英骨幹,還不就是為了關鍵時刻能有點用嗎? 其實這卷子張西亞早就拿到手了,他一直猶豫著要不要給九音看,一方面是 原創問題,他在跟假正經打賭,他不能作弊。另一方面就是面子問題,原因也還 是,他在跟假正經打賭,他不能輸啊! 九音直想翻白眼,這還不叫作弊?看來新華字典又要重新編排了。 自然是被拒絕了,張少還一臉的擔憂和委屈。眼巴巴的看著九音去了考場, 沒過多時,助理過來問:「董事長,我們什麼時候開始答題?」 張西亞狠狠地敲了下他的腦袋,「答你個大頭鬼!作弊啊你!」似乎都有這 樣的情節,在緊張的高考過去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基本上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 的睡覺,也沒有時間限制的,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好似這一下子,就要把這一年來被高考倒計時壓迫的怨氣給發洩出來一樣。 睡到自然醒,已經不是追求了,她要睡的昏天暗地,這才是王道。 可總有一些個人,不讓人安生。你考試之前心裡壓力大失眠的時候,他讓你 睡覺,逼著你睡覺,甚至捂上你的眼睛,強迫你睡覺。 而現在呢,總算是能睡個好覺了,他又不讓你睡了!總是要來碰碰你,不是 胳膊就是肩膀的,過分的時候就碰嘴巴。他看你睡覺他眼紅了一樣,就是要把你 弄醒。 終於,在九音不分白晝的睡了七天六夜之後,張西亞終於爆發了,抱著九音, 將她扔進了浴缸裡去,水花飛濺,讓站在旁邊的張西亞也變成濕漉漉的。 九音被這突入其來給嚇醒了,迷糊的在水裡撲騰,揮舞著手臂,像是溺水了 一樣的喊,「救命啊……」張西亞坐在浴缸邊上,拿了花灑對著九音的臉噴了水, 「你別做夢了!站起來,看看水到哪裡!」九音在聽到張西亞的聲音以後,頓時 清醒了過來,環顧四周發現,這是張西亞那個超級豪華的浴缸,雖然類似游泳池, 但確實是個浴缸。 她發懵的樣子讓張西亞笑的前仰後合,「你說你蠢不蠢?還喊救命,九音你 能再囧一點嗎?」 九音別過臉去,憤憤的說道:「你這人有病啊!把那個花灑給我拿開!你要 是喜歡玩,對著你自己的臉玩去!」很早之前就說過,九音被張西亞給培養出起 床氣了,你吵醒她必然是沒有好果子吃的,更何況吵醒她的方式還這麼的激烈。 張西亞瞪了瞪眼睛,伸長了胳膊,開大了花灑的水流,彷彿他拿著的不是花 灑,而是一把機關鎗,他對準了九音的臉說道:「你再敢說一句?我就讓你知道 知道什麼叫有病!」九音不理他,繞道而行,想要從浴缸裡出來。她身上那件真 絲的睡衣,在遇水之後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輪廓,她早就 脫去了稚嫩,正在從一個青青少女,走向魅力女人,這是一個過程,這種過程能 讓人迷戀。 睡衣與身體結合的恰到好處,她動輒一下,衣服就要跟隨者扭上一扭,著實 吸引眼球,讓人覺得嫵媚妖嬈。她胸口印染著的紅色花紋,像是一朵盛開的雪蓮, 血色浪漫的,牽引著動人心弦。 她在發現自己的春光乍洩的時候,迅速的鑽進了水裡去,緊接著又聽到了張 西亞的笑聲,嘲笑的意味多了幾分,「你這是自慚形愧了,還是在害羞?」 說著,張西亞的目光在九音的身上來回的打量著,最終落在了她的胸口處, 無奈的搖了搖頭,「嘖嘖,你要是自慚形愧呢,還算有點自知之明,也都過了發 育期了吧,怎麼只看見你長個子,沒看見長別的地方呢?都說胸大無腦,可你這 胸小的怎麼也無腦?」 九音整個人沉進水裡,只留了個頭出來,瞪著他氣的口不擇言,「你才胸小!」 「哦呀!你在跟我比?你也好意思跟我比胸部?」張西亞呵呵的笑著,「也對, 你也就能在男人的面前找找平衡感了。」「你……」「我什麼我?我怎麼了?難 道我說錯了?又或者是你剛才在害羞?老夫老妻的了,你有什麼好害羞的?你臉 都沒哄,可別告訴我你剛才害羞了。」張西亞看見九音那羞憤難當的樣子,著實 覺得好笑,就喜歡看她忍著有火不敢發的委屈樣子。用張西亞自己的話來說,生 活麼,不吵吵架鬥鬥嘴,哪裡有樂趣呢?你以為用美的了生活就可以更美好了? 做夢吧你!「行了!別用那怨婦的眼神看著我,你快點洗澡收拾一下你自己,我 們一會兒要出去。」「去哪裡?」「你不光沒腦子,還沒記性!」九音翻了個白 眼,這人有語病,腦子都沒了,還用什麼來記憶?等九音再問他去哪裡的時候, 張西亞就一張臭臉擺出來,死活都沒告訴她,九音也不問了,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她看著張西亞,尋思著他什麼時候出去。張西亞也看著九音,兩個人大眼瞪 小眼的好不無聊。九音僵硬著,半天都沒動作,長久之後九音才問道:「你不出 去嗎?」 張西亞緩緩地站起身來,慢條斯理的開始脫衣服,他睡衣濕漉的部分已經自 然晾乾了,有些褶皺,他將扣子解開,動作竟然優雅的極致。九音看的目瞪口呆, 好半天才問道:「你這是要幹什麼?」 張西亞飛速的翻了個白眼,那叫一個銷魂,「洗澡唄!你沒見過啊!」九音 登時臉紅了,的確不是他們第一次共浴了,可每次她都不算主動,上床是一回事, 洗澡是另外一回事。因為大多數歡愛的時候,她都閉著眼睛,並不怎麼看他赤裸 的身體,但是洗澡的話,總不能閉著眼睛洗吧! 又或者她不去看他吧。可是,有時候你旁邊有個人的話,不管那人在做什麼, 你也會有意無意的瞥一眼,你明明告訴自己,不要看,但還總是管不住眼睛,魔 障了一般。 這被張西亞捕捉到了以後,頭一次沒有引來他的嘲笑。他看到九音那個扭捏 的樣子,她選了個離他最遠的地方,大概也是怕他突然做出點什麼吧。若是沒事 的話,他還真的會做點什麼,畢竟從她進入高考衝刺階段,到高考結束,他就沒 碰過她了,有什麼反應也是應該的。可他今天確實是有事要辦,只能忍著。「九 音。」張西亞徒然喊她,九音正眼瞧了過來,張西亞又說道:「你的錢我拿去入 股了,你現在有爾嘉科技2% 的股份。」九音思慮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爾嘉 科技就是被張西亞收購的那家遊戲公司,不過竟然賣了2% 的股份,那也是一筆 不小的錢了,田午伊還真大方了。「爾嘉科技這個名字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就隨 便改成阿貓阿狗都好了。」這話讓九音聽的直想翻白眼,掐他脖子。他是有多無 所謂那公司啊?看來賠錢是再所難免的了。 出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路上九音也是一夥的,不過也沒問張西亞。 窗外飛逝的景物徒然靜止,好不突然,九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險些撞到擋 風玻璃上去,她朝外看了一眼,驚訝道:「你公司?」「嗯,下車吧。」張西亞 不緊不慢的解了安全帶,發覺九音還呆呆的樣子,不悅道:「你怎麼還還坐著啊? 快點下車,耽誤時間!還有人等著我們呢!」「誰?」九音接著問道。 張西亞無奈的笑了,拿手指戳了九音的額頭,「你怎麼就不長記性?」 公司?等待?這兩個詞在九音的腦子裡練成了一條線,她猛地想起來,「今 天要跟田爾嘉談判是不是?」 張西亞十分嫌棄的瞥了她一眼,「想起來了?你那個腦子要來做什麼?動作 快點!」這還能怪她了?貌似她沒說要跟著來吧? 一路去了張西亞的辦公室,見到九音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倒是九音有點放 不開,顯得小家子氣了。她不是因為旁人對她關注而緊張,只是想到一會兒見到 田爾嘉,心裡有點不自在了。 張西亞說過,他的辦公室很樸素,說的那叫一個簡單啊!聲行並貌的樣子, 簡直讓人覺得是貧民窟了!可九音真的看見了,就發覺,張西亞這人不進好萊塢 真是可惜了。這也叫樸素的話,那麼皇宮二字怎麼寫?他要是進了演藝圈,估計 千洛這樣的花瓶就沒飯吃了。 張西亞不慌不忙的坐在老闆椅上,敲了敲桌子,按下了電話鍵,「牛奶!」 九音眼睛掃了一圈,然後問道:「去哪裡給你弄?」 張西亞想了想又說:「土司也要一點吧,這個點了,也沒什麼能吃的。」九 音皺了眉頭,這房間裡有吃的嗎?她仔細的找過了,連水都沒有,正在為難之際, 聽到張西亞喊她,「你幹什麼呢?」「你不是要牛奶?」「你剛才在想什麼呢?」 九音咬了咬嘴唇,秘書敲門進來,端了托盤,上面正是牛奶和土司。張西亞 故意看向了九音,眼神裡訴說了嘲諷,九音翻了個白眼,她就算理解錯誤,也不 用笑話她吧!「過來吃了!」張西亞招招手,示意九音過去。 九音這才朦朦朧朧的想起,她今天還沒吃早飯呢,這些日子,也沒正經吃飯。 但是卻一點胃口都沒有,根本就沒覺得餓,迫於張西亞的威嚴,她還是扭捏的去 吃了。「坐我身邊。」張西亞如是說。 只一張椅子,她坐哪裡?「快點做吧!讓人等久了不好!」張西亞說說著就 拉了九音坐在自己的腿上。 九音有些不習慣,靠的這樣近吃飯,還是第一次。她咬著土司,慢慢的咀嚼著,在張西亞火辣辣的注視下,難以下嚥了。九音終於忍受不住了,扭頭看了他 一眼,「你能不能不看著我?」 張西亞眨了眨那雙桃花眼,「我有看你嗎?」 九音用力的吞下了土司,瞪著他說道:「你現在幹嗎呢?」 張西亞媚眼一飛,說了句氣死人的話,他說,「睜眼睛!」九音頓時想要一 拳打在張西亞那桃花眼上,憤憤的說道:「那麻煩你閉起來,或者看別的地方。」 張西亞笑了起來,「你這人真有意思,這眼睛是我的吧,你憑什麼讓我閉起來?」 一句話噎的九音啞口無言,他這樣的人也能做老闆,分明就是個無賴麼,可 見這兩者可以畫等號了。 正說著,秘書又打電話進來詢問,「老闆,田先生已經喝了第十七杯咖啡了。」 張西亞嗯了一聲,「喝完這杯就讓他進來吧,咖啡也要錢的!」九音愣了一會兒, 十七杯咖啡,這麼說田爾嘉來了很久了?並且很明顯,張西亞是故意讓田爾嘉等 著的,那麼剛才還璀璨她? 張西亞笑了笑說道:「不要這麼驚訝的表情,現在他求我們,所以我們是大 爺!」不多時,秘書引著田爾嘉進來。 那個男子如沐春風一般,臉上帶著他慣有的笑容,一副金絲眼鏡,額前的發 絲時不時的掃在鏡框上。一身黑色的西裝,中規中矩之中,也帶了灑脫。他那樣 子,就好似從未經受過任何的打擊,好似聲音上不順暢的人並非是他一般。「西 亞,好久不見!」田爾嘉笑著打招呼,他瞥見了九音,眼睛裡有不屑,若是隨便 換個場合,他絕對會嗤之以鼻,吃裡爬外的東西,他根本不需要正眼瞧。 或者說,田爾嘉也從來沒正眼看過九音,這樣低賤的人,怎麼配呢?他骨子 裡一直有一種優越感,在面對九音的時候,這種感覺尤其的強烈。因為那個女孩, 總是會為了生存,將卑微展現在你的面前,她越是這樣,他越是想要踐踏。 所謂的用鼻孔看人,瞧不起別人,誰又真正的瞧得起你呢? 張西亞拍了拍九音的臀部,示意她站起來,九音早就想起來了,若不是他手 一直摟著,她也不會坐在他身上。張西亞站起身來,一邊笑,一邊想田爾嘉走過 去,「你這大忙人,總算想起我來了!」田爾嘉半開玩笑的口氣說道:「你就損 我吧!我哪裡有你忙。見你一面都需要跟秘書預約了!」張西亞歉意的說道: 「跟哥哥抱怨呢?虧待你!」「哪裡,我不是還喝了你那麼多咖啡麼。西亞你這 咖啡哪裡買的?真不錯,我喝了十七杯呢!」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經等了很久了。 張西亞明瞭,田爾嘉是早上來的,現在是下午,讓他等一個上午的時間,說起來 過分了一些,再怎麼說也是朋友,兩家還有親戚關係,不過誰讓張西亞還是個商 人呢,挫銳氣這種事,不得不做。 張西亞含笑,「你喜歡我送你一些。」「好,那我可不跟你客氣了。」田爾 嘉說道。「你還是客氣一點吧,我也還在奔小康的路上掙扎著呢!」張西亞看似 戲言,實則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幫你可以,但是要客氣一點,回報也是必須的。 「對了,瞧我這記性。九音,你二哥在這兒呢,怎麼也不打招呼?」張西亞忽然 說道。 九音只當做沒聽見,低頭啃土司,顯然是不待見田爾嘉的。 張西亞皺了眉,「小氣了不是?你這丫頭,讓我給寵壞了。」的確是小家子 氣了,她今天出來就沒大方過,大概是要見田家的人所以不適應了。 田爾嘉不經意的哼笑一聲,那份溫文爾雅立刻蕩然無存。 九音無聲的歎了口氣,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滿臉是笑容,跟張西亞一樣 的笑容,有著商業的味道,「田先生你好。」一句田先生,雷的田爾嘉外焦裡嫩 了。 那丫頭居然叫自己田先生,還叫的那麼疏離,那張做做的臉擺給誰看?以為 誰都跟張西亞似的,喜歡那麼虛假的人? 田爾嘉再次看向九音仔細的上下打量著,張西亞看上她哪裡了呢?臉蛋?身 材?內在?錯了,那丫頭能有什麼內在。除了虛情假意不會別的東西,笨的要死 不說,還自以為是。 大千世界裡,就數這樣的人最討厭,讓人看一眼就心生厭煩。 她那個表情還真的是越看越不舒服了,鬼才相信,她真的如表面上那麼淡定。 其他的姑且不說,讓田爾嘉好奇的是,張西亞帶她來做什麼?帶她來能做什麼? 張西亞優哉游哉的回了自己的座椅前,竟然就悠閒地坐了下來,完全沒有理 會田爾嘉的差異。 九音跟田爾嘉打招呼,田爾嘉擺都沒擺她,九音也沒懊惱,只是回頭對張西 亞笑了笑說道:「你再說我小家子氣,我就跟你急!我可是很大方的!」咦?言 下之意是說他小氣了?田爾嘉頓時一陣的惱火,她以為她是誰,以為爬上了張西 亞的床,真的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山雞永遠都是山雞! 張西亞聽了哈哈的笑了起來,「你們兄妹兩個,還真是有意思。難得見一面, 也別談公事了,敘敘舊吧!爾嘉你晚上沒事兒吧,咱們聚聚吧!」用的是詢問的 口氣,說的卻是肯定的話語。 田爾嘉只好笑著應了,「本來有事,但是張少一聲令下,哪裡還敢啊!」 「貧吧你!」張西亞笑罵道。 九音也淡淡的笑著,大方得體的樣子,加之這一身半正裝半休閒的衣服,也 襯得她像個成功人士了,身上沒有半點的學生氣質。除了最開始打招呼,在接下 來的過程裡,九音瞥都沒瞥田爾嘉一眼,完全當他不存在似的,比空氣還要輕的 一個份量。 九音拉著張西亞說事情,說公事,說了張西亞的公司,也間接的說到了剛收 購的田爾嘉的遊戲公司。九音套用了一些書本上的話,來跟張西亞交流經驗,談 論著公司的發展,有模有樣的,還真像是個做生意的人。 田爾嘉被徹頭徹尾的晾在一邊了,他好幾次想插話,都被他們給忽略掉。當 他知道,他的遊戲公司,現在是九音在管理的時候,差一點就發怒。 竟然把他的公司,交給一個乳臭味個的黃毛丫頭?她的管理會比自己還好? 她還興致勃勃的?她還對未來高談闊論?她難道都忘了,自己是個什麼出身。她 的一切還不是田家給的,吃裡爬外的東西! 田爾嘉不淡定了,他沒辦法淡定下來,這一點也不符合他平常的作為。他是 個什麼人?也是在商場裡面摸爬滾打過的人,雖然有家族關係擺著,他沒吃過創 業的苦,但也算個能人了。那爾嘉科技,雖然不是什麼大公司,但好歹也是他一 磚一瓦打下來的,賣掉已經讓他心疼了,這會兒更是抑鬱了。 九音無意之中瞥了一眼田爾嘉,看他那霜打茄子似的裡,強行鍍上一層坦然 自信的表,著實的覺得厭惡。不難看出,田爾嘉對他那公司還挺留戀的。九音忽 然笑了起來,跟張西亞說道:「這公司我要是不喜歡了,運營不下去了,我能自 己處理嗎?」「你想怎麼處理?」「變賣!賣電腦啊,賣軟件啊,賣廢物啊!賣 什麼都行。」九音說的眉飛色舞的,也有點小人得志了,看見田爾嘉那一陣的錯 愕,然後是一陣的痛恨,一陣的惋惜,心裡有一種快感。她不是善人,沒有那麼 多善良的心,欺負過她的人,肯定是沒好果子吃的。只要她有還手的力氣,就必 然會還手。 孔子那句話還真的說對了,她就是小人,她就是難養也。 到底也沒把田爾嘉放在眼裡,九音拉著張西亞說說笑笑的走了。張西亞也是 無奈,走到門口了才看見田爾嘉,伸脖子說了一句,「爾嘉,晚上見啊!我先走 了!」田爾嘉想叫他回來,可礙於面子也不好開口了。死皮賴臉的哀求,他還做 不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張西亞走了,這一天算是白等。他一大清早來的,被放 鴿子,是一肚子的怒氣,幸好約了晚上再見面,不然今天虧死了! 他也知道,張西亞這麼走了,是不想談生意,也知道晚上的聚會能把他所想 的事情辦成的幾率很小,可沒法子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九音和張西亞上了車,車子發動了許久,按著他們來時的路返回了。張西亞 忽然說了句,「你剛才是不是特得意?」 一句話說的就要發愣了,「你都看出來了?」「我也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怎麼看不出來?!更何況,你今天這麼粘我,肯定有不對的地方!」九音吐了吐 舌頭,並不否認。「說說吧,跟田爾嘉有什麼過節。」「沒什麼。」九音扯了笑 容出來,就算有什麼,也不能說,如果沒有肉體上的關係,她怎麼都無所謂,可 一旦與某個男人發生過肉上的關係,那就會讓人難以啟齒,覺得骯髒齷齪了。 「真的?」張西亞疑惑,沒表現出來強烈的信任與懷疑。 九音點點頭,想了一下說道:「我看他不爽。」「你這丫頭啊!」張西亞呵 呵笑著來敲打九音的腦袋,「那要不要讓你再得意點?」 九音來了興致,「什麼?」「今天晚上那聚會,咱們不去了!讓他等著去吧!」 九音撇撇嘴,顯然是不夠滿意,「就這個?我本來也沒打算要去。」張西亞再次 敲打了九音的頭,「還不夠得意?你真的是要被我寵壞了。怎麼對你哥哥那麼壞?」 「我沒哥哥。」「好吧,就讓你繼續得意。我們收購田爾嘉所有的公司,你覺得 這樣得意嗎?」 張西亞無奈的笑著看九音,九音也笑,不過沒有他笑的那麼自然。他們閉起 來,她還是稚嫩,那時候根本就沒看出,張西亞的心思。 田爾嘉公司面臨危機,他原本那輝煌的家族,如今是徒有其表,根本幫不上 他任何。他們兩個做的生意差不多,難道救火了他,自己去尋死嗎?傻子也看得 出,吃掉是最好的。 張西亞撅著屁股趴在地板上,手裡抓著一支筆,地上攤開幾本參考書,抓耳 撓腮的樣子。 撅屁股這個詞的確不雅觀,白白的浪費了張西亞那典型的小言外表和氣質。 好吧,九音打量了一圈之後決定,說他是撅臀。 就是在這出神的打量之中,張西亞突然出聲,嚇了九音一跳。「報考什麼大 學?你想去哪裡讀?」張西亞埋頭在資料裡面,都是朋友找給他的各種好大學的 資料,裡面詳細的說了,哪所大學的硬件設施好,軟件設施好,周邊環境好,以 及學生的層次問題。他已經研究了很久了,九音讀大學這件事,對他來說可是件 頂大的事情了。 九音愣了一下,一時之間忘記了,她在考試前已經報考過了,聽到張西亞問 她,就想了下,去華中好呢,還是去華北好。 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張西亞又說道:「英國就不要去了,其他的地方隨便挑 吧!美國的幾所大學都還不錯,實在不行,我讀的那大學也還可以,你覺得呢?」 這是叫她選擇?九音愣了好半天,給指出了幾個地方,然後問她的意見,九 音嚴重的懷疑,不管她說哪裡,張西亞都會有各種的反對。可她是在是不想出國, 在國內挺好的,出國做什麼? 儘管,無論是國內國外,她都沒什麼牽掛,可那份心情不一樣,啃著洋麵包, 她總覺得不踏實。九音咬了咬嘴唇,試探性的說道:「在國內不行嗎?」「國內?」 張西亞挑了挑眉,「你捨不得我?」 這句話足夠讓九音吐血,這兩者有什麼關係?虧得他說得出口,張西亞那臉 皮到底是什麼做的? 張西亞煞有介事的說著:「你捨不得我就直說,誰也不會笑話你。我可以經 常去看你麼,你不用這麼痛不欲生的,我們還是會見面的。不就是大學四年麼, 你要是爭氣的話,三年就給我畢業吧!努力進修!碩士就別考了,女孩子要那麼 高的學歷做什麼。」痛不欲生?他哪只眼睛看到她痛不欲生了?她那是白眼好不 好,她那是無語好不好,張西亞這人自戀到一定程度了,顯然已經把他自己給荼 毒了。這就跟某些人每天對著鏡子喊,我最漂亮一樣,喊久了,就當真了,信心 是找回來了,不過過剩了。 張西亞還要嘮叨什麼,估計就是你不用擔心,相公我還好好過日子的,會吃 好喝好的,妞兒也不會少,生活一定多姿多彩,你就在國外踏實讀書吧,你相公 我一定會活色生香的過下去的! 九音一看見他坐直了身子,盤腿坐在地板上,那個架勢,就像是要大說特說 了,九音連忙打斷了他,「我實在是捨不得你,所以讓我在國內讀書吧。我高考 前報了幾所大學,都是財經系的,讓我在國內讀吧。」張西亞的眼睛彎了起來, 那句捨不得你還是十分受用的,嘴角也咧開了,輕輕地說了聲,「不行!」九音 徹底被他打敗了,怒氣沖沖的,直接說了句,「那你笑的那門甜美幹什麼?!」 「哦呀!我這個人本來就長得甜美。」簡直對他無語,要是可以的話,九音絕對 會解剖了張西亞,看看他是個什麼構造。她在腦內無數次的鞭打著張西亞,正虐 待的過癮,他們家那百年響一次的電話竟然響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吃驚的很。張西亞明文說過,找他的話,打他手機,不然 找不到他。而九音也沒有告訴外人他們家的電話號碼,那麼會是誰打過來的呢? 還是張西亞去接聽了,在兩人大眼瞪小眼之後。 由於隔得比較遠,張西亞的聲音也不大,所以九音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也不 知道說了些什麼,只看到張西亞一直傻笑著。待他回來以後,臉上的笑容漸漸地 收了起來,說道:「知道是誰打來的嗎?」 九音自然是搖頭的,她哪裡去猜測,就算是他的姘頭,她也管不著。「跟你 有關的。」他又說。 這次九音瞪大了眼睛,有些許的驚愕,「找我的?」 張西亞漫不經心的,重新坐在了地板上,繼續埋頭研究著哪所大學好一些。 聽到九音這麼問,隨口答了句,「算是吧。你大伯母,說是想你了,數落了你一 番,說你不也不回家看看,叫我們回家吃飯呢。」「你答應了?」「你剛才沒看 見我一直點頭?」 張西亞瞥了九音一眼,繼續看著手裡的資料,筆不停的轉著,「晚上我們過 去。」「真的要去?」「九音,好歹是你家,回去看看也是應該的。」張西亞說 的風輕雲淡的。 九音默默不言,田家算她的家嗎?就算她這麼想,又有幾個人跟她想的一樣 呢?恐怕也沒幾個人,真的當她是田家的人吧。 出門的時間不早不晚,選在了夕陽西下的時分,這盛夏著實難耐。臨近田家 大門的時候,張西亞才提醒道:「少說話。」「知道。」九音心領神會。 為什麼這個時候叫他們回來吃飯?不早不晚的,偏偏趕在了田爾嘉有困難了 的時候?這顯而易見了,有人要牽線搭橋,幫田爾嘉渡過難關呢。這個時候想起 來,還有九音這麼個人了。 九音只覺得好笑,她的存在,與田家來說,也就是個砝碼,有用的時候,拿 出來用一下,能起到賭博的效果,若是贏了綵頭,會對你笑顏相待。若是沒用, 丟在一邊也不覺得可惜。 大門口有人張望著,老遠看到他們的車過來,一溜煙的跑了回去,該是通風 報信去了。一時間,讓人覺得,這是大宅門裡的幽幽糾結。怎麼搞得跟古時一樣 了? 不多時,門口聚集了一些人,看樣子是等待許久了,這樣匆忙的跑出來,也 是衣著整齊的,儀表十分的得體。為首的自然是田藝馨的父親和母親,身後跟著 的龐大隊伍,都是田家的人。 張西亞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都是迎接你的。」九音無奈的搖頭,「是你的 面子大,我就是個陪襯。」張西亞湊過來,捏著她的鼻子,「這口氣,聽著幽怨 啊!下次我陪襯你。」九音略微皺了眉頭,他們的車子已經停下,也有人圍了過 來,他這親密的動作,自然是讓有心的人看了個真切。這廝絕對是故意的,是要 證明他們的關係很好嗎? 同想像之中的一樣,當真是眾星捧月一樣,長輩們圍上來,噓寒問暖的,臉 上堆的笑容可以用噸來計算,九音以前都不知道,他們可以笑得這樣歡暢。 反倒是幾個同輩,沒什麼不尋常的表情,就是平淡的樣子,看見張西亞了, 打個招呼,並無其他。對九音的態度就更是各有不同了。 讓人驚奇的是,七位哥哥除了已經斷了關係的田午伊,和在英國下落不明的 田棲墨,其他的竟然都在,就連常年見不到面的田衫非也在,不禁讓九音思索, 今天是個什麼日子? 她正發呆,肩膀徒然被人拍了一下,回過神來看著張西亞,「怎麼了?」 「大伯母叫你呢。」張西亞努努嘴,示意她別再走神了。 九音尋著望去,眼波一轉,眸子裡就闖入了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是田思意。 他端著青花瓷的茶杯,茶蓋撇著茶葉,押了一口茶,眼睛挑起來,看著九音,那 笑容讓人不舒服,好像是一個馴獸師,在逗弄著野獸一樣,凶險,也刺激。 與田思意的目光觸碰上,他略微的點了下頭,唇邊的笑意又濃上了幾分,她 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麼,可最終也只是笑。 九音迅速的轉過眼眸,看向大伯母,淡淡的笑了,「大伯母叫我?」「你這 丫頭,也不知道常回來看看,家裡人都惦記你呢,好像是瘦了點。」大伯母慈祥 的說道,那份關切,還真的不像是裝出來的。 九音含笑,客氣了幾句,心裡嘀咕著。張西亞湊了過來,在九音的耳邊小聲 的說道:「這是什麼眼神,你明明就比去年丰韻了。她怎麼瞎話都不會說?」 噗嗤一聲,九音沒忍住笑了出來,略帶責備的瞥了張西亞一眼。 可這責備在旁人的眼裡,就變成了打情罵俏,眉目傳情,活生生的讓一個人 作嘔了。那人是田陸曉。從九音出現的那一刻,他就一直都在盯著她,看見他們 兩個眉來眼去的樣子,田陸曉就渾身的不舒服,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那噁心 的調情做給誰看? 那丫頭果然是厲害,別的見長,狐媚子功力倒是比以前厲害了,就應該把她 那一雙眼睛給戳瞎了,讓她到處留情,讓她在給旁人暗送秋波。看到她的笑容更 是噁心,以為自己是誰呢?對待大伯母,還是那冷淡的態度,真以為自己飛上枝 頭了?雞永遠都是雞! 他是在看不下去,想要先出去,還沒等站起來,田思意就拉住了他的手,對 田陸曉搖頭笑笑,示意他不要急。 除了田衫非,最為淡然的就是田藝馨了,他沒什麼旁的心思,只透過人群, 安靜的看一眼九音,僅此而已。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23)-4 隱隱約約的總透著些事情,看似和藹可親的大伯母,拉著九音閒話家常,可 那話題總是要靠到張西亞的身上,雖說這也沒什麼不合禮數,但是說的話題,不 是家常了,已經變成旁敲側擊,打探的都是張西亞生意上的事情。 對於這些,九音只當是恍若未聞,跟大伯母打著哈哈和,盡量的拉著她回到 家常的話題,若是實在拉不回來,她乾脆就笑而不語。 而張西亞也沒閒著,被幾位伯父圍著,說的話題更為有趣,打聽的都是他父 親張翔的事情。張西亞應付的游刃有餘,有問必答,說的滴水不漏,既給了長輩 們面子,實質上的東西也什麼都沒說。 九音偷偷的看了張西亞一眼,看他笑的那個燦爛,他果然是喜歡被眾星捧月 的,這人啊,就不能讓別人忽視,喜歡出風頭。張西亞恰巧也回頭看了九音一眼, 跟她眨了眨眼睛。 一屋子的人,各懷鬼胎,這飯吃的如同嚼蠟。座位安排的有些奇怪,按理說 九音和張西亞是小輩,在田家這樣的大家庭裡,規矩一籮筐,他們怎麼也是不能 坐在上座的。在接下來竟然安排了田爾嘉落座,好生讓人驚奇的。 可轉念一想,也是有理由的,田爾嘉現在不是正求著張西亞幫忙呢麼,張西 亞一直沒有露面,沒有表態,現在藉著家宴說這個正合適。九音不由得冷笑,這 一家人,還真是會打如意算盤。 不過,九音知道張西亞不會無條件的幫助田爾嘉的,並且代價還不會小了。 這樣暫且不說,就算張西亞腦袋裡面的弦錯亂了,要幫助田爾嘉的話,九音也會 想辦法阻止的。她見不得田爾嘉好,就是這麼簡單,那個男人越是倒霉,她就越 是開心。說她小肚雞腸也罷,她就是想要報復。 這一頓飯,忽略了大家族裡食不言寢不語的規定,聊的火熱,張西亞這個人 走到哪裡都是個話癆。反倒是田爾嘉,一直緘默不言,他的反應沒有那麼明顯, 好似並不是十分渴望張西亞來幫助他一樣。 真是應了那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果然還是由大伯母開口了,她似乎覺得,自己跟九音的關係很不錯,其實, 她也不過是在九音要離開田家的時候,才來關懷了幾句而已。「西亞,我聽說你 最近想要投資啊!爾嘉,你最近是不是在招商啊?這可巧了,你們兩個合作,肯 定是個佳話!這以後的商業圈,就是你們兩個的天下了。」大伯母說完,捂著嘴 笑了起來,那張保養的十分好的臉,也堆起了皺紋。 她似乎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值得開心的事情,一個人呢笑個不停,旁邊的大伯 也跟著幫腔,田爾嘉還是那淡然的表情。 張西亞瞥了一眼,也笑了起來,打趣的口氣說道:「大伯母怎麼把思意給忘 了?論起來,思意跟我更密切呢,我要是跟思意合作,那豈不是更成為佳話了?」 大伯母顯然是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不過她也沒慌亂,接著笑道:「我倒是忘 了,思意也一直做生意呢,那你們三個合作更是了不得了!」田思意聽到忽然提 起了他的名字,將目光收回來,也跟著笑了起來,「你們這麼關心我,我還真有 點受寵若驚了呢!西亞哥你要是真想跟我合作也成,我要先問問西梓的意見。」 張西亞微微一愣,「怎麼西梓那丫頭,把魔爪都伸向你的公司了?思意你可要當 心啊,我不偏袒我妹妹,那丫頭你要好好地看管,她胡鬧的很!」田思意搖了搖 頭,臉上笑意盈盈的,「西梓跟我在一起很有分寸,倒是西梓跟我說,千萬別跟 大哥有生意往來,準吃虧。」張西亞聽了哈哈大笑起來,「這臭丫頭,自己老哥 也損。」「沒準還真是實話!」田思意攤了攤手,頗為無奈的表情,無意之中瞥 了田爾嘉一眼,對他使了個眼色,田爾嘉會意,對田思意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 其實田爾嘉也不傻,田思意的意思他明白,是在提醒他,跟張西亞合作要小 心謹慎,張西亞那人沒安好心,他何嘗不知道呢,只是當初也就張西亞有那個本 事幫他,就首先想到了張西亞。生意談下來,就覺得有問題,他反倒是沒有最開 始那麼上心了,慢慢的嘗試找其他人。今天這家宴的確有幫他的成分,不過他現 在也不領情了,田家的人都喜歡自作主張。 這一過程在田陸曉的眼中就成了個驚歎號,他一直盯著他四哥呢,注意田思 意的一舉一動,包括田思意的透過各種掩飾看著九音的行為,田思意是掩飾的不 錯,可他這個角度看的比較真切,他又瞭解田思意,知道田思意看的是九音,心 裡又是一陣的惱火,那丫頭有什麼好看的。 更讓田陸曉驚奇的是,田思意明明就在發呆,怎麼大伯母一叫他就聽見了, 並且還對答如流,提起張西梓的時候更是讓田陸曉的牙齒都要酸倒了,一口一個 西梓的,也不知道當初像躲瘟疫一樣躲著張西梓的又是誰。由此,他總結出來一 條,他四哥是演技派的,說話做事,都讓你分不清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就像現在,都過去那麼久了,田陸曉依然不知道,四哥跟田九音那丫頭,到 底是玩玩,還是來真的了。 如果是真的,那斷然要不得,如果是玩玩,倒是可以。憑什麼她田九音現在 過的那麼安逸,他們一家老小就要奔波。這憑什麼?你說憑什麼?他能讓她安安 穩穩的過日子嗎?顯然那心裡是不平衡的。 張西亞含笑不語,夾了一筷子素菜放進了九音的碗裡,酸甜口味的,並不是 九音所喜歡的。他似乎是故意笑著說道:「你多吃點,最近不是一直想吃酸的麼。」 九音微微的一愣,她幾時說想要吃酸的了?張西亞這是搞什麼鬼? 張西亞看著九音的眼神柔情似水的,他看了九音的腳一眼,故作驚訝的說了 句,「怎麼穿高跟鞋出來了?這萬一摔倒了怎麼辦?多不安全!你這丫頭,就是 不讓我省心,你好歹自己也注意一下身子麼!」他故意將身子那個詞咬的重一些, 說完就鞭策著九音吃飯,九音還是一頭霧水的,這人到底是抽什麼風了?她剛想 問,只張了張口,就感覺到有人在她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用的力度不大,她想叫, 但是忍住了。 掐她的不會有別人,自然是張西亞,她看向他,他瞇著眼睛笑了,笑的極其 曖昧,九音腦子一閃,突然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臉上一陣的發燙。 張西亞方纔的那一番話,隨便落在誰的耳朵裡,都會引人遐想,但凡有些常 識的,都會明白過來,再加上一點個人色彩,那麼基本就敲定了。尤其是大伯母, 她堅決的認為九音懷孕了,是張家的孩子。 這正是她所希望的,九音現在跟著張西亞是無名無份,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 大可以母憑子貴,嫁入張家,成為張家正式的兒媳婦,這樣對田家來說也是有了 莫大的好處。 然而這也正是張西亞一直沒有公開,他和九音已經結婚的原因之一。田家這 個時候,有太多人喜歡順著桿爬,他不想那麼多麻煩。再者說,結婚這種事情, 原本就是他們兩個的事情,扯上兩個家族的人,累不累? 大伯母笑的有幾分曖昧,拉住九音的手,和藹的說道:「九音你可要當心身 子啊,一會兒走的時候,多拿點補品回來,合理膳食,也不要補充的太多,吸收 不好。你現在是瘦了點,也不要做劇烈的運動,有什麼事讓西亞幫你,你們家裡 有保姆嗎?實在不行,我派幾個過去吧,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了,知道怎麼照顧 人。」九音是徹底的被囧到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都是張西亞幹的好事,再看 張西亞,笑的那叫一個蕩漾,活活氣死個人。 再後來這話題成功的就轉移到了養生的問題上,大伙圍著九音,尤其是那些 女眷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都來指點九音如何照顧身子。她們說的一直都是身子, 都以為九音真的懷孕了,誰也不點破,就朦朧著。 田家的那幾位哥哥更是有趣,田藝馨一直靜默著,好似都沒他這個人了一樣, 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沉寂了。在單位也是如此,他們家出了這麼多事情以後,他 被從要位調離,給了個可有可無的位置,他現在好似個閒人一樣了。男人的事業 一旦沒了,鬥志也都跟著沒了。他哪裡還有往日的一絲一毫的風采。 再說田爾嘉,他死盯著九音的肚子,一陣的冷笑,這麼不檢點的女人,肚子 裡的孩子說不定是誰的呢,張西亞好沾沾自喜? 田衫非倒是無所謂的樣子,他這一晚上坐在這裡也不怎麼舒服,他不喜歡這 樣的家宴,隱含的規則太多。 田思意則是一直含笑,時不時的瞥九音一眼,那肚子懷孕?騙鬼呢?今天這 個場合說出來,是打死了田思意,他都不會相信了。 田陸曉更為誇張,也是他年輕浮躁的原因,若不是田思意在一旁看著,他早 就暴跳了,狐狸精的孩子叫什麼,妖孽! 旁人說了什麼,九音只是聽著,不去反駁了,沒那個力氣,既然張西亞想讓 人誤會,那麼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九音啊,夏天呢,你要注意防暑,可別中 暑了,那樣麻煩,七月流火,你可要多注意。」大伯母的一句七月流火讓九音呆 愣了片刻,已經是這個時節了嗎?田嬈已經離開了一年了,原來已經那麼遙遠了, 可九音還總覺得恍若昨日,田嬈的音容笑貌還都存在著,她似乎能感覺到,這房 子裡有屬於田嬈的氣息。她忽然想去樓上看一看田嬈的房間,於是開口問道: 「大伯母,我姐的房間,還空著嗎?」 大伯母也愣住了,顯然是沒想到這麼個時候竟然提起了田嬈,但也只是片刻, 她笑著說道:「一直留著呢,嬈嬈和你的房間都保存著原樣,你要上去看看嗎?」 九音卻搖了搖頭,「不去了。應該一直都鎖著呢吧,不麻煩了。如果可以, 我想去給我姐掃墓,她的祭日也快……」「不行!」突然有人厲聲打斷了九音的 話,一句不行說的斬釘截鐵,大伙循聲望去是今晚一直不大活躍的田爾嘉,他怒 不可支的看著九音,「不勞煩你費心了,嬈嬈的墓地我會打理。」大伯母有些尷 尬,責備的看了一眼田爾嘉,然後對九音說道:「你二哥是怕你操勞,要不就過 陣子再去,現在天氣熱得很。」九音有些失落,她本沒抱多大的希望,田嬈的墓 地田爾嘉早就說過不讓她再踏進一步,可她真的想去看看,問候一聲,即便是躺 在地下的田嬈聽不到回答不了,她也想去看看。在叫她一聲姐,說一句我來看你 了。 可就這麼個要求,也被拒絕了。「就讓九音去看看吧,這幾天天氣還算好的, 去一趟也不會怎麼勞累。有人陪著就行。」突然有人開口,竟然是田衫非。 九音驚訝的看著他,還有幾分的驚喜,著實沒料到他會幫自己說話。 田爾嘉厲聲的說道:「不行!嬈嬈現在很好,不希望有人去打擾。我想嬈嬈 也不希望再看到某些人了。」「二哥!你這是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九音去看看 也沒什麼不好的,嬈嬈生前對她那麼好,她也該去給嬈嬈上柱香什麼的,要是她 不去的話,咱們才該批鬥她呢!」「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沒聽見是不是?」 「二哥!你這完全不合理麼!」「你再說一句,誰都甭去了!嬈嬈也不會想看見 你們的!」田衫非這人心直口快,聽了田爾嘉那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說了句, 「哦,嬈嬈就想看見你啊!」田爾嘉也惱了,對田衫非瞪眼道:「你再頂嘴!」 「好了!都別吵了!也不看看場合!」田藝馨揮了揮手,將兩個臉紅鼻子粗的人 拉開,訓斥了幾句,然後說道:「九音想去就去吧,那是她姐姐,嬈嬈在乎她。」 「謝謝。」九音淡淡的說了句,儘管田藝馨幫了她,她也不能發自內心的感激, 對著男人始終是不能釋懷。 回去的時候,比他們來的時候多了許多東西,都是大伯母給準備的補品,張 西亞的車都快給塞滿了,那東西又不能當飯吃,要那麼多也是浪費。 九音看著那一堆東西發愁,張西亞就呵呵的笑了起來,「這下好了,還有點 收穫。」「你還笑!你幹嘛說我懷孕了?」「我有說嗎?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你 懷孕了?」「你都暗示了,別人能聽不出來嗎?」「哦呀!九音也聽出來了?你 一個沒經驗的也聽出來了?」「張西亞!」「跟我急什麼!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你看後來我不是安寧了很多麼。」這話不假,後來都衝著九音去了。 九音翻了翻白眼,鄙夷的說道:「合著你拿我當擋箭牌了?」 張西亞不置可否,甩了個眼神過去,意思是說,你有意見? 九音氣的不行,這人說話做事永遠讓你摸不清頭腦的。「下次別開這種玩笑 了。」九音無奈道。「你看看你的人氣現在比我高了,田家更喜歡你了。你可得 感謝我。」九音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不多時,張西亞說了句,「不過,你怎麼就知道你沒懷孕?」 九音驚愕的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張西亞的眼睛再次瞇了起來,「意思就是說,我可以隨時準備做爸爸。」高 考放榜的那一天,張西亞坐立難安,抓著電話想要給九音查詢成績,可好幾次都 放下了。他心裡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那心裡,像是新婚前夜的小媳婦,對夫 君既憧憬,又擔憂。 他那個樣子再一次的讓九音笑了,拍了拍張西亞的投,說道:「別緊張。」 張西亞一把彈開了九音的手,臉紅脖子粗的吼道:「誰緊張了!你考試還是我考試?我緊張個屁!」九音吐了吐舌頭,張少就是喜歡口是心非,都爆粗口了,還 不叫緊張啊?九音沒再過多的逗弄他,張西亞可不是好惹的,發起瘋來像獅子, 發起情來像秦淮名妓。 最後還是九音自己查詢了成績,她考試結束後並沒有估分,所以到底能考成 個什麼樣子,她自己心裡也沒底,那麼張西亞就更沒底了,不過在外人面前,張 西亞是一副耀武揚威的樣子,跟假正經打賭的那件事是越來越白熱化。 只等著九音真的給他考一個狀元出來,讓他好在假正經那小子面前揚眉吐氣, 徹底的鄙視那傢伙。 可成績出來的時候,九音愣了,張西亞急了,一直問她,九音好半天才說了, 剛夠一個一本的成績,張西亞瞬間是心如死灰,緊接著他就死灰復燃的開始安慰 九音。「好了,你也別難過,這次不行,咱們下次再來。說不定很多人還不如你 呢!你可別哭啊!你哭的時候醜的跟下水道似的!」張西亞一邊說著,一邊拍九 音的肩膀,跟領導下基層是一個樣子。 九音有些發窘的看著他,什麼叫醜的跟下水道似的?她本來也沒想過要哭好 吧!「我不復讀了,我現在已經是複習生了。」「那就不讀,你想去哪個大學隨 便挑,你只說名字就好,其他的交給我。」兩個人繞來繞去的,張西亞才知道九 音到底考了多少分,黑著臉老半天沒說話,九音也偷偷的瞧了他一眼,張西亞怒 吼了一聲,「你還有臉坐著?!」這一聲吼出來,九音不得不站起來,低著頭像 是犯了天大的錯誤。「你平時是怎麼讀書的?考這麼點分數,也好意思出來?我 平時給你補習都白補了?你怎麼就一點也不長進啊你!」張西亞恨鐵不成鋼的一 頓神罵,主要還是因為,他覺得他跟假正經打賭輸了。 這一情況持續了好多天,九音看他的臉色,大氣都不敢喘的那一種,簡直是 如坐針氈,九音都想要一頭撞死張西亞了,可是就是沒那個膽子。 這種情況好轉是在某一個午後,張西亞興沖沖的就回家來,看看時間,距離 他下班還早得很。聽他稀里糊塗的說了一通,然後抱著九音一直旋轉,轉的九音 頭都發暈了,才明白過來,他為什麼開心,完全是賈政經的小女友把賈政經給甩 了,用的是耽誤學習的借口,這可讓張西亞美得鼻子冒泡,從另一種角度來說, 打賭他贏了。 九音覺得渾身惡寒,他是不是太孩子氣了? 那幾天張西亞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帶著九音到處走,挨家挨戶的蹭飯局, 尤其喜歡去賈政經的地盤,不為別的,就是炫耀。 你說他氣人不氣?偏偏都這樣了,還沒人敢說半個不字,這廝是霸道慣了。 也只有無奈。 九音對這些都沒怎麼在意,她這段日子,腦子裡想的一直都是田嬈的祭日, 想要穿什麼衣服去見她,要佩戴哪一款飾品,甚至身體上抹什麼香,這些問題一 直在九音的腦子裡盤旋著。那麼久沒見,她想要將最好的一面帶去見田嬈。 終於盼來了那一天,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大雨下了幾天幾夜,十分的迅猛, 今年似乎有些乾旱,已經許久沒下過雨了。他們去掃墓的那一天更是艷陽高照, 當真就是七月流火了。 去的時間很早,九音前一夜幾乎是沒睡,凌晨起床收拾自己,張西亞被她吵 醒了,看到一個妝容精緻的女子,恍然如夢,他覺得不真切,因為坐在他不遠處 的那個女子太過美好,有種飄飄欲仙,好似那故事裡的神仙姐姐,所以導致了張 西亞不明所以的問了句:「你大半夜的抽什麼風?」 果然他們是來的最早的,天剛剛亮,他們已經站在田嬈的墓碑前了。守墓人 依舊是不讓九音進來的,因為二少爺的吩咐,可在張西亞金錢的誘惑下,也妥協 了,因為他知道,開好車,並且車牌號碼很牛逼的人,一般都惹不起。 九音蹲下身來,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田嬈的這一張照片不是她最美的,但 卻是笑的最清澈的一張。刨去童年那段模糊的記憶不說,九音認識田嬈以來,她 很少笑的那麼清澈,她總是給你一種藏著掖著的感覺。「姐,想你了。」九音坐 在了田嬈的墓前,頭靠在墓碑上,唇邊掛著微笑,絮絮叨叨的說著,她說了很多, 說了這一年的際遇,踢掉了所有的不愉快的事情,只講了好的,也出去了她與張 西亞在一起的事實,她說的大部分源自於學校,零散細碎的。 九音是故意這樣做,她知道田嬈不喜歡她跟男人在一起,那麼她選擇不說。 張西亞也覺得詫異,她那麼恬靜的樣子,微笑訴說著心事,平淡的一張臉, 竟然給了他驚心動魄的感覺,一瞬間張西亞覺得,她很漂亮,在這一刻。 墓地忽然嘈雜了起來,九音的呢喃聲已經被淹沒了,有腳步聲,是大量的人 走來。「西亞?這麼早就來了?」有人先驚訝道,是九音的大伯母。 張西亞看到這一群人並沒有覺得驚訝,畢竟今天是田嬈的祭日,他們來掃墓 是應該的,於是點點頭,「九音想早點來。」大伯母的眼睛看向了九音,驚呼了 一聲,「這孩子怎麼就坐在地上,對身體不好!」張西亞擺擺手,「大伯母就隨 她吧。」大伯母原本是要說些什麼的,可張西亞發話了,也不好再說什麼。 張西亞聽到咿咿呀呀的聲音,有些焦急的,田老爺子竟然也來了,自從田老 爺子中風以後,已經許久沒露面,特意去瞧都未必能看得到老人家,怎麼今天來 這裡了?果然是疼愛田嬈吧!老爺子的腦袋都糊塗了,口齒也不清晰了,可今天 一大早上,就讓保姆推他出門。要來看嬈嬈這句話,他憋了足足半個小時才說出 來。 當然這場面不能少了田家的眾位少爺,依然還是缺少了田午伊和田棲墨,他 們也是真的疼愛田嬈的,對這個唯一的妹妹,心裡有些缺陷的妹妹,他們一直捧 在掌心裡的,只要是田嬈喜歡的,他們不管費多大力氣都要給她弄過來,他們對 自己的女朋友都沒有這樣發自真心的疼愛過,對將來的老婆,就算疼,也絕對不 會達到這種程度。 甚至有點是病態的,只要田嬈喜歡,只要她想要,沒有他們給不了。 這樣的一個場面,九音在那裡旁若無人的與田嬈親密,看在他們的眼中自然 有些人接受不了,比如說田爾嘉,比如說田陸曉。 田爾嘉極力的隱忍著,不讓自己發作,不去看那個虛偽的丫頭,不去想那丫 頭曾經帶來的悲痛,也盡量不去想嬈嬈的死因。可每次看到九音的時候,他都抑 制不住的想起那一日血濺三尺,所以他一直折磨她,用此來發洩著。 一行人一字排開了,分別過去給田嬈掃墓,說上幾句自己想要說的話,好似 那田嬈真的還在一樣,好似真的能夠聽到一樣。 旁人說的都算是平淡,掏心窩的話他們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只田爾嘉 過去什麼都沒說,放下了自己的鮮花就走,是香水百合,他曾經十分鄙視的那種 花,廉價低俗,他曾經將這種花踩爛過,當著九音的面,因為九音說了,這才是 她姐真正喜歡的,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田陸曉上前的時候,故意裝作沒看到九音一樣,大步流星的,一腳踩在九音 橫出來的腿上,那一腳踩的算是用力了,九音皺了皺眉頭,感覺到了那疼痛。田 陸曉佯裝驚訝的說道:「沒瞧見這裡有人啊,怎麼你在?傷著沒?我真沒看見這 裡有人。」他故意將重音放在那個人上面,意思就是說九音不是人。張西亞聽了 自然不舒服,可這場面,他不過一個陪客。 田陸曉蹲下身來,親吻了田嬈的墓碑,「嬈嬈,六哥來了!」九音的身子稍 微的側了側,揉著自己被踩過的腳,抱膝而坐。 田陸曉又說了許多,大多數是關心田嬈的話,說的是想念,道的是家常,至 最後一句讓九音驚愕,簡直如同晴天霹靂。 他說:「明天晚上七點習兒酒店3018號房間,我等你,跟我一起看碟片, 你主演的那部。」九音瞪著他,那雙眸子瞬間有了焦點,她恨不能這樣殺死田陸 曉,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是他變態的行為,拍下了他們交合的視頻,他竟然那 這個來威脅她?若是她不去呢?他沒說有什麼後果,但是必然不會好。 田陸曉背對著眾人,他冷笑了一聲:「穿性感點!」言罷起身離去。 本以為,只要離開了田家,就一切都結束了,可那些人像是夢魘一樣的,還 要糾纏著她,真的要她生不如死的過活,他們才開心? 那樣,與他們來說有什麼好處?莫非真的要鬧到魚死網破的地步嗎?得好處 的是誰?受苦難的又是誰? 那田陸曉當真就只是一個玩世不恭的少爺,不知道孰輕孰重,不知道輕重緩 急,不知道人情世故,什麼都不知道的白癡!真的逼她上了絕路,有什麼好處? 九音想不出來,那傢伙幼稚的要命,也許就是一時興起,想要玩玩,後果該 是沒想過的吧。他拿那張盤來威脅她,是真的要公佈出去?張西亞知道了會怎麼 樣?張西亞那麼愛面子的人,若是知道了,會怎麼樣? 再怎麼愛你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不檢點,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其他男人有 染,那麼他也會發瘋的吧,更何況,九音並不認為張西亞愛她,那樣一個高高在 上,並且喜怒無常的男人,真正愛著的,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吧。 無論如何,事情還是要解決,九音決定去見田陸曉,拖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最好就是能要回來那一張盤,哪怕要不回來,也要警告他事情的嚴重性,讓他不 敢公佈出來。 九音思量許久,田陸曉的心理還算是好琢磨的,小孩子一樣,你要陪他玩, 也要讓他忌憚你,不然沒得玩。 她現在好歹是跟著張西亞,而田家現在明顯不如張家,好多地方需要張家幫 忙,張家也一直持觀望的態度,那麼她從中調解,多說好話的話,對於田家是有 好處的,也是田家人希望九音做的,不然不會對她百般呵護了。 若是九音從中作梗呢?張家眼睜睜的看著田家落敗,又或者落井下石,這都 不是田家人想要看到的,所以九音認準了這一點,只要讓田陸曉知道,讓張西亞 知道了某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他田陸曉痛快了,對田家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反 而有很大的壞處。 權衡利弊,田陸曉還會那麼犯傻? 九音不斷的給自己打氣,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用怕他,可心裡還是放不下來, 她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好似這天要塌了一樣,沒有人給她頂著,她是必死無疑。 輾轉難眠的一夜,張西亞睡得倒是安穩了,熊抱她,九音渾身酸痛,朦朦朧 朧天亮了才睡過去,不多時就被張西亞給吵醒了他,他最近洗澡不喜歡關門,水 流聲嘩啦啦的吵得人不得安寧。 無奈之下,九音只好起床,為他準備了西裝,在門口等著,他一出來直接幫 他換上,禁止那個裸男滿屋子的亂竄。「今天這麼乖?值得獎勵!」張西亞笑瞇 瞇的摟過了九音,手指插進她的發裡,略微的低下了頭,額頭抵著九音的額頭, 鼻子靠前,來回的蹭著九音的鼻子,他微微的閉起眼睛,纖長的睫毛看的真真切 切。 他的鼻子輕輕地擦過去,嘴唇貼了上來,他的唇微微的有些涼爽,帶了薄荷 的香味,他的舌頭在她的嘴唇上流連著,敲開了唇齒,深深地吻住了她。張西亞 的手臂緊緊地摟住九音的腰身,讓兩個人緊緊地貼著,胸膛靠攏在一起,能感覺 得到對方的心跳。 他親吻的細緻,似是要品嚐了她所有的味道,舌尖上跳動著不溫不火的情愫, 邀請著對方一起來赴這一場宴會。起初是輕柔的,像是羽毛刷刷的,漸漸的就像 是雨打沙灘,最後成了狂風嘶吼一般。 她熱烈的回應他的吻,踮起腳尖,抱住他的脖子,激情之中,他的手已經靈 巧的探入她的衣衫下面,撫摸著睡衣下她光潔的皮膚,他好似春風一般,撩撥著 她的心弦,喚起那春心開始蕩漾。她好似春水一樣的流淌進他的身體,讓他迷亂 在這溫柔之中。 張西亞突然停止了,離開了她的嘴唇,有些好笑的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不 均勻的喘息,「再親下去,今天可就上不了班了!你一個人再睡一會兒吧,昨夜 不是都沒怎麼睡著麼、」「啊?」九音有些愣愣地看他,「你怎麼知道?」「你 還真當我沒知覺啊?我昨天晚上抱著一塊木頭呢,搞得我都不舒服了,你被高考 折磨的現在還沒緩過來?」 九音訕訕的笑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為什麼,這原因,是不能讓張西亞知道 的。 伸手幫張西亞打好了領帶,看著他出門,怎麼都無法開口跟他撒謊。他這樣 的溫柔,讓她不知所措了,開始惶恐了,那個謊言到底也沒說出去。低頭一看, 這睡衣被他弄得亂七八糟,只差一點就要掉在地上了,身體暴露在外面,他什麼 時候下的手? 一整天,九音都在發愁,該怎麼溜出去赴約呢?怎麼跟張西亞說呢?也後悔 了,早上被他蠱惑了,什麼都沒說出來,再打電話過去似乎也不太好,只能一個 人冥思苦想了。 電話抓起來無數次,都還是放下,開口難,不開口更難。 突然間的一通電話打過來,還讓九音嚇了一跳,迅速的拿起了電話,險些掉 了。「接的這麼快!你在等我的電話?」張西亞口氣十分輕快。「啊?嗯……」 九音方才只是下意識的拿起電話,並沒有想過是誰打過來的,竟然就是張西亞。 「今天晚上有應酬,不回去了,自己吃飯,然後乖乖睡覺,不要等我。」「哦, 好的。」「沒什麼想跟我說的?」 九音咬了咬嘴唇,電話那頭的張西亞看不到她的忐忑,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今晚還回來嗎?」 張西亞大概是有些失落,口氣淡淡的,「不回去了,你鎖好門。」九音竟然 鬆了口氣,這就意味著她能出去解決問題,並且不用撒謊了。掛斷電話之後,九 音竟然無比的慶幸張西亞的這一場應酬。 六點準時出門,她不想遲到,遲到的話肯定會引來田陸曉的憤恨,他那個人 原本就喜歡小題大做,情緒特別容易激動的一個人,今天是來解決問題的,所以 能少惹他為妙。 習兒酒店四個大字,在霓虹燈的閃爍下,變得異常的妖嬈,像是一個沉睡了 千年的女子,方才醒來,伸著慵懶的肢體,有一種憨憨的嫵媚。 燈火輝煌的大廳裡,九音有一瞬間的踟躕。如果田陸曉那人根本就沒腦子, 根本就不停她的,那她怎麼辦? 報警!對的,她要報警。可萬一田陸曉真的對她怎麼樣,報警來得及嗎?腦 子裡突然又是一片的混亂,她被那張碟片弄的混沌了,九音覺得,她變得笨了, 這麼一點事情都能慌亂成這個樣子。「九音!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聲音有些詫 異,但是叫九音的那一聲是肯定的語氣,然而除了驚訝,還聽得出是驚喜。 這聲音嚇了九音一跳,倉皇的抬起頭來,環顧四周,她不曉得會是誰在喊她, 視線裡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田思意?你怎麼在這裡?」「喂!好歹叫一聲 四哥,直接就連名帶姓了?實在不行,你喊我思意,我也是會答應的。」迎面走 來的正是田思意,他穿一身銀色的西裝,筆挺的,看不出輕佻來,反而有點莊嚴, 他慢慢的走近,又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哦……你來做什麼?」九音向 後退了一步,莫名的不想跟他太近。 田思意注意到她這細小的動作,自嘲的笑了,「你怕什麼,這大庭廣眾的, 我還能把你怎麼樣?你說,你來做什麼?跟張西亞來這裡約會?」「他今天有應 酬。」「那麼就是來見別人了,說吧,你來見誰?」 九音有幾分的驚愕,他怎麼看出來的?這人果然明察秋毫,或者說是商場上 混久了,油了,鼻子太過靈敏。「你不說話,那麼就是被我說中了吧,來見誰? 你認識的人也沒幾個,到底來見誰的?」田思意斷定了自己的想法,看她那個恐 慌的樣子就知道她心裡有鬼。 九音還是緘默不言,是不知道怎麼跟他開口,或許,跟他說有幫助?「我沒 時間跟你開玩笑,要是來見男人的話,就快點回去吧,別見了,張西亞要是知道 了,肯定是要生氣的。你現在的處境也並不是那麼好,安分守己一點,明白嗎?」 田思意一臉嚴肅的提醒道,這正直的樣子還沒見過幾次。 田思意還想再訓斥幾句,陡然看到電梯那邊有個熟悉的身影,他一時之間驚 呼了出來:「陸曉!」正要乘坐電梯上樓等待九音的田陸曉停住了腳步,手裡的 車鑰匙停止了轉動,看向田思意的同時,也瞥見了他身邊的九音,「你們……怎 麼在一起?」 他走了過來,轉而怒視著九音:「你還約了四哥?」 