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 《如影逐形》 正文 引子·殘章 陽春三月將至,北方山澗溪水解封,流水淙淙,林間小路嫩綠初現,一片生 機盎然。除了偶爾的幾聲蟲鳴雀啼,安靜的小路上就只剩下了馬車輪子的輕響和 清脆的蹄音。 二馬一車,鞍素廂樸,雖然騎著馬的夫婦二人一佩長劍一帶彎刀,卻沒有半 分江湖暴戾之氣,尤其是那年輕婦人,甜美的面容上儘是愉悅和祥和。 身為柳家莊近幾年在江湖名頭最響的人,她本該執刀江湖,快意恩仇,讓自 己的名字鐫刻在武林的歷史之中。 但現在,她僅僅是聶夫人。 四大世家均有旁支,有的也很有名,但聶家並不出名,因為南宮家的名聲太 過響亮,就如日上中天,沒有什麼可以爭輝。 而她的丈夫,就是聶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丁,聶清遠。 像他們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家世,任誰也會覺得正是他們夫婦闖蕩江湖的最 好時機。但他們卻正是在往聶家北方的祖產而去,去歸隱於世間,不再過問武林 中事。 聶夫人對江湖已經十分厭倦,在生下了粉凋玉琢的女兒之後,她更是不願多 耽片刻。只是丈夫仍有雄心萬丈,才繼續摸爬滾打了這麼幾年。現在,她纖細的 腰已經略微豐腴,手掌的繭子也變得溫軟滑膩,而她的刀,也早就不再對的起自 己「寒斬流雲」的名號,她握在自己孩子的手上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握著冰冷 的刀柄。 「阿茹,在想什麼?」聶清遠的聲音像他的名字一樣清揚悠遠,只是此刻有 些低沉嘶啞。 「沒,只是很久沒有騎這麼長時間的馬,有些累了。」聶夫人輕輕搖了搖頭, 聶清遠的神色間雖然盡力作出了無謂的樣子,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還是在惦記著 這次的失敗。 「那就歇一下吧。」他揮揮手,後面的車伕勒停了馬車,他翻身下馬,把酒 袋丟給了車伕身邊坐著的文弱書生,「小哥,天氣涼,喝點酒暖暖身子吧。」 聶夫人下馬站住,四下望著漸漸展開在田野中的春色,長舒了一口氣,輕輕 道:「清遠,怎麼說,遠冉現在也是你的妹夫,咱們也說好了要退隱江湖了,你 就不要再對他那麼冷冰冰了。」 聶清遠皺了皺眉頭,似是不願多談,但還是道:「不要提他。我不明白那家 伙究竟給清漪下了什麼蠱,讓她竟甘心嫁給哥哥的仇人。」 聶夫人掩口擋住微笑,這個男人這麼多年依然這樣,在很多事上脾氣仍如小 孩子一樣,那杜遠冉雖然為報仇而來,但除了與清遠比武取勝之外沒有對聶家做 過其他,他卻因為輸了那一招半式耿耿於懷。 說起來她還要感謝這個妹夫,這的第二次比試才讓清遠放下了雄心壯志, 同意了她一直在提的退隱江湖。聶清漪嫁給杜遠冉這件事,對這個哥哥的打擊都 讓她有些吃醋了。 攏了攏鬢邊的亂髮,深深吸了一口林間清冽的空氣,從今以後不必再顧慮江 湖恩怨,武林情仇,可以做平凡夫婦的溫馨感覺讓聶夫人的唇角愉悅的微笑。既 然他不願意多談,自己也便不提就是了。 聶清遠熱情地坐到那半道拉上的書生身邊,生怕妻子再和他談那個他不願承 認的妹夫,動和書生攀談起來,「小哥,這次北上是為了去書院苦讀麼?」 那書生臉色發紅,似是有些害羞一般,低聲道:「不……不是,小生是去… …是去見我家娘子。」 聶清遠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來,「男歡女愛人之常情,大男人用不著為這 個不好意思吧。」 那書生摸著後腦也笑了起來,輕聲道:「小生常被同窗斥以貪花好色,夫子 也總道紅顏禍水,這次為了見我家娘子,又誤了鄉試,不免……不免有些羞愧。 其實說起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這也不能全怪小生不是。」 與這書生確實也沒什麼可多說的,聶清遠拿過皮袋灌了一口美酒,輕輕拍了 一下腰間的劍鞘,想到自己也是大半為了嬌妻才遠離了江湖喧囂,心中確實也有 些不捨,眼角斜斜看向站在駿馬邊上輕梳馬鬃的妻子,一時感交集。 歇得片刻,大家再度上路,聶夫人終歸體貼丈夫心事,柔婉勸道:「清遠, 公公他本就沒有名動江湖的野心,聶家劍法也是重修身不重技藝,咱們把聶家的 武功一代代傳下去就是了,也未必要讓聶家劍法天下皆知。」 聶清遠輕歎一聲道:「我資質魯鈍,無法令聶家與其餘世家相提並論,也怪 不得別人。將來一代代傳下去,只盼能有習武的材料研習出這劍法精妙之處,也 不枉先祖創下這套武功了。」 聶夫人頰生紅暈,低聲道:「清遠,咱們安定下來後,再……再要個男娃兒 吧。月兒資質雖佳,女孩兒動刀動劍的,終究不好。」 聶清遠頭望了望馬車,搖了搖頭道:「華姐姐說了,你的身子不宜再生養。 此事不用再提了。陽兒雖不是咱們親生,但聰明伶俐,資質也遠勝於我,等咱們 安頓好了,我就把聶家的武功全部傳給他。」 聶夫人側臉看向一邊,女人家的心思,終歸與養子心有隔閡,但丈夫如此說 了自己也不好多言,性把話題岔開,指點起了路邊的初春美景。 馬車的車伕打了個悠長的呵欠,車馬的速度都不覺慢了下來,除了偶有微寒 清風,已是一片熏人欲睡。聶夫人也有些微倦,暖暖的燥意讓她輕輕勾開了鍛襖 的頸扣,溫玉一樣的小段頸子沐著清涼,帶來一陣清爽。 「噹啷」一聲脆響,好似瓷器碎落石一般遠遠傳來,聶清遠夫婦渾身一震, 互望一眼,立時把手放在了兵刃之上。兩人心中思忖,均是驚疑不定,聶家在江 湖並沒有什麼仇家,聶夫人未嫁前也沒有留下任何仇怨,即使有人因她嫁人扼腕, 也不至於如今再來釁。 猜測間小路對面布幔閃動,竟是一面錦旗飛來,掛在了離他們不遠的樹枝上, 錦旗舒展,露出三個大字黃風寨。 聶清遠皺起眉頭,這種一看便是無知匪類的旗號,難不成打上了劫財的意。 莫說他夫婦沒有錢財傍身,就算有家財萬貫,也不可能讓這種小賊動去分文。 猜測間已經有四個勁裝男子呼喝著跳了出來,最前面精瘦高個高聲叫道: 「此樹是我開,此路是我栽……」 他身後一個膀大腰圓的光頭漢子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道:「錯了,說反了。」 那瘦高個摸了摸頭,嘿的一聲亮出了長劍,罵道:「他奶奶的,說那麼多干 什麼,咱們是來劫道的又不是來趕考的!你們幾個!趕快給大爺們把銀子交出來!」 聶夫人微笑搖頭,與丈夫對視了一眼,心中顧慮聶清遠心中憋悶,出手失了 輕重,雖然不過是幾個蟊賊,但傷了性命終歸不好,便輕聲道:「我去把他們打 發了吧。」 聶清遠本已握住劍柄,聽見妻子的話又慢慢鬆開,幾個蟊賊確實他也不願出 手,頭看了看那書生已經瑟瑟發抖的蹲在了馬屁股後面,車伕也面如土色抖個 不停,好像隨時會逃走一樣,邊跳下馬來點頭道:「你去吧,我來護著馬車。小 心些,你許久沒和人爭鬥,不要傷到。」 那邊四個中一個面皮焦黃的羊須男人淫笑著上前一步,捻著鬍鬚道:「老大, 這娘們水嫩嫩的,咱們就別光劫財了吧。」 聶夫人抽出腰側彎刀,笑道:「想劫什麼,也要問問我的刀同不同意。」與 這種無知匪類沒有多話的必要,她身形拔起,足尖在馬鞍上一點,斜斜向前掠出, 刀鋒橫斬,劃出一道弧光同時攻向站在一起的四人。 「兄們小心,點子扎手!」精瘦高個驚呼一聲,四人一下子散開,步履輕 巧身形敏捷到比一般山賊強得多,應該是身有武功。 聶夫人知道江湖之事詭秘難側,難保這四人是來裝瘋賣傻,一時不敢大意貿 然繼續出手,凝神注視著扇形散開的四人,手中的刀間緩緩地從左到右移動。 「不愧是寒斬流雲柳悅茹,兩三年沒動刀了,一出手還是有模有樣的。」一 直用布巾纏著頭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矮小男人冷笑起來,口氣好像與他們是舊識 一般。 聶清遠站在那書生身前關注著妻子那邊的動靜,聽到這話臉色微變,高聲道 :「阿茹小心,是夏浩!」 聶夫人微微一怔,旋即撤後兩步,三年前他們夫婦機緣巧幫破冥道人子 孫絕凡調查了號稱「卑鄙下流」的四個無恥之徒,被他們打傷的那個就是其中的 夏浩,她皺眉道:「看來你們三個,就是貝檀、畢華和劉嗇了。」 那光頭大漢頗為不滿的道:「夏三哥,咱們說好了過山賊癮的,你這麼早 說破做什麼。」 夏浩咬牙道:「當年若不是這娘們橫插一槓子,孫絕凡那賤人根本抓不住我! 老子忍了三年,哪有心情再繼續裝土匪!」口中恨聲說著,手中已拿著精鐵單鞭 衝了上來,臉露凶光嘴裡野獸一樣呵呵低吼著一鞭辟下。 聶夫人本來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這四人布下了什麼圈套,亦或是練成了什麼 武功特地來向自己仇,這四人號稱卑鄙下流,也有人管他們叫貪花好色,而他 們為人品行也算是名副其實,自己落入他們手中可說是十分危險,但現下一看夏 浩武功比起當時並未精進多少,也依然魯莽暴躁,心下稍定,左足後移半步,側 身避過勢大力沉的鞭勢,彎刀自下而上反撩向夏浩肚腹。 聶清遠皺眉觀戰,拔出長劍握在手中,那車伕已經連滾帶爬地跑遠了,那書 生也瑟瑟發抖的蜷在他身後,讓他心道果然無一用是書生。 夏浩武功遠不及聶夫人,交手不過三招,左臂已被刀鋒劃傷,其餘三人呼喝 一聲,紛紛搶上,貝檀使劍,走的是武當基礎劍法的路子,畢華使的是太行一帶 流傳頗廣的開山斧法,劉嗇也沒有什麼精妙招式,手中大刀也只比山賊強上那麼 一點。 聶夫人被四人圍在中間,柳家刀法愈加純熟老練,輕盈的身子穿梭於四件凶 狠兵器之中,如穿花蝴蝶來去自如,聶清遠面露微笑,心道這四人果然還是當年 那種只會使些陰謀詭計殘害江湖俠女,平時劫掠良家婦女的敗類。 香汗微沁,聶夫人斗的渾身發熱,好像到了初闖江湖時的少女時代,心中 想到這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出手,要就此料理了這四人,還有些不捨。 那四人的圈子越圍越大,漸漸被刀勢逼開,那輕如柳絮柔如柳梢的刀光又隱 隱帶著一股吸力,四人連撤出也不可能,聶夫人看四人兵器已經不成章法,嬌斥 一聲:「撒手!」柔腰一擰,身形一旋,彎刀在身側畫了一個圈子,刀上的柔勁 隨著刀風猛地一收,正是柳家運轉刀法的上乘內功雲絮功。 四人怪叫一聲,兵器脫手而出,丁零噹啷掉在聶夫人足畔。 聶夫人收刀而立,伸手攏了攏鬢邊的亂髮,正要教訓這四人兩句,就見他們 突然撲了過來,儼然不要命一般。雖然不願傷人性命,但此刻沒有她旋的餘地, 輕歎一聲,她錯步擰身迎向離她最近的夏浩,一刀斬向他的頸側。 聶夫人很有信心自己的刀會在夏浩的手觸及自己之前把他斬殺,但她沒有想 到夏浩的手臂在空中突然一振,長了數寸,掌勢也由之前的零亂無章變成直取她 胸腹要害。她本能的往旁邊一倒,想避開帶著陰森寒意的掌風,肩頭一陣劇痛, 奇寒徹骨直透胸肺,她痛呼一聲身子斜斜退開,背心正對上撲上的劉嗇,劉嗇右 掌一揮,竟也是同一路掌法,正印在她的後心。 奇變陡生,聶清遠甚至來不及反應,他的妻子就已經彎刀脫手,口吐鮮血軟 倒在四人身前。他搶上一步,但看到畢華捻著羊須把手掌按在妻子頂門上後也只 有停在原地。 聶夫人體內翻江倒海一般,內息完全的岔了經脈,那股陰寒內勁更是直衝她 的心脈,她心知大勢已去,心中一片淒然,開口道:「你們……你們為何會使幽 冥掌?」她只盼丈夫能替自己報仇,加上心中確實疑惑,便半是提點的問了出來。 這四人幽冥掌半生不熟,聶清遠如果開始便注意的話,絕不會被傷到分毫。 聶清遠已然按捺不住,即使對方的武功深不可測此刻也攔不住他要出手的決 心,更是無心關心這四人的幽冥掌是怎麼學來的了。但就在他持劍運力準備出手 的那一刻,他的身後傳來了聶夫人問話的答。 「他們的幽冥掌,是我教的。」平平澹澹的話音響起的同時,聶清遠的後心 被陰寒徹骨的掌力直透前胸,他過頭,不敢相信的看著剛才還瑟縮成一團的年 輕書生,雙唇蠕動想要說什麼,但張開的嘴裡一口血箭噴到那書生的儒衫上,便 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了。 「清遠!」遠比自己中掌更加撕心裂肺的劇痛瞬間遊遍了聶夫人全身, 她喉頭一陣甜腥,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那書生悠然走到聶夫人身前,蹲下身子托住她的下巴,用衣袖溫柔的擦去她 臉上的血跡,對那四人嗔怪道:「你們也不知道下手輕些,瞧把這千嬌媚的美 人兒打成什麼樣子了。」 聶夫人看到那書生眼中露骨的淫慾,頓時萬念俱灰,牙關一緊便要向口中小 舌咬去。 那書生托在她下巴上的手用力一收,皺眉道:「夫人,你心脈已斷活不了多 久了,不用這麼麼著急,你身上的內功還未散去,小生來幫你一把。」口中說著, 手已經往她的襟口伸去。 聶夫人聽到他的話,想起什麼一樣渾身一抖,雙眼滿是驚恐之色,只是下巴 被捏住,口中只能發出含□的聲音。 「小生知道夫人在想什麼,小生是老實人,可以慢慢說給夫人你聽。」那書 生慢條斯理的說著,揮手讓那四人把聶夫人架起,開始一粒粒的解著她的襟扣, 「這幽冥掌和你想的一樣,是孫絕凡的看家本事,小生既然能讓她心甘情願的把 這掌法教給我,自然也學了那幽冥九轉功,所以夫人你不用心急,小生很快就幫 你解脫那內息奔走之苦。」 聶夫人一陣淒苦,三年前見到孫絕凡的時候,就生怕那不諳世事卻有著盲目 正義感的女孩兒會被人所騙,現在看來果然已經被這書生騙取了一切,幽冥九轉 功可以采男女精華固本培元,本是作為療傷時的手段,但若是心術不正的人強行 運功,也能有採補的邪效,看這書生一掌擊斃聶清遠的悠然樣子,孫絕凡那一身 內功多半已經落進此人手裡。 而現下這書生替聶夫人寬衣解帶,自然是不僅要一程淫慾,還要采掉她身上 已被一掌打散的功力。 聶夫人心中如何不情願,也無法阻止將要發生的一切,貝檀架著她的雙手, 夏浩捏著她的臉頰,雙腿已經沒有任何掙扎的力道,仍被畢華劉嗇架開到兩邊, 那書生悠然自得的解開她的上衣,又去褪她的下裳,她只有睜大絕望的雙眼,看 著書生一寸寸拉低她的裙褲,白膩的腰肢豐腴的臀股漸漸地顯露出來。 架著聶夫人的四人已經忍不住開始吞嚥口水,但沒有那書生的命令,四人竟 不敢妄動,只是乖乖的架持著腴潤成熟的美艷身體,用眼睛拚命的強姦著暴露出 來的每一寸肌膚。 「夫人請恕小生急色,晚了的話夫人的畢生功力可就平白浪費了。」書生抱 歉的笑笑,猛地把聶夫人的下裳褪到了膝彎。 飽滿肥美的羞處覆蓋著捲曲黑亮的芳草,暗紅的花唇緊緊閉著,僅露出一 線嫣紅,那書生伸出二指貼著兩片花唇向外一分,綻開的縫隙中便露出了微顫著 的軟嫩膣口。 胸中刀絞一般的疼痛漸漸被羞恥的火熱代替,聶夫人嗚嗚的哀叫著,就連丈 夫也沒有這麼仔細觀看過的地方就這麼暴露在了五個男人的面前,她連昏死過去 也做不到,只有眼睜睜的看著那書生一邊掏出自己的陽根,一邊把玩著她花唇頂 端敏感的肉珠。 那嫣紅嫩芽被手指一撥一捻,一陣酸麻就貫穿了聶夫人的會陰,捏著陰核磨 擦了幾下,她的膣肉就情不自禁的絞緊,一陣芳露緩緩泌出。 「還是夫人功力高強,那孫絕凡小生逗弄了半個時辰,也不過和夫人你現在 一般濕潤。」書生微笑著把手指伸到聶夫人唇邊,在她蒼白的嘴唇上塗抹著她羞 處流出的津液。 輕輕托住聶夫人渾圓的雪臀,在緊繃彈手的肉丘上捏摸兩下,書生身子前傾, 輕輕啃咬著聶夫人細膩的頸側肌膚,把腰往前一送,溫熱柔軟的膣肉立刻被他的 堅挺肉柱貫穿。聶夫人的膣內雖然不若年輕少女那般緊窄,但腔道甚淺,花心又 格外肥美,肉龜采住花心只不過輕輕一頂,豐美的嬌軀就立時一陣顫抖,花心微 張緊緊的在龜頭上一吮,讓書生一陣舒爽。 唔唔的悶哼頗有些沒趣,那書生示意夏浩放開聶夫人的臉頰,在那小嘴恢復 自由的同時搖著棒兒在她膣內輕輕一攪,硬熱的肉龜抵著花心重重一磨,讓成熟 的婦人無法忍耐的啊的叫出了聲音。 「畜……畜牲……」聶夫人無力的罵著,羞處無力抵擋那陣軟麻情潮,股間 一緊又是一陣酸軟,飽滿的胸膛也開始發脹,好像給女兒餵奶前的憋悶感覺讓她 渾身都焦躁起來。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聶夫人的臉色愈發紅艷,羞處那根 棒兒攪得她心尖一陣酸過一陣,花心越發緊縮,她咬牙斥罵,但柔軟的腰本能的 開始扭動,讓她更是羞憤難當。 那書生正專心用肉龜磨蹭著聶夫人的花心,樓在她臀下的手慢慢的把陰勁從 會陰注了進去,引導著零亂的內息往小腹匯聚,卻也不忘微笑道:「小生身邊的 女鬼沒有一也有八十,夫人這樣美麗的卻還不多,你若要變鬼跟著小生,小生 歡迎之至。」 口中說著,腰上的動作卻一刻未停,火熱的棒兒逆著膣內嫩褶攪磨抽送,動 作越來越快,胯間肌膚相拍之聲愈加響亮。 感受到自己的內力正不受控制的匯聚到身上最火熱的地方附近,聶夫人強打 精神想要忍住花心傳來的一浪浪沖擊,不願就這麼便宜了這書生。只是成熟婦人 的身子本就知曉雲雨之中的樂趣,加上書生運起幽冥九轉功,肉龜頂端不時透出 一股涼意,細絲一樣在她熱酥媚肉上搔弄,腰臀越來越沉,心底竟開始隱隱期盼 那棒兒不要這般調皮東磨西蹭,結結實實的搗上幾下才好。 「不……不可以……」聶夫人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雙眼蒙了一層水霧一 樣,書生知道她已經到了無法忍耐的緊要關頭,精神一振,雙手隔著兜兒按住豐 滿的雙乳揉搓,卻把棒兒抽出到僅餘肉龜卡在膣口,淺淺插弄。 時而清涼,時而火熱的肉莖徹底麻痺了聶夫人的會陰,她開始哭叫,不甘心 的搖著頭,鬢髮散亂雙眼也有些失神。這時書生猛地把聶夫人胸前兜兒扯開,雙 手緊緊掐住柔軟飽滿的肉球,指縫用力夾著漲大的紫紅乳頭,低喝一聲:「出!」 在膣口旋磨的棒兒驟然變得通體冰涼,好像一根冰柱一樣深深插了進去,本 就已經空虛難耐酥軟不堪的花心直接被這有力的突刺搗開,憋悶積蓄在聶夫人腰 腹間的情潮瞬間渲洩了出來,她絕望的仰起脖頸,慘叫起來:「不!」 隨著噴瀉的陰精,聶夫人被攏聚在一起的功力就這樣被書生毫不留情的盡數 吸納,肉龜在花心中旋轉攪動,在她極樂的傾瀉中恣意掠奪…… 拔出沾滿漿液的陽根,書生滿意的在根部套弄了幾下,示意四人把聶夫人的 身子放低,把憋了許久的陽精一股腦射在了她慘白的顏面上,悠然道:「好了, 她精元已失,怕是撐不過半個時辰了,你們想做什麼就快做。」 貝檀劉嗇色慾不旺,儘管聶夫人風韻上佳姿色過人,但油盡燈枯一幅垂死的 模樣實在勾不起兩人興趣,便搖了搖頭。畢華理了理稀疏的山羊鬍,眼冒淫光叫 道:「那我就當仁不讓了。」 夏浩也眼露凶光,惡狠狠的一掌攥住了一邊高聳的乳肉,道:「二哥你快點, 我一定要讓這賤婦在死前知道我的厲害!」 「那是自然。」畢華口中應著,攬住了被放開的聶夫人癱軟的身體,匆匆脫 掉掛在膝彎的裙褲鋪在地上,順手脫掉她足上軟靴白襪,抱著那雙嬌美秀足胡亂 親吻一通,淫笑著拉下了自己的褲子。 聶夫人連一根手指也抬不起來,只有嘴裡虛弱的喃喃道:「殺了我吧……你 們快點殺了我吧……」 夏浩恨聲道:「你以為你活得了麼?我告訴你,你死了之後,我一定把你剝 的精光扔到乞丐窩裡,讓你死了也要被男人輪姦!你的女兒我來養大,我們兄 四個玩夠了之後再賣進妓院讓千人騎萬人跨,你們兒子我閹了送去當太監!」 畢華伸指在聶夫人膣內扣摸一下,有些紅腫的孔洞之內汁水四溢濕潤無比, 當下高高抬起聶夫人的雙腿,伸出舌頭舔著她酥紅的足弓,吻住她飽滿圓潤的足 趾,吸吮起來,胯下又細又長的陽根直挺挺的抵在膣口。 腳趾傳來濕滑溫熱的感覺,讓聶夫人一陣羞憤噁心,加上夏浩剛才的話刺激 出了她最後的一絲潛能,她猛地抬起頭,在畢華的陽具有力的侵入她體內的同時 死死的咬住了夏浩摸在她臉上的手指。 夏浩慘叫一聲捂著手退開兩步,聶夫人口角鮮血淋漓,唇間含著一截肉色, 竟咬下了他一根手指。畢華也有些吃驚,但肉莖已經插在膣內享受起來,不願就 此停下,便罵了一句賤人,雙手按住聶夫人胯部飛快地奸弄起來,心知夏浩暴躁, 這婦人怕是難活過一時半刻了,只盼自己能趕在前面洩了滿腔慾火。 夏浩氣惱的拔出腰間短刀,蹲在聶夫人身邊,冷笑道:「你斷我手指,我斷 你什麼好呢?」口中問著,卻用手指捏住了紫紅的乳頭,用力拉起,在胸前軟成 一團的乳肉被拉成了長而白的尖錐,聶夫人吃痛呻吟起來,看到那短刀緩緩靠到 了拉長的乳頭上,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終於還是哀求起來:「不……不要… …」 得到的應,則僅僅是無情的冷哼和揮下的寒光。 那書生在一旁漠然的看著聶夫人因為劇痛而渾身抽緊,血花從潔白的肉丘上 噴湧而出,因疼痛而收縮的陰戶讓畢華大聲地叫起好來,鼓動夏浩用刀去砍另一 邊。他不再關心即將死去的婦人境況,頭看向了那輛馬車,唇角泛出一絲獰笑, 緩緩踱了過去。 剛走到馬車附近,卻聽到遠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他目光閃動,對那四人 低叫一聲「有人來了」,自己則蘸了些衣服上的血跡抹在嘴角,立刻躺倒在馬車 邊的地上。 過來的兩匹快馬上也是一對夫婦,看起來更為年輕一些,女的英氣逼人,正 是聶清遠的妹妹聶清漪,男的相貌平平不會給人留下什麼印象,看起來與聶清漪 的清秀嬌顏頗不相稱,卻正是聶清漪新婚夫婿杜遠冉。 兩人額上皆有薄汗,馬鞭也揮的甚急,神色更是凝重。只因前些天杜遠冉的 三姐救出了她淪落在青樓的小師妹孫絕凡,從孫絕凡口中得知一個叫做邢碎影的 人夥同「卑鄙下流」四人正在找機會向聶清遠夫婦下手,當下一路從南方他們 夫婦出發的地方追趕過來,靠杜遠冉收集的情報,終於在今日趕上了聶清遠的行 程。 但方纔遇到了一路滾下山道的狼狽車伕,才知道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哥!」趕到馬車邊,聶清遠橫死道中,再看不遠處,聶夫人奄奄一息 一絲不掛的躺在路邊,股間還有溷濁濃漿緩緩逆流,顯是慘遭淫辱,在她身邊, 畢華正手忙腳亂的提著褲子,夏浩的短刀上還沾著鮮血,「嫂子!」聶清漪悲憤 慘呼,抽出長劍躍下馬背便要上前。 杜遠冉飛身過去拉住妻子手臂,低聲道:「去護著馬車,裡面有呼吸聲,這 些畜牲交給我。」 聶清漪的眼裡已經全是淚水,她看著胸口還在起伏的聶夫人悲聲道:「杜哥, 嫂子……嫂子還沒死,救她。」 杜遠冉目光一寒,手中長劍一揮脫手擲出,身形隨著劍光直取剛剛提好褲子 的畢華。 「四散走!老地方匯!」貝檀一看便知自己兄遠非對方敵手,飛起一腳 把來不及躲避的畢華踢開,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但沒想到褲管一緊,竟是躺在地上的聶夫人用最後一絲力氣扯住了他的褲腳, 他用力一掙,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用不上半分力道,他驚訝地看著自己的視野 在旋轉,然後他驚恐的看見了自己無頭的屍體噴濺著血緩緩倒下。 夏浩劉嗇看到杜遠冉不知用了什麼手法一劍便取了貝檀的項上人頭,心膽俱 裂,再不敢指望邢碎影的偷襲,使出全身功夫往不同方向飛奔而去。畢華卻被那 一腳踢了個踉蹌,站穩的時候,那相貌平平卻一臉寒意的男人已經拿長劍站在 了他的身前。 困獸一樣嘶吼了一聲,畢華絕望的看了仍躺在地上裝死的邢碎影一眼,雙掌 一錯使出幽冥掌攻向杜遠冉。 若是孫絕凡親自出手,杜遠冉也許會纏鬥片刻才能分出高下,畢華使出來不 過有三成水準,他自然不會放在眼裡。一聲清嘯,杜遠冉一掌反拍向畢華胸口, 同時手中長劍再度擲出,直取躺在地上伺機偷襲的邢碎影。 蓬蓬兩聲悶響,一聲是杜遠冉後發先至拍在畢華胸口,另一聲卻是邢碎影雙 掌打在地上強行彈起了身子,杜遠冉的長劍緊緊貼著他的背後衣襟釘在了地上。 「竟被你看了出來……」邢碎影不甘心的低叫,話音未落身側一陣森寒,聶 清漪的長劍已然遞到了他的胸前。 聶清漪武功在女子中可算中上水準,劍招迅捷輕靈,只是現在心緒激動招式 失了幾分謹慎,邢碎影若是出手四十招內便可把她生擒,可那杜遠冉出手狠辣不 留餘地,功夫又比他現在高上一些。 眼看聶清漪的劍光就要把邢碎影纏住,畢華緩緩倒在地上的同時杜遠冉也已 經鬼魅般欺近。 「少陪了!看暗器!」邢碎影大喝一聲,呼的拍出一掌,陰寒掌風逼的聶清 漪後退半步,他趁這稍縱即逝的機會雙足一蹬躍向山道邊的陡坡,在空中踏向樹 干借力的同時左手一甩,三點寒星激射而出,卻不是攻向杜遠冉夫婦,而是直飛 躺在地上的聶夫人。 聶清漪驚叫一聲,杜遠冉也不由得頓下身形,伸足一撥一挑,用土塊打落了 那三根細針,但這一停滯,邢碎影已經去的遠了。 「嫂子,嫂子你怎麼樣了?」聶清漪飛奔到聶夫人身邊,脫下外袍蓋住她胸 腹腰臀,摟起她身子便要運功替她療傷,但內力注入竟如泥牛入海,這才發覺她 不僅心脈遭受重創,一身內功也變得無影無蹤。 聶夫人提著最後一口氣,艱難的伸出了手,顫抖著指向了那一直安靜的停著 的馬車,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聶清漪緩緩伸手探向嫂子鼻息,那裡最後一點熱氣也正在飛速消散,悲從中 來,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杜遠冉捏緊了雙拳,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過去攬住了妻子的肩頭, 輕輕拉起了她摟進自己的懷中。 聶清漪在丈夫懷中哭了兩聲,強壓住悲傷走到了馬車旁,那藍花布簾掀開了 一條小縫,縫隙並不大卻足夠車內的人看到外面。 撩開布簾看了進去,馬車並不寬敞的空間中,兩個孩子正緊緊的摟在一起, 小男孩緊緊的捂著小他兩歲的妹妹的嘴,用另一手擋著妹妹的眼睛,自己卻死死 的盯著門外的方向,緊抿的唇角全是淚痕。 「陽兒,……月兒!」聶清漪看到侄子侄女俱都安好,心中稍微一寬,一把 摟住了兩個孩子,痛哭起來。 小男孩竟似連全身都僵硬了一樣,半晌才抽泣了幾下,鬆開了捂著妹妹嘴的 手,抓住了聶清漪的衣襟,全身都劇烈的顫抖起來,緊並的牙關像是打不開了一 樣只能從齒縫中擠出奶聲奶氣的句子。 「姑……姑姑,妹妹……妹妹沒事……」 一地屍首,遍野淒涼,本是初春寒乍暖,頃刻間就恍若殘秋,杜遠冉看著顫 抖的小男孩稚嫩的臉上驚恐悲憤中隱隱浮現的仇恨,驟然心頭一陣蕭瑟。 流水淙淙清音依舊,其間卻已摻雜了婦人幼童的嗚咽,蕩在空曠的山林間, 經久不絕…… 乳硬助性 引子·腦殘之章 (一) 「阿茹,在想什麼?」聶清遠的聲音像他的名字一樣清揚悠遠,只是此刻有 些低沉嘶啞。 「沒,只是很久沒有騎這麼長時間的馬,有些累了。」 「昨晚你還騎著我半夜都不下來。我都累了你都還不累。」 (二) 聶夫人下馬站住,四下望著漸漸展開在田野中的春色,長舒了一口氣,輕輕 道:「清遠,怎麼說,遠冉現在也是你的妹夫,咱們也說好了要退隱江湖了,你 就不要再對他那麼冷冰冰了。」 「哼,你們女人家懂什麼。」 聶夫人幽幽一歎,幽怨道:「原來我把清漪嫁給了他,仍然不能阻止你想著 他麼……」 (三) 那書生臉色發紅,似是有些害羞一般,低聲道:「不……不是,小生是去… …是去見我家娘子。」 聶清遠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來,「男歡女愛人之常情,大男人用不著為這 個不好意思吧。」 「不……不是,小生是專程去……去跪搓的……」 聶清遠又是一怔,旋即臉色一紅,撩起褲管露出磨的發白的墊膝,低聲道: 「其實,跪搓也是人之常情,不過是挺不好意思的。」 (四) 聶夫人頰生紅暈,低聲道:「清遠,咱們安定下來後,再……再要個男娃兒 吧。月兒資質雖佳,女孩兒動刀動劍的,終究不好。」 聶清遠抬頭望了望天,搖了搖頭道:「夫人,你這個借口用了一萬遍了,下 次你就直說今晚你想要就是了。為夫雖然已經腰間盤突出,但被你騎一晚上還是 沒問題的。」 (五) 猜測間已經有四個勁裝男子呼喝著跳了出來,最前面精瘦高個高聲叫道: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欲從此路過,掏錢買足彩!」 「……好吧,那就試試手氣。」 …… 半年後,聶家成為荊北四大豪門之首,富可敵國。 (六) 聶夫人抽出腰側彎刀,笑道:「想劫什麼,也要問問我的刀同不同意。」 於是四個人一起圍了過來,對著聶夫人的彎刀認真地問道:「刀兄,你同意 俺們先劫個色不?」 (七) 她皺眉道:「看來你們三個,就是貝檀、畢華和劉嗇了。……嗯?貝檀畢華 夏浩劉嗇,卑鄙下流貪花好色……你們真的沒改過名字?」 「沒改過。」四人齊聲道。 「那看來是你們四個父母商量好的了……」 (八) 「話說……乳硬助性是什麼?」 「如影逐形念錯了。」 「為什麼不用汝應注行?」 「因為這是情色小說,所以花絮的標題也應該顯得情色一些。」 「那辱鶯誅杏呢?」 「那就是另一本小說了……而且一看就是兩個女角的那種。」 「那……」 「我說……你是賣字典的麼?」 正文 第一章 鏢局的千金小姐 春天,是容易動情的季節。不僅趟子手鏢師們逛花街的次數明顯的變多,就 連鏢局大院眾所周知大大咧咧的董二小姐,都開始對著鏡子歎起了氣。 她當然不是在歎息自己的容貌不佳,事實上方圓數里都知道董詩詩董二小 姐是難得的美人,該挺的地方挺,該細的地方細,那小腰裹在大紅緞襖裡看著就 像會折斷一樣又細又軟,二八年華體態正佳,一雙長腿就算沒有露出半點肌膚也 已經能勾動任何正常男人的春心,再加上那又翹又挺拱聳的恰到好處的俏臀,說 不惹人心動絕對是假的。 但不要說說媒提親的,就連只公蒼蠅也沒有膽子到二小姐的身邊哼哼兩句春 調。 那已經成熟等待人來採擷的鮮紅果子,沒奈何是一幅辣椒的品性。 所以她自然要歎氣,她也是青春芳華的少女,加上大姐年前招了上門女婿, 芙蓉花似的嬌美身子更是平添了幾分成熟風韻,在這種暖風熏人的日子裡一想到 大姐唇角眉梢含著的那股子滋味,董二小姐的胸腔子裡就憋悶悶的說不出的難受。 她忍不住又照了照鏡子,左右端詳著,頭髮梳的不那麼整齊,風吹日曬的多 了發稍也有些發黃,但也算秀髮如雲,肌膚確實不如大姐那般細膩,誰叫她平日 總與些鏢師護院男人似的跑來跑去,嘴巴不大,紅艷艷的可以稱得上櫻桃小口, 巧耳瓊鼻這種形容放在她身上也不算太離譜,於是董二小姐又歎了一口氣,低聲 自語道:「其實……我這不也挺好看的麼……」 丫鬟綠兒推開房門端著點心進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句,平日兩人總 是沒大沒小,綠兒自然咯咯笑了起來,把東西往桌上一放,用手刮著嫩嫩的面皮 吐舌笑道:「小姐,您可終於動了春心了。不知看上的是哪家少爺啊?要不要婢 子去給您當紅娘傳書幽會啊?奴婢我等了一年多了,就等小姐您開口呢。」 董二小姐當下沒了剛才的輕愁薄怨,現了原形跳起來扯住小丫鬟臉頰,面紅 耳赤道:「去去去,你什麼也沒聽見,也什麼都沒看見。剛才這裡沒有人說任何 話,知道了麼?」 綠兒哎呀呀的咧嘴喊痛,笑道:「好好好,小姐說的是,綠兒剛才沒聽見有 人誇自己好看。」 放開一臉笑意的丫鬟,董二小姐詩詩姑娘終於有了點她名字那樣的感覺,她 有些疑惑的拉著綠兒坐下,猶豫了一下靠過去低聲問道:「綠兒,你說……我是 不是真的比姐丑好多啊?」 綠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我的二小姐啊,您今天不是中了什麼邪吧, 聽到你這麼問咱們局子裡的爺們十個有九個半要從馬背上跌下來的。」 董詩詩起了俏臉,羞惱道:「呸呸呸,和你說些私房話兒,你就知道取笑 我。」 綠兒看小姐惱了,連忙正經了幾分,道:「小姐,說真的您又不是沒見過街 邊登徒子那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樣子,難不成非要城西周瞎子也誇您好看才成啊?」 董詩詩嘟著嘴哼了一聲,撐著下巴趴在桌子上拿著一塊點心撥來撥去,不滿 意地說道:「我不信,為什麼大姐挑三揀四還招了個上門姐夫,我……我都沒有 人問過一聲。」 綠兒為難道:「這……這自然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你說給我聽聽。要是我不滿意,我就把你嫁給看馬房的孫大麻 子!」 綠兒小臉立刻苦成了一團,這位二小姐說出來的話,保不準哪句就當了真, 只好斟酌道:「這個……這個……二小姐您花容月貌……這個,這個凡夫俗子他 們都不敢親近,對,他們不敢親近。」 「去你的,少拍馬屁,我說真的呢。」董詩詩很不賞臉的瞪了冷汗直流的丫 鬟一..眼,彷彿在說在不認真考慮,就去收拾嫁妝吧。 綠兒猶豫了一下,道:「二小姐,這也怪您啊。」 「啊?」她不由得一愣,難不成是怪自己沒有動上街去勾引爺們?還是自 己少了一股子媚勁? 「您想想,您這樣整天舞刀弄劍的,琴棋書畫是不用想了,繡個花都會把線 纏到腕子上,沒事就老和那群老粗爺們喝酒聊天,說話又沒遮沒攔的,咱們鏢局 除了幾個老爺子,大傢伙都拿您和三少爺一模樣地看待,十里八鄉都知道浩然鏢 局的二小姐騎馬能騎大半天,喝酒能喝一大桶,說句實話,咱們局子雖然說起來 好聽是什麼中原四大鏢局之首,可人家討老婆的又不看這個,能看得上小姐的, 沒膽子來高攀,小姐襯的上的,又決計不會來提親,小姐啊……綠兒可是您的隨 房丫頭,您這樣大大咧咧下去,綠兒什麼時候才能給您和姑爺疊被鋪床啊……」 小丫鬟越說越興起,渾沒注意董詩詩的俏臉越拉越長,聽的幾乎把臉埋進了 桌子裡,最後一拍桌子叫了聲:「好了!」 綠兒嚇的一哆嗦,眨著眼睛呆呆的道:「小姐,綠兒……綠兒說笑的……別 ……別把綠兒嫁給孫大麻子。」 董詩詩完全沒聽見一樣站了起來,貼近綠兒的臉問道:「說,我要怎麼才能 改好一點?」 