田陸曉這一聲的疑問,讓田思意瞬間明白了過來,對九音說道:「你要見的 人就是陸曉?」 九音更是詫異,她明明一句話都沒說,這兩兄弟就都猜出來了?田思意是鼻 子太靈敏了,還是思維轉的太快? 田思意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說了句:「我不管你們見面是什麼原因,都給我 散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抱歉,四哥,今天不能聽你的,我找她確實有 事,九音你找我也有事吧?」田陸曉挑了挑眉,暗示的說道。 田思意瞪了眼睛,「你們能有個屁事!」「那麼四哥也來聽聽吧!這裡說話 也不方便,我們去房間裡說。」田陸曉只能退一步說,對於這個四哥,他還是很 敬重的。「陸曉你有什麼話,先跟我說,九音你先回去,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出 來像什麼樣子?!」田思意再次訓斥。 今天的田思意讓在場的人都發愣,變了個人似的。 到底還是沒有扭過田思意,他們不得不離開這裡,各自回去。從偏廳走向大 廳,田陸曉走在九音的左邊,他故意靠近了幾分,趁著田思意不注意:「喂!今 天這事兒沒完呢,我改天再約你,到時候別找四哥來了,他幫不了你。」田陸曉 呵呵的笑著,嘴唇方才幾乎就要貼上九音的臉頰,他曖昧的聲音,曖昧的動作, 曖昧的行為。 這一切的曖昧,落在了一群人的眼裡,有人起初還哄笑著,「西亞你怎麼帶 老婆來了,今天可說了,誰也不許帶人的啊!兄弟給你們安排一批。」也有人笑 道:「我倒是覺得,這是老公出去花天酒地,老婆知道了,無計可施,然後找了 哥哥來幫忙,沒看見還有田家的兩個少爺?」 張西亞和九音兩個人跟他們出來玩過幾次,都是老公老婆的叫著,他們只當 是玩笑,並沒有想到,他們是真的結婚了。 可到了後來,他們誰也笑不出來了,田陸曉那一系列曖昧的動作都落入了他 們的眼中,這麼多年的風花雪月的經驗,也告訴他們,那絕對不是哥哥在跟自己 的妹妹說話,他們恍然間想起,九音並不是田家親生的女兒。 眾人紛紛看向張西亞,他那一張臉依舊是笑著的,笑的讓人覺得恐怖。「田 九音!跟我回家。」張西亞笑瞇瞇的對身後的一干人等說道:「今天不奉陪了, 所有的膽子都算我的。」有的時候,一個人的笑容,可以比任何憤怒的表情還要 可怖,分明就是笑得燦爛,分明就像是陽春三月,可卻讓人莫名的鍍上了一層的 寒冷,從心底裡湧出,從而對他懼怕。 習慣性的將鑰匙丟在茶几上,啪嗒的一聲,清脆悅耳的,有種被砸碎了的幻 覺。 張西亞臉上的笑容還在,已經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僵硬,依舊燦爛如花的, 他脫了外套,直接上樓去。九音猛然的想起很遙遠的那次爭吵,畏懼的瞥了一眼 客廳,於是跟著他上樓去。 在他的面前,嘗試過柔弱,剝奪過一次的同情。嘗試過妖嬈嫵媚,迷惑過一 次,得到了他的幫助。嘗試過乖巧可愛,嘗試過跟他鬥嘴,嘗試過在適當的時候 跟他使小性子,嘗試在他疲憊的時候,對他柔情似水。 這麼多的嘗試,也無非是想讓自己過的更好而已。她用心了,來經營他們這 段感情,她從每當這是兒戲,儘管在很多時候,他們兩個人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 鬥嘴,你說她什麼都好,總之,她在苦心經營,在苦心的維持。 九音一直都想讓自己過的好,過的更好,過的安逸。在經歷了那些不愉快之 後,在經歷了跟田家的糾纏之後,她還能簡單的過活?又在做夢了吧。「我的浴 袍你放在哪裡了?」張西亞忽然出聲,口氣淡然的好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九音也不去撞槍口,非要跟他解釋什麼。不是說要隱瞞他一輩子,不做解釋, 只是覺得這時機不對,那麼什麼時機又是對的呢?九音自己也不知道了。 默默的將浴袍拿給張西亞,他笑了笑,淡淡的說了句,「謝謝。」九音微微 的一愣,他哪裡是會說謝謝的人啊! 他洗澡的這段時間,九音就一個人坐在窗台上,靜默的看著窗外的茫茫夜色, 沒看什麼,眼睛裡卻什麼都有、電話響過幾次,是陌生的號碼,想來不會是陌生 人,估計就是田思意或者田陸曉打過來的,看她笑話吧! 她統統掛掉,後來乾脆扣了電池板。 這個動作剛好就被張西亞瞧見了,他依舊笑的魅惑,「怎麼不接電話?」 「不想接。」「還是不能接?沒事,我聽聽你說什麼,接吧!」九音攥著電話的 手突然鬆開了,將電話從窗戶扔了出去,一個漂亮的拋物線。 張西亞還是笑,「哦呀!你這是幹什麼?電話不是錢買來的?花的可是我的 錢,你就這麼不愛惜?」 九音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那東西我以後不想用了,只讓你一個人找到。」 張西亞看了看她,唇邊的笑意僵硬了幾分,倚靠在桌子上,順手從抽屜裡摸出了 香煙,點燃了,慢慢的吸了一口。他抽煙的動作十分的優雅,香煙夾在左手的中 指和食指之間,頭略微的低下,黏在臉頰上的一些碎發,蒸發掉了水分之後,變 得張揚。 在一盒香煙熄滅了以後,張西亞終於抬起頭來,看向了九音,「你坐在窗台 上做什麼?太陽下山了,那上面涼。」九音咬了咬嘴唇,並不知道該說什麼,自 然也沒動。「需要我抱你下來嗎?」張西亞又說道,雖然是詢問的口氣,張西亞 還是走過去將她抱下來。 直接去了浴室,將九音放在浴缸裡,然後等待著熱水將浴缸填滿。 衣服在水的流動下,變得蕩漾起來,張西亞的手伸過來,慢慢的解開了她衣 服的扣子,卻是一點雜念都沒有的,他給她脫衣服的過程很慢,動作輕柔,細緻 的很,像是在做一件雕刻一般。 終於她赤裸的呈現在他的面前,白淨的皮膚在水的折射下泛著光芒,沒有泡 沫的浴缸一覽無遺。她胸口上那青色的字跡,彎彎曲曲的,醜陋的像是一條蟲子 盤旋著,張西亞的手撫摸上去,順著那字的脈絡,一點點的撫摸,他不喜歡這個 紋身,並不僅僅因為醜陋,更代表了一種心情,別人留下來的痕跡,儘管那個人 是田嬈,九音的姐姐。 一個女孩在另一個女孩身上,留下這樣的一個字,是出自了什麼?張西亞並 不知道,他也懶得去想了,很多事情,你越是努力的去知道,往往那結果就越不 是你希望見到的。 又是長久的沉默,張西亞抬起頭來說道:「我們搬家,學校給你找好了,你 想留在國內的話可以,我們搬過去住,財經大學,經濟系,你畢了業就來幫我, 就這樣。」「好。」九音回答的痛快,沒驚訝,也看不出悲喜來。 張西亞的手掌突然用力的拍了九音的胸口,「還有,身上的這個紋身,去弄 掉,別再讓我看見了。過去的痕跡,時間久了,就磨滅了吧,別留個念想,還總 能想起來什麼。」「好。」九音還是點頭答應,現在張西亞說什麼,她都會應下, 已經沒什麼餘地了。 張西亞哼笑,「回答的挺痛快,真的弄掉,你捨得嗎?田嬈給你的印記呢!」 「我聽你的。」「既然已經過去的,就徹底忘了吧。我不管那些人是你的哥哥還 是其他,都給我忘記了,若是你忘不掉,那麼就只記住一點,哥哥就是哥哥,不 能使其他的身份,我最後一次提醒你,田九音,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極限。 我的底線很淺,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裡,所以,你必須小心點兒!」張西亞的笑 容冷了許多,他看過來的時候,九音甚至覺得這洗澡水都變成了冰冷的,就這麼 過去了嗎?他並沒有為難?九音甚至做了被打的準備,她今天的行為確實出格了, 可他什麼都沒做,這是心冷了嗎? 還是張少已經玩膩了這個遊戲,不想再理會自己了嗎? 他連名帶姓叫她的時候,她總是覺得心驚,那嚴肅的樣子,就像是已經隱忍 了許多,只需要你再進一步,他就能把你給生吞活剝了。\然後最終什麼都沒有, 只是那一晚,他與她分房睡而已。 大,距離九音原本居住的城市不過十個小時的車程,計算起來並不是很遠, 可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 其實,對九音來說,任何的城市都是陌生的,就算是住了那麼多年的地方, 她都沒有走全過,不是她太宅,只是她沒什麼機會出去,就算她出去了,身後也 都跟著人,被監視的感覺,完全不好,時間久了,也就不想出去了。 新家也是張西亞挑選的地方,離九音的學校很近,步行不超過二十分鐘就可 以到學校。房子比原來,也小了很多,張西亞自己說是要走貧民路線了。可實際 上誰知道他那笑容下隱藏的是什麼呢? 房子類似公寓,是複式的,四百平左右,暖黃色的色調,房間裡的燈到時候 不少,可全部點燃了也沒有覺得亮堂,有一種曖昧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九音的 錯覺,她覺得這裡像一個酒店,倒不如以前的房子有愛了。 他們是直接入住的,老早就有人準備好了一切。家裡請了保姆,是一個沉默 寡言的婦人,長了一張薄情的臉,九音不怎麼喜歡的一個人。還有一位司機,忠 厚老實的一個人,四十歲上下,負責接送九音上課下課,而張西亞安頓好了九音 之後,就趕回去,他在這邊是有一部分的生意,有一個分公司,不過他沒打算將 重心放在這裡發展。 按照從家到學校大門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著實不需要一位司機,然而配了 司機的原因,九音也猜測出了幾分,是在監視她吧。到底對她是沒了信任的,這 樣難怪,換做是她也不會對她這樣的人存有信任了。 去學校報到的那天,場面還真是壯觀,A大算是重點大學,按理說,能來這 裡讀書的,自然都是各個學校選拔出來的尖子生,競爭力大,壓力自然也大,不 過這學校的學生並沒有那麼多死板的,他們學習好,也會玩,還真的就是勞逸結 合了。 天氣依舊是流火一般,熱的讓人煩躁,新生報到的秩序倒是不錯,可人流洶 湧,等待的時間久了,難免就心情不悅。 張西亞今天沒來,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過了,司機說是他工作忙,九音不得 答案,電話也沒有一個,這個人好似神隱了一般。 是司機陪著九音來的,大包小包的提著東西,因為天熱的原因,已經滿頭大 汗了。迎接新生的都是大二大三的學生,十分的友愛,會拉著你說很多事情,給 你解答關於學校的很多疑問。 當然對你熱情的程度,與你的長相也有一定的關係,外貌協會還是有很多人 不經意的就參加了。畢竟,人都喜歡賞心悅目的不是? 接待九音的是位學長,笑嘻嘻地樣子,臉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白白淨淨 的,長了一張娃娃臉,讓人看了心裡莫名的就開心。 胸口上掛了牌子,名叫孫繼蒙,他接過九音的錄取通知書,砍了以後有些驚 訝的說道:「企業管理?」「怎麼了?」「沒什麼,沒什麼,就是覺得好巧啊, 我也是這專業!哈哈……」孫繼蒙撓著頭笑容可掬的樣子,「跟我來吧,帶你去 報道。」之後是各個地方登記,然後繳費,領了軍訓服,拿了被子最後是去寢室。 原本九音這樣的成績是讀不了A大的,不過張西亞有辦法,無非是砸錢,他 有錢,砸得起,所以也因為有錢,他給九音挑了個最好的寢室,又是因為有錢有 勢,他的九音可以不住在學校。在這管理十分嚴苛的學校裡,大一就住在外面了。 孫繼蒙一路上都在講話,嘴巴辟里啪啦的也不嫌聒噪,他說的話題十分輕快, 大多數是關於這個學校的事情,給九音講了幾個還算是笑話的笑話,一口一個美 女的叫著,九音一直都是淡淡的表情,笑也不過勾唇而已。 司機帶的一堆東西,都是張西亞吩咐拿的,是給九音的同學的,第一天來還 是要住一晚上的,與同學的關係,自然要打好。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其實都差不 多,張西亞選擇的是美容養顏的,燕窩佔了多數。 因為是第一次報到,所以男性的家屬也可以跟著去女生宿舍了,要是平時, 斷然是進不來的。別看九音的這位司機是個男的,但是心細如塵,比起他們家的 保姆還要好。 孫繼蒙的聒噪和九音的恬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時間久了,她的安靜,也讓 他不好意思再開口了,就一直笑,眼睛瞇起來,像一隻流氓兔。 九音想要自己整理床鋪,可剛一動手,就被司機搶過去了,「小姐我來吧, 您歇著。」九音訕訕地收回手,她不是什麼都不會做的。 陸續進來了兩個女生,身後都跟了幾個人,是父母之類的人物,護送女兒來 讀書的。大伙相視一笑,算是打招呼了。這宿舍樓並沒有等級之分,都是一樣的, 全部四人寢室。 九音這一間,之所以說是最好的,不過是采光和管理員的問題。 其中一個女生個子高挑,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該是個北方人,大大咧咧的 樣子。另一個水靈靈的,典型的南方姑娘,說話也咬文嚼字的,九音都覺得,她 如是拿上一把油紙傘,再換一身旗袍的話,你都覺得這是清朝時期的婉約女子, 或者是那位遊走在雨巷裡,成為詩人筆下的美人。 東西整理得差不多了,那位送九音來的學長也不得不離開了,他好似還想跟 九音說什麼,不過被九音那張沒什麼表情變化的臉給阻絕了。司機在熱情的與那 兩個女生的家長打招呼,分了禮物以後也離開了。 漸漸地安靜下來,寢室裡只剩下三個女生。九音坐在床鋪上,看其他兩個人 收拾東西,南方的女孩叫做秦芯,北方的女孩叫謝靈珊,相對也是無言的。九音 悶葫蘆一個,本來就不大會跟人相處,其他的兩個也沒好多少。 大約快要六點了,寢室的們突然開了,三個女生一起看過去,只見一堆的包 裹就這麼進來了。之所以這樣說是那行李太多了,已經看不到後面的人了。 等人全都進來了以後,她們才見到,最後一位室友,穿香奈兒的最新款,穩 重的很,腳上的那雙高跟鞋,看起來有些可怕,足足有十五厘米,可悲劇的是, 她的個子還是沒有多高,女生將手袋扔在一邊,吩咐跟她一起來的男人,「麻煩 你幫我整理床鋪好嗎?」 女生笑得甜美,那個男人聽了卻打了個哆嗦。九音明顯的看到那個女生吐了 吐舌頭,調皮的樣子煞是可愛。那個女生在注意到九音的目光以後,也對九音笑 了笑。 男人爬上爬下的收拾好了床鋪,回到女生的身邊,恭恭敬敬的問道:「小姐 還有什麼吩咐嗎?」 女生依舊嗲聲嗲氣的說道:「人家累了,哥哥給按摩吧!」男人的臉竟然紅 了,遲遲的沒動靜,女生眨了眨眼睛,有些可憐的模樣,「怎麼了?不給嗎?我 爸怎麼說的來著?讓你好好聽我的話不是麼?你這是怎麼了?」 任憑她怎麼調戲,那男人始終沒有給她按摩,最後一溜煙的逃跑了,女生在 寢室裡笑得前仰後合。 九音看著她忽然覺得親切,這女生的性格像誰?孫惠子。那個許久不見的孫 惠子。她們像極了。 自然而然的九音不排斥她,也想跟她親近。問起名字的時候,那個女生一臉 的挫敗,她說:「我那老爹,肯定是腦子進水了,不然也不會給我起這麼個名字。」 剛開始九音還沒覺得她的名字哪裡不對,聽她解釋過了才反應過來,她叫尚世, 也就是上市。她說她的爸爸是個暴發戶,黑心的煤老闆。在發財了以後,給女兒 改了這麼個名字,說是與國際接軌。 還真得是寵她寵上天了,要什麼給什麼,錢從來不含糊,典型的暴發戶行為。 尚世自己說,她家裡有一張黃金打造的床,是她十八歲的時候,她爸爸送她的禮 物,俗氣得要命。 聽得另外兩個女生羨慕得要命,而九音只是含笑,覺得她有趣。九音今天的 笑容,好似因為她變得多了呢。 一來二去的就熟絡起來,九音同尚世同進同出的。尚世那個人大膽,什麼都 敢做,也什麼都敢說。那天送她來的男人,是她爸爸的司機,因為長得好看,尚 世總喜歡調戲他。 尚世和其他的二世祖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的成績是真的很好,不像九音是砸 錢進來的。 尚世還有一個最大的樂趣,喜歡看男人,尤其喜歡看年紀大的,她說她是大 叔控,男人越老越有味道,但是極限是比她爸爸小。 開學的這一段時間,九音一直住在學校裡,跟張西亞請示過,小心翼翼地, 她實在是喜歡那種感覺,她與世隔絕太久了,已然毫無生趣。張西亞在沉默了良 久說了個好字,但是他回去的時候,她一定要回家,這也是張西亞的極限。 企業管理的課程其實枯燥乏味的很,一個微積分讓眾人都沒了生氣,教授不 以為然地說著,這樣就蔫了?這不過是皮毛而已! 大學的課程跟高中差的太多,有些人一時之間不適應,所以容易掉隊。尚世 是屬於那種雜草級別的人物,扔在哪裡都精力旺盛,上課的時候依舊是打量著有 沒有哦帥氣的男生,偶爾在底下看看電影,或者跟九音聊幾句。 儘管如此,每次教授佈置的作業,但凡跟經濟有關的,尚世都完成得出色漂 亮。後來才知道,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幫她爸爸打理生意了,不然她爸爸那 個暴發戶,還不早就賠光了她的嫁妝! 天氣變得無常,九音就在這季節交替的縫隙裡倒下了,發燒流鼻涕的,好不 難過。 就是這樣,尚世還強行的將九音從被窩裡拉出來,一路上像拖死狗一樣拖著 九音,她那小身板愣是彪悍了起來。九音半死不活的留著鼻涕,哀號著:「你到 底要帶我去哪裡啊?」 尚世雷厲風行的,沒有停下來,回答道:「去上課!」九音滿臉的黑線,想 掙脫她,還沒那個力氣,「上課你這麼高興?」 尚世點了點頭,「跟大二的一起,聽書助教是校草!叫什麼威的。」九音極 其無語,「你連人家叫什麼你都不知道,還這麼興奮?」 尚世站定了腳步,回眸一笑,給了九音一個嫵媚的眼神,「我是去看教授的! 說才四十歲!」九音只想拍死她,果然是個大叔控!可奈何渾身無力,就算她是 完好的狀態下,也打不過尚世,別看她嬌小,戰鬥指數甩九音好幾條街。 她們來到階梯教室的時候,已經是人滿為患了,大多是女生,而他們這個專 業傾向於理科,該是男多女少的專業,有這麼多女生來聽課,顯然是不合理的。 答案不外乎是一個,就是尚世口中的那個校草級別的助教,因為九音已經肯 定了,跟尚世一樣重口味喜歡大叔的肯定不多,因為那位大叔嚴格來說,應該叫 大爺。 由這個場景深入來看,當今男女比例中失衡這一個論斷是不正確了,明顯在 場的就是女多男少,男生之中精良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尚世再看到那位大爺級別的大叔以後,瞬間兩眼放光,簡直跟看見人民幣了 一樣的親切。九音很詫異,她怎麼就花癡得起來? 放眼望去,那教授頂著一個葛優的髮型,長了馮鞏的臉,身高是潘長江無法 比擬的,唯獨的身材不錯,像是走形了的斯瓦辛格。 再一看尚世,若是用動畫的表現手法,她的眼睛絕對是兩個紅色的桃心,果 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九音一邊吸著鼻涕,一邊鄙夷道:「校門口賣臭豆腐的也這打扮,你明天去 抱大腿吧!」尚世白了九音一眼,「你懂什麼,這男人有魅力!舉手投足之間都 是成熟男人的魅力。」九音聞言又看了一眼那教授,直接感歎了一聲,我累勒個 去,還挖鼻屎,這麼非主流! 尚世接下來的那句話更是讓九音噴鼻涕了,「你說我去追他怎麼樣?」 九音一個愣神,兩道鼻涕就流了下來。偏不巧,她由於驚訝還張著嘴,而在 那鼻涕沒有留下來之前,就有人發現了九音和尚世的存在,高喊了一聲,「學妹, 這裡有位置啊!」喊九音的人正是那天接到報道的孫繼蒙,他在看到九音之後是 異常的興奮了,看見九音的正臉之後,他又驚呼了一聲,「哎喲喂!鼻涕當心啊! 進嘴巴裡去了!不能吃啊!」這一生叫喊引來了所有的注意力,就連那些沉迷在 帥氣助教的女生們也看了過來。九音的臉一瞬間紅了,尚世迅速抽出了幾張面紙, 啪的一聲拍在九音的臉上,大喊了一聲,「你怎麼流鼻血了?」 這一聲明顯比方才孫繼蒙的響亮,她在鼻血上放了重音,意圖讓大家忽略掉 鼻涕兩字。要知道,流鼻涕對一個女生來說是莫大的抹黑,但是流鼻血的話,效 果就好很多,還惹人疼惜。 教授敲了敲黑板,有些不悅道:「那兩位來晚了的同學,是坐下聽課,還是 要走?」 尚世連忙做了個小女生乖巧的模樣,甜甜的笑道:「對不起打擾教授講課了, 我們馬上坐下,學生最喜歡您的課了。」一邊說著,她還一邊捂嘴偷笑,淑女的 樣子讓九音毛骨悚然。 緊接著,尚世猛的按住了九音的肩膀,兩個人坐在了椅子上,是方才孫繼蒙 給讓出來的位置。從九音一進來,孫繼蒙就發現她了,對於美女自然誰都喜歡, 不一定是有特別的意圖,只是覺得賞心悅目,想要多看幾眼。 九音還捂著尚世拍在她臉上的紙巾,漸漸地覺得鼻子發熱,更加讓她覺得毛 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她真的流鼻血了。尚世那一雙手看來是練過拳擊的,不然 哪來這麼大的手勁兒? 很快的那兩張紙巾就阻擋不住這麼來勢洶洶的鼻血,九音呼喊尚世,尚世從 教授那裡掙扎出來,回頭看想九音的時候,不由得驚呼了一聲,「你血崩了?!」 九音真恨不得一長拍死尚世,窘迫的她不知如何是好,身邊原本打算幫助九音的 孫繼蒙,也在聽到尚世一句血崩之後徹底的僵硬住。因為血崩這個詞,還真的不 怎麼合適出現在課堂上,當然生理課除外。 鼻子裡奔騰著血液,好似開了閘一樣,九音不曉得,哪來的這麼多鼻血,不 過就是拍了一下而已。她看到自己的手已經滿是鮮血,她雖然沒有低下頭,也知 道自己的衣服該是慘不忍睹了。 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 看熱鬧的多,真正幫忙的少,人情冷漠大抵也就是如此。教授隱忍著沒有發 作,有人說道:「教授我送她去醫務室,您繼續上課。」是那個傳說中的校草級 別的助教,關心學校八怪的人都會知道這位人物,不過大二而已,已經進修了大 學全部的課程,並且據說大二讀完就可以提前畢業,真是前所未聞的事情。他的 家族企業,也已經交給他打理,他在學校做助教,無非是不想讓自己閒著。 似乎每所大學裡,總有那麼幾個傳奇的人物,這個九音沒有絲毫的關係,所 以她從來不參與這些八卦,她要做的就是在大學四年裡,安心地讀書,跟男生保 持距離,不要有任何的曖昧,讓張西亞放心,只是這樣就好。「九音?你是田九 音?」 九音將目光挪了挪,放在了她面前這個人臉上,哇萬萬也沒想到,這個人是 擎威。他之前說會給自己住址,可因為九音一直狀況連連,也沒收到任何關於擎 威的消息,沒想到,竟然在這所大學裡,他們還能遇上。 醫務室裡,小護士幫著九音治療,大概是擎威在這學校裡太有人氣了,那小 護士一直捏著九音的鼻子,眼睛看著擎威,臉還時不時地自動紅一下,弄得九音 只好用嘴巴來複習,十分怨念。 擎威在收到九音那怨念的眼神以後,拍了拍那個正在發呆的護士,「您忙吧 姐姐,她交給我。」也不知道是那一聲姐姐,還是擎威那個似笑非笑的神情,總 之讓那個小護士處在了瘋癲的狀態,這怎麼說也是一校園風雲人物啊! 擎威拿了棉花,先幫九音塞住了鼻孔,然後細心地清理她臉上的血痕,擰毛 巾的那一盆水已經變紅,擎威不由得感歎了一聲,「你這也真夠壯觀的!」這一 句壯觀又讓九音想起了尚世的那句血崩,臉上突然就難看了起來。其實她跟擎威 並不熟悉,也沒見過幾次,可因為惠子的關係,她不討厭這個男生,跟他在一起 的感覺跟惠子很像,這是很久以後九音總結出來的。 雖然比較起來,她跟惠子的關係更好一些,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的確是惠 子對不起擎威,而這個男生還一直等待,這算是難得吧! 在丟棄了四五個被血染紅的棉球以後,擎威頗為疑惑地說道:「九音你的鼻 子該不會是骨折了吧!我怎麼覺得有點變形呢?」 九音瞬間瞪大了眼睛,鼻子骨折?開什麼玩笑? 事實證明了,尚世那妞兒果然是真彪悍,而不是假溫柔,她那一掌拍下來, 果然讓九音的鼻子骨折了。在拍了CT確診了以後,擎威也不由得感慨的問了一 句,「你那朋友仔少林寺練過吧?」 鼻子上貼了厚厚的膠布,映襯著九音一臉的衰像,擎威跟在她身後,他買了 份報紙給九音遮擋,自己卻笑了起來,九音回頭瞪了他幾眼,他也沒有忍住。 九音就快了步伐,擎威也跟上來,「走那麼快做什麼?」 九音憤憤的說道:回去找少林寺報仇!「 擎威一下子攔住了她,連忙擺手,「別,你不是她對手。我想跟你聊聊,可 以嗎?」 話音剛落,擎威就拽著九音的胳膊走了,方才哪裡是商量的語氣?九音再一 次覺得,今天不是個好日子,她被人當成麻袋拖了兩次了。 落在茶樓,選了個獨立的包間為的是沒人打擾,圖的是這安靜。 擎威把玩著手裡精緻的茶杯,不知是哪裡出品的陶瓷,杯壁上的花紋像是墨 汁在水裡融化一樣的效果。九音以前沒見過這樣的瓷器,一時間覺得這花紋很有 意思。 「怎麼會來a大?」擎威張口問道。 九音聳聳肩,「這裡的財經系是最好的,所以我來了。」 「哦。」擎威的回答淡淡地,甚至是有些失落地。 九音也知道,這不是他真正想要問的問題,可是她無法告知他想要知道的事 情,惠子她也早就失去了聯繫,他給的任務,她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完成,對他竟 然有些愧疚了。 「你的眼睛好了啊,恭喜。」 「謝謝。」 又是無言了,九音不知道擎威為什麼問不出口,而自己也慶幸他沒有問。 「你……」擎威再次開口,卻被九音的手機鈴聲打算了,「你先接電話吧。」 手機還是張西亞給的,他說是方便找她,電話號碼自然是換過。 電話裡的人有些喘息,大概是正在走路,他只說了一句話,「回家!我等你。」 九音愣愣地看著屏幕上張西亞的名字,已經掛斷了電話,一陣陣的失神,他 怎麼突然回來了? 「你怎麼了?臉上這樣難看,是鼻子……」 「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九音爬起來,歉意地朝擎威點了點頭,然後迅速地奔跑出去。 天氣似乎一下子就變得冷了,這棟豪華的公寓裡,也冷清地可怕,九音許久 沒有回來過,張西亞不來的話,她斷然是不會過來的,家裡只有保姆定期的打掃 著。而張西亞這次回來,也是他們搬到這裡以後,第一次出現。 九音有些驚訝,他怎麼就突然回來了呢?在她單獨跟擎威見面的時候,打了 電話過來,這太巧了不是麼?仔細想想就知道,張西亞肯定是在她身邊安插了眼 線的。 那個生性多疑的男人,怎麼會放任了她這麼個放蕩的女人在這個城市呢?想 必他答應讓她暫時住在學校,也是因為有人看著九音,他高枕無憂了吧。 在客廳裡發了一會兒呆之後,大門的鎖響了,是鑰匙擰動的聲音,九音一陣 的茫然之後,看淡張西亞沾染了塵埃的皮鞋,她快步的走過去,蹲下身來,拿了 拖鞋給他換上。 張西亞的臉上略顯疲倦,他的眸子有些發紅,下巴上也有青色的鬍渣,西裝 有些褶皺,有點頹廢,有點邋遢,但是這些卻恰到好處的,讓他看起來更加的有 成熟男人的味道。 「累嗎?」她問他,一邊脫下了他的外套,掛在門口的衣架上,他突然從背 後抱住了她,下巴放在她肩窩裡,頭貼著她的頭,悶悶地應了一聲。 「那我去給你放洗澡水吧,你先泡泡。」九音說著就想讓他先坐著休息一會 兒,可他抱著她的手臂絲毫沒有減輕力氣。 九音笑了笑,「我去給你放洗澡水呢,先放手。」 張西亞卻並沒有聽她的話手反而從她一副的下擺摸了進去,順著她身體的曲 線,從腰部一點點的上移,他的手摩擦著她內衣的邊緣,他撫摸著她的胸線,感 受到那圓滑,她的胸部比以前豐滿了許多,是男人都喜歡的飽滿。 他的掌渾厚有力,覆蓋了她的雙乳,他漸漸地用力,揉捏著她的胸部,身體 也緊緊地貼著她,漸漸地感覺到,她的身體隔著衣衫變得火熱。兩個人的下體貼 在一處,他似是無意的摩擦著她的臀部,雙臂有力的抱緊她。 那一雙手,像是一個魔咒,解開了她的內衣扣子,侵犯了她的私密,他的掌 越來越用力,從乳的下方,打著圈,撫摸著她。 「嗯……」 她一聲嚶嚀,長長地喘著粗氣,她的身體開始發軟,癱軟在他的懷抱裡,牢 牢地貼著他的胸膛。這身體已經許久沒有歡愛,他這樣的挑逗,自然是難以抵擋。 張西亞沒有做聲,手上的力度輕了下來,並不在揉捏她的酥胸,他的手指還 流連在她的乳上,來回地打著圈圈,慢慢的勾畫著,時不時地彈一下她胸前的紅 果,感受那果實慢慢的硬挺起來。 他低下頭,咬著她的衣領,胸前的那一雙手,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解開 了她衣服的扣子,她慢慢的將衣服扯下來,內衣掛在她的手臂上,白皙的肩膀裸 露出來,連帶著露出她一隻嬌艷欲滴的乳房。 她自認知道這是要做什麼,只是這麼久沒見面,他火急火燎的叫她回來,就 只是為了這事嗎?九音的心裡是有些牴觸的,與他長久沒親近過,這樣的親密有 些不習慣了。可是身體還是犯了賤,承受不住他這樣赤裸裸地撩撥。像水蛇一樣 的纏繞住他,讓他緊緊擁抱自己,要更緊更緊的。 他的唇印下來,從臉頰一直吻到肩膀,他喜歡她的蝴蝶骨,張揚欲飛。他的 唇像是一塊烙鐵,火熱迷情。 一個迅速地轉身,他繞到她的面前來,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兩個人一起迅速 地向後退了幾步,她的背抵在牆上,他上前一把將她抱住,手托起她的臀部,她 因為怕摔倒而摟住了他的脖子,腿張開,纏繞在他的腰身上。 他將她抬得較高,手騰出來脫她的衣服,雖然那件上衣已經不能蔽體了,可 九音還是掙扎了下,抓住他的手,意亂情迷的眼睛透露出一點祈求,用商量的語 氣說道:「能不能去房間?」 張西亞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唇邊有一抹笑意,抱著她的腰身,走到不遠處 的餐桌前,將她按在餐桌上,她幾乎赤裸裸地上身,在接觸著冰涼的大理石以後, 渾身一個激靈,他壓過來的時候,她才那麼吃驚。 看來今天張少要放蕩不羈了,算了,隨他在哪裡呢,還不是一樣要做。九音 不再扭捏,嘗試著回應他的愛撫。 她的手也來解他的衣服,襯衫的扣子小巧精緻,卻在情迷的時候變成一個阻 礙。 「我來。」他握住了她的手,看她拿因為笨拙而羞澀的臉,微微地笑了。 這個笑容,竟然是他回來這麼久,給她的第一個表情。 他脫掉了上身的衣服,赤裸精壯的身軀,他將她抽絲剝繭,衣服扔了一地, 像是浮世飄零。他吻著她的眉,她的眼睛,她的顴骨,她的臉頰,她的耳朵,唯 獨沒有去親吻她的嘴唇,他咬了她,咬在她的嘴唇上,並不痛,卻如同一個催化 劑,讓他的情慾點燃,讓她的迷離深邃了。 她的腿蜷縮著,弓起身子,為他形成良好的進入姿態,自然也不是她甘願的, 是被他半推半就了。他的身子撫摸遍了她的全身,在她敏感的部位留下深深的吻 痕,他咬過她的大腿,咬過她的乳,他將前戲做足,讓她汁液連連,在足夠濕潤 的時刻,他衝刺進入了她的身體。 兩個完全的個體,因為某一部分的連接成了一個曖昧的弧度,女孩躬著身子, 男人向前傾著,她守城,他攻城,他在她身體裡肆意的馳騁,快速地進出讓她驚 慌失措,難以抑制的情慾轉化成了一聲高過一聲的呻吟,她盡量壓抑著自己的叫 聲,總覺得羞愧。 而他聽到她的叫聲,卻越來越興奮,他的速度更快,那個堅硬的男性在她身 體裡不斷地膨脹,塞滿她狹窄的甬道。她粉嫩的內壁,被他這粗大的硬物撞擊地 好不舒服,像是在磨,他一點一點的讓她變得脆弱,讓她失去防守的能力。 他那個硬物磨得她疼,像是一條蛇一樣,直往她身體裡鑽,讓無法控制的顫 抖,渾身開始痙攣。 這種感覺還沒曾有過,不溫柔也不野蠻,就是在你能承受的邊緣徘徊者,再 用一份力氣,你就覺得殘暴,再溫柔一份你就覺得是挑逗你的心疼難耐。這男人 把握得極好,可以徹底讓一個人瘋狂。 九音的手緊緊地抱著他,抓著他的背,她因為情慾而瞇著眼睛,看不到任何 的理智,他給的不夠,讓她狂亂,她的指甲在他的悲傷留下一道道痕跡,她咬著 嘴唇,微微睜開一條縫隙的眼睛,還看得到晶瑩的淚光,那個我見猶憐的樣子, 任是哪個男人見到,都要抓狂了。 他輕輕的笑了,「想要嗎?」 那個粗壯的硬物,再一次地徘徊在她花園門口,抵著女性的私密地帶,張望 著叢林的深處,可就是沒有進去,摩擦著,手掌也在她的大腿內側撫摸著,慢慢 地到了臀部,狠狠地掐了一下。 「啊……」她再次叫出來,咬著的嘴唇就算是紅腫了,也沒能制止這一切。 這男人的行為又讓她迷惑了,難不成男人都這樣,喜歡看著一個女人屈服於 他的身體之下,苦苦哀求給她歡愛嗎? 早前九音並不覺得,這做愛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疼是其一,不管做了多少吃, 她總是不適應,好似他那物會長大一樣。其二是覺得醜陋,兩個赤身裸體的人扭 曲著,她若是秦燕看肯定是看不下去的。 然而,男人對這樣的情事卻是樂此不疲。有些女人也會想要,甚至有時候男 人滿足不了她們,她們還會怨念。但這一切的想法,都是自願,都是唯美,都是 享受。 而這一切,九音都沒有感覺到,但是礙於張西亞的顏面,她只能點頭,啞著 嗓子說道:「請你給我吧……」 他再一次的進入,比先前激烈得多,他將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固定住 她的腰,讓她在桌上不會亂動,一連串的撞擊著她的粉嫩,那私處已經火辣辣的, 被他填滿的時候一點縫隙都沒有,像是一種窒息的感覺。 房間裡的一切擺設都成了提供做愛的場所,櫃子,沙發,茶几、樓梯、地毯、 最後甚至到了陽台上,他抱著她,讓她的身體向後仰著,下面是看不清地面的高 度,尋求著一種感官上的刺激。 卻始終沒用到那一張床,最後竟然就在浴缸裡睡熟了,兩個人交纏著。她的 體力不好,早就不知道是第幾次昏睡過去了,而他一直醒著,最後她實在受不住 了,他就不做了,溫柔的液體噴灑在她的身體裡,也不退出來,軟軟的埋進去。 張西亞摟著九音,沉入了水裡去,他今天第一次親吻她的嘴唇,給她人工呼 吸。從水裡鑽出來的時候,他抱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輕聲的笑: 「你為什麼就不肯真心對我呢?你的真心,留給了誰?」 九音像是被一陣砸鍋賣鐵的聲音吵醒的,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她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腦子轟的一聲,抓過床頭的鬧鐘一看,尖叫著從 床上跳起。 絲滑的被子落下,她不著寸縷,低頭看見身上斑斑的痕跡,臉瞬間的通紅, 她猛然間想起這是怎麼回事,想起昨天張西亞回來過,以及昨天他們從下午開始 的瘋狂歡愛。 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猛地聽到有人說:「你在幹什麼?」 「啊!」九音驚呼了一聲,迅速地低下頭,將被子拽起來,遮擋住胸前的春 光,驚愕的吞了吞口水,看著張西亞,「你,你,你……」 張西亞斜了她一眼,「我怎麼了?」 九音無言以對,「沒什麼。」 張西亞笑了笑,打量她以後說道:「你是要裸奔嗎?去哪裡?」 被他這麼一說,九音想起來了,將被子扔在一邊,也沒管是不是走光了,迅 速地跑到浴室裡去,一頭扎進浴缸裡。 張西亞不明所以的跟過來,依靠在門框上,挑眉問她:「你做什麼?」 九音一邊迅速地清洗著自己的身體,一邊說道:「上課!我遲到了!你怎麼 沒叫醒我?」 張西亞滿不在乎的說道:「你今天不同上課了,我給你請過假了,整整一周, 好好在家養著吧!」 「什麼?」 「你那個鼻子,怎麼見人?出去了,不覺得丟臉嗎?」 張西亞一副嫌棄的樣子,九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還是腫的吧,疼得厲害。 張西亞丟了面鏡子過來,「別摸了,自己看看,你是豬八戒轉世吧?變得這 麼醜,當心我不要你!」 九音將鏡子從水裡撈了出來,甩了甩上面的水漬,果然鏡子裡的那個人長了 個豬的鼻子,紅腫的不成樣子,這還是她的鼻子?九音又摸了摸,確實是自己的, 她真的變成豬八戒了?尚世,你別讓她看見你! 她在心裡咒罵著,嚴重的懷疑尚世是練過霹靂手的。 張西亞歎了口氣,走過來坐在浴缸的旁邊,一把扯過九音,將濕漉漉的她抱 在懷裡,低下頭來仔細瞧著她的鼻子,「你那個朋友太彪悍了,以後你小心點兒, 這次是鼻子骨折,下一次說不定讓你斷手斷腳了!我可沒那個閒心來照顧殘疾人!」 這麼說,他回來是因為知道她受傷了?而不是其他的嗎?雖然知道他派人監 視自己,此刻竟然也沒有厭煩了,好像還有點暖暖的? 「你別動,給我看看。」張西亞拍走九音不老實的手,摸了摸她的鼻子,深 思熟慮餓了一番後說道,「找個醫生來看看吧!」 九音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看來這麼久,就是這麼個結論嗎?誰不知道叫醫 生來看啊?還以為張西亞有什麼好辦法呢! 「你快點洗,當心鼻子,洗好了出來吃飯。」張西亞放下九音,默默地出去 了。 身上的那些吻痕是不會那麼快消失的,但是有很多都在暴露的位置,她不得 不用熱毛巾敷著,希望這些痕跡快點消失,然後她好回學校上課。清洗下體的時 候,她皺了眉,因為她感覺到了疼痛,也感覺到了,他殘留在她體內的液體。 粘粘的液體,經過一夜的折騰,已經淡的像水一樣,如不是她清理的仔細, 也不會發覺。 惚恍之間,九音想起來,昨天,他回來得急,那情事發展的也急,所以,他 們沒做措施吧? 那會不會懷孕?這個問題像個炸彈一樣的,在九音的腦子裡形成了不小的反 響。她躲在浴缸裡不敢出去,反覆的計算著,昨天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安全期。計 算了好幾次,結果都告訴她,昨天很危險,她不相信,接著數日子,可怎麼樣都 改變不了那個事實。 家裡貌似沒有避孕藥吧,他們搬來還不久,家裡沒有那麼齊全的東西。那麼 自己這副尊榮,怎麼去買?跟張西亞說?他那大少爺的脾氣,會去幫自己買嗎? 估計跟他說了,肯定是要遭受到他的白眼的,他肯定會拿眼睛白她,你以為你體 制那麼好,一次就懷孕?他不去的話,打電話外賣給不給送避孕藥? 這種懊惱,讓九音想一頭撞死在牆上。 「你磨蹭什麼呢?!」張西亞在樓下喊她,明顯的不耐煩了。 「來了!」九音應答了一聲,暫且沒想那麼多,穿好衣服下樓去。 餐桌上擺滿了食物,可在九音眼裡全是慘劇,從昨天回來,就沒看見家裡的 保姆,看來這一大清早的砸鍋賣鐵聲,是張西亞在煮飯了。 張西亞自顧自地坐下來吃了起來,他吃飯的時候喜歡看報紙,並不喜歡說話, 依舊看八卦娛樂尋找對自己有利的花邊新聞。 九音默默地坐下,端起湯碗,給張西亞盛了碗湯,放在他的面前,他大概是 太用心看報紙了,所以沒在意這些,整個人鑽了進去,也沒看面前擺著的是湯還 是飯,直接喝了。 片刻過後,張西亞扔了報紙,盯著面前的那個空碗,問道:「你剛才給我吃 了什麼?」 九音吶吶地指了指湯碗,「怎麼了?」 「你!誰讓你給我盛湯的!」張西亞捂著嘴,怒視著她,恨不得一口咬死九 音。 「不好喝嗎?」九音問道,問了以後似乎又覺得欠妥,他自己煮的湯,說不 好喝的話,他那麼小心眼,還不得生氣啊! 「你!」張西亞氣結,歎了口氣,「算了!」 然後有條不紊地起身,走到了衛生間裡,緊接著傳來嘔吐的聲音。 那湯到底有什麼問題,九音拿了勺子在湯裡攪合,看了裡面的材料,枸杞、 烏雞、紅棗。一瞬間明白了過來,女士專享的湯啊,難怪他那個表情!撲哧的一 聲笑了起來,他喝這個又不會懷孕,那麼緊張幹什麼? 張西亞再出來時,表情已經平靜了,淡淡地說了句,「在家裡待著,等鼻子 完全好了,再出去吧,我有點事要出去,等等給你找個醫生來看看。」 「哦。」九音回答的爽快。 他穿的衣服是九音挑的,親自為他穿好,她打領帶的技術是越來越好了,送 他出門以後,九音也迅速地換了衣服,要趕在醫生來之前回來,不能讓張西亞知 道。 親眼看到張西亞的車子消失在小區以後,九音才下樓,跑到小區外面一瞧, 才發覺,這高檔公寓區,竟然沒有個超市?這是個什麼邏輯?就算是一般的住宅 區,周邊也會搭配超市什麼的吧,這到底是誰設計的? 九音不得不打車,跟司機說了,「去附近的超市或者藥店!」 司機一聽外地人,小丫頭,去超市?好了,今天不會虧本了。拉著九音滿城 的轉悠,走了足足半個小時,九音不耐煩並且疑惑,「你要帶我去什麼超市?這 麼遠?」 司機還一臉無奈的,「這附近是商業區,沒有超市,小姐你別急,馬上就到 了。」 硬是給載去一個大型的賣場,地下一層是超市。九音也沒管那麼多,遞給司 機一百塊,然後迅速地鑽進賣場去。 今天賣場的人特別的多,可以用人潮洶湧來形容了,也不是什麼特別的節日,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震耳欲聾的,好似在舉辦什麼活動吧,現場有人唱歌,有人 吶喊的。九音沒心情理會這麼多,從人流裡擠過去,直奔了地下超市。 記憶裡,超市裡應該有那麼緊急避孕的藥物靶,還有就是,她得買避孕套回 去,她並不認為張西亞會記得買這種東西回去。 她在超市裡轉了幾個來回,死活都找不到那兩個小巧的東西,好幾次導購員 都來親切的問她需不需要幫忙,她思前想後的還是拒絕了,臉早就紅的跟紅燈一 樣了。 九音想了想,那東西應該在女性用品區吧,於是積極地奔走過去。恰巧一個 打扮怪異的人過來,帽子眼睛口罩的戴著,後面跟了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前面走 的那個男人似乎不悅,步子飛快的,後面的那個男人追著他,再說著什麼好話。 毫無預計的,九音在一個轉彎的時候,因為急促,跟那個怪異的男人撞在了 一起,顯然九音這身板沒撞過人家,被彈出去,撞在了堆積在地上的衛生紙上面。 他還沒反應過來,那個穿西裝的男人就驚呼一聲,扶住那個根本就是穩如泰 山的怪異男人,「落落!你沒事吧?快讓哥哥看看,我的心肝啊!你要是受傷了, 我可怎麼辦?」 那個被叫落落的男人,突然爆發,一把推開那個西裝男,暴怒了一聲,「你 丫再那麼噁心的叫我?!」 這個發怒十分的耳熟,九音又聯想起他的裝扮,腦子裡蹦出一個名字,她迅 速爬起來,轉身跑掉。 那人還在後面喊她,「小姐,你沒事吧?」 九音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可沒多久,又聽到後面的人喊,「九音,你錢包不要了啊?」 九音一瞬間的僵硬住,腳步略微有些凌亂的,然後又迅速地恢復了正常,拔 腿就跑。 「田九音!你跑什麼?錢包真的不要了?」身後那人竟然追上來,並且顯然 是逃跑比較有經驗,不一會兒就追上了九音,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還真得是你, 你幹嘛頂個豬頭就出來了?你跑什麼?」 九音是一萬個不想見到這個人,因為這個人的關係,她讓張西亞誤會了,如 今又見面了,心裡萌生一種不詳的預感,她哭喪著臉打招呼,「千落好久不見。」 「你這麼慌張的是做什麼?怎麼跑這兒來了?」 「買東西!」 「我知道你買東西,怎麼跑這兒來了?這麼久沒檢,你幹什麼去了?難道說, 你在這裡讀大學?」 九音似乎一下子明白過來,剛才賣場的混亂狀態,肯定跟這個男人有關係, 那殺豬一樣的歌聲,是千落的吧,難怪覺得那麼刺耳呢,這樣的人,怎麼就有人 喜歡呢?怎麼就偶像明星了呢? 「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九音不想跟他過多的糾纏,這家不能買,那就 換一家去。 「你心虛什麼?我有事情要問你呢。上一次張西亞為難你了沒?我覺得那男 人小氣得很,沒對你家庭暴力吧?哦啊!看來已經家庭暴力了!真是,嘖嘖……」 他指著九音脖子上的吻痕說道。 那誇張的樣子讓人覺得很欠扁,九音不自然地扯了扯衣領,遮擋那些吻痕, 冷著臉說道:「沒事了的話,我先走了。」 「誰說我沒事了啊?沒事我叫你幹嘛!我這麼忙的一個人,你以為都跟你似 的啊!我說田九音,你到底來這裡幹嘛的?你不是買東西麼,怎麼沒買就走了? 你要買什麼?」 九音隱忍著瞪了他一眼,「這超市太小,沒有我想要的東西,千落你一個人 逛游吧,別迷路就好!」 千落突然抓住九音的胳膊,「九音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沒時間聽。」 「傻媽想你了。」 「它更愛你!你多陪陪它吧!」 「你買的金魚都死了。」 「你再去買一批回來就好了!」 「家裡沒有你,很沒意思。」 「你發什麼神經?」 「你不跟我回去嗎?」 「你到底發什麼神經?」 「傻媽真的想你了啊!你連傻媽都不要了嗎?!」 「千落!」 「落落,你跟這兒胡說什麼呢?我們快點走吧,一會兒記者該來了。」西裝 男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兩個人什麼關係暫且不管,但是這地方不安全是真的,別 一會兒真的有狗仔隊追過來,不必要的緋聞還是能少則少,畢竟現在的千落,處 來事業的低迷期。 九音嫌棄的甩著千落的手,一邊早就有人圍觀了,想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兒。九音透過墨鏡,看到千落那笑彎了的眼睛,怒吼一聲,「你很無聊是不是? 你吃飽了撐的是不是?」 千落還是拉著九音,誠懇的說道:「你真的要離開我們嗎?孩子們也不要了 嗎?」 九音要是會尚世的那霹靂章,肯定早就拍死千落了,他絕對是故意的,這麼 說對他有什麼好處?這人腦殘嗎? 一瞬間,九音變成了一個拋夫棄子的壞女人,接受著旁人的白眼。 九音強忍著,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麼?別一出現就給我找麻煩 好不好?」 「開個玩笑而已,你緊張什麼。」千落笑了起來,也鬆開了抓著她胳膊的手, 「真的想你了。」 九音蹙眉,一張臉扭曲的像個包子,「什麼?!」 千落脖子一揚,傲氣的說道:「我說的是傻媽!」 九音幾乎是抓狂了,眼睛掃視了一圈,竟然看到了角落裡的毓婷,她有些驚 喜的,得來全不費工夫了嗎? 千落那雙犀利的眼睛,自然是發現了九音這個小動作,試探性的問道:「你 來買避孕藥的嗎?」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周圍的人都聽到了,然後幾道目光唰唰唰的射在了 九音的身上。 千落緊接著說了句更氣人的話,「這個牌子的不好,你為什麼不買我們以前 用的那種?」 這句話,讓九音想要一頭撞死千落,狠狠地抽他一千個嘴巴,讓你丫在胡說! 更為震驚的表現更為誇張的,是那位西裝男,也就是千落的經紀人。 「落落!你竟然瞞著公司亂搞!你太讓我失望了!落落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九音是逃命一般的從那賣場裡逃了出來,一路狂奔著,以她那十分不發達的 運動神經,逃離了那個悲劇的場所。 當然,她跑的時候,沒有忘記,拿上那一盒避孕藥,沒有忘記付錢。 千落經紀人那一嗓子,還真是驚悚了,甚至讓九音覺得,那個經紀人暗戀千 落。這個想法讓九音一陣的惡寒,難道跟尚世在一起的時間久了,自己也變成腐 女了嗎? 更悲劇的一件事情,是九音在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小區以後,赫然的發現了一 家大型超市,她剛才怎麼沒看見?還是進去買了東西的,比起上一場,她鎮定多 了,找了個導購淡定的問了句,「你好,避孕套哪裡賣?」 導購小姐先對著九音微笑,在聽到九音要什麼以後,臉上有一種被雷劈了一 樣的表情,不過到底是專業人員,旋即就笑了起來,帶著九音去找了她要的東西。 回到家沒多久,就接到了張西亞的電話,他漫不經心地口氣,「去哪兒了?」 九音微微愣了下,想來他也是知道的吧,於是老實的說了,「去超市了。」 「哦,買什麼?去了那麼久。」 「生活用品。」九音頓了下又說道,「張西亞,我覺得我被耍了。剛才有個 出租車司機,拉著我跑了半個城市,找了個超市。然後回來了,我發現我們家附 近就有一個。」 張西亞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你是怎麼考上大學的?就這個智商?」 九音嘟噥了一句,「不是你花錢讓我進去的麼,怎麼還問我。」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說你吃飯了嗎?」 「別以為我沒聽見。一會兒去找個醫生,給你好好看看鼻子,別再亂跑了。」 張西亞囑咐道,然後掛了電話。他似乎很忙。想來也是應該的,他事業有成, 憑什麼不忙? 不多時,張西亞說的那個醫生來了,同來的人還有張西亞給九音找的那個司 機。醫生打量九音良久之後說道:「這個鼻子要墊鼻樑,下巴要削尖,眼睛還可 以,腿打斷了接骨吧,胸部要隆,還有……」 九音聽得差點沒從椅子上滾下來,連忙打斷他,問道:「停!您是幹什麼的? 你要幹什麼?」 「不是要整容嗎?」 暈了!合著張西亞給她找的還是一整容醫師?合著她這張臉已經到了不能挽 回的地步,非要動刀子解決了嗎? 「你放心吧,我們醫院的技術是很好的,你想變成什麼樣子,就給你變成什 麼樣子。是喜歡張曼玉啊,還是張柏芝啊,要不劉亦菲?」 醫生還在那裡滔滔不絕的說著,九音早就無言了,司機看到九音那個隱忍的 樣子,適時的站出來停止了醫生的那一套說辭。請示了張西亞之後,醫生給開了 一些藥,告訴九音怎麼保養這個鼻子,讓鼻子盡快的恢復。 好在後面還靠譜一點,不然九音真的瘋了。 鼻子從開始好轉,到差不多好了,足足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九音就聽話的呆 在家裡,哪都沒去,張西亞並沒有回來,猜想可能是回原來的城市了,可連招呼 都沒打一個,是不是有點…… 算了,張西亞那樣的大少爺,本來就該是如此的吧,樣樣都跟你報備,你還 真的以為,你是張夫人嗎? 還是申請了去學校住,張西亞大概忙得很,沒多問什麼,就答應了,家裡有 司機和保姆照顧著,什麼都不用操心。 九音邁進寢室的時候,兩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她,十分詫異地眼神,九音對 她們笑了笑,她們也有些尷尬地回了一個微笑。 尚世並不在,看她的床鋪,十分整潔的,看樣子也有陣子沒回來了吧。九音 稍微整理下自己的東西,然後坐在書桌前,看書,她落下了好多課程,也不知道 有沒有人幫她抄筆記什麼的,尚世是不指望了,她除了花癡大叔以外,就沒什麼 愛好了。 「請問,能借我最近的筆記嗎?」九音試著問那兩個女生。 顯然嚇了她們一跳,結結巴巴地說了句,「我們最近也沒怎麼上課呢,不好 意思啊。」 九音訕訕地笑了,聽起來就是推脫的說辭,算了,她在找別人吧。 吃了晚飯尚世也沒有回來,寢室裡寂靜的能聽到塵埃落地的聲音,長歎了一 聲,九音也睡了。睡到半夜忽然聽到門響,緊接著一道光束打進來,然後是一陣 地酒氣。 「呵呵……」 有些驚悚的笑聲,在這寂靜的午夜裡,讓人毛骨悚然了。 不過九音知道這是誰,除了尚世,沒有人能笑得那麼蕩漾。 果然,沒多久,九音身上就壓了個人,一直抱怨著,「你個死丫頭,死哪裡 去了,怎麼才回來?不知道我擔心你啊!」 九音笑了笑,壓低了聲音說道:「貌似該我說你吧,你怎麼才回來?大半夜 的,哪兒瘋去了?」 尚世哈哈的笑了起來,推了推九音,九音挪了位置給她,兩人並排躺下了。 映襯著月光,九音看到尚世滿臉的潮紅,不似喝醉了那種,倒像是害羞,她神神 秘秘地說道:「九音,我戀愛了。」 九音一驚,順口說了句,「啊?!男的女的?」 尚世白了她一眼,「廢話!」 九音不好意思笑了笑,「口誤,我是說,多大年紀啊?該不會是那個教授吧?」 尚世伸了個懶腰,舒舒服服的躺下,懶洋洋地說道:「姐姐我沒那麼重口味!」 「那就好,我看那教授蠻老實的,一看就是有家室的,你別害人。」 「我像是那種人嗎?姐姐我最看不起小三兒了!」 「那好,你說說跟誰在一起了?哪個系的?」 「不是我們學校的,偶然認識的。快三十了吧,他好帥的,姐姐我見過帥的, 沒見過這麼有味道的!」 「有狐臭?」 「喂喂喂!你這丫頭怎麼回事兒?拆台啊!」 「好吧,你繼續說。」 「酒吧認識的,總之是個萌物啊……」 長久都沒再有聲息,九音一直等著她的下文,喊了她幾聲之後才發覺,這家 伙竟然睡著了!話只講一半要死人的啊! 大學的課程,跟高中是沒得比的,本以為不過是落了幾節課而已,看看書就 能跟得上。 可沒想到,書上的字都認識,但是知識怎麼都不理解,簡單的一句話而已, 怎麼就成了知識點了呢? 這就是不聽課的下場嗎?果然,教授就算在課堂上放個屁,那都是有價值的, 是他們付了錢的。 一個班級裡的總共沒認識幾個,熟悉的就是更少了,她的交際能力一向不好, 想讓人補課都難,果然是在懲罰她了。 對著一堆書本長吁短歎的時候,忽然教室裡一陣的嘈雜,女生的竊竊私語, 已經變成了噪音。九音一抬頭看見了擎威那張臉,同樣是俊美的臉,不過正直得 讓九音不習慣,看慣了張西亞的腹黑,又回味了千落的陰柔,這樣本該是正常男 人的俊俏,反倒是不習慣了。 總算是知道,那些女生在興奮個什麼了,好歹擎威也是一學校風雲人物。 「有事嗎?」九音看著他,不明所以的問道。 擎威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坐進去一點。」 「啊?」九音雖然詫異,但還是遵從了。 擎威在九音騰出來的位置上坐下,九音驚訝的看著他,小聲問道:「你干什 麼?」 擎威不慌不忙的,放了一本筆記在九音的面前。「自己看看吧,有不明白的 問我。這段時間不是沒有來上課麼,大一的課程雖然等同於廢話,你看看也是好 的。」 九音聽得一陣咋舌,她怎麼都看不懂的問題,他一句話就成了廢話了?這人 是在跟她炫耀,他有多聰明,學些有多好是吧? 又聽到竊竊私語,女生們開始八卦,紛紛猜測,擎威跟田九音是什麼關係。 怎麼擎威還給九音抄筆記呢?有時候,女生多了,八卦自然也就多了,見怪不怪 就好。 九音以前是無所謂的,她那個性子,對什麼都看得很淡,你們喜歡說隨你們, 她冷眼看著,看你們能說到什麼時候,以前在田家也是這樣的,因為不在乎。現 在不同了,她不知道張西亞插在她身邊的眼線是誰,所以要處處小心的,對於那 些女生的八卦,她很反感,眉頭一直是皺得緊緊的。 擎威見了,大致也明白,這丫頭覺得不舒服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道: 「別在意就好,筆記你好好看吧有什麼不懂問我。」 「謝謝。」 擎威又看了她一會兒,欲言又止的,他的確有話要說,不過看這個場合,又 不大合適。 九音故意忽略了他的存在,翻開他給的筆記,一下子頭就大了起來,這是人 寫的字?這是筆記?比她的草紙還是亂。龍飛鳳舞的,寫的到底是什麼啊?鬼畫 符嗎? 「等一下!」九音喊道。 「我沒走呢。」 「你這寫的什麼?確定是企業管理概論的筆記嗎?」 「這個是我自己總結的,教授的講的理論太深奧,我寫的比較白話。你應該 能看得懂吧。」 擎威最後那一句,疑慮頗大,十分不肯定的口氣,在九音聽來,這就是在懷 疑她的智商。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難怪他說,不懂的問我呢,這完全就是把簡單 的變難了。 還是謝過了他的好意,不管怎麼說,還有個人記得她,能幫她。 「你有時間嗎?」擎威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她。 九音沉默了,知道他要問什麼,但是她卻回答不了,辜負了他滿腔的希望。 是不願意看到擎威那傷神的樣子的,對他不知道是同情還是其他,她不知道什麼 是癡情,可再次見到擎威以後,她知道了。一個男人可以苦苦守候一個女人,不 管多久,都是不易的。 學校關於擎威的傳聞很多,但都是這個人多麼多麼的厲害,多麼多麼的能幹, 花邊新聞是一點都沒有,他甚至沒有熟絡的女生朋友,所以他跟九音說話,才引 起這麼大的波瀾。 九音歎了口氣,該說的早晚要說的,「有什麼話,出去說吧,一會兒就上課 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誰也沒去在意旁人的目光。午後的校園裡總會看到 三三兩兩地男女,用他們親密的肢體語言,告訴你,他們情人的身份。 八角亭,朱紅色的漆,斑駁的牆壁,爬山虎枯萎的痕跡,亭子外面幾棵垂柳, 葉子已經凋零,若是個陽春三月,該是怎樣的美景呢? 「你的鼻子,好了嗎?」擎威笑了笑,指著九音那還有些發紅的鼻子。 九音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點點頭,「算是好了吧。」 「那就好……」擎威笑了笑,有些牽強地表情。 九音實在忍不住,「擎威,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麼。」 擎威乾笑了幾聲,打斷了九音,「惠子她現在肯定過得不錯吧,那樣就好。 沒什麼要問的了。」 「對不起,你給的任務我沒完成。