綠兒啊了一聲,一時沒反應過來,董詩詩又問了一遍,她連忙答:「至少 ……至少小姐得能坐得住吧,你看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連老吳頭那臭嘴 都說大小姐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董詩詩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然後一拍桌子,豪氣干雲的一拍胸脯,道: 「好,我就不信我做不到。」 於是年難得一見的,午後值班的漢子們東拉西扯了半天,平時早早就會來 一道喝酒聊天的二小姐卻沒有出現。要知道二小姐雖然性子粗獷了些,長相卻是 實實在在的女人味十足,一群大老粗能和這樣的姑娘一起聊天,聲音都會不自覺 的大些,驟然少了這麼一個人,竟然聊什麼都有些沒滋沒味的。 董詩詩的閨房裡如果是女人住的屋子就叫閨房的話,二小姐正和誰決鬥 一樣凝神坐在桌子邊,額頭上還出了些汗,猶如強忍內傷一般。 綠兒哭笑不得的在一旁看著,看著二小姐捏碎了一個杯子,看著二小姐「不 小心」掰斷了一截扶手,看著二小姐「不慎」扯壞了半邊窗簾,終於忍不住開口 道:「小姐,那個……那個綠兒聽齊鏢頭說過,江湖上那些武林大俠就不喜歡柔 柔弱弱的大家閨秀,他們都會找身體強健會些功夫……對對,性子還要足夠剛強 的女孩子做老婆,咱們做鏢局的也算半個武林中人,自然……自然不能和一般人 家一樣是不?」 「你……你說得有道理……」董詩詩忍不住贊同的點頭,這些凡夫俗子不懂 得欣賞本姑娘的美,那些英雄俠少可不一樣,「對了,齊鏢頭今天走鏢來是吧? 據說這次會帶來些年輕鏢師是不是?那一定有很多好玩的故事了?」 綠兒陪著小姐坐的屁股都發痛了,當下點頭如搗蒜一般幾乎沒把那細白的頸 子折斷,「對對對,齊鏢頭這次可是去的江南,聽說那邊這兩三年出了好多大事, 一定極了。小姐快去聽聽吧。」終日跟著二小姐往一群爺們中待著,小丫鬟 也已經受不住枯坐房中端茶送水的日子了。 僕二人喜笑顏開,午後日頭暖洋洋的也不再那麼勾人,當下忘記了晌午的 春心萌動,脫了裙裝換了軟靴長褲,用簪子草草把秀髮固定在頭上,束上一塊方 巾帶著綠兒便往鏢局去了。 從側門出去過了巷子便是鏢局後門,兩人輕車熟路直接奔晌午後大家閒磕牙 的大屋子,那裡曾經是個練武廳,不過自從有個鏢師一拳捶崩了一塊牆後為人並 不大方的董老爺董總鏢頭就讓大家在院子裡練功了。諾大的練武廳就此成了長凳 黃酒花生、閒人逸聞趣事的聚集地。 本來今日的練武廳因為沒了董二小姐有些死氣沉沉,大家正在有一搭沒一搭 的聊著,突然門口就傳來了董詩詩中氣十足的嬌聲:「大傢伙兒,齊叔到了沒?」 「二小姐坐,齊鏢頭說話就來,總鏢頭說明兒另外三大鏢局的總鏢頭都要過 來,不知道出了啥大事,現在正商量著呢。」 董詩詩哦了一聲,拉過長凳用袖子抹了抹拽著綠兒一道坐下,拍膝叫著: 「悶死我了,老盧趕緊拿酒來。」 「哎,走著。」姓盧的鏢師直接拋過一個小酒罈子,那是特地留給董詩詩的 溫淳佳釀,雖然總鏢頭明裡不說,這群鏢師還是知道凡事適可而止,二小姐跟著 自己瘋歸瘋,該照顧的還是要照顧。 不過董詩詩自己當然不覺得她喝的和這些大男人有別,一口酒美美的灌下 肚子,長出了一口氣,臉頰熱辣辣的好不舒服,一招手問道:「齊叔這次往南方 去了那麼久,帶什麼新鮮玩藝兒沒?」 幾個漢子嘿嘿笑了起來,說話也大聲了許多,一人開口道:「二小姐,齊鏢 頭這次帶來幾個新人,說底子不錯可以培養培養。」 另一人接口道:「裡面有一個小伙子,長得可是標緻,那嘴唇又小又紅,笑 起來還有酒窩,跟大姑娘似的。」 接著一人笑道:「要是那孩子實在練不成功夫,不如就讓他陪著二小姐做個 玩伴好了。」 「我才不信,」董詩詩搖著頭,不以為然,「哪有男人長得和小姑娘似的, 說不定……是女扮男裝。」 一個粗豪漢子大笑起來,「二小姐說的是,今晚上我就摸進他們新丁屋子裡 去摸摸看。」 說話間,門外走進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古銅色的肌膚飽經風吹日曬, 稀稀拉拉的胡茬顯得有些風塵僕僕,董詩詩看見來人立刻開心的小鳥一樣撲了過 去,拉住那漢子的手一連聲地問:「齊叔齊叔,快快坐下,這次去江南有什麼有 趣的事情,說來聽聽。」 齊鏢頭寵溺的揉了揉董詩詩的頭髮,坐在兩個一臉興奮好奇的小丫頭身邊, 接過兄們遞上來的酒仰脖灌下一大口,長出了一口氣,笑道:「也不讓齊叔歇 口氣啊……前兩年江南亂成一鍋粥,王老爺子家的副總鏢頭劉猛都把命丟在了那 邊,搞的咱們也沒人敢過去,我這次走了一趟,也是提心吊膽的。幸好那邊風平 浪靜下來,倒是讓我打聽了不少江湖逸事……」 董詩詩樂滋滋的托著下巴認真地聽齊鏢頭添油加醋的講述著道聽途說來的各 種傳說,什麼一把彎刀連破三大劍陣的月狼薛憐啊,什麼憑一己之力大挫暮劍閣 的浮華公子唐炫啊,什麼江幽城血戰,什麼七星戰三狼,直把董二小姐聽的大氣 都不敢喘一聲,幾乎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南邊去。 「下次往南邊走鏢,我說什麼也要跟去!」董詩詩豪氣干雲的端起酒碗,大 聲說道。 齊鏢頭和一眾男人大笑起來,拍著她的肩膀道:「二小姐,總鏢頭要是答應 你去走鏢,齊叔我就讓你做那趟鏢的鏢頭。」 「好,一言為定!」她亮閃閃的眼睛裡已經彷彿看到了自己身穿勁裝騎著高 頭大馬,身後鏢旗飛揚呼號響亮一路南下的威風場面。 「不過據說咱們真得馬上要接一道大活兒,報酬高得嚇人,還指明了中原四 大鏢局聯鏢,缺一個都不行。」齊鏢頭說了這麼一句,頗有些感慨,「估計又是 哪家有錢人家要顯擺一下。……要真是這樣的鏢,還恰好往南方去的話,二小姐 就做四個鏢頭中的一個吧,哈哈。」 「祖望!祖望!」門外傳來陳管事的喊聲,「別在那聊天了,孫鏢頭叫我, 你趕緊的接我的班,去給那幾個新瓜蛋子教教規矩。」 「好勒,這就來。」看看天色差不多也過了午後閒磕牙的時候,齊鏢頭起身 就要走。 董詩詩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也起來跟了過去,嘴裡叫嚷道:「齊叔等等我, 我也去。」 「啊?」 「我去認認新來的,也算打個招呼嘛。」 跟著齊鏢頭穿過了正院後場,過了練武場,西北大通鋪的屋子就是新來的幾 個住的地方。 跨進門,四下掃了一眼,幾個少年四散在各處,一個個子小小的娃娃臉大概 就是齊鏢頭說的小伙子,看起來白白淨淨的,身子也清瘦得很,正在最裡的舖位 整理被褥。 齊鏢頭上去挨個向董詩詩介紹了一遍,那個娃娃臉的小個子叫石柳,有點刀 法的底子。一個看起來有些內向的秀氣少年叫楊三耳,大家都喊他小楊子,據說 這名字是因為他耳朵特別好使,比別人多長了一隻一樣。最帥氣的高大少年有一 雙勾人的桃花眼,一看到董詩詩就忍不住溜溜的掃量起來,讓她對這叫穆陽的家 伙印象頗為不好。另外兩個沒什麼特別之處,普通的個頭常的五官,叫人看了 也記不太住的樣子,說話也不敢大聲似的,一個叫聶榮春,一個叫韋日輝。 介紹完了,那群少年躬身給董詩詩道了個好,之後便是無聊的教訓規矩,董 詩詩聽得早就厭了,加上那穆陽賊溜溜的一個勁地瞅她,看得她渾身都一陣不自 在起來,好像那眼光有形有力摸到了她身上一般。 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夜市的攤子街頭的雜耍也該張羅著準備開始了,董二小 姐扯了扯幾乎快要睡過去的綠兒,和齊鏢頭打了個招呼,一溜煙的出門逛街去了。 停下嘴上的教訓,齊鏢頭走到院子裡喚了兩個護院跟著二小姐去了,免得出 些什麼意外。雖說董詩詩有兩下三腳貓的功夫,但真要遇上心存不軌的登徒子, 三兩個一起動手,就算董二小姐性子再潑辣幾分,也護不住自己身子。 齊鏢頭一邊繼續教訓那些新人,一邊笑著搖了搖頭,心道總鏢頭要嫁這麼個 收不住心的閨女,怕是要憑添幾根白頭髮了。 「哎喲……輕,輕點,你是不是連黑的也給我拔下來了?」浩然鏢局的當家, 董總鏢頭董浩然呲牙咧嘴的衝著身後正在他腦袋上挑挑揀揀找白頭髮的赤裸少婦 叫嚷著。 他的個子並不大,但聲音卻不小,臉上一道斜過鼻樑的刀疤是他打拼出這塊 基業的證明,他付出了足夠多的血汗,所以鏢局上下的人都很尊敬他。現在,他 也心安理得在享受著血汗的結果。 替他拔白頭髮的是董浩然的第七房小妾,幾乎全旗門鎮的爺們都知道董浩然 「能力」超群,小妾一房房的娶,每次鏢頭們走鏢也不忘帶些年輕可愛的丫鬟, 但那張紫銅一樣的臉上沒有任何色癆之意,反而是那些小妾丫鬟在董老爺的臨幸 下一個個的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第六房小妾找鎮子上最長舌的花家二姨太太抱怨 了一次自己被弄的三四天下不來床連腰都要斷了之後,董總鏢頭就成了全鎮大半 爺們的偶像都希望自己也能弄得夫人經受不住動替自己納妾進門。 據說董夫人是董老爺的患難夫妻,所以也不知道董皓然使了什麼手段,董家 兩女一男三個寶貝全部出自董夫人的肚皮,其餘的女人就是想靠懷個一兒半女躲 上七八個月不用服侍老爺都沒能得到機會。 這老八新進門才半個月,就知道了老爺的厲害,過了午剛打了個盹正祈禱著 今天老爺不要找上門來,董浩然就興致勃勃地進了門。剛從鏢局來,董老爺紅 光滿面的,連胯下那根棒兒都透著股興奮勁。 她一房小妾哪裡敢說個不字,被脫了個精赤溜光一氣就弄了她一個多時辰, 她使盡了渾身解數,把自己在青樓裡那套功夫施展了個遍,都沒能套出董老爺的 陽精,最後屁眼被老爺開了苞不算,前面陰戶被干的幾乎連穴心子都洩了出去。 老爺丟了陽精的時候,這八姨太太已經死魚一樣躺在榻上,連魂兒都被洩出 去了一樣只有流汗流口水的份了。董皓然反倒更加精神,拉起軟癱著的少婦給自 己拔起了白頭髮。 他這兩三個月本來心情就不錯,大女兒董清清嫁了個老實書生,倒插門的女 婿估計不多久就能讓自己抱上孫子,幾趟鏢也挺順利,年前分紅利大傢伙都賺了 個飽。今天他更是高興的很,明天中原四大鏢局的另外三家就要過來,前幾日就 說要過來的那宗生意明天就能定了行程,雖然是四家聯保,但單看定金就有一萬 兩銀子,就算四家分賬最後也趕得上幹一年小單了。 要說唯一的不順心,大概就是那已經十六出頭仍無人問津的二姑娘了。要說 自己那女兒長的比她姐都好看,那小腰翹屁股偶爾自己看上一眼還忍不住多溜上 一溜,怎麼就沒人提親呢…… 人到中年,董皓然學會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一件事情很讓他頭疼的時候,他 就去想順心的事情,順便做點會讓自己開心的事情。 丹田中那團暖洋洋的感覺消化的差不多了,背後八姨太太尖挺挺的奶子蹭著 他的脊樑,讓那肉莖慢慢抬起了頭,董老爺嘿嘿一笑,撥開撥弄頭髮的小手,翻 身把又白又軟的身子壓在身下,把那長腿一架,八姨太太耷拉著眼皮還沒反應過 來,滋溜一聲還滿是粘滑汁水的嫩腔子已經被插了個結結實實。 「爺……奴家真的不行了……嗯啊啊……」 清靜的側院,就剩下了女子連腰骨都酥了一樣愉悅到難以承受的聲音。 院門口,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青春少婦愣了一下,頓住了步子,臉上騰的飛 起了兩朵紅雲,「爹爹也真是的,這青天白日的……」 董清清本是來爹爹談自己夫婿南下參加京試的事情,哪知道找到這邊卻聽 見這種聲音。新婚兩月有餘,她自然知道這聲音是什麼意思。這下也不好再進去 喊爹爹出來,只有尷尬的撫著發燒的臉頰,踩著小碎步了臥房。 董家姐妹花雖然都說二小姐漂亮幾分,但大小姐明顯的更加搶手,勻稱的鵝 蛋臉總是帶著甜甜的笑,一雙大眼水汪汪的透著隱隱的柔媚,嘴巴稍稍顯大但唇 瓣紅嫩嫩的飽滿誘人,整個人從十八歲起就像熟透了果子一樣散發著引人遐思的 芳香。 也難怪求親的媒婆幾乎踏破了董家的門檻,不過最後能一親芳澤的竟是那沒 有上門求親的寒窗書生,直叫人大呼蒼天無眼。 董清清倒是十分滿足,夫婿雖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老實本分又知道上進, 家有嬌妻依然能每日去書院苦讀到掌燈時分,待到他不那麼累了,再一起要上一 個娃兒,到時相夫教子,便是她所希冀的完滿人生了。 與董清清的打算有些不太一致的,便是這男女房事了,她本來只道夫婦為了 生兒育女必經此途,男人能從其中享受快樂所以貪一些,因此初時夫君那三五日 一次的雲雨纏綿,並未給她什麼特別感覺要說有的話,也只是初幾次的疼痛 和脹鼓鼓的頗不適應。 到了柔腔綻放,緊小的陰戶適應了夫婿那根棒兒之後,董清清漸漸體會到了 閨房之樂,每次那根細長肉莖捅到穴心,溫溫柔柔的抽送起來的時候,她就覺得 身子骨都一陣陣發麻,渾身軟綿綿的只想夫君能狠狠來上幾下,搗碎孔道盡頭那 讓她焦躁的憋悶酸麻。 有時夫君精神較旺,在她身上能多動得一時半刻,肚子裡那股子焦麻就能在 最後那棒兒一跳一跳噴吐陽精的時候一下子散開來,讓她渾身發熱發軟,好像洗 了個熱水澡一樣。雖然之後總會覺得穴內有些空落落的,心裡也好像吊著什麼一 樣要半晌才能平復,但房事之時的那股稍縱即逝的感覺,已經足夠讓她心生惦念 了。 好幾次那書生疲累睡下,錯過了例行的時日沒有與董清清顛鸞倒鳳一番的時 候,她幾乎忍不住拋開那些個三從四德七出之條,動去求行雲布雨之事。 到了房中,想到剛才爹爹屋子裡的聲音,董清清猶自心跳不已,的確她在被 夫君弄到酸酸麻麻的時候會忍不住哼出些令自己都害羞的聲音,但……但怎麼會 那麼響亮呢?她托著腮,怔怔的思考了起來,難道……還有更加讓人難以忍耐的 感覺麼? 她突然想念起了在書院的夫君,他教給自己念的那首詩也不甘寂寞的跳了出 來,「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那是他給董清清說張敝畫眉的典故時半調笑的教的,卻讓她現下認真地矛盾了起 來,真要讓他離家南下,大半年自己孤枕難眠,不知要怎生的寂寞了。 想到了夫君,董清清的小腹裡生出一股熱流,讓她忍不住帶著些許幽怨呻吟 了一聲,她並起雙腿,把自己的雙手緊緊夾在膝蓋中間,生怕那雙手會忍不住滑 到不該滑到的地方去。 強令自己的心思轉到別的地方去,董清清開始在腦海裡挑選著她所接觸過的 為數並不多的年輕男子,說起來,妹妹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雖然沒人提親, 她這做姐姐的也要為妹妹個如意郎君才是。 想到妹妹那不安分的性子,董清清撲哧一聲掩口微笑起來,自己夫君認識的 那班文弱書生,怕是禁受不住她妹妹這種姑娘的,若是董詩詩曉得了閨房之樂, 夫君就算累了不打算行房,也會被她硬扯起來的吧。 「真是的,今天怎麼盡想著這種事情……」董清清輕歎了口氣,怎麼連自己 妹妹將來的私密房事,自己都忍不住開始幻想了。 「果然,是春天了呢。」推開窗子,院子裡已經一片春意盎然,董清清深深 吸了幾口氣,低聲笑語,「詩詩她想必不知正在哪裡瘋玩呢,真是的,什麼時候 才能有個大姑娘的樣子……」 「你說什麼!我哪裡不像女人!」 此刻的董二小姐,正中氣十足的大喊著,身邊的小丫鬟綠兒面紅耳赤的恨不 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偏偏子正在和市井流氓對罵,自己幫不上忙也就算了,臨 陣脫逃的話,說不定去就被嫁給了孫大麻子。 「就你這德行,哪裡像女人?」那小混混不怕死的大吼去,反正圍觀的人 已經多了,丟臉就丟吧,「難怪嫁不出去!」 「不像女人?不像你幹什麼摸我!」董詩詩看人賣藝被人群擠來擠去本來就 窩了一肚子火,還偏偏有不怕死的小流氓摸上她的尊臀,要不是鞭子不在身邊, 她非要抽那傢伙個滿臉開花不可。 「要不是沒看見正臉,誰希罕摸你!就你這臭脾氣,一輩子沒人敢要!摸你 還不如摸春芳園的婊子,婊子肯定給爺笑一個,說爺摸的舒服!你這種不男不女 的怪物,老子還嫌手髒!」那小混混被揭破,臉上有點掛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董詩詩雖然嬌蠻了些,性子也野,但終歸是青春少女,被人這樣在大庭廣眾 一說,當下臉色青紅交替,氣得胸膛起伏一時說不出話來。 圍觀的幾個好事之徒也跟著哄笑道:「阿狗你就認倒霉吧,誰都知道老虎屁 股摸不得,你還摸全鎮最出名的母老虎。」「還不快給董二小姐道歉,不然人家 叫來一群鏢師把你的屁股打開花,哈哈哈。」 鏢局這種行當最忌與人結怨,加上對平民姓動武一向為人不齒,兩個跟著 董詩詩的護院擠到了人群中,卻不知道如何出手,尷尬得看著二小姐氣得幾乎掉 下淚來,眼看就要親自動手。 「他娘的,真晦氣。」那小混混看董詩詩握緊了拳頭渾身發顫,估計要動手 的樣子,心生怯意,叫嚷著開始左顧右盼找退路,「老子趕著去賭錢,沒功夫 搭理……唔唔!」 董詩詩一下子愣住了,那混混的嘴巴裡竟然不知道被誰丟了一大塊泥土,噎 得他卡著脖子大咳大嘔,立刻有幾個一看就不是善類的傢伙鑽出了人群,摟著那 流氓四處看著大吼:「誰?誰他娘的暗算我兄?」 董詩詩這才慶幸自己沒有衝上去動手,這幾個人膀大腰圓雖然看起來沒有練 過武功,也絕不是自己這三腳貓功夫對付的了的。 而答那幾個傢伙的,是另外幾塊土疙瘩。 被塞了一嘴的幾個傢伙知道碰上了難纏的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灰溜溜的走 了。董詩詩哼了一聲,倒也沒有追過去,因為看後面出來那幾個人眼生的很,心 中也有些後怕剛才魯莽的和人叫嚷起來。 人群看沒有熱鬧,漸漸散去,綠兒心有餘悸的在董詩詩身邊低聲道:「小姐, 下次不要這麼衝動了,說他兩句也就算了。吵成這樣……多不好看。」 董詩詩沒注意丫鬟說了什麼,而是滿世界找著是誰剛才出手幫忙,四下看了 看,人群散了個乾淨也沒出現什麼類似的人物。失望的打算家的時候,身邊傳 來了溫和有禮的男子聲音,「董姑娘,是在找在下麼?」 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一身素淨的灰白長衫,容貌俊秀 身材修長,正面帶微笑看著董詩詩。 董詩詩被這視線一望,臉頰一陣熱乎乎的感覺,竟有些害臊,側頭道:「沒 ……沒有的事,本姑娘在……在看有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賣。」 「哦……」那男子竟然就這麼哦了一聲,轉身就走。 董詩詩連忙叫住他,「喂……你……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姓董的?」 問完,才想起剛才吵架的時候自己先報上了名號,不由得羞了個大紅臉。 那人卻答道:「在下跟了姑娘一陣了,畢竟在下與浩然鏢局要有生意往來, 照顧一下鏢局的小姐,實屬分內之事。希望與董姑娘的父親談的時候,能幫在下 美言幾句,在下就不勝感激了。」 「小……小事一樁。包在本姑娘身上了。」董詩詩立刻挺起胸膛,拍著胸脯 說道,「我一定讓我爹給你用最好的鏢師!」 「那就多謝姑娘了。」那人微微一笑,轉身飄然離去。 董詩詩伸手想再叫住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手伸出片刻,又垂身側,心 中一陣悵然若失,心道要是姐姐遇上這人,這人怕是會一路送到家裡吧……旋 即罵了自己一句笨蛋,姐姐那種說話都不會大聲的女子,又怎麼會有自己剛才那 種窘境。 沒精打采的帶著丫鬟了家,剛走進側門,就看見院子裡董清清正坐在涼亭 擔心的看著門口。 董詩詩走過去,挽住迎上來的姐姐胳臂,笑道:「好姐姐,不在房裡繡花, 怎麼坐在這裡?也不怕著了涼麼?」 董清清無奈地拍著她的手笑道:「我哪知道你這一玩就到這種時候才來。」 董詩詩嘟起小嘴道:「別提了,今天真掃興,險些被個登徒子氣死。」 董清清對這種事情並不太關心,順著妹妹的氣話附和了兩句,心中記掛著已 經房的夫君,便直接說出了等著妹妹的用意,「詩詩,你也年紀不小了,你姐 夫那邊的書院裡有幾個青年才俊還未婚娶,月末大家相約一起踏青,不如你和我 們一起去吧?」 董詩詩啊了一聲張大了嘴,心道若是晌午自己春心萌動之時,保不準就點了 頭,現在說到此事,心中卻莫名浮現了剛才那陌生男子英氣勃發的俊顏,心裡一 陣抗拒,搖頭道:「姐姐,你喜歡書生,也不能給我也找那種文弱男人啊,我這 舞刀弄劍的,一個失手傷了自己夫君,傳出去我要怎麼做人……」 董清清皺起秀眉,暗道你再這般野小子似的渾渾噩噩下去,無人登門求親才 真的叫不知怎麼做人呢,但知道自己這妹妹也不是聽話乖巧的性子,也只有歎口 氣,道:「罷了,隨你吧。也許大個兩年,便會好些了。」 董詩詩嘿嘿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姐夫沒有教你這句話麼?」說完 一溜煙的跑掉了,生怕姐姐再勸自己去參加那種什麼文人聚會,無聊得要死。 董清清也只有無奈地笑著搖頭房去了。 推開房門,走進內室,董清清不由得一怔,那向來家後還會苦讀一兩個時 辰的夫君竟然沒有在燈燭之側,她繞過屏風,旋即啞然失笑,那書獃子竟然破天 荒的睡下了,連衣服都沒有脫,靴子都還穿在腳上。 「你呀,幹什麼總把自己弄得那麼累。」她輕嗔薄怨的抬過夫君的雙腿,替 他脫了鞋襪,展開錦被輕輕替他蓋上。為了不驚醒他,看來外衣下裳是脫不掉了。 還沒有什麼睡意,董清清繞出屏風做到了梳妝台前,對著鏡子開始卸下頭上 簪釵。夫君不習慣丫鬟服侍,更不適應睡覺的屋子裡有個半大姑娘替自己更衣疊 被,便把她隨嫁的丫鬟遣去了別房,雖然當時她心中頗有幾分暗喜,但遇上這種 時候,沒個乖巧丫鬟來說些貼心話兒,倒也有幾分寂寥。 扳著纖指算了算,已有五天沒有和夫君行房了,董清清有些幽怨的歎了口氣, 爹爹總說男人好色是天性,看來也不盡然。 算了,去睡吧。明日定要讓夫君少讀些時辰,總是這樣倒頭便睡,如何生的 出娃兒來。董清清站起身子,一邊解著胸側的盤扣,一邊往屏風後走去。 驟然心頭一陣悸動,讓董清清停下了步子,屋子內似乎有什麼不太對勁,她 疑惑的頭,燈燭桌椅依然如舊,她走到門口看了看外間,並沒有什麼人,暗自 罵了自己一聲疑神疑鬼,她舒了口氣,頭準備熄了燈火休息。 然後,董清清就看到了一個勁裝男子。 那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在房中的,此刻正站在屏風旁邊,一雙閃亮的眼睛掃量 著董清清玲瓏有致的嬌美身段,雖然蒙著臉面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女人的直覺 已經開始預警。 「來……」她喊出了一個字,接著頓住了之後的聲音,只因那男人拿出了一 把短劍,閃著寒光的劍鋒森然指向屏風內的床榻,意思十分明顯,你叫人,我殺 你夫君。 看董清清乖覺的收住了叫聲,男人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衝她招了招。 董清清與董詩詩全然不同,沒有學過一點功夫,終日便是學些女子德行操守 和家事烹飪繡花,遇上這種事情,已然嚇得六神無淚眼盈盈的走了過去,顫聲 道:「不……不要傷……傷到我家相公……」 那男人伸指一彈,一團東西打在敞開的屋門上,屋門吱呀一聲關上。董清清 更加著慌,拔腿便想轉身逃開,但想到夫君還在床上,步子一個猶豫,手臂已經 被抓住,扯進了屏風之內。 「你……你要幹什麼?放……放開我。」董清清叫道,害怕驚醒了夫君被這 男人傷到,聲音壓得很低。 那男人一聲不響,拽著她走到床邊,從背後摟住她的身子,把短劍架在了她 細白的頸子上。 董清清那裡遇到過這種陣勢,冰涼的劍鋒緊貼著她的皮肉,驚的她三魂去了 六魄,雙腿發顫渾身都嚇得軟了,哀求道:「不……不要……不要殺我……」 男人側過劍鋒,貼著她的頸子上下滑動了兩下,慢慢挪到了襟口,開始用劍 尖一顆一顆地去挑開她的襟扣。 看到胸口肌膚漸漸顯露,連粉紅兜兒都漸漸露出大半,董清清知道男人打算 幹什麼,眼淚登時奪眶而出,看著不知是昏還是睡著的夫君就在身邊不遠,顫聲 道:「不要……我……我已經有相公了,請……請放過我吧……」 不喜歡聽到她說話一樣,男人猛地把短劍挑高,貼住了她的下巴。 董清清下巴被冰涼的短劍抵住,不敢開口生怕那劍刃鋒利,一個不小心就是 皮破血流。但那男人得手已經順著被挑開的衣襟摸了進去,飽滿的胸脯把兜兒撐 的鼓鼓囊囊,而那大手已經撫摸到了圓聳的隆起之側。 敞開的衣襟露出了白皙的肩窩,男人把臉埋進頸窩,貪婪的嗅著她身上的香 氣。董清清絲毫不敢妄動,熾熱的呼吸噴在她裸露出來的肌膚上,帶來一陣戰慄。 聽著男人變得沉重的呼吸聲,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相公……對不起,清清不能陪在你身邊了,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夫君的名字, 董清清猛地睜開了眼睛,身子一晃用脖頸撞向了那鋒利的短劍。 身死事小,失節事大。這是她混亂的腦海剩下的唯一的念頭,頸間一陣冰涼, 她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眼前一片漆黑…… ……熱,好熱。為什麼,為什麼又酸又癢? 不知道黑暗持續了多久,董清清只知道自己一定沒有死,她費力地睜開眼睛, 才發現自己正平躺在床上,身子一陣陣的火熱,週身外卻一陣清涼,只因她從頭 到腳已經什麼也沒有穿著,赤裸的好像初生的嬰兒一般。小腹深處像有一團火在 燒一樣,燒得她頭腦都有些昏沉。 胸口一陣發緊,董情清這才發現,自己赤裸的乳房上正捏著一隻男人的手 那個勁裝男人,此刻已經脫去了褲子,挺著胯下一條巨大的肉莖,坐在床邊把 玩著她的身子。 董清清張了張嘴,卻叫不出聲,四肢也軟軟的提不起一絲力氣,好像被無形 的繩子捆綁了一樣,渾身一點也動彈不得。 那男人悠閒的撥弄著董清清翹挺的乳頭,捏住那嫩紅的兩點牽著整團乳肉上 下左右的搖晃,乳波陣陣。她羞恥的幾乎再次昏死過去,胸前兩顆乳頭被捏得發 痛,卻又讓一雙淑乳之中莫名的憋悶起來,那股悶熱貫通到脊背,沿著脊樑骨一 路下行,令她羞處一陣發熱。 捻著乳頭玩弄了一陣,男人張開手掌握住了董清清雙乳,揉麵團一樣畫著圈 子。雙乳被推擠到一起時,男人便雙手拇指交錯在另一邊乳頭上按揉一下,不亦 樂乎的完全沒有幹別的的意思。 胸前先是被壓迫的沉重,接著是被擠揉牽扯的微痛,董清清蹙眉抿唇,無奈 的忍耐著,但隨著那雙手耐心的不斷在她嬌嫩的胸乳上施加忽大忽小的力道,胸 部的憋脹越來越明顯,奇怪的感覺牽動了她的腰胯,若不是雙腿不能移動,怕是 早就被股間那流竄的熱流惹得絞緊到一起。 看董清清目光已經開始有些迷亂,那男人眼中露出嘲弄之色,一手托住豐腴 乳肉繼續揉動,另一手一路撫摸下來,直取那捲曲芳草下嫣紅的柔軟裂隙。 「唔!」發不出聲音的董清清只能用鼻子哼出羞憤的呻吟。男人大掌蓋 著整個陰戶,輕輕一壓,因胸乳的動作而滲泌出來的粘膩蜜汁本來積存在併攏的 肉瓣之中,現下則因這一壓擠出了些,沾在男人溫熱的掌心上。 男人嘲弄的伸掌到董清清嘴前,把掌心那片濕滑盡數塗抹在她唇瓣上。 第一次嘗到自己下身汁液的味道,嘴裡略帶腥氣的味道讓董清清全身都羞恥 得發紅,心中萬般不情願,但胸口源源不斷的熱流湧向小腹,不聽話的嫩膣仍然 在不斷的分泌著淫慾的汁液。 把手放在董清清大腿內側愛撫了一陣,男人開始順著她勻稱的腿向腳摸去, 一路按按捏捏,經過敏感的腿彎內側時,還搔癢一樣撓了兩下。 身子裡的苦悶本就越積越多,這一路的撫摸不凡沒有絲毫緩解,反而讓董清 清的腦海愈發混沌,這是她的生命裡從未體會過的煩悶空虛,渾身又熱又脹,只 有那男人撫摸的地方才會稍微舒服一些,但那雙手卻盡在腿腳那些無關緊要的地 方挪動,距離最緊要的酸麻憋脹之處反倒越來越遠。 若是口中能語,董清清幾乎要情不自禁的自己把手伸進胯下,在那熱脹得難 受的陰戶上狠狠的揉上兩把。 男人不緊不慢的摸到了她的足踝,在纖細的腳腕上摸了一圈,抬起了她的左 腿。 在她疑惑的眼光中,男人捧著她秀美的嫩足深深一嗅,開始用臉上的面巾蹭 著她的足趾,用鼻尖刮著她的足心。 酥癢從她的腳底直透頭頂,胯下的床單已經濕了一小片,而更多的漿液正在 緩緩地充滿她緊窄的腔道。 夫君……清清,清清受不住了……她愧疚的用餘光看著一邊的夫君,羞恥的 感覺逐漸被甜美的酸軟代替佈滿了她嬌美的裸軀,讓她自暴自棄的生出了「算了, 我一個弱女子沒有辦法了,便隨他怎麼樣吧」的想法。 那男人仍然耐心十足的捧著她的小腳,用掌心托住足弓,把腳掌托在手上, 挪到了他胯下陽根處,用雞子般大小的巨大肉龜頂著她的腳趾。 初時一陣疑惑,董清清還不知道自己的腳碰到了什麼,等到醒悟過來那是什 麼,臉頰先是羞紅然後馬上轉成慘白,腳趾雖然感覺遲鈍,卻也能大概感覺到碰 觸到的東西的尺寸,她那緊小肉洞雖然從未自己親自量過大小,也知道縱然是夫 君那種比拇指略粗的棒兒都足以讓她膣內充盈飽脹,若是教這東西擠進穴口,怕 是非被撐得裂開不可。 董清清拚命祈禱這男人在自己腳上玩弄一番就能罷手,但心知這不過是自欺 欺人,這樣的把她剝得精光大肆褻玩,不急著姦污她的身子只能說明那男人有充 分的自信好整以暇而已。 男人喉中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咕噥,放開了董清清的腿腳,把住她的腰往下一 扯,把她的屁股拉到了自己的膝蓋上,軟軟的長腿自然的分開到男人兩邊,大張 雙股彷彿歡迎男人侵入一般。 粗糙的指尖細細的在濕潤的嫣紅肉瓣上輕輕一刮,肥美的陰戶頓時一陣微顫, 男人滿意地看著身下美麗少婦的反應,挺動胯下巨物抵住了董清清的膣口。 董清清深吸了一口氣,屏住了呼吸恐懼地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但沒想到 那熱乎乎的肉龜並未深入,只是往她膣口那團軟嫩上頂了一下,就拉到肉縫之 外,貼著滑溜溜的肉唇上下滑動。 本以為空虛抽緊的嫩膣即將被大力的插入,沒想到那肉莖只是不徐不疾的不 斷地磨著她的陰戶。磨到一處,那處就像被灌了甜漿一樣,憋悶悶的卻偏偏又沉 又美,酥的她腰後一陣哆嗦。 董清清的鼻音愈發的濃重起來,好像要哭出來一樣,而眼角也真的有淚珠滾 了下來,半是因為即將失身於陌生男子的恐懼心痛,半是因為穴心子上那團軟肉 實在緊得難受,酸癢的她幾乎要喊出聲來。 「唔唔……?」哼聲驟然帶了幾分疑惑,那男人的棒兒又挪的靠上了些,再 往上就要插進她的恥毛之中,她正納悶那讓她又愛又怕的物事到了那裡是為什麼, 就覺得整個下身都一陣劇烈的麻軟,舒服的她一下子就是兩泡熱淚流了出來。 男人用肉龜頂在董清清陰戶頂端,微張的馬眼小嘴兒一樣輕咬住了那顆嬌小 紅嫩的肉芽兒,又轉又頂巨龍搶珠一樣把玩不停。 董清清從未被人碰觸過陰核,自己更是連沐浴時也草草帶過,此時肉珠被擒, 驟然被點住了要害,略通風月的身子被這強烈的感覺一衝,頭腦裡一陣發白,頸 窩一麻,緊繃的喉頭驟然一鬆,一段破碎的呻吟衝口而出:「啊啊……好……好 美……酸……酸死我了……」 男人停下動作,低頭看著董清清那肉縫之中大股晶亮汁液流出,知道她已經 洩了身子,正在甜美餘韻之中徘徊。 那強烈的感覺許久都未散去,神智漸漸恢復的時候,董清清才意識到剛才發 生了什麼,而自己的口中,還在意猶未盡的低低哼著,一陣羞慚湧上心頭,她哭 泣著喘息道:「你……你這淫賊,為什麼……為什麼不殺了我算了……」 那男人第一次開口說話,嗓音是刻意壓過的低沉嘶啞,「莫說我還沒佔了你 的身子,就是已經佔了,你相公被我點著穴道,你不說我不說,哪裡有人知道? 你又做什麼要死覓活的?難道……」他說話間又往她濕淋淋的胯下一撩,惹得 她又是一陣呻吟,「這樣活著,難道不好麼?」 「你……你壞我貞節……我……我……」董清清連說幾個我,股間肉縫一陣 滿脹,一根粗糙的指頭已經戳進了滑膩的膣內,還未完全退散的蝕骨酸軟再度開 始燃起,讓她怎麼也說不下去接下來的句子。 那男子道:「你這女人真不老實,剛才那聲春叫比窯子裡的姐兒還動聽幾分, 明明快活的很,還說什麼壞了貞節。」口中說著,那肉龜再次挪到了董清清肉唇 之間,雙手也抱住了她豐腴滑嫩的大腿。 董清清心亂如麻,渾沒注意到男人已經壓低了身子蓄勢待發,猶自哭泣辯解 道:「我……我才沒有快活……」 那男人沒有說話,鼻子裡不屑地哼了一聲,雙手勾著那兩條腿往後一拉,身 子一聳,粗大的棒兒照著那一張一的小肉嘴兒就是一捅。穴口漿液滑膩,這棒 兒又太過粗大,這一頂竟滑開到一邊。 董清清這才注意到股間的危機,心存最後一絲僥倖的哀求道:「求求你…… 你放過我吧,我……我不能對不起相公的。」 答得不是任何話語,而是兩根並在一起的手指,插進了她緊縮的膣口中, 不知死活的嫩肉纏繞在手指上面,一下下的吸吮著。那兩根手指稍稍往裡捅了寸 許,然後慢慢的用力分開。 「嗚……不……不要!好痛……」董清清的嫩穴被擴張開來,露出了裡麵粉 色的蠕動肉壁,和掛在肉壁上的淫汁浪液,第一次被撐開到這種大小,痛得她輕 呼起來。 那手指稍微併攏一些,棒兒般抽送了兩下,在膣內攪了一攪,旋即再次張開。 「嗯嗯……脹……好脹……」這次董清清的聲音沒那麼疼痛,帶上了幾許愉 悅的疑惑。 男人拔出手指,被撐開成兩指寬窄的穴口慢慢縮了去,但比起剛才已經大 了少許,能看到小指大小的粉紅肉孔呼吸般張。 男人挪了挪身子,趴在了董清清身上,扯過了枕頭墊在她臀下,柔腰拱起, 粉臀高抬,他扶著自己的棒兒又一次對準了那塊美穴,深吸了一口,壓在她身上 按住一邊玉乳往裡用力一頂。 身上被重重壓住,鼻端一陣男子氣息,分開的雙腿間難忍的飽脹頓時充斥了 董清清的腦海,雙眼不斷地流下羞恥痛苦的眼淚,紅唇間卻違背意志的溢出了快 樂的呻吟,寂寞了良久的花心軟肉感覺到了不遠處那火熱肉莖正一寸寸的靠近, 興奮的開始抽搐,棒兒每向裡一分,從會陰就擴散到全身無法抑制的酸軟。 