惠子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了,不過我覺得她 現在應該不錯的。」 擎威一陣的失神,長久之後才喃喃的說道:「怎麼,連你也失去聯絡了嗎? 惠子她……當真是不想再看見我了吧,呵呵……她那個人向來乾脆,不拖泥帶水 的。說放下就放下了,這樣很好,不像我,拿得起放不下的,還真不像個男人了。」 「擎威。」 「打擾你,我先走了,需要幫忙的話,就去找我。」 擎威朝九音點了點頭,沒等九音開口就離開了,那時候,九音看著他離開的 背影,竟然覺得難過了。惠子,她到底在哪裡?一個人,怎麼能消失的這樣不著 痕跡?一個人,怎麼能走的悄無聲息? 「九音,我到處找你!」 一陣的茫然,忽然聽到有人叫她,九音回過神來,對尚世笑了笑,「有事嗎?」 尚世一把摟住九音的胳膊,「陪我逛街去吧!」 「現在?一會兒有課。」 「不上了!」 「你瘋了啊?你成績好,我成績可是差得要命呢!」 「姐姐,有擎威在,你害怕什麼?可別告訴我,剛才跟你在這裡約會的人, 不是擎威。」 「什麼約會啊!亂說什麼。」 「好了,去逛街!」 尚世笑嘻嘻地推著九音走了,那眸子裡的笑意,分明就是在說,你丫騙誰啊, 誰還看不出來你們兩個有貓膩啊! 大悅城在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地方,也是最高檔的購物中心,裡面充斥著奢侈 品,琳琅滿目,讓人心動,又心疼地地方! 女人不管在什麼年齡段,大概都是喜歡逛街的,喜歡將心愛的東西拿在手上 的那一瞬間,不管這東西多少錢,不管付出什麼代價,當那東西在一瞬間屬於自 己了以後,都會從內心發出一種由衷的喜悅來。 爾後的時光裡,可能有人後悔、覺得東西不值得,可能有人心疼,但在那一 刻都是開心的 .這一點,九音在尚世的臉上看見了。她喜歡買東西,好些個東西 只看了一眼就買下,臉上始終有笑意,連看的人都心情好了起來。 對於店員笑意盈盈的推薦,尚世一般都不放在心上,她是個很有主見的人, 不像九音,她的主見,並不能為自己做主,那麼久而久之,還要來做什麼呢? 如同她現在穿的衣服,從裡到外,都是張西亞挑選的,他的風格,他喜歡的 女人應該有的風格,她喜歡什麼?早就不記得了。從孤兒院開始,她就知道,自 己所喜歡的東西,要隱藏起來,當你真正有一天,有能力,給自己的時候,再拿 出來。 「喂!九音你怎麼總是發呆啊?」 「啊?」 又一次的愣神了,尚世撅了嘴,「你看我穿這個好看嗎?」 九音點點頭,「好看。」 「真的好看?」 「你怎麼了?以前可不這樣,你這還是第一次問我呢。」 「我是在想,我男朋友會不會喜歡。」 「什麼時候,這麼在乎別人的看法了?」 「你囧我呢?」 「沒有,真的挺好看的。」 九音淡淡地笑了起來,尚世的臉上的紅暈已經說明了一切,看來是真的喜歡 上那位叔叔級別的人物了吧,大了她整整十歲。不過九音還是能夠接受的,她和 張西亞不是也差了將近十歲呢麼。 尚世穿梭在華服之間,九音累了就在一邊坐下,桌子上擺了雜誌,她無聊的 翻著看。商場的人不少,音樂放的是很舒緩的那種輕音樂,讓人聽了覺得愜意。 百無聊賴地翻完了雜誌,九音開始盯著店外的情景,來來回回的人,其中不 乏叔叔級別的男人,長相也算過得去,這要是在過去,尚世看見了,肯定是會撲 過去的吧?想到這裡,九音不由笑了,也開始好奇,到底是什麼人物,能降服了 尚世呢? 突然一張臉閃過,在鏡子裡映襯出的那一抹魅影,九音整個人怔住,儘管只 是一張側臉,儘管只是驚鴻一瞥,她也認出那個人是誰。 幾乎是下意識的,九音站起來,衝出去,追趕著那個人影。 「九音!你去哪裡啊?喂!」尚世看見九音跑出去,也急了,看九音那個神 色該是除了什麼事情了,她也顧得自己一隻腳穿著高跟鞋,另一隻腳還穿著自己 的球鞋,也跟著飛奔出去。 有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你奮不顧身? 有沒有一個人,只是看了一眼,你就知道是誰》有沒有一個人,時過境遷之 後,在你以為你放下了之後,某一天看見了,還是會追隨者他的腳步? 有那麼一個人,在九音看見之後,會不淡定,會收起她的所有面具,會想要 對他發小脾氣,在他的面前,不過多的隱藏自己,在他的面前,想要什麼,可以 說出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知道,那個人會縱容她,會真心對她。 這個人,只有田棲墨。 她不會看錯的,和在英國的那一次一樣,只是一個模糊的側臉,她都能真切 的看出來,那個人就是田棲墨,絕對不會錯,依然是感覺的問題,或者說那是s even,只是黃哥把他藏的那麼隱秘,怎麼會突然回來? 那個人只是一晃,消失在人群之中,川流不息裡,九音怎麼都找不到那個人 的背影,她快速地本盤,扒開人群,想要找尋那個背影,可終究什麼都沒有。她 在原地不停地打轉,來來回回的張望著,一陣陣的失落。 尚世追了上來,一把拉住九音的手腕,讓她冷靜下來,吼道:「喂!九音你 怎麼了?看見誰了?跑那麼急,你要累死老娘啊!」 頃刻之間天旋地轉,那個人的笑臉怎麼都揮之不去,她還在試圖尋找,那個 根本就不可能出現的人,那個她不應該再見到的人。 「田九音!你到底怎麼了?回神了!看見帥哥了?這麼激動!」尚世用力的 搖晃著九音的肩膀,一臉的緊張,直覺告示她,九音那麼個冷淡的人,突然這麼 慌張,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啊?!」九音猛地回過身來,對尚世扯了個牽強地笑臉,「沒怎麼。買完 了嗎?」 「買完了?你看我的樣子,算是買完了?」尚世叉著腰,恨不得要吃人的樣 子。 九音這才發覺,尚世一身的狼狽樣子,那只正在試穿的高跟鞋,早就掉得無 影無蹤,一隻球鞋被踩的面目全非,原本很淑女的梳了一個髮髻,現在也散亂得 不成樣子,咋一看,還以為是精神病院的大門又沒關好的產物。 「抱歉抱歉,我們再回去吧,接著逛。」九音滿臉堆著笑容,推著尚世回去, 可尚世還撅著嘴,「我說你這丫頭,一聲不響的跑了,也不知道姐姐我擔心你啊! 你說你要是有個什麼不測,我怎麼跟擎威交代?你說說你,讓姐一個這麼有女人 味的知性女人,跑這麼遠追你,你該當何罪?」 「噗……」 在尚世說道女人味的時候,旁邊有個恰巧路過的人,一口氣沒上來,咖啡全 部噴了出來,尚世的側臉就這樣被淹沒了。 「啊……」尚世尖叫了一聲,「哪個王八蛋?想死是不是!」 「對……咳咳……」本來是想說對不起的,結果又被她的話給嗆了,猛地一 陣咳嗽。 「孫繼蒙?你丫想死說一聲!」尚世一把揪住剛才噴她咖啡的人,就是那個 曾經接待過九音的學長,擎威的同學。 孫繼蒙還是沒止住咳嗽,間歇性的說道:「你果然有女人味。」 尚世一瞪眼,一跺腳,九音頓時感覺到不妙,果然下一秒,尚世就一個左勾 拳,打在了孫繼蒙的臉上,然後是一個側踢,活脫脫的少林俗家弟子風範,九音 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看來以後不要惹她為妙。 周圍冷漠地人群,沒有什麼人圍觀,只九音淡然的看著,孫繼蒙一直哀號著, 向九音求救,九音也無能為力,直到尚世發揮完了,才算結束。 兩個人又冷嘲熱諷的吵了一會兒,九音聽著覺得可笑,他們兩個的話題,怎 麼聽怎麼都像是小情人吵架。爾後,九音問了一句讓孫繼蒙噴血的話,「尚世, 你們認識嗎?」 這句話是直接導致了孫繼蒙對九音幻想破滅,他原本還對這個女生很有感覺, 只那一句話,就讓他深深發現,這個女生沒有心,或者說,她的心不會輕易給任 何人。 又是一個突然,九音的電話毫無預警的響了,最近她總是會這樣,被電話嚇 了一跳,當然不會是別人打的,只是張西亞。 「在幹嗎?」他似乎在看文件,電話裡傳來嘩啦嘩啦的翻書聲。 「跟朋友逛街,女的。」九音強調道,怕他又誤會了。 張西亞哦了一聲,淡淡地,「看到喜歡的東西了嗎?」 「都還好。」 「隨便買吧,喜歡什麼就買什麼,錢不用在乎,給你朋友也買一些。」 九音咬了咬嘴唇,良久才說道:「謝謝。」 張西亞笑了起來,本想就這麼掛了的,可最後忍不住說了句,「傻瓜,好好 照顧自己。」 柔情的讓九音也是一愣,而九音這個表情,讓尚世看到了以後十分的驚訝: 「你怎麼了?吃壞東西了啊!九音?」 九音連忙擺手,示意尚世自己沒怎麼,可忽然聽到電話裡張西亞又說道: 「你跟什麼朋友在一起?」 「大學同學,我們一個寢室的。」 「尚世?」 九音更是驚訝,他怎麼知道尚世的名字?不過旋即想到,他在自己身邊安插 了那麼多的眼線,怎麼會不知道尚世呢?於是淡淡地應了,「是她。」 張西亞踟躕了一會兒,似乎能聽到他明顯的不悅,「以後不要跟她在一起, 少來往的好。」 九音呆住,卻是連一句為什麼都沒敢問他,長久的僵硬,張西亞緩和了下來, 帶著些哄騙的語氣說道:「九音,你乖乖的,我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 不要什麼人都去結交。等我忙完了這邊,下個月就過去陪你,到時候不要住在學 校了,回家來住,聽見了嗎?」 也只能說好,心裡有一千個疑問,也不敢去問他了。她如今也只這一個朋友, 他都不讓交了嗎?那麼他讓她做什麼呢?只充當一個玩具?九音想笑,還是聰明 點的好,不忤逆他的意思是對的,只不過這朋友見不見面,可不是任何一方說的 算的。 總覺得是曇花一現,現在的一切都不怎麼證實,日子,不過是湊合過而已。 張西亞上一次電話說,過幾天就辦過,可一直到了聖誕夜,也沒影子,九音 倒是經常跟他聯絡,時不時地打個電話過去,問候一聲,說說自己的事情,他安 靜的聽著,那感覺也是不錯的。 畢竟,自己這身份擺著,她也不能太自視過高不是,還要看金主的臉色的。 始終是淡淡地,張西亞丟她在這邊,她老實地過活。自從那一次張西亞不讓 九音和尚世來往了,她跟尚世在一起的時間還真得少了很多,但不是她多聽話, 是尚世太忙碌。 好不容易見一次,她也要麼打電話,甜死人的聲音,一口一個親愛的,在叫 著她的現任男友,三十歲了的那位。要麼不打電話,跟孫繼蒙鬥嘴,兩人打得不 可開交,還總是要在一起。 尚世自己說是孫繼蒙不要臉,總跟著她,孫繼蒙卻說,不過是偶遇而已。恐 怕沒人相信吧? 對於那天看到的那張酷似田棲墨的臉,九音沒有再提起,也沒怎麼去想了, 驚鴻一瞥的過往,見或不見都是一樣。尚世是知道九音又男朋友的,九音告訴她 的,只說是男友,忽略了他們已經結婚的事實。 閒來無事,倒是和擎威走得近了,探討一些學術的問題,擎威幫助九音很多, 對於這一點,她沒瞞著張西亞。而最近,就連擎威也忙碌了起來,因為他已經去 了自己的家族企業,雖說是從基層做起,不過太子爺的身份擺著,早晚是要升職 的。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23)-5 今年的聖誕,她是要一個人過了。 獨自走在這陌生的街頭,繁華的中心街道,天空下起了紫色的雪,伴隨著音 樂,飄飄灑灑的,落在你的頭頂,落在你的肩頭,沾染了你的發,你的眼角,你 的眉梢。 仰望著星空,歎一兩點憂傷,無關風月,也有傷感了?還真當自己是文藝青 年了。 這座城市是不會下雪的,這一場紫色的雪,是人工所致,為的是一個氛圍, 圖的是一個浪漫。好似從開始下雪的那一刻起,這座被銅臭侵染的城市,就開始 文一起來,浪漫了起來。 九音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看著街上人來人往,抱在一起的男女不一定就是情 侶,正在擁吻的男女,不一定會一直在一起。她走的很慢,看風景也看人,不知 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喜歡喧鬧了,不再向從前,喜歡寂靜,如今她想要的是熱 鬧。 最熱鬧的便是中心廣場,每年的聖誕節都會舉辦一些活動,會請幾位當紅的 明星,俊男美女的,吸引的目光自然不會少。 九音是鬼使神差走到這裡的,她跟著人群,當被人團團圍住了,站在最靠近 舞台的位置了以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已經出不去了。 看周圍的佈置,打的宣傳廣告,九音才知道,感情今天有抽獎活動啊,並且 大獎十分神秘,十分誘人,讓你怦然心動。當然這是廣告上說的,九音倒不覺的, 什麼禮物能讓她怦然心動。 來的人大多數是年輕人,看來這獎品還是抓人眼球的,反正是一個人,反正 沒什麼事情好做,反正來了,那麼多反正,她留下了,等待著一場鬧劇。 狂亂的搖滾音樂,聽起來竟然也覺得澎湃了,強有力的節奏敲擊著每一個人 的興奮。台上的主持人滿場的走動,調動了氣氛,炒得火一樣熱。十幾對男女從 後台湧出,在一段舒緩的音樂開始之後,他們開始擁吻。 從那表情來看,可能都是不認識的吧,因為他們一直笑場,很少有人投入進 去的。這樣的活動並不少見了,可九陰卻是第一次見到,沒驚訝,也沒欣賞,淡 淡地觀察者。 這期間有工作人員來發號碼牌,也不知道是什麼用的,給了九音,她不拿也 不行,414好不吉利的數字,不過比起250和419,她更喜歡這個號碼牌 了。 一輪的擁吻伴隨著台下的口哨聲落寞,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對情侶表。活動主 辦方提供的,擁吻時間最久的,花樣最多的那一對,得到了一輛轎車,很普通的 那一種,不過對尋常人家,也算是大禮了。 看著那一對九音覺得好笑,他們明顯就不是情人,該怎麼分配呢? 正是一陣的胡思亂想,場上的氣氛又狂熱起來,要頒發的是今天晚上的幸運 大獎,九音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個號碼是怎麼回事了。 念叨了一晚上的神秘大獎,終於介紹了出來,同樣是一輛汽車,不過比方才 的高級多了,價值二十萬,除了車還有更讓人激動地是,一個吻,神秘的吻。 「下面讓我們掌聲有請,今晚的神秘嘉賓,他是誰呢?他到底是誰呢?」主 持人賣著關子,拉長了語調。 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響起來,台下默契的喊著一個名字,「千落!」 這麼驚悚? 當九音看到台上的那個人以後,就真正感覺到了,今天晚上她看的是一部恐 怖片,怎麼走到這裡,都能遇上千落呢?他沒事跑這邊做哪門子虎哦的那個?這 露天的活動,並不上檔次吧,按照他自己說的,自己是超級明星,怎麼還來這種 地方? 更讓九音確定了,這是一部恐怖片的是,千落竟然看了過來,竟然對她眨了 眨眼睛,臉上那陽光裡帶了些嫵媚地笑容,讓你看了十分想扁他,眨眼睛的那個 小動作,被當成了放電,引起了全場的歡呼,無論男女老少。 這人就這麼受歡迎嗎? 千落在台上深情地演唱,時不時地瞥一眼九音,他的歌聲不算動聽,最多是 沒走音,畢竟不是專業的歌手,他就是個靠臉吃飯的,要是那張臉毀了,這人連 乞丐都不如了。當然這是九音自己認為的。 什麼叫上不去下不來?看看九音現在就是了,想出去,後面人山人海的,不 出去,對著千落,還指不定出什麼事兒呢,就看千落那個眼神,就覺得不妙了。 三首歌曲,驗證了千落的超高人氣,九音也隨著鄙夷起來,這歌聲,還不如 張西亞的好聽!就這兩把刷子,也敢上台! 主持人恭維著千落,把他說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千落只是淡淡地微笑著,看 起來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知性了,可熟人都知道,這廝全是裝的! 「下面掌聲有情,千落為我們揭曉今天的神秘大獎,拿好你們的號碼牌,很 可能幸運的就是你!」主持人將主導權交給了千落。 有工作人員上來,遞給千落今晚的中獎號碼,千落並沒有急著看,大屏幕滾 動起來,每個人手上的號碼都掃了一遍,千落看得仔細,整個人感覺都要進入屏 幕裡了一樣,大屏幕慢速的閃爍著,千落點了點頭,失意停止,他看了一眼那個 中獎號碼,然後對著九音笑,磁性的嗓音宛轉悠揚,「今天獲得大獎的是414 號!」 這個數字從千落嘴巴吐出來的時候,九音真正明白了這個數字的不吉利,甚 至都比不上419和250。 因為她就是414號,因為她得獎了,汽車是她的,那個神秘的吻也是她的 了,悲劇的是,那個吻是千落給她,果然是在拍恐怖片。 九音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將她鎖定住了,她連把號碼牌給其他人的機會都 沒有了,眾目睽睽之下,她無所遁形,工作人員過來與她洽談,邀請她上台,千 落還在台上趁著風大說一些風涼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當兩個人面對面以後,千落忽然笑了更甜了,關掉了手裡的麥克風,輕聲說: 「追我都追到這裡來了?」 九音趁著鏡頭不注意,翻了個白眼,「你做的哪門子夢?」 千落就笑了起來,「其實你心裡特別高興事吧!」 九音冷哼一聲,沒理會他,千落接著說道:「那麼多人看著呢,別總是翻白 眼,難看死了!這麼久沒見,都不想我的?」 「千落!你能不能正經一點?」九音幾乎是咬牙切齒了,他這人大概是把臉 皮當鞋底磨過,練出來的厚,所以當他說這些的時候,臉上還是偶像明星的笑容, 確保了旁人聽不見的齷齪話語。 「我哪裡不正經了?」千落眨了眨眼睛,還不忘對台下呼喊他名字的粉絲揮 手。 九音被推到了這風口浪尖上,成了眾矢之的,她不能走,那麼多雙眼睛看著 呢,不走的話,真的等他來親吻嗎?且不說那個吻沒有別的含義,只是單純的碰 一下嘴巴而已,那麼如果發生了,她還跑得掉嗎?看看那一群粉絲們,少女居多, 對偶像的熱愛,能允許自己喜歡的男人親吻別的女人嘛? 當時可以克制住,自己一個人難過,過後保不齊那些少女們做出什麼出格的 事情來,九音想起來都是一陣陣的忌憚。 偏偏還有些好事者起哄,千落也一步步地靠前了,那一雙朱唇,嬌艷欲滴, 還真不像個男人的嘴巴,平白的讓你覺得性感妖嬈了。 九音下意識的後退,警惕地看著他,「你幹什麼?」 千落微微地笑道:「給你兌獎啊!」 說著,還抿了抿嘴唇,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九音目瞪口呆,「你玩真的?」 「你讓我作假啊?那可不行,我是簽了演出合同的。」 「千落!別鬧了!」 「我沒跟你鬧,你小點聲,那麼多人看著呢。」 千落說著瞥了一眼主持人,示意九音,你再嚷嚷全世界都知道了。 九音咬了咬唇問道:「我可不可以只要汽車,不要吻?」 千落有些好笑的說道:「你買西瓜只買皮不要瓢嗎」 九音毅然決然的決絕,「那車我也不要了,什麼都不要可以了吧!」 千落瞪了瞪眼,「你以為我們這是小孩子玩家家酒啊!你彆扭個什麼勁兒, 趕緊親!親完了,我還有通告呢!」 比起瞪眼來,九音毫不遜色,她憤憤的說了句,「趕你的通告去吧!這破游 戲,我不玩了!我走了!」 千落順勢拉住她的手,讓兩個人的距離靠近一些,「你想要賴賬嗎?誰讓你 拿了這個號碼!」 九音毫不示弱,挺胸抬頭,「誰讓你念這個號碼的?」 千落一臉的不耐煩,「搖獎結果是這個,我有什麼辦法!你還真的一位我願 意親你啊!我只當是拍了一次被人強暴的戲,讓你親一下算了!你趕緊的!」 九音頭一轉,就是不聽他的,眼睛的餘光掃到了那張寫了中獎號碼的紙,最 後面那個數字隱隱約約像是個3又像是個8,可不管是什麼數字,絕對不會是4, 這麼說,千落在撒謊?他剛才是亂念的? 千落忽然攬住她的腰,臉慢慢的靠近,九音的手掌抵在他的胸口,他微微閉 上眼睛,嘴唇撅了起來。 「喂喂喂!千落,你放開我!你作弊,你剛才騙我,根本就不是我中獎了!」 聞言,千落閉著的眼睛,睜開了一隻,「你管我怎麼念的呢?」 「千落你這人真不要臉,你該不會是變著法的想要親我吧?」 「哈哈,你有那麼大魅力?」 「那你就放開我。」 千落的眼睛瞇起來,笑得彎彎的,紅唇卻並沒有停止靠近。 九音瞪大了眼睛,萬分的憤怒,大屏幕上看得到她拿算得上害怕的眼神,喧 鬧的場地早就安靜了,音響師配上了輕快悠揚的樂曲,述說著纏滿悱惻的愛戀, 在紫色的飛雪之下。 「等等!」忽然有尖銳的聲音,打破了著現場的浪漫氛圍,人群自動散開, 讓出一條路來,供那人出來,像是出征歸來的戰士,英勇神武。 九音在看到那個人的一剎那,驚呆,無以言表。 千落也睜開了眼睛,收起了陶醉的戲碼,看著來人。 「沒看見她不願意麼,你還親什麼?你們這是個什麼活動?一個吻當做獎品, 虧你們想得出來!」前面的那句話是對千落說的,後面的那些話是跟在場的主辦 方說的,這是典型的鬧事,可沒來趕來制止,甚至保安都站著沒動,因為這個人 的來頭不小,他們都認得,是黃哥的弟弟,而黃哥黑白兩道通吃,沒人敢惹。 九音看著他,早就忘記了一切,只看著他那張臉,感覺著他的氣息,都覺得 不真實了,明明近在眼前,可為什麼覺得,他飄渺得很呢? 她沒有看錯,前陣子在商場裡見到的,就是他,田棲墨。 千落看了看九音,拿衣服要死不活的樣子,手上的力度鬆了下來,開始思索, 這男人是誰,能讓這丫頭失控的,到底是誰? 那一日,他像個王子歸來,拉著她的手,說了句抱歉,從台上走下來,一路 上暢通無阻。 千落站在原地,默默地望著,唇邊還是微笑著,只是少了什麼樣的明媚,他 自己都不知曉了,手上還有她的溫度吧。 九音就默默地跟在他後面,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遞進心臟,整 個人開始暖起來,這個冬天,飄了雪花的聖誕,不再寒冷,似乎春暖花開。 遠離了人群之後,他站定了看她,從頭上一直打量著,良久才說了句,「小 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我覺得你很面熟。」 這一句話徹底的將九音從迷失的邊緣拉了回來。她差一點就質問他,為什麼 不記得自己,為什麼又一次的忘記了。 田棲墨似乎陷入了一陣思索之中,他冥思苦想,時不時地看一眼就九音的臉, 眉頭緊緊的皺著,他的腦子裡一片的混亂,覺得眼前的女孩眼熟的很,那感覺熟 悉得很,可到底是誰,在哪裡見過,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的,他每次用力地想東 西,都會頭疼得厲害,先前只要一疼,堂哥就不讓他在想了。 是一個不經意的路過,在這聖誕夜,他出來散步,如不是覺得九音面熟,他 也不會出現管那閒事了 .他那個痛苦的樣子,看在了九音的眼裡,她情不自禁地 伸出手來,捧著他的臉,手指爬上他的太陽穴,輕輕地揉著,「頭疼就不要想問 題了,放鬆點,你別緊張。」 棲墨突然抓住了九音的手,急切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九音踟躕了片刻笑道:「你不記得了?在英國我們見過一次的。」 棲墨有些懷疑,「是嗎?在英國見過的?抱歉,我最近總是頭疼,忘記很多 事情,怎麼也想不起來。我們是朋友?」 「算是吧。」九音笑得不自然,相見不如懷念的那句話放在這裡說得最合適 不過了。 依舊是沉默著,雪已經停了,地面上除了水跡,沒留下任何東西。 「我……」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九音淡淡地笑了,「你先說吧。」 棲墨沒跟她客氣,直接說了,「既然是朋友,一起去喝杯茶吧,今天聖誕節 呢!」 他靦腆的笑,像個毛頭小子,眸子裡的東西是叫做期盼吧讓人無法忽視的期 盼,九音無法拒絕他這樣的要求。 走了很久,棲墨沒有開車來,他已經許久不開車了,堂課不讓他碰那東西, 好似會要了他的命一樣,久而久之,連他自己也覺得,開車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敬而遠之了。 「你冷嗎?」長久之後,棲墨打破了這沉默,他看到九音的鼻尖微微發紅,想起這還是冬天,即便是南方的動態,也有種干冷的感覺,他將外套脫下了,披 在九音的身上。 九音愣了一下,旋即推脫的說道:「不用了,我不冷呢。」 「穿著!」棲墨半命令的口氣說道,他抓了袖子,示意她把手伸進去,九音 木訥得像個玩偶,棲墨擺弄著,將大衣的扣子一顆顆的繫好。 九音注視著他的側臉,專注的樣子讓人移不開眼眸了。他總像是帶著笑容, 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來,睫毛微微地顫抖著,在眼瞼上打了一圈的陰影。 「好了。」棲墨微笑著抬起頭來,一扭頭,唇峰擦過九音的臉頰,他們靠的 那樣近,甚至聽到了對方那一瞬間的紊亂心跳。 九音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可還洋裝鎮定,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棲墨卻是愣了 一會兒,近距離的盯著她看,九音被他看得慌亂了,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與他 保持距離,棲墨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喃喃自語的樣子:「我們到底在哪 裡見過呢?為什麼我覺得如此熟悉呢?你叫什麼名字?」 「田九音。」 「九音,九音,九音……」 多年前的一個冬天,寂靜的夜裡,他們站在大雪紛飛的街頭,她那時還像個 孩子一樣的純真,在雪地裡奔馳,他站在一邊靜靜地觀望,臉上掛著笑容,他那 個時候,也曾經親吻過她,是情不自禁地。 那個名字也覺得熟悉,可棲墨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只好尷尬地笑了笑,「我 最近腦子不好,總是忘記很多東西。」 「會頭疼嗎?」九音問道,她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棲墨總是頭疼的。 「還好。」他搖搖頭,臉上有一絲的苦澀。他不但忘了很多東西,而且一直 精神不佳,頭昏的厲害,嗜睡得很,這身體真的要完了嗎? 「要是頭疼的話,別想那麼多問題了,時間久了會想起來的,有些事情,就 算想不起來,也是好的。」九音似乎意有所指,並不敢去看他。 九音明白,就算他回來了,在同一個城市裡,遇見他也不代表什麼,黃哥警 告過她,她有分寸,更何況她身邊還有張西亞,張西亞那麼強勢地說過,不許在 跟田家人有來往的,不過還有一年的時間,她能夠忍著,做一個乖巧的玩偶,讓 張西亞放在哪裡都好,只求一年之後,他能放開她。 突然其他的一道光,照在他們身上,刺得你睜不開眼睛,汽車喇叭尖叫著, 輪胎在轉,在地上打了個滑,險些撞到九音和棲墨,車身一個旋轉,漂亮的停住 了,那一系列的動作,真像個專業賽車手的跟你挑釁。 九音和棲墨嚇了一大跳,在那輛車開過來的時候,棲墨幾乎是本能的將九音 摟在了懷裡,一個轉身,讓自己背對著汽車,擋住了九音。 啪啪啪的鼓掌聲,一個打扮怪異的男人從車上下來,他穿一身黑色的衣服, 帶著一副茶色的大墨鏡,白色口罩,上面繡了一個落字,長長地劉海,用一隻發 卡別了起來,這麼不倫不類的打扮,竟然還能讓人覺得帥氣,當真是個奇跡了。 這麼低調的打扮,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以大明星自居的千落,他自己說怕被 人認出來,實際上讓人感覺到的是,你就想被認出來,一大群人圍著你,好滿足 你的虛榮心。 「哦呀!這大半夜的,你們兩個站在馬路中間做什麼?」千落調笑的語氣, 慢慢的走過去。 九音一眼就看出這是千落,沒好氣地說了句,「你大半夜的不回家,跑這裡 發什麼風?你會不會開車了?」 千落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你這是惱羞成怒?我打擾你們擁抱了 吧?別理我,繼續抱,當我是透明的就好,我不是來掃黃的!」 棲墨似乎是才回過神來,頭忽然之間昏昏沉沉的,他放開了九音,眼前覺得 一片模糊了,晃了晃頭,這世界就開始旋轉。 「千落,你有病是不是!」九音被他語氣刺激到了,越來越覺得這男人不成 熟得很,她跟誰在一起,在做什麼,跟他有什麼關係?總那一副鄙視你的樣子, 他憑什麼?不待見她就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說話總是帶刺,總是那麼無聊,以 為自己很可愛嗎? 「哦呀!九音這還是你第一次認出我來呢!你這是要讓我驚喜嗎?感動呢!」 「千落!」九音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我說田九音,你不是吧,人家都拋棄你了,你就拿我撒氣啊!我說帥哥你 摟著他,全當我不存在,不然一會兒這丫頭該跟我拚命了。」千落拍了拍棲墨的 肩膀,推了他一下。 棲墨一個踉蹌,雙腿一軟,搖晃著倒下去。 「棲墨!」九音一聲驚呼,衝過去抱住他的身體,可卻沒有承擔起來,兩個 人一起倒在地上,九音被壓在下面,棲墨的眼睛緊緊的閉著。 「九音!」與此同時,千落也緊張的喊了一聲,他伸手去抱她們的時候已經 晚了,只能將摔倒的兩個人拉起來,這才發覺,棲墨已經昏迷過去,他拍了拍棲 墨的臉,「哥們,醒醒啊!你不是吧,我就推你一下,你就暈了?你也太給我面 子了吧!」 九音爬起來,去拽棲墨的胳膊,想將他從千落的懷裡拿出來,千落卻瞪她一 眼,「你幹什麼?」 九音死死地抓住,狠狠地踹了千落一腳,「你放開他!」 千落一隻手抱著棲墨,一隻手按住九音,「你冷靜點行嗎?」 九音哪裡聽得進去,還一個勁兒地踹他,「千落我就沒見過比你還討厭的人, 你自以為是什麼你,誰讓你出現的,你把他還給我!」 「我討厭?你以為你很招人喜歡啊?你以為我喜歡你啊!你……」千落沉默 不說了,喜歡嗎?他剛才說什麼?千落歎了口氣,「別打了!我送他去醫院!你 腦殘啊,看不出他腦袋不好,你想晃死他啊!」 如此一說,九音默不作聲了,跟他吵架是次要的,送棲墨去救治才是主要的。 九音幫著千落將棲墨抬上車,這才放下,千落開的這輛車就是方纔那個活動的獎 品。 「我給你送車來的,獎品是你的。」千落解釋了一句,也不知道九音有沒有 在意,發動車子,去了最近的醫院。 後視鏡裡,九音抱著棲墨,緊張的樣子好像抱著的是她的全世界,眸子裡都 帶了淚光,手掌撫摸著棲墨的臉頰,那樣子,我見猶憐,那神情讓人嫉妒了。 那男人是她的什麼人? 千洛變得異常的煩躁,頻繁的吼九音,他聽見那哭聲渾身都不舒服,他那個 暴躁的樣子,一點偶像明星的樣子都沒了。 九音當然不會讓他就這麼給吼了,直接吼回去,「我愛哭就哭,跟你有什麼 關係,你看不順眼就走!沒人留你下來!」 千洛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肚子氣卻隱忍著沒發出來,也知道她這是急了。 兩個人在急救室外面守著,九音盯著門口,千洛盯著九音,都是目不轉睛的, 可心裡想的卻不一樣。 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哭過?除了在田嬈的墓碑前,她可曾這樣哭過?眼淚 這東西,已經成了一種武器,她知道女人的柔弱能讓人憐憫。而現在她的眼淚真 實,全都是為了躺在急救室裡的那個人,那個少年時代無法忘懷的人,田棲墨。 千洛也驚訝,認識九音的時間不短,這丫頭不是滿身是刺的針對你,就是客 客氣氣的冷淡你,這麼個哭法,還不脫水了?可他還束手無策,你勸她沒用,你 跟她瞪眼也沒用,怎麼都沒用,索性就由著她,只把自己的衣服給她當紙巾用了。 午夜的醫院裡,寂靜一片,聽得到九音的抽泣聲,她極力的隱忍著,可還是 無法舒緩,千洛不住的歎息著。 沉重的腳步聲,在這空曠的走廊裡迴響著,優質皮鞋與大理石的地面叩擊著, 一下接著一下,聽得出有些腳步聲的主人有些急躁、慌亂。越來越近,終於,在 他們的面前停了下來,九音還沒有發覺,千洛卻驚慌了起來,推了推旁邊的九音。 眼前的光線被遮擋住,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面帶凶光的,十分不友善。 九音低著頭,看到自己面前的那一雙皮鞋,心裡咯登一下,可她還鎮定的站起身 來,看著來人,平靜的說道:「張西亞,裡面的人是棲墨,能不能讓我留在這裡?」 她知道,一定是有人告訴了張西亞,她和棲墨遇上了的事情,所以他才會過 來,抓她個現形嗎?這麼步步緊逼的,是為什麼?這男人從來沒信任過她,她做 的事情也都不值得他信任,那麼為什麼還要糾纏在一起?他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她不想再偽裝什麼了,她就是那個樣子,他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原本想要堅持 三年,現在卻不想一直活的跟狗一樣。 張西亞輕笑出聲,頭略微的低下來,俯視著九音,「棲墨?他回來了,你很 開心是吧?口氣都不一樣了呢,果然有七哥在了,就不怕我了。也不用偽裝了, 你怎麼不接著裝呢?跟我撒撒嬌,小鳥依人一些,沒準兒我就會答應讓你留下來 呢。」 千洛倒是一驚,他沒想到,裡面的那個男人,是九音的七哥,她看他的那個 眼神,真的只是哥哥嗎? 九音緘默著,昂頭與他對視,氣勢上絲毫沒有弱下去,讓人都開始懷疑了, 以前對張西亞畢恭畢敬的人是誰?她身上散發著一種氣勢,讓她那弱小的身體, 沒有再張西亞面前軟弱下去,她那不卑不亢的神情,讓人覺得這個女孩不再渺小 了。 張西亞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劃過,沾了一點眼淚,「哭了?眼睛都腫了,哭 多久了?哭什麼呢?不知道我會心疼的嗎?別人不疼你,我還能不疼你嗎?你可 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 「張西亞……」九音試著叫他。 張西亞沉浸在自說自話裡,又沾了一點她的眼淚,放在嘴巴裡□了一下,皺 了皺眉,「苦的,你很委屈?」 「我能不能等棲墨平安了,再回去?」 「你是誰?」 九音咬了咬唇,他知道他是在提醒她,她是她的老婆,所以一切都應該聽他 的,可她並不想那樣,這兩年來,她試著盡自己的本分,她也一直老老實實的, 可他總是會懷疑她,她也累了,她突然之間覺得,自己等不了三年了,雖然張西 亞對她的一切,並不是她所經歷過最差的境遇,可她就是覺得受不了了。 「田棲墨?田九音?你還真的以為你是田家人嗎?九音,沒有我,你什麼都 不是,田家人正眼都不會看你的。別傻了,乖,跟我回去,田棲墨的事情跟你沒 有關係。要不要回去?嗯?」 他最後的那個尾音,說的及其的媚惑,他看似是在跟你商量,哄著你,但卻 給別人一種壓迫感。甚至千洛都是這樣認為的,他一直都插不上,想幫九音說幾 句,可他有什麼立場呢?這也不說他能管的事情。 「對不起,只要棲墨平安了,我就跟你回去,只是一個晚上,都不能讓我留 下嗎?一個晚上都不能等嗎?」九音堅定了信念,她就是不走,固執的跟他抗衡。 張西亞眼眸裡的笑意濃了些,他輕聲的歎了口氣,「棲墨很可能一輩子都好 不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想看到嗎?」 九音盯著他的那雙眼睛,瞬間放大了瞳孔,驚異他說出來的那句話,驚異那 笑臉,她的拳頭不知不覺的攥緊了,咬緊了牙關,而張西亞一直笑瞇瞇的與她對 視,最終九音敗了下來,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樣,靈魂都沒了,她低下了頭,不 再去看他那高傲的眼睛。 「好,我跟你回家……」她的聲音小的,連自己都快要聽不到了。 張西亞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真乖。」 九音走的時候看了千洛一眼,千洛被他們之間的氛圍給弄糊塗了,看到九音 看他,也明白是什麼意思,對她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再怎麼鬥嘴吵架,這時 候這種忙還是要幫的,他會留下來照顧田棲墨的。 九音扯了個笑容出來,極其的勉強,張西亞卻是從始至終的微笑著,摟著九 音的腰離開。 小人有時候,比怒吼,還要可怕。 張西亞陰沉著一張臉,像是梅雨季節裡的天空,讓你看不到什麼時候會放晴, 看不到一絲晴朗的跡象,沒有希望的黑洞。 這一次,九音倒是沒覺得害怕,她鎮定自若的,坐在張西亞的對面,並不像 以前犯了錯誤,那麼搖尾乞憐,張西亞那句話說得對,她不想再偽裝了,她就是 這個樣子,死她不怕,活著,她也可以。 天已經微微放亮,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他們對視了許久,並沒有 開燈,這冬日的早晨,房間裡還是黑暗的。看得到他的香煙忽明忽暗的,他抽煙 很迅猛,一根接著一根,九音隱忍著不適,不讓自己咳嗽出來。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倒是九音先打破了沉寂,問題是要解決的,這樣耗 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張西亞將只吸了一半的香煙熄滅,抬頭看了她一眼,收斂了之前所有的笑容, 「你覺得我還應該跟你說什麼?我說過的話,你都聽了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所認為的好太太是個什麼標準,跟你在一起的這麼長 時間,我也一直都在努力,我也盡了自己的本分了,你所生氣的事情,其實我也 無能為力,什麼事,不是都有個不可抗力因素的麼。」 「本分?你真的盡了本分了嗎?」 跟著他兩年來,她幾乎沒出去過,幾乎沒有朋友,幾乎不跟別人打交道,這 樣都不算嗎?那麼在他眼裡,怎麼樣才叫做本分了呢?張西亞挑了挑眉,用一種厭惡的眼神看著她,忽然站起身來,雙手按在茶几 上,居高臨下的蔑視她,一字一頓,「你是真的本分了嗎?田九音,你別把我當 傻子!我可以容忍你一次兩次,可你接二連三的給我出狀況!」 九音倒是愣了,他這話什麼意思? 「不明白嗎?那麼我給你看一樣東西。我很好奇,你到底在田家受的什麼樣 的教育,能讓你這麼放浪形骸!偏偏還要裝出一副貞潔烈女的樣子,你知不知道, 很噁心?」張西亞用一種及其厭惡的眼神看著她,按了下遙控器,電視機和DV D同時開啟。 房間一下子變得亮堂起來,被暖黃色的燈光籠罩了,電視機畫面裡,是兩具 扭曲的身體,緊緊地交合著,男人賣力的演出,讓身下的女人放浪的呻吟著,她 水蛇一樣的腰身扭動著,張開自己的私密,迎合著男人。 九音一瞬間瞪大了眼睛,那遙遠的記憶再次浮現在腦海裡,那畫面裡的人她 認得,女的是她,男的是田陸曉,那些過往的不堪一下子湧現,田陸曉帶給她的 恥辱,讓她羞愧的抬不起頭來。 「不!不是的,這不是真的!都是假的!」她尖叫著,捂著自己的耳朵,緊 閉著雙眼,用力的搖頭。 「那麼你告訴我,什麼才是真的?九音你說,你的什麼才是真的?!」張西 亞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著她,他的手指用力,指尖都已經泛白,他像是要將她這 具身體給捏碎了一樣,他將自己全部的憤怒都發洩在手指上。 九音只是搖頭,一遍遍的說著,「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張西亞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他媽把我當成什麼了?你跟野男人都上床了, 還說不說真的?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你心裡是不是根本沒有我?!」 畫面依舊在繼續,男人低吼了一聲,在女人的身體裡釋放了自己,女人卻還 是慾求不滿的樣子,緊緊地抱著那男人,迷離著眼睛,他們親吻,他們互相撫摸 著對方。 「啊!」 九音突然尖叫了一聲,推開張西亞,隨手抓過了椅子,砸向了電視機,碰的 一聲,破碎了一地,九音全然沒有顧忌,奔跑過去,將DVD裡的碟片拿出來, 掰了個粉碎。 眼睛火辣辣的,她任由著眼淚流淌著,她不想看到這個,關於田陸曉的一切, 她都不要再想起了,什麼都不要了!她像個瘋子一樣,站在破碎的電視機前,腳 背碎片割傷了也不在乎,用手用牙齒,不管用什麼,都要銷毀了那張碟片。 「你這瘋子!你瘋了嗎?」張西亞快步走過去,將她打橫抱起。 「放開我!放開我!」九音不住的尖叫著,對張西亞拳打腳踢,她像是已經 失去了理智。 張西亞並沒有放開,反而抱得更緊,將她牽制住,在自己的懷中,她像一隻 被侵犯的小獸,拼盡了全部在保護自己,哪怕知道,當精疲力竭的時候,很可能 會死掉。 「你在這裡發什麼瘋?!你不知道自己在流血嗎?你還要發什麼瘋?!」張 西亞咆哮著,對她及其的不滿,他看著她腳底滲透出來的殷紅血跡,一陣的煩躁, 他恨不得把她的嘴巴給封住,讓她安安靜靜的。 九音趴在他的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哽咽著, 斷斷續續的說道:「為什麼會這樣?他們憑什麼?為什麼就不放過我?為什麼都 要逼我?為什麼連你也逼我?」 張西亞用力的一扔,將九音扔在了床上,緊接著人也壓了上來,捏住了她的 下巴,「我逼你?你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最好的?我把你捧在手心裡寵著,換 不來你的真心也就罷了,你現在還說我逼你?田九音你還有沒有良心?」 九音毫不示弱的瞪回去,一雙眼睛通紅,「沒有!田家那種地方出來的,怎 麼還會有良心,早就被吃光了!」 「你現在跟我說實話了?之前是田藝馨,現在是田陸曉,你到底還跟你幾個 哥哥有染?那田棲墨,你是不是也愛著呢?你是不是愛他?」 「沒有!我不愛,我誰都不愛!張西亞你覺得你比我高尚多少?你覺得在田 家那種地方,我能做什麼?你覺得我一個養女的身份,我能擺脫什麼?你信也罷, 不信也罷,我是被他們強迫的,包括你看到的那一張光盤,你難道看不出來,我 是被下藥的嗎?我從來沒有勾引過誰……」 九音頓了頓,忽然覺得無力,「就算有,也只是你一個人。」 「那麼,你就再勾引我一次,看看我還會不會幫你!」說著,他的吻雨點一 樣的落下來,吻著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嘴唇。 她已經被那一張光盤弄的崩潰了,著實沒想到,田陸曉那個喪心病狂的真的 把這個拿來給張西亞看。 以為可以永遠都不會想起的回憶,突然一下子被人拿到桌面上來,她慌了, 她窘迫了,她發瘋了,所以口不擇言,所以她全無顧忌。 她不在溫順了,那敏感而脆弱的神經,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所以張西亞 親吻她的時候,她開始反抗,不想再任人宰割了。 但是,她是那麼渺小,敵不過男人的強勢。 他按著她,將她的衣服扯碎,粗魯的撫摸她的身體,一條腿壓著她的雙腿, 一隻手牽制住她的雙手,將她牢牢地固定住,她白皙的身體,赤裸的呈現在他的 面前,他將她的底褲除去,強行的分開她的雙腿,手指進入她的身體,一根一根 的進入,塞滿了她的甬道。 他的吻狂熱,與其說是吻在她的身上,倒不如說是撕咬在她的身上,他那近 乎殘暴的親吻,不知道是要證明塞滿,只是他緊緊擁著她的雙臂,讓人覺得有理, 他是要抓住,怕一鬆手,眼前的一切,就都沒了。 她皺著眉頭,臉上的淚痕早就干了,咬緊了牙關,吭都沒吭一聲,只是盯著 他。就是要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到底能把她怎麼樣,破罐子破摔 了,她豁出去,那麼他呢? 「九音?起床了!」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叫她了,可九音就是不想起來,不想掀開被子,不想看 到這千瘡百孔了。而叫她的那個人還是樂此不疲的,一遍遍的喊著她的名字,後 來似乎是惱怒了,乾脆伸腳過來踹她。 實在是受不了了,九音只好起床,被子一扔,沒好氣的說了句,「我晚去一 會兒,學校不會出人命的!」 張西亞冷了臉,這是什麼態度?懶得跟她一般見識了。兩個人一起洗了澡, 原本他還是興致勃勃的想要跟她嬉戲一會兒的,可她冷著臉,他也就不想貼上去 了。吃了早飯,各自出門。 九音給自己買了輛自行車,她自己的錢,是張西亞叫她投資的遊戲公司,不 管怎麼說還是有點分紅的。騎車上下學很方便,本來他們家離學校就近,再者說, 也不想麻煩張西亞每天送她。 他們之間似乎總是這樣,激烈的爭吵過後,就是平和相處,張西亞真的搬過 來住了,把分公司做大,漸漸有變成總公司的趨勢,若是沒課的時候,九音也會 去公司幫忙,職位是最普通的助理,這是她跟張西亞打成的結果。 那一天張西亞跟她說過,你那麼恨田家的話,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整垮他 們。當然指的是生意,田家在背地裡還是有家族企業的,田爾嘉的產業是,田藝 馨的產業也是,田家的買一個子孫手上都有,他們現在想做的就是,看著田家垮 掉。 九音答應的爽快,她其實不是這樣容易記恨的人,只是她明白一點,弱肉強 食,她要是繼續這樣,早晚是要被田家那幾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折磨得,不如她先 發制人。 每天兩點一線的生活,簡單了,她讓自己忙碌起來,不理會其他的所有了, 棲墨的情況她不是不想指的,而是沒有辦法得知。千洛也失去了聯絡,張西亞就 是有辦法,讓她想見的人都見不到。 自然還有尚世,再次開學以後,就沒有見過她了,連擎威也沒了蹤影,只是 聽說提前畢業了,去公司坐鎮了。倒是遇到過孫繼蒙幾次,旁敲側擊的打聽了尚 世的消息,孫繼蒙是一臉的失落,魂不守舍的樣子,九音問什麼,他也答不出來, 於是不了了之了。 唯一不同的是,張西亞對她的方式,又像是剛在一起時候的樣子,會準時回 家,然後跟她吃飯,親熱,上床,這似乎已經成了一個定律,每天在繼續著。 緊趕慢趕的,到底還是遲到了,今天堵車堵得厲害,縱然她騎車,也還是不 能倖免的減速了,張西亞就更不用說了,九音在心裡暗暗地咒罵著,最好你堵車 一直到晚上! 來到教室的時候,正好被教授念到名字,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教授拿著九音的報告,冷嘲熱諷的說道:「這是你的作業?」 九音點了點頭,有種不祥的預感。 教授接著說道:「你這論文寫的不錯啊!觀點犀利!」 「啊?」九音倒是驚訝了,這聽著也不像是在誇她啊。 「你才大二,把自己當成大四的學生了?叫你寫個作業而已,你寫論文做什 麼?還有你也別得意,寫的是挑不出什麼毛病,但是田九音,你這丫頭怎麼那麼 消極?你恨世是不是?你看看你這裡面,寫了什麼,辛辣的詞彙?」教授說著, 將作業本丟給了九音,「你心裡就不能陽光一點?趁早去看看心理醫生!」 九音一陣的苦笑不得,這話聽著耳熟呢。 訕訕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剛才不知道又被多少人當成笑話看了。這個教授一 直針對自己,看樣子就知道是個憤青,看不慣富家子弟,可天地良心,她才是那 個窮苦人民啊! 身邊的位子空蕩蕩的,還真有些不習慣,尚世在的時候,總是嘰嘰喳喳的, 會跟她聊自己新買的寶貝,帶著一點點的炫耀,九音其實是喜歡尚世的,有個人 來煩你,總好過無人問津吧。 看著被教授丟回來的作業,一個勁兒的唉聲歎氣,又要重新做一次了,原本 今天下午沒課,是可以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做完的,但是張西亞早上走的時候說了, 叫她笑了第一節課就去公司,不知道有什麼事這麼急,她只能硬著頭皮趕過去。 秘書小姐還是以前的那一位,對九音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可這一次見到九 音,竟然是驚愕的神色,九音看了看表,的確來的早了,可以不需要這個表情吧? 九音尷尬的笑了笑,「張總呢?」 「老闆他……他在開會。」 「開會?真的是在開會嗎?」九音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看穿了秘書的謊言, 這會兒開門進去,說不定能看到一幅香艷的場面呢,沒準兒張西亞也喜歡在辦公 室裡玩玩,她不拆穿,畢竟張西亞頭上不是還扣著一頂成功男人的帽子麼。 「我在這裡等一會兒,張總讓我過來的。」九音逕自的走到沙發前走下。 秘書小姐頗為無奈的神色,也不好再說什麼,趕她走,不是更讓人懷疑麼, 想辦法支開?這女人都快趕上老闆精明了,還是自求多福吧! 秘書給九音倒了杯咖啡,九音謝過,拿出教授給的論題,想著重新做一次, 這次不聽張西亞的,弄的淺顯一些吧。 在茶几上貓著腰,久而久之就有些累了,九音直起身子來,伸了個攔腰,對 上了秘書關切的神色,對她笑了笑,指了指辦公室的門,意思是問張總的會開完 了沒有。 秘書小姐搖了搖頭,九音撇嘴,正打算再次投入論題之中,忽然聽到一聲咒 罵,「張西亞!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姑奶奶我還就不打掉這孩子!我就賴上了!」 是帶著哭腔的咒罵,那聲音尖銳的很,聽得出聲音的主人有多麼的憤怒。可 更重要的是,九音覺得那聲音耳熟,在看到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裡面跑出來的那 個女人之後,她徹底的呆傻了。 片刻之後,她追了上去,「尚世!」 「攔住她!」張西亞突然從裡面出來,吼了一句。 九音也焦急的說道:「對啊!快點攔住尚世!」 張西亞氣急敗壞的走過來,一把拉住九音的胳膊,「我是說攔住你!」 九音猛的一回頭,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又看了看尚世消失了的身影,回想起 方才尚世說的那句話,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可她卻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別這麼看著我!我對她沒興趣!」張西亞似乎是看穿了九音的想法,惡狠 狠的警告了一句。 九音頓時明白過來,看來猜測是正確的了,讓尚世那麼著迷的男朋友,大了 她十歲的男朋友,就是張西亞嗎? 這世界還真是很小,九音冷笑了一聲,「你對誰有興趣都沒關係,但是尚世 是我朋友,請你不要傷害她。」 「你這話什麼意思?」張西亞瞪了眼睛,顯然是憤怒了。 九音也不含糊的回瞪著他,「尚世是個好女孩,你要是玩玩就算了,請不要 找她。」 張西亞咬牙切齒的,吹鬍子瞪眼,「你給我進來!」 言罷就用力一拽,將九音拉進了辦公室去。又是一個用力的一推,將她按在 門板上,略帶了不悅的口氣,「你不要胡說八道!」 這若是別人,九音問都不會問一句,可那個人是尚世,可以算得上是她唯一 的朋友,她不能不管。 九音略微緩和了下來,拉了拉張西亞的袖子,「你別生氣,我想跟你好好談 談。」 張西亞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問了句,「你要談什麼?」 「尚世真的是個好女孩,所以你不要……」 「不要什麼?你是不是想說,叫我不要辜負她?」 「這也是應該的,畢竟她肚子裡不是還有個孩子嗎。我沒聽錯吧?」 說到這裡的時候,九音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毛了這位大少爺,畢竟她對著裡面 的事情也不是很瞭解,只是遇上了跟尚世有關的,她緊張罷了。 張西亞似乎是當做了一個笑話來聽,乾笑了幾聲,「這麼說來,你是讓我娶 她了?」 九音有些詫異,喃喃地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 張西亞厲聲打斷她,「放屁!你跑這裡來說一大堆的屁話,是想讓我噁心嗎? 就她還好女孩?你是不是沒見過冰清玉潔的?讓我娶她?你腦殘了嗎?你是我什 麼人?你讓我娶她?你簡直是有臆想症!」 滿臉的無奈了,張西亞怎麼會想到,平時看起來挺聰明的一個人,到這會兒 怎麼鑽牛角尖?他跟尚世?他眼睛瞎了啊,會看上尚世?看女人不是只看外表的, 就算玩伴,也要挑一個人品好的,就算他是人渣了,也不能再找個人渣來,那不 是相當於跟臭棋簍子下棋,越下越臭嗎? 可九音似乎不明白這個道理,她的眼裡,好像除了田家人就沒有壞人了,這 是讓張西亞頭痛的,他先前的警告,看來這丫頭也沒聽進去。 九音還想為尚世說幾句好話,辯解一番,張西亞就煩躁的擺擺手,氣急敗壞 的又說了句,「她尚世要是好女孩,我張西亞就是處男!」 夠狠!九音只想到這兩個字,也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想笑的衝動。可這個場 合,她的確不適合笑的,隱忍著看張西亞的反應。 這件事確實有點窩囊,一個大男人著了一個小丫頭的道,那男人還是個玩字 當頭的太子黨,這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笑掉大牙? 偏偏發生了,被張西亞給撞上了,他就只能幫忙,守口如瓶,男人對信用這 回事想來重視,所以他沒打算告訴九音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只一再的警告說: 「你不許亂想,我跟尚世沒有任何關係!你現在去工作!把所有關於田氏企業的 資料都給我整理一遍!」 九音被張西亞趕出來,沒有機會再多言,她現在最想找到尚世,把這件事情 給問清楚了,怎麼會認識的張學友,怎麼會跟張西亞在一起,又怎麼會有了張西 亞的孩子? 是的,她斷定了那孩子是張西亞的,不為什麼,只是直覺,傻瓜的直覺。 更傻的是辦公室裡的那個男人,他突然希望,九音能推開這扇門,過來質問 他尚世是不是懷了他的孩子,他甚至希望,九音能為了這件事來跟他大吵一架, 動手也是可以的,他挨巴掌都願意,可她不在追問了,可她的反應是淡然的,可 她還想撮合,該死的!她就不動腦子想一想,他忙的連她都見不了幾面,還有時 間去找別的女人? 你說她傻不傻?她從來不問,他到底做了什麼,從來不關心他有沒有別的女 人,就如同那次在醫院裡,他身上的那個類似吻痕的東西,這怎麼能不讓他鬱悶? 說到底,她還是不在乎他。 比想像中的要複雜得多,跟她一起研究田氏這個龐大企業的還有幾個人,都 是張西亞的金英級別員工,田家表面上是一個與政治掛鉤的大家庭,可背地裡做 了許多的生意,盤根錯節的,你想要拔掉還真不說那麼簡單的事情。 九音也沒有那麼大的雄心壯志,要毀了田家,張西亞可能也不想那麼做,他 所追求都是利益,而她所追求的是自保。 忙完了張西亞交給的任務,距離下班的時間還早得很,九音插科打諢的拿出 了自己的作業,才剛看了一邊,準備提筆標注的時候,突然一個頭鑽了進來,在 她的耳邊驚叫了一聲:「偷懶啊!」 九音嚇得一個激靈,手裡的筆業掉在了地上,她拍了拍胸口,回頭看了一眼 張西亞,頓時覺得此人無聊。 張西亞將她的作業本抽了出來,「上班時間,你不知道嗎?我花錢請你過來, 是讓你來偷懶的?你覺得你的境界已經到了,偷懶都可以拿業績第一了嗎?睡覺 都能成為本公司的金牌銷售了?」 張西亞說的難聽,板著臉,厲聲呵斥著,他不只是在說九音,算是殺雞儆猴, 分公司的人員散漫,需要好好地管理一番。 「西亞……」 「叫老闆!」 「老闆,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嗎?」 「回家!」 張西亞說的乾脆,翻臉比翻書快上幾倍,讓九音摸不清頭腦了,只當他更年 期吧。 照舊是買菜煮飯,一起逛了超市,張西亞認真的挑選著晚飯的材料,九音不 大懂這些,只認真的看著,學著。看來今天張西亞的心情也還不錯,不然不會這 麼早回家,不會親自下廚。 摘菜洗菜這種工作室交給九音的,張西亞說那沒有技術含量,給就要這樣的 人做正合。 「是在給蔬菜選美嗎?還要來個初賽複賽什麼的?你那總決賽到底什麼時候 才結束啊!」張西亞不耐煩了,拿著鍋鏟子,戳了九音的肩膀。 九音不慌不忙的將洗好的菜舉到張西亞的面前,「總決賽結束了,請過目!」 張西亞撇撇嘴,並沒仔細看,直接拿去下鍋了。他炒菜的樣子,煞有架勢, 胳膊端起來,用力的翻炒著,儼然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樣。 九音看著他出神,唇邊自知不覺的有一絲微笑,她拿了圍裙給他繫上。 張西亞卻突然推了她一下,「你幹什麼突然從後面抱我?」 