「不……不!」 屏風後一男一女的身影徹底的交疊在了一起,被貫通的貞節破碎在了絕望的 嗚咽中,床邊散落著一件件衣服,一條雪白的腿啪的垂了下來,纖巧的秀足恰好 踩在粉紅的兜衣上,微微顫抖著,顯示著床上那正在被踐踏的少婦身心…… 乳硬助性 第一章 (一) 但不要說說媒提親的,就連只公蒼蠅也沒有膽子到二小姐的身邊哼哼兩句春 調。 因為董二小姐最擅長的,就是切小JJ。 「……導演,董二小姐罷演了。」 (二) 於是董二小姐又歎了一口氣,低聲自語道:「其實……我這不也挺好看的麼 ……」 門外傳來什麼東西打翻的聲音,然後是丫鬟綠兒跑遠的腳步聲和驚恐的大叫 :「老爺老爺!不好了!二小姐失心風了!」 (三) 「去你的,少拍馬屁,我說真的呢。」董詩詩很不賞臉的瞪了冷汗直流的丫 鬟一眼,彷彿在說在不認真考慮,就去收拾嫁妝吧。 綠兒猶豫了一下,道:「二小姐,這也怪不得您啊。」 「啊?」 「雖然打小老爺就給你穿了女裝,可街坊們都知道您其實是男人啊……」 「不要,人家是女人。」 「……」 (四) 小丫鬟越說越興起,渾沒注意董詩詩的俏臉越拉越長,聽的幾乎把臉埋進了 桌子裡,最後一拍桌子叫了聲:「好了!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不就是太男性化 了麼,我有辦法!」 綠兒眨了眨眼,疑惑的啊了一聲。 一年後,董詩詩剪短了頭髮身著男子裝束的造型迷倒了無數少女,成為了州 郡內才藝大賽「超級女娃兒」的冠軍…… (五) 我才不信,「董詩詩搖著頭,不以為然,」哪有男人長得和小姑娘似的,說 不定……是女扮男裝。「 一個粗豪漢子大笑起來,「二小姐你有所不知,現在的姑娘們就喜歡這種和 小姑娘一樣的男人呢,南方前陣子搞了個加油好少俠的活動,最後得獎的那幾個 連我看了都想摸一把。」 (六) 院門口,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青春少婦愣了一下,頓住了步子,臉上騰的飛 起了兩朵紅雲,「爹爹也真是的,這青天白日的……這麼刺激,也不說叫上人家 一起。」 (七) 董詩詩一下子愣住了,那混混的嘴巴裡竟然不知道被誰丟了一大塊奶糕,看 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那混混拿下嘴裡的東西,仔細看了看糕底的印花,頓時慘叫一聲:「誰這麼 缺德,這可是鹿鹿鹿那家店子的阿!」 (八) 「好了,到了題曲時間了。」 「這次你要把黑手伸向誰?」 「我前兩天聽了首很不錯的歌,好像是寫瓷器工人悲慘生活的,曲子我很喜 歡,就改了。」 「瓷器工人悲慘生活?」 「好像叫……青花瓷吧。」 「你有認真聽過麼……」 情畫瓷 詞:snow_xefd 曲:周傑倫 素白塗抹出嬌軀乳峰映微光 裸身下床單紅梅襯初夜紅妝 靡靡體香沁心肺慾念我了然 鴛帳中魚水至此須盡歡 暮色渲染春宮圖誘人被私藏 而你嫣紅的柔嫩如含苞開放 你的心情潮高漲 找那我找不到的舒暢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雲雨 甘露汩汩流蜜一瀉千萬里 在裙底探摸找前晚的柔膩 只為送你往極樂之地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雲雨 潤濕如打撈起漾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情畫瓷赤裸著美麗 你眼帶春意 白皙渾圓的玉兔躍然於眼底 臨摹春宮圖案時卻惦記著你 你隱藏在衣裙裡誘人的秘密 極勾魂猶如千年俏狐狸 簾外丫鬟輕喘息衣衫惹濕意 而我經過那狂風驟雨放了你 在被中得你默許 你從春色濃處暫避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雲雨 甘露汩汩流蜜一瀉千萬里 在裙底探摸找前晚的柔膩 只為送你往極樂之地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雲雨 潤濕如打撈起漾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情畫瓷赤裸著美麗 你眼帶春意 正文 第二章 燙手山芋 本是為了遮擋夫妻春光的羅帳垂下半張,屬於新婚夫婦的軟榻,此刻正因為 女人和另一個男人的動作而搖晃。 董清清的眼神已經逐漸變得迷離,那赤身裸體的陌生男子趴在她的身上,就 那麼不緊不慢的在她的膣內抽送著,一動就是小半個時辰。初時心裡的抗拒和緊 窄陰戶對那粗大陽根的不適盡在這小半個時辰裡被那硬熱的肉龜研磨的乾乾淨淨。 無法忍耐的騷癢和腰後越積越沉的酸軟讓她幾乎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男人結實的胸膛壓在董清清的胸前,有力的胸肌把她綿軟的乳峰擠壓成扁扁 的一團,抱著她不能動彈的赤裸嬌軀,屁股一挺往裡一送,上身跟著一挪,那硬 邦邦的胸膛就在她的乳尖上份量十足的磨上一磨。平時軟軟的陷在紅潤乳暈中的 乳頭此時卻凸了出來,不知死活的頂著男人的胸,讓每一磨都酸透了她的胸腔子。 下身水津津的陰戶更是糟糕透頂。男人先是入了小半根進去,漲的她一連聲 的痛呼,夫君從來沒有進到過的深處還十分嬌嫩,死命推擠在一起抗拒著侵入的 異物,男人倒是耐心得很,把肉龜抽出寸許,再轉著肉莖往裡一壓,壓得她股間 嫩肌亂顫,撐開的腔子恍若處女破瓜是的裂漲難忍,禁受不住的大聲痛吟剛剛冒 出了一個單音,有力的大手就按住了她的紅唇,下面的棒兒繼續重複著動作,一 抽一旋一壓,幾個出入下來,她幾乎覺得自己的雙股被分開成了兩片,那狹小肉 洞漲卜卜得沒有留下一絲空隙,穴裡的滑溜汁液都被擠出來了大半,酸軟不堪的 花心更是被堵了個嚴嚴實實,第一次被結結實實的搗中了要害。 而讓董清清覺得糟糕的自然不是那漲的厲害的陰戶,她畢竟已是婦人之身, 雖然幽徑淺窄但畢竟是納下了那根巨物,只是那東西小半個時辰裡不停的在寸許 距離裡攪動磨弄,開始還不覺有異,一味咬緊了嘴唇忍耐著脹痛期待著噩夢快點 過去,漸漸的穴裡愈加火熱,好像有細小的羽毛在肉壁上輕搔一樣麻癢難忍,只 有粗大的肉莖摩擦到的那方寸之地一陣舒暢,害她幾乎忍不住開口求那男人不要 再一股勁的只在那裡磨弄。 但這種對夫君都說不出來的話,叫她如何對一個辱了自己身子的淫賊開口。 便只有強忍著,越是忍耐,注意力便越往那方寸之地集中過去,感覺愈發強 烈,肉洞之中春水潺潺,墊在臀下的枕頭已經濡濕大片,雖然她看不到自己股間, 但那濕漉漉的感覺如同尿了一般已經足夠讓她羞愧難當了。 「嗯嗯….BZ.…你……你要幹什麼?」董清清半睜杏眼,迷茫的看著男人頓住了 動作,把住她的足踝將她雙腿扳了起來。 男人喘息著玩弄了一會兒她的秀足,陽根抽出到僅剩肉龜卡在多汁的膣口, 慢慢逗弄這少婦的過程中,那緊若處子的小肉洞裹吸得他幾乎把持不住,若不稍 停片刻,第一股陽精就要浪費在這輕抽慢送之中了。 這下可苦了董清清,四肢無法動彈,連挺腰讓那肉龜稍微磨磨穴口也做不到, 積蓄了半天的絲絲愉悅驟然停止,一顆心都吊在了半空中,上不得下不去,汗津 津的胸乳倒是沒了壓力,但那還掛著兩人汗水的腫脹乳頭也一下子沒了著落,偏 生那肉龜還不是僅僅卡在那裡,一顫一顫的撐著她的嫩肉,逗的她幾乎哭泣起來。 「你……你……」實在忍耐不住,董清清帶著哭腔說了兩個你,卻怎麼也說 不下去。 男人怔了一下,旋即雙眼裡就帶上了笑意,更加悠然的捧著她的嫩足,逐個 吻了一遍玉珠般的足趾,然後掀開面巾下面,把她的足尖送進了面巾中,一口含 了進去。 「別……別再玩人家的腳了……好……好難受……」董清清漲紅了臉,帶著 點粗糙觸感的柔軟舌頭在她趾縫裡溜來滑去,雖然有些舒服,卻讓她胸腹股間被 懸著的甜美更加難耐。 男人伸指在她腰間一戳,然後繼續悠然的捧起她另一隻腳,大肆玩弄起來。 董清清腰眼一酸,脊背一陣通透,雖然四肢還軟軟的用不上力氣,腰腹卻已 經可以動彈。她羞慚的咬唇忍著不去扭腰,但那股越來越強烈的衝動讓她開始情 願自己仍像剛才一樣不能動彈才好。 終於,火熱的身子再也不去管她腦中那些克制的念頭,柔軟的腰有自己意志 一樣向上一拱,翹臀一提,膩汁潤滑,勒著肉龜的穴口毫不費力的就把開始時進 去都脹痛難忍的巨物吞進了一截,穴內淺處一塊豐腴些的嫩肉被肉稜美美的一刮, 讓她腰後一酸身子又平了去,肉龜順勢一撤,又是暢快的向外一帶,她緊緊皺 起了眉,喉嚨裡咕噥著幾乎衝口而出的呻吟,硬是壓成了「唔唔」的苦悶哼聲。 嘗到了甜頭,董清清開始搖晃著腰,沉醉在那些微的移動帶來的巨大歡樂之 中,渾沒有注意男人的眼睛正嘲弄地看著她的臉。 腳上半天沒有被逗弄的感覺,董清清詫異的看向了男人,這才注意到男人正 死死盯著自己,頓時一陣大羞,窘的想要側頭卻不能,只有掩耳盜鈴般閉上了眼 睛,唔唔啊啊的繼續搖擺著腰肢。 男人尾骨一振,精關愈加發緊,知道要到了緊要關頭,看董清清這慾念入骨 幾近發狂的癡態,面巾下的嘴得意的微微一笑,不在忌憚她死覓活,雙手在她 肩胯上一拍,解開了被封的穴道。接著沒有給董清清任何反應的時間,攬著剛恢 復自由就顫擺個不停的粉腿往她胸前折去,渾圓的屁股向上仰起,汁水淋漓的陰 戶驀的抬高。 正沉醉在扭腰帶來的些許慰藉中的董清清驟然渾身一顫有了力道,還未及做 些什麼就被壓成如此羞恥的姿勢,雙手一抬正要推拒,空虛良久的膣內一股巨大 的浪潮瞬間貫穿了全身,火熱的肉龜擠進了肉洞最深處。 「啊!……唔唔!」抬起的雙手收到唇邊摀住了嘴,拚命壓住嘴裡的 聲音,一雙還有幾分麻木的長腿已經忍不住盤到了男人腰後,泛著紅潮的酥臀不 滿足的高懸了起來,緊貼著男人的恥骨磨盤一樣旋轉搖晃起來。 男人顯然沒想到董清清會一下子放開到這種程度,本打算在那肥嫩嫩的花心 上鑽磨一會兒,給她一個小小的絕頂,不料董清清雙腿纏將上來,花心一下放鬆 開來,收縮的嫩膣恍若千隻細微的小手往深處擄拽著肉莖,滋的一下一股陰精 洩了出來,暢快淋漓的澆在肉龜頂端。 男人一個戰慄,嗯的一聲壓住了董清清豐美的身子,陽精大股大股的噴射進 猶在噴吐著蜜汁的花心,射的董清清一陣哆嗦,又洩了一次身子。 兩人肢體糾纏在一起,漸漸平順著急促的喘息,董清清本以為這次的事情已 經結束,心裡已經開始為了自己的放浪而愧疚難當,伸手去推了推身上還壓著不 願起來的男人,似嗔似怨的罵了句:「你……你這該死的淫賊……」 那男人沒有作聲,也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漸漸軟下來的陽根仍套在穴內, 雙手握住兩邊嫩乳,又開始捏摸起來。 「你……你還不走麼?」董清清驚訝的開口問道,心中大半是驚卻又有小半 是喜。夫君雖然在側卻昏睡茫然不知,這男人離去,自己隔日仍是眾人心中的賢 妻良母,她自然已經沒了輕生的念頭,剛才那初次嘗到的極樂喜悅仍然讓她味 無窮,所以此刻男人並沒要走竟讓她對接下來的事情帶了幾分期待。 只是風月之事絲毫不通,董清清也只能乾巴巴的仰面躺著,羞紅俏臉雙手掩 面任男人上下其手挑撥著各處還未完全退去的酸軟甜美。 男人的手指在她股間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只能感覺到嬌嫩的肉豆不斷被挑 撥揉捏,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她就再度陷入了情慾的狂亂漩渦中,雙腿如蛙大張, 雙手也自己揉搓起再次悶脹起來的乳峰。 這次男人並沒有逗弄她太久,與她夫君不同的,那剛剛才軟下不久的陽根根 本都還沒從她的體內抽出去,就再度漸漸的漲大起來,讓她又怕又喜。 哎呀一聲輕呼,董清清的身子猛地一輕,被那男人環住腰背摟了起來,粗壯 的腿盤在一起,墊在她沾滿淫水的臀下,面對面摟坐在一起,董清清一下子正對 上了男人帶著嘲弄的眼睛,羞的低下頭去把臉埋進了男人頸窩。等了半晌,卻不 見男人動作,那根棒兒直挺挺的泡在她膣內,戳著她的心肺一樣頂的她渾身難受。 不得已,她只好自己動起來,雙腿分開在男人兩邊,屈起後雙腳踏住床褥,比起 趟著時動的要自如許多。 銀牙暗咬,她先試探著提了提雪臀,撐在她穴心子上的肉龜往後一退,肉稜 一蹭,蹭的她一個哆嗦,雙腿一軟屁股向下一坐。只聽唔的一聲悶哼,董清清秀 眉蹙起珠淚橫流,這一下坐的實了,那根肉杵藉著汁水潤滑竟比起剛才突得更加 深入,花心奇漲無比,一陣脹悶傳來,肚子裡又酸又痛,想必那杵頭已經鑿開了 軟綿綿的花心,頂進另一處所在之中了。 男人低喘了一下,聽起來受用無比,董清清卻好像肚子裡卡了一根棍子,說 不出的難受,強撐著抬高屁股,那肉稜卻卡在了花心之中,一勾一帶彷彿要把花 心牽扯出來一樣,酸的她半邊身子發麻,再次坐了去,棒兒在花心裡一進一出, 教她通體發緊,登時泣吟出來,「拔……拔些出來……求你了……我……我肚子 被頂……頂穿了……」她只道自己肚子已經被頂破,心中驚慌萬分,哭的梨花帶 雨,一雙淑乳連搖帶顫。 男人帶著笑意伸手摟住她的臀尖,用力一抬,肉龜猛力一撤,董清清悶哼一 聲,花心處像被拔了個塞子出來,拔的她通體舒泰,長長的出了口氣。 那口氣還沒出完,男人雙手一鬆,酥軟的花心本就還未攏,頓時又被棒兒 搗開,沖了個嚴嚴實實。 這次雖然沒那麼漲了,但肚子裡插著小半個肉龜和膣內的感覺完全不同,雖 然也有翹麻酸軟,但更多的是脹痛,好像肉穴都被這棒兒頂的長了幾寸一樣,搗 的五臟移位一般。董清清苦著俏臉,哀鳴道:「怎……怎麼又頂進去了……」 在花心裡這般搗了幾十下,董清清已經被搗的連呻吟都弱了許多,渾身大汗 淋漓,明明難受的很,卻被這麼搗的汁如泉湧,花心都碎了一樣,硬生生在脹痛 中又一次丟了身子,洩的連綿不絕,軟軟的坐在男人懷裡沒了一絲力氣,白桃似 的屁股下面,晶亮的汁液流了男人一腳。 這次歡愛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男人越戰越勇,董清清卻越來越不濟,泥捏 得一樣隨那男人揉扁搓圓,最後磨的肉壁腫脹,舒爽間都開始刺痛的時候,她終 於不敢再這麼承受下去,強打精神扭擺腰肢告饒一樣磨著男人的肉龜,又扭了幾 十下,才終於感到男人的棒兒僵在了膣內,噗的一股濃精灌進已經被漿汁漲滿的 膣內。 男人放開董清清,讓她躺床上,意猶未盡的又開始揉她的乳房。她心頭一 酸,慌了神的哀求道:「求求你……放……放過我吧,我……我真的不成了。再 來……再來會死的。」 男人的屁股往後一收,足足在她的膣內橫行霸道了近兩個時辰的陽根終於脫 了出來,她連忙拿過頭側的枕巾胡亂一團塞在了胯下,生怕那一腔道的滑膩汁液 噴灑滿床。若是僅僅枕頭上這些,自己忍一忍枕在頭下,清晨夫君醒來也不至於 看出異樣。 「你這瘦弱相公,可曾給過你這種享受?」男人低笑著開始站在床邊穿衣, 啞聲笑道。 她慢慢的收拾著自己這半邊床的狼藉,心裡感交集,好像十幾年來學到的 東西都被這縱情的一夜所顛覆,味著猶存的餘韻,她的綿軟玉手仍然忍不住發 顫。 不聽董清清答,男人也不再多說,扣好衣服,把短劍往腰後一插,輕笑兩 聲,一把奪過了她剛拿起來的兜衣,壓住她的股胯拿開枕巾用那兜衣往她陰戶外 一陣亂揩,然後把那濕漉漉的兜兒揣進了懷中,一指戳向她夫君腰後,低聲道: 「你收拾歸收拾,莫要驚醒了你夫君,我明晚再來,至於找不找人捉我這淫賊, 相信你自有意。」 明晚?董清清渾身一顫,抬眼看著男人,想要求他不要再來,但話到口邊卻 吐不出來。 男人眼中帶上了笑意,旋身出了屏風,屋門未動,卻聽窗欞輕響,屋內歸於 平靜,只剩下了董清清漸漸舒緩下來的呼吸聲。 收拾停當,董清清爬起身子,看著夫君安詳的睡臉,心頭一陣酸楚,怔怔落 下淚來,熄了燭火,她把自己裹進了被中,身子緊緊的蜷在一起,無聲的大哭起 來。 也不知哭了多久,才疲憊的睡了過去。 次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平日董清清從未如此貪睡,這次卻這麼晚了仍倦 懶無比不願起身,雙腿間有些脹痛,交疊一磨便一陣難受,和當初新婚之夜竟然 不相上下。 身畔已經空無一人,想必是往書院去了。董清清長歎了一聲,費力地起身, 茫茫然的穿衣著裝。 房內的水已經涼得透了,董清清出門往伙房走去,正撞上急匆匆打內院奔出 來的董詩詩。 一見到她,董詩詩立刻興奮的撲了上來,拉著她的手叫道:「姐,你可算起 了,你再不起,我就要去被窩裡抓人了。」 董清清訥訥的看著妹妹意氣風發的俏臉,問道:「怎麼了?」難道……昨晚 的事情被人發現了麼?不過這般的話,妹妹不該是如此才對。 董詩詩可注意不到姐姐神色有異,自顧自興高采烈著,「姐,中原四大鏢局 的當家全在咱們鏢局子裡了,一大早就來了兩家,剛才連王老爺子也倒了,走走 走,快和我去看熱鬧。」 董清清舒了一口氣,倦然道:「你先去吧,我有些累,一會兒便去找你。」 心知爹爹自然也在那邊,心中不免開始掙扎是否要說出昨晚的遭遇。 董詩詩不知道姐姐正滿腹心事,只道自己討了個沒趣,撇了撇嘴,說了聲: 「一定要來啊,十幾年來這可是頭一遭,不來的話你可要後悔的。」 那邊綠兒已經等不及了,一溜小跑過來拉著董詩詩連聲道:「趕緊的吧二小 姐,齊鏢頭給咱們占的位子可有不少爺們等著搶呢。」 董詩詩一面跟著小跑起來一面不滿的嘟囔:「搶搶搶搶什麼搶?人家另外三 家鏢局又不是來唱大戲的,都圍著看什麼熱鬧?」 嘴上這麼說著,腳下卻跑得更快了。 中原四大鏢局放在武林中也許不是什麼很響亮的名號,但在普通人眼裡卻比 那些什麼一宮二樓之類的拗口玩藝如雷貫耳的多,十個北方漢子怕是有八個不知 道什麼是萬凰宮,一半不認識如意樓三個字怎麼寫,就算在北方名動八表的清風 煙雨樓,也只能讓舞槍弄棒的人們敬仰一下,但說到浩然、盛威、揚遠、天猛這 四大鏢局,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旗門鎮這種小地方,此刻都聚攏了將近十號人,圍在鏢局的正門口,對著 迎風招展的四面鏢旗指指點點。 浩然鏢局的鏢師護院們也都整整齊齊的列隊站在了武場四面,隊列後都擠滿 了看熱鬧的人。 隊列圍成的方圓之地中間,四張大桌四面排開,上首自然是浩然鏢局總鏢頭 董浩然,左面的紫面大漢時值初春已經敞開了胸前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腰 間掛著兩把鬼頭鉤,是天猛鏢局的大當家天鉤許鵬;右手桌後是最年輕的揚遠鏢 局事丘明揚,雖然看起來乾乾瘦瘦,但傳說雙手各能連發十五把連環飛刀,刀 刀必中,甚至有好事之徒想給他一個例不虛發的美名;對面的老者胸擴肩寬,只 是眉宇間愁容不展,正是這些年因為失了左膀右臂劉猛而事必躬親的盛威鏢局創 辦者王盛威。 董浩然與丘明揚悠然的閒聊,許鵬端著大海碗一碗碗的灌著烈酒,王盛威皺 著雪白的眉毛,怔怔的盯著桌上擺著的大刀。 四個人神情各異,但其實心裡均是一般的緊張疑惑。一個月前四家同時收到 了定金,說明了需要四家聯保一宗大買賣,定金一萬兩,最後的報酬最少也有一 家十萬兩,如此大的手筆,也就不難理解在約定的這天,本來負責的鏢頭到齊便 可,現在卻四個總鏢頭無一缺席的盛況了。 許鵬抬眼望了望日頭,把酒碗往桌上一摔,罵了句娘,開口道:「老董,怎 麼人還沒到?」並不見他如何用力開聲,話音仍然聲若洪鐘,離得近的人聽起來 都嗡嗡作響。 董浩然微微皺眉,看天色的確將近正午了,心下也有些生疑,但仍道:「許 老安心,沒有人捨得拿四萬兩銀子開這麼個玩笑吧?真要是出四萬兩只為讓咱 們四個老東西聚上一聚,那咱們不妨每個月都在我這裡聚上一次,就由我作東好 了。哈哈……」 許鵬又罵了一句,灌了一大口酒,一抹嘴巴道:「不管這鏢是什麼,老子這 次都得接,那定金兄們分了一半,另外一半老子三天就花了個乾淨。」 五千兩花了三天,許鵬身後的鏢師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剛剛進了院子的董詩 詩更是驚的一跳,想也沒想的就開口大聲道:「哇,這要怎麼花才花的出去啊?」 一下子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正打算往那群鏢師中鑽的董詩詩身上,綠兒干 笑著舉起帕子還打算擋一下她家小姐的臉…… 「錢這臭玩藝賺的慢,花的再慢了還算什麼男人。」許鵬大笑起來,端著酒 碗道,「老子就是找了幾個像你這樣的俏娘們,就花出去了。不過她們肯陪老子 喝酒,老子花得也高興。」 董浩然不願意女兒擠在一群男人中間,招了招手讓她坐過來。董詩詩一邊走 過去,一邊從許鵬桌上拿過一個酒碗,哼了一聲坐到爹身邊道:「喝酒有什麼了 不起的,我也能喝。」 許鵬看兩人緊挨著坐在一起,愣了一下,沒有理董詩詩,對董浩然道:「老 董,這是你新討的小老婆麼?長的是挺俊,不過忒豪放點吧?」 董浩然尷尬一笑,那邊丘明揚慢條斯裡的笑道:「許大哥可看走眼了,這可 是你的小侄女。」 許鵬又愣了一下,旋即乾笑道:「老董,你這閨女……生得真好看,頭和 我那臭小子結個親你看怎麼樣?」 董詩詩看他不搭理自己,又舉了舉酒碗,高聲道:「大個子,我說我也能喝!」 董浩然勉強笑了笑,低聲說了女兒兩句,對許鵬道:「我這女兒一付野性子, 還做不了人家老婆,怎麼也要她瘋夠了才能嫁人。」 許鵬還沒接話,就聽見院外一個溫文儒雅的聲音揚聲道:「這等真性情,如 璞玉一般只欠雕琢而已,野瘋之說實在過謙了。」 隨著聲音,一個身形修長面容俊秀的青年男子踱了進來,一襲灰白長衫看起 來像個書生一般。董詩詩興奮得幾乎站了起來,叫道:「是你!」 那男子點了點頭,走進場中,雙手一攏四面躬了一躬,高聲道:「在下慕容 極,替我家人來交代約定好的走鏢事宜。」 王盛威抬起了頭,丘明揚斜著眼睛看向別處,許鵬端起碗來又灌了一口,只 有董浩然開口道:「慕容公子,按規矩,我們要看看貨,才能決定保不保。如果 我們走不了這趟鏢,定金自然會一文不少的還給你。」看起來慕容極身上幾乎可 以說是身無長物,要保的東西莫不是還沒到? 鏢師又多了不少,大多是好奇到底是什麼物事,連新來的那幾個少年也都擠 到了最內圈,伸頭仰脖往裡看著,只有石柳沒有擠在人群中,遠遠地站在院牆上 張望著。 「這樣東西也不怎麼有份量,但對於很多人來說卻是貴重無比。」慕容極說 著拿出了一個油布包,打開了上面的結,露出一個檀木盒子,接著走到王盛威面 前,掀開盒蓋讓他看了一眼,道,「王總鏢頭,不如就由你來告訴他們吧。」 王盛威面色大變,雙手竟都有些發顫,他顫聲道:「為什麼……為什麼這本 東西會在這裡?」 慕容極微笑道:「為何在此我不需要解釋,你們保還是不保?」 許鵬急躁道:「老王,什麼東西把你嚇成這樣?」 王盛威抓著自己的鬍子低聲道:「是……是幽冥九歌。」 「什麼?什麼歌?」聲音太低沒聽得很清楚,董詩詩忍不住問了一句。 丘明揚臉色有些發白,大聲道:「董兄,竟然……竟然是幽冥九歌。」 「那是什麼?」董詩詩沒聽說過這東西,董浩然臉色也變了,沒功夫給她解 釋,倒是身後站著的齊鏢頭小聲對她簡單說了句,「是本秘籍。」 幽冥九歌當然不僅僅是一本秘籍這麼簡單,因為裡面足足包含了九種武功, 每一種都是當年武學奇人破冥道人所創,其中的內功幽冥九轉功更是以其用途多 變威力驚人而享譽江湖。破冥道人門下絕字輩的子雖然出名的並不多,但每人 所擅長的一樣功夫就已經驚艷武林。這樣一本東西,怎麼會不引來江湖眾人覬覦。 據說那些絕字輩的子本身都十分看重這本秘籍,希望能學到除了自己所擅長的 那門功夫之外的東西。 董浩然遲疑的開口道:「慕容兄,這鏢我們保不保先不說,你這東西的來 路……應該不大正當吧?我雖然不怎麼行走江湖,但也還知道這本秘籍本應該在 破冥道人的獨生女手上,為什麼會在這兒?」 慕容極微微一笑,悠然道:「你說的可是如意樓前樓風絕塵?不錯,這本 秘籍曾經是她的。」他刻意重重說了曾經二字,接著道,「不過現在它卻在我家 人手上,這東西我家人拿著也沒什麼意思,便打算完璧歸趙,我家人性子 疏懶,不願自己勞師動眾,便打算捨些小錢,勞煩四位一道幫這個小忙。」 許鵬皺眉大聲道:「小錢?小錢是多少?」 慕容極笑道:「許總鏢頭是問最後的報酬麼?這要看諸位的意思了,我家 人打算出的價錢很公道,他知道這本東西很燙手,所以我們為你們四位每家準備 了現銀一萬兩,有哪位覺得銀票可以的,也可以換成朗琿錢莊天字號的號票一 一十萬兩。這鏢情況比較特殊,東西送到之後,我們才會付帳,以免四位中有 人拿了東西還帶走了錢。」 許鵬看了一眼董浩然,咧嘴一笑道:「我沒意見,這鏢我接了。娘的,這一 票賺下來,老子可以直接關門養老了。」 王盛威猶豫道:「我……我要考慮一下。」 丘明揚沉吟不語,看著董浩然,董浩然面色變幻,顯然也是拿不定意的樣 子。董詩詩不明白這幽冥九歌有什麼了不起的,只記得自己答應了慕容極要替他 在爹爹前面說好話,便開口道:「爹,咱們做鏢局的走鏢不就是了,那薄薄的一 個本子,送起來比金銀珠寶方便得多了,為什麼不接啊。」 董浩然道:「你懂什麼!這東西能安靜送出去也就罷了,若是被人知道這趟 鏢是什麼,不知道會引來多少武林中人,就憑咱們四個局子這幾十個二三流武夫, 加上我們四把老骨頭,怎麼護的住?」 慕容極插言道:「董老爺子過謙了,您雖然真人不露相沒怎麼露過功夫,但 許老大的天鉤,丘前輩的飛刀,王老太爺的大刀可都是真功夫,江湖上的小毛賊 就算知道了,想必也不敢打你們的意。」 董浩然哼了一聲,顯然不以為然。 丘明揚方才閉目沉思了一下,此刻睜開了雙眼,沉聲道:「這鏢我接了,許 大哥,至少這次的鏢,咱們兩家拴在一起了。」 王盛威依然不表態,董浩然歎了口氣,道:「慕容兄,浩然鏢局要考慮一 下。」 慕容極彷彿早就料到了一樣,微微一笑,將油布包收懷中,點頭道:「這 三日我都會在旗門鎮上,我就住在王老太爺隔壁,四位商議好了,隨時可以通知 我。到時有幾家願意,就有幾家平分酬金便是。」 許鵬性子急躁,叫嚷道:「慕容極,先別管他們考慮的,我和丘老已經答 應了,你先說說這鏢要保到哪兒?我們也好先抽調人手,我那班兄們就算明天 就往這邊竄,也要八九天才能到。」 慕容極拿出一張四方油紙,遞到許鵬手上,道:「路途遙遠,但幸好並不很 趕,從今日算起,打算接鏢的可以有一個月的準備時間,之後走鏢快慢可以由你 們商議,我家人只要求能在端午之前把這本東西送到這裡。」 許鵬看了看那張紙,交還了去,點頭道:「嗯,我知道這地方,這兩天我 就和丘老商量路線。他娘的,路上要過的寨子還真不少,非得多調些人才成。」 王盛威拿起了面前的大刀,撫摸著刀柄皺眉沉思著。董詩詩有些不快的看了 一眼董浩然,抱怨道:「爹,你看人家許老大,你就痛快些嘛。」 董浩然低著頭,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然後抬頭高聲道:「王老爺子,別考 慮了,四大鏢局難得有次聯手的機會,就一齊出動算了。」 王盛威緩緩搖了搖頭,沉聲道:「董兄,容我考慮兩天。」 看著王盛威臉上猶豫不決的神情,另外三人都隱約明白了盛威鏢局損失了劉 猛之後,損失的絕不僅僅是一個副總鏢頭,而是老人所沒有的那份決斷力。 董浩然點了點頭,道:「那就等你的消息了。」接著對慕容極道,「慕容兄 ,客棧那種地方龍蛇混雜,你帶著東西也實在不方便,如果不嫌棄,就在我家 住下好了,大家也好有個照應。」 許鵬大聲道:「對對對,老董,我也住你們家算了,那破客棧要啥沒啥,悶 得要死。」 董浩然笑道:「我歡迎的很,你儘管放心,我家裡就不缺你喜歡的東西。… …丘老,王老爺子,你們呢?」 王盛威搖了搖頭,丘明揚擺手道:「我就不打擾兩位敘舊了。」 董詩詩看慕容極還沒答,追問道:「喂,你到底留不留下啊?」 慕容極看了她一眼,沒有反對,點頭道:「恭敬不如從命,那就叨擾董老爺 子了。」 「老齊,往熙福樓要桌酒菜,不管買賣成不成,午飯還是要吃的。這裡是我 的地頭,我做東。」 董浩然這麼說了,自然也沒有人反對,四個總鏢頭連同慕容極,慢慢悠悠的 往熙福樓去了,董詩詩硬跟著董浩然一起,還不忘對許鵬道:「許老大,我一會 兒要和你喝酒。」 許鵬哈哈大笑起來,「好,你老爹酒量不錯,看來女兒也有點本事。」 不過這次董詩詩董二小姐結結實實的栽了。 她本來是一邊和許鵬喝酒,一邊偷偷瞄著坐在另一邊的慕容極的,可是喝到 後來,慕容極的臉就變成了兩個,三個,她嘻嘻笑著過去捧住了慕容極的臉,道 :「慕容極,你……你的臉不要變成好幾個,我……我都看不清楚了。」 慕容極帶著笑意偏頭躲開了董詩詩柔膩的掌心,輕聲道:「董小姐,你醉了。」 董詩詩哼了一聲,嬌聲說著每個醉鬼都會說的話:「我才沒醉。」 董浩然尷尬的笑笑,拉著董詩詩坐到自己身邊,「我這女兒就是這麼個樣子, 為了嫁她愁的我一直長白頭髮。」 慕容極端起酒杯,垂目斂去了面上神色,淡淡道:「董小姐國色天香,董老 爺子多慮了。」 董浩然哈哈大笑起來,讓醉得迷迷糊糊的女兒靠在自己肩側瞇上了眼睛,自 己與許鵬喝了起來。 王盛威一直心事重重,沒喝上多久就被丘明揚攙著了客棧。剩下四人在浩 然鏢局的鏢師陪同下了董家。 慕容極被安排在西側院客房,似是有意似是無意,董浩然特地調了一個十六 七歲的嬌美俏婢,吩咐了句好好伺候,便與許鵬往他八姨太太的住處去了。 董詩詩著實醉的厲害,綠兒在院門口接住那軟泥一樣的身子,扶到了床上, 濕毛巾一次次的擰著,對著酩酊大醉的小姐抱怨道:「小姐啊,您這是做什麼啊 ……」 董二小姐帶著七分的不滿三分的失望夢囈一樣道:「他……他都……不正眼 看我。我……我哪裡不好看了?」 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小丫鬟只有無奈道:「小姐,您醉成這樣,倒是真好 看了……」 那個惹得董二小姐芳心打亂的慕容極,此刻卻正坐在床邊,悠然的靠著床柱, 手上托著那個錦盒,愣愣的注視著。 屋內本就沒有什麼可收拾的,那個叫藍兒的丫鬟做了做樣子打掃了兩下,便 靜靜地站在了一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董老爺那句好好伺候著,她自然知道是 什麼意思。自打進門後不足一個月就被董老爺開苞,之後那幾次確確實實的讓她 知道了什麼是伺候男人,而她也的確伺候過了幾個客人,只是都沒有董老爺給她 的那種渾身脫力欲仙欲死的感覺。 偷偷斜眼打量了一下慕容極,他仍然在注視著那錦盒,像在想什麼事情,藍 兒心裡有些不甘,雖然之前的客人也有不敢在青天白日之時把她摁到床上的,卻 也沒有一個像他這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好像那錦盒比起她玲瓏有致的嬌美身 子要有趣得多。 她咬了咬紅潤潤的唇瓣,輕輕扭著腰走了過去,膩聲問道:「公子爺,您這 錦盒裡裝的什麼啊?能讓奴婢看看麼?」 她當然不是想看那盒子裡面,只是想讓慕容極看看她罷了。董老爺早就沒再 碰她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聽到自己伺候的六太太那酥軟的浪叫,她總是免不 了要寂寞的靠自己的手來找一星半點感覺,而現在這麼一個長得俊俏的青年公 子就在自己面前,她當然沒理由一直在一邊站著。 藍兒的喘息都有些急促,她希望慕容極能看著她,然後丟開那個該死的錦盒, 把她按在床上狠狠地「教訓」一頓,就像老爺那天「教訓」的一樣,教訓的她魂 飛魄散。 慕容極的確頭看了藍兒一眼,但接著卻打開了那個錦盒,興趣盎然的對她 道:「可以,這東西本就不怕人瞧,反正是個有九個是看不懂的。」 錦盒內是本灰濛濛的冊子,書脊的麻線都有些鬆脫,看起來陳舊的很,封皮 上那四個字寫的奇怪無比,像是碑文一樣,藍兒只認得裡面第三個字似乎是個九, 皺眉道:「什麼什麼……九什麼……公子,奴婢……奴婢不識字的。」 「是幽冥九歌。」慕容極伸手掀開封皮,內頁露出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和一 些畫得稀奇古怪滿是細線的人像。 藍兒有些挫敗的頓了頓秀足,暗地清了清嗓子,用更加柔媚低婉的聲音道: 「公子,這什麼九歌,是小曲兒麼?是的話,奴婢可以唱給公子聽呢。」 慕容極嘲弄的淺笑,翻了兩頁後把書上,側眼望著藍兒道:「這本東西若 是小曲兒,反倒好了……」 「公子爺……」藍兒故意把那爺字拉的又軟又長,聽起來像小羊羔兒一般, 「盡看這些個無聊玩意兒做什麼,不如奴婢給您唱個小曲兒吧,奴婢以前是伺候 樓子裡的姑娘唱曲兒的,會唱的小曲兒可多了。」她的眼睛都變得水汪汪的,身 子也幾乎貼住了慕容極的手臂,胸前那對肉兔兒隔著衣服,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蹭 著他的胳臂。 上次她這麼勾引那個在董家做客的書生的時候,那謙謙君子就被這麼一蹭蹭 出了本來面目,摟著她便滾到了床上。她對自己那飽滿豐盈的雙峰有充分的自信, 胸前的兩點都已經開始興奮得變硬…… 「等來再聽吧。」慕容極站了起來,悠然的微笑著,好像那蹭在他胳臂上 的東西不過是兩個麵團罷了,「我出去辦點事,你家老爺來問起,告訴他我晚上 來。」 藍兒幾乎咬碎了銀牙,卻也只有垂下頭屈了屈身子,應了聲:「是,奴婢知 道了。」 把錦盒收進懷中,推門走出去,慕容極的神情立刻肅穆起來,他四下打量了 一下,雙足一點縱上了院中樹梢,輕飄飄的站在樹枝上居高臨下四下張望了一下, 一個飛身越過了客房屋脊,穩穩的落在董家後巷,微笑著推開另一邊浩然鏢局的 後門,走了進去。因為鏢師都已經見過了這個大顧,倒也無人攔他,一路徑直 走到練武場上,遠遠看見了那些個新加入進來的年輕鏢師,才停住了步子,瞇起 眼睛遠遠的觀望起來。 少年們正在挑選自己趁手的兵器,聶榮春正拿著一把劍在揮著,看到了那邊 的慕容極,喲了一聲對身邊的韋日輝道:「看,那大顧在瞧咱們呢。」 