「你說幹什麼?」九音揚了揚手裡的圍裙。 張西亞一臉嫌棄的神色,「拿走拿走!難看死了!你看過哪個男人系圍裙的?」 九音訕訕的收回手,尷尬的笑了笑,「那算了。」 「等等!」張西亞突然叫住她,及其彆扭的看著她,心一橫說道:「繫上吧!」 那樣子,好似給了你多大的恩典一樣,九音直想翻白眼,但還是乖乖的去給 他繫上了,顯示掛在他的脖子上,然後手從胳膊下插過去,繞到背後,將繩子打 結。 「好了。」九音剛要收回手,張西亞一個突然襲擊,抱住了她,喉結動了下, 眼睛微微的瞇了起來,散發著讓人不安的魅惑,大腦都沒反應過來,張西亞的唇 就吻了下來。 「嗯嗯……」九音一陣掙扎,口齒不清的說道:「鍋!你還炒菜呢!」 張西亞的手插在她的腋窩下,將她提起來,放在了餐桌上,呢喃了一句, 「管它呢!大不了出去吃。」 言罷就開始認真的親吻她,綿長的舌吻,將她的嘴唇吮吸的發麻,舌頭也是 一陣陣的酥麻,他的手開始不老實,解開她襯衫的扣子。那飽滿的胸部本來就撐 著襯衫,平時不注意的話,還有走光的危險。 他解開兩顆紐扣,只露出她珠圓玉潤的胸部,桃紅色的內衣,更襯托出她的 白皙,一道深邃的溝渠,兩團擠壓著的軟雪呼之欲出,讓人看得血脈噴張。 張西亞的舌尖在兩團乳上勾畫著,來來回回的挑逗著她的情慾,手也從大腿 摸了上去,撫摸著她的大腿內側,那陣酥麻感覺不斷的從敏感的部位傳遞到全身, 九音已經快要被情慾給折磨的崩潰。 這段時間以來,他總是這樣,拉著她做愛,讓她變得越來越敏感,她拒絕過, 可惜每次都會敗在他的引誘之下,身體到底是不會撒謊的,男女之間的吸引是不 可缺少的。 然而,她已經被他這樣的引誘了,他還不給她痛快,牙齒一點一點的廝磨, 讓她如同百爪撓心。 張西亞皎潔的一笑,感覺到了她下體的濕滑,突然停止了動作,說了句, 「我煮飯去了!」 讓九音一陣陣的發愣,這人是在做什麼? 九音從桌子上下來,心裡有些氣的,轉身上樓去洗澡,身體的一樣確實不怎 麼舒服了。 電話突然響起,九音沒去接聽,因為知道張西亞回去接聽的。 正在浴室裡洗的暢快,張西亞突然將浴室的門打開,九音下意識的拿浴巾遮 擋住自己的身體,因為想起了,這男人尤其喜歡在浴室裡做愛。 張西亞卻是一臉的沉重,「九音,我們回去一趟,你爺爺過世了。」 連續的陰雨天氣,突然的放晴了,按理說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可是怎麼都讓 人高興不起來。 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莊園,確切一點說,這裡是個墓地,田嬈就葬在半山腰 上,九音對這裡熟悉的很,懼怕的很,也懷念的很。 田家的人黑壓壓的站了半個山頭,如此一看,田家果然是個大家族,不管現 在的興旺如何,以前都是個名門。 田老爺子去世的消息來得突然,可也不少沒有預見性,這個一生戎馬的老人, 癱瘓了幾年,小腦萎縮了,身體的各部分機能也在退化,去世是遲早的事情,可 一旦來了,還是打你個措手不及。 對於這位老人,九音還是有些感情的,她不少草木,知道感恩。在田家的時 候,不管老爺子是出於什麼原因,但是對九音還是客氣的,對著田嬈慈眉善目的 時候,也會對她笑一笑,讓她能感覺到,自己還是有爺爺關懷的。 親情這東西,真的離九音太過遙遠了。 原本以為想起來過去的事情了,就不會孤單了,可到頭來發覺,就算知道自 己的父母是誰了,她也沒有親人可言,因為親人已經死了,而她的爺爺奶奶也早 就去世。她的父親是正經八百的鳳凰男,她的母親出身不高,但是有個顯赫的親 戚,也就是田嬈的母親。 張西亞陪同九音一起過來,兩個人穿了黑色的衣衫,胸前佩戴了一朵白花以 示尊敬。他們被歸為了家屬的那一類,因為回來的晚了,沒有趕上追悼會,只參 加了葬禮。 老爺子生前不大喜歡西方文化,所以葬禮請的是和尚誦經,木魚喀喀喀的響, 和尚嘴巴裡念著聽不懂的經文,土黃色的衣服,與葬禮有些不協調。 人走茶涼這句話再次的驗證了,立過汗馬功勞的老將軍,去世了竟然沒有多 少人來送行,不得不哀歎一聲。田家這一次是真的垮了吧! 叔叔那一輩的,也只剩下五個,兩個被關在監獄裡判了刑,還有一個去世多 年,孫子的這一輩,只缺了田棲墨、田午伊和田嬈,兩個不知去向,一個長眠地 下。這田家,已經支離破碎了啊! 田藝馨作為田家的老大,已經在去年結婚,迎娶的就是那位高官的女兒,以 為這樣能為田家帶來一些轉機,可以就是杯水車薪,關押的人依舊關押,被打壓 的生意,依舊打壓,還在政局裡的人,也被調到了不重要的位置上去。 田藝馨那個可人的妻子,依偎在田藝馨的身邊,清新脫俗的容貌,看不出悲 情來,只是沒有笑容而已。 田爾嘉孑身一人,樣子似乎蒼老了,沒了以往的囂張氣焰,他像是被人拔了 刺的刺蝟,萎靡在那裡。 只田衫非,挺直了腰板,為他的爺爺恭恭敬敬的行了個軍禮,他身後跟著的 士兵,筆挺的站立行禮。 一邊的田思意,像是被遺落在角落了,他靜默著,誰也不理會,一雙眼睛盯 著某一個地方,好似在看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沒看一樣。他的身邊跟著張西梓, 挽著他的手臂,一臉的哀傷,是為田思意,也微田老爺子。當真是個有情有義的 女人,田家成了這個樣子,也不離不棄的要嫁過來。 在旁邊,是九音最不想見到的人,田陸曉。他還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樣子,站 在人群裡,因為那張臉,而不容忽視,他昂首挺胸,向每一個來參加葬禮的人, 述說著,他是田家的少爺,他們田家風雨不倒。只可惜,終究一場黃粱夢。這個 幼稚的男人,永遠都是個少年。 九音照舊是不被歡迎的,從她出現的那一刻,田陸曉和田爾嘉那惡狠狠地眼 神就沒有離開過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兩個那麼喜歡仇視她,即使是在今天 這樣的場合,也不放過仇視她。 張西亞將那些目光擋住,九音也權當做不存在,給老爺子上香磕頭。按照中 國的習俗,下葬的時候,女眷是不能夠在場的。可他們家的女眷,都是大有來頭 的,不在場的話,怎麼顯示最貴呢。 這也就是九音能夠出現在葬禮的原因了,因為她旁邊站了個張西亞。 聽和尚唸經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舒緩,好似那顆被世俗累著的心放鬆了下 來,九音從沒覺得這樣暢快,心裡這樣平靜,即使面對著田爾嘉和田陸曉這樣的 混蛋,她也平靜了。看來這大悲咒,果然能讓你安心啊。 葬禮結束了以後,還有一場宴會,是要感謝來幫忙的人。 排場大得很,包下了本市最大最豪華的酒店,除了主人臉上沒什麼笑容之外, 還真看不出這是一場白事。 張西亞和九音自然是要坐在小輩的那一桌了,難免跟田爾嘉田陸曉他們打照 面。九音隱忍著不發作,張西亞不動聲色。原本九音是要走的,可被張西亞攔住 了,這場合,她理應在場,不然顯得小家子氣了,落人口實就不好了。 桌子下面,張西亞的手一直抓著九音的手,為的是讓她安心,一切有他。 可是,當鬧出了那一張光盤的事情,男女主角都在場,她還怎麼能問心無愧 的坐在這裡? 這個社會,女人還是低人一等的。男人出去拈花惹草,那叫做風流,女人若 是跟幾個男人曖昧,那就是下賤,還有地方說理嗎?九音曾經罵過張西亞一句話, 你以為你自己乾淨嗎,你碰過的女人有多少,恐怕你自己都記不清楚了吧! 這句話放在這桌上的任何一個男人身上都說得通,田家沒有一個乾淨的,這 裡就是個染缸。 田陸曉那雙惡毒的眼睛,已經肆無忌憚的看著九音了,恨不得要吃人一般, 不瞭解的,還以為九音傻了田陸曉的全家一樣。可事實上呢?田陸曉還真的就是 這樣認為的。田嬈是被九音害死的,爺爺也是被九音害死的,他們家變成這樣, 全都是因為九音這個掃把星,他恨不得,在幾年前,她剛來田家的時候,就一巴 掌拍死她! 田爾嘉也恨她,他們打過多次的照面了,生意上的往來,這丫頭不知道怎麼 跟張西亞學的,冷著臉,不給你一絲的轉圜餘地,是要把你逼上絕路的。在生意 場上,她已經讓田爾嘉咬牙切齒了。而今天更是讓他厭惡痛恨,她那個不可一世 的樣子,裝給誰看?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站在張西亞的身旁耀武揚威的? 因為是包廂,所以除了田家這一輩人,再沒有外人在場。張西亞被他父親叫 了出去,是敬酒之類的事情,張西亞本想推遲,可他家老爺子的面子不好不給, 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想帶著九音,也不方便,他左右為難。要是以前也就罷了, 可現在他知道了田陸曉和九音的事情,怎麼能放心的下? 「大哥,有我和西梓在呢。」一直沉默著的田思意,突然開了口,示意張西 亞放心。 張西梓也點了點頭,「哥你去吧。」 張西亞對田思意是不放心的,但是他自己的妹妹還是信得過的。九音也對他 點頭,他只好說,「我很快回來。」 原本是田家主辦的宴席,他們張家不該這麼摻和敬酒,但是大部分人還是沖 著你們聯姻來的,張翔也只好應付一番了。 田陸曉越想越憤慨,也不知道是失手,還是故意的,在服務業給成湯的時候, 他一揚手,一碗湯正好潑在九音的身上,從胸口一直流淌下去。 九音噌的一下站起來,將衣服拉開一些,胸口傳來的疼痛,讓九音的五官扭 曲在一起。服務員連忙道歉,拿了紙巾幫她擦衣服。可那些滾燙的湯水,早就滲 透了進去,她胸口疼的厲害。 「大嫂!」張西梓緊張的跑過去,「怎麼樣了?燙傷了沒有?」 九音忍著劇痛,搖了搖頭,對她笑了笑,「沒事。」 張西梓怒氣沖沖的看著那服務員,「你怎麼回事啊!不知道小心一點,叫你 經理過來!」 服務員被嚇到語無倫次了,她說不清道不明,無法為自己開脫。張西梓那溫 柔嫻淑的樣子也沒了,儼然一副潑婦罵街的樣子指責著那位服務員。 爭吵了許久,忽然聽到田衫非說了句,「陸曉!道歉。」 田陸曉震驚萬分的看向田衫非,「三哥你說什麼?」 田衫非重複了一遍,「我讓你跟九音道歉!」 田陸曉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怒目圓睜的說道:「你開什麼玩笑!讓我跟她道 歉?」 他沒有說完的半句話是,她也配我跟她道歉?但是礙於張西梓還在場,他沒 有說出來。可旁人一聽都已經知曉。 田衫非不慌不忙的解釋道:「陸曉,同桌吃飯,人這麼多,你動作小心一點, 再燙傷人了可不好。趕緊給九音道歉。」 明明是和顏悅色的勸說,田衫非卻散發出一種凜冽,氣勢上絕對的壓倒了旁 人,他威嚴的看著你,讓你不得不屈服。 田陸曉瞪著九音,只等她像以前那樣,在這樣矛盾激烈的時候,站出來裝好 人,說一句算了算了,她沒事。可許久之後,也不見九音有動作,反倒是又聽到 田衫非不悅的說了句,「陸曉!你要讓多少人等你?!」 田陸曉一眼橫過去,帶著一股子不服氣,他倔強的不肯開口。但是這一桌子 他最小,三哥的話,他也不能不聽,只好求救一樣的看向了田思意,可那個被他 當做神仙一樣的四哥,只在那裡低著頭喝悶酒。 「衫非你小題大做了,不過是不小心而已,那麼緊張做什麼?」說話的是田 爾嘉,他本不想管這事情,田陸曉那行為可以說是愚蠢了,這麼多雙眼睛看著, 他還拿湯潑人,可他看到九音那個樣子,他就不得不站出來說話,因為她讓他渾 身不爽。 試想一下,一個一直以來都在你面前懦弱,言聽計從的人,忽然一下子,你 說什麼她都不聽了,跟你反著來了,你會怎麼樣?自然是受不了的。 「二哥!」田衫非不悅的皺眉,這不是明顯的偏袒麼,他這人眼裡容許了沙 子,別說那個人是他弟弟,就算是他親爹,他也看不過眼。 三兄弟僵持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吵起來,田衫非的性子一直都是直來直 去的,也容易得罪人,他從不畏懼,田陸曉再得到田爾嘉的幫助以後,也開始硬 氣,跟自己的三哥吵架,田爾嘉時不時的幫腔做事。 九音只覺得這爭吵毫無意義,胸口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麼疼了,幸好是湯而不 是開水,不然她真是要毀了。對張西梓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爭吵之中,忽然聽到田陸曉說了句,「她就是個賤貨!讓我跟她道歉,做夢 去吧!你讓我跟賤貨道歉,你也犯賤!」 他是口不擇言,趕話趕上了這一句,聽的田爾嘉也是一愣,田衫非已然是火 冒三丈了,他是軍人,平時訓練新兵的時候,不聽話的下場就是打罵,他能允許 田陸曉指著自己的鼻子罵? 「你再給我說一遍!」田衫非怒紅了雙眼。 可田陸曉還不知死活的,「怎麼了?都是怎麼了?以為她巴結了張西亞,就 一個個的都圍上去了?忘了是誰害我們田家變成今天這樣子的?若不是她,棲墨 怎麼會出車禍,要不是那一場車禍,叔叔伯伯們會犯罪嗎?爺爺會中風癱瘓嗎? 要不是爺爺癱瘓了,我們田家根本就不會倒!更何況,嬈嬈也是她害死的!你們 是什麼本性,都把這些忘記了嗎?」 在他吼完這一番話之後,房間裡忽然寂靜了,只聽到喘著粗氣的聲音,九音 默默地看著田陸曉,原來你被人討厭的時候,什麼罪名都能加在你的身上,的確, 這一切都跟她有關係,但如果你們田家真的乾淨的話,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嗎? 「都老實坐著,瞎說什麼,陸曉你累了,先回家去。」田藝馨終於開口,他 近來變得越來越沉默,田家的事情也不太理會了。只這一次,他站了出來阻止這 一場鬧劇。 可顯然沒有人聽他的,依舊是激烈的爭吵著,圍繞的話題還是九音。 沒有人注意到田思意,目光都被三兄弟給吸住了,等到真的注意到他的時候, 他已經站在了田陸曉的身後,揪住田陸曉的衣領,將他拽過來,一腳踹在他的膝 蓋上,田陸曉一個重心不穩,摔了出去,撞在了櫃子上,酒瓶砰砰砰的掉下來, 破碎在他的腳邊。 「今天什麼日子?爺爺出殯的日!你們鬧個什麼?都忘了自己姓什麼嗎?!」 田思意聲音不大,但是擲地有聲。 「怎麼了?」張西亞恰好從外面回來,看到這場景愣了一下,再看到九音胸 口的濕漉以後,更是震驚,他快步走過來,看著衣服上的油污,焦急的問了句, 「怎麼了?燙傷沒?」 「還好。」九音淡淡的笑了。 張西亞又環視了一圈,看到地上躺著的田陸曉,大概明白了過來,九音胸口 這湯,是被人潑的吧,他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餚,湯是放在籠鍋裡上的,下面 還加熱著酒精,燙一下該有多疼? 他皺緊了眉頭,「你還說沒事?跟我回家!」 「等等。」九音卻沒有跟張西亞走,反而走到田陸曉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 著他,「你道歉。」 她就狐假虎威怎麼了?從現在這一刻開始,誰想欺負她都不可以!她勢必反 擊,不管自己有沒有那個反擊的能力。 田陸曉輕蔑的看著九音,從地上爬起來,彈了彈衣服,絲毫沒有道歉的趨勢。 九音也不惱轉身走到桌子前,墊了抹布將那一碗已經被煮沸了的湯端了起來, 嗖的一聲扔向了田陸曉,那一碗湯飛濺出來,田陸曉哀嚎了一聲,疼的直打滾。 田爾嘉怒吼道:「田九音你幹什麼?!」 九音拍了拍手,走過去挽住張西亞的胳膊,用鼻孔看他們,「抱歉,我不小 心的。」 張西亞無奈的想笑,配合著說了句,「我們家九音有教養,還知道道歉,行 了回家去。你們別送了。」 並沒有回家,他們在這裡的房子距離飯店太遠,張西亞直接帶著九音去酒店 開了房間,然後打電話叫了個醫生過來。 燙傷該是所有傷痛裡面最疼的一個了,你燙傷的面積有多大,就相當於有人 拿了刀子在你的皮膚上割了多少傷口。 九音已經感覺不到疼了,她能忍受的住,反倒是張西亞不淡定了,一直看著 她那傷口發愁,額頭上的青筋暴怒,先前在飯店的時候,他沒看見這傷,還能笑 得出來,可現在他看見了,就全是怒火。 「疼嗎?」張西亞問道。 九音搖搖頭,「還好,沒有剛開始的時候疼了。」 張西亞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罵她,不忍心,這也不是她的錯,安慰她, 他還開不了口,畢竟那個她又和田陸曉扯上了,這讓他不舒服,最後只能沉默著 等待醫生過來。 他將她的衣服剪下來,順便也脫了內衣,好在那一碗湯不多,只紅了巴掌大 小的地方,他湊過去,輕輕地吹起,嘴唇幾乎就是要挨上她的胸部了。 九音突然一陣的臉紅,心臟怦怦直跳。 張西亞抬頭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問道:「你臉紅什麼?」 他趴在她的胸口,她赤裸著身體,他們這麼近的距離,他還要問她臉紅什麼? 真的當她沒臉沒皮啊! 九音咳嗽了一聲,別開眼睛,說了句,「我熱的!」 「穿成這樣還熱?」 這麼一說,九音的臉更紅了,頭低下來不理會他的言語。 不多時醫生趕過來,是一個資歷比較老的女醫生,看過九音的傷勢說並無大 礙,可張西亞還是放心不下,畢竟那傷擺在眼前呢,糾纏著醫生問東問西的,九 音也頗為無奈,燙傷而已,除了擦藥膏還能怎麼? 明顯張西亞是緊張過頭了,九音看著張西亞那個快要抓狂的樣子,不知不覺 的,唇邊竟然有了笑意,抿著嘴唇,低頭垂眸的樣子,恬靜的像是話中人物,美 艷得不可方物。 張西亞的喉嚨緊了一下,他咳嗽了幾聲,拿過醫生給的藥膏,擠出來一些, 開始為九音塗抹,他的手指觸碰著她的皮膚,冰冰涼涼的感覺,減輕了那火辣辣 的傷口所帶來的疼痛,她有些羞,而他沒有任何的異樣,是她的思想猥瑣了嗎? 他的手指,在她的酥胸上一點點的打著圈,從傷口的邊緣處,將藥膏塗抹進 去,緩慢的速度,手指腹劃過,讓藥膏慢慢的浸透,慢慢的吸收。再後來,他塗 抹藥膏的面積變大,已經並不是原來受傷的部位了,他向她的乳劃去,從乳根摸 上去,一圈一圈的,像是在勾畫年輪的痕跡,終於來到了她的峰頂,手指捏著她 的胸前的紅色果實。 他的人也跟著靠近,鼻翼間噴灑出粗重的氣息,盡數的落在她的脖頸間,惹 得她一陣陣發癢,從心底蔓延出來的癢。 塗抹了藥膏的手掌,帶著一點點的冰冷,覆蓋了她的雙峰,她的身體慢慢的 後仰,終於躺在了床上,他俯下身來,依舊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身體,從乳房一直 下滑,在她的腰間嬉戲了一會兒,又順著大腿滑下去,將她的小腿抬起來,讓她 的雙腿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大掌撫摸著她光潔的小腿,慢慢的來到大腿上,從裙子下面鑽進去,摩擦著 她底褲的邊緣,隔著那一層纖薄的布片,掐了她粉嫩的花蕊。 「嗯……」 似乎是一聲長長的歎息,她的眼睛瞇了起來,被身體裡的慾火燃燒了。 他突然一個用力,她在床上拖了一小段距離,讓他們更加的靠近了,他將她 的裙子推上去,堆在高高抬起的腰部上,她挺翹的臀部裸露出來,底褲拉扯下來, 褪在了膝蓋上,粗魯的用力,讓那纖薄的底褲,徹底的離開了她的身體。 他站在床邊,下身赤裸著,略微弓了身子,雙手按住她的腿,下身用力的一 個挺身,將自己的慾望,送進了她的身體裡去。 期初是舒緩的,他的尺寸她還能夠接受,速度也吃得消,可漸漸地,他加快 了頻率,頂的她一竄一竄的,若不是他還固定著她的雙腿,她早就支撐不住了。 她被他撞擊的有些疼了,下體開始火辣,兩個人連接的部位隱隱約約的有了淫靡 的味道,她分泌出的汁液,讓他更加順暢的進出著。 「西亞,西亞……」 她開始喃喃的叫著他的名字,被情慾折騰的沙啞了的聲音,聽起來更像是在 呻吟。 「嗯?」他應聲,下體還沒有停止用力,一波接著一波,像是海水漲潮一樣 的撞擊著她的身體。 「我累了……」她無奈的說道。 可他根本沒聽,像是正在打仗的士兵,你叫他退下來,他卻控制不了自己。 她的腿一絲的力氣也沒有了,無力的搭著,她的腰長時間被吊起懸空著,早 就酸了,她渾身透覺得疼,可偏偏如此的疼,她心裡的某個聲音還在叫囂著想要, 她全身的細胞都張開了嘴巴,要吞吐這情慾。 他忽然將她抱起來,摟著她的肩膀,一轉身,自己坐在了床上,兩個人調換 了位置,她坐在他的身上,那張開的幽幽洞穴,吞下了他全部的堅硬,比之方纔, 是更深的探索,一下子刺得她皺緊了眉頭。 他頗為戲謔的笑了起來,躺在床上,手把著她的腰身,不讓她這個不安分的 逃跑,她鬆了口氣,雖然被插的難受,可也好過他一連串的進攻,她趴在他的胸 口上,大口的喘息著,柔軟的酥胸擠壓在他的胸口上。 顯然,她是不知道,這樣子有多誘人,身上被汗水打濕,有些發亮,胸部好 看的線條,柔若無骨的依附著你,怎麼能不讓他著迷? 他又開始有節奏的挺起自己的下體,一點點的頂著她,她不得不坐起身來, 雙腿大開著,身體搖搖晃晃,上下攢動。 他這麼折騰了一整夜,讓她精疲力盡,完全沒有辦法去思考別的事情,原本 腦子裡的煩躁思緒,也被這情慾給沖淡了。 直到昏睡過去,他還在她的身體裡,洩了不知道幾次的液體,存在了她的身 體裡,兩個人交合的部位緊密的連接著。 這一覺不知睡到了幾點,最讓人羨慕的自然醒,她的腿被亞麻了,她還趴在 張西亞的身上,被他牢牢地抱住,動彈不得。 在她一片懊惱的時候,發現張西亞正在頂著她,他笑了笑,「醒了?胸口還 疼嗎?」 其實他早就醒了,一直抱著她是怕她掉下去,這丫頭的睡姿越來越不好了。 半夜的時候,他起身幫她擦過幾次藥膏,紅的範圍已經小了很多。 九音沒回答,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是什麼的語氣組詞,從他的身體上爬起來, 站起身的時候,聽到兩個人私處分開的聲音,她的臉募地一紅,緊接著有液體從 她的下體流出來,像是源源不斷一樣,存了一晚上的濃精,已經變得像水一樣了。 「你沒戴避孕套?」 那語氣驚訝的,讓張西亞聽的十分不舒服,本來挺美好的一個早晨,還想著 來個早安吻,或者晨練什麼的,她竟然這麼煞風景的喊了一句。 張西亞也沒好氣的說道:「昨天忘了。」 「你怎麼能忘了呢?」 「你不是也沒想起來麼!」 兩個人互相瞪了眼睛,不合時宜的爭吵了幾句。 九音突然想起,貌似這一段時間,他們房事頻繁,並且張西亞沒有幾次是帶 了避孕套的,說不舒服,說自己有分寸,她的避孕藥在吃完了以後,也忘記買了。 那麼今天是幾號了?她腦子嗡的一下,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蜜蜂,在裡面亂飛一樣。 「你在擔心什麼?怕懷孕?怕有我的孩子嗎?」張西亞忽然明白過來,神色 也冷了下來,近乎質問的看著她。 「怕疼。」九音悶悶地說了句,不清不楚,一語雙關的。 張西亞臉上的陰霾一下子消散了,撫摸著他的頭,「你這傻瓜,生孩子不疼 的,有無痛的,你聽話就無痛的,你要是不聽話,就疼死你!」 九音無力的笑了笑,靠在他的懷裡不做聲。 她說的怕疼,有很多種,有一種的確是生的疼痛,還有一種是怕流產的疼痛。 以為你她不確定,真的有了孩子,她會不會要,有沒有能力要,沒有能力的話, 乾脆不要生下來,她怕肉體上的疼,更怕心靈上的疼。 分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九音也要上課,所以沒有逗留太長的時間,基本上 九音的燙傷好了,他們就回去了。 只聽說田陸曉被燙的不輕,整個胸膛上無一倖免,無異於毀容了。張西亞將 這個消息告訴九音的時候,她沒什麼大起大落的反應,倒是張西亞忍不住說了句: 「你倒是淡定!你就不怕警察來抓你?」 九音淡淡的笑了,「不是有你呢麼!你說過的,出事兒了你頂著。」 「你這口氣,把我當成冤大頭了啊?以為我黑社會?我也就是一個小老百姓!」 張西亞在飛機上伸著懶腰。 九音差一點沒吐出來,不是因為暈機,是他拿小老百姓來標榜自己,她受不 了了。 張西亞呵呵的笑著,「你也真夠狠的!」 「狠?可我覺得這樣還不夠呢!」 「那麼,你繼續!我看著。」 張西亞並不反對她做什麼事,她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她跟田陸曉有什麼 瓜葛,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他不想再過多的計較,畢竟那時候,他們沒有再一 起,只要以後他們在一起的日子裡,她不背叛,那麼都無所謂了。 有時候想開了,反倒是生活舒心了。 大裡穿梭著九音的身影,她比以後更忙,學校公司兩頭跑,脾氣和張學友越 來越像,甚至小動作都有共同的了。她也喜歡打壓別人,在一些瀕臨垂死的小公 司身上,搾取利益,是不道德的行為,可生意場上,你謙虛有禮,那麼洗洗睡吧, 不要做生意。 下課的時候,導員讓人叫九音去辦公室,弄得頗為神秘,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情。 九音去的時候,導員正在打電話,火氣不小的樣子,看見九音了,示意她等 一會兒。 九音只好坐下來,聽著導員拿著電話吼道:「如果尚世再不來上課的話,就 不要來了!直接開除!A大不需要這樣敗壞的學生!」 說完碰的一聲掛斷了電話,九音隱約聽到,電話那頭有個人哀求的聲音,以 及他沒有說完的話語。 九音一陣的茫然,尚世到底怎麼了? 導員略微平息了自己的怒氣,坐下來跟九音心平氣和的說道:「九音啊,我 知道不該來找你問話,你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跟尚世那樣的學生肯定不一樣。」 這話說得九音一愣,尚世不是高分考進來的麼,而她這個花錢進來的,倒成 了品學兼優了? 只聽導員又說道:「但是你們一個寢室的,尚世又巧舌如簧的,肯定欺騙了 你的感情,所以你們兩個的關係才那麼好。不管怎說吧,你們是朋友,所以老師 希望你能告訴我尚世的下落。她的家長一直在跟我咬人,我也是完全沒有辦法啊!」 說得九音一頭霧水了,尚世到底怎麼了?她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導員也說她 不好呢? 從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九音還渾渾噩噩的,腦子裡是導員告訴她的有關尚 世的全部信息,她根本無法消化。她驚愕的不是尚世的身世,尚世的行為,她甚 至是可以理解的,為了生存出賣什麼都是可以的。她只是覺得心疼,心疼那個女 孩。 尚世的家庭確實有錢過,但不是她口中的暴發戶,她的媽媽曾經是一個商人, 但是在五年前犯罪入獄,她的爸爸一事無成,三年前的車禍讓他成了癱瘓,維持 他們家的是那可憐的傷殘補助金。 從小過慣了公主生活的尚世,哪裡能忍受得了貧苦的生活?她開始尋找一條 出路,她有的只是年輕的身體,她跟過的男人恐怕她自己都數不清楚了,他們保 養她,玩弄她,她不在乎,給錢就好。 然而,錢只用來揮霍了,她沒有養活自己的父親,只日復一日的墮落下去, 依舊追求著昂貴的奢侈品。 她把自己的家庭說的天花亂墜,不外乎是因為自卑感,她那麼高傲的女孩是 不允許自己低人一等的,九音理解這些,所以對於她的欺騙,九音一點都不生氣。 九音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尚世,她曠課這麼久,導員已經發火了,說不定真 的會開除她。當初她考上A大的時候,她那個癱瘓了的父親痛哭流涕,為自己的 女兒驕傲。 九音沒把自己當好人,同情心她有,但是十分有限,她給尚世的父親寄錢, 不多,是她的全部積蓄,只說是尚世的錢。 然後她開始尋找尚世,跟她一起找的人還有孫繼蒙,隱隱約約九音感覺到孫 繼蒙是知道尚世的事情的,而這種時候能幫忙的,除了他喜歡她,還能有什麼理 由? 這偌大的城市,要想找到一個人的話,談何容易,張西亞有那個本事,可九 音不敢找他幫忙,不是沒求助過警察,可人家問,被綁架了?撕票沒?失蹤了? 家人呢? 最後還是擎威幫了忙,他們家在這裡也是舉足輕重的,可依舊是音訊全無。 孫繼蒙每天都安慰九音,「沒事的,尚世挺兇猛的一女孩,不會有危險的。」 他說的勉強,九音都不相信,更何況是他自己呢?還有一點就是,尚世很可 能懷孕了,她一個人在外面,哪裡會不危險? 張西亞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九音被嚇了一跳,最近她都沒怎麼去公司幫忙, 不知道張西亞會不會生氣,小心翼翼的接聽了。 只聽張西亞歎了口氣說道:「你在找人?為什麼不叫我幫忙?你覺得你能找 得到?這麼大個城市,也學會大海撈針了?」 「你不會幫我的。」九音垂頭喪氣的說道。 「她在醫院。」 「什麼?」 「尚世在仁愛醫院!你要過來就快點!」 張西亞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電話裡的一陣忙音讓九音回不過神來,張西亞跟 尚世在一起?他們竟然在一起?這麼說,尚世的孩子,沒了嗎?張西亞斷然不會 留下那個孩子的吧。 孫繼蒙拉著九音焦急的問道:「說什麼了?是不是找到尚世了?你快點告訴 我啊!她現在怎麼樣了?」 「在醫院。」 九音的話音未落,孫繼蒙就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折了回來,喘著粗氣問道: 「在哪家醫院?」 「跟我來。」 一路上風風火火的趕來,張西亞在走廊裡坐著,翹著二郎腿,沒完沒了的吸 煙看得出他的煩躁。 九音跑過去問道:「尚世怎麼了?你把她怎麼了?」 張西亞瞥了她一眼,「什麼叫我把她怎麼了?」 孫繼蒙四周環顧,從玻璃窗裡看到裡面躺著的人是尚世,於是就要衝進去, 被張西亞的助理給攔住了。 「放開我!讓我進去看看她!」孫繼蒙咆哮著,大有咆哮教主的風範。 張西亞將香煙熄滅了,頗為不屑的說了句,「你是尚世的什麼人?你也是被 她騙的?」 孫繼蒙挺直了腰桿,豪邁的說了句,「我是她男朋友!」 張西亞笑了起來,「蒙我呢?你要真是她男朋友的話,我家就有跟你一個姓!」 言下之意是,尚世能看上你這窮小子?可讓九音鬱悶的是,憑什麼是她跟他 一個姓啊? 張西亞又說道:「不過你要真是她男朋友的話,讓自己女朋友出去做這種事, 我還真想揍你一頓!要是你不知情的話,那麼我就要同情你了。算了算了,你進 去看看吧。反正人好好的,沒出什麼事兒!」 助手放開孫繼蒙的時候,他反倒是沒立刻衝進去,問道:「你什麼意思?」 「自己去問尚世,我不多言。」張西亞直接沒理會他,去拉了九音一把, 「我們回家。沒我們的事兒了。」 九音執拗的看著他,「告訴我,尚世的孩子是不是沒了?」 張西亞不置可否,十分厭惡的口氣說道:「本來就不應該有的東西,沒了也 是應該。」 九音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還有沒有人性?!小孩子是無辜的啊!」 「那麼你告訴我,誰不是無辜的?」 「張西亞,你還叫個人嗎?那也是你的親生骨肉啊!你怎麼下得了手?!」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孩子不是我的!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敢做不敢承認的孬種!」 「你說什麼?你有膽子再說一次?」 九音忽然沉默了,她說不說這都算事實了,她一陣的冷笑,推開張西亞, 「讓開!我要去看看尚世!」 「你!」張西亞怒目圓睜,這丫頭腦子缺根弦嗎,就是不肯相信他,他在她 心裡,就是那麼個壞印象?看著就心煩,她要去看就看,反正他是問心無愧,這 爛眼子的事情,讓他給攤上了,算他倒霉。關係到別人的聲譽,所以他現在沒打 算說出來,等回家了,九音還不相信的話,他再說明白也不晚。 九音推開病房的門,就聽到尚世異常冷靜的聲音對孫繼蒙說道:「你覺得你 能給我什麼?金錢還是地位?什麼都給不了的就給我滾!我不想再看見沒用的廢 物!」 孫繼蒙咧開嘴笑了,「尚世,你說這些都沒用,我不走,陪著你,我知道你 趕我走的原因。」 「你他媽的神經病啊!」 「那你有藥能治好我嗎?」 「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滾!」尚世突然發飆,隨便抓起什麼都扔向孫 繼蒙。 孫繼蒙連忙告饒:「你別激動,我走就是了,你好好養著。」 好言勸說了一番,孫繼蒙離開了,病房裡安靜了下來,九音看著尚世,一時 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尚世忽然就笑了起來,像一隻高傲的鳳凰,就算落難了,也要昂首挺胸的。 她說:「你都知道了吧,來看我笑話的?」 九音搖了搖頭,「你有什麼笑話好看?」 「我的孩子沒了。我苦心得來的孩子就這麼被沒了,這還不好笑嗎?」尚世 低下頭,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這裡原本是有一個小生命的,可就在昨天,她 的孩子沒了,也許那並不算是個意外,是有人蓄意的要奪走她的孩子。 「疼嗎?」九音盯著她的肚子,忽然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尚世愣了一下,反問道:「你說我疼不疼?」 「一定很疼吧。尚世,你很疼吧。」九音坐在了她的床邊,想要離她近一些。 尚世笑了起來,「九音,你老公真狠啊!張西亞他不愧是張西亞,真的夠狠 啊!你在哪裡遇到的,這麼極品的老公?怎麼就被你給遇上了呢?你哪裡好?怎麼就讓你給遇上了呢?」 九音一邊擺弄著被她弄亂的床鋪一邊說道,「你好好養身子,以後的路還長 著呢,我會陪著你的。」 尚世一把推開她,厲聲說道:「你陪我?為什麼?你還真的當我們是好姐妹? 田九音,你好歹也是張西亞的女人,怎麼一點腦子都沒有?」 九音只當做沒聽到,笑了笑,「醫生怎麼樣?多久能恢復啊,學校那邊我先 幫你撐著。」 尚世呸了一口,「蠢貨!」 九音全然沒有感覺的,繼續和顏悅色的對她說:「想吃什麼跟我說,我給你 做。」 尚世惱了,抓著她的肩膀搖晃著她,那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剛剛流產的虛弱身 體,她說:「你聽不見嗎?我跟你不是朋友!我討厭你,所以你不用來我這裡假 惺惺的,我不要任何人可憐!」 九音被她搖晃的頭髮都散了,也沒反抗,只平靜的說了句,「你以為我是在 可憐你?你覺得我有什麼資格可憐你?」 「你是在諷刺我嗎?」 「你覺得你的出身不好,所以你撒謊了。那麼你覺得我的出身很好嗎?」 「田家的九小姐,還在這裡跟我比出身不好?」 「我是養女,而現在,我是張西亞的情婦,一個隨時可能被拋棄的情婦。」 「最起碼你還爬上了他的床,而我……」 尚世頹然的鬆開了手,她是看上過張西亞,可人家不要她,她是想過要攀附 於他,她不過是想過的好一些,怎麼就那麼難? 「可你有他的孩子……」九音想了想覺得不妥,又說道:「最起碼曾經有過。」 尚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眼睛分明有淚滴流下來,「孩子?他的孩子?哈哈 ……」 「尚世……」九音叫她,看她那個樣子像是失控了一樣。 尚世卻清醒的很,原本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她可以母憑子貴的,說不定真的 能嫁入豪門,然後一輩子衣食無憂,可就在昨天,她出了意外,孩子沒了,現在 一切都沒了。如果不是張西亞步步緊逼的話,她不會這麼狼狽,孩子很可能還在 的。 一切都是因為張西亞,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以為自己能一手遮天,保護了 自己那個窩囊廢一樣的朋友嗎? 尚世收斂了笑,輕聲的說道:「對,他的孩子,那麼你要怎麼補償我?」 「你想要什麼?」 「算了吧你!我想要的,你永遠都給不起。九音你只當從沒認識過我,都算 了吧!以後看人准一點。」尚世背過身去,不再看九音。 還記得第一次去學校報到的時候,她為了面子,叫了個司機過來,扭捏的狀 態,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大小姐了。那天九音給大家的禮物是極品官燕,她知道那 東西的名貴,知道這女孩來歷不凡,說她虛榮也好,貪圖富貴也罷,她向九音示 好,接近九音。 這也就是尚世為什麼總是喜歡大叔級別男人的原因,她需要錢,需要有人幫 她。 一開始的確是有目的的,可後來的相處呢?她沒有半點真心事假的。只是現 在,尚世什麼都不想說了,張西亞肯定不會讓九音跟她交往了,那麼她索性把話 說的絕一些,斷了和九音的來往吧。 可尚世永遠都記得,她在那個夜晚,委身於有錢男人之後,回來跟見到九音 的時候,她抱著自己睡覺,從未有過的溫暖。只現在,她不再需要了。 九音站在那裡,在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她幫不了尚世,也不能承諾尚世 什麼,她自己都還是一塊浮萍而已。 那心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九音第一次想對一個人好,第一次嘗試去關心 的人,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恍然之間她想起了惠子,然後發覺自己的失敗,沒幾個朋友不說,僅有的這 兩個,也成了這個樣子。 九音從醫院出來,想要回家去找張西亞談談,她不敢奢望張西亞對尚世負責, 可最起碼要給一些補償。給錢的確是一個侮辱人的做法,但是連錢都沒用的話, 尚世怎麼養好身體? 九音並不是那麼擔心尚世了,因為知道了孫繼蒙的心,他已經表明了立場會 跟尚世在一起。 謝過了擎威就回家去,順手攔了出租車,還未等她上車,就聽到身後有人喊 她,一聲比一聲急促的,她回頭看了一眼,不由得驚訝,「黃哥?」 迎面趕過來的男人,一臉的焦急,像是天塌下來一眼的表情,見到九音之後, 拉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什麼?」九音掙扎了一下,卻沒敵過他的力氣,「你放開我!你要帶我去 哪裡?」 「跟我去找棲墨!」黃哥沉聲說道。 九音略微的愣了愣,沒在掙扎,喃喃的問道:「棲墨他怎麼了?」 黃哥一邊說,一邊拉她上了自己的車,發動車子以後才緩緩地說道:「自從 上次棲墨在這個城市遇見你之後,就病了,他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醒過來之後 神情也不大對勁,我起初沒在意,只是讓人好好照顧他,我自己忙別的生意去了。 可是這次回來,棲墨不見了,家裡的保姆說棲墨跑出去兩天都沒回去。」 九音的眼睛越瞪越大,抓住黃哥的胳膊,死死地攥著。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他?你找我來有什麼用?他頭經常會疼的,你難道都不 知道嗎?你讓他一個人在外面怎麼辦?」 黃哥正在開車,被她這麼一搖晃,車身打了幾個晃,差一點跟旁邊的車撞上, 旁邊的車不耐煩的按了喇叭。黃哥一把將九音推開,正了車道。 他怒吼道:「你以為我都不知道嗎?可他跑出去了我有什麼辦法?這還不都 是因為你,不是因為見過你,他會這樣嗎?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出現在他的面 前,你為什麼不聽?田九音你是何居心?!」 「那麼你把他藏起來,又是何居心?」 九音也毫不畏懼的頂撞他道,她不怕什麼,只擔心棲墨出事,那天的情形她 還記得,棲墨毫無預計的昏倒了,那天若不是她在的話,棲墨怎麼辦?一直躺在 街頭嗎?若是這次他一個人在外面,再次昏倒怎麼辦?誰能幫助他,誰能守著他? 「那是我弟弟!我怎麼都是為了他好!」 九音聽了他的話,冷笑了起來,所有的人都是這麼說,自以為是的做了某件 事之後,覺得是為了你好,可真正的呢?還不是把你自己的意願強加給了別人! 自以為是罷了。 「你要去哪裡棲墨?」長久的沉默之後,九音開口問道,她感覺到了,黃哥 現在是無頭蒼蠅似的亂撞。 黃哥煩躁的搖了搖頭,「不知道,手底下的兄弟都派出去了,可一點蹤影都 沒有。」 「那你找我來就有用了?」 「我聽家裡的保姆說,棲墨還在家的那幾天,常常會提起你的名字。所以我 來找你,你仔細的想一想,知不知道棲墨去了什麼地方?或者說,有什麼地方時 他特別想去的,我指的是恢復記憶了以後的棲墨。」 黃哥一臉的懇切,他也斷定了,棲墨肯定是想起來了,不然不會突然消失, 他所有的跡象都那麼明顯,自己先前怎麼就沒發覺呢?應該從棲墨向自己打聽, 他們現在在幫會裡是個什麼地位的時候,就發覺的。 原來的棲墨最想去的地方?原來的棲墨經常去的地方?原來的棲墨最在乎的 人?這些問題在九音腦子裡迅速的旋轉著,頃刻之間,變成了一個答案。 「去B市!田嬈的墓地!」九音說道。 黃哥看了她一眼,迅速的將車開到了機場。 又到了盛夏時節,這個城市開始喜歡下雨,為大家帶來一陣的清涼,幾年前 也是這個樣子,這裡下著雨,瓢潑大雨,幾乎看不到對面的人了。雨水沖擊著地 面,將石板路洗刷的乾乾淨淨,雨水中混合了泥土的味道。 九音快速奔跑過去,她並沒有看見人,可是她感覺到棲墨就在那裡,這種感 覺隨著她的奔跑而變得強烈起來。 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坐在一座墓碑前,他依靠在上面,眼睛微微的閉 著,唇邊還帶著笑意,有一句每一句的說這話,都是一些瑣碎的事情,像是在回 憶童年的故事,說道精彩的地方,他就會哈哈的笑,然後睜開眼睛看一眼墓碑上 的照片。 「嬈嬈,你還記不記得六年前,我們去孤兒院的情景?那時候你跟我說,你 要那個丫頭,你說你喜歡那個丫頭,你說那是另外的一個你,你還記得嗎?」 那個人果然是棲墨,雨水將他的衣服打濕,緊緊地貼在身上,雨水順著頭髮 流淌到臉頰,黏在臉上的髮絲,映襯了那一張慘白的臉,他似乎清減了許多,身 體瘦弱的只剩下骨架了。 棲墨頓了頓又說道:「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們家的小公主誰都不 愛,她這一輩子愛的人,也就只有她自己。嬈嬈你知道那時候我多心疼嗎?」 棲墨笑了起來,難掩的心疼,「你以為誰都不愛你,所以你找個玩偶來自己 愛,可七哥愛你啊,七哥把你當成命根子一樣的疼愛,你怎麼就狠得下心,舍下 七哥呢?你是七哥最親愛的妹妹,難道你不知道嗎?」 他說的平靜,聲音也幾乎是毫無波瀾的,可旁邊聽了的人,卻如同刀絞般的 難受,看來她猜測的沒有錯,果然棲墨都已經想起了了,不然不會出現在這裡。 「棲墨,你這是幹什麼?先跟我回去!身體還要不要了?」黃哥厲聲質問, 同時過去拉他起來。 棲墨擺了擺手,微笑道:「哥你別拉我,我沒事,就是想要坐一會兒,陪陪 嬈嬈,你一個人寂寞。」 黃哥見他擺手,竟然也沒再過去,只又說道:「你這臭小子,一聲不吭的跑 了,不知道我會擔心?下這麼大雨,等天晴了再過來!」 棲墨緩緩地站起身,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他起來的時候搖晃了幾下, 差一點就摔倒。 「小心!」九音迅速上前,攙扶住了棲墨。 棲墨穩定了自己的身體,抬起來雙手,並沒有讓九音扶著他,他繼續對黃哥 說道:「哥,我都知道了,誰也別再瞞著我,田家垮了對吧。」 黃哥閉了閉眼睛,歎了口氣,「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棲墨的笑容收斂了,淡淡的卻是擲地有聲的說道:「我姓田,你也姓田,我 們能看著田家垮了嗎?」 「棲墨!」黃哥開始緊張了,棲墨這人他瞭解,一旦認準了的事情,就會不 達目的誓不罷休,他之所以一直藏著棲墨,就是不想讓他捲進去,可現在晚了。 「顯然是不能的對吧,哥,我不會讓田家就這麼垮了,我要給我爸爸翻案, 我要讓田家再次站起來!」他一字一句,像是高官在上演的就職演說,讓聽者都 相信,他一定可以成功,那份慷慨激昂,成了一個咒語一般的籠罩著。 黃哥驚訝,震驚,然後是無可奈何,他垂下眼眸,再次抬起的時候,握住了 棲墨的手,「我站在你這邊!」 「謝謝!」棲墨笑了起來,回頭看向九音,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長這麼高 了?」 九音一瞬間的呆愣,他像個大哥哥一樣的撫摸她的頭髮,說了一句,哥哥才 會關切的話語,倒像是真的很久沒有見過一般,那溫柔的眼神,那淡淡的笑容, 還有一點點的寵溺,這一切,都讓九音恍然如夢。 「瘦了,張西亞對你不好嗎?」棲墨摸了摸她的臉頰,看著這一具瘦弱的身 體。 九音連忙搖頭,「很好,他對我很好。」 棲墨的笑容一瞬間收斂了起來,歎了口氣,「你總是這樣,不管誰問你,你 都說好,九音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嗎?現在不是在孤兒院了,沒人欺負你了,你 不用害怕,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吧。不管怎麼,不是還有七哥呢麼。」 「七哥?」她不確定的叫了一聲,聲音有些顫抖的。 恍然之間,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他穿著白色的襯衫,天空一樣乾淨的笑臉, 看著她,跟她打招呼,一剎那間,春暖花開。 「嬈嬈不在了,我來照顧你。九音,你是田家的血脈,永遠都是,就算田家 不讓你留戀,還有七哥不是麼?我也只剩你一個妹妹。」棲墨說著張開雙臂,抱 緊了她,他單薄的身體,變得魁梧有力,可以支撐起這一片的天地。 就這麼擁抱著,豆大的雨點砸在他們的身上,棲墨用自己的身體來溫暖她, 也溫暖自己,為她遮擋了風雨,也給自己一個港灣。 他是真的全都想起來了,他是田棲墨。而他懷裡抱著的,是嬈嬈最疼愛,最 愛的人,他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以前他不在的時候,她受了委屈,那麼以後,她 所有的委屈,都讓他來承擔。 棲墨將她抱得更緊,「乖,叫七哥。」 「七……哥……」九音有些哽咽,叫不出聲來,斷斷續續的。 棲墨聽了還是很高興的,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叫過他了呢? 可九音心裡,為什麼不想這樣叫他呢,更想要叫的是他的名字吧? 黃哥完全沒料到會是這麼個場景,棲墨一旦變成了原來的棲墨,就不再是那 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弟弟了,他覺得有大事要發生,不算吉祥的預感。 雨有了停的趨勢,他們又去拜祭了爺爺,黃哥沒有跟著去,他對田家的長輩 一直心存芥蒂的。 棲墨沒強求,畢竟爺爺是自己的。跟老爺子說了很長一段的話,九音第一次 看到棲墨痛哭流涕,跪在那裡,身子那麼的單薄,肩膀不斷的抖動著,偏偏你沒 有一句話能夠安慰他。 等他哭夠了,兩個人才從山上下來,黃哥早就去了墓地外的車裡等他們。 雨停了,山上的風大,吹過來涼颼颼的,九音忍不住打了噴嚏,棲墨原本想 脫件衣服給她,可自己也是濕漉漉的,她穿了也不會舒服,乾脆抱著她走,「你 靠著我,哥給你擋風。」 「謝謝七哥。」九音略微愣了下神之後說道。 「是真的七哥,還是姦夫,我倒是要好好地聽你解釋解釋!田九音!」 路邊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扣住了九音的手腕,那雙因為憤怒了通紅的眼睛, 像是燃燒了火焰,要將九音活活燒死一般。 棲墨看了一眼九音的手腕,蒼白的皮膚上已經泛紅,他皺了皺眉,「西亞哥 就是這麼對待我的妹妹的嗎?」 九音是被張西亞連拽帶拖的拉走的,就連棲墨也束手無策,張西亞簡直是瘋 了一樣,從未看到他這樣憤怒。 他出現時的那句姦夫,斷定了棲墨和九音不正當的關係。他一直都覺得,九 音對待棲墨是不一樣的,他心裡甚至害怕,害怕棲墨再次出現了,九音會跟他走, 害怕九音那顆被自己隱藏起來的真心,裡面住著的人,其實就是田棲墨。 畢竟,他們也算青梅竹馬了,他們之間也有那麼多回憶。而他張西亞有的不 過是這幾年,他出現的晚了,沒有再對的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猶如天神一般 給她依靠,那麼現在,他無論給她多少,她都不會記得,她所記得的,也就只有 田棲墨了嗎? 無力的挫敗感,讓張西亞幾乎發瘋,面對田棲墨的質問,他丟下了一句, 「我管教老婆,你沒有資格多嘴多舌!」 然後就強行的帶走了九音,棲墨想攔著,可被張西亞推開了,他熬了幾天的 身體終於熬不住倒了下去,黃哥聞訊趕來,張西亞已經拉著九音走了。 九音苦惱,她對他拳打腳踢,她撕心裂肺的喊著不走,可都沒敵得過張西亞 的決絕。 回的是他們以前的家,豪華的別墅,散發著古老的文化氣息,他就將她丟在 這一片的歐洲風格之中,狠狠地摔她的身體,壓在她的身上,掐住了她的脖子, 質問道:「你還說你安分守己?田九音你叫我怎麼相信你?才一轉頭,你就對田 棲墨投懷送抱了!你叫我怎麼相信你?」 他沒了分寸,手勁大的讓九音窒息,她更加用力的開始掙扎,撕打著他,她 的臉憋的通紅,咬緊了牙關,不服輸的樣子,讓張西亞更加的惱火。 「你為什麼就不肯老老實實的?你骨子裡當真是一個蕩婦嗎?由我一個還不 夠,你還要招惹多少人?你非要人盡可夫嗎?你怎麼就那麼下賤?」 「我……從來都……不想……要你……不想要……任何人……我只想要…… 一個人自由的……生活……」九音艱難的說道,斷斷續續的,她的臉漲紅,有些 發紫了,她瞪著他,絲毫不畏懼,哪怕就是死了,又能怎麼樣? 她以前覺得,哪怕活的再卑微,她都要活著,總有一天是要過上好日子的, 自己真正想要過的日子,為了那個目標她可以忍耐,不管多久,只要有那麼一天。 可忽然之間,九音發覺了,只要張西亞一天沒有厭倦她,那樣的日子就是一 個未知數,而張西亞什麼時候會厭倦她呢?當真就是三年的約定嗎?她不敢相信 了,前路是一片的黑暗,張西亞熄滅了她所有的光明。 「你信不信我掐死你?」張西亞咬牙切齒一字一句。 九音閉上了眼睛,輕蔑的笑了,他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打掉,還有什麼 事做不出來的? 張西亞的下巴有些顫抖了,血紅的雙眼鎖定了就有的眼睛,厲聲問道:「田 九音!你睜開眼睛看著我?!我再問你一次!你愛不愛我?你有沒有愛過我?! 你說啊!」 九音張大了嘴巴,她已經不能呼吸,瞳孔放大了,好似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 一樣,她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卻還是搖了搖頭。 她竟然搖頭?她的意思是,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她依舊不愛他,依舊是從未 將他放在心上?所以她一次次的挑戰自己的底線,做了那麼多出格的事情。他一 次次的原諒和放縱,他為她洗衣煮飯,他為她打壓田家報復,這一切都成為了一 個笑話,到頭來,換了一句,我不愛你? 「那麼,你給我去死!去死!」張西亞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說出這一句話 來的了,他掐著她脖子的手又用了幾分力氣,是真的想要了斷了她的生命,不會 再讓任何人來觸碰他的底線。 她的眼睛翻了翻,白眼球慢慢的上來,掙扎的手腳也沒了氣力,嘴唇邊竟然 綻放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張西亞突然震驚,這是視死如歸嗎?跟他在一起有這麼痛苦嗎?她偽裝了這 麼久,像是其他女人一樣來討好他,她把自己放在情婦的位置上,只當做他說的 婚姻是個兒戲。可她不知道,張西亞是認真了的,他當她是妻子,他按時下班回 家,可她從來沒有發現,他會因為她的一句你今天真帥,然後穿著那一套衣服整 整一周,想讓她再誇獎一句。 他哪裡會做飯?若不是為了她,他廚房都不會踏進一步,那個家,是在她搬 進來之後,才有了人間煙火的味道。她不知道,他為了給她做一頓飯,會浪費多 少時間,多少材料,他只想親手給她簡單的幸福。 可為什麼,這一切,她都不屑一顧?為什麼,在他這樣努力了以後,午夜夢 回的時候,她叫著的,還是田棲墨的名字?那個人,當真比他好嗎? 「九音!」張西亞一聲顫抖的嘶喊,徹底的鬆開了自己的手,抱著她向醫院 的方向奔去。 急救室的燈亮起來,他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頭垂在膝蓋上,身上的西裝凌亂 的不成樣子,手腕上還有她留下的抓痕,很深很深,她方纔的求生意識那麼強, 而他還喪心病狂的掐著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24-25) 作者:準擬佳期 ***    ***    ***    *** 第24章 朦朧中,有人對她說,只要你醒過來,就一切都好了,只要你醒過來,你想 要什麼,就給你是什麼。 自由嗎?你想要,如果覺得不奢侈的話,可以給你。你累了,不想漂泊了, 歡迎繼續回來。 然後九音斷斷續續的聽到很多聲音,她一時貪睡沒有醒過來。 緊接著,是大段的夢境,夢裡面是張西亞猙獰的臉,他一遍遍的逼問自己, 掐著自己的包子,又有那種窒息的感覺,九音猛的一陣咳嗽,醒了過來,坐在床 上大口的喘息著。 「怎麼?做惡夢了嗎?」 一下子裝進了個懷抱裡,那人將她抱得很緊,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溫柔的聲 音,似乎能掐出水來。這氣味,陌生又熟悉,九音怔忪了好一會兒,突然從這懷 抱裡掙脫出來,驚愕的說道:「七哥你怎麼在這裡?」 田棲墨笑了笑,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去衛生間裡,擰了條毛巾出來,「照顧 你啊,你昏睡了好多天呢,嚇死我了。現在感覺怎麼樣?還疼嗎?」 棲墨再次坐在九音的窗前,拿了毛巾給她擦臉,小心翼翼的樣子。 九音的身子向後仰了仰,並不習慣這樣的親暱。 「別動!好多天沒洗臉了,你都髒死了!」棲墨略帶了一點點責備的口氣說 道,一手拖住她的後腦,一手給她擦臉。 「我自己可以。」九音再次開口,才發覺自己的嗓子壞掉了,跟磨砂紙一樣 的難聽,她捂著自己的喉嚨,用力的咳嗽著,她覺得裡面有東西堵著。 「九音,你別咳嗽,當心聲帶,醫生說過幾天就會好的,不要著急,按時吃 藥,多喝水。」棲墨制止了她,同時端過一杯水來給她,藥丸放在了她的掌心。 九音還捂著自己的喉嚨,真的過幾天就會好嗎?她知道這是被張西亞掐的, 透過玻璃也看見了脖子上的淤跡,清晰的手指印,即使過了這麼多天也還存在, 可見當時,他有多麼的生氣。 九音默默地吃了藥,水通過喉嚨的時候,火辣辣的疼,裡面像是著火了一樣 的,而她喝下去的也不像是水,像是被強行擠下去的東西,而非液體。 「很疼嗎?」棲墨有些心疼的看著她。 九音搖了搖頭,沙啞著嗓子說道:「不疼的。」 「你這丫頭,疼就說出來,跟我還偽裝什麼?」棲墨再次責備,更多的是憐 愛和關切。 九音笑了笑,有些蒼白無力,她欲言又止的,好幾次張口,都問出來。 棲墨也不著急,就這麼陪著她,「要不要再睡一會兒?少說話,多休息。」 「嗯。」九音點頭。 看裝潢,這裡是醫院,她記得張西亞送她來了醫院,可現在醒過來,怎麼就 變成了棲墨了呢?張西亞怎麼會讓她跟棲墨在一起?他明明那麼討厭的啊?太匪 夷所思了! 「我還有事,你先休息吧,有什麼需要,就按鈴,護士會過來的。」棲墨站 起身來,逕自離開。 九音呆呆的看著天花板,就算不是剛剛睡醒,她也睡不著了,太多的疑問堆 積在腦子裡。 後來漸漸地閉上眼睛,夢境還是會浮現在腦海裡,她好幾次驚醒,坐在床上, 到處尋找張西亞的身影,可都只是夢幻一場。 怎麼也睡不著了,她蜷縮著,抱緊了自己的雙膝。 病房的門吱嘎一聲的開啟,亮光在地上散落,九音警惕的看過去。 「你還沒睡嗎?」 是田棲墨,他開了燈,看見九音蜷縮的樣子,柔聲問道:「在害怕嗎?」 九音點了點頭,又開始搖頭。 棲墨撫摸著她的腦袋,笑道:「傻瓜,以後都不用害怕了,有七哥在呢!沒 人會在欺負你了。以後跟著我,七哥照顧你。」 「張西亞……」九音還是忍不住問了,只說了一個名字,就看到棲墨不悅的 神色。 「以後不要再提起這個人了,他已經成為過去。九音以後你的日子會過得更 好,不用再怕他了。他再也傷害不了你。」 「真的?」九音疑惑,並不是興奮的反問。 可田棲墨只當做九音是高興的不確定,重複了一遍,「他不會再糾纏你了, 他已經答應我,放你自由。」 九音頻頻的搖頭,「不會那麼簡單的!西亞,他不會那麼容易就讓我離開的。」 棲墨抱住她,說道:「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的確,這都是真的。 那一天,棲墨趕到醫院的時候,九音已經脫離了危險,正在病房裡昏睡著。 棲墨和張西亞這兩個人見了面,免不了是要幹上一架的!拳頭惡狠狠地砸向對方, 毫不留情的,誰還管,是不是世交,是不是小時候的玩伴,是不是哥哥弟弟那樣 叫著的。 只將對方都打趴下了,渾身是血了以後,他們才勉強的被拉開,送到病房裡 去住著。棲墨是鐵了心的要帶自己的妹妹離開,而張西亞自然不願意放手。 「那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而 已,你想帶她走?你能代表得了她?!」這是張西亞說的話,並且已經告訴了田 棲墨,他們結婚了的事實。 「我的妹妹跟你結婚的時候,未成年,我可以告你拐騙少女!我今天就是要 告訴你,我能代表她。九音無時無刻不想要離開你,離開田家,離開所有的舒服, 自由自在的生活。」這是田棲墨的原話,擲地有聲的,不慌不忙的語速。 無休止的爭吵,讓這兩個已經身負重傷的男人,再一次廝打起來。 可張西亞越是打的兇猛,就越是代表了他的害怕,他知道九音是想要離開自 己的,她想要自由,他卻給不了她自由。三年的約定馬上就要到了,三年之後呢? 他可以黑著臉撕毀協議,在允諾一個三年,到時候她還會留在他身邊嗎?三年復 三年,她能有多少耐性,留在自己身邊呢? 他明白,一個不在自己的女人,他沒有必要強求,他不是沒人愛,他不是可 以讓任何人,退而求其次的。他是張西亞,他是驕傲的貴族少爺。 所以當田棲墨說出,「曾經你答應過我一件事,只要我幫你隱瞞你車禍的本 來原因,瞞過你家老爺子,你就答應幫我辦一件事,無論什麼要求,你都會答應, 現在這句話還算數嗎?」 這本是棲墨的一句賭博似的話,他真的沒指望張西亞會答應,可他後來答應 了,然後默默的離開,說了,以後再也不相見,走的時候決絕,甚至沒回頭看一 眼。 這個過程田棲墨複述的時候,說的風輕雲淡,跳過了許多血腥的場面,來說 給九音聽,讓她相信,自己真的已經自由了,再沒人能夠約束她什麼。 該高興不是嗎?腳上奴隸的鐵鏈沒了,她輕鬆了,不是該開心的嗎?可為什 麼,她總是想起夢裡面有人跟她說,自由你想要,不奢侈的話我給你,如果你累 了,歡迎回來。 這是她要的自由嗎?一直以來所渴望的?如今真的有了,為什麼笑不出來呢? 為什麼總是想起張西亞那絕望的眼神呢?這是怎麼了? 「九音?」棲墨拿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九音回過神來,「怎麼?」 「下周要出庭了。」 「哦。」 「幾年前的案子,關於我們的,我要為父親翻案。」 「是要我出庭嗎?我作證?」 「可以嗎?」 「你想讓我說什麼?」 「說出真相,真相是,那天我們正常行駛,那輛車衝出來,要殺我們,記住, 是謀殺。」 九音驚愕的看著他,棲墨到底要怎麼翻案? 實際上,九音說什麼都不重要,開庭的那一天,棲墨請來了最好的律師團隊, 為自己的父親爭取機會。 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當年棲墨父親殺人的證據給改寫了過來,變成了被人 誣陷,完全子虛烏有的事情,說與九音和棲墨車子相撞的那個人,當場死亡,所 以不存在後面的說法了,反倒是他們田家成了弱者。 這驚天的逆轉,讓九音瞠目結舌,他到底用了多少錢,多少勢力,才有這樣 的局面? 不出意外的,上訴成功,經過二審之後,竟然無罪釋放!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緊接著開始思考,田家莫不是要死灰復燃了?不然這麼大的一件事,怎麼給反過 來了? 棲墨也來了閒情逸致,陪著父親到處做專訪,上了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電視 台和報紙,紛紛講述了冤屈入獄的經歷,說的聞著傷心見者流淚,儼然的奧斯卡 最佳男主角。 一時間,田家再次門庭若市,原來不往來了的人,也提著禮物來探望剛剛出 獄的田家七叔。 嗓子真正好起來,說話不像是磨砂紙的時候,盛夏已經過去了。 只是她自己聽著,怎麼都不如原來的好聽了,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 從醫院搬出來,九音學校那邊也開始放暑假了,索性就沒回去。田棲墨找了 個房子給她住,偶爾的他也會回來,時不時的看看九音過的怎麼樣。 比想像之中的生活平淡了,卻也安逸,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開始找兼職,想著暑假不能閒著,大三一開學的話,跟導員商量一下,也 是可以出來兼職的,反正他們學校重要的課程,在大二已經上的差不多了,大三 提前出來,學費照交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關係。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是,她需要錢,為自己以後的生活做打算,包括大三 的學費。她不會再指望誰,現在住著的地方,也只是暫住而已,不能意氣用事的 跑出去說獨立了,她沒有那個經濟實力。 只能讓棲墨暫時幫忙,以後她會按照現在市面上房租的價格,還給棲墨的。 再搬來不到兩天,九音收到了一個包裹,很大的一個,是張西亞快遞過來的, 裡面裝了她所有的東西,無論是在A市時候用的,還是在本市用的,小到吃飯的 勺子筷子,都是九音以前專屬的。 她看著這些,一陣的失神,裡面好多東西,都是她所不知曉的,但一定是她 的東西,張西亞買給她的,很多時候,她是看也不看一眼的,說了謝謝就算完了, 可張西亞現在精心的打包了,他都還記得。 她望著出神,許久之後才被棲墨的聲音給拉回了現實,將這些東西堆到了儲 藏室裡去。 「九音!過來喝一碗酸梅湯,冰鎮的,解解暑吧!」棲墨叫她。 桌子上放了一碗酸梅湯,該是給九音準備的,棲墨淡淡的微笑著看她,九音 端起來,疑惑地問了句,「你做的?」 棲墨哈哈的笑了起來,「我也要有那個時間啊!買的!你快點喝吧。」 「七哥會下廚嗎?」 「男人下廚做什麼?怎麼九音你想學煮飯?做給我吃?」 「沒什麼。」 九音略微的失了神,輕聲的笑了笑,原來喜歡煮飯的男人,是少數啊,並且 少得可憐了吧。 工作是九音自己偷偷找的,沒讓人和人幫忙,棲墨最近忙生意,忙田家的事 情,最好不要再去麻煩他了,除了棲墨,好像再沒什麼人能幫忙了。她就自己投 簡歷,學歷她的不低,A大的,可要命的是沒畢業,簡歷投出去,如同大海撈針。 再後來,九音拿著簡歷奔走各個人才市場,希望能找到個慧眼識金子的,可 惜,她距離金子也有一段距離。 當口袋裡的錢越來越少的時候,九音憤憤不平的抓起電話,想要打過去罵人, 罵那個奸商,把她的錢都給套牢了,說什麼,去入股投資,全都是騙人的鬼話! 可號碼都翻出來了,她才想起來,現在已經不能隨便打給張西亞了吧。 訕訕的笑了,掛掉電話。 「哦呀!這是誰啊?垂頭喪氣的,誰給你氣受了?」陰陽怪氣的聲音,聽的 九音渾身不舒服。 她抬頭看了一眼,男人驚世駭俗的打扮出現在她的眼前,九音皺著眉頭,不 予理會。 「怎麼?還裝不認識我呢?我說田九音你真夠沒良心的你!你都不想傻媽的 啊?」 花蝴蝶一樣的一個人,在九音面前飛來飛去的,九音恨不得將他當成一隻蒼 蠅給拍死,憤怒的瞪了他一眼,「千落你有完沒完?!」 豈料這一聲怒吼,還沒傳出去,就有一個龐然大物,朝著九音飛奔過來,一 下子將她撲倒在地,後腦勺撞在了大理石的地磚上,匡噹一聲,九音眼前一片的 金星。 「汪汪!」夾雜著犬吠的還有一條濕漉漉的舌頭,正舔著九音的臉,弄花了 她精心畫上的妝容。 這絕對不是長時間沒見面的想念,而是一種警告,傻媽這條有靈性的狗,對 九音一直都是不待見的,它更喜歡千落一些,因為這是一條母狗。很明顯,傻媽 是覺得,剛才九音欺負千落了,九音是萬般無奈,怎麼千落傻,千落養的狗也傻 呢? 「RUDKD!過來!」突然有人擊掌,傻媽的耳朵動了動,變得異常的靈 敏,甩著哈喇子就從九音的身上躍起,向它的主人奔跑過去。 ,這是傻媽原本的名字,千落嫌麻煩,就一直傻媽傻媽的叫了。這麼說,它 的主人回來了? 九音站起身來,看著不遠處撫摸著傻媽的那個男人,他低著頭,眉眼如斯, 少了一份戾氣,多了幾許溫情,他看著那條狗的模樣,就好似看著自己的愛人。 千落用肩膀撞了一下九音,調笑到:「怎麼不說話了?你發什麼呆啊?」 「啊?」九音猛地一驚,迅速的鎮定了心神說道:「沒什麼。」 「你五哥回來了,也沒什麼表情?你還真是一張冰山臉啊!」千落歎了口氣 說道。 九音白了他一眼,真是人在倒霉的時候,在哪裡都能遇上千落這顆掃把星! 她沒好氣的說道:「那你說,我該怎麼樣?」 千落來了興致,拍拍手說道:「你瞧我的!」 他張開雙臂,向田午伊奔跑著,一邊跑一邊喊道:「小五,哥哥我想死你了!」 田午伊抬起頭來,看著千落發傻的樣子,眼睜睜的看著千落一點點的靠近, 在他就要抱住自己的那一剎那,田午伊突然一個閃身,殺千落個措手不及。 「喂喂喂!」千落驚呼已經來不及了,他整個人撞在了榆樹牆上,重心不穩 的摔倒在地,典型的狗吃屎的造型。 九音忍不住笑了起來,千落在榆樹裡掙扎著,田午伊絲毫沒有要幫他的意思, 冷眼旁觀著。千落終於忍不住怒吼道:「田午伊,好歹你看在傻媽的份上,你也 拉我起來啊!」 「你這是抽的什麼風?千落,許久沒見,你怎麼腦子有問題了?」田午伊不 慌不忙的將千落拉起來。 千落那個碎嘴子又開始一連串的語言攻擊,指責田午伊沒良心,他幫著照顧 傻媽那麼久,沒功勞也有苦勞怎麼能這麼對他? 田午伊看著九音,目光有些閃爍的,良久才對九音笑了笑,「最近沒休息好 嗎?你以前沒有黑眼圈的。」 有震驚,有驚訝,還有不可思議,田午伊曾經那麼決絕的離開,說過再也不 是兄妹,可再見面,他也會來關心她了。 「對不起,我冒昧了。」見她長時間沒言語,田午伊衝她點了點頭,自知失 言。 「沒有!睡得很好,只是我最近總做夢而已。」 「別胡思亂想。」 「嗯。」 「謝謝你幫我照顧RUDKD。」 九音有些詫異的看向了千落,千落連忙擺手,示意他什麼都沒說,他怎麼可 能不打自招的告訴田午伊,他把自己的任務分配給了別人。 田午伊勾了勾唇角,算是個微笑,「家裡的擺設,跟以前田家的一模一樣, 我就猜是你來了。看你這個表情,果然是你過來過。所以謝謝。」 她不過順手打掃了幾次而已,已經不知不覺的改變了他房子裡的擺設了? 看來在田家的時候,田午伊的那間房子,給她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了。 總覺得,這一次再見到田午伊,他整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像是被磨平了 的利器,他變得和藹起來,對待什麼都能夠微笑了,他終於釋懷了嗎?對於田家 的種種? 千落看著他們兩個人這樣,確實一肚子的氣,「我說你們兄妹兩個,在彆扭 個什麼勁兒!我看著都著急!田午伊,你跟我怎麼說的來著?你不是說後悔了麼, 你不是說給你妹妹買了個禮物麼,怎麼不拿出來?你當自己的大姑娘呢?」 田午伊瞪了千落一樣,「要你多嘴嗎?」 千落直翻白眼,不要他多嘴,可他田午伊沒長嘴。 說不清楚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在田午伊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他還會想起, 那個丫頭追著他奔跑的樣子,只為了叫他一聲五哥。在許多的孤兒院表演了之後, 田午伊越發的放不下九音,那個叫自己哥哥的女孩。 說到底,她沒有錯,而自己是在糾結什麼,要把錯誤加注在她的身上?這一 次回來,他想清楚了,九音是就要,他是他,田家是田家,誰也不能混為一談, 只是不知道,他傷害過的女孩,還會不會原諒他,叫他一聲哥哥。 田午伊的手插進口袋裡,他隨身帶著給九音的禮物,在快要掏出來的時候, 九音忽然說了句,「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田午伊的手僵住,那個正在暴露的禮物,被他再次塞回了口袋裡,尷尬的笑 了笑說道:「那不送了。自己路上小心。」 九音卻是頭都沒回的就走了,她不知道該跟田午伊說什麼,繼續叫他五哥貌 似現在還做不到,心裡對他的怨恨早就沒了,只是覺得彆扭,她到底不是聖人, 不會對傷害過她的人寬宏大量。 要原諒一個人,談何容易啊? 之後的日子裡,千落沒段了來煩她,張口閉口的田午伊,好似他跟九音很熟 了一樣。但千落帶來的好處,是有一點的,他看過九音的簡歷之後,毅然決然的 給她修改成了應屆畢業生。 按照千落的話來說,簡歷就是走個過場,關鍵還要看你面試,能力有了,鳥 才管你是不是真的畢業了呢!聽哥哥的沒錯! 果不其然,在這份簡歷投出去半天不到的時間,就有公司打電話過來,通知 她去面試,一時間,九音覺得,連千落都變得可愛了。 一大清早的起床了,雖然面試是下午,她還是怕遲到,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 象。 棲墨來的時候,九音正準備出門,棲墨吃了一驚,「這麼早去哪裡?」 九音看見棲墨的時候,也吃了一驚,「這麼早你怎麼來了?」 棲墨抿著唇笑,「高興,所以失眠了,就過來看看你。」 「哦。」九音沒再問下去,沒那個必要,現在能讓棲墨高興的,無非就是生 意場上的事情,他迅速的奪回了原本屬於他父親的產業,自己注入了一大筆資金, 將那個公司撐了起來。 至於這麼一家瀕臨滅亡的垂危公司,怎麼能起死回生,這根棲墨的手段的分 不開的。就算他沒說,九音也瞭解到,這生意做得不乾淨,裡面不乏有黑社會的 成分。她不多問,是因為她沒那個資格,不代表不關心棲墨。 「七哥你在這裡睡一覺吧。」九音說道。 棲墨挑了挑眉,「留我過夜了嗎?」 「啊?」九音微微震驚。 棲墨的唇角上揚,媚眼都是笑容,「跟你開玩笑呢!我來是有事情要跟你說。」 九音看了看表,時間還來得及,就拉了棲墨坐下慢慢說。 「你離開張西亞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了。」 「嗯。」 「田家的人肯定會來打擾你,他們說他們的,你不用在意,只當他們無聊了 亂吠好了。還是那一句話,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有我呢。若真的有人來給你不痛 快,九音別忍著,沒誰規定了,誰一定要被欺負的。明白嗎?」 棲墨拍了拍九音的肩膀,他知道田家很多人看九音不順眼,當初拿九音討好 張西亞的時候,才正眼瞧了九音,現在九音離開了張西亞,那麼田家的人勢必要 來指責嘲笑一番的,那些名門望族的人,挖苦起來,比潑婦還要兇猛。 不過也沒關係,棲墨覺得這未必不是好事,原本他也是想要,在一個合適的 場合,高調的帶著九音出席,然後向世人宣告,九音脫離了張家。現在由張西亞 說出來,也省了他的麻煩了。 看來,這一次,張西亞是真的打算放開手了吧! 「知道了。」九音淡淡的笑了。 「好了你出門吧,我在家裡等你。回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吃的。」棲墨催 促著九音出門,一大清早的,肯定是有要緊事,問她她還不說,只當是女孩子的 私密事情吧,但還忍不住的叮囑了一句,「你自己搞不定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啊!」 面試的公司是一家家族合資企業,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公司大是大,可九音 不是十分喜歡,一般這樣的公司,對員工要求都很苛刻吧?就怕遇上個不好說話 的上司,非要查查她的學歷的話,那就露餡了。 畢竟她這個應屆畢業生,是自己隨便寫上去的,畢業證她有,但是要兩年以 後才能拿到呢。萬一人家看,她豈不是死定了? 九音坐在那裡等待面試的時候,心裡忐忑不安,又很沒品的在心裡咒罵了千 落,都是千落出的餿主意! 不過是接待小姐通知九音進去面試,她鎮定了下心神,反正就是來試試的, 第一家公司不一定就一定能成功。 心態放的端正了,也就不緊張了。 面試官有三位,屬於這個公司的中層人員。剛開始問她的問題,還比較委婉 淺顯。到後來就辛辣了起來,不過再怎麼刁難你,都沒有張西亞來的狠。她在張 西亞手底下都幹過活,就不怕別人了。 九音的每一個回答都滴水不漏,公司的前景規劃做的十分不錯,聽起來都像 是一個公司的老員工在做報告了。並且,她的角度和深度挖的都是恰到好處。 這讓面試官頻頻的發問,「你真的是剛畢業嗎?」 因為她的那種老練和經驗,真的不像是個初出茅廬的丫頭。 九音淡淡的笑著點頭,算是撒謊了,她還沒畢業呢。 進這家公司也成了板上釘釘子的事情,當天就沒讓九音走,直接帶到了策劃 部,熟悉了一番情況,敲定了明天來上班,一切都弄好了之後,才放九音離開, 出奇的順利。 讓九音覺得,自己已經開始走好運了,要不了多久,就一帆風順了吧! 回家的時候,聽了棲墨的話,打包了許多飯菜回去,他們兩個誰都不會煮飯, 只好如此了。 九音將買來的食物放到廚房去,客廳裡巡視了一圈,並沒有棲墨的蹤影,屋 子裡靜悄悄的,若不是看到門口的皮鞋,還真的以為棲墨已經離開了。 臥室裡也是空蕩蕩的,除了床上的被子有些凌亂了之外,其他的跟九音早上 走的時候一模一樣。浴室的門虛掩著,開了一道縫隙,裡面也是寂靜無聲的。 九音大著膽子推了下門,吱嘎一聲,門漸漸被打開了,裡面連水汽都沒有, 所以九音並沒有多想。 浴缸裡泡著一個赤裸的男人,水面上光禿禿的,甚至泡沫都沒有,他的身體 完全的暴露出來,映襯著水光,看到他雖然瘦,但是精壯的身材,他的整個身體 一覽無遺。 九音的臉噌的一下紅了,她迅速的轉過身來,卻不小心掛到了牆壁上掛著的 浴巾,也不知道怎麼就跟她的手錶纏在一起的,她用力一扯,將牆壁上的掛鉤也 給扯了下來,一架嘩啦嘩啦的掉下來。 浴缸裡的人輕哼了一聲,讓九音徹底心如死灰,臉蛋滾燙,這下被發現了。 「回來?」棲墨問道,也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他似乎並沒有往不好的方面 想,例如他洗澡被人偷窺了。 洗澡水早就冷了,棲墨在裡面泡了也不知道多久了,皮膚都皺了,他大概是 太累,以至於在浴缸裡睡著了。 九音忙不迭的點頭,「那個,我先出去了,飯買回來了,你慢慢洗。」 一溜煙的跑出去,將浴室的門鎖上了,她心裡怦怦直跳。可旋即就開始鄙夷 自己,那麼緊張做什麼?你又沒幹什麼,不就是看了一眼麼,又沒吃虧,那是棲 墨,想歪了嗎? 強行的給自己打了鎮定劑,跑到廚房忙碌了起來,她需要將飯盒裡的食物給 弄出來,並且喲啊弄得好看一些,不然那麼挑剔的棲墨是不會吃的。 這一點,倒是不如張西亞好養活。她不由得唇邊有一抹笑意,想起她曾經給 張西亞做過的燒焦飯菜。 突然聽到臥室裡有人喊她,「九音!你看見我的衣服了沒啊?」 九音隨口說了句,「你的衣服不是都放在衣櫥第三個櫃子裡嗎?」 棲墨拉開房門,探出小半個身體問她:「什麼第三個櫃子?」 九音一瞬間愣神,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對棲墨扯了個笑臉說道: 「沒什麼,要不一會兒我幫你找衣服吧。」 棲墨猛的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我想起來了,我叫人拿去洗了。算了,先這 麼穿著吧。」 「哦。」九音應了聲,繼續忙著手裡的東西,她不能讓自己閒下來,腦子更 是一刻也不能,她方才無意間說出的怎麼是張西亞的衣櫃呢? 看來真是被魔障了! 棲墨只圍了個浴巾出來,頭髮還濕漉漉的黏在臉頰上,裸露的上身也看得到 水珠流淌下來,他一點也沒在意的坐下來吃飯。 九音卻是渾身都開始不自在了,頭也沒敢抬起來,因為一抬頭,勢必是要看 到棲墨赤裸的身體的。 頭頂上的燈閃爍了一下,突然滅了,整個房間一片的漆黑。 這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九音心驚,掉了手上端著的飯碗,卡嚓一聲,是破碎 的聲音。 「別動!」棲墨提醒道,「你先坐好,腳不要放下來。」 可他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晚了,九音已經感覺到有碎片扎進自己的腳心了,這 就是她從不穿拖鞋的懲罰嗎? 她懊惱著,忍著沒吭聲。 棲墨穿了鞋,鞋底在地面掃著,一點點的走過來,然後張開雙臂抱起九音, 將她抱到了客廳。 整個小區都變成了一片的漆黑,偏偏還是個月色不明的夜晚,房間裡都快可 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了。 「別怕,大概是保險絲斷了吧,物業會修理的。等一會兒就好。」棲墨安慰 道。 九音吞了下口水,的確是在害怕的,對於黑暗,她總是恐懼,因為未知,你 不知道在黑暗裡尼充當了個什麼角色,下一秒將會發生什麼。 只看得到棲墨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的白眼球在黑暗裡分外明顯了,他抱著她, 身上是水珠被九音的衣服吸收,體溫帶來的一陣陣暖流,讓人心悸。 這麼近距離的接觸者,感受得到對方的心跳,她是狂亂的,因為恐懼,也許 還有其他因素,他是蓬勃有力的,環抱著她,時不時的安慰一句。 「嗯,我沒害怕。」九音說道,已經平靜了情緒,身邊有人可以依靠的時候,她是不怕的,感覺到他皮膚的溫度,也就不怕了,總之不是孤單的一個人面對黑 暗,她就不會害怕。 棲墨低下頭望著她,兩個人的眼眸對上,黑暗裡只看得到他們對方的眼睛, 感受到對方的氣息,那氣息越來越近。 他鬼使神差一般的靠近她,好似她的身上有什麼吸引力一樣,只誘的他越來 越近,唇峰觸碰到了她的唇峰,一瞬間的酥麻感覺,隨之而來的是迫切的渴望, 渴望一雙嘴唇帶來的歡愉,帶來的柔情。 不知不覺的,他的手臂也在用力,抱緊了她的身體,手掌撫摸著她的腰身, 一點點的滑向她的背部。 高大的身體壓著她,胯間的部位也開始炙熱,他的掌心開始出汗,濕漉漉的, 並且惹火。 九音感覺到他烙鐵一樣的身體,腦子裡竟然是一片的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了。 他的嘴唇貼了上來,四瓣柔軟的唇靠攏在一起,他略微開啟自己的唇舌尖探 尋者她的嘴唇,突然之間,燈光再次閃爍,房間裡燈火通明,整個小區被燈光點 燃了黑夜。 眼睛習慣了黑暗,忽然而來的光明讓他們覺得刺眼,棲墨猛的睜開眼睛,看 到九音的臉,像是觸電一樣的從九音的身上彈開。 「對不起。」他倉皇的道歉。 九音懵懵懂懂的,還像是在夢中。 只見棲墨迅速的撥了個電話,不出十分鐘就有人送了一套新衣服過來,他穿 上了,一句話沒說就離開,那扇大門緊緊地關著。 九音還坐在沙發裡怔怔失神。 那個不清不楚的親吻,最後的結果就是,棲墨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出 現在她的面前,是彆扭,還是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九音倒是無所謂了,她沒仔細去想那件事情,過去了也就算了,有些事情, 你想的太複雜了,反而是累了你自己。 說實話,親吻的時候,九音腦子裡空白,她並沒有感覺到,只是四瓣唇貼在 一起了而已。不是她隨便,只是本以為的砰然心動,變成了平平淡淡。 這種感覺,說不上算好還是算壞。 新公司的同事對她還算友好,這樣的大公司,所謂的友好,也就是不會有人 刻意的排擠你,知道你是新人而來欺負你。沒人有那個閒心做這些有的沒得,有 時間的話,還不如想想怎麼拼業績吧。 策劃部的人員不少,最近好像接了一單生意,要做一個企劃案,但是對方怎 麼都不滿意,一直挑三揀四的,說要他們拿出最好的方案,可送過去的都是最好 的,被槍斃的也都是最好的,還拿什麼出來? 經理為了這件事一直頭痛,本來就稀少的頭髮,每天的抓著,變得越來越少。 上面給他壓力,他就給下面壓力,一層壓著一層,辦公室裡的氣氛就沒有歡快過。 聽說總公司很重視這次合作,對方是個來頭不小的企業,他們的分公司想要 在這裡站住腳,就必須依靠這一單生意。聽說,太子爺都親自下來監督,全力負 責這單生意,全公司幾百雙眼睛,一時之間,齊刷刷的盯著策劃部。 策劃部現在是騎虎難下了,已經不知道加了多少個班,但方案依舊是不被認 可的,合作公司甚至已經發出話來,再拿不出一個好的方案的話,他們就考慮換 人,B市想做生意的人並不少。 這些都是九音道聽途說的,她進公司的時間短,自然不會讓她參與那麼大的 案子,而他們部門的人又都忙,八卦的時間都沒了。就這麼一點點,還是吃午飯 的時候,她聽人事部的人說的。 該不會,剛進一家公司,這公司就倒閉了吧?她有那麼倒霉?九音聳了聳肩, 繼續低頭吃飯。 下午回去上班的時候,同事緊張兮兮的跟她說,太子爺要過來視察工作,搞 不好他們這些人今天就都要被炮轟,沒準兒太子爺一個不高興,還會讓他們收拾 東西滾蛋。 又有人跟九音咬耳道:「你也是A大的對吧?」 「嗯。」九音點了點頭。 那人像是抓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拉著九音的手說道:「聽說太子爺也是A大 的,算起來,是你的學弟呢,有機會套套近乎,讓太子爺手下留情啊!」 說的九音莫名其妙,並且尷尬的很,她是謊報的畢業啊,再者說,就算那人 真的是她學弟,兩個人素未謀面的,一見面就求人家不要拿策劃部開刀,這是不 是也過分了點?太子爺紳士一點還好,不紳士的話,直接讓她走人了吧,你丫跟 誰裝親戚呢? 想想都覺得,那個女職員是病急亂投醫了。 「都愣著幹什麼,工作去!」經理一聲怒吼,竊竊私語的人一哄而散。 看著眾人緊張的樣子,九音不緊張好像不大入流,可她真的覺得,沒必要緊 張啊,不就是太子爺來視察而已麼,這是每個新官上任都必須有的過程,有什麼 好擔驚受怕的? 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就可以。九音心平氣和的看著公 司歷年來的案子,慢慢的熟悉著。 「總經理好!」齊刷刷的問好聲,帶了忐忑不安的情緒。 「大家好。」那人回的淡淡的,是領導者慣有的語氣。 整個部門的人都站了起來,只九音還在那裡埋頭苦讀,手裡的筆唰唰唰的寫 著,在某些地方做了標記和改動。 她專注的整個身心都投入進去,以至於面前站了個人都不知道。 「田……」策劃部經理想要提醒,太子爺卻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不要出聲。 九音一邊寫著,一邊唸唸叨叨的說道:「這是哪個白癡做的案子,不知道這 樣虧本的嗎?還好意思寫到檔案裡來!真是白癡!」 因為旁邊寂靜,所以九音這句話雖然說得很小聲,但也讓所有人都聽到了。 策劃部經理更是滿頭大汗的,瞪著九音,旁邊的人是一臉的惋惜,估計這丫頭要 被掃地出門了。不過也好,今天有人當靶子了,他們就暫時安全。 可沒想到,太子爺只是笑了笑,說道:「抱歉,讓你見笑了。那個案子是我 三年前做的。」 九音突然被驚醒了,從資料裡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站著的這個西裝筆挺的男 人,一時間沒認出來,只張大了嘴巴看著。 「九音你還有什麼要批評指正的,儘管說吧,我聽著呢。」他淡淡的微笑著, 讓在場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擎威?你是太子爺?」九音驚訝出聲。 「太子爺?」擎威扭頭看了看旁邊跟著的人,問道:「你們背地裡都是這麼 叫我的?」 問的大夥一陣的發愣,太子爺是和顏悅色的?這麼說,今天來這裡,不是炮 轟策劃部的嗎?反正不管怎麼樣,田九音連白癡都喊了,太子爺也沒生氣,那麼 就安全了。 讓人驚奇的是,看樣子,太子爺和田九音認識啊!不然,怎麼直呼太子爺的 大名呢?擎威啊,多神氣的名字,他們平時在背地裡也不敢叫呢。 「有時間嗎?喝個下午茶。」這是擎威巡視了一圈以後,暗暗的跟九音咬耳 說的。 九音微笑著答應了,擎威還之以微笑。 這個笑來笑去的,就落入了一干人等的眼裡,於是紛紛開始猜測,他們到底 是什麼關係? 僅僅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傳出了N多個版本,關於太子爺和策劃部新人田九 音的故事。最離譜的是,他們是戀人,女方比南方年紀大,家境又不好,所以兩 個人不得不和平分手,但是卻藕斷絲連。 正巧太子爺被調到這邊來,皇帝老子管不著了,就把自己的姐姐女友也調過 來,安排進公司,兩個人再續前緣。 這讓人苦笑不得,活脫脫的上演了一場灰姑娘。雖然九音現在穿著正裝上班, 可也沒那麼老,成為了姐姐女友吧? 擎威聽了卻是置之一笑,看著九音那個懊惱的樣子,調侃似的說了句,「要 不,真的交往試試看?」 「去你的!」九音碎了一句,知道他是開玩笑的,不必認真。 擎威清了清喉嚨,看似一本正經的說道:「九音,我跟你說正經的呢,要不 咱倆試試吧反正我光棍,你剩女的。湊合湊合吧,我不嫌棄你。」 九音無奈的笑了,他這玩笑開的,以為她不會反擊嗎? 當即九音就說道:「好啊好啊,不過別交往了,直接結婚算了,反正你也一 大把年紀了。」 「成!明天帶著戶口本,和九塊錢,咱們去民政局登記去!」擎威還煞有架 勢的說道。 惹得九音哭笑不得,不知道又是哪個好事情,聽到了這對話,傳播了出去, 灰姑娘的故事又有了續集,更加的狗血和瓊瑤。 「好了不跟你鬧了。說正經的,怎麼來我們華為集團了呢?」擎威收斂了笑 容,這一點是他好奇的,九音不是跟著張西亞的麼,怎麼會來這裡工作呢? 「正在找工作,你們招人,就進來了,沒什麼額數的原因。我早就離開張西 亞了。」九音淡淡的笑了,知道他在疑惑什麼。 擎威沒再多問,伸出手來示意她握手,「歡迎加入華為!」 「謝謝。」 擎威似乎是深思熟慮了一番,才說道:「你回去準備準備,最好今天做個企 劃案出來,明天跟我一起去談判,公司的新案子交給你了。」 九音驚訝的差一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你說什麼?」 「你懷疑自己的能力?」 擎威剛準備安撫一番,就聽到九音說:「我是懷疑你的判斷力!我才剛進公 司啊!你那案子不是生死存亡的嗎?你就不怕我給你砸了?」 擎威滿臉的黑線,冷汗直流的,本想安慰人,沒想到被嫌棄了。 他清了清喉嚨,「這以訛傳訛還真是可怕啊,我們公司不至於為了一個案子 就生死存亡,你安心吧你!倒是現在策劃部做不出好方案來是真的。你腦子裡稀 奇古怪的東西多,沒準兒對方就看上你的方案了呢。」 說的是在理,華為的規模的確不小,可九音還是不放心,以前在張西亞公司 裡忙碌,不管做什麼決策,她都大膽的去幹,因為知道有張西亞的支持,有什麼 不合適的地方,張西亞肯定會指正她的。現在讓她一個人做,她心裡沒底了。 九音再次不確定的問道:「你真的不怕我給你搞砸了?」 擎威笑了起來,「大不了,回總部唄!我無所謂的。對方是誰我也沒見過, 回頭我也做做功課,第一次見面,不能太挫了啊!」 九音垂頭喪氣的,你是太子爺,你出事了,可以回總部,她要是搞砸了,肯 定就被掃地出門了啊!這人怎麼不知道,人間疾苦啊! 「好了,抓緊時間,你趕緊去瞭解一下情況。我叫策劃部的人全力配合你, 你行的,你的論文我看過,就是被教授罵的很慘的那一個,寫的很犀利的!」擎 威拍了拍九音的肩膀,也不知道是給她打氣,還是在哀歎什麼。 九音回到策劃部,整個部門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樣了,有的持懷疑,有的持羨 慕,有的持鄙視,總之還算和諧的一個場面。經理把九音和幾個骨幹單獨的叫到 會議室開會,專門研究這次的企劃案。 不少人都覺得,太子爺瘋了,腦袋讓門框給擠了,被愛情沖昏頭腦了。那麼 多有經驗的策劃師策劃出來的方案,都沒有讓對方滿意,一個新進公司的小職員, 就可以嗎?這不是天方夜譚麼! 開會開的九音頭暈腦脹,她還沒有適應過來,這次真的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怎麼也不會想到,太子爺是擎威,更沒想到的是,擎威做事這麼魯莽,怎麼就信 得過她呢?死馬當活馬醫? 在公司裡一點頭緒都沒有,只好抱著資料回家整理。 她驚愕的發現,合作方的那一欄上寫著環余集團,他們要合作的竟然是環余 集團?九音還沒從這震驚裡緩過神來,就接到了擎威的電話。 「九音,我剛剛發現,我們明天要談判的人,就是張西亞,你有心理準備了 嗎?」擎威不確定的問道。 「我知道了。」九音異常的冷靜了。 擎威歎了口氣,又說:「我剛剛接到消息,我們還有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原本環余是不想跟他們合作的,可現在忽然有搖擺的意向了。那個對手,是田氏 企業,田爾嘉。」 還有比這個更勁爆的嗎?九音被這些雷擊的緩不過神來,田爾嘉,張西亞, 這是在跟她開什麼玩笑? 擎威頓了頓說道,頗為無奈的口氣,「九音你怎麼了?有難度的話,明天換 人吧。」 九音卻沉著的思考了一會兒問道:「我們公司有多少勝算?」 擎威略微的想了下,「這個要去了才知道。不過我估計,百分之七十以上。」 九音一字一句,堅定的說道:「擎威,這個合作案,一定要拿下來!」 擎威無聲的笑了,「好,加油!」 「我會在天亮之前,準備好企劃書,所以天亮之前,你沒事兒別打電話過來 煩我!」 九音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埋頭苦讀。 擎威一陣的愣神,這麼有魄力了?下午還那麼挫的,唯唯諾諾的人是誰啊! 第25章 做完計劃書,已經是凌晨五點。 跟張西亞約的是上午十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九音稍微躺了一會兒,養精 蓄銳,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憔悴,但又不能真的睡著了。 八點不到,擎威過來接她,九音穿了一身黑色的正裝,短款西裝,搭配短裙, 一雙黑色的高跟鞋,襯托出她修長筆直的腿。 到底是熬了一整夜,臉色不怎麼好,所以九音出門的時候畫了個淡妝,頭髮 高高的盤起來,這張臉到底是稚嫩了一些,這一身裝扮,也不能讓她看起來多麼 的老練成熟。 擎威看見九音的時候,異常的激動,春風滿面地跑過來,將九音抱了個滿懷。 「喂!你幹什麼?」九音驚恐的看著他,腳上的這雙高跟鞋,可是讓她不舒 服極了,因為想到今天要見的人都是一米八幾的個子,她一個一米六五的未免丟 人,所以蹬了雙十厘米左右的高跟鞋來冒充身高,擎威這麼一抱,讓她站不穩了。 「你真是我的救星啊!九音,那策劃書絕了!這次環余要是再不通過,那他 們老總就是腦子進水了!」擎威難言的興奮,他不但沒放開九音,反倒是抱著她 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直把九音轉的迷糊了。 九音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擎威是不是在生意場上久了,怎麼整個人都變了? 他以前不會這麼容易激動,淡淡的一個人,現在的他,幽默風趣了不說,還喜歡 跟人自來熟了。 九音偏偏是個性情冷淡的人,對於他的這一點轉變,多多少少的有一點不習 慣。 趕到環余的時候不過只差一刻鐘十點,輕微故意開著車在路上磨蹭了一會兒, 他在掐時間,去的太早了,顯得你太過重視,對方就比較好打壓你,去的太晚了, 又沒禮貌,去的正好的話,又顯得你這個人太苛刻。剛剛好,早到一點點,一刻 鐘的時間。 接待他們的是秘書小姐,在看到九音的時候,秘書小姐的下巴差一點掉下來, 她驚愕萬分的看著九音,險些就問她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了。不過多年的良好職業 素養,讓秘書小姐沒有過多的失態。 去的是一間會議室,裡面已經坐了人,在他們進來的時候,裡面的人還站起 身,在看到擎威以後,頗為失望的,眼睛的餘光掃到九音的時候,就帶了無限的 鄙夷。 九音瞥都沒瞥一眼,逕自的坐下來,完全當那邊事空氣。 擎威見到這陣仗,也明白這兩個人不對盤,不過奇怪的是,明明就是兄妹, 怎麼關係差的跟仇人一樣? 不管怎麼,他該打的招呼還是要打的,「田先生早啊!好久沒見。」 「華先生也很早。」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於情於理的要介紹對方認識,今天是對手,下一顆很可 能就是合作夥伴,生意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 田爾嘉來得很早,本想著搶在前頭見見張西亞,可那廝耍大牌,秘書硬是說 沒來,也只好在這裡等著。 田爾嘉帶來的是他的助理,擎威也介紹說九音是他的助理,田爾嘉淡淡的笑 了,伸出手去握手,他也不願意碰她那骯髒的身體,不過是給擎威面子罷了。 「田小姐,你好。」田爾嘉笑道,他不是不能忍讓的人。 九音恍若未聞的,也沒有跟他握手的意思,跟田爾嘉的助理打了招呼以後, 就坐在會議桌前,翻看著手裡的資料,看樣子人真的很,其實她一個字都沒看進 去,只是不想對折田爾嘉罷了。 擎威尷尬的笑了笑,並沒說什麼,田爾嘉也笑,更為尷尬的收回手,藏在金 絲眼鏡框後的眼睛,瞇了起來,盯著九音,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來。 什麼叫千呼萬喚始出來,張西亞便是了。他姍姍來遲,時間拿捏的剛剛好, 讓你等一會兒,還不會脾氣暴躁的時間。 這些九音都懂,以前張西亞教她的,挫搓銳氣,可沒想到,今天要用在他們 兩個人身上了。她這個徒弟級別的,鬥得過師父嗎? 大概已經從秘書那裡知道九音來了的消息,張西亞看到九音的時候,一點表 情變化都沒有,對旁人怎麼笑,對她就怎麼笑,淡淡的疏離的,商人韻味十足的 微笑。 原本還應該寒暄一會兒,可張西亞擺擺手,叫他們直入主題。先是田爾嘉的 助理講解了他們公司的企劃案,說的慷慨激昂,振奮人心,讓你聽了都覺得,這 是一個一定賺錢的好商機。 張西亞始終淡淡的表情,聽完之後,鼓掌致意,並沒有多發表言論。 輪到九音她說了一半的時候,張西亞打斷了一下,說是出去接個電話,這一 走,竟然就是半個小時,讓他們一干人等傻站在這裡。 九音不急不惱,這也是策略,以前她和張西亞一起跟別人談生意的時候,也 用過,只耐心等著就是。 張西亞晃晃悠悠的回來,已經過去半小時了,九音請示了一句,「張總我可 以繼續了嗎、」 張西亞點點頭,「說到哪裡了?要不你從頭開始說吧!」 「好的。」九音淡淡的微笑。 從計劃書的第一頁開始講起,可剛講了三分之二,張西亞就又有事情了,再 次出去,回來的時間變成了一個小時。 九音只好從頭再講起,擎威有點坐不住了,難得九音還那麼鎮定,他暗地裡 跟九音豎起大拇指,說道:「回去給你加工資!」 第三遍,張西亞依舊沒能讓九音說完,這次倒不是有事出去,他直接在九音 快要講到尾聲的時候,打斷她說:「今天到這裡吧!改天再約,該吃飯了!」 今天就只好作罷,沒人能改變張西亞的心意,現在錢在他手裡,他就是大爺, 你再多的怨言,也不要流露出來。 「那麼改天再約,張總再見。」九音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伸出手來,禮貌 性的握手。 張西亞略微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了,眼睛自始至終沒有落在九音身上,哪 怕是片刻。 九音也被人晾了,訕訕的收回手,沒有過多的不適。田爾嘉瞧見了,冷哼了 一聲,似乎是他已經預見的,九音不會招人待見。 從環余出來,擎威和九音兩個人面面相覷,苦笑了一聲。 「你後悔沒?張西亞根本就不想聽我說話呢。」 「後悔什麼?我選你來不會有錯的!等下次機會吧,別灰心!」擎威拍了拍 九音的肩膀,像個老戰友一樣,「我還有點事,要趕回去,你不要去公司了,直 接回家休息吧,好好的睡一覺,企劃案做的真的很棒!」 「謝謝,希望不讓你失望吧!」九音笑得有些無力,還真的有點累了。 有多久沒見到張西亞了呢?一個月,兩個月還是更久?他似乎變了,衣服不 知道是出自誰的手,跟以前的風格不一樣了,不過依舊是帥氣逼人的。又似乎沒 變,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讓你以為你跟他很親近,實際上,你都沒有觸碰到他 的內心。 九音搖頭苦笑,現在想這些做什麼?該想想,怎麼才能做出打動張西亞的企 劃案才是。就算不為了擎威,她也不想那筆資金落到田爾嘉的頭上,幫助他的公 司度過難關。 她現在就想看到田爾嘉倒霉的樣子,不能讓他跟自己哀求,那麼也要從側面 打誇他。 九音抱緊了懷裡的企劃書,走得穩健,這大廈裡面進不來出租車,只能走出 去,到路邊打車回家。 這炎炎夏日,如流火一般的天氣,只是站在路邊一會兒,都汗流浹背了,偏 偏沒有車經過,九音有些煩躁了。 突然一輛車迅疾的駛過,在九音的面前戛然而止,九音慌亂的後退,腳下不 穩,摔倒在地上,膝蓋刻在馬路牙子上,絲襪陰出血跡來,腳脖子好像也崴了一 下,這十厘米的高跟鞋,果然不是吃素的。 她癱坐在地上,皺著眉頭,沒去咒罵那輛車,只是在想,真的崴腳了,該怎 麼回家。 車門打開,一雙皮鞋站在了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真是噁心!在 這裡躺著是要做什麼?等著張西亞來找你嗎?人家都已經一腳把你給踹了,你還 要貼上來,果然是下賤的本性。」 田爾嘉陰陽怪氣的諷刺著,九音全然不理會。當一隻狗在亂吠好了。從地上 掙扎著起來,探了探裙子上的灰塵,腳果然是崴了,這樣站著都疼的厲害。 九音嘗試了一下邁步,咬咬牙還是能走的。 田爾嘉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胳膊,「我讓你走了嗎?」 九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了句,「你算老幾?你讓我不走,我就不走?你 以為你是誰?」 田爾嘉瞬間瞪大了眼睛,怒視著她,手腕用力的一扯,將九音拉入自己的懷 中。她雖不及防,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你幹什麼?」九音怒道。 田爾嘉不由分說的將她拉上自己的車,幾乎是生生的塞了進去,順手將車門 全部鎖上。 九音搖晃著車門,怎麼都打不開,說了幾次之後放棄了,回頭瞪著田爾嘉, 「你神經病是不是?讓我下車!」 田爾嘉看著她並不說話。 「讓我下車!不然的話,我報警了!」九音威脅道。 田爾嘉失笑出聲:「你儘管試試看!」 九音放棄了掙扎,冷著臉問他:「你叫我來,該不會是敘舊吧,有話快說, 說完了我還有事要辦。」 「以為華為的小老闆能護著你多久呢?田九音。」田爾嘉滿臉的不屑,「我 小看你了,被張西亞一腳踹了之後,這麼快又抱上了華為的副總,用了什麼手段? 這一次似乎聰明了,知道幫男人打理事業了,是覺得這樣能讓那男人留你的時間 長一些?」 九音冷冷的說道:「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田爾嘉白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有那個閒情逸致來管你?別忘了你姓田,你 的一舉一動,可代表田家呢,你自己不要臉無所謂,不要丟了田家的臉。」 九音恥笑:「你們田家還有什麼臉面可言?」 田爾嘉瞇了瞇眼睛,這是他發怒的前兆,他的手指挑起了九音的下巴,「你 不要臉,當然會這麼說。田九音你儘管跟我逞口舌之快,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 自在多久。等那華為的副總拋棄了你,我看你還怎麼辦!」 九音厭惡的甩了甩頭,她故意說得曖昧,「這個不用你操心,擎威對我好著 呢,我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這麼多年了,他對我始終如一,所以你還是想想你 自己的爛攤子怎麼收拾吧!」 始終如一這個詞,如果可以用在朋友身上,那麼她說的也沒錯。 「田九音!」田爾嘉暴怒一聲。 九音無所畏懼的看著他,下巴昂起來,高傲的用鼻孔對著他。 田爾嘉忽然按住她的肩膀,厲聲問道:「高中的時候就認識?這麼說,你跟 我的時候,也跟那個擎威有來往?你的初夜,給了那小子嗎?」 他是氣糊塗了還是怎麼?難道忘了,田陸曉曾經說過,他也佔過九音的身體 了嗎? 「無聊!你要是沒話說了,就讓我離開!看見你都覺得噁心!」 「噁心了?那要不要我好好噁心噁心你?讓你回味一下,我們以前是怎麼惡 心的?」 田爾嘉說著就壓了上來,他見不到她那個厭惡的樣子,見不得她看都不看自 己一眼,她憑什麼那麼高傲,她難道忘記了,曾幾何時,他是如何躺在他的身下 求歡的嗎?! 「你滾開!田爾嘉你給我滾!」九音奮力的掙扎著,沒料到這男人會突然來 這一招,以為他們早就已經互相厭惡到不行,他竟然還能如此對她。 他發瘋一樣的吻著她的嘴唇,她也毫不留情咬他,牙齒狠狠地,早就嘗到了 血腥的味道,可他就是不放她,按住她的身體,強行的親吻著她,他與她撕打著, 扭曲在一起。 他開始撕扯她的衣服,她的西裝因此掉了扣子,裂開的衣服看到了裡面純的 是黑色的內衣,他翻身騎在她的身上,牢牢地壓著她,雙手攥著她的手腕,看她 微乎其微的掙扎。 「你放開我!你會後悔的!你立刻放開我。」 田爾嘉鄙夷的說道:「後悔?我倒是要看看,我上了你,那華為的副總還會 不會要你!」 「你瘋了嗎?這是什麼地方?田爾嘉你是豬腦子嗎?!你儘管試試,我只當 做是被狗壓了!不過,你肯定會後悔,我一定會去告你!讓你們那個所謂的田家, 再一次被世人唾罵!哥哥強姦妹妹,多麼爆炸性的新聞啊!」 九音瞪著他,目光決絕。 田爾嘉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她說的話,不是不值得思考的,他能為了一時 意氣,連累了田家? 這一個愣神,九音抓起車上放著的香水,砸在了田爾嘉額頭上,與此同時, 舉起拳頭,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胯間。 「啊……」田爾嘉哀號一聲,倒在一邊,蜷縮在駕駛席上,額頭上的並不算 疼,疼的是命根子上的致命一擊。 九音絲毫沒停歇的,管這男人會不會就此殘了,迅速的拉好了衣服,開了車 門的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從他的車上下來。 「媽的!你給我滾回來!你這賤人,我殺了你!」田爾嘉怒吼著,甚至讓人 覺得,車子都在顫抖了。他掙扎著要下來,可疼得厲害。 突然後面有人瘋狂的按著喇叭,九音險些就撞上去。 車子停了下來,裡面下來個人,關切的問道:「田小姐你怎了?」 九音不自在的裹緊了衣服,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 可看著車裡坐在後排上的那個人,怎麼都忍不住掩淚,他只能死死地咬著自 己的腮幫,盡量的微笑。 這車是張西亞的。 透過擋風玻璃看到,車前的那個女孩。 髮髻散落下來,身上的套裝被外力撕壞了,扣子已經掉了,她不得不用手拉 住。裙子也竄了上去,絲襪殘破了。 不用多說,不用多問,長腦子裡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張西亞盯著她看了許久,看她那個狼狽的樣子,真的長腦子了嗎?明知道, 田爾嘉一直對自己心存怨恨,還要單獨跟他見面,難道就不知道危險嗎?以為男 人都是好的? 還有她怎麼進了華為?華為的人有怎麼會,讓她一個新進員工來談生意?這 麼明顯的道理,九音都看不出來嗎?這個傻瓜!真是個十足的傻瓜啊! 離開了他過得真的就很好嗎?跟著田棲墨,真的就比跟著自己幸福快樂?怎 麼沒見她丰韻哪怕是一點?只看到她被磨滅了靈氣的眼睛,萬般無奈的接受著別 人的刁難,坑都不敢吭一聲的。 真的給了你自由,你那脆弱的翅膀,真的就能夠飛得起來嗎? 九音怔怔的看著張西亞,自己的狼狽一定被他盡收眼底了,他那個表情,是 在嘲笑自己嗎? 「田小姐,去哪裡送你一程吧。」秘書小姐說道。 也不好一直這麼的僵持著,剛才的那一輛車,是田先生的他們都知道,田小 姐從上面下來,成了這個樣子,怎麼能不讓人驚奇?站在大街上並不好看。 九音大概也想到了這一點,向後退了幾步,搖了搖頭說道:「我自己回去吧, 謝謝你。」 她勉強的站著,方才急速的奔跑,讓這崴傷了的腳鑽心的疼,她極力的隱忍 著不讓人發現。 「可是,田小姐,你可以嗎?」秘書小姐還是有些不放心,以前打過交道的, 跟九音算得上熟悉的一個人,知道九音這人的性子倔強,也知道,九音和她老闆 的事情。 很明顯,老闆這是在賭氣,不是真的不想再管田小姐了。上一次高調的帶了 個一線女星出席酒會不過是想要氣人,可一點效果都沒有。 最近老闆鬱悶的那個樣子,幾乎成了一張冰山臉了。笑容多久沒見過了?好 像今天老闆笑得最多吧。 甭管是那種笑容,總之,今天冰山老闆開化了! 所以看見田小姐這個樣子,老闆會不管?鬼才相信! 果不其然,張西亞的車窗搖了下來,愣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對秘書還是對 九音說道:「交通堵塞了!趕緊上車!」 秘書看向了九音,九音勉強扯了個微笑給她:「再見。」 說著就後退了一步,將路讓給他們,自己打算去打車了。 張西亞看了這性情,暗暗地咒罵了一聲笨蛋,推開車門下車,拉住九音的手 腕,冷言道:「上車!順路送你回家。」 「謝謝不用了,我想我們並不順路。」九音拒絕了他。 張西亞瞪著眼睛,這丫頭在彆扭個什麼?她不上車是吧,他還偏要她上車了! 強行的拉了九音上車,九音剛想要掙扎,張西亞回頭吼了一句,「跟你談合作案 的事情!你要是想走,就永遠別跟我談生意!」 這人還威脅她了?九音悶悶地只好跟他上車。 其實也知道,張西亞這是在幫她解圍,可她心裡覺得不舒服,這樣狼狽的樣 子給他看見了,覺得自己低了他一籌,被他瞧不起了。 「去泰師父那裡!」張西亞吩咐了一聲。 九音沒多問他,不好開口,他肯定知道自己住在什麼地方,等會兒他臉色不 那麼臭的時候,跟他說在路口放下她就好。至於和作案的事情,九音壓根也沒想 過,張西亞會在車上跟她談。 車子七拐八拐的,急了小胡同,九音不明所以的看著窗外,心裡盤算著,這 是什麼地方,張西亞要是把她放在這裡,她怎麼回家呢? 正猜測之際,車子停了下來,張西亞說了句,「下車吧!」 九音心裡涼了一半,果然是要扔她在這種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張 西亞是故意整她的吧! 但是你又不能賴著不走,九音只好硬著頭皮下車。 更讓她驚訝的是,張西亞也跟著下車了。 「你看我幹嗎?進去!」張西亞瞪了她一眼,自己在前面帶路。 拐了個彎,九音才知道,張西亞帶他來的地方是一家中醫推拿,院子裡坐著 的中年人,就是張西亞口中的泰師傅。 「坐吧!」張西亞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像是在吩咐一件事情。 九音木訥的坐下,腳已經紅腫了,張西亞突然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蓋在九音 的身前,九音一低頭發現自己有些走光,一瞬間紅了臉頰,道了聲,「謝謝。」 張西亞卻沒理他,跟泰師傅交代了幾句,讓人給九音舒筋活血。 泰師傅時不時的感歎一句,「現在的小姑娘,為了美什麼都不顧了,這麼高 的高跟鞋,崴一下腳得多疼?都是些不長記性的!」 九音怎麼聽都覺得是在罵她,她垂頭喪氣的,臉上的表情,活脫脫的一個囧 字。 泰師傅又說道:「姑娘我不是在說你啊!」 這算不算是越描越黑呢? 九音只能乾笑著說道:「師傅您盡情的說吧!沒事兒,我知道您不是說我呢。」 泰師傅果真就絮絮叨叨的又開始說了起來,從舊社會說到現在的小青年,尤 其對非主流很大的意見,打開的話匣子一般。不知道的會以為,這人很久沒跟人 交流了一樣,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張西亞聽得厭煩了,皺緊了眉頭,時不時的催促一句好了沒。 九音卻聽得津津有味,泰師傅說話的語調很有意思,陝北的口音,方言偶爾 會鑽出來,逗得九音哈哈大笑。 只要九音一笑,張西亞就瞪眼睛,「你腳不疼了是吧?不疼了我們就趕緊回 家!」 「回家急什麼,這師傅真有意思,呵呵……」九音還在笑。 可笑著笑著,她臉上的笑容僵硬住了,慢慢的收斂了,張西亞也略微的愣了 神,方纔他說了,我們回家,而她答應的那麼自然,好似就該如此一般。 不明所以的情感,不了了之的分別。 那一天,張西亞臨時有事提前走了,是張西亞的秘書送九音回的家,雖然經 過中意的推拿,但是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麼都是要好好養幾天的。 晚上的時候,擎威打電話來詢問,知道她腳扭了當即就要跑來看她,可九音 看了看表,堅決的拒絕了他。 擎威還在電話裡撒嬌似的,「你就讓我過去看看你吧,我不放心你!」 他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吵得很,已經凌晨一點了,必然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於是再次拒絕了。可擎威硬是聽成了,「你說你等我啊?」 「你好好的玩吧。」 「等我到天亮啊?親愛的,我馬上就回去。不會讓你等得很辛苦的,不會讓 你一等就是幾年呢,也不會一聲不響的離開的。親愛的,你等著我啊!」 「我說你不要來了!」九音對著電話嘶吼,連自己的耳膜都覺得疼了。 擎威還在電話裡癡癡地笑著,「親愛的,你想我了啊?」 九音乾脆就掛斷了電話,不再理會他,這男人喝醉了吧,說話怎麼語無倫次 的? 翻了個身,九音繼續睡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家的門鈴一聲連著一聲的叫著,她沒有理會。她以為 是自己聽錯了,因為這裡沒有幾個人知道,棲墨是有鑰匙的,這大半夜敲門的, 不是她家吧? 「光光光……」 已經變成了砸門,像是要把那扇門給砸碎了,破門而入一般。 九音實在是睡不下去了,單腳跳著出來,從門鏡裡看著外面。 「開門啊……親愛的你開門……」 九音呆楞住,竟然是擎威? 為了避免擾民,九音不得不為他開門,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擎威失去了重 量,倒了下來,趴在九音的身上,讓九音支撐著他的身體。 「喂!擎威你大半夜的幹什麼?」九音哪裡支撐得住他,受傷的腳不小心踩 在了地上,鑽心的疼痛。 好在擎威還沒有爛醉如泥,自己站起身來,將大門關上,脫了鞋躺到了沙發 上,閉著眼睛,嘴裡念叨著,「水,我要水……」 九音被他弄得煩了,只好去倒水給他,他一身的酒氣,胡言亂語的,著實不 像是擎威本人,更加確定了,他受了刺激。 擎威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杯水,癡癡地笑了起來。 「你到底怎麼了?說句話啊!」九音急了。 擎威支起半個身子,摟住九音的脖子說道:「她回來了。」 「誰?」九音心裡咯登一聲,能讓擎威如此失控的,還會是誰?那個名字呼 之欲出。 擎威接著笑道:「她身邊跟了個意大利男人,今天被我給撞見了,在酒吧裡, 我一直看著她,可她裝作不認識我,在那個外國男人的面前,唯唯諾諾,一點也 不像她了。可我直到,那女人就是她。九音,你說,那洋鬼子,會比我好嗎?你 說,惠子為什麼選了那麼個人,也不肯選我?」 九音一下明白過來,所以剛才擎威打電話給自己,是故意那麼說的吧,他是 要氣惠子? 「她現在在哪裡?你在哪個酒吧遇見她的?惠子在哪裡?!」九音揪著他的 衣領搖晃著。 擎威只是癡癡的笑,到後來就開始嗚嗚的哭,趴在九音的懷裡,打濕了她的 睡衣。任由九音怎麼問他,他都一句話不說。 可憐這一夜,九音拖著受傷的腳,為他忙進忙出,也不知道擎威是個什麼酒 量,居然吐了三次,九音恨不得一棒子打死他。 