韋日輝木訥的臉上沒有半分變化,自顧自的用布巾擦他的長槍。倒是一邊已 經選好了柳葉彎刀的石柳站定了身子,用有些尖亢的少年嗓音道:「大顧…… 只怕這顧是個災星吧。」 「啊?什麼?」穆陽正興奮的拿著一把青鋒劍擺弄,沒聽清石柳的話,楊三 耳小楊子樂呵呵的把那話複述了一遍,然後接著專注於自己手上的長劍,好像剛 才的複述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耳朵名副其實一樣。 「一萬兩的買賣,估計咱們這些新來的這次也能跟著一起走鏢了。這麼大 的動靜,咱們能趕上也不知道是好是壞。」穆陽嘴上這麼說,臉上卻一副很興奮 的樣子,雙眼晶亮晶亮的,他側眼看了看石柳拿著刀的樣子頗有幾分架勢,加上 那邊慕容極還在看著,一時興起一樣道:「小石頭,聽齊鏢頭說你是咱們幾個裡 最厲害的,咱們比劃比劃?」 石柳刷的一聲,把彎刀插鞘中,面無表情地說道:「第一,我不是小石頭, 你們那些外號我從沒承認過。第二,我不是咱們最厲害的,連第二厲害也算不上, 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第三,我不惹你的時候,你最好也不要惹我。這三點並不 難記,我希望你莫要忘了。」 穆陽有些不忿的哼了一聲,「我若是偏不記得呢。」 石柳淡淡道:「我雖然不是最厲害的,但殺你也不需要用第二刀。」說完, 他轉身便走,彷彿多說一句話都已多餘。 穆陽瞪大眼睛,拔劍就要過去,卻被小楊子拉住,「好了好了木頭,人家干 啥都不和咱們一起,又不是第一天了,別氣了別氣了。」說完湊到穆陽耳邊,壓 低聲音笑道,「你瞧他平日裡那副招不得的樣子,還細皮嫩肉的,說不定是個大 姑娘,你和大姑娘較什麼真。」 穆陽的眼睛一下子更亮了,低聲道:「嗨,你別說,這石柳要是大姑娘…… 還真有幾分姿色。咱們晚上不如趁他睡了摸摸看?」 韋日輝這時突然開口道:「你果然忘的很快。」 穆陽愣了一下,道:「什麼忘得很快?」 韋日輝笑了笑,手上的長槍猛地一抖,蛟龍一般刺了出去,在空中一旋手腕, 奪的一聲釘在了地上,「那三點你忘得快也便罷了,他最後一句話你卻也忘記了 麼?」 穆陽瞇起眼睛,挽了一個劍花把劍收在身側,沉聲道:「我倒不信他一刀便 能殺了我。」 聶榮春撲哧笑了出來,道:「木頭,你對自己的劍法很有信心吶,小石頭殺 你一定要用第二刀了看來。」 穆陽也笑了出來,收劍鞘,道:「不說這沒趣的了。怎麼說以後也是兄, 起個外號都冰冰冷冷的。看看人家董二小姐,比咱們身份高出那麼多,臉上都還 老是笑咪咪的。」 小楊子豎起了耳朵笑著開口道:「這個我可打聽過了,董二小姐雖然比大小 姐好看幾分,可卻是鎮子裡出名的小辣椒,木頭你要是想攀花折柳,怕是要辣死。」 穆陽一挑眉毛,興奮得舔了舔嘴唇,「這你們就不懂了,一看就是童子,告 訴你們,越辣的姑娘,在床上越有味道,不是娶老婆的話,玩一玩再適不過了。」 小楊子嘿嘿笑了兩聲,「你這白日夢做的當真不錯。」 穆陽不以為意,仍然自語般道:「其實,二小姐身邊的丫鬟也俏得可以,要 是能一起弄到床上,嘖嘖……」 韋日輝沒興趣再聽下去一樣,提著長槍轉身走了。聶榮春把劍掛在腰間,神 秘兮兮的說道:「我聽人說了,董家院子裡的那些個丫頭,可很少有董老爺沒玩 過的。那個綠兒因為二小姐護著,一直沒破了身子,你要是有本事,能把那丫頭 弄得服服帖帖,憑他們僕那親熱勁兒,你說不定白日夢就不白做了。」 穆陽的注意力卻被句子裡的其他部分引住了,半帶驚訝地問道:「那董老爺 奔五十歲的人了,還這麼『能幹』麼?」 小楊子笑道:「昨兒個掌燈時候,我和王大哥看門,正趕上四太太從街裡 來,我瞅了一眼,不到三十的一個標緻婦人,走起路來飄飄忽忽的不說,連眼底 子都透著暗青,明顯是陰虛了。」 穆陽哇了一聲,似笑非笑道:「莫不是這董老爺,還會採陰補陽不成?」 晚飯時分,董家內院八太太臥房外廳中,許鵬在看到那水靈靈的少婦卻一幅 睡不醒的樣子,倒酒都險些倒在地上的時候,問出了和穆陽一樣的話,「老董, 你他娘的難道會採陰補陽麼?」 下午許鵬去客房睡了一覺,董浩然就留在了這兒,結果晚飯時沒到慕容極, 董浩然便帶著許鵬晃悠過來一起吃個私席,見到了八太太那副花容倦懶春滿桃花 的樣子,不由得把許鵬小小的驚了一下,他也是閱女無數的男人,自然知道女人 那又累又滿足的樣子意味著什麼。 董浩然微微一笑,敬了許鵬一杯,直接說起了別的事情,「先說說今天這燙 手山芋吧。許老,你今天答應得這麼痛快,難道不知道那幽冥九歌是什麼物事?」 許鵬端碗灌了一碗,一抹嘴巴道:「管他娘的是什麼,一萬兩銀子不賺, 老子還開什麼鏢局,多燙手的山芋蛋子,我也給他揣到南邊去。……這幽冥九歌 到底怎麼了?不就是本武功集子麼,按街頭那些江湖志寫的,娘的每天不知道有 多少本這種東西丟在懸崖下面。」 董浩然眼中神色閃動,緩緩道:「這武功秘籍想要的人太多了。絕字輩的幽 冥派傳人大半想要,打算學學那幽冥九轉功的人自然也不會放過,這趟鏢咱們無 論如何,也要從長計議。」 許鵬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從地上抄起罈子直接往碗裡倒酒,「翼州雖然遠, 但路上都是些毛賊鼠輩,幾個大寨子也都與丘老和我有幾分交情,加上保的不 是紅貨,賊匪興趣不大,咱們四家鏢局幾人一齊出動,就為保這麼一本書,實 在再容易不過了。明天我去和王老頭說,咱們盡快接了鏢,然後慢慢趕路,端午 節前到的話,咱們放緩行程,作好準備,一個月後動身也不算遲。」許鵬雖然平 日粗獷,但到了大事上,還是細心的很,沉吟了一下,補充道,「王老頭家裡不 方便,可以讓他少出點人手。咱們接了鏢之後仿造十個錦盒,一起帶著往翼州 去,就算有江湖高手打咱們的意,也叫他們無從下手。不過……丘老習武興 趣不小,真的本子可不能放在他那兒。」 董浩然點頭道:「真的本子咱們老哥仨找個人隨身帶著便是。」 許鵬嗯了一聲。公事已了,酒意一陣上湧,他看著那慵慵懶懶的少婦,心頭 一陣貓抓似的癢癢,笑道:「老董,我這睡的身子骨都悶了,你卻在這兒享盡艷 福,太不夠意思了吧。」 董浩然雙目微睜,心下瞭然,喝了口酒道:「你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老 哥是那樣的人麼?我家裡丫鬟大多標緻,就怕老你消受不了。」 許鵬搖了搖手,也不在乎董浩然內眷就在一邊,直接道:「你那些騷到骨子 裡的小娘們我沒興趣了,老董,你這院子裡就沒有沒開封的麼?」 董浩然皺了皺眉,「哎喲,你早來個三四天,我大姑娘房中遣出來的丫頭還 成,可惜……已經被我弄了。」 許鵬失望的又喝了一口,半開玩笑道:「老董,你不是真的在採陰補陽吧, 院子裡這麼多年輕丫頭,你一個都沒放過?」 董浩然連忙笑道:「那怎麼可能,沒動過的肯定是有,就是長的不夠水靈, 拿來伺候老實在有些說不過去……」這時董浩然突然想起什麼一樣,一拍大腿 道,「許老,你說我那二姑娘被你灌成那樣,現在可醒的過來?」 許鵬雖然疑惑,還是道:「難,瞧她醉的,明兒晌午能爬起來就不錯。」 董浩然微微一笑,拍了拍許鵬的肩膀,「便宜老了,我那姑娘房裡有個丫 頭長得很是水靈,可惜我一直沒機會得手。一會兒咱們喝好了,我便叫她去你房 中送水,你也不用客氣,那丫頭有些小脾氣,你直接硬來便是。」 許鵬哈哈一笑,說了聲好。疲憊的婦人給董浩然斟上了酒,兩人一邊閒聊, 一邊繼續喝了起來。 許鵬醉醺醺的離開的時候,還不忘繼續囑咐道:「老董,我可去等著了。」 董浩然掩去惋惜之色,當下頭對著八太太房裡丫鬟道:「去,讓二小姐房 裡綠兒到客房給許老爺送水鋪床。」 那丫鬟帶著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點了點頭應了聲是,踩著碎步匆匆的去了。 扭著腰臀的纖細身子,很快沒進了董家後院那濃的彷彿能淹沒一切的黑暗之中… … 乳硬助性 第二章 (一) 男人怔了一下,旋即雙眼裡就帶上了笑意,更加悠然的捧著她的嫩足,逐個 吻了一遍玉珠般的足趾,然後掀開面巾下面,把她的足尖送進了面巾中,一口含 了進去。 「別……別這樣……人家都半個月沒洗腳了……」 閨房之中頓時傳出了慘烈的嘔吐聲…… (二) 隊列圍成的方圓之地中間,四張大桌四面排開,上首自然是浩然鏢局總鏢頭 董浩然,左面的紫面大漢時值初春已經敞開了胸前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腰 間掛著兩把鬼頭鉤,是天猛鏢局的大當家天鉤賈巴爾…… 「這麼寫的話,剩下兩個是不是叫大鳥伯德和魔術師約翰遜?」 「你這意不錯。」 ……右手桌後是最年輕的揚遠鏢局事大鳥伯德,雖然看起來乾乾瘦瘦,但 傳說雙手各能連發十五把連環飛刀,刀刀必中,甚至有好事之徒想給他一個例不 虛發的美名;對面的老者胸擴肩寬,只是眉宇間愁容不展,正是這些年因為失了 左膀右臂劉猛而事必躬親的盛威鏢局創辦者魔術師約翰遜。 接著,武林籃球大賽就開始了。 (三) 五千兩花了三天,許鵬身後的鏢師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剛剛進了院子的董詩 詩更是驚的一跳,想也沒想的就開口大聲道:「哇,這要怎麼花才花的出去啊?」 許鵬垂頭喪氣地說道:「老子不就是想炒炒股票麼……怎麼就趕上經濟危機 了。」 (四) 王盛威面色大變,雙手竟都有些發顫,他顫聲道:「為什麼……為什麼這本 東西會在這裡?」 慕容極微笑道:「為何在此我不需要解釋,你們保還是不保?」 許鵬急躁道:「老王,什麼東西把你嚇成這樣?」 王盛威抓著自己的鬍子低聲道:「是……是大江戶四十八手。」 慕容極大驚失色,看了一眼盒子裡面,驚叫道:「糟糕,放在枕頭下面拿錯 了……」 (五) 丘明揚臉色有些發白,大聲道:「董兄,竟然……竟然是幽冥九歌。」 「那是什麼?」董詩詩沒聽說過這東西,董浩然臉色也變了,沒功夫給她解 釋,倒是身後站著的齊鏢頭小聲對她簡單說了句,「是本歌譜。據說當年李玉春 女俠就是憑借這本東西加上她天賦異稟的長相在超級女俠擂台上一戰成名,九歌 唱完,台下死傷無數。」 (六) 韋日輝這時突然開口道:「你果然忘的很快。」 穆陽愣了一下,道:「什麼忘得很快?」 韋日輝突然掏出一個小藍瓶子,微笑道:「忘得快不要緊,趕快服用我們家 密制的腦白筋就可以了。」 (七) 許鵬搖了搖手,也不在乎董浩然內眷就在一邊,直接道:「你那些騷到骨子 裡的小娘們我沒興趣了,老董,你這院子裡就沒有沒開封的麼?」 「沒開封的……好像就剩前天新買的老母雞了……」 「……」 (八) 董浩然連忙笑道:「那怎麼可能,沒動過的肯定是有,就是長的不夠水靈, 拿來伺候老實在有些說不過去……」這時董浩然突然想起什麼一樣,一拍大腿 道,「許老,你說我那二姑娘被你灌成那樣,現在可醒的過來?」 許鵬立刻興奮道:「醒不過來,老哥你真夠意思,連自己閨女都捨得,好, 我這就去你閨女房裡。以後我就要叫老哥老丈人了……」 哎呀一聲,屋子裡飛出去一個龐大的身軀…… 正文 第三章 紛亂之夜 日頭落了山,董清清就開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她憋了 一天還是沒敢去見爹爹把昨晚的事情說出來,現在心亂如麻,慌亂得如同離了水 的魚兒。 夫君在書院用了晚飯,剛才來與她溫存了幾句,便鑽進內屋苦讀詩書去了, 渾沒注意嬌妻銀牙暗咬心事重重的樣子。 時辰越來越晚,感覺那男人今日似乎不會出現了,董清清也不知是失落多些, 還是慶幸多些,長長舒了口氣,走進了內屋。 恰看到夫君收拾好了書本筆墨,長伸了個懶腰,董清清心中竊喜,款款踱了 過去,替夫君脫下了外衣,咬著下唇羞紅了臉頰低聲道:「相.B.公,你好久沒給清 清畫眉了。」 這是他們夫妻的私房話兒,只因初成婚那幾日,這書生每日早晨在董清清梳 洗罷了之後都要親自替她畫眉,之後的日子雖然沒有繼續下去,但只要是兩人纏 綿親愛一番的次日,都會重溫畫眉之樂。 現下董清清這麼一說,那書生雖然疲憊卻也被勾起了男人的本性,嬌妻如此 暗示,再不行動的怕是真的不算男人了。他輕輕攬過妻子,溫柔的喚了聲娘子, 便把董清清摟在了懷裡。 熟悉的溫暖氣息和雖然瘦弱卻舒適的胸膛讓董清清幾乎掉下淚來,她有些激 動的把臉靠在夫君胸前,柔柔道:「相公,扶我到床那邊去好麼……」這是她婚 後最動的一次,半是因為此刻她的確需要夫君的慰藉,半是因為她真真切切的 想要在夫君身上證明一些東西,證明她所感受到的那些奇怪感覺是女兒家的天性, 是她身子的緣故,而不是自己的夫君無能。 她夫君雖然有些訝異,但還是面帶喜色的擁著她往屏風後走去,溫柔的手已 經開始輕輕摸著她的腰側。 但這時,外廳的房門響了。 重而急促的拍打聲顯示門外人的不耐,話音一響,董清清便只好帶著不滿前 去開門。 因為那一連聲急促而帶著醉意的聲音,是她最沒有辦法的妹妹,董詩詩。 打開門,門外董詩詩一副剛剛睡醒酒意猶存的樣子,鬢髮鬆散面色潮紅,但 目光甚為焦躁,開口便問:「姐,綠兒有沒有來你這兒?」 董清清愣了一下,忙道:「沒有啊,她沒在你身邊服侍麼?」 董詩詩撓了撓頭,奇怪的嘟囔道:「剛才應該還在我身邊替我換毛巾的,這 一會兒的工夫能跑到哪裡去?」 董清清心裡還惦記著難得有了興致的夫君,敷衍道:「也許是去哪家的丫頭 那裡聊天了吧,你房等等便是。你姐夫在等我,不和你說了。」 董詩詩愣了一下,哎呀了一聲道:「瞧我醉的,都忘了姐夫……」後面也不 知她要說什麼,就見她吞了後半句,臉刷的一下紅了個通透,囁嚅道,「姐你 去吧。我也去了,等綠兒來,我非要打她的屁股。」 董詩詩尷尬的看姐姐掩上了房門,吐了吐粉嫩嫩的舌尖,沒趣的刮了一下自 己的臉蛋,罵了自己一聲笨蛋,哪有在這麼晚的時間敲人家新婚夫妻的門的。 都是綠兒害的,董二小姐憤憤的想著,她要是說不出個好理由,明天就把她 嫁給孫大麻子。而且在這之前,自己一定要脫了她的褲子好好打她一頓屁股。 可惜董二小姐所不知道的是,那被她寵愛有加的小丫鬟,現在裙子褲子已經 被人一股腦兒脫了下去,露出了細細白白的一雙腿兒和粉嫩無毛的玲瓏陰戶。 綠兒本來是不想過來給那許鵬送水的,知道那邊有丫鬟伺候著,特地來叫自 己多半不懷好意,奈何唯一可以依靠的二小姐怎麼也叫不醒轉,那丫鬟又催得厲 害,只好硬著頭皮去打了熱水,一步三挪的去了董老爺以前獨居靜養的臥房,那 許鵬就暫住在哪裡。 到了門口,綠兒吞了吞口水,敲了敲門,說道:「許大爺,您要的熱水。」 喊完便把水盆往地上一放,急匆匆說道,「許大爺,水給您放在門口了,我家小 姐難受,奴婢先退下了。」說完拔腳就溜。 可惜那小腳丫子還沒邁出一尺遠,身後的門匡當一響,綠兒髮根一緊,小蠻 腰被一隻毛茸茸的大手勾住,天旋地轉,嬌小的身子已經被扯進了房間裡。 紅木門匡當又一響關上,門口熱水撒了滿地,僅剩下那銅盆匡啷啷的猶自亂 晃。 「放開我!放開我!」 綠兒拚命拍打著腰間的粗壯胳臂,卻反而震的自己嫩手生疼,她尖叫著抓住 門口的衣架,知道被拖進屋子裡就大勢去矣。衣架嘩啦一下子被她拖到,身子仍 然被許鵬連拖帶拽地往內屋挪去。 「你這小丫頭果然夠味兒,和子一般的有股子辣氣兒,老子喜歡。」 許鵬哈哈笑著,滿嘴的酒氣噴的綠兒一陣憋氣,他甩手把綠兒扔到床邊,扯 開胸前的扣子,露出了毛絨絨的結實胸膛。 「許大爺……許大爺你饒了我吧……院子裡有很多漂亮丫鬟的,我不懂事又 長得醜,你放過我吧……」綠兒爬起來靠住床柱,眼淚都嚇了出來。 看到許鵬脫下了上衣,綠兒知道求情已經沒用了,她身猛地抓住床上的硬 枕,照著許鵬的頭砸了過去,也不敢管砸中了沒,撒腿低頭就往外衝。 結果額頭撞在一塊鋼一樣的胸膛上,撞得她頭暈眼花,耳朵裡又傳來了許 鵬得意的大笑,「你這丫頭,果然有些脾氣。」 「二小姐!二小姐救我!」嘶啦一下,綠兒上身的衫子就被扯得大開,她大 聲尖叫著退到了床邊。這狹小的臥室完全沒有躲避的空間,她左挪右閃想躲開 許鵬的魔爪,無奈那長臂一攬就把她鎖在了臂彎之中。 「唔唔!」綠兒拍著那粗壯的手臂,又掐又捏,開口繼續想要呼救,結 果下巴突然被捏住,一張帶著堅硬胡茬的大嘴湊了過來,一口含住了她的嬌小唇 瓣,用力的吸吮著。 那兩片粉津津的嫩唇光潤柔軟,許鵬親的興起,按住綠兒後腦把滿帶酒臭的 舌頭用力往她嘴裡伸著。綠兒喊也喊不出,掙也掙不開,牙關一鬆,含香小口頓 時被那粗長舌頭佔了個滿滿當當,無處可躲的小舌頭被挑弄調戲,兩人的津唾水 乳交融。 許鵬一邊用舌頭在那滑溜溜香噴噴的小嘴裡大肆挖掘,一邊把手往綠兒扯開 的衣襟裡伸去,觸手所及儘是沾染水汽的蘇杭名緞一樣的柔滑腴膩,摸到肚兜外 側,腋窩下那片肌膚更是因為掙扎變的汗津津的,摸起來爽利無比。 盯著綠兒的淚眼,許鵬興致更加高昂,比起婉轉承歡的柔順女子,這種不請 不願的青澀少女更讓他興奮難當。大掌往裡一挪,揉到了一團柔酥酥的軟肉,肉 峰中略帶硬挺,想是還未發育完全,正要去採那肉峰頂端的乳珠來摸摸是如何的 嬌小,即覺得舌尖一痛,竟是那綠兒顫巍巍的咬了他一口。 