等他終於安穩了,九音也精疲力盡了,關於惠子的那個問題,也擱置了。九 音朦朦朧朧的,感覺有人碰她,她是本能的一個拳頭打過去。 只聽一聲狼嚎似的慘叫:「你謀殺啊!」 是擎威,他已經醒了,看九音睡在地上,就把她抱上床去,沒想到,剛放開 手,她就給了自己一拳頭。 九音不偏不正的打在了擎威的鼻子上,兩道鼻血流下來,讓她看起來十分的 滑稽。 「抱歉。」九音坐起身來。 「算了。」擎威緊了緊鼻子,抽了幾張面巾紙塞進自己的鼻子離去,他說的 及其的勉強,好大的不樂意。 九音還不樂意了呢,他大半夜的來她家,給她造成了多大的麻煩,這會兒還 跟她使小性子?現在的男人都是怎麼了?比女人還要嬌柔了嗎? 「我問你,惠子在哪裡?你昨天在哪裡看見她的?」九音猛地想起昨天晚上 擎威的話,逼問道。 擎威愣了下,「惠子?怎麼好端端的你提起她來了?你見過她?她過得好嗎? 有沒有說想我之類的?」 「擎威?」九音不確定的喊他,「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昨天晚上你分明說見 到惠子了的!」 「你聽錯了吧,我什麼時候說過啊,我根本就沒見過她。你肯定是做夢了。」 「擎威?」九音還是不相信。 擎威笑了笑,「你神經衰弱了!腳崴了嗎?你休息幾天吧,不要上班了,策 劃案的事情,你在家裡做吧,工資照發,我相信,你會成功的拿下這個案子的, 公司靠你了!」 他拍了拍九音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然後去衛生間處理了一下自己的鼻 子,這就要離開。 九音再次開口叫他,「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惠子在什麼地方嗎?」 「九音,相見不如不見。」擎威笑的雲淡風輕,可眼眸裡的哀傷是隱藏不了 的。 門緩緩的關上,門鎖卡嚓的動了下。 九音這才反應過來,「那是說你們!我跟她是朋友啊!」 可擎威根本就沒有聽見,悲劇了。 九音去公司的那一天,無數人都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九音。 看的她心裡直發毛,頻繁的照鏡子,難道自己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不多時,九音就知道,為什麼大伙這麼奇怪的看著她了。 擎威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徹底的對擎威無語,他以前的良好形象,徹底 的顛覆了。 他歡歡喜喜的跑到策劃部,喊九音,「親愛的你來上班了啊,腳好了沒?」 一句話,差點讓九音噴飯,連昨天晚上吃的也給吐出來,這傢伙搞什麼名堂? 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親愛的我不是說讓你多休息幾天嗎?你幹嘛這麼急著來看我?」擎威繼續 肉麻著,若不是看到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抖了一下,九音都要相信他這 是真的了。 九音壓低了聲音問他,「你到底要幹嗎?」 擎威笑彎了眼睛,對她耳語道:「追求你!」 「你瘋了?」九音驚愕。 「嗯。」擎威竟然還點了點頭。 「沒吃飯吧,我們下去吃飯吧。」擎威說著,就來拉九音的手。 九音像是觸電一樣的甩開他的手,「不用了,我不餓。」 「不餓啊!」擎威意味深長的。 九音點點頭,「一點都不餓。」 擎威用力的拉了她一下,說道:「那你看著我吃吧!」 「總經理!」九音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這不是擎威的個性,他突然變成這樣,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他對自己這樣, 好歹也該告訴她一聲,發生了什麼事情吧,不然她很被動,很茫然的啊! 「走吧!」擎威拽著九音。 餐廳二層有一個,十五層有一個,而他們的電梯按的竟然是十六層,九音更 加的疑惑不解,這一層不是他們公司了啊,來這裡做什麼? 正是迷茫之際,擎威忽然按住九音的肩膀,「哎呀!親愛的呢都出汗了,我 給你擦擦汗啊。感冒了就不好了,我會心疼的。」 九音有一種嘔吐的趨勢,擎威看見了以後,瞪了她一眼,然後接著咧開嘴笑 道:「親愛的,你這麼長時間沒來公司,想我了吧?還是你最好,只讓我等了一 周而已,不像有些人,不聲不響就消失了。」 直覺告訴九音,她身後肯定有什麼在刺激著擎威,她想回頭看一眼,卻被擎 威捧住了臉。 「你要幹什麼?」九音壓低了嗓子問道。 擎威小聲的說,「配合我,給你加工資!」 說著,嘴唇就靠了過來,九音不住的往後仰著,將嘴唇都抿了起來說道: 「這不是一個性質!」 「那就當獎金。」擎威還是靠近著九音的嘴唇。 他閉上眼睛,把心一橫,大有視死如歸的樣子,看的九音又是一陣的鬱悶。 就在他的嘴唇要吻上來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說道:「接吻的話,麻煩 華總經理回自己公司去!別在這裡影響我們公司形象!」 這聲音讓九音渾身一震,擎威在聽到了這聲音以後,迅速的睜開眼睛,同時 放開了九音,臉上一閃而過的是高興嗎? 他快步走過去,盛氣凌人的說道:「你生氣了?」 「無聊!」 言罷就要轉身離去。 九音轉過身去,盯著那個穿了一身職業裝的女人,僅僅一個背影,她也認出 了那是誰,她的聲音一下子沙啞了,她喃喃的叫她:「惠子?是你嗎?惠子?」 那個女人的身形頓住,腳上的步伐沉重的再也邁不開,她慢慢的轉過身來, 看了一眼九音,淡淡的笑了,「好久不見。」 九音已然泣不成聲,快速的跑過去,一把抱住惠子,「你去哪裡了?你到底 去哪裡了?」 問來問去,也就只是這一句話而已。 惠子似乎不大習慣,手臂一直垂著,許久之後,才拍了拍九音的背說道: 「忙。」 她們分別了三年,一轉眼已經三年,惠子變了,不再像原來那個女孩,唧唧 喳喳的,總是喜歡盯著帥哥看,發發花癡,偶爾搞個惡作劇,占某帥哥的便宜, 惹她的男朋友生氣。那個調皮愛笑的女孩,好似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這一個,不過是跟孫惠子長得十分相像的另外一個人。 從性格,到做派,惠子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了。 九音面對著她的冷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擎威還要拿九音來刺激她,想要 讓惠子生氣,可惠子只說了句,「沒事的話,我先去工作了,失陪。」 九音看著惠子離開的背影,匪夷所思的看向了擎威,「這到底怎麼了?」 擎威聳聳肩,笑的有些勉強,「沒事兒,她抽風而已!」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惠子回來了,可卻對他們冷淡極了,擎威總喜歡去找她, 而她每次不是打就是罵,擎威還樂此不疲的,回到公司以後,臉上的抓痕總是被 人暗地裡說三道四。 紛紛傳言,策劃部的田九音失寵了,太子爺愛上了十六層的辣妹子。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九音懶得理會了,都是擎威搞出來的烏龍。 這會不會是惠子對自己冷淡的原因呢?因為擎威總是拿自己當擋箭牌,所以 惠子對自己不滿了?如此說來,惠子還是喜歡擎威的吧。可她偏偏還帶回來一個 男朋友,兩個人同公司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擎威還敢明目張膽的去找惠子。 九音也試著去找惠子,這是她最好的朋友,高中時代的那一段記憶,九音永 遠都不會忘記,她試圖跟惠子走近一些,而惠子總是淡淡的疏離,好像不大喜歡 九音一樣。 好幾次,九音都忍不住想要問她,可話到嘴邊,被惠子那禮貌的笑容給擋了 回去。 真是讓人無計可施了。擎威說不出原因來,只一味地去氣惠子。 紛紛揚揚的傳言,一傳十十傳百,很快,這一棟大廈的人,都知道了,他們 三個三角戀。 九音無疑是被說成了最可恥的角色。擎威聽到以後,咧著嘴笑,安慰九音說 道:「他們這是拐著彎的誇你漂亮!不漂亮的女人,充當不了壞女人的角色!你 就偷著樂吧!」 九音直想潑他一杯熱咖啡,看看他的臉皮有多厚,會不會燙紅。 不過,策劃案他們還是在做的,九音常常去擎威的辦公室跟他討論,勢必要 拿出最好的方案給環余。 後來不是沒送去過方案,但是那邊原封不動的給退回來了。九音想親自去問 問,但是想起張西亞,又在打退堂鼓。 午後,他們正討論的激烈,突然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撞開了,秘書小姐跑著小 碎步進來報告,「總經理,我攔不住這位先生,他一定要找田小姐。」 擎威擺了擺手,示意秘書先出去。 九音瞥了一眼來人,不悅的皺眉,當真是個不速之客,難道就不怕在毀容一 次嗎?這人不是別人,是那個被九音潑了熱湯的田陸曉,看他這一身裝扮,包裹 的那麼嚴實,就知道,傷疤還在吧。 「你不用這個表情,我也不是心甘情願來見你的!」田陸曉依舊是不可一世 的表情。 擎威擋在了九音的面前,「不管怎麼說,先生請出去吧,我們在工作。」 田陸曉理都沒理他,直接走到九音的面前,低下頭來凝視她,「四哥要見你。 我只是傳個話,最後一面,你去不去隨便你。」 很久很久以後,九音都想不明白,那一天為什麼就跟田陸曉走了,腦子裡為 什麼什麼都沒思考就跟著他去了。 難道就不怕,他在使壞了嗎?就不怕他因為憎恨,而做出什麼愚蠢的事情嗎? 事實證明,那一天,九音把事情想得很簡單。 因為她漸漸的發覺了,田思意其實沒有那麼壞。 所以當田陸曉說,去見四哥最後一面的時候,九音甚至還有些緊張了。 風風火火的趕去,在田思意的那個遊艇裡,曾經十分豪華的遊艇,如今已經 不能算頂好的,畢竟很多個年頭了。可他就是沒捨得扔掉,沒捨得賣掉,一直留 著。 停靠在小小的港灣裡,沒在開出去過,一直這樣的鎖著。 看起來是荒廢了,九音不明白,田陸曉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她忽然有些警惕了,沒再往前走。 田陸曉回頭冷笑了一聲,「你覺得你對我還有吸引力嗎?我要真的想對你怎 麼樣,你早就連骨頭都沒了。」 九音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的樣子。 田陸曉接著說道:「四哥在裡面。」 對於這裡的一切,九音都已經沒有印象了,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曾經來過,跟 田思意兩個人游海。 從甲板上下去,船艙裡,床的正中央躺了一人,地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瓶 子,從床頭看出去,可以看到外面的水拍擊著,若是再深海裡,肯定是個不錯的 景色。 裡面有些雜亂,都快要沒有人走路的地方了,床上躺著的那個人,也快要被 酒瓶子掩埋住,不知道他喝了多少的酒,也不知道他在這裡醉了多久。 田陸曉推了推九音的肩膀,「愣著幹什麼?過去看看啊!」 九音回頭就瞪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你!」田陸曉瞪了瞪眼睛。 九音緩緩地走過去,田思意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他的樣子安詳,讓九音 覺得害怕。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放在了田思意的鼻子前,試探著他還有沒有 呼吸。 「喂!你這蠢貨!」田陸曉咒罵道,他不允許旁人這麼對他的四哥,就算四 哥對他沒有以前那麼好了,可依舊是他最親愛的哥哥,九音這個動作,無疑是讓 田陸曉不快了。 九音一個愣神的功夫,手被人抓住了,她低頭看見田思意微微睜開的眼睛, 似乎是被他們吵醒的。 田思意歪了歪頭,仔細的眨了眨眼睛,不太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他伸出手 來,好幾次都想要縮回去,最終還是放在了九音的臉頰上,在觸碰到九音以後, 他咧開嘴傻笑,「真的是你啊!」 田陸曉翻了個白眼,好似在鄙夷自己英勇的哥哥有多愚蠢一樣,你都摸到臉 蛋了,還要懷疑什麼? 田思意臉上還保持著微笑:「你來這裡做什麼?」 九音回頭看了一眼田陸曉,田陸曉卻給她一個白眼。 九音賭氣似的說道:「某人說,讓我來見你最後一面!」 田思意略微皺了眉頭,是疑惑的神色,瞥了一眼那邊的田陸曉,田陸曉故意 不去看他,擺弄著牆上的壁畫,田思意笑了起來,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田思意點了點頭,「也的確是最後一面了。九音,再叫一聲四哥聽聽吧。」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九音婉轉點拒絕了他的要求,哥哥對於她來 說,已經形成了一種恐懼了,自然除了田棲墨以外。 田思意的笑容似乎更燦爛了,他直起身子來,「叫一聲不會掉塊肉的。要不 你直接喊我的名字也好,九音你就叫一聲吧。」 是半商量,半哀求的語氣。 聽的田陸曉一陣心酸,當即就發火道:「你叫一聲會死啊!沒教養的!那是 你四哥!」 九音頗為不屑的,看他一眼都覺得厭惡了,田陸曉這人,還要多久才能長大, 被哥哥們庇護的,都忘乎所以了嗎? 她說:「到底是誰也沒有教養,你心裡有數。」 「你……」田陸曉還要說什麼,田思意就對他擺了擺手。 良久,田思意無聲的歎息,「算了,九音你回去吧。」 九音有一些的擔憂,「你真的沒事嗎?」 田思意張開雙臂,讓她仔細的看:「我這不是挺好的麼。」 「田思意……」 「哦呀!叫我的名字了!沒叫四哥,叫這個也不錯的。行了,回去吧,以後 別聽陸曉忽悠你了。」田思意呵呵的笑了起來,像個沒心沒肺的傻瓜,那蒼白臉 色,怎麼都不像是很好的樣子。 田陸曉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吼了句,「四哥!你怎麼也彆扭起來了?你要 是真的喜歡,就直接把她……」 田思意厲聲打斷道:「你給我閉嘴!怎麼越說越像個流氓了?陸曉,你跟誰 血的?!」 「還不是跟……」田陸曉的那個你字,怎麼都沒敢說出來,別看田思意醉的 一塌糊塗的樣子,威嚴還是在的,田陸曉就是有多大的怨言,也只能歎氣。 田思意拍了拍九音的肩膀,「以後啊,別跟個白癡一樣的,誰的話都相信, 很多人是騙你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再好的朋友也要提防,沒準兒那人是在利 用你。不過,朋友利用了你,你也別在意,別氣壞了身子。你利用回來就是了, 反正朋友這東西,用處之一就是利益。」 九音聽了他這話,竟然鬼使神差的就點了頭,像小學生聽家長訓話一樣。 「還有,男人是最不可靠的,無論是誰。九音別輕易的相信了。棲墨,你也 多小心吧。我那個弟弟,現在連我都忌憚了,更別說是你這種智商的了。」 田思意和顏悅色的樣子,讓人懷疑,他到底怎麼了? 九音考慮了良久終於問了出來,「田思意,你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田思意先是一愣,旋即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笑的九音一陣的尷尬,到底是還 是不是啊? 他摸了摸九音的腦袋,九音下意識的向後仰了仰,田思意也沒強求的。 他說:「你覺得是就是吧!反正我這情況,跟死了也差不多。以後這花花世 界啊,就要告別了!」 一聲的長吁短歎,好似有無盡的哀愁,聽起來,還有些自嘲,有些戲謔的味 道。 這句話在九音的腦袋裡轉了一圈,突然說了句,「你要結婚了?」 「嗯,結婚了。」田思意的笑容收斂了起來,沒有愛情的墳墓,他要住多久 呢? 他們這種家庭,在這種時候聯姻,必然就不會輕易離婚了,很可能就是一輩 子的事情,對於張西梓,他是不愛,可要是卻要守著她一輩子。 不要看田思意好像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其實他對婚姻很傳統,一旦結婚, 恐怕就是一輩子的事情。說到底是因為,如果娶到了真心愛的人,那麼一輩子相 守不是不可以。如果必須娶一個不愛的女人,那麼也過一輩子吧,他嫌麻煩。 「恭喜你,西梓是個好女孩。」九音是由衷的說道,能在危難的時候,對你 不離不棄的,還不是個好太太人選嗎? 「的確,西梓是個好女孩。」田思意笑了笑,低垂著眼眸,卻不是他想要的 女人。 九音咬了咬嘴唇,是她緊張時候慣有的動作,「你的婚禮我不能參加了。」 田思意點點頭說道:「沒打算請你來。」 九音暗自的鬆了口氣,試探性的問道:「那麼,我走了。」 「好,不鬆了。陸曉你也別送,讓她自己走吧。」田思意依舊是淡淡的微笑, 田陸曉去送,還不如九音自己走的安全。 九音緩緩地站起身來,對於來的這一趟感覺莫名其妙,淡淡的笑了笑,算是 告別。 田思意背過身去,沒在看九音。 「九音!」身後突然有人叫她,卻是田陸曉。 「你還有事嗎?」九音轉過身問道。 田陸曉走上前幾步,在一片空曠的地上站著,「能不能請你留下來,只一個 晚上。」 「陸曉!你給我過來!」田思意怒斥道,田陸曉卻沒聽他的,逕直走過去, 步步緊逼,「就當做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四哥對你的照顧,你感恩,留下來一個 晚上,最後陪陪他!可不可以?」 九音後退了幾步,顯然是不會答應他這樣的請求,她心裡還在揣測,他們兄 弟兩個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就當是我求你了!田九音!九妹!四哥那麼愛你,難道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只陪著他一個晚上,只一個晚上都不行嗎?你的心,就那麼狠?!」 田思意急了,從床上下來,拉住田陸曉,嚴厲的警告道:「田陸曉!我叫你 閉嘴!你在這裡說這些做什麼?再敢說一句話,就別跟我叫四哥!」 田陸曉恍若未聞的,推開田思意,接著喊話,「田九音!你忘了,那麼多次, 是誰提醒你,讓你小心謹慎的?是四哥啊!你忘了,你眼睛瞎了的時候,是誰日 夜的照顧你守著你?是四哥啊!你忘了,你被關在黑屋子裡的時候,是誰出賣了 自己,求大哥放你出來?也是四哥啊!你不是罵我沒人性麼,你難道就有了嗎? 現在只是讓你陪他一個晚上,這都不行嗎?!」 九音的腿怎麼都抬不起來了,心裡亂糟糟的,田陸曉的話沒錯,可他們給她 帶來的傷害也不少,她已經不敢相信了。 啪的一聲,響亮的巴掌,打在田陸曉的臉頰上,是田思意所為,「你還嫌不 夠丟人嗎?!誰要你將這些有的沒得?我是個男人!」 田陸曉絲毫沒在乎臉上的疼痛,田思意打的時候也沒用全力,他現在只知道, 留住柳蔭,只知道,那是四哥最愛的女人,今天她一走,四哥就全都完了,他不 想看見他的四哥就這麼被家族的利益給抹殺掉。 「九音!那麼這樣呢?」田陸曉突然雙腿一軟,矮了下去,「我們兩個的恩 怨暫且放到一邊,這樣求你,你是不是就能夠心軟?!」 「陸曉……」田思意咬著腮,不讓自己的情緒流淌出來,他過去拉他,將自 己的弟弟從地上拽起來,彈了彈他褲子上的灰塵,斥責道:「你神經病啊!我早 就忘了,你今天把她帶來,是刺激我的對吧?你這神經病!」 「四哥,我真想你開心。」 「看見你,哥就開心了!」 這兄弟情深的戲碼,九音原本是不會在意的,她已經鍛煉到,讓自己心狠, 只有你夠狠,才沒人能傷害你。 可是她突然狠不下心來,即使是對著這兩個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她迅速的跑 回去,抱了抱田思意,在他耳邊說了聲,「再見。」 然後迅速的跑開。 留田思意怔忪的淚流滿面。 似乎是感冒了,九音在辦公室裡一陣的咳嗽。 那聲音,好似胸腔都空了,一聲比一聲嚇人的。 一般的時候,九音都是忍著,怕打擾到其他的人,實在忍不住了才跑到洗手 間,猛咳一番。 九音看著鏡子裡那張蒼白的臉,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的了肺癆了。 回到辦公桌的時候,經理端了一杯止咳糖漿過來,放在九音的面前:「喝了 吧!有病也不注意休息。」 「謝謝。」九音心裡覺得暖暖的。 可下一句經理就說道:「企劃案什麼時候能做完?」 九音直接吐血了,還指望著領的關懷,搞了半天,是有目的。 「最新的企劃書已經送到環余去了,還在等消息。」九音說是最新的,也只 不過是把她最開始做的那一份,稍微修改了一點,再送上去,因為她覺得,那份 企劃書已經很完美了,是她嘔心瀝血坐出來的。 「哦。希望這次能夠通過啊!」經理哀歎著,在這樣下去,他都要提前退休 了,頭髮最近又掉了不少。 才剛感歎完,環余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助理說那邊指定了田九音接電話。九 音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結果電話,喂了一聲。 電話那邊劈頭蓋臉的一頓罵,「你們華為到底有沒有誠意合作?這麼久了連 個企劃書都做不好?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們就找別的公司合作!你們那麼多人, 都是幹什麼吃的?!」 九音將電話拿開了十公分,還是沒能倖免耳膜鎮痛,張西亞的獅吼功力見長。 她心平氣和的說道:「張總,最新的企劃書,今天早上已經派人送到環余了, 請您過目。」 張西亞又是一陣的冷笑,「這就是你們華為的誠意嗎?隨便叫個人送份快遞 給我就算完了?你們策劃部是沒人了嗎?連個解說的都派不出來!這樣的公司, 還找誰合作啊,還合作個屁啊!你們趁早關門大吉吧!」 她不是沒去當面解釋過,可張西亞那次不是避而不見,要麼就刁難她,她去 一次,碰壁一次,倒霉一次。 換了別人效果更糟糕,他們華為的員工,也不是為了讓你們環余老闆罵而誕 生的啊! 「你們有沒有個管事的人了?!這生意到底做不做?能不能派個活人過來, 我要的是人,活生生的,不是快遞的文件!」 張西亞在電話裡咆哮著,也不知道是不是拿了擴音器,震耳欲聾了。 九音皺著眉頭說道:「張總請稍安勿躁,是我們工作上的過失,我立刻就趕 過去,請張總息怒。」 九音掛斷了電話,經理自求多福的看了她一眼,拍了拍九音的肩膀,「你要 挺住啊!」 那神情,那語氣,怎麼看怎麼像是再跟你說,同志,你要活著回來啊! 不就是一個環余麼,有那麼恐怖? 實際上還真的是,九音也忌憚著,張西亞那性子,捉摸不透,見面尷尬,所 以她不大敢來。 今天算是被逼無奈了吧! 深呼吸幾口氣,九音踏入了環余公司的大門。 還是那位和藹可親的秘書,早就守候在公司大門口了,見到九音來,像是見 到了路過的神仙,一把抓住她,祈求她救命。 「田小姐,您總算是來了!我們老闆一直等您呢!」其實她想說的是,你再 不來,我們就都死定了,那個暴躁易怒的老闆啊,難不成是更年期了嗎? 九音勾起了唇角,對著她微笑,「那麼我上去了。」 幾乎是一溜煙的小跑趕到了張西亞辦公室門口,稍微的整理了一下儀表,平 復一下氣息,這才敲門。 「請進!」不冷不熱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九音再次深呼吸,擰動了張西亞辦公室的門把手,帶著淡淡的笑容打招呼道: 「張總好。」 張西亞看了一眼手錶,漫不經心的說道:「距離我打電話,已經過去了,一 個小時零五分鐘。」 九音咬了咬嘴唇,「對不起,路上堵車。」 張西亞拍了拍掌,「很好的理由!但願你能用這個理由,說服所有的人。」 九音詫異地看向他,「什麼意思?」 「沒什麼,在給你打電話的同時,我就通知了公司的高層開會,專門研究你 的策劃案,很可惜的是,你這位專業的解說人員不在現場,他們就只好等著了。 一個多小時了,不知道還有沒有耐性,你自己好好想想,編個什麼理由,讓大家 信服,最後還能通過你的企劃案。」 張西亞挑著眉,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你可別說,我不給你們華為機會啊!我這個最公平公正了!」張西亞笑嘻 嘻的樣子,讓九音恨不得抽他幾個大嘴巴。 九音一瞬間覺得天塌下來了,張西亞這就是故意整她啊!怎麼不早說?! 會議室大門打開的那一剎那,九音感覺到,一陣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讓她 渾身一顫。 也許是心裡的作用,她覺得這裡陰森恐怖的。 看了一眼旁邊的張西亞,他板著個臉,活脫脫的你欠了他幾個億一樣。 九音翻了個白眼,心裡咒罵了張西亞無數次,這人就是個神經病!完全沒有 治好的可能性,兩家公司合作,這麼大的案子,他居然這麼兒戲,若是真的因為 她遲到,而不能談成這筆生意的話,她就……她就…… 她能怎麼樣呢? 想來想去,九音也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張西亞的。 殺了他?犯法。 打他?犯法不說,可能性還很小,實力懸殊。 罵他?他那嘴巴比一般的潑婦都狠。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張西亞湊過來說了一句,「看你的了!精英啊,力挽狂瀾吧!」 九音扭過頭來,兩個人近距離的對視著,九音甜甜的笑了,然後開始咳嗽, 異常的兇猛,好似要把肺給咳出來一樣,她的臉漲紅,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來。 張西亞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他連忙過來幫她拍背,可九音還是止不住的咳嗽,並且越演越烈。 會議室裡的人目光一下子掃過來,齊刷刷的注視著九音。 九音並沒有捂著嘴巴,而是大大方方的咳嗽,她一邊咳嗽一邊說道:「對不 起大家了。我遲到了,本來出來的挺早,可是坐地鐵的時候,被安檢給堵住了, 非說我發燒了,咳咳……真是對不起大家,我們現在開始可以嗎?」 發燒,咳嗽?這兩個詞連接起來,等於一個非常可怕的詞,甲型流感! 頃刻間,眾人臉上漏出恐懼的神色,他們都還沒有打過疫苗,可不能在這裡 陣亡啊! 於是有人說道:「沒關係的,田小姐,既然您不舒服,那我們再約時間好了, 或者電腦會議也成。您的企劃書我們都看過了,非常不錯的。」 又有人附和道:「其實直按通過了也不是不可以的,田小姐好好養病吧!」 「沒事兒,我可以講的,咳咳……」 「真的不用了!休息去吧!」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九音還在那裡咳嗽個沒完沒了。 「你病了?怎麼不早說?!」張西亞瞪了瞪眼睛,責備的說道。 九音沒說話,依舊在咳嗽著。 「散會!」張西亞吼了一句。 頃刻間,會議室的人一哄而散,那速度像是在逃命一樣,都在猜想,田九音 是不是得了甲型流感了。 會議室的大門關上,人全部走了以後,張西亞一個箭步衝過來,抱住九音, 「到底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去看過醫生沒有?醫生怎麼說?是不是真的得了… …沒關係的,這病能治的!你別害怕!」 九音卻突然止住了咳嗽,臉色慢慢的恢復了,除了有一點蒼白,看不出其他, 她對張西巫笑了笑,「多謝張總關心,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回公司了。什麼時 候再開會的話,麻煩您提前通知。」 張西亞愣了一下,張大了嘴巴,那個驚訝的樣子,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樣,片 刻之後,他怒氣沖沖的看著九音,「你是在耍我對不對?」 九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那意思就是,彼此彼此,您老人家不是 也耍我了麼。 「田九音!你活膩了?不想談生意了嗎?!」 「你這樣就是要談生意嗎?」 「你不做的話,大有人做!」 「誰說我不做了?」 「你想做的話,就給我老實點!好好想想,怎麼討好我!我跟你說白了,這 生意,只要我點個頭就行,哪怕是賠錢都能做。同樣的,我要是不同意,就算全 部的股東都同意了,那也是白搭!」 「你這是獨裁!」 「沒錯,我就是這公司的總裁,我說的算!」 「你……」 九音被他氣的啞口無言,他絕對是故意的,把這當成了兒戲,在跟她過不去。 其實,九音也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裝病嚇人是不對的,很可能會毀了這 單生意,但是她不這麼做的話,那些人等了一個多小時了,哪裡還有耐性,哪裡 會有人肯安下心來聽你說? 如果沒人肯聽的話,再好的企劃案也是白搭,她說的天花亂墜,也都無濟於 事。 所以九音只好選擇了,先不說,再約個時間好了。 更何況,她也不是在撒謊,她是真的咳嗽麼! 張西亞足足蹬了她十分鐘,然後咬牙切齒的說了句,「你最好祈禱,我被門 框擠了腦袋,把剛才的事情都給忘了,不然你就慘了!」 說完,他將腳上的一雙皮鞋踩得響亮,像是跺著腳出去的一樣。 九音就在後面看著他,這是抽的哪門子邪風? 還沒想清楚,就聽到光噹一聲。 啊的一聲慘叫。 九音循聲望去,看見張西亞捂著鼻子。而張西亞在發覺九音看他以後,回頭 瞪了她一眼,「你公司都沒事情的嗎?還不走!」 「什麼破會議室,門還弄成玻璃的!神經!」張西亞咒罵了一聲,開門走了。 九音看著他的背影,撲哧一聲爆笑起來,剛才那樣,算是被門框擠了腦袋了 吧。 因為經理實在看不下去九音一直這麼咳嗽,就批了九音幾天假,讓她回家養 著。 可是她哪裡閒得住啊,張西亞那邊不給好臉色看,處處刁難,公司這邊雖然 不著催促你,但是暗地裡總是給你壓力,九音都快要無法喘息了。 才休息了一天,她就急急忙忙的往公司跑了。一出了電梯,就感覺到有人在 看她,她一回頭,那些原本盯著她看的人,就都變得若無其事了。九音一醉的茫 然,她臉上有東西嗎? 看了一眼樓層,她才發覺,難怪那些人都看她了,這裡不是她公司啊,貌似, 是惠子他們公司的那一層? 「你不許走!」 「你給我放手!」 「我就是不放,我有話跟你說。」 「我跟你無話可說。」 「你不是做進出口的麼,我有生意找你。」 「你的生意,姑奶奶我不稀罕做!」 「孫惠子!」 「你叫媽都沒用!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你現在還不叫喊人嗎?你都這麼大聲了,還有誰不知道的?你看看這周圍 的人!」 正在激烈爭吵的兩個人,九音認得,就是惠子和擎威,他們拉拉扯扯的,吵 得臉紅脖子粗。 惠子不經意的朝九音這邊看了下,冷笑道:「是啊,難怪你緊張。是不想被 不該看到的人看到吧!但是可惜的狠,已經看見了。」 擎威愣了一下,然後不知不覺的掃了一眼,看見了九音,九音沒預料到,他 們會突然將目光轉向自己,尷尬的笑了笑,「早安。你們繼續。」 說完,九音撥開層層的人群,回到電梯裡。 那些人的目光,一直徘徊在他們三個人的身上。這棟大廈的人,似乎沒有人 不知道,他們三個的三角戀關係,所以一直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好不容易,盼到 了三個人同時出現的場合,可就這麼結束了? 九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路上照舊接受了不少的注目,讓她有些反感,都 是擎威那傢伙給她帶來的。她全部無視了,眼不見為淨。 電話猛然響起的時候,九音還嚇了一跳,以為是張西亞來催命了,猶豫著要 不要接聽,旁邊的同事不悅的提醒她,九音只好拿著電話去外面接聽。 「在哪裡?怎麼才接電話?」 是田棲墨,九音鬆了口氣。可又想起來,她出來工作了這麼多天,也沒有跟 棲墨說過吧,他也一直沒出現,現在給她打電話,是解開心結了嗎? 「怎麼不說話?很忙?公司有沒有人欺負你?有人欺負你的話,跟七哥說。 要是工作太受氣的話,就不要做了,七哥養活你沒問題。」 棲墨談談的口氣,讓九音一時無言,他都知道了? 「你這丫頭,又在彆扭了?晚上一起吃飯吧。」 「好。」 「我就不去接你了,在均未酒店見面吧。七點,可以嗎?」 「好。」 掛斷了電話,九音還有些怔,以至於,接下來打過來的電話,她看都沒看就 接了,直接說:「七哥還有事嗎?」 「誰是你七哥!我就一個妹妹,叫張西梓!」 「張總有事嗎?」 「今天晚上七點,出來吃飯。談生意的事情,你別誤會。七點我去接你,就 這樣。」 張西亞一口氣說完,好似在念台本一樣的,生怕語速慢一點,他就不知道該 做什麼了一樣。甚至,他掛斷了電話,還看了看手錶,三十七秒,不由得笑了起 來。 「喂喂……」 九音窘迫了,這人掛電話也太迅速了,晚上七點,她有約了啊! 「田九音你發什麼呆!策劃案搞定了嗎?環余那邊打電話說,你再搞不定, 就換公司了!」經理一通的狂吼。 九音灰溜溜的回去工作,張西亞果然夠狠,這就是在逼她去赴約啊! 權衡利弊,九音只能是赴張西亞的約。 打電話給棲墨的時候,她隨便說了個謊話,只說公司加班,棲墨並沒說什麼, 只讓她注意休息,九音頓時覺得有些內疚,她在說這些謊話的時候,竟然眼皮都 沒眨一下,是不是跟張西亞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就變得臉皮厚了? 九音在公司裡一直坐到了九點,目送所有人下班,擎威來過一次,大聲的叫 她親愛的,九音知道他這是在氣惠子,可他們不是一個公司的,這男人是不是有 些無聊? 張西亞果然是七點準時來接她,板著一張臉,好似多少人欠了他錢一樣。 一路上都是鴉雀無聲的,氛圍壓抑的讓人想要撞牆。 「到了!」張西亞停了車,提醒道。 「均未?!」九音看著那酒店的竟虹燈閃爍著,頓時瞪大了眼睛。 張西亞挑了挑眉,「怎麼了?」 「沒什麼。」 九音唏噓不巳,她跟棲墨約的地方,也是這裡,怎麼會那麼巧?兩個人並排 走著,九音越想越覺得納悶,攔住了張西亞問道,「你最開始就打算在這裡談生 意的嗎?」 張西亞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漫不經心的口氣,「別你你的,我不習慣。」 「張總。」 「嗯,走吧。」 張西亞到底也沒回答她那個問題,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能說,他半個 月之前,就想要帶她來這裡吃飯嗎?他能說他為了帶她來吃飯,動了多少腦子嗎? 他要是說了,她還不飄飄然了? 來這裡吃飯,也沒什麼特殊的原因,這酒店的餐廳他們來過,九音曾經說過, 這裡很好吃,但是之前太忙,沒時間再來,今天張西亞想帶她來一次。 菜是早就點好的,都是九音平時喜歡吃的。 起初九音還沒發現,後來等菜全都上齊了,才猛然想起,這些都是她平時貪 嘴的。張西亞竟然全都記得,一樣不差的。可他愛吃什麼?她似乎從來沒留意過。 「怎麼不吃?」他問道,沒了先前的火藥味,變得異常的溫柔,如水一般。 九音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吃飯的時候低著頭,細嚼慢咽的,張西亞似乎並不餓,單手支撐著下巴看 她,唇邊始終有一抹微笑。他以前沒發現,她這麼低著頭專注的樣子,有一種難 以言語的可愛,儘管讓她專注的事情是吃法。 九音突然抬起頭來,張西亞瞬間收回了目光,胳膊也放在了桌子下,冷著一 張臉,瞪了她一眼說,「看什麼看!」 九音撇了撇嘴,你沒看她,怎麼知道她看你? 好幾次九音都試圖跟他說說生意的問題,張西亞總能打哈哈,矇混過去。正 餐吃了,接著上了點心。 冰激凌,提拉米蘇等等,女生喜歡吃的甜食,基本都擺在桌子上了,九音沒 怎麼動,不太喜歡這些東西。倒是最後上的酸奶果凍,她喜歡得很。並不是第一 次吃了,以前張西亞總是買給她,自從搬出來了以後,卻再也沒吃了。 果凍很小巧,跟超市裡賣的差不多大小,盤子裡不規則的擺了七八個。 「吃吧!」張西亞說道,竟然有了笑顏,眼睛裡閃爍著的,是期待嗎? 九音卻突然停頓了,他這個樣子,難道這果凍有問題?是吃還是不吃?掙扎 了一番,被張西亞看的有些發毛了,因為那男人,突然一直對著你笑,讓你吃一 份食物。 只好硬著頭皮吃掉,果凍的口感十分的好,幾乎不用怎麼咀嚼,她越吃越覺 得好吃,剛開始有所顧忌的,吃了兩個之後,她就大呼過癮了。 一口一個的往嘴巴裡填,誰知道吃玩了第五個,要吃第六個的時候,張西亞 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一臉震驚的問道:「你沒吃到什麼東西嗎?」 「你下毒了?」這句話本來是九音心裡想的,可不知道怎麼就從嘴邊溜了出 來。 「你神經病啊!我下什麼毒?我是問你有沒有吃到東西?」 九音疑惑了,剛才是一口吞下去的,基本就沒嚼,裡面有東西嗎? 張西亞看她這一臉茫然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沒吃出來,頓時發怒道:「你 那食管是什麼做的?那麼大的一個東西你都沒吃出來?你到底是不是人類?! 『九音驚恐了,裡面真的有東西?她下意識的摀住了自己的脖子,舌頭伸出來, 乾嘔了幾聲,想要把那不知名的東西給弄出來。 張西亞翻了個白眼,拍了下桌子,盛氣凌人的樣子,「你到底是什麼做的? 怎麼就沒發現呢?你剛才是在吃東西嗎?那麼大的你就沒吃出來?你到底有沒有 腦子?!」九音掐著自己的脖子,臉都變得發紅,她聽張西亞這麼說,忍不住問 了句,「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啊?」 一句話讓張西亞也臉紅了起來,他那個扭捏造作的樣子,是九音一輩子也沒 見過的。 九音猛然間想起,她吃東西的時候,張西亞的那個眼神,喃喃的似乎是自言 自語的說道:「難不成是戒指?」「廢話!」張西亞瞪了眼睛,「你別告訴我你 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今天,誰生日嗎?九音想不起來了,她對時間其實沒 什麼概念。 可張西亞記得,兩年前的這一天,他將她從田家帶出來,他說過,從此以後 這是她重生的日子。可她卻忘記了。 九音聽到張西亞罵她,自己也來了氣,「你才蠢貨!你俗氣不俗氣,這戲碼 電視劇裡都用爛了!你沒事兒是不是就看韓劇了啊!」「你放屁!」張西亞惱了, 居然有人說他泡妞的手段老套俗氣?他不過是想主流一次而巳。再說了,電視劇 裡都是放在冰激凌裡,他可是放在果凍裡了,只不過,被這個白癡給吃掉了。 兩個人僵持著,突然聽到有人喊九音的名字。 回過頭來,赫然看見,田家那七位名義上的哥哥,竟然有六位在,除了田午 伊。 六個人各懷鬼胎,他們看見這畫面,心裡想的是什麼,沒人知曉,他們藏得 深,以至於自己都沒有發覺什麼。 不是都分開了麼,不是己經結束了麼,不是再也不往來了麼,怎麼忽然之間, 又在一起了? 這個疑問,在田家的這六個兄弟當中展開。 他們不動聲色,並不代表對這個場面沒有想法,只是不好開口。 田藝馨沒什麼反應的,淡淡的微笑著,跟張西亞打了個招呼。若是仔細的瞧 他,就會發現,他那眼睛的餘光,總是時不時的瞧九音一眼。 田爾嘉那目光該是最灼熱的,他盯著九音,毫不忌諱的,這裡沒有幾個人不 知道他做過什麼的,他的眼睛在九音的身上來回的掃視,鼻子裡發出不屑的哼聲, 輕蔑的好似他至高無上了,她卑賤之極了。 田衫非只是皺了皺眉頭,畢竟這也算是他妹妹不是,跟張西亞已經分手了, 怎麼還糾纏,多少人看了他們田家的笑話。田衫非心裡越想越覺得不妥,直接跟 九音說道:「搬回家裡住吧,別再外面一個人,好歹還是田家的人。」說的還算 中肯,田衫非這人一向如此,九音對這十三哥的印象也不錯,他幫過自己幾次, 可真的回田家住,那麼她這麼長時間所隱忍的,不就都白費了嗎? 在說田思意和田陸曉,那叫一個淡定,這兩隻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看見 了就跟沒看見一樣,依舊談笑風生的,打了招呼,還真像是個好哥哥。 張西亞看見這個陣仗,略微皺了皺眉,但還沒到發火的地步,撕破臉這種事, 他很少做,除非你把他逼急了。這個節骨眼上,也夠讓他心煩的了,本來進行的 好好的,這幾個人出來搗什麼亂啊,他還惦記著九音肚子裡的戒指,這要真的出 了什麼事兒,可怎麼辦? 但是,他還不能說,他跟這兒製造浪漫,結果搞砸了,九音把他的戒指給吃 了,沒臉可以,但是丟臉絕對不行。「哥幾個挺悠閒的,看樣子是要換地方瀟灑 吧,那我就不留你們了。」張西亞笑著下了遂客令,他還就明目張膽的趕他們走 了。 一直沉默的田棲墨,終於抬起頭來,看了看九音,唇角微微的上揚,隨手從 口袋裡掏了手帕出來,輕輕地擦拭九音的唇角,「瞧你,吃的跟個花貓一樣,都 這麼大的人了。」他的手帕柔軟,精緻,灰白格子的,觸碰九音嘴唇的時候,透 過手帕所傳遞的是他的體溫,他略微低著頭,眼睛裡帶了笑意,看到的只有九音 一個人,那一句洋溢出來的寵溺,任何人都無法忽視。 棲墨旁若無人的繼續說道:「加班結束了嗎?結束了,我們就回家吧。」九 音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張西亞,他也同時看向了自己。張西亞盯著田棲 墨的那隻手,忽然笑了起來,「這個不是由你來決定的,我,跟她還有事情要談。」 棲墨回過頭來,微笑著看張西亞,說道:「西亞哥還有什麼事要跟我妹妹說?該 說的,以前不是都說完了麼,現在還要說什麼,也讓我聽聽,出爾反爾是個什麼 概念。」「生意上的事情,跟你怎麼說?」「你們還有生意要談?不是早都談完 了麼?還有什麼協議?西亞哥最近是不是太忙了,所以很多事情都忘記了?」 兩個人爭鋒相對,火藥味十足,但臉上都還掛著笑容,他們說的話,有時候 讓人不懂,聽著像是在打啞謎,可你用心聽了,就知道,這兩個人在排擠對方。 九音越聽越覺得要出事兒,這酒店的人也不來管管,好歹是西餐廳,好歹這 麼多人用餐呢,好歹這麼多人看著呢,就不覺得破壞環境嗎?就沒人來稍微勸說 幾句,哪怕說,先生你們就算要打架的話,請出去打,不要耽誤我們做生意。 可就是沒有人管,也沒人敢管,今天就算是他們兩個把這酒店給一把火燒了, 酒店的工作人員,也只敢打119而不是110。 幾個哥哥也就那麼耗著,心裡怎麼想沒人知道,好似跟自己無關一樣,看著 自己的弟弟跟人吵的面紅耳赤,他們不幫忙,也不勸解,這是個什麼哥哥。 田陸曉突然笑了起來,田思意瞪了他一眼,也就收斂了笑容。他就希望看到 張西亞吃疼的樣子,他越倒霉越好。最好讓張家也垮了,看他還怎麼耀武揚威的。 如果不是張西亞他們家大強勢,他四哥也不用娶張西梓那女人,九音不跟張西亞, 讓四哥收了,這不是皆大歡喜麼。 田思意明白他那點小心思,可自從那次九音再回到那被他們曾經呆過的船上 以後,他就決定了,以後再也不跟這女人糾纏,對誰都沒好處的事情,他不會做 了。 以前他是說過,讓九音等他幾年,他可以照顧她,不管現在是個什麼身份, 總有一天是會娶她的。可自從那次以後,他知道,張西亞那不是玩玩的,張西亞 一輩子都不會放了九音。 他們兩個有一些相似,愛的人沒出現的時候,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愛的人 出現了,不予理會,以為自己不愛,依舊是玩鬧一般,可真的確定了,那就是一 輩子的事情。所以現在,田思意已經不再想去摻和了,九音跟著誰好,只要能幸 福,他默默地看著。 九音起初是無奈,後來是歎氣,現在是覺得不舒服,她的胃好像翻江倒海一 樣,又好像被什麼刮著一樣,頓時想到了千刀萬剮這個詞,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想 到的,但是就有那種感覺。 田思意無意的掃了一眼,看到九音那張扭曲的臉,驚呼了一聲,「九音你怎 麼了?」這一聲讓那兩個正在爭吵的男人停了下來,異口同聲的說道:「怎麼了?」 九音捂著肚子,看向了張西亞,「張西亞我好像真的吃到戒指了。」張西亞 狠狠地蹬了她一眼,暴怒一聲,「你現在才發現嗎?!」言罷,他將九音打橫抱 起。 九音猛然一驚,可手幾乎是下意識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問道:「你幹嘛?」 「送你去醫院!你這笨蛋!」田家的九小姐,生了一枚鑽石戒指。 這件事一夜之間,鬧的滿城風雨,傳來傳去的,就成了這個版本。人怎麼會 生一枚戒指出來? 按理說,這麼勁爆的新聞,該是要上頭版頭條的,可有人壓著,記者只能看 著乾著急,不敢動筆寫。 張西亞打電話去新聞出版署,口氣強硬的說道:「你們誰敢亂寫,都等著下 崗吧!」還有個人口氣倒是不強硬,但你一聽就覺得毛骨悚然,他說:「誰敢亂 寫,就不要在這裡混下去了,我會給他找個地方養老的。」如此一來,誰還敢說? 這麼驚悚的一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不過,平常的人家,不就是吞了個戒指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還有吞 子彈的麼。 可這人不一樣,扯上了張家和田家,就是打個噴嚏,都能上報紙了,有夠誇 張。 話說回來,養老那句話誰說的?若不是親眼看著,田家人打死都不會相信, 那是田棲墨說的,他微笑著,眼睛瞇起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讓人想起了《男 兒本色》裡的黑道老大,也是這麼個慈眉善目的樣子。 大概真正的狠角色,表面上看起來都是這麼和藹的吧,一旦你惹毛了他,估 計你死的很慘。田棲墨為什麼跟黑道扯上關係了?這不言而喻了。他怎麼能那麼 快把生意做起來,把人從監獄裡弄出來? 還不是靠他那個堂哥,黃哥混黑色會多久,有多少暗勢力,田棲墨這一次總 算是瞭解了。 九音把自己所在病房裡,誰也不見,任由他們怎麼發瘋,誰愛吵架就去吵架, 她眼不見為淨。他們的爭吵,在九音看來是毫無意義的,誰也不能在為她決定什 麼,她不會再聽任何人的擺佈了,他們就算把對方說服了,又有什麼用? 好像他們都搞錯了,真正有決定權的,是她才對! 不過,他們爭吵什麼? 兩個人都沒有明說,只是一句話繞來繞去的。 棲墨說,你都答應放手了,怎麼還來糾纏? 張西亞說,我做生意關你屁事! 在醫院裡呆了一個星期,九音想得很清楚了,她有手有腳有腦子,不需要任 何人的照顧,不需要任何人的擺佈,她就是一個人,活生生的,以前為別人活, 現在要為自己活。 他們強勢又怎麼樣?大不了就跟他們拼了,她破罐子破摔,他們還真的能殺 了她不成?再黑暗的日子都經歷過了,沒什麼可怕的。 當這一切想明白了以後,九音將病房的門打開,她左右張望著,走廊裡今天 安靜了許多,也許是時間尚早,只有田棲墨一個人在。 他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疲倦了,閉目養神,頭靠在牆壁上,劉海遮擋了額 頭,他聽到房門的響聲,一下子驚醒過來,抓了抓頭髮,對九音咧開嘴笑,「早 安。」九音微微的發愣,「七哥怎麼這麼早?」 棲墨接著笑道:「公司的事情處理完了,就直接過來了。」九音又是一愣, 這麼說,他沒回家,一夜沒睡嗎?難怪看著那麼憔悴的樣子。「你這是要去哪裡?」 棲墨見她不說話,於是問道。 九音已經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東西,準備出院了,本來就不是大病,住院這 麼多天,身上都要散架了。「要出院嗎?那好,我們回家。」棲墨理所應當的去 接她的手袋。 九音卻向後退了一步,扭了扭頭說道:「我不回家,直接去公司,好多事情 等著我呢。」棲墨的手抓空了,他不自然的著了看自己的手,九音離他一步遠的 距離,可他忽然之間覺得很遙遠,說不清道不明的,她這是在戒備他? 棲墨勉強的扯了個笑臉,「先回家去吧,在休息幾天,公司那邊要是著急的 話,就先不做了,七哥給你安排個更好的工作。給別人打工,還不如幫自己家裡。」 「不必了,不麻煩七哥,我現在的工作很好。」「跟七哥還這麼客氣?」「公司 提供住宿,過幾天我就搬過去,這段時間麻煩七哥了。」「九音……」「謝謝七 哥的照顧,可我並不姓田,也不想要姓田,所以以後也不想給田家丟臉了,就這 樣吧。」「你這話什麼意思?」「七哥明白的,我不是田家的人,也沒人當我是 田家的人,所以以後就不要再糾纏了。」「九音!」「七哥還是我尊敬的哥哥。」 「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不要再糾纏了?!」「七哥很清楚,我在田家的一切事 情,我不適合呆在田家,那裡容不下我。七哥要是真的想要幫我,那麼就讓我這 麼走了吧。」棲墨唇邊勉強擠出了一絲的笑容,眼神卻是凜冽的,「我若是,我 若是不讓呢?!」「七哥也要為難我?」九音看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點 點的嘲諷,是對自己也是對田棲墨。 她知道,只要她還跟田家有哪怕一丁點的關係,都得不到自由,但是她現在 不能跟任何人撕破了臉,不能斷的徹底,只求,時間慢慢過去了,他們都淡忘了 吧。 棲墨站在那裡沒動,盯著九音的腳,從下面一點點的將目光一上去,最後停 在了手的部位,他忽然拉住了九音的手,抬起頭來看她,「別走。」「不走做什 麼?田棲墨,你現在還不明白?你高估了你的份量。」九音還未等開口,就聽到 有人這樣說,聲音裡帶著輕快,緩緩地走過來,逆著光,走進了才看清,是張西 亞。 他似乎自信的很,聲音裡還帶了輕快,好似自己已經打贏了一場戰爭一樣。 九音再次翻了個白眼,不想看他們針鋒相對,直接自己走掉。這一次棲墨倒 是沒跟著,他愣在原地,仔細的回想著九音方纔的話,唇邊突然自嘲的一笑。 張西亞快步追上去,貼著笑臉就要去提九音的包包,沒想到九音突然回頭瞪 了他一眼,「你幹嘛?搶劫啊!」張西亞也愣了下,「我這不是來接你出院麼。」 「不用了,謝謝,我現在回公司,張總要的策劃案,很快就會給你。」「喂!田 九音。」「沒事的話我先走了。」「誰說沒事了啊!你就這麼走了?」 九音冷著臉說道:「難不成我還給你留下點什麼才走嗎?」 張西亞瞪了眼睛,「你過分了啊!見好就收吧,走跟我回去。」言罷九音抽 風一樣的走了,留下張西亞抽風一樣的踹著旁邊的玻璃門,她憑什麼走?他讓了 嗎? 男人總喜歡自以為是,他們天真的以為,自己對某個女人好過,那女人就得 感激涕零的一輩子對他忠誠,這是哪個國家的邏輯? 簡直胡說八道,都是男人自己幻想出來的結果吧? 九音就徹底的不信這個理論了,她沒理由對任何人忠誠一輩子,她的一輩子 應該留給自己了。她一直都覺得自已是一個自私的人,那麼以後就要更加的自私, 對自己更好一些。 她什麼東西都沒要,從醫院出來了,就沒有再回田棲墨給她安排的房子,她 好似早就預見到有這一天一樣,所以她很少買東西,貴重的物品都隨身攜帶,包 括所有的證件。 你說,她想離開想了多久了? 以前不是不想離開,只是不能離開,她雖然長了雙腿,但是控制卻不在自己, 有太多的顧忌,沒有誰會放著好日子不過,去受罪,只是沒有辦法。 司機問她去哪裡,她思考了片刻,直接報了個地址,是擎威的地址。這種時 刻,朋友不用白不用啊! 擎威住的是酒店式公寓,他們家在這裡有房子,可他不喜歡住,說是受拘束。 九音到了擎威的房間門口的時候,想起來,先前並沒有跟他打招呼,只是在 剛入職的時候,擎威說過,可以給她提供住宿,公司報銷,她就這麼冒冒失失的 來了。 她忽然覺得,這樣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可來都來了,走也沒地方可去,那公司那麼壓搾她,她還不行找點福利了啊? 想到那公司各種的壓搾,讓她跟張西亞那樣的奸商迂迴,她就毅然決然的敲 了門。 才幾秒鐘的時間,門吱嘎一聲的就開了,擎威笑意盈盈的說道:這麼快就來 了啊!快進來。路上辛苦了。「 「啊?!」九音愣住了。 「啊!!!」擎威一聲尖叫。 九音摀住了自己的耳朵,瞪了他一眼,「你叫什麼?」 擎威用手遮擋住自己的胸膛,同時緊了緊下面圍著的那一塊浴巾,他顯然就 是剛洗完澡,頭髮還是濕的,開門的速度極快,該是一直在等待什麼人吧,看他 那個興奮的樣子,等待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 「那個,你怎麼來了?」擎威尷尬的笑了笑,眼晴一直張望著走廊裡的情況。 九音發覺到了哪裡不對,試探性的問道:「你在等人?等誰?」 「沒有!沒等誰啊!」擎威擾了撓頭,笑的依舊尷尬。 九音撇撇嘴,「等惠子吧!」 擎威臉上一紅,咳嗽了幾聲,戲謔的說道:「親愛的,我這不是在等你麼, 你總算來了,可想死我了,這幾天跑哪裡去了?!」 他故意這麼說,男人好面子,讓九音知道了,還不笑話他? 電梯的門咚的一聲開了,就在擎威臉紅著叫九音親愛的的時候,裡面的那個 人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突然笑了起來,「不好意思,打擾了。」 然後電梯的門,慢慢的關上。 「惠子!喂!你別走啊!!」擎威大呼了一聲,跺了跺腳,直追了出去。 九音愣愣地看著他們,好半天沒說出話來。她貌似壞事了啊!擎威等的人, 果然就是惠子,惠子是誤會了嗎?完了完了,看來擎威恨死自己了。也不知道擎 威是廢了多大的力氣,才讓惠子來這裡見他的,這下子全都完了。 按照惠子的性格,擎威這一去肯定是追不回來的,等會兒擎威回來,不發火 才怪。可九音也沒走,縮頭烏龜的事情她不做,況且,也都怪擎威那張嘴,說話 總是那麼的欠抽。 不多時,電梯裡出來一個半裸的男人。下身一條浴巾,腳上一雙拖鞋。他環 顧四周,確定沒有人了以後,才出來。 「追到了嗎?」九音問他。 擎威搖了搖頭,「你先進來吧。」 「哦 .」九音乖乖的進去,老闆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不然沒好果子吃。 擎威先去房間裡換了件衣服,讓九音在客廳等他一會兒。擎威那張臉臭的, 九音都沒敢看。畢竟,剛才那一激動,是穿著浴巾下去的吧,基本上等同於裸奔 了,酒店大廳裡有多少人? 他身為副總的面子,算是丟盡了! 不知道為什麼,九音忽然很想笑,這算不算是罪有應得啊?讓他嘴巴不老實, 吃虧了吧! 擎威再次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已經穿的整整齊齊的,把自己包裹的那叫一 個嚴實,生怕九音吃了他一樣。 九音率先打破了這沉默,「追到了嗎?惠子生氣了?」 擎威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一樣,「我追她?我吃飽了撐的啊!她生不生氣關 我什麼事兒!」 九音撇撇嘴,這人又在嘴硬了,他這幾年到底是吃了什麼,怎麼變成了這樣 子? 明明就緊張的要命,還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九音歎了口氣,也許是跟惠子的態度有關係,受刺激了吧,帶了那麼個男朋 友回國,在擎威面前炫耀了,擎威這個一直守身如玉等待著的人,自然是受不了 的。 「找我有事?」擎威忽然問道。 九音點了點頭,「你先前不是說,公司包住宿的嗎?我現在無家可歸了,你 給我想想辦法吧!」 擎威突然瞪了眼睛,「你這麼急著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田九音,你 就為這麼屁大點事兒來找我?」 九音竟然被他嚇得點了點頭,這算是小事情嗎?露宿街頭了呢! 擎威給她氣的啞口無言,不停地喘著粗氣,未了去房間裡轉悠了一圈,扔給 了九音一串鑰匙,「我的房子,你先住著吧,房租從工資裡面扣!」 九音看了看那門卡,精緻的很,想必是個高級公寓,那房租要多少?她那點 工資,夠扣嗎? 「真黑啊!」九音感慨道。 擎威哼了一聲,那意思就是誰讓你壞我好事! 擎威還算是有良心的,送九音去了自己原來買的公寓,兩室兩廳的房子,兩 百平米,一間臥室,一間書房,一個人住著正好。 除了有些灰塵以外,這裡還真的是個好地方,傢俱齊全,她只帶個人就能住 了。 擎威走的時候說了句,「那案子你要是拿不下來,你就等著做房奴吧!」 這算是威脅?她還得去看張西亞的臭臉? 其實,九音不是不知道,當初擎威讓她去接手那個策劃案,多多少少是有張 西亞的因素,畢竟他們兩個曾經在一起過,情分總是有的,她去也許勝算大一些。 她明白,擎威看上了這一點。她不怪擎威,在商言商的道理。 只是現在想想,那生意貌似還真不好做了。 夜裡安靜的很,九音最近的睡眠不大好,輕微的聲響就能醒過來,全都是在 醫院的時候,張西亞和田棲墨給鬧的。 「卡嚓卡嚓……」 是門鎖扭動的聲音。 九音噌的一下坐起身來,側耳傾聽著。 「卡嚓卡喀……」 那聲音還在繼續著。 她不由得擔驚起來,這大半夜的,該不會是鬧鬼了吧?或者擎威回來了?不 會啊,他大半夜的來這裡做什麼? 好奇心總是會驅使你做一些事情,九音下了床,想去看看到底怎麼了。她去 廚房順手撈了一把菜刀,看了一眼,嚇自己一跳,這樣會出人命的吧? 不行不行,放下。 又摸索了一會兒,拿了個筷子出來,這個能制服歹徒? 最後她只能一手拿著掃把,一手拿了辣椒水,亦步亦趨的走到門口。 從門鏡裡看出去,外面的燈亮著,可人的臉被擋住了,看到是個男人,身材 高大,但是很瘦。她估算了一下,打贏他的幾率是多大。 門鎖還在扭動著,顯然那人已經不耐煩了。 九音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裡的掃把和辣椒水,猛然間將門打開,門口的人一下 子失去了平橫,險些摔倒。九音迅速的用掃帚打了他的頭,然後辣椒水對準眼睛, 一陣狂噴。 「啊!」那人尖叫,殺豬一樣的聲音。 疼的捂著眼睛,咒罵道:「丫要死了啊!誰?!」 這聲音耳熟的很,九音愣了一下,再仔細的瞧了瞧,頓時瞪大了雙眼,「千 落?!」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26-28) 第26章 這個喝的爛醉如泥的,眼神迷離的,一身酒氣的男人,就是那個妖嬈起來, 比女人還嫵媚的千落。 「你怎麼在這裡?」九音警惕的問道。 千落疼的打滾,自己摸索著跑到廚房去,用清水洗著眼睛,他沒搭理九音, 顧不上那麼多,就覺得眼睛火辣辣的,像是要燃燒了一樣。 他怎麼會在這裡?千落還想問呢,這裡是他家啊!他雖然有點喝多了,怕坐 電梯會暈,是數著樓層爬上來的,這明明是他家,他怎麼就不能在這裡? 千落那顆被酒精荼毒了的腦袋,瞬間清醒了,只剩下疼痛,他聽出來是九音 了,可眼睛疼的要命,沒工夫搭理九音,這辣椒水不知道過期了沒,他這眼睛還 保得住嗎? 千落迅速的跑到廚房去,擰開水龍頭沖洗自己的眼睛,這房子的結構跟他家 的一模一樣,所以他是輕車熟路的找到了。基本上就是閉著眼睛的,九音看的一 陣陣咋舌,他真的看不到路嗎? 用力的清洗了一番之後,千落還是覺得眼鏡灼熱,並且疼痛難忍,他閉著眼 睛,終於停了下來,大概找到九音的位置,然後說道:「田九音,你必須對我負 責!」 九音大吃一驚,心急口快的說道:「噴你一下,就要對你負責?你很值錢啊!」 「你還想賴賬是不是?你再這樣我告你私闖民宅!」 「到底是咱們兩個誰私闖民宅啊?是你大半夜的跑到這裡來敲門,你那嘴巴 還能在臭一點嗎?」 「這裡是我家,明明是八樓!我數著樓層上來的!」 九音很不厚道到底翻了個白眼,說道:「這棟公寓沒有四層你難道不知道嗎? 這裡是九層!你個白癡!」 千落急了,態度也不像「田九音不帶你這樣的,你趕緊送我去醫院,不然我 這眼睛真的要瞎了!」 九音一看,千落果然是睜不開眼睛了,她是一時情急,沒考慮那麼多,現在 想想,該不會真的變成瞎子了吧,這麼個偶像明星,沒了眼睛的話,還怎麼放電? 一路上風馳電掣的,九音沒有駕照,但是張西亞教過她開車,就那麼個技術, 也不敢開著千落的車滿世界的亂轉,搖搖晃晃的到了醫院以後,千落才後知後覺 的問了一句,「你有駕照嗎?」 醫生給千落清洗眼睛的時候,一個勁兒的歎氣,對千落愛答不理的樣子,估 計是把他當成色狼了。 嬌生慣養的人就是如此,屁大點的毛病都要住院,雖然並不能確定千落這個 病到底嚴重與否,九音早就認定了千洛是個麻煩的人,並且覺得,他這樣的人, 就應該找個男人嫁了,不然就是娶個老媽媽級別的老婆。 千落躺在床上對著九音頤指氣使,他之所以底氣那麼足,是因為這會兒完全 看不見,眼睛上纏著繃帶,這一切的源頭正是九音,於情於理,九音都應該照顧 他,反正也沒多久,就當做她自虐吧。 千落折騰人的手段,比起張西亞可是差遠了。他不過就是一會兒一個要求而 已,不像張西亞每個要求都那麼難辦,都能讓你氣得跳腳。 例如,張西亞曾經讓九音幫他洗澡,但是還總罵她色狼。這麼個囧人,讓人 恨得牙根癢癢。 九音用力的搖晃了下腦袋,這一大清早的,怎麼想起張西亞來了?看來不是 個好兆頭,趕緊打住吧! 可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她開始心不在焉額,總覺得要出什麼事兒。 千落看不到九音這滿臉的不安,還一個勁兒的讓九音幹這幹那的。九音心煩 意亂,直接問了句,「你昨天晚上還沒洗澡吧,來我給你洗洗澡,你洗完了就睡 吧。」 「啊啊啊啊!田九音你到底想做什麼,你還是不是女人?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來?!」千落像是被人踩了脖子一揚的尖叫著。 九音倒是無所謂,就是要刺激刺激他,看看他還能不能耀武揚威。 果然,千落安靜了許多,他折騰了一夜,這會兒勉強有了睡意。 九音的上下眼皮也一直在打架,讓她徹底清醒過來的是一個電話,經理打過 來的,口氣不善的,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說她礦工了,怠慢工作,甚至還把一直 沒拿下的合作案責怪到九音的頭上。 那個態度,於先前差了十萬八千里。 九音只好說朋友生病住院了,請一天假。 挨罵是少不得的,不過最後也同意了,問了九音的具體位置。 經理的前後態度轉變讓九音覺得奇怪,可也沒有深究下去,人家是經理,你 不過一個實習的小職工,跟人家叫板,找死呢? 下午的時候,醫生來給千落換藥,順便觀察下眼睛的情況,有一點點的發紅, 除了還是不敢睜開,其餘的都好。 「毀容了?」千落問道。 九音用力的搖頭後才想起來他看不見,於是說道:「很帥!」 千落歎了口氣,「你終於說了實話了。」 九音翻了個白眼,千落又道:「叫田午伊過來。」 九音愣了下,找他做什麼? 千落接著說道:「我本來今天有通告的,現在這個樣子上不了了,想叫田午 伊幫我解決了。」 他那個經紀人煩得要死,他已經厭倦了,現在有事情都是直接找田午伊幫忙 了。 九音就更加不明白了,田午伊能幫他解決什麼呢? 「他現在是我老闆,別告訴我,你對你五哥的事情一點都不瞭解。他收購了, 國內幾家非常有名的演藝公司。現在混的風生水起。」千落略帶了一些嘲諷的口 氣。 九音自然聽了出來,演藝公司?這是好聽的說法,現在的新聞一直在爆料, 某某明星被包養了之類的。演藝公司做桃色生意的,不在少數,沒幾個乾淨的。 九音不置可否,沒有接著說下去。沉靜了片刻的病房,九音終於知道,她這 一上午那不祥的預感到底是什麼了。 只見門被撞開,風風火火的進來一個男人,穿黑色的西裝,盡顯幹練,鼻子 上駕著一副黑色的墨鏡,足足遮擋了半張臉。 他冷笑著說道:「好啊好啊!正經事不做,跑到這裡談情說愛?田九音,你 倒是給我解釋清楚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九音皺緊了眉頭看他,這個盛氣凌人的,像是要來捉姦的男人,就是張西亞, 他以為戴了墨鏡就不認得了嗎? 九音不慌不忙的說道:「我給華為打工,我的老闆是擎威,我就算罷工,都 跟你沒關係。我請一輩子的長假,也只是給華為的人事部打招呼,你環余的插什 麼嘴?」 這一句話噎的張西亞半天沒說話,他張了張嘴,瞪著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樣 子。 那個表情,就像是他被人堵住了喉嚨,臉紅脖子粗的。 張西亞吃癟了,還是頭一次吃的這麼嚴重。他都沒有還擊的能力,因為他沒 理,因為九音說的話儘管嗆人,但是句句在理。 他能怎麼辦?就看著九音,怒視著她,順便也怒視了病房裡的千落。可惜絲 毫沒有作用,九音是直接無視,千落是根本看不見。 千落感覺到了這氣氛的不尋常,開口問道:「九音這怎麼了?」 「沒事!你繼續閉眼睛呆著吧!」九音口氣不佳的,這個千落就讓她頭疼, 這會兒張西亞還來了,這消息是怎麼走漏的? 她猛然間想起,公司打過電話來。依照他們經理的那個處境,肯定是經理出 賣她了。 「張總沒事的話,也請離開吧,這裡是病房,並且不是探病的時間。」九音 繼續對張西亞說道,不卑不亢的語氣。 張西亞怒極反笑,瞥了一眼千落,在看看九音,「怎麼著?我打擾你們了? 倒是郎情妾意啊!」 千落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就嗤之以鼻了,他們還郎情妾意呢?這張西 亞是不是沒什麼詞彙來諷刺了啊?他和九音明明就是不對盤的,他現在恨著她呢! 九音卻跟千落的反應是截然相反的,她挺直了腰板故意說道:「那你還不走? 打擾我們也好意思!」 「田九音!」張西亞再次瞪眼睛。 他每次發怒的時候,都會連名帶姓的叫她。以前九音還會忌憚,現在就全然 不忌諱了。 「合作案免談吧!我的錢給誰投資都行!」張西亞憤憤的說道。 九音笑了起來,還總拿這個說事兒了?這人不會別的了吧! 「你還好意思笑?」張西亞蹙眉。 「不就是一個合作案麼,吹了就吹了!反正我就是一個實習生,我早晚還要 回學校上課的,華為又不是我家開的公司,大不了我就不幹了!」 九音早就想好了,她惹不起,躲得起。撇乾淨了這部分,他張西亞還拿什麼 威脅她? 張西亞挑了挑眉,身子前傾著,危險地靠近了她,「你真的一位我沒有辦法 治你了嗎?」 九音斜眼看他,意思就是,你還能把她怎麼著? 「你還欠我東西呢!欠債總是要還的吧?」張西亞不緊不慢的說道。 九音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你很清楚,我是個生意人。」 張西亞不慌不忙的樣子,讓九音有些疑惑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 張西亞冷哼一聲,「把我的戒指還給我!全世界也就只有三枚的戒指,價值 連城的呢!我原本是為我未來的太太拍下的,可是被你給吞了。你是不是應該對 我未來的太太有所交代呢?」 「張西亞!你……」九音氣結,她知道他說的是哪個戒指,就是上次他們一 起吃飯,他藏在果凍裡,被她誤食了的那個。 「怎麼了?你不想給嗎?」張西亞有些咄咄逼人。 「你明知道……」 九音沒繼續說下去,那件事情太過丟臉,她不好意思開口。那個戒指去醫院 以後,是拿出來了,不過是用排泄的方法,當時他們都嫌棄的很,就那麼給丟掉 了。現在張西亞來跟她要戒指,她要到哪個下水道去給他找? 很明顯,這就是強人所難了。 「我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限你三天,把戒指給我找回來,不然的話, 可別怪我了!」張西亞頓時挺直了腰板,那個不可一世的樣子。 九音是啞口無言了,方纔的硬氣這會兒也沒了,只能惡狠狠地瞪著他,咬牙 切齒的樣子。她越是如此張西亞就越是高興,他樂於見到這種場景。像是在逗弄 一隻貓咪,你把它惹火了,它只能喵喵的叫,還不能反抗你。 張西亞的惡趣味啊! 「你看什麼看?」張西亞得寸進尺,「沒事兒了就跟我回去,公司那麼多事 情等著你處理呢。華為請你這樣的人幹什麼?生意談不成不說,還總是偷懶。」 「不就是個破戒指麼,我還給你就是了!別弄的這麼神氣!」 「哦呀!我沒聽錯吧?你現在身無分文的,你拿什麼還我?」 「空口無憑的,你憑什麼說我吞掉的那個戒指是價值連城?」 「我有發票啊!拍下來的時候走的我的賬號,你要看看嗎?要不你自己去查 查吧,密碼一直沒有換過,你知道的。」 九音愣了一下,猛然間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個早晨,張西亞一夜未歸,一回來 就鑽進被窩裡,從後面抱住她,吵醒了她,他還笑嘻嘻的,青澀的下巴弄得她有 些癢。就是那天,他將自己所有的賬戶和密碼都告訴了她。 他那個時候是渾身酒氣的,該是喝醉了吧。九音並沒有當真,只當是一時興 奮而已,以為過去了就忘記了。她也努力的去忘記了,他有多少財產都跟她沒什 麼關係。 兩個人離婚的時候,她也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現在猛然聽到他這麼說,想必那天是清醒的。可,為什麼要告訴她呢?他就 不怕她動手腳嗎? 張西亞見她愣神,咳嗽了一聲,「也別說我逼你,別說我欺負你,給你三天 的時間,三天後,你帶著跟華為合作的企劃案來我公司找我。記得一定要帶上那 戒指,你要是找到了,那麼合同我立刻就簽。不然的話,我跟你沒完!」 說完這句,張西亞走的毅然決然,好似就料定了九音會栽在他手裡一樣的。 那扇門也摔得格外的銷魂,他整個人都變得飄飄然了,這就是胸有成竹了? 「九音?」千落仔細聽了半天九音都沒出聲,不禁開始擔心了,「怎麼了?」 九音回過神來,「沒事,遇上個神經病發神經呢!」 千落笑了起來,「神經病?發神經?你真的是這樣以為的嗎?」 九音瞪了他一眼,又想起來瞪了也是白瞪,他根本看不見,於是吼了一句, 「他腦殘你也腦殘了?」 千落沒惱,接著笑道:「好吧,我懶得管你!不過張西亞那麼忙還有時間來 陪你玩這遊戲,他是個什麼心思,你會不知道?自己好好想想去!」 第27章 「我的事情你少管!」九音對著千落吼道。 千落冷哼了一聲,「你以為我願意管你?要不是午伊,我知道你是誰啊!」 「你可以一直都不知道我是誰,我沒有強求你這個大明星。」 「你還來勁是不是?田九音你這樣有意思嗎?你別總把自己當盤菜,誰沒了 誰都能活。就怕你活得不好!」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鋒相對,九音是心情不好,心裡憋了一口氣,想要 找個機會發洩,這會兒正好跟千落吵一架。 好幾次醫生和護士都被這吵鬧聲給引過來,起初還說他們幾句,這裡是醫院, 要吵架回家去。可那兩個眼紅了的人,誰還理會這些。 久而久之,怎麼說都沒用到底情況下,醫生和值班護士,只好拿了棉花球塞 住自己的耳朵。耳根子頓時清靜了。 病房的門鎖擰動,打開在關在,發出吱嘎的一聲響,誰也沒在意是誰進來了, 直到那個人說,「千落,我看你精神蠻好的,怎麼放我鴿子?」 聲音不大,可卻讓九音和千落同時停了下來,回頭看著那個穿了白色休閒裝 的男人,他有幾分的慵懶,更多的是閒適。 千落因為戰況激烈,早就把眼睛上蒙著的紗布給扯掉了,眼神狠毒的確是吵 架的一個必殺技。 千落聽了田午伊這麼不冷不熱還嗲了點嘲諷的話,頓時像是吞了一個雞蛋, 嘴巴給堵住了,喉嚨裡卡著東西。 九音回頭,正好對上了田午伊探尋的目光,她並沒什麼反應,眼睛別開去, 田午伊原本是想要說什麼的,結果剛一張嘴,就看到她扭過頭去,忽然之間覺得 自己是不是不大受歡迎? 也難怪的,她現在,應該是恨上自己了吧。他也奇怪,明知道如此,還巴巴 的過來做什麼?真以為能有什麼奇跡,讓這丫頭再叫你一聲哥?是你親手斬斷那 兄妹情的不是? 田午伊自嘲的笑了笑,轉而看向了千落,「你要是沒事了的話,就趕緊出院, 這個通告不能推。你下半年的廣告合約,還能不能順利拿到,就看今天了!」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惡俗?!」 「你第一天認識我?」 「你簡直是地主!」 「地主會給你工錢?」 千落瞪著那雙發紅的眼睛,鼻子裡只差喘粗氣了,田午伊就那個淡然的要死 不活的樣子,兩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九音看了看時間,還沒有下班,趕回公司辭職還來得及。 沒錯,她要辭職了,這工作不能再幹下去了。跟擎威的交情,不至於連辭職 都不批吧?至於那個破戒指,讓張西亞見鬼去吧! 「千落,你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不行!」 竟然是千落和田午伊同時開口。 田午伊是下意識的說了一句,說完就將頭轉到一邊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千落清了清喉嚨,白了田午伊一眼之後說道:「你不能走,你走了誰照顧我? 你得負責啊!」 九音指了指田午伊,「你還需要我嗎?」 不知道為什麼,九音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千落忽然就有些不自在了,頭慢慢 的低下來,似笑非笑的樣子,好似是在幸福的害羞? 當九音想到這個形容詞的時候,自己是一陣的惡寒,趕緊打住沒有再想下去 了。 她執意要走,千落沒有阻攔,只說:「你走的時候,把醫藥費付了啊!我現 在被某人壓搾的,是個窮鬼!」 九音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那個笑容裡隱藏了深意,她現在最缺的 是錢,最不缺的就是人,所以她可以盡情的丟人。 「我送你吧。要去什麼地方?」田午伊猶豫再三,在九音握住了門把手才說 出這句話來。 「我認識路。」九音頭都沒有回,直接打開門出去。 田午伊的腳不知不覺的向前邁了半步,然後又收回來,一陣的苦笑。 千落譏諷道:「心疼了?這樣就受不了了?當初是誰,一定要丟下她,讓她 背負那麼多事情?是誰對她冷酷無情,一個人跑到國外去躲避。現在你回來了, 想對她好了?你還有什麼資本?」 「閉嘴。」 田午伊的聲音依舊不大,開始卻擲地有聲。 千落再次笑起來,嫵媚之極,「不讓我說嗎?就因為我說的都是真的,所以 你不讓我說?」 「我再說一次閉嘴!」田午伊的眼睛略微的瞇了瞇,狹長的眼睛,散發著凜 冽的光芒。 「不說就不說!反正你現在是我老闆!」千落又恢復那優哉游哉的樣子,躺 在了病床上。 這邊九音從千落的病房出來,一路上走的飛快,她眼睛都沒抬一下,遇到路 口就轉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亂個什麼,只是想快點離開他們,離得遠遠的, 不要讓任何人看到。 可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赫然發現,她迷路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走出去 這家醫院。她乾脆貌似跟田午伊說過,她認識路的。 正迷離之際,突然聽到有個不確定的聲音喊她,「九音?是你嗎?」 輕飄飄的聲音,像是害怕這不過是一個環境,他一大聲就會震碎了這一切一 樣,是那麼的小心翼翼。田藝馨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只是覺得,這大千 世界的茫茫人海中,就算在一個城市,碰上的幾率也該是為零的,可今天就碰上 了,還是在這種地方。 九音頓住了腳步,回頭瞥了他一眼,淡淡的笑,「好巧。」 竟然還能笑出來,也算是個奇跡了吧。她在商場摸爬滾打了才這麼些時日, 就把商人那虛偽的一套都學會了嗎? 「你怎麼……你一個人……他呢?」田藝馨支支吾吾的沒說出什麼。 九音稍微疑惑,「他?哪個他?」 田藝馨的目光投向了九音的肚子,仔細的看著,喃喃的說道:「這麼快嗎?」 九音發覺到他的不對勁,咳嗽了一聲,田藝馨回過神來,「一個人嗎?怎麼 沒有人陪你來,幫著掛個號也好啊,身子不方便了。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九音聽著覺得反胃了,一整天沒怎麼吃,現在竟然有翻 江倒海的感覺。他憑什麼來跟她說這樣的話呢? 「老公?在跟誰講話?」田藝馨身後走過來一個挺著肚子的女人,肚子才剛 剛突起,不過四五個月的樣子。 這個女人九音見過,可惜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以前是個耀武揚威的女人, 可現在竟然有些和藹了,是孩子的緣故? 她仔細盯著人家的肚子,忽然想要去摸一摸那隆起的地方,去試試,是否真 的像電視裡說的那樣,孩子是會動的。 九音一陣陣的出神,眼神柔了起來,臉上是淡淡的笑容,類似幸福的東西。 「九音?」田藝馨叫了一聲。 「什麼?」九音回過神來,也跟著想明白了,田藝馨大概是以為自己懷孕了 吧,或者是做產檢,或者誰誰打胎。因為她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婦產科來。 「先走了。」九音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她有些倉皇而逃的樣子。 她忽然害怕看見這裡,那麼多孕婦挺著肚子的樣子她害怕,小孩子的哭聲她 也害怕。她不曉得是為什麼,只是有種渴望,渴望那些孩子之中有一個是她的。 同時也在恐懼,強烈的恐懼壓抑著那些渴望,糾結的讓她好不舒服。 正式回到公司才知道,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說天塌下來了,也不過分,這件事對華為的影響還真是不小,華為一時間亂 作一團。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他們的副總裁,跟人跑了。 這件事情的始末,九音是清楚的。那天晚上,擎威去找過她,喝的醉醺醺的, 抱著她一頓痛哭。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擎威哭成這個樣子。 他說,「九音你有沒有聽過一首歌?有些事,一旦錯過,就不在。」 他說,「我跟惠子,到底是錯過了。九音,我總算明白,當初她離開,是等 著我去找她,可我沒有,我想給兩個人一段時間冷靜,可慢慢的就變成了冷卻, 她真的有了新歡,我這個舊愛,就什麼都沒了。她需要的是很多的愛,可我那時 並沒有給她。」 他說,「九音你知不知道,她這次回來,根本都沒正眼瞧過我。儘管我跟你 那麼親密,她有過誤會,也不過是生你的氣,氣你跟了她的舊愛。惠子那丫頭, 就算是自己拋棄的東西,也不想讓任何人擁有。我連累你了。」 那天晚上,擎威斷斷續續的說了許多話,九音只是默默地聽著。只記得那一 句,一旦錯過就不再。 九音本以為,擎威就這麼放棄了。可沒過多久,就聽說擎威跑了,地方自不 用說,肯定是追著惠子去了。九音坐在咖啡廳裡一陣陣的失神,擎威明知道惠子 不會跟他在一起了,為什麼還追過去呢? 這讓九音十分不解的,人果然是奇怪的動物。 「田九音!到處找你,跑到這裡來!」 老遠聽到一陣口氣不善的叫喊,打破了這咖啡廳的寧靜。 九音皺了皺眉頭,是她那個變了臉的經理。她扭過頭去,問道:「有事嗎?」 經理倒是一愣,像是完全沒想到九音會是這麼個表情,於是說道:「你說, 環余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拿下來?!」 九音攤了攤手,「早上的時候,我的辭職報告已經交給人事部了。」 「你說什麼?」 「對不起,我辭職了,環余我搞不定,我能力有限。」 這句話聽起來是傲慢的,可九音卻說得誠懇無比,那表情加上那眼神,讓經 理活生生的就無法反駁了。 愣了好半天九音說道:「感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我 先走了。」 「你就這麼走了?算我看錯你了!以為你是個可塑之才,沒想到也是個草包!」 經理也不知道是惋惜,還是在憤慨。 九音的腳步依舊沒有停下來,她什麼都沒拿走,這公司的東西本來就不屬於 她。她是來實習的,不是來送命的,再不走,跟張西亞糾纏下去,她還有好日子 過嗎? 不過,她也不是兩手空空的,雖然來這裡這麼久,沒從財務那裡拿到工資, 可擎威已經私下給了她薪水了。說到這裡,擎威還是很有人性的,在知道九音要 辭職以後,他出國前,把這段時間九音應得的薪水給了九音。 她拿的理所當然,這公司是擎威家的,他給錢沒什麼不合理的。況且,她需 要一筆資金,來幫助自己跑路。 在回學校的車上,她打了無數個噴嚏,旁人都以為她是感冒了,可她沒有任 何的鼻塞或者頭疼。那麼就只能說明,有人在罵她,這個人不言而喻了。 她回學校來是為了辦休學手續,她現在的經濟實力,和個人狀況,肯定是沒 辦法繼續讀書的。 導員苦口婆心的教育了她一番,平時對九音不錯的教授也來勸說了一番,九 音還是沒有改變主意。 甚至在教授提出幫助申請助學基金以後,九音也還是毅然決然的要休學。更 主要的理由不是錢,而是她需要躲避。希望時間久了,不管是張西亞還是田家的 人,都能淡忘了她的存在。 她會寢室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很希望能看到過尚世,哪怕就一眼也好。她 故意收拾的很慢,在其他兩位室友的注目禮下,可尚世依舊沒有回來過。 好像自從尚世出了事,就再也沒有在學習出現過。 走的時候不是不失落的,她想見的人一個都沒見到,惠子一聲不響地走了, 即便在的時候也不願意理她了,尚世完全消失,她還真的一個朋友都沒有了,果 然淒涼了嗎? 「九音!你等等!」 在九音踏出校門的第一步,身後突然有人喊她了。她轉過身去,露出了一個 微笑,「好久不見。」 是孫繼蒙,沒想到來送她的人,竟然是他。 孫繼蒙接過她的行李,「去哪裡定下來了嗎?」 一句話給九音問住了,還真沒想過,要去什麼地方,只想著,去一個小城市, 讓旁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孫繼蒙一看她茫然的樣子就瞭解了,拍拍她的肩膀說道:「走吧,我給你推 薦個好地方!」 火車站裡,人山人海的,大多數是來這城市,離開的並不多。九音站在售票 廳裡發愁,到底該去哪裡?她記得她父親的家鄉,要不就去那邊? 孫繼蒙突然說道:「九音我問你個問題。」 「啊?」 「要是你以為最好的朋友,一直欺騙你,還間接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 怎麼辦?」 「抽她個大嘴巴,然後罵她你丫以為你是誰,以後要騙我,想個更高明的!」 孫繼蒙先是一愣,旋即哈哈的笑了起來,將一張火車票遞給她,「上車吧! 到站了,自然有人接你。」 九音看著火車票發愣,這是變魔術嗎,什麼時候買的?什麼又叫自然有人接 你,搞得跟地下黨一樣。 可想要仔細問清楚的時候,孫繼蒙就推著九音去檢票了。 一路北上的火車,終點站是一個九音根本沒聽說過的地方,她問了列車員什 麼時候到,竟然是半夜三點。 她忐忑不安的煎熬著,一面想著是誰去接她,一面又隱隱約約的想著,張西 亞找不到她了,會怎麼樣? 時間是嗖的一聲就過去,她下了火車才發覺,北方的秋天,竟然冷的可怕, 她裹緊了身上的衣服,跺著腳走出站台。 別看是個小鎮,下車的人還是不少的,凌晨三點冷得可怕,她低著頭快速的 走著,想要趕緊去找個賓館住下。 這是一個很小的鎮子,這樣的夜裡,街上幾乎沒有燈光,九音有些膽怯,心 裡默念著張西亞的名字來辟邪。 人流擁擠著,還讓她覺得緩和了一些,她低著頭前進,忽然聽到有個尖銳的 女聲破口大罵:「孫繼蒙你個腦殘!你怎麼買了下半夜到的火車票?你的腦子是 狗屎做的啊?喵了個咪的!她要是出了什麼事,老娘讓你斷子絕孫!」 九音瞬間一個激靈,這聲音太過熟悉了。她循著人流看過去,出站口不遠處 有個穿了一身火紅的女孩,手裡握著電話還在咒罵,「你神經病啊!你裝個屁神 秘,你就直接告訴她是我不就完了?你裝個毛線啊!你大腦裡面裝的,是木馬?!」 九音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然後撥開蹭蹭的人群,一邊跑一邊喊道:「尚世!」 再見到尚世,九音還真的想用恍如隔世這句話。 雖然是挫了點,可事實還真的就是如此。尚世整個人都變了似的,她站在人 群中,那麼耀眼,一身火紅,張揚的成為焦點。可她身上還多了幾分沉靜,是以 往絕對不會有的氣質,有種小女人的恬靜。 她在沒有看到九音的時候,焦急的蹙眉,焦急的張望。她在看到九音的時候, 絲毫不做作,好似兩個人從來沒有間隙一樣,她迅速的奔跑過去,狠狠地抱住九 音。 兩個人竟然在凌晨寒冷的火車站裡,抱頭痛哭。 尚世哭什麼?九音哭什麼?竟然都沒有理由,只是恰好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她們感觸了,所以痛苦了。 「九音走跟我回家。」尚世說的豪邁,拎九音行李的動作也十分的豪邁,好 似這個女孩從來沒有受過什麼挫折,一直都是樂觀的一樣。 尚世的家很大,確切的說該是空曠,這房子有些年頭了,在早起也算是一座 豪宅了,如今年久失修,落寞了許多。 九音見到了尚世的父親,很和善的一個老人,其實也不過是中年,樣子看起 來老一些,被這生活摧殘的吧。 並沒有多聊,尚世帶著九音去了自己的房間。 「我想讓你跟我睡,你願不願意?」尚世問道。 九音沒回答她,一屁股坐在了尚世的床上,拖鞋踢掉,倒頭就睡。 尚世笑了,去拍她的屁股,「洗澡去!你個懶鬼!」 九音咯咯咯的開始傻笑,尚世疑惑道:「你腦子被蒼蠅踹了啊!」 「這樣真好。」九音淡淡的說道。 於是冰釋前嫌,她們的感情好似從來沒有縫隙一樣的。尚世依舊是說說笑笑 的傻大姐模樣,九音被她帶的也開朗起來。 九音就這麼住在了尚世的家裡,她們好的跟親姐妹一樣,對於過去,誰都沒 有提起。尚世在這裡開了家店,賣奶茶的,店面很小,不過這店很賺錢,地理位 置好,在這個小城市的鬧區裡。 九音也找了份工作,房地產,做的是銷售,薪資算是這個城市的中等水平。 說起來,這公司還有點來頭,是燦營的分公司。燦營這公司其實也不大,九音見 過的大公司並不少,所以根本沒覺得哪裡厲害。倒是公司的同事們,一天天神氣 的樣子,好似自己是世界五百強的員工一樣。 銷售說得好聽點是職業顧問,說的直白一些,那就是賣房子。靠的是人脈, 經驗,還有臉皮厚。九音幾乎是一樣不佔,可找工作不容易,唯一缺人的就是房 地產和保險,九音權衡了下,那就房地產吧! 工作半個月沒開單,這還不算是太惡劣的情況,可好死不死的是,在九音工 作的第三周的時候,這公司要易主了,要倒閉了!還有比這個倒霉的嗎? 尚世都懷疑的問九音,「你命中帶克吧?」 雖然是玩笑的一句話,還是讓九音震驚了,偷偷的找了個算命的,算算自己 的八字是不是真的太硬。被尚世知道以後,一頓大罵,你個小封建! 雖然說這公司要易主了,可工作要照常做。現在一般都不會開除員工,只想 著新老闆會是個好人吧,會對員工好一些吧。 九音依舊給公司賣命,她是那種一門心思投入的人,既然現在在這裡,那就 好好幹,甭管這工作是不是自己喜歡的想做的。 房地產公司的新人,上午的時候會出去跑樓盤,各個小區裡轉悠,看看有沒 有人要賣房子或者是租房子之類的。去高級公寓的時候,被保安驅趕是家常便飯。 下午回到公司,就要開始打電話,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的各個小區的業主 電話,打過去一個個的問,請問您賣房子嗎? 好一點的那邊真的要賣,會跟你好好的說幾句話。不好的,直接罵你。再差 一點的就是說,你哪個公司的,你怎麼知道我電話的,我要報警。 通常遇到這種狀況,九音會直接報上跟他們公司競爭的房地產公司的名字, 然後直接掛電話。 九音掛斷了今天要打的最後一通電話,照舊是被罵的。然後聽到同事七嘴八 舌的討論著,「聽說了沒?」 「聽說什麼?」 「總公司要來人了!」 「燦營的?」 「不是,是收購燦營的人。聽說董事長親自過來。」 「真的假的啊?我們一個分公司,董事長還親自過來,開玩笑呢吧!」 「你也不相信啊?起初我也不信,後來聽經理說的。千真萬確的,說是有個 什麼項目,要過來親自考察,順便看看分公司的情況。然後派個人接替這邊的負 責人,說穿了,就是要帶人過來啊!」 「原來是怕我們奪權啊!」 九音側耳聽了一會兒,不禁覺得好笑。這小公司,這小城市,有什麼權利可 奪的?要是真的為管制這麼個小公司而來,那這董事長不是閒的蛋疼? 哦呀!九音拍了下自己的臉,怎麼能這麼邪惡,蛋疼這個詞可不能隨便說。 正一陣的失神,總經理突然過來了,火急火燎的,吼了一句,「田九音!你 在不在?!」 氣如虹中,九音一下回過神來,嚇了一跳,慌慌張張的站起來,「經理,我 在。」 經理打量了九音一番,皺著眉,那眼神頗為考究的,好像是在研究什麼。 「晚上七點的飛機,你去機場接機!」 九音愣了一下問道,「接誰?」 「衣食父母!」 「董事長?!」 「不要遲到!趕緊去!打車去,報銷!」 「好!」 九音在經理的注視下,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幾乎是飛奔一樣的出去,打了車 直奔機場。她在心裡盤算著,接董事長的任務怎麼給她了?太重大了吧!經理不 應該親自去,然後好好表現嗎? 好吧,她去就去,好好表現,必要的時候狗腿一些,讓董事長對自己的印象 好一些,以後就有好日子過了。 可到了機場以後,九音才恍然間想起,董事長是誰啊?她不知道,不認識啊! 哪個公司收購了他們,這也還是個秘密呢。人來人往這麼多人,哪個是他們那個 閒的蛋疼的董事長啊! 這一陣的慌張,她想打電話給經理,卻發現,經理的電話她不知道。公司的 電話沒人接。看看時間,七點整,早就下班了吧! 她站在大廳裡,來回的張望,尋找著類似董事長的人物。 九音也非常的詫異,這麼小的城市,居然還有機場,機場居然還這麼多人。 她無奈了,找了個牌子寫上,燦營董事長。高高的舉起來,希望那董事長能 看到。 可兩個小時過去,依舊沒有人來跟她說話。 難道董事長已經走了? 九音心裡咯登一聲,那她還有前途可言嗎?她十分齷齪的想到,董事長會不 會給她穿小鞋?反正他閒的蛋疼啊,估計是要的。 完了完了,要失業了。 突然之間,她的肩膀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她完全是沒有意料到,嚇得一個 哆嗦,掉了手裡的牌子。那人彎腰拾了起來,對著九音笑道:「來接我的?」 九音在看到這個人的臉,聽到他的聲音以後,瞬間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巴 說不出話來。 「呵呵……」那人笑了,「看見我了,激動成這個樣子?田九音,你膽子不 小啊!居然還敢跑路,我的戒指你不想還了是不是?」 九音吞了下口水,清了清喉嚨,挺直腰板,吼道:「張西亞你有毛病是不是?!」 「你這什麼態度?!燦營的都是你這樣的員工?!」 「關你屁事!」 「你給我好好看看,你說管我屁事!」張西亞說著,將自己來時特意印好的 名片,扔到九音的臉上。 九音胡亂的接了一張,看到上面赫然寫著,燦營房地產經紀有限公司董事長。 她瞬間覺得被雷擊中了,然後腦殘的說了句,「你就是那蛋疼的董事長?!」 張西亞瞬間一驚,「你,你……你說誰蛋疼?!」 很顯然,張西亞是知道這個詞的意思的。 也有些人,平時很精明,你看一眼,就覺得,這人是能把你玩的團團轉的人。 可往往就是這樣的人,在遇到一個真正對了的人以後,就會開始糊塗起來, 變得各種扭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也許會變得幼稚可笑,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情。在你看到某個人的時候,變得不冷靜,會很容易激動,激動了以後,做出的 事情都是不經過大腦思考的。 他們不是蠢,也不是殘了,只是因為情感上的變化。有時候,可能連當事人 自己都不會發現,在你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你變得跟平常不一樣了。 這叫做什麼? 這種微妙的感覺? 不言而喻了。 可就是有人不明白,或者說,不想明白過來。傻子總是比聰明讓你快樂許多 的。 張西亞明白了嗎?他明白了,當九音跟棲墨走的那天,他明白了,對她是會 心疼的,對她是會惦記的,對她是會想念的,對她是不一樣的。張西亞也問過自 己,那丫頭哪裡好呢?總跟你頂嘴,總是自以為是,總一副假面的對你,總隱藏 著自己。 可儘管是如此,他還是在她離開的這些個日子裡,瘋狂的想念著她。 「田九音!你敢走!你給我回來!你跟誰學的?剛才那個詞,你哪裡學的?!」 張西亞快速向前走了幾步,一把抓住九音的手腕,惡狠狠地看著她。 九音皺了眉頭,盯著他抓住自己的那隻手,淡然的開口問道:「你說什麼詞?」 「你給我裝蒜是吧!」張西亞瞪著眼睛,原本他想的不是這樣的,這麼久沒 見了,她怎麼著也該熱情點吧,不說撲進自己懷裡,也該害羞的看著自己,然後 對自己溫順的吧! 怎麼就是這個樣子呢?她這是跟誰學的,怎麼一脫離了自己,就跟變了個人 一樣呢? 「董事長,公司給您預定了酒店,我現在送您過去吧!」 「好,行李你拿!」 張西亞憤憤的走在前面,對於九音的冷淡,他很惱火。九音看了一眼他的行 李,有些發愁了,居然有四個箱子,他是來出差的,還是來定居的? 「你走快點好不好!怎麼派你這麼個……來接我?!」張西亞扭頭碎了一句。 九音很清楚,那句沒說完的,應該是你這麼個廢物。她也沒怨言,她加快了 步伐,可還是不如張西亞走得快,光是出機場這一段距離,都讓九音擦汗。 「就來了!」九音隨口應道。 張西亞歎了口氣,又折了回來,從她手上接過行李箱,簡單的整理了下,將 四個箱子摞在一起,單手拖著前進。走了沒幾步又停下來,將自己臂彎的風衣丟 給九音,「幫我拿著!這個你該拿得動吧?」 他扔得很準,遮住了九音的頭,她把衣服拿下來的這麼個功夫,張西亞的手 就伸了過來,自然而然的就接住了九音的腰身,九音斜眼看他,張西亞正當過眼 雲煙,手臂一用力,讓她整個人靠在自己的身上,說了句,「走吧,回家!」 九音一個怔忪失神,被他強行的夾著走了幾步,突然反應過來,胳膊肘用力 的一墊,拐在張西亞的胸口上。 他悶哼一聲,怒氣沖沖的看看九音。 九音對他甜甜的一笑,「董事長車來了。」 酒店訂的是全市最豪華的,說是五星級,可年代久遠了,連三星級都不如了。 張西亞將行李丟在一邊,他活動了下筋骨,不過是一天的奔波,就覺得渾身 散架了一樣,眼皮也開始打架了,沒什麼精神,別看在機場的時候,跟個活猴子 一樣的上躥下跳,可上了車以後,整個人就蔫了,昏昏欲睡的樣子。 九音看著他躺在沙發上,自己一個人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說道:「董事 長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天經理會過來的。」 張西亞依舊是閉著眼睛,懶洋洋的說道:「去給我整理行李,弄完了再走。」 說的理所當然,九音咬了咬唇,不好拒絕,畢竟現在他是老闆,她就那麼倒 霉嗎?先前是躲著他,辭了華為的工作,現在更好了,他是直接領導了,看來這 份工作也不能再做下去了。 九音一聲不響的,將張西亞的東西提到臥室裡,跪在地毯上給他整理箱子。 而張西亞看了看她的背影,站起身來,去浴室洗澡。 他洗澡的速度不快,有些刻意的放慢了速度,他是要等待,讓她看到所有的 東西。水流不斷的衝擊著他的身體,可帶不走他一絲一毫的疲憊,他累了,心神 俱疲,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他想要讓她回來,兩個人好好地過下去,哪怕平淡也 好。 終於他關上開關,圍了條浴巾出去。 臥室裡的九音還跪在地上,手裡捧著的是一本相冊,地上散落了許多的東西。 有精緻的餐具,有印著加菲貓的睡衣,有一個被塞得有些變形的泰迪熊,有 水晶的八音盒,有印著一半紅唇的拖鞋,有景德鎮的陶瓷杯子,有一條繡了音字 的毛巾…… 那些東西無一不是九音從前用過的,她在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整個人呆在 那裡。她上次離開的時候,張西亞送來了一堆東西,現在的這一堆東西也是她的, 她看到了可以清晰的回憶起每一件東西的來歷,可看不到的時候完全想不起來。 張西亞怎麼還都收著呢?都是些微乎其微的小玩意啊! 她的身體向後傾了傾,靠在一個結實的懷抱裡,有力的臂彎擁緊了她的身體, 她感覺到他的體溫,他髮梢上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臉頰上。 他在她耳邊輕輕地吻了下,擲地有聲的說道:「九音我們好好過日子吧!別 再鬧了。」 第28章大結局 他吻著她的耳垂,臉頰,一雙火熱的唇,在她的頸脖間遊走著,惹得她癢癢 的。 她一時的迷離,竟然情不自禁的就閉上了雙眼,感受著他皮膚帶來的溫度。 他的手掌從她的手臂一點點的劃上去,順著那道弧線,抱住她身體最柔軟的部位。 她的身體一下子酥麻起來,耳邊有他輕輕地喘息聲,觸電一樣的,她癱軟在 他的懷裡。他的嘴唇吻住了她的唇,手指捏著她的下巴,固定住她的不安,舌尖 一點點的侵襲著,像是水一樣的流淌進她的口腔裡,一剎那,她的口腔裡全部都 是他的味道,淡淡的薄荷,清清涼涼的。 大抵也就是這清涼,讓九音瞬間清醒過來,她睜開眼睛,推開張西亞,狼狽 的爬起來,整理好自己凌亂的衣衫,遮擋住胸前的春光,她慌張的彎了彎腰, 「抱歉,我還是事先走了。」 她這是怎麼了?不過一個吻就給你迷惑了嗎?九音的心裡敲鑼打鼓,她剛才 明明是有反應的,這不可否認,可是她不該有反應的,你對那男人還要有什麼反 應呢? 「別走!」張西亞突然抓住九音的手,昂起頭來看她,搖了搖頭,「你別走 九音,留下來,別再離開了。好不好?」 他的一聲好不好,柔軟至極,她感覺自己的內心裡有什麼在融化了,滴答滴 答的聲音。他的眼眸帶了點點的霧氣,他的眼眸帶了深切的渴望,他的眼眸帶了 多少的情感,他捨不得,他在乎,他後悔了,他想要愛,這一切的一切,她看在 眼裡,可卻不敢要了。 「董事長,辭職報告我會呈上來的,我不適合貴公司,抱歉。」九音用力的 掙脫著,企圖將手從他的掌心裡給掙脫出來。 可是他那隻手,像是鐵鉗子一樣,越來越緊,攥得她動彈不得。 「你就那麼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嗎?」張西亞自嘲的一笑,他的聲音蒼白無力, 有些悲涼。 九音根本不敢看他,只盯著他們的腳,輕聲的說了句,「散場吧,我玩不起。」 「田九音!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覺得我是在跟你玩嗎?你覺得我那麼有閒心, 跑到這裡跟你玩?」 「誰知道呢,你有錢有勢,你是張家的大少爺,你想做什麼不可以呢?」 「你當真不知道嗎?田嬈在你胸口刺了一個字,她把你關禁閉,田午伊為什 麼會那麼巧的趕回去幫你?田思意對你是個什麼心態?他一直糾纏著你,為什麼 突然就要娶我妹妹?包括你那雙眼睛,怎麼就那麼容易復明?田陸曉拍的有關於 你的視頻,原本鋪天蓋地的,為什麼一下子就都沒了?你想了那麼多年的離開田 家,怎麼就那麼容易走出來?你離開我以後,為什麼田家的人明明那麼恨你,也 沒有幾個去找你的茬?田九音你當真都沒有想過嗎?!」 張西亞抓著九音的肩膀,迫使她與自己對視,他要看清楚此刻她的每一個神 色,他要知道,這女人的心裡到底有沒有自己,如果她一點動容都沒有的話,那 麼這個女人,不值得他愛,不值得他付出那麼多代價去愛她。 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他為她洗衣煮飯,他為她做了那麼多男人不會做的事情, 他為她學會了怎麼做一個好丈夫,他為她學會了如何疼愛一個人,他為了她能放 下所有的尊嚴,那麼她怎麼就連正眼都不給他? 「九音,還不都是因為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啊,你怎麼就不願意看看呢?你 怎麼就是個活在自己內心世界裡的人呢?你就睜開眼睛看看,你身邊還有我,你 沒那麼孤獨,你知道我愛你。」張西亞用力的抱緊她,恨不得將她揉碎了融在自 己的骨血裡,一輩子就這樣不離不棄的。 她整個人呆住,她的思緒全部都停止,好像是死了一樣的,他說我愛你,這 還是她第一次聽到,這樣玩世不恭的男人,忽然安定下來跟你說一句我愛你。她 感受得到那真切,她聽過的我愛你少之又少。那一次是田嬈,在她死之前,跟自 己說我愛你。 這一次是張西亞,他哽咽的聲音,他甚至有些卑微的在說我愛你,這是個什 麼男人,他尊貴,他高高在上,如今他跟你低頭,不過求你不要離開。 她的心一下子軟了起來,抱住他的腰,將自己埋在他的懷抱裡,她知道,他 在哭,她也只得,自己眼角流淌著什麼。 他是什麼時候把她抱上床的,九音已經不記得了,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 經是一樣的赤身裸體了。他壓在自己的身上,精壯的身軀,下體緊緊地貼著,惹 火撩人。 他似乎是有意的在磨擦著她的私密地帶,挑逗著她的情慾。他的吻從她的嘴 唇蔓延下來,夾雜著輕輕地撕咬,那雙手掌,包裹著她的柔軟,輕輕地撫摸著動 蕩不安的雙乳。 他抬起她的雙腿,壓在自己的肩上,將那早就飽滿的慾望,送進了她的身體, 她的濕潤包裹了他的堅硬,成了最完美的搭配。他有節奏的進出著,不斷的膨脹 著。 前戲做得再多,真正進去的時候,也還是覺得疼。張西亞也窘迫,這都多少 次了,她還疼,他都已經壓抑著了,已經夠慢夠輕柔的了,還想怎麼樣? 可她疼得淚眼汪汪,叫你停下來,你於心不忍了,但是真的停下來,就不是 不忍的問題了,只怕還要引發不舉的問題,所以為了和諧的生活,他不能聽她的。 這個道理是很久很久以後,張西亞慢慢悟出來的。疼老婆是必然的,聽老婆 話也有好處,可在床上的時候,你還是得占主導地位,不然還真容易出事兒! 當然,這是後話了。 那天早上,九音一覺醒來,腦子完全清醒了以後,看見張西亞赤裸的身體, 他壓在自己的身上,包括兩個人還沒有分開的下體,她忽然覺得,自己是被騙上 床的。 九音盯著張西亞那睡顏,這麼精緻的一男人,這麼霸道的一個男人,怎麼就 會我見猶憐了呢?昨天晚上,她絕對是穿越了,才會覺得他可憐,才會心軟的吧! 張西亞動了動,慢慢的睜開眼睛,咧開嘴笑了,在九音的唇上迅速的啄了一 下,「老婆早安!」 九音莫名的一陣臉紅,雙手抵在胸前,「你瞎說什麼呢!誰是你老婆!」 張西亞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幾分,「好好好,孩子他媽早安!」 「你……」九音被他弄得啞口無言,她好像還沒決定,要跟他在一起吧,她 好像還沒有答應吧? 張西亞的手掌撫摸上九音的臉頰,笑容漸漸地淡了,他溫柔的看著她說道: 「親愛的,我們製作一個人出來吧!生活太寂寞了!」 「張西亞!」九音厲聲喊道,與此同時,她的臉紅得像個番茄。 張西亞當然瞭解,她這麼蹙眉大吼,不過是在害羞而已,他這個老婆,也會 害羞,原來臉紅的時候,這麼可愛。 他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的說道:「叫我有事嗎?」 「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我怎麼不正經了?你認為製作人不正經嗎?繁衍是人類必須完成的任務, 你覺得這個不正經?那以後地球上還有人嗎?」 「我說不過你。」 九音乾脆不理他了,可是讓她覺得奇怪的是,明明該生氣的,可唇角總是忍 不住要上揚,心裡好像在笑吧,這到底怎麼了? 「老婆,我們結婚吧!以後好好過日子,都不是一歲兩歲的人了,別鬧了, 好嗎?」 他抱著她,柔聲的說著,他給她諾言,她是個沒安全感的人,那麼他就給她 安全感吧! 九音剛想發表言論,就感覺到,自己身體裡埋著的那個異物硬了起來,並且 在變大,再然後,他動了起來。 當她生氣的去質問他的時候,他咧開嘴笑,「製作人啊!」 三十而立,在張西亞三十歲的這一年,他終於找回了她。他每天一句我愛你, 說的不厭其煩,她聽著,並不發表感慨。他有時候希望,在他說我愛你的時候, 她能夠回一句我也是。可始終都是空白的一片,她不說。可他知道了,她彆扭的 很,她肯留在你身邊,就說明了一切。 有一句話張西亞是沒有說錯的,就是製作人,事實證明了,他還真是一個優 秀的散播者。 檢查出九音懷孕的那天,張西亞哭了,淚流滿面,是幸福的眼淚。 緊接著他們搬家,找了一處風景秀麗的別墅住著,給九音養胎,也讓自己放 松。 可沒過幾天,張西亞哭了。這一次可不是幸福的眼淚,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他赫然看到,不遠處的那棟房子,搬來了新的鄰居。而那個鄰居,是他一輩子也 不想看到的人。 九音午睡醒來,通常是要去院子裡曬太陽散散步的,她剛從樓上下來,準備 出去的時候,張西亞突然攔住了她,「別去了!外面沒什麼好的,陰天呢!」 九音看了看外面,指了指那藍天白雲疑惑道:「你戴墨鏡看的嗎?」 「反正就是別出去了!空氣不好,回頭我們搬家!」 九音還想要說什麼,他們家的大門就被敲響了,不多久有人進來,「嗨!好 久不見,新鄰居。」 張西亞怒氣沖沖的吼了句,「田棲墨,誰願意跟你做鄰居!趕緊給我搬走!」 棲墨淡淡的一笑,目光停留在九音的身上,「這個不是你的能左右的,我再 也不會輕易的離開。」 他這句話是說給誰聽?他這句話想讓誰聽? 她從來不是玩物,她從來沒把自己當成是誰的玩物,她不是附屬品,她有血 有肉,她不過是可以隱忍的多一些。她想要的,說得直白些,不過是疼愛,很多 很多疼惜,很多很多的關愛。 僅此而已。 愛,才是目的。 性,不過是載體。 (正文完) 正文 哥哥們的玩物(番外)全文終 番外 番外一(送給喜歡棲墨的親) 良禽擇木而棲,棲墨的這個名字也就是這麼來的。 田老爺子給起的名字,這是田家的第七個孫子,原本還真沒想到,這一胎還 是個男孩,老爺子順口說了,就叫棲墨吧!其實原本想著是期末考試那個意思, 後來覺得不好聽,就改了個棲墨。 田家原本也是個大家族,不過在戰亂的年代沒落了,家裡的族譜早就丟了, 所以田家的這幾位少爺,才各自取了名字,不過仔細的一看,還是按照排行的諧 音來取名字的。 天老爺子也樂了,他原來還真沒想到。 田棲墨這個名字,不是田家少爺當中最好聽的,最出色的。同樣的,棲墨這 個人也不是最出色的,他上頭的哥哥必須個個都比他出色,長幼有序的道理,他 從小懂得收斂,唯一能讓棲墨真的放開的,只怕就是田嬈了吧。 那個粉嫩粉嫩的八妹,她是田家的公主,掌上明珠,爺爺很疼愛她,哥哥們 也特別的喜歡這個粉雕玉琢的娃娃。 可後來這個娃娃變了,雖然依舊精緻,可卻沉默的可怕,她長久的沉默著, 注視著某樣不知道的東西,有時會突然的看你一眼,跟你說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家裡的傭人有時候會很害怕,不敢接近這個女孩,後來她越來越嚴重,經常 在雷雨的天氣,突然間變成另外一個人,活脫脫的鬼附身。 嚇得家裡晚上沒人敢出來走動,傭人們常常經歷。 這一切的原因,棲墨是知道的,他親眼看到,田嬈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家 裡不是沒給她找過心理醫生,但是適得其反,她自殺她大鬧。 最後逼迫的所有人無奈了,妥協了,她才安靜下來。躲在二哥的懷裡哭泣。 那個時候,棲墨就是靜靜的看著他們,幻想著,有朝一日,他一定不會再讓妹妹 難過,要像二哥也一樣,成為妹妹的依靠。 十八歲的那一年,田嬈帶他去了一個地方,當地有名的孤兒院。他是到了才 知道,來的目的,她需要一個會說話的玩具,她太寂寞,而這種寂寞,是哥哥們 無法排遣的。 棲墨至今還記得,那個小女孩,高挑的個子,卻骨瘦如柴。她不像其他的孩 子,是個奇怪的女孩? 棲墨看她第一眼,就知道田嬈一定會選中她,果然田嬈也喜歡這個女孩,他 看到了那女孩的驚訝,她難道不想離開孤兒院嗎? 「從今天起,你叫九音。」田嬈說道。 棲墨靜靜的聽著,九音九音,還是很好聽的名字的。嬈嬈想找的,是一個知 音,她太過寂寞 .原本不過當她是個妹妹,可卻給他撞見了太多不該看到的事情。 現實六哥的毛手毛腳,有事五哥的搭救,再來是四哥的曖昧,大哥的強勢。棲墨 有些慌張了,那個丫頭身上有什麼東西,能吸引了他這些驕傲的哥哥? 回國之後,棲墨開始好奇了,他留意這個女孩,每天接送她上下學。她有什 麼不同嗎?也就是跟她在一起舒服一些吧。她安靜的時候像空氣,存在你的周圍, 她偶爾談笑,給你心情的愉悅。 第一次確定她和大哥的關係,是在茶水間那一次。本來他是該走開的吧,可 就是鬼使神差的靠近了,他隱約知道一點,他怕靠近知道真相,怕不靠近錯過什 麼,那種矛盾心理,讓他暴露了。 他還能說什麼?那個女孩,是他一直當成妹妹照顧的,他還能怎麼辦?只能 裝聾作啞。 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離開那茶水間的時候,腳步又多沉重,是一番怎 樣的心情。 從那以後,他開始躲著她,心理有個結,於是便不舒服了。 那一次嬈嬈自殺,他是無奈才打給九音的,讓他們回來。 奇怪的又發現了,張西亞那個花花公子,對這丫頭也來了興趣,他是瞭解張 西亞的,這樣的一旦認真起來,那就勢在必得了。棲墨一遍遍的問,這丫頭到底 是何方神聖?她那個軟弱的身體裡,住著的到底是什麼?當真是田家的魔咒了嗎? 那次車禍值錢,他跟她說,安分一些吧!她那受傷的眼神,他不是沒看到, 那眼神就像一把刀,切割者他的心臟表面,知道支離破碎,看到裡面裝的是什麼 以後,這才算完。 當一輛車撞過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是將她摟在懷裡,盡可能的去保護她。 棲墨以前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可是後來他明白了,只不過,她再也不願意聽他說 了吧。 她愛著的那個人,果然已經成為了張西亞。她看著自己的時候,再也不像是 幾年前,那個吧自己當成一切來瞻仰的小女孩了。 就是在那天,他完全清醒過來,站在田嬈的墓前的時候,九音來了,他就會 然決定,這個女孩,再也不能放開了,不管什麼理由,留下吧! 他沒想到,當年的句玩笑,成了威脅張西亞的武器。當然棲墨開了很優厚的 條件,比如說,他手上的財產,他們家的事業,等等的好處,可張西亞看都沒看 一眼。 本來以為,難度會是很大的一件事,結果那天晚上,張西亞在九音的病房裡 陪了一整夜,他看到,張西亞親吻熟睡中的九音,看到他那樣一個男人默默的流 眼淚,他也聽到九音呢喃之際念的是棲墨。 他開始慶幸,那個女孩還記得他,那種喜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 第二天的時候,張西亞從病房裡出來,然後他收到了張西亞快遞過來的離婚 協議書,九音自由了。 當他迫切的將這個消息告訴九音的時候,他竟然看到九音的臉上有些黯然神 傷,她不是想像中的那麼高興,沒有歡呼雀躍,沒有喜極而泣,只有一句疑問, 張西亞在哪裡? 兜兜轉轉的,她離開,他追隨,她再離開,他貼上來,情之一物,還真叫人 又愛又怕的。 「天冷了,怎麼在這裡發呆?」身後突然出現了個冷清的聲音。 棲墨回過頭來,對九音笑了笑,然後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她現在有五 個月的身孕了,肚子隆起來,臉蛋圓圓的煞是可愛。 「你睡醒了?」棲墨問道。 剛才確實是在發呆,想以前的事情,有些他也不記得了,有些卻越來越深刻 的記憶。張西亞的公司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回去處理,兩天一夜的旅程,他走的 是一天,差點把門窗都給釘死,若不是九音現在身子不便,時常嘔吐,張西亞就 帶著他一起走了。 張西亞那是防賊呢,還是防強盜?不管怎麼說,防的是田棲墨吧!要真是這 樣,他就要做出點什麼,刺激張西亞了。別以為自己有了孩子,就是最大的了! 沒人說過,結婚了就不可以離婚吧? 番外二 若不是有天塌下來的事情,張西亞這個全職奶爸,怎麼可能離開他未出世的 孩子呢? 他走的時候也是擔驚受怕的,一路上也沒睡個安穩覺,就是怕田棲墨那廝再 乘機做點什麼。說到底還是這男人不自信了,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九音到底愛不 愛他,有多愛他。 他們不過是有個孩子,九音從小失去父母的經歷,讓她一定要給自己孩子一 個健全的家庭,所以他們復婚了,所以她跟著自己。 如此簡單,呢麼以後呢?若是她有了別人的孩子是不是也要給那個孩子一個 健全的家庭呢?這是張西亞不敢想下去的了。 所以他防備田棲墨,防備任何垂涎過九音的人,也防備以後任何可能垂涎九 音的人。張西亞成為了一隻驚弓之鳥,在有了孩子以後,這種感覺尤其的強烈。 他這種感覺不是空穴來風的,因為九音自從有了孩子以後變了個人,她無論 面對著誰,都會微笑著了,眼睛看著你,帶著濃濃的暖意,她柔情的能讓你整個 人陷進去了,還不自知,這種偏偏是最可怕的溫柔。 難道說,不管先前是多麼冷漠的女人,再有了下一代以後,都會變得溫柔如 水嗎? 所以這麼溫順的一個老婆,張西亞怎麼會放心呢? 如此好的一個機會,田棲墨怎麼會放過呢?他不是陰險狡詐的人,但絕對不 是個浪費機會的人。 正如現在,他總在九音的院子裡發呆,九音在身後叫了他,他回眸一笑,盡 量尋找著,年少時候,他們第一次想見時的感覺。 「睡得好嗎?」棲墨問道。 九音搖了搖頭,「沒睡,躺了一會兒,怎麼都不睏,所以下來走走。」 棲墨打量了一番,「是不舒服嗎?」 不舒服嗎?她還是可以忍得住的,哪裡會那麼嬌氣呢。 院子裡種了棵榕樹,不知道多少年的歷史了,樹幹粗的需要四個人環抱,枝 幹上吊了個籐椅。棲墨扶著九音坐下,籐椅慢慢的搖晃著,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早春的天氣還是有些還冷的,棲墨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九音的身上, 然後站在了她的身後,傾情的搖晃著籐椅,九音被蕩起來。 她絲毫沒有慌張,甚至那只抓著籐椅的手,也沒有握緊,她好似知道,有棲 墨在,她就會很安全一樣。 也似乎,一直都是這樣的吧,棲墨在的時候,她就不會受傷。九音回過頭來, 仰視著棲墨,這個男子已經出落的越發好看了,有著男人的硬起,以及男孩的純 真。 「你笑什麼?」棲墨停下來,俯下身子,不經意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九音竟然沒有躲開,只是笑著說道:「七哥,你越來越好看了。」 棲墨愣了下,有多久,她沒這麼叫自己了呢?七哥,這個稱呼原本是獨一無 二的,可如今他更希望她能叫他的名字。 棲墨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帶著點歡快的口氣說道:「哦呀!說實話了啊! 終於發現我好看了啊?」 九音有些不好意,「我一直都覺得你好看。」 棲墨的鳳木流彩,「那比起五哥呢?你以前說過,五哥是最好看的。」 「我說過嗎?」 「那好吧。比起張西亞呢?我好看還是他好看?」 九音忽然沉默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似有關張西亞的問題,都越來越 難回答了。 棲墨臉上的笑容漸漸的變了味道,有幾分惆悵,他佯裝傷心的歎息道:「果 然,還是他比我好看嗎?」 九音翻了個白眼,「他長成那個樣子,怎麼能叫好看?你跟他比什麼啊!」 我不跟他比,那麼還能跟誰比呢?棲墨淡淡的笑著,如今她心裡裝著的只怕 就是那孩子了吧。他再不去比一比,就該捲鋪蓋走人了。 棲墨知道,九音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翻了個白眼,但是眼底隱隱約約是 有笑意的。棲墨歎了口氣,心裡默默的咒罵了一句,張西亞我呸你一臉花露水! 天空忽然陰沉了下來,竟然就要下雨了。棲墨趕緊扶著九音起來,她已經五 個多月的身孕,雖然看起來沒有旁人臃腫。她可是個十足的保護動物了。 春雨竟然來得如此之快才剛陰沉就開始打雷,那速度,比起女人變臉來,絲 毫不差。他們兩個緊趕慢趕的,還是濕了衣衫。實在是因為,張西亞的這花園太 大,棲墨又謹慎,所以難免就淋雨了。 只一瞬間就開始雷雨交加,活脫脫的電影裡的場景,讓九音都懷疑了,這是 哪個劇組在人工降雨吧? 棲墨輕車熟路的去了浴室,放好了洗澡水,回來看到九音還在窗前發呆。 方才棲墨走的時候,明明拿了毯子給她披著的,可她這會兒還是孤零零的站 著。棲墨不禁皺了眉頭,用毯子裹緊了她的身體。 「這麼大的人了,不會照顧自己嗎?」棲墨責備的開口道。 九音呆呆的看著窗外,已經是電閃雷鳴的了。 「九音你怎麼了?」棲墨有些擔憂了,「是不是想起以前來了?」 九音收回了目光,對他扯了個笑容出來,「以前在田家的時候,好像很多這 樣的天氣。」 棲墨愣了下,他知道,九音想起了田嬈,那個他們如今已經隻字不提的人。 棲墨忽然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不是不想念田嬈,只是不想提起九音的傷心 事。於是沉默了良久,棲墨說道:「去洗澡吧,別感冒了,你現在是兩個人呢。」 浴室是張西亞請人專門設計的,針對孕婦的情況弄的,精緻如畫不說,關鍵 是細節,你一看到,就能想起設計的那個人有多用心。 所以棲墨在看到這浴室的時候,深深的鄙視了張西亞一番。 九音的肚子已經凸起來了,自己洗澡有些不便。九音僵持了一會兒,在思考 著,要怎麼洗,往常都是張西亞的工作,她被服侍慣了,反倒是不知道怎麼自理 了。 棲墨看了看她,突然說了句,「要不哥幫你洗?」 話音未落,棲墨的臉就蹭的一下紅了起來。那句哥幫你洗,活脫脫的讓棲墨 覺得,自己是個怪叔叔。 九音也是一愣,洗還是不洗? 番外三 白,是淨白如玉的白。 潤,是滋潤的潤。 媚,是媚態入骨的媚。 靜,是溫婉恬靜的靜。 這一切連在一起,那就是一個酥麻。 當棲墨看到這些的時候,腦子一瞬間就停止了思考,緊接著是渾身酥麻,隱 隱約約地開始發熱了。 九音是沒用他洗澡的,對於棲墨她始終是沒辦法敞開心扉,那個所謂的敞開 心扉,其實就是像其他哥哥一樣,可有可無的那種存在,所以即便是發生了什麼, 也無所謂。可,棲墨真的不行,她心裡始終有個結,來自於田嬈。 這也是棲墨的有利的一方面,他們在一起有很多的回憶,會一起懷念過去三 個人在一起的日子,那些風花雪月的年少,是無可替代的,不管張西亞往後用多 少來彌補,也都無法替代棲墨在那一段日子,給予九音的關懷。 九音洗澡的時候,棲墨出去了,臉還是紅彤彤的,能煎雞蛋了的溫度。他不 知道自己怎麼就開始害羞起來,明明對那身體是渴望的吧。每次靠近的時候,他 會感覺到自己的異樣。 為此,他也懊惱過,他也窘迫過,他也可恥過。可慢慢地想明白了,那不過 是男人的正常反應,很好,禁慾這麼久,他還是個正常的男人。 浴室在裡面是無法上鎖的,只能在外面上鎖,這也是張西亞的匠心獨具,他 是怕,有時候九音彆扭不肯讓自己幫她洗澡,她一個人在裡面出什麼危險,這樣 不鎖門,他可以隨時進去看看。 現在,這個方便可是給了棲墨了,他還真的要感謝張西亞了。張西亞的小心 思,成全了誰? 時間是滴答滴答地走過去的,棲墨在外面等得焦急,他幾乎是坐立不安,九 音五個月的身孕,一個人安全嗎?萬一她有個什麼意外,且不說張西亞會跟自己 拚命,他自己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在一個小時過去了之後,棲墨毅然決然地打開了浴室的門,他要確定九音有 沒有危險。 當然,棲墨還是敲了門的,不過只敲了一下,小聲地問道:「九音我能進來 嗎?」 棲墨很想給自己幾個嘴巴,怎麼聽起來那麼猥瑣?他什麼時候,變成如此的 色魔了呢?他心裡壓抑著,渴望著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長久的浴室裡沒有聲音,可不是因為棲墨的聲音太小,九音沒有聽到。而是, 浴缸裡的那個人睡著了。 棲墨進去的時候,九音微微閉著眼睛,胳膊搭在浴缸的邊緣上,頭枕著浴缸, 安靜地沉睡著。她唇邊帶了淡淡的笑意,不知道是做了什麼美夢,她的臉比之原 來,圓潤了,紅撲撲的,下巴圓圓的,隱約還有點雙,胳膊也是圓鼓鼓的。 透過清澈的洗澡水,可以看到九音鼓鼓的肚子,像是在裡面放了皮球,肚皮 都有些晶瑩了,清晰地看到血脈。棲墨忽然之間覺得很神奇,他將手輕柔地貼在 她的肚皮上,掌心突然感覺到滾動,九音皺了皺眉,並沒有醒過來,唇邊的笑意 更濃了一些,沉沉地睡著。 棲墨突然咧開嘴笑,盯著九音的肚子,目不轉睛的,手掌感覺到肚皮下,有 一個小生命在跟他打招呼。 他那個表情十足的傻瓜,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朵根去,眉眼含笑的,跪在浴缸 的旁邊,看著浴缸裡那個全裸的孕婦。 棲墨足足愣了有五分鐘,徹底回過神來以後,才將九音從浴缸裡抱出來,他 小心翼翼的,拿了浴巾裹在她的身上,將她放在床上的動作,也輕柔的如同羽毛。 棲墨慢慢地給九音擦拭身子,脖子,肩膀,胸部,腹部,大腿,甚至連手指 和腳趾,他都擦得很仔細,他對自己都不曾這樣的仔細認真過。 窗外的雨一瞬間很大,悶悶的響聲,閃電將天空劈成兩半,有些恐怖的。 棲墨掀開被子,裹住九音,自己也鑽了進去,緊貼著她的身體,擁抱著她, 手掌捂著她的耳朵,沒記錯的話,她是害怕這樣的雨天的,也是因為以前一些不 好的記憶。 最開始的時候,他是心無雜念的,就在快要睡著的時候,懷中的那個嬌滴滴 的人兒突然動了下,翻了個身,抱緊了他的腰,棲墨一下子不敢動了,好似瞬間 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樣。 九音在他的懷裡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窩進去,她赤裸的身體,隔著 一層薄薄的襯衫,緊貼著他的胸膛。 棲墨的呼吸開始急促,他覺得好似有什麼在撩撥著他全身的神經一樣,又覺 得,這房間的溫度在飆升,不然怎麼他蓋不住被子呢? 棲墨看著九音,那爽不摸自紅的朱唇,貝齒輕輕地咬著,他的喉嚨忽然一緊, 鬼使神差地就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貼在了她的嘴唇之上,她的唇水潤,而他的唇缺因為自己體內的火 焰而乾裂,他的唇瓣動了動,包裹住了她的兩瓣櫻唇,慢慢地吮吸了一下,嘗到 了她嘴巴裡的蜜汁,他開始貪婪,眼睛慢慢地閉上,舌頭添了下她的嘴唇,從那 微微張開的縫隙裡,鑽裡進去,勾住了她的舌頭,捲著那條粉嫩舌頭。 兩條舌頭貼在一起,他從舌尖吮吸過,一點點地走向了她的舌根,深入到裡 面去,好似要挑逗她的喉嚨一樣,他將她的舌根吮吸得發麻,她的那雙朱唇,也 早就沾染了他的味道,變得秀色可餐。 不知不覺的,他的手掌撫摸上她的身體,在她高聳的胸部流連忘返。 女人懷孕和哺乳期間,胸部會二次發育,因為奶水兒腫脹起來。九音也是如 此,她時常會覺得胸部發脹,那白皙的雙乳,這會兒也晶瑩剔透了起來,好似已 經充滿了奶水是的。 他火熱的吻游離了下來,從鎖骨一直到了胸口,他含住她朱紅色的乳,用力 地吮吸了一口,那紅紅的紅暈,被他弄得更加鮮艷。 棲墨不由得夾緊了雙腿,那慾望難以克制,他是怕傷害她的,可轉念一想, 主人本來就該是他的不是麼,最先遇到的人是他,怎麼如今要拱手讓人呢? 他的親吻變得肆意起來,極盡的溫柔纏綿,他將她的身體吻遍,在她的肚子 流連最久,他渴望這裡面到底孩子是他的,他渴望有一個孩子。這種渴望,越來 越強烈,他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慾望抵在了她的幽幽蜜穴。 他猶豫了一下,她會不會受傷,孩子會不會有危險,她會不會同意呢?這三 個問題困擾著她,可抬頭看了一眼,她那紅暈的臉,顯然是被情慾挑逗了的,他 再也沒了顧及,從她那條縫隙裡擠了進去。 那過程漫長的,能耗死你,能折磨死你,他壓抑著那膨脹的慾望,一點一點 地用手將自己的慾望送進去,他被她夾緊,瘋癲了一樣的感受,他內心的狂喜, 身體的強烈反應,這些都在交替的折磨著棲墨。 他並不敢律動,只是將自己放在裡面,感受著那花莖的溫暖,讓她包圍著自 己。他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壓抑著想要狠狠要她的慾望,手掌在她的身上來回地 撫摸著,不知不覺的,因為那慾望的叫囂,他的手上沒了分寸,開始用力地捏她 的胸部,他是要抓狂了,一直都是慢慢地進去,慢慢地出來,做著像是電影慢動 作回放的活塞運動。 「嗯……」 九音皺了皺眉,感覺到胸部的疼痛,起初還以為是腫脹,睜開眼睛赫然發現, 她的胸部上有兩隻手,這手的主人竟然是棲墨!那個不過是不經意嘴唇擦過都會 害羞的男人。 「七哥?!」她驚訝地叫出聲來。 棲墨臉上早就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痛苦了,他挺著自己的慾望,可憐巴巴地看 著九音,「給我吧,你看我受不了了。九音……」 他的聲音沙啞的不行,讓人一聽就會心碎的那一種。 九音這才發覺,一個更驚悚的事情,埋在她身體裡的,那是棲墨的硬物嗎? 天!這是怎麼了? 番外四 你完全沒有預料的人和事,突然發生的時候,你是個什麼反應呢? 這個男人,跟你很熟悉了吧,你們甚至同吃同住過的,可跨越了一步,你們 有了肉體的結合,那麼你再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你會不自在。 九音就是如此,自從那一天以後,她看到棲墨的時候,會莫名其妙的就尷尬, 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好。他靠近自己的時候,會莫名地覺得身體發熱,他的皮 膚貼著自己,臉頰就會燃燒起來。 對於這些,九音沒跟棲墨講過,她不知道棲墨是怎麼想,她會臉紅心跳,這 不像她的個性,可卻是鐵錚錚的事實。 九音站在鏡子前,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臉蛋,在心裡咒罵了一句,你怎麼那 麼挫? 這種情況在持續了兩天以後,終於得到了好轉,因為張西亞回來了。 張西亞基本上是當天去了,連夜辦了事情,然後又飛回來的,片刻都沒有休 息過,防火防盜一樣地防著棲墨,可防不勝防。 九音在看到張西亞以後,竟然有些慚愧,她開始睡不安穩,腦子裡想著跟棲 墨的事情,她突然想到兩個字,出軌,她這樣是不是不檢點地出軌呢? 張西亞呢喃了一聲,翻個身,將九音摟得更緊,但是他又是小心翼翼的,生 怕壓著九音的肚子。九音有些不大舒服,動了動,張西亞噌的一下坐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張西亞前一秒還是雙目緊閉的,這一 刻就精神抖擻的,緊張兮兮地看著九音。 九音尷尬地搖頭笑笑,「你壓著我的睡衣而已,沒有不舒服。」 張西亞長吁了一聲,好似心裡一塊巨石落下了一樣,他湊過來,在九音的額 頭上吻了下,「乖,睡吧。」 輕聲的呢喃,他的嘴唇流連在她的臉頰,慢慢地吻上了她的雙唇,起初不過 是想給一個安撫的吻,可這一吻起來,他就不想停止了。吮吸著她的唇瓣,手掌 探入睡衣裡,撫摸著她光滑的身體。 他吻著吻著,嘴唇就蔓延下去,親吻著她的胸口,手也自然而然地解開了她 的衣衫。九音閉起眼睛,像是在找一些平衡感。 張西亞卻突然停了下來,跳下床去,彆扭地說了句,「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言罷,竟然一溜煙地跑去了浴室。 弄得九音莫名其妙。 其實,張西亞是捨不得,他就算再想要她,也還要顧及肚子裡的孩子,他有 分寸,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去碰她。不過是自己忍耐得辛苦一點而已,還有五個月 而已,不算什麼。 殊不知,他這樣地捨不得,卻讓旁人下了手,棲墨那時候可沒管這些。 張西亞依舊防著棲墨,恨不得在自己家周圍拉上鐵絲電網,再砌一堵高圍牆, 徹底隔絕了田棲墨。棲墨也沒有就此作罷,時常會來騷擾一下,給九音送點補品 啊,送點用品啊之類的。 實在沒什麼可以送的,他就說借東西,油鹽醬醋之類的,總有個借口,層出 不窮的,讓張西亞想要拍死他的腦子。 不過,礙於九音的面子,張西亞和棲墨,還是可以和平相處的,至少在九音 面前是如此的,背地裡兩個人鬥得火熱。 秋天剛來沒多久的時候,九音接到了個電話,尚世打來的,對九音來說算是 晴天霹靂的一個電話,因為太過突然,因為根本就沒有想到。 尚世說,她要結婚了對象是賈政經,就是張西亞那個好朋友。 九音詫異的是,他們兩個什麼時候搞一起去了? 尚世的婚禮在a市最豪華的酒店舉行的,賈政經給了尚世一個大排場,無論 是場地還是婚禮的瑣事,都看得出是精心安排過的。 九音和張西亞去的比較晚,新郎已經在外面忙碌,新娘子留在休息室。 老遠看見賈政經穿得西裝筆挺的,乍一看上去,還真的挺正經的樣子。 「西亞!九音!你們來了,今天人多,招呼不周,可要見諒啊!」賈政經笑 道,如沐春風的樣子。 九音環視了一周發現,賈政經的父母家人竟然都不在,看來,家長還是不同 意的吧。 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九音真的震驚了,她本以為,在經歷了墮胎和退學 之後,尚世會淡定下來,會跟孫繼蒙走到一起去,畢竟那個男子愛她至深,可以 在最艱難的時刻守著她。可如今,九音徹底的迷濛了,尚世跟賈政經,她響破了 腦袋也想不出來,他們在一起的理由。 賈政經似乎有些激動的樣子,一直拉著張西亞說東說西的,完全沒有注意到, 張西亞已經不耐煩地想帶著老婆回家去了。 「西亞!真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不會結婚。當初謝謝你了!」 「得了!少跟我說沒用的,你好好對尚世就行了。」 「嗯嗯,我竟然確定了,以後就好好對她,再也不會出現上次那種情況了。」 「賈政經,你相信我,那孩子不是我弄掉的,真的是個意外。」 張西亞是猶豫了一番才說出這句話來的,如今他自己也有了孩子,當然知道 孩子的重要性,當初尚世的孩子沒了,該是怎樣的痛苦呢? 賈政經淡淡的一笑,有些淒涼的味道:「你別在一起,還是得謝謝你,沒有 西亞哥,我還不知道自己愛誰呢!」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完全忽略掉了九音,她聽得也是一頭霧水,孩子? 尚世的孩子?跟賈政經有什麼關係?難道說他們兩個? 「你那個小腦袋瞎想些什麼呢?要知道什麼就來問我,自己想多累。」張西 亞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九音回過神來,吞了下口水問道:「那個,尚世跟賈政經兩個人,怎麼搞到 一起去的?」 張西亞撲哧一聲笑了,那個搞字還真的讓他覺得猥瑣了,九音說出這樣的話 來,更有笑點。 止住了笑容,張西亞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就說那孩子不是我的,我給賈政 經保密來著,你當初一口咬定了是我的,現在知道我是含冤受委屈了吧?趕緊給 我道歉!」 「啊?」九音驚訝了。 那一年的酒吧裡,爛醉的尚世遇到了爛醉的賈政經和半醉的張西亞,她起初 是看山了張西亞,因為那男人的外貌太美,可張西亞看上的只有家裡的那個女人, 他留下了尚世和賈政經,他們後來發生關係,再後來尚世懷孕。 因為家族的原因,也因為尚世的名聲不好,所以讓張西亞和賈政經這兩個天 之驕子誤以為,那女孩愛的是錢。 再後來,老套的劇情發生在這一對的身上,若干年後的相遇,原來愛的是你。 人和情愛,果然都是奇怪的。 番外五 妖嬈,性感,美艷,清純…… 這些都是形容女人的美好詞彙,可加在一起,都不足以形容她,是她太多元 化嗎?貌似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 那一年,她十四歲,跟在嬈嬈的身後,嬈嬈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女王氣勢並 沒有掩蓋了她。她不像一般的孩子那樣怯懦,她躲在嬈嬈身後,黑白分明的眼睛 一直盯著你。 第一次見到九音的時候,是一個明光明媚的午後。我幾乎不記得,第一次見 到她是個什麼感覺了。 這是實話。 人的腦子就那麼大,我需要記住的不管是人、事物、還是感覺,都要是對我 來說重要的。很顯然,那個時候,九音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不過是一個過 客而已,我從不認為,這個丫頭會在田家落地生根,會呆多久。 對於一見鍾情這麼有技術含量的事情,我向來是不做的。 貌似也只是覺得她很漂亮,尤其是那雙眼睛,看著你,又看不起你,好似自 已不是身在窘境一般,對於喜歡打獵的人來說,著實有趣。 只是,那個原本不注意,不屑的,完全不放在心上的人,如今滿心滿眼的都 只是她了,算不算是悲劇呢? 真的開始注意這個丫頭的時候,還是因為陸曉,那個胡鬧的傢伙,別看猴精 的,其實根本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之所以說他是孩子,就是因為,孩子做錯了事情之後,是可以原諒的,不管 陸曉做了什麼,我都會想辦法來幫他補救,來原諒他。 出海的那一次,原本是要給陸曉出口氣的,可莫名的就發覺,對她下不去手 了,然後那一夜,本是要懲罰她的,看著她慾火焚身,可到了後來,竟然看不下 去。 抱著她一整夜,她火熱的身體貼著我的胸膛,隔得那輕薄,靠的那麼近。她 不斷的靠近我,雙臂像是水蛇一樣的纏繞在我的身上,她喃喃自語,唇齒見是夾 雜了呻吟的哀求。 她的嘴唇貼在我的脖子上,輕柔的呼吸噴灑著,她無意識的親吻我的脖子, 然後是鎖骨,那雙唇是笨拙的,明明是一個青澀的吻,卻讓我整個人都不淡定起 來。 以前不是沒有挑逗過她,這麼親密不是第一次,可那時候,就是一個玩鬧心 態,她知道我不是認真,我也知道,這丫頭沒當真,可現在的感覺不同。 她迷離的樣子,雙頰緋紅,纏繞在我的身體之上…… 喉結不經意的動了動,我靠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道:「九音,就這樣要了你, 你會不會怪我?」 她似乎是沒意識的,又在我的懷裡蹭了蹭,柔軟的身體,火熱的體溫,一切 進行的自然而然。 下一刻,我翻身壓在了她的身上。或許早就有這樣的預計,我與她的糾結。 九音的眼睛看不見了,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莫名的有些開心,偶爾想起 會覺得,那個時候人品真差。可是也只有在那個時候,她才呆在我身邊,沒有旁 人來打擾我們,才能隨意的抱她,才能夜深的時候吻她。 田思意,你什麼時候,也這樣的可憐了? 有些事情,不是我所意願的,可卻推脫不掉,對於張西梓是真的愛我,所以 我不能接受,所以這些年來一直躲著她。 也可能,起初她並不愛我,只因為我的意志拒絕,讓這個天之驕女沒了面子, 所以必須要得到。不管先前是怎樣的出發點,到了後來,累積的多了,也就成了 愛。 我以為,時間久了,真的就能愛上張西梓,可訂婚的那天,我猛然的發覺, 感情這東西,就算你怎麼控制,就算你控制力再好,也都無法琢磨,無法收放自 如。 當看到九音出現,當站在她狹小的房間門口,我擰開了那扇門,然後在黑暗 中尋找她的身影,她嘴唇的芳香,好似從來沒有變過,我吻著她的嘴唇,有一種 近乎絕望的瘋狂,我的牙齒嘶啞著她的嘴唇,我感覺到她的顫慄,以及她的迷茫 和無助。 我再一次發瘋,想這麼一直下去,擁抱著她,親吻著她。可胸前那個準新郎 的標籤,刺痛了我的手掌,然後是身心,原來在紅地毯的那一頭等著我的,永遠 都不可能是九音。 她跟了張西亞,貌似過的很好,不過也只是表面現象,張西亞那人,對什麼 都不過是一時的新鮮,要不了多久,肯定是要扔掉九音的。 所以我跟她說,你等我,最多不過五年,我娶你。 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明知道她不會答應,可還是抱了期待,我用的口氣依 舊是那辦命令式的,因為害怕在她面前丟了面子。 如今想起來,面子和愛人比起來,根本一錢不值。 「思意!幫我拉上鏈子夠不到呢!」西梓帶了些愉悅的口氣,歡快的,的確, 今天我們結婚,她是該開心的。 我扯了一個笑容出來。熄滅了手中的香煙,說了句,「好啊。」 輕輕地拉上拉鏈,西梓很豐滿,不像九音那樣消瘦,呵,怎麼又想起她來了 呢? 婚禮在希爾頓酒店舉辦,全程交給了婚慶公司,我樂得清閒,只是西梓一直 囔囔著要自已來策劃,那麼隨她吧,既然真的要娶她,就讓她高興吧。 靠在窗台上,背後是一群忙碌的人,陸曉忙前忙後的,反倒是讓人疑惑了, 結婚的到底是誰呢? 我站在紅地毯的這一頭,那一頭是西梓挽著張西亞的手,慢慢地走過來,我 看著她有些出神,腦子裡想的是坐在主席的那個人,她懷孕了?肚子鼓鼓的,不 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了。 張西亞說了句,「好好照顧我妹妹!欺負她,你就死定了!」 「哥……」西梓帶了幸福的嬌羞,拉了拉她哥哥的袖子。 我點了點頭,確實不會欺負她,其他的,我不能保證。 有人問我,「你願意一輩子愛你的妻子嗎?無論貧窮富貴,或是疾病。」 我忽然愣了神,眼睛不知不覺的飄向了某個方向,我忽然想要再看看她,盡 管她早就不是我的。 九音站了起來,像是要去拿什麼東西,張西亞慢慢地向她走去,叫著九音的 名字,九音對他笑了笑,然後突然腳底一滑,我的心咯登一聲。 「九音!」 …… 五個聲音同時響起來,震耳欲聾的。 包括我的大哥,那個已經淡然了的男子,我的二哥,那個依舊傲慢的男子, 還有陸曉和棲墨,當然也有張西亞。 九音被身後的人扶住,穩穩地,並沒有受傷,張西亞將她抱在懷裡,溫柔的 呵斥了幾句。 「怎麼這麼不小心?當心孩子啊!」 「你就知道孩子。」 「你更重要。」 九音低著頭,癡癡的笑了,有些傻的樣子。 我轉過身來,對西梓也笑了笑,然後說:「我願意!」 我終於知道,愛不是一定要一輩子在一起。我愛她,可我只能遠遠地看著, 這樣她才會更幸福。 番外六 我在流浪,到不了的地方,是某人的心裡…… 這句話,在很多年之後,我終於明白,原來人心是如此的難測,其中包括她, 也包括我。 婚禮是個折磨人的事情,能讓你精疲力竭,跟死過一回似的。別誤會,我說 的是老四的婚禮,我的婚禮應該是遙遙無期了吧,我想娶的人根本不能嫁給我。 有些可氣,結婚的人明明是老四,可卻讓我們幾個兄弟忙前忙後累得半死, 他一個人優哉的好生自在,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可他真的是在逍遙嗎?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裡想了什麼。 好在,婚禮總算是結束。 田家已經許久沒有辦過喜事了,倒是很熱鬧,不過真的開心的,只怕沒幾個 人,思意不愛西梓這不是秘密了。 「噹噹噹……」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 秘書緩緩地走了進來,這個秘書跟了我許多年,很沉穩的一個人,她將一摞 文件放在我的桌子上,又說道:「董事長請過目。」 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大概的掃了一眼,一一簽字。 秘書拿了文件卻遲遲沒走,我抬頭看了她一眼,疑惑道:「還有事?」 秘書有些欲言有止,我也不說話,就等著她,她咬了咬牙,一口氣說了出來, 「您的六弟田陸曉先生一早上打電話來求救,說他搞不定了,請您幫忙。」 「哦?怎麼個幫法?」 「叫我二哥趕緊過來,他那個公司有條不紊的,就是放在那裡一年不管不問, 也不會倒閉了,四哥這個公司我搞不定,再不來的話,我就賠光了錢了!到時讓 二哥給我補倉吧!這是田陸曉先生的原話。」 秘書一板一眼的話了些一長串,不苟言笑的樣子,讓我覺得有些可笑。 是聽說老四去了國外旅行,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現在不知道去了哪個地方了, 打電話回來說是環球,走的時候一聲不響的,把他那公司丟給了陸曉來管理。思 意這人做生意比較隨意,所以他那個公司管理起來很麻煩,當然他自己還是有一 套方法的。所以這麼個公司毛給陸曉來管理,無疑是一個爛攤子。 起初陸曉還能耐著心來管理,可一轉眼三個月過去了,陸曉的耐心估計早就 磨滅了,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來求救了。 我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就跟他說,我過幾天就去。」 「是。」秘書退了出去。 過幾天這個詞還真是沒有什麼時候概念,三個月前我也是這樣跟陸曉說的, 那小子天生的浮躁,是該好好地磨練下。 從那之後,整個下午開始發呆,怔怔的看著桌子上那個相框,裡面是嬈嬈青 澀的笑顏,那個時候她才十六歲,對我笑得如此燦爛。 思意,終於放下了吧。那麼嬈嬈你呢?你放下了沒?那丫頭如今結婚了,孩 子也馬上就要出世了,她很好。 田思意的那點小心思,瞞不了多少人,甚至,那些兄弟的心思都滿不過,彼 此心知肚明,我們是一起長大的,誰還不瞭解誰呢?我至今都不明白,九音那丫 頭,哪裡好呢?能讓這麼多人為她癲狂。 我所知道的,就是那丫頭是個火坑,誰沾上了,都沒有個好結果,看看其他 的幾位便知道,哪一個不是傷痕纍纍的?還真有點言情小說的味道了,大家族, 就都這樣?神經病又發作了吧! 「呵呵……」一陣的苦笑,起身離開辦公室。 想她做什麼呢? 我承認,從一開始我就很討厭九音那丫頭,我起初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討厭, 只覺得她身上有著讓我討厭的氣場,後來才漸漸的知道,我討厭她是因為嬈嬈。 我的嬈嬈其實是一個很膽小的人,她費了那麼大力氣弄來的九音,為了不失去, 於是拚命地愛護,她哪裡會照顧人呢? 有時候,就是怕失去了,才那麼緊張的吧。 從大廈出來的時候,下了很大的雨,秋天的雨有些涼爽,雨點連成一條線的 樣子,倒也蠻不錯。 車子早就停在大廈的門口,拒絕了保安撐傘,也沒有快步走過去,反而慢吞 吞的了,雨水打在臉上冰冷的感覺,倒也還挺不錯的,到少人清醒了一些。 因為是雨天,交通有些堵塞,特意選了比較遠的路,想著不會太堵車,結果 卻堵得更厲害。我向來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頓時覺得煩躁。 貌似是出了交通事故?不然怎麼堵車成這個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下了車,想到前面去看看,一路走過去,發覺有人為了 一個圈,果然是有交通事故,這些人,連下雨天都有這麼好的閒情逸致來圍觀。 無聊得很,於是準備回車上去,眼角一掃,突然覺得似乎看到某些眼熟的東 西。 白色的球鞋,上面畫了很幼稚的魚骨和貓咪,對這雙鞋子留下印象的,還是 斜面上的那一個簽名,張西亞。 整個人一愣,然後腦子裡不知道想了什麼,推開人群衝了進去。 「九音?!」我所震驚和驚訝的是,這個人真的是九音,在推開人群的那一 剎那,我還在希望,這個人我不認識最好。 九音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笨重的肚子,五官有些糾結,額頭上滲出的汗水, 看得出她在疼。 「你怎麼了?」我以為我還是十分冷靜的,可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 她勉強的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眸子裡滿是淚水,看到是我之後,眼睛裡露 出了厭惡的神色,對我搖了搖頭,不願意多說。 是有些震驚的,這丫頭都疼成這個樣子,還要對我這樣? 旁邊有個人連忙的擺手,「跟我沒關係,是她不遵守交通規則,都綠燈了還 往前走。真的跟我沒關係的……」 一個中年的男子喋喋不休的解釋著,我大概明白了,是他的車子刮倒了九音, 好在是車子剛起步,不然九音…… 竟然想也不敢想了。 「你大著肚子,跑出來做什麼?!」我突然吼了她一句,這本來與我無關, 可突然覺得生氣,也許不是氣她,是氣放任她一個人出來的人。棲墨和張西亞都 死哪裡去了? 九音咬著嘴唇,也不吭聲,我知道,這是不願意理我。 「都是死人嗎?不知道送醫院嗎?!」我再次發怒。 聽到有人竊竊私語,「要等警察來,不然我擔不起責任。」 一眼瞪過去,記住了這人的長相,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妹妹要是有個三長 兩短,你也別想好過!」 抱起九音,衝出人群。 「不麻煩你,放我下去。」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些艱難。 我沒理她,繼續向我的車奔去。 當她重複第二次的時候,我吼了一聲,「你個蠢貨!老實呆著!你以為我願 意管你?孩子平安了再說話!閉嘴!」 有人說,心虛的時候,或者害怕的時候,聲音會變得格外的大,我想我是後 者,因為那個時候,我的手上沾染了九音的血,是從下體流出的。 番外七 將她抱到車上的時候,九音的臉色已經蒼白,她緊咬住自己的下唇,豆大的 汗珠一顆顆地滾落。 那雙眼睛是緊閉著的,好似並不是因為不想見到我了,而是這會兒她疼得厲 害,已經忘了還有一個這麼討厭的我在眼前了。相比之下,我也討厭她,這種討 厭似乎從來沒有停止過,只要看到這個丫頭一眼就會開始厭惡,心情煩躁。 車依舊是堵著的,我失算了,好不容易將她放在後座上安撫好,才發現,我 們依舊是寸步難行。 心裡咒罵了一句,再次打開車門,將九音抱出來,她略微地睜開眼睛看了我 一眼,包含了警惕的神色。我沒有理會這丫頭不合時宜的表現,將車上備著的一 件雨衣披在她的身上,直接抱起她,思考了下附近最近醫院的方位,然後迅速地 奔跑起來。 路上的積水飛濺起來,那褲子早就濕透了,身上也被雨水打濕了,我只能更 加快速地奔跑,同時注意穩健的步伐,好不容易到了暢通的路面,揮手攔了計程 車。 我們兩個人一起坐在後座上,我說了去醫院,我抬頭看了一眼鏡子裡的我, 神色那樣的慌張,好似生命垂危的是我自己一樣,臉色也是蒼白的,臉頰上有些 血跡,是九音流的,我不小心沾染在手上,又不小心弄到了臉上。 她靠在我的懷裡,雙眸緊閉,臉上是痛苦的表情,她的下唇已經被她咬破了, 並且依舊在咬著,我知道她在疼。 心裡莫名的就是一顫,緊接著也開始慌張開始疼痛起來,不斷地催促著司機, 快一些,再快一些。 「好咧!先生請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快送你太太去醫院的!」司機如是安慰 道。 我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懷裡的這個女子,她瘦弱的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衣服, 她極力地隱忍著疼痛。那一句你太太,讓我失了神,這個是我太太?她如果是我 太太…… 簡直在開玩笑!我瞪了那司機一眼,對他的多嘴表示了不滿,而那司機大概 也只以為我在擔心和焦慮。 這丫頭怎麼可能是我的太太?就憑她嗎? 我摸到了口袋裡的電話,想打給張西亞或者是棲墨,再不濟隨便哪一個男人 都好,讓他們去接手這個女人吧!可當我將電話掏出來的時候,她抓著我衣服的 手更加的用力了,已經忍不住開始哀嚎。 那隻手忽然就僵硬住了,她唇齒間壓抑著疼痛,然後不知不覺的,將自己的 手指送到了她的唇邊,只當那是一根木頭,叫她咬著,只求不要再傷害自己。 我分明看到,鮮紅的血液從自己的指尖流出,卻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另一 只手抱緊她,企圖給她以溫暖。 「九音!不疼的,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乖一點,很快就到了的!」我在她的 耳邊說道,輕輕地親吻了她的額頭,我落下去的雙唇是顫抖的。 我在不安什麼呢? 到醫院的時候,九音已經昏了過去,這是個不好的徵兆,我故意忽略了這些, 只將她抱上了擔架,然後看著她進急救室。 不多時小護士從裡面匆匆忙忙地跑出來,「病人要生了!家屬是哪位?在這 上面簽個字!快點!」 「要生了?只有八個月,這就要生了嗎?」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對她懷孕的事 情記得那樣清楚,不過是隨口一說。 「動了胎氣,是早產!你是家屬嗎?快點簽字吧!」護士後面還說了什麼, 我聽不大清楚了,只聽到那一句早產。 九音的身體還是虛弱的,不管怎麼進補,都無法讓她胖起來,就算懷孕了, 也只是肚子大了,腿浮腫而已。 渾渾噩噩地在單子上簽了字,這是決定九音命運的,我憑什麼來為她決定這 些呢?落筆的時候,手抖得厲害,後來是兩隻手握著筆,才寫下去那個名字的。 我這些年來不知道簽過多少份合同,還是第一次如此的緊張,掌心裡,已經 全都是汗了嗎? 我聽到產房裡九音淒厲的叫聲,分娩是十級之痛,她怎麼受得了? 再也沒管那麼多,不顧護士的阻攔就要衝進去,醫生好說歹說的勸阻,我才 想起來,應該換無菌服進去,連忙給人家道歉。 醫生擺了擺手,「我很理解你為人夫的心情。陪著她吧,給她點力量!」 九音的叫喊聲就在我的耳邊,一聲比一聲無力,她好似耗盡了力氣一樣,當 她疼得厲害的時候會叫兩個名字,一個是張西亞,一個是棲墨。 彷彿那兩個人是她的救星,只要喊一喊就不會疼了一樣。我知道,那是她的 依靠,像她這樣的困獸,一旦有了依靠,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我也終於明白, 思意兄弟之中,唯有你是明智的。 「剖腹產!」醫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無奈的口氣,畢竟九音那麼年輕, 順產的話對孩子也好。 我抓住了醫生的領子,直視著她說道:「知道這是誰嗎?張翔的兒媳婦!有 個三長兩短,你們誰都賠不起!我要她母子平安!」 醫生顯然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接生的還是一個人物,小護士抽空已經去通 知張西亞了,這是合理的,我沒組織,繼續看著,繼續等著,等待那孩子的降臨。 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小小的嬰孩,從九音的股部出,身上紅紅的,臍帶一 刀剪斷,他徹底地離開了九音。 「恭喜!是個男孩!」護士將孩子抱到我的面前。 我抓著九音的手突然像是中樂透彩一樣,我將孩子抱過來,抱到九音的眼前, 咧開嘴傻笑,「九音,你看,是兒子呢!你有兒子了!是兒子呢!」 語無倫次地重複著這一句話,九音虛弱地看了孩子一眼,費力地親吻了孩子 的臉頰,孩子依舊在哭,九音似乎是滿足了,無力地笑了笑,然後睡去。 醫生還要為九音縫上道口,於是我應該出去了,孩子也該還給護士,放到育 嬰房去,畢竟是個早產兒,身體嬌小得很,要好好地照顧著。 可護士看了我幾次,示意我把孩子給她,我都沒動,這孩子像是黏在了我的 手上一樣,我不想給她,又或者是捨不得給。 「一起出去吧!」僵持了許久,我只能這樣說,我想再抱抱這孩子,護士也 答應了,回頭再看了一眼九音,確定她是安全的,才離開。 護士跟我並排走著,突然笑了起來,「先生,這孩子長得真像您!長大了一 定是個帥哥!」 我的腳步頓了頓,有些發愣地看著護士,「你……你真的覺得……這孩子跟 我長得像?」 護士被我的表情嚇著了,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很像啊!」 「哈哈……」我突然止不住地狂笑起來,拉了護士的手,「你什麼眼光?還 真準!」 在孩子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竟然有一種滿足感。 護士絮絮叨叨地跟我聊了很久,我在一旁看著她為那個小嬰兒打理事務。 「早產兒要尤其注意,你們家人多照顧孕婦。」護士一邊弄孩子一邊說道。 我胡亂地答應了,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孩子,突然抬頭,看到鏡子裡的臉, 笑得那麼燦爛?真想給自己兩個嘴巴,你有什麼好開心的呢? 護士突然試探性地說了一句,「要不要再抱抱孩子?」 「可以嗎?!」 「當然!」 那個小小的身體再次回到我的懷抱裡,他比他的媽媽柔軟許多,他安靜,不 像他媽媽那樣惹我厭惡。 「我兒子呢?!我兒子呢?!」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聽便是大部 隊,回頭看了一眼,是張西亞慌慌張張的樣子。 他跑到我的面前,眼睛放著賊一樣的光芒,看著我懷裡的孩子,然後不由分 說地將孩子抱走,歡天喜地的樣子,欠扁得很。 「兒子!我有兒子了!我終於有兒子了!」 我的懷裡空了,還有某個地方似乎也空了,苦笑了一聲,轉身離開。 那個孩子再好,也不是你的,你在奢望什麼呢? 很多年以後,我終於明白,無論我怎麼流浪,我始終到不了的地方,是九音 的心裡,可我那時候一直不明白,我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是恨?是厭惡? 是反感?都太過幼稚。 說不清楚的是什麼? 番外八給千落和田午伊 屋子裡是昏暗的一片,沒有開燈,也不知道是白晝還是黑暗,空氣裡飄蕩著 的,是酒精和香煙混合的味道。 並不是那麼的刺鼻,香煙是很溫和的那種,酒相對來說烈了一些,混合起來 的味道,竟然出奇的好聞。 像是小時候吃過的,酒心巧克力。讓你聞到了,想要咬一口,含在嘴巴裡的 那種感覺。 這味道,之所以甜美,大概是因為沾了他的味道吧。他是誰?田午伊唄!那 個臭屁的男人啊,永遠把自己搞的那麼香。但是那種香味,讓人聞了很舒服,很 清淡的在你左右,一直都在。這讓你根本就沒辦法對他發火,不過貌似一直以來, 發火的那人也只是他,我是那個出氣筒。 我是誰?千落。姓什麼?不記得了。出道了以後,我就叫做千落,本來的名 字忘在了腦後,我出道整整十年。認識田午伊,也是整整十年。 田午伊常常笑著跟我說,千落,你是最瞭解我的人,估計比我自己都要瞭解。 我那個時候笑著捶他的胸口,罵道,你丫滾蛋,少給我戴高帽子,以後別總 讓我幫忙,讓我清閒幾天。 話是這麼說,可真的有事的時候,還得我出手幫他。因為他只有我一個朋友, 因為寂寞,他叫了我這麼一個朋友,因為謹慎和害怕,他也只交我一個朋友。 認識他的那一年,不過十五歲,他進了芭蕾舞團,而我那個時候在合唱團, 認識是一種自然而然,我只記得,那個少年精緻的如同瓷器,他的那張臉從未笑 過。 人麼就是犯賤,熱臉偏偏去貼冷屁股,我就是這麼個人,對田午伊是這樣, 對田九音也是這樣,這一對兄妹,估計是我上輩子的仇人。 陽光一下子刺眼了,我下意識的用手遮擋住眼睛,原來已經是白晝,原來有 人拉開了我的窗簾。我瞇著眼睛,看那個有些怒氣的田午伊,笑著問了句,「怎 麼了啊?誰惹你了?」 田午伊抓起床頭的鬧鐘扔了過來,砸在了我的胸口,他怒吼道:「都幾點了, 還睡呢?!」 我看了一眼鬧鐘,十二點半,難怪太陽那麼大了,懶洋洋的揉了揉胸口問道: 「今天我沒通告吧,難得休息,怎麼了?」 昨夜裡他睡在這裡,確切說是賴著不走,我們從夜店出來,他已經爛醉,然 後賴在了我家。這是常事了,我們以前一直如此,他睡在我家,我們同床,但是 不共枕,也堅決不蓋一床被子,我受不了他粘人的樣子,他睡著了的時候,真的 很囧。 他會像一隻八爪魚一樣的抱著你,膩在你的身上。他要是醒著的話,絕對不 會跟你如此親密,睡著了以後,就完全變了一個人。應該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可是,被一個男人當成抱枕,真的不習慣啊! 「趕緊起來!去醫院!」田午伊說著掀開我的被子,野蠻粗暴的讓我十分想 戳他腦袋,問一聲,你丫真的是個跳芭蕾舞的? 可我問了另外一句,「去醫院做什麼?」 「九音她的孩子生下來了,我們去看看。」 田午伊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異常的溫暖,他好似在回憶什麼美好 的過往。 我愣了下,原來是九音,她的孩子生了啊,真快,那丫頭,當媽媽了,呵呵 ……太快了,快的讓人很不習慣。 「傻笑什麼,快點起來!」田午伊再次發威,真不像平時的那人,淡定這東 西,田午伊在遇到跟九音有關係的事情以後,就不見了。 「我去做什麼?」我不太想去,九音生孩子,我去湊什麼熱鬧,張家那麼多 人,還不夠熱鬧嗎? 田午伊沉默了片刻,冷著臉問道:「你到底去不去?!」 「我去!」 立馬起床,我就是長期被他這黑臉陰霾的人。 我知道田午伊為什麼拉著我一起去,在他眼裡我臉皮厚,至少比他要厚很多, 我可以死皮賴臉的貼上去找九音,嘻嘻哈哈的調笑一番。可他不行,他彆扭得很。 當初是他執意要傷人,如今後悔了,想要挽回了,可是面子上還抹不開,只 能把我夾在中間,備受煎熬。 上一次也是如此,他在我的面前顛三倒四的說話,實在不像個男人,為的就 是讓我帶他去見九音。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這妹妹不要的是你,要的也是你,把別人當什麼 了? 哎…… 開車去醫院的路上,有些堵車,田午伊恨不得打個飛機過去,焦躁全都寫在 了臉上。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田午伊脫韁的野馬一樣跑到住院部,找到了九音的病房, 可就默默地站在門口,絲毫沒有推門進去的意思。 「不進去嗎?」我問他,明知道他想要進去。 田午伊透過玻璃看著裡面的情形,我也瞥了一眼,九音抱著孩子依靠在張西 亞的懷裡,九音看著孩子笑,張西亞看著九音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倒是讓人 嫉妒了。 九音的臉色很好,白裡透紅,可能是坐月子期間進補,她風韻了許多,有些 珠圓玉潤的意思了。 我的手握住了門把手,剛要開門進去,田午伊就叫住我,對我搖了搖頭,說 了聲,「走吧!」 「這就走?!」我驚訝萬分。 田午伊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們走吧。」 「你大清早的叫我起來,只看一眼就走?」 「九音看到了,孩子也看到了,很健康,可以走了。」 他說完自己轉身走了,像是知道我會跟上去,正如他所料,我真的跟上去了, 拉住他怒斥道:「你還在彆扭什麼?都過去那麼久了,你那腦子裡到底想什麼呢? 幾句話說開了,就什麼都好了。跟我回去。」 我執意拉他,他執意要走,笑著說道:「算了,都過去了,相見不如不見, 知道過得好,就可以了。誰也別打擾誰了。」 我他瀟灑的轉身,看破紅塵一樣的決絕。 我在後面氣得跳腳,田午伊你看開了,可是你們兄妹的這一場糾紛,白白搭 上了一個我!你要我怎麼看得開? 番外奶爸不好當——給我最愛的張西亞 假正經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在給張謀餵奶。 別誤會,我喂的不是母乳,那東西我想喂也沒有,奶粉而已。 張謀又是誰? 如果一年之前你問我,我跟你說,這是我兒子。 如今你問我,我會告訴你,這是我祖宗。 這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不叫這個名字的,只是那時候上映了一部電影, 《三強拍案驚奇》,我跟九音一起去看了,我本不愛看電影,九音本來也不喜歡 去電影院,可是自從這孩子生下來以後,九音就又變了個人,懷孕的時候暴躁, 家裡她最大,孩子生下來以後,好歹是溫柔了,不過不是對我。 看的是下午場,抱著兒子一起去的,因為這小傢伙一步都離不開九音,聽到 沒,是一步也離不開,也就是說,晚上睡覺的時候,這孩子都在我們中間,趴在 他媽媽身上,對也就是胸口上,口水流著。 我在一邊看著,九音抱著孩子睡得香甜,最初的日子,覺得這樣很幸福,老 婆孩子就在我的身邊,可是時間久了,誰受的了,那小子一直霸佔著他媽媽。我 偷偷的教育過張謀,爸爸應該跟媽媽一起睡。 可孩子就一個勁兒的哭,我惱了,罵他,「我都沒趴在九音胸口睡過覺,你 天天睡,你還哭!哭什麼你哭!」 剛好這句話被九音聽見了,從此以後,我的地位都不如家裡養的金魚。九音 這丫頭越來越狠,那一次,她還打電話告訴我媽,結果呢?全家批鬥吧,頓時間 以為是封建社會了。 接著說那次看電影,張謀看的手舞足蹈的,呵呵的笑的像個傻子,電影散場 回家之後,九音就神神叨叨的跟我說,「我覺得我兒子有當導演的天分!」 我嚇了一跳,才一個月大的孩子,這都看得出來? 「給孩子改個名字吧!」九音依舊是神神叨叨的。 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有種不祥的預感,問道,「你要改什麼?」 「張藝謀!」 果然,這預感是真的。張藝謀?虧她想得出來! 「怎麼?你那表情是不喜歡我起的名字?」九音跟我瞪眼,越來越恃寵而驕, 不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我連忙笑道:「我當然喜歡了,只是兒子的名字要按照家譜來,藝字不行的。 你要是喜歡就叫張謀吧,中間排的那個字省略掉。」 九音似乎是很可惜的樣子,委屈的說了聲,「那好吧。明天你去改戶口。」 謝天謝地!後來九音知道,我們家的族譜在戰亂年底丟失了的事情,差點沒 讓我絕食。 「喂喂喂!我說你到底聽沒聽到啊?我問你呢,你來不來?」假正經在電話 裡喊道。 我握著電話已經發了好一會兒呆,看著張謀像只小豬一樣的喝奶,他長得很 快,飯量驚人,再這樣下去,不知道該不該改個名字叫飯桶了。 「去做什麼?」我問。 假正經焦急的說道:「我女兒哭了。」 他的女兒才剛滿月,尚世給他生的,孩子我見過一次,是很可愛很漂亮的, 但是怎麼看都不如我兒子水靈。 我看了一眼懷裡的張謀,咕咚咕咚的喝著奶,看他喝的那個香甜的樣子,讓 我忽然好奇了,那奶粉真的那麼好喝?我試著把奶瓶搶過來,想嘗一嘗是個什麼 味道,可沒成功,他抱著呢。 歎了口氣說道:「哦,你哄哄吧。」 「哄了,還是哭。」 「那你再哄。」 「比她媽都難哄!西亞幫個忙吧!」 「你女兒哭了?」 「是啊!哭的厲害!」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沒空,正忙著呢,公司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處理呢, 你給你媽打電話吧!」 我又試著去拽了一次張謀的奶瓶,這才成功了,我剛想去研究下奶粉,張謀 就很給面子的哇哇大哭起來。 假正經在聽到這哭聲以後,頓時換了一種口氣,不是先前那種商量哀求了, 反而開始嘲笑,「哦,你也在家帶孩子呢。」 肯定的口氣,這人鬱悶啊,說了句廢話,他老婆跟我老婆一起出去的,孩子 自然是由我們來帶。 尚世那傢伙跟九音說,保姆都不安全,孩子你得自己來帶,於是乎,我們這 兩個男人,就在家帶孩子了。 尚世還跟九音說了許多,統統都是圍繞著孩子的,讓我奇怪的是,尚世的孩 子比我兒子出生的晚,她怎麼帶孩子的經驗比九音都多? 並且,自從尚世的孩子滿月以後,她就有事沒事的找九音出去,晚上回來之 後,九音哄一會兒孩子,兩個人都困了以後,就雙雙去睡了,徹底讓我成為了一 個透明的人。 想到這裡,我突然對著電話怒吼了一聲,「你好好管管你老婆!別讓她每天 出去亂逛!」 假正經頗為無奈的說道:「抱歉,這個辦不到,因為你的關係,我曾經對不 起我老婆,所以現在她最大,像我這種好男人……」 「一起去艾澤吧!」 實在是受不了他近乎變態的自我誇獎,什麼叫因為我的關係,當初若不是他 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來求我,我會去蹚渾水嗎? 艾澤是最近新開的一家休閒會所,因為環境不錯,很有後現代的感覺,所以 最近我們很喜歡去。 其實說是最近,也開了有一年了,我和假正經最近不常來了而已。 約了朋友一起去,在艾澤門口遇上了假正經,他抱著女兒衝我招手,他的女 兒依舊在哭,嗓子已經啞了,看來哭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假正經看到我跟看到了救星一樣,將他的女兒塞到了我的懷裡,說:「快幫 我看看她怎麼了。」 順便說一嘴,假正經的女兒單名一個純字,可是姓不到好,姓賈。連起來就 是賈純。 張謀躺在嬰兒車裡玩弄著奶嘴,已經一歲多的孩子,會走路會叫爸爸,可是 懶得很,基本上不出聲,出來從不自己走路,我只好推車,誰讓這孩子胖呢,抱 著太重。 哦,不對,他餓了的話,或者有其他要求的話,還是會喊你爸爸的,可見我 兒子是多麼的,嗯,惜字如金,深沉啊! 「推著我兒子,進去。」 言罷,我跟假正經進去,帶著兩個孩子。 推開包房的門,搓麻將的聲音傳來,房間裡還有一點點的煙味,即使開了排 氣扇,也聞得到。 我已經戒煙許久,九音對煙味敏感,剛開始當著她的面不抽煙,後來是不在 家抽煙,再後來,在外面也不碰這東西了。免得她說我慢性自殺。 那幾個叼著煙卷搓麻將的人,在瞥了一眼我跟假正經以後,立即哈哈大笑起 來。 「瞧瞧吧,這兩個超級奶爸。」 假正經還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淡淡的微笑了下,然後將假正經的女兒放在了 沙發上,從張謀的車裡拿了尿布和奶瓶出來。 我就拿這兩樣東西的時候,張謀看我的眼神是很怨恨的,我不曉得那麼小的 孩子,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怨恨,很多年之後我才明白,我兒子果然是天生做商人 的料,自己的東西就算是不用,那也不許別人碰的。 小孩子會哭不外乎是餓了或者尿了,我給她奶瓶,那孩子不要,該是尿了吧。 於是脫了她的褲子。 「喂!你幹嘛趴我女兒的褲子?」假正經瞪了一眼。 我將尿布扔到他臉上去,「自己換!」 假正經默默地開始換尿布,手法很笨拙,弄了許久也沒弄好,他一邊弄還一 邊抱怨,「不是有個廣告說,爸爸也會換的紙尿褲麼,怎麼我這個這麼難搞?」 這人難道不知道笨蛋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西亞過來大牌!可很久沒跟你一起打牌了,快虐我們一把。」 有人叫我去打牌,我看了一眼張謀,他也在看我,這孩子不老實,所以我決 定抱著他打牌。 剛碼好了牌,就聽到哇的一聲大哭,假正經不知道怎麼搞的,又把他女兒給 弄哭了,那個小小的嬰孩,哭的氣力驚人,驚天地泣鬼神了吧。 假正經一時之間手足無措。我們幾個就在一旁看著熱鬧,繼續打牌。 突然門碰的一聲被撞開了,衝進來一個女兒,頭上還帶著發套,該是從理發 部衝過來的吧,我仔細的看了一眼才發現這是誰,尚世。 尚世衝過去,看見她哭得淒厲的女兒,頓時破口大罵,「假正經你還能不能 幹點人事了?女兒哭成這樣,你都不知道哄的嗎?」 「老婆,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純兒哭什麼啊,你看我這都帶著她出來散心了, 她還是哭啊!」假正經一個勁兒的解釋。 我們直想笑,這是不打自招了,尚世叫他帶孩子,他帶著孩子來打牌。 可沒過多久我就笑不出來了,緊跟著尚世進來的那個是九音。 無巧不成書?她們跑這裡來做頭髮的? 九音盯著我和我懷裡的兒子,我感覺到她在生氣,我老婆現在已經鍛煉出一 種氣場,跟女王陛下一個樣子了。 我咧開嘴對她笑了笑,「這麼巧啊。我帶兒子出來散散心。」 九音將目光落在我懷裡的張謀身上,那小子也配合,一看見他媽媽了,頓時 哇哇大哭起來,掙扎著就要找媽媽,一直喊著媽媽媽媽的,好似在我這裡受了委 屈一樣。 九音抱著孩子細細的親吻著,安撫著孩子,正眼都沒瞧我。 我看著她,她要是有一句怨言的話,我就不客氣了,出去玩把孩子扔給我的 人是你,難道就不能讓我也出來透透氣? 可長久之後,張謀不哭了,九音也沒罵我,我準備好的說辭不知從何開口。 九音走過來靠在我的肩膀,對我說了句,「回家吧。」 那邊假正經還在接受他老婆的訓斥,尚世一直都是一個彪悍的人,那彪悍的 人生彪悍的事跡,以及彪悍的拳腳。假正經看我的眼神好似很羨慕,羨慕我家九 音的通情達理。 可是只有我知道,我回去以後估計半個月不用進房間了。這個奶爸,不好當 啊! 全文終!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