他剛撤出舌頭,綠兒就瘋了一樣的大喊起來:「來人啊!誰來救啊啊… …」喊聲剛到一半,被嘴裡那股血腥氣激起了獸性的許鵬就猛地一巴掌閃到了綠 兒臉上,她慘叫一聲,身子在空中打了半個旋,重重摔在床上,後腦撞在內牆, 頓時沒了聲息。 許鵬罵罵咧咧的脫了自己的褲子,然後扯過綠兒的身子,探了探鼻息,雖然 衰弱卻還有溫熱,應該只是昏了過去,他用手抹去綠兒口鼻流出的血絲,哼了一 聲扯下綠兒裙上的腰帶,先把她上身衣裳剝了個乾淨,再把那細細白白的一雙胳 臂綁到了背後,裙子襯褲繡鞋羅襪剝蛋殼一樣往下一褪,少女花蕾初綻一樣的粉 嫩嬌軀就再無一絲遮蔽。 「娘的,毛都沒長齊就這麼倔。」許鵬吐了口血痰,搓了搓手,跨上床往下 一趴,沉甸甸的壯碩身軀一下子壓在了綠兒的裸體上。 「唔唔……」綠兒被壓的悶哼一聲,悠悠醒轉過來,雙眼恐懼的瞪大,看著 身上赤裸裸野獸一樣的男人,想要掙扎,才發現雙手被綁,腰腿全被許鵬壓在身 下,一條熱乎乎硬梆梆的東西正頂在小肚子上,嚇得她渾身顫抖,再次大聲的哭 喊起來。 「喊什麼喊,給老子留點力氣,一會兒浪叫時候用得著。」許鵬隨手扯過床 上的被子蒙在了綠兒頭上,讓那哭喊變的悶閉而微弱,接著挪了挪身子,把綠兒 踢動的雙腿往兩邊一分,架在了腰側,用雙手按住她膝彎,身子下傾,用那根凶 悍肉柱去綠兒的陰戶。 綠兒身子骨還未長成,胸脯上那兩隻肉兔兒就嬌小玲瓏和扁饅頭似的,大腿 根子上的陰戶也和個剛出鍋的扁饅頭一般,白白嫩嫩沒有一根毛兒,只在隆起的 白膩當中分了一條裂隙,內裡隱約見得一抹嫩紅,粉津津地煞是誘人。 許鵬是個粗人,對女兒家的身子只懂得插進去抽出來,自己爽了便是,自然 顧不得欣賞這桃源美景,連看也沒看上一眼,就那麼壓著綠兒,扶著肉莖用雞蛋 大小的肉龜在股間那軟膩膩的肉包兒上又頂又戳起來。 「娘的!這雛兒也不吐些汁兒出來!」許鵬頂了幾下,陰戶乾澀磨的他肉龜 都有些發疼,慾火蒸的他越發煩躁,把手伸進被子裡摸著綠兒的臉找到了那小嘴, 把手指往裡一捅。 綠兒正在被中悶聲哭號,突然嘴裡闖進了兩根手指,還沒明白是怎麼事, 那手指就攪了一手的津唾抽了去,然後火熱的下身驀的一涼,粘乎乎的手指頭 竟把那些口水全部抹在了兩片緊閉的粉嫩肉唇之中,一陣噁心羞憤,加上即將到 來的可怕事情,驚的綠兒幾乎背過氣去。 壓在綠兒身上找了半天入口仍然無從進入,許鵬性立起上身,把綠兒的屁 股往自己腰前一摟,用指頭掰開了那粉白肉饅頭上的裂縫,露出了當中紅潤潤亮 晶晶的一團粉肉,那團嫩肉當中偏下存著一個極小肉洞,洞口粉褶還在微微顫抖, 讓他看著就想狠狠的刺戳進去。 這次棒兒準確的壓住了綠兒的膣口,綠兒身子頓時一僵,小腰瘋狂的扭擺起 來,小腳丫子胡亂得踢著許鵬的後背,被子裡的哭喊求饒又高了幾分。 不去理會那不痛不癢的踢打,愉快地聽著綠兒的求饒和哀叫,許鵬雙手扶住 綠兒的腰胯,開始挺著棒兒往那被掰開的小肉饅頭中戳了進去。 「啊啊!不……不行!進……進不來的啊!」綠兒仰起了脖頸絕望 的慘叫起來,僅僅是膣口被拱進了一個肉尖兒,那嬌嫩的小肉洞就想要破開一樣 火辣辣的疼了起來,她已經不能思考,只懂得大聲地喊著董詩詩的名字,期盼二 小姐能來救救她,不要讓她這麼痛…… 「許鵬!許鵬!我知道你在裡面!給本姑娘滾出來!」 許鵬愣了一下,半個肉龜好不容易擠進了那緊嫩陰戶,正爽的他齜牙咧嘴打 算一舉攻下那處子嫩膣好好享受一番,卻從門外傳來了董詩詩的氣憤大喊。 「娘的,不去理她。」許鵬暗道了一聲,拿過一邊脫下來的肚兜摸到被中塞 進綠兒嘴裡,便直起身子打算繼續。 哪知道門外這次變成了震天響的捶門,「許鵬!你再不開門我就和鏢師們一 起撞進去了!」 「娘的臭婊子來壞老子好事!」許鵬罵罵咧咧的穿上褲子,扯起被單蒙住綠 兒的赤身裸體,赤著上身走了出去。 原來董詩詩往自己住處去的路上恰好遇見了巡夜的護院,當中正好有穆陽 小楊子和那石柳。穆陽看她神色焦急,上來便問她是不是在找綠兒。 她點了點頭,問他知不知道,他就神秘兮兮的叫過了小楊子,湊近她說道: 「小楊子剛才路過老爺那邊,聽見許老大住的屋子裡有女人的尖叫,他耳朵好, 說八成就是綠兒。還納悶怎麼綠兒沒在房裡伺候小姐你。」 當下董詩詩就被氣了個粉面煞白,帶著三個年輕鏢師就跑了過來。許鵬一開 門,她就直接開口問道:「許鵬!我那丫鬟是不是在你這裡?」說著,杏眼左顧 右盼就往裡探頭探腦起來。 許鵬不願在董家得罪人,忍著氣道:「沒有,你老爹給我找了個婊子,老 子正要辦事。你那丫頭估計去和誰玩耍了吧。」說完就匆匆把門一關。 董詩詩頭看了小楊子一眼,問道:「你肯定沒有聽錯?」 小楊子點點頭,笑道:「二小姐,我也是個男人,好聽的女人聲音可不會聽 錯的。」 「好!」董詩詩本就還有五分醉意,加上與綠兒情同姐妹,此刻氣急,身 抬起長腿照那門上就是一腳,匡噹一聲大門竟被直接踢開。 門內許鵬正拽著褲腰往裡走,一時驚得呆了,董詩詩直接奔了進去,他竟也 忘了攔住。跟過去的時候,董詩詩已經撩開了床上的被單,掀開了蒙在綠兒頭上 的被子,身氣憤的瞪圓了大眼死死的盯著他。 許鵬尷尬至極,心裡也有氣,沒好氣道:「瞪什麼瞪!你爹給老子送來的丫 鬟,老子願意怎麼弄輪不到你管。」 「綠兒是我姐妹!你這種禽獸,八抬大轎來都別想動她一根指頭!」董詩詩 衝他喊道,白嫩的頸側氣得都泛起了青筋,幸好那幾個鏢師沒有跟進來,不然綠 兒這赤身裸體的被人看見,就當真不要活了。她解開綠兒的手,撿起衣服給她遞 著,綠兒一面穿衣,一面可憐兮兮的大哭道,「小姐……綠兒……綠兒好怕…… 嗚啊啊……」 許鵬眼看到手的鴨子飛了,說不出的氣悶,小腹裡那團火無處發洩,憋的他 氣血上湧,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惡狠狠道:「誰讓你給她穿衣服的!你爹讓她服 侍我,今天除非你爹來,不然你別想帶人走!逼急了老子,老子連你一起奸了! 明天去找你爹賠個不是,娶了你做小老婆!他又能拿我怎麼樣!」 「你敢!」董詩詩直接擋在綠兒身前,雙手叉腰挺起了胸膛,「你若敢動我 一根指頭,我就讓外面的鏢師把你大卸八塊!然後拿去餵狗!……喂母狗!」 「呸!老子去把那三個小畜牲綁進來,逼著他們輪流幹了你!」許鵬蠻氣發 作,伸手就去抓床邊掛著的鬼頭鉤。 董詩詩看見那寒光閃閃的鬼頭鉤,有些害怕起來,但心中氣憤絲毫沒有退縮 的意思,一挺胸膛站定在許鵬面前,大聲道:「你有本事就一鉤殺了我!今天你 要不放人,我就和綠兒一起死在你這兒!」 許鵬氣得雙手發抖,直想一鉤下去割了這妮子的腦袋。 偏偏那董二小姐還逼上了一步,對著聽到聲音衝進來的穆陽他們三人道: 「你們帶綠兒走!我就不信他敢殺了我!」 石柳看到綠兒哭哭啼啼衣衫不整的樣子,眉宇間突然浮現一股煞氣,清秀的 臉也有些猙獰,反手就握住了刀柄,小楊子也皺起了眉頭,神色有些恍惚,只有 穆陽快步走了過去,脫下外衣披到綠兒身上,輕聲哄著向外走去。 「給老子把人留下!」許鵬不敢向董詩詩出手,一肚子火全數發到了身邊走 過的穆陽身上,鬼頭鉤一劃,直接勾向穆陽後頸。 董詩詩沒想到許鵬竟然真的出手,那一鉤又快又狠,驚的她連驚叫都還沒發 出來,那鉤已經到了穆陽身後寸許。 「叮」的一聲脆響,許鵬的鉤竟然落了個空,那本來摻著綠兒慢慢走的穆陽 一轉眼就到了小楊子身邊,都沒看清是如何挪了過去,而他勢大力沉的一鉤此刻 凝在空中,竟被那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石柳一刀架住,他竟也沒看清這一刀是如何 出手的。 酒意頓時消了八分,許鵬不是傻子,走鏢局這麼多年他眼光還是有的,不說 那穆陽和小楊子是怎麼躲開這一鉤的,單說石柳這一刀他就十有八九要把人頭丟 掉,滿肚子的酒和慾火頓時化成冷汗流了一脊樑。 但如果就這麼讓他們走了,面子上過不去不說,心中實在不甘。 正僵持著,門外傳來了慕容極悠然閒逸的聲音,「許老大,你和一群黃毛丫 頭毛頭小子玩得真開心啊。」說話間慕容極已經踱了進來,臉上滿是隱忍的笑意。 許鵬尷尬的一摸腦袋,順勢把鉤收了來,做買賣的見了顧總是會不自然 的放低身份,他陪笑道:「這個……老哥我喝了點酒,一時衝動了。」 石柳刷的一聲收了刀,跟著另外二人送綠兒走了。董詩詩本也想就此離去, 但看到慕容極卻有些不願意就這麼走掉,走到門口就再也挪不動步子。 慕容極走到桌邊,故意的作出了為難的樣子,慢慢道:「許大哥,小這邊 也很煩心,董大哥給小派了個姑娘服侍,她一徑的想唱小曲兒,可惜小喜歡 清靜,想找個安靜地方睡覺,不知道許大哥願不願意幫小這個忙,和小換個 地方睡睡可好?」 許鵬一聽眼前頓時一亮,順水推舟道:「老哥我就喜歡聽姑娘唱小曲兒,那 姑娘唱得如何?」問出口時,未宣洩的慾火又蠢蠢欲動起來。 慕容極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悠然道:「水靈靈的,可比那綠兒 嬌嫩得多,不過她等的久了,再不見人估計就要偷偷溜了。老哥還不快去?」 許鵬點頭道:「謝老了,你這趟鏢,老哥一定出最好的人手。明兒見。」 匆匆一抱拳,抄起上衣和兵刃,立馬往外走去,經過董詩詩身邊,還不忘惡狠狠 的瞪她一眼,哼了一聲。 董詩詩卻渾沒在意,她看著那慕容極,心裡有些不痛快,別彆扭扭的說道: 「慕容極,是不是……是不是老有姑娘給你唱小曲兒啊?」 心裡想到這慕容極形貌俊秀舉止大方,又身懷武藝,怕不知有多少懷春少女 樂得與他唱唱笑笑,腦中一想到他和別的美麗少女談笑飲酒的畫面,竟沒來由的 心裡一酸。 慕容極慢慢走到門口,卻不答,緩緩道:「二小姐,你那奴婢現在的狀況, 比起在下喜不喜歡聽小曲兒可重要的多吧?」 董詩詩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頰一熱扭頭就走,慌慌張張道了聲 :「你好好休息吧。」便一溜小跑的遠去了。 慕容極看著那俏生生的背影轉了個彎消失不見,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遺憾, 輕聲自語道:「這趟差事,真是沒趣的緊。」 許鵬一路暗罵著去了慕容極的客房,路上經過內院門口往裡瞅了一眼,董家 大小姐的臥房竟還燃著燈火,看起來也多半是和夫君正在享受夫妻之樂,想到大 小姐那幅恭順溫婉的嬌顏,許鵬不禁有些遺憾,這樣的閨女若是成了自己的兒媳 婦,自己豈不是…… 甩了甩頭遺憾的吞了口吐沫,許鵬推門進了慕容極的客房,進內屋看了一眼, 果然一個水嫩嫩的丫頭正靠在床邊打著噸,腰肢纖細胸脯飽滿,看眉梢眼角那股 子騷勁兒,想必已經是董老爺享受過的了,但此刻許鵬也不計較那麼多了,一邊 脫著褲子一邊走了過去。 那藍兒聽見腳步,迷迷糊糊的站了起來正要開口道聲公子你來了,就看見 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挺著赤裸裸的肉棒走了過來,一時嚇得呆了。未及反應,嬌 小的身子就被拋在了床上,她又羞又怕的推了兩下,認出了這是老爺的貴客,連 忙嬌聲道:「許大爺……慢……慢些,奴婢都被你壓疼了……」 「娘的!」許鵬罵了一句,胡亂的扯開了藍兒的裙子,把襯裙往下一扯,照 著陰戶就是一捅。 「哎呀……」藍兒痛叫了一聲,緊繃繃的腔子裡噗的戳進了大半根,脹得裂 開一樣撐得她渾身發軟。久未被滋潤過的嫩膣立刻賣力的分泌著滑膩的蜜汁,開 始舒暢的包裹吸吮著粗大的肉棒,陽根大力的頂在藍兒花心上的時候,她已經完 全的適應了這大小,愉悅的搖擺著小屁股呻吟起來。 許鵬狠狠的壓在藍兒身上,聽著身下丫頭的婉轉呻吟,腦子裡想著那剛才沒 得了手的雛兒,想著那一股子辣勁兒的董詩詩和只有過一面之緣的董家大小姐, 幹得更加用力起來。 婚禮上他是見過那個書生的,此刻不免惋惜的罵了一句,一邊挺著肉棒鑿著 藍兒鴿蛋大小的腫脹花心,一邊暗道:「好好一朵嬌花,竟找了那麼個豆芽菜似 的男人。真他娘的可惜了……」 以前的董清清是絕對不會同意許鵬的這種想法的,她一直就喜歡那種斯文瘦 削的男人,才會堅持著動去向現在的夫君提了親事。昨夜之前,男女之事她也 一直未曾覺得有什麼不妥。 送走了董詩詩,她就匆匆忙忙的了內屋,幸好夫君並沒有睡下,而是正在 床邊寬衣解帶,聽到她進來,頭問了句:「怎麼了?妹妹有什麼事麼?」 董清清看到夫君敞開的襟袍下的身子,臉蛋一陣發熱,低頭走過去道:「沒, 她喝醉了找她那丫鬟。」 夫君溫文的笑了笑,摟住她坐到床邊,說道:「你那妹妹,是該早日找個婆 家管管了。」 董清清只覺得心腔子裡撲通撲通的越跳越快,雙腿不自覺地絞緊到一起,半 嗔半怨道:「好好的,盡說她做什麼……」 夫君怔了一下,知道此刻說些煞風景的事情確實不妥,便微笑著吻到了她的 頸側。 被夫君溫熱的嘴唇一貼,董清清立刻渾身發軟,嘴巴抿緊從鼻腔子後面擠出 了一聲綿軟悠長的「唔」。 兩人一起倒在床上,一切如常進行,董清清除去身上衣物,微分玉腿夾在夫 君身側,拱高了腰挺起陰戶方便夫君進入。夫君扶著細長的棒兒趴在她身上,聳 腰壓臀,膣內一陣麻酸,兩人已經結到了一起。 一如既往,董清清咬著下唇反手握住枕旁的被單角兒,夫君雙手撐在她乳側 腋下,就那麼一下下不緊不慢的抽出、進入、再抽出、再進入。 細長的棒兒時不時蜻蜓點水一樣觸一下麻酥酥的花心,卻不夠有力,只能讓 董清清的嫩腔子裡面越來越發緊,胸口都憋脹起來,兩顆紅艷艷的小乳尖兒顫抖 著硬脹起來,慢慢變成了兩顆小紅豆兒。 她的興致剛被撩撥起來,有了一星半點昨日的銷魂感覺,水蛇般柔滑的腰顫 抖著扭來扭去,扭的嫩滑膣腔也跟著曲折了幾分,她夫君舒服的打了個哆嗦,突 然加重了力道,喘息也粗了起來。 董清清心尖一陣濃酸,急得眼淚都幾乎掉了出來,知道夫君已經到了最後關 頭,可自己全身都還麻軟憋悶正要開始,情急之下低叫了出來:「相公……慢… …慢些出來……」 她夫君用力挺了幾下,緊緊摟住了她,喘息道:「不……不成了。」話音未 落,那細長肉蕭在她的肚子裡猛地一顫,一股熱乎乎的濃汁流了進去,暖得她花 心又是一陣憋顫,卻偏偏洩不出來。 「清清,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她夫君輕聲道,抹乾淨了自己身子,幫 她擦了一下,便鑽進了被中。 董清清就那麼晾著嬌美的身子,一時不想進被中休息,秀眉微蹙想要抱怨夫 君兩句,卻偏偏無話可說,性赤裸裸的踏在繡鞋上站了起來,到桌邊端了杯涼 茶,沖一衝胸腹間的燥熱。 感覺到屋子裡有哪處不對,董清清頭一看,才驚訝的發現一個男人正大刺 刺的坐在她背後的椅子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背臀,她剛要驚叫才想起夫君就 在屏風後面,連忙掩住小口,旋即發現捂錯了地方,急匆匆橫臂攔住胸前,一手 張開擋在交疊起的腿根。 那男人這次並未蒙面,一張四四方方的國字臉上,並不大的眼睛閃動著淫光。 董清清這麼被他看著,就好像有把柔軟的刷子在她身上每一處私密的角落刷來刷 去一樣,刷的她本已經平復的呼吸再次急促了起來。 那男人笑了笑,站起身走進了屏風後,這次他並未拿短劍,但也驚了董清清 一跳,她連忙追了進去,生怕這男人傷到自己夫君。 追過去時,她夫君正面朝裡躺著,那男人一指點在她夫君頸後,在腰後拍了 兩下,接著把他睡熟了一樣的身子往裡一推。 董清清愣愣的看著,知道自己的夫君又是被那人用不知道什麼方法弄昏睡了, 心中一陣絕望,又帶著隱隱的希冀。神思恍惚間,就看見男人大大咧咧的坐在床 邊,對她招了招手,竟似把她當作陪酒的婊子一樣。 她羞恥的低下了頭,但還是走了過去,只是雙手仍然死死的遮著胸乳股間。 「還遮什麼遮,是不是剛和相公溫存過怕讓我看見水兒啊。」那男人這次的 聲音變的普通了許多,不若昨晚那般低沉嘶啞。 董清清紅著臉搖了搖頭,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該轉身跑掉還是性直接躺 到床上讓男人恣意凌辱便是。 那男人耐心似乎不如昨夜,也不去管她什麼反應,倒是自顧自地把腰帶解了 下來,開始褪著褲腰。 「你……你要幹什麼……」董清清身子一下子軟了,幾乎坐倒在冰涼的地上, 想到自己又將被這男人弄到床上翻雲覆雨,那本就還濕潤著的陰戶一陣抽搐,又 吐了些蜜汁出來。 「董大小姐,你上下兩張嘴的態度很不一樣啊。」那男人淫笑著看見她指縫 中遮不住的那一絲水光,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臂一扯,她一個踉蹌仰面跌進男人懷 裡,雙腿沒有並住,濕漉漉的肉唇綻開到兩邊,把一個紅潤鮮嫩的陰戶露了個底 朝天。 董清清頓時大羞,雙腿連忙欲,卻被男人膝蓋插進腿中別住,她扭腰掙扎, 卻被男人順勢托起粉臀,比昨天還要粗長幾分的巨大陽根直挺挺的豎在她股下。 男人急色的動作讓董清清心中猛地一震,小腿往一收壓住床榻撐起了臀股 不至於坐下,笛聲驚叫道:「不……不對!你……你不是……不是昨天的那人!」 那男人並不否認,反而笑瞇瞇的道:「董大小姐,不管是誰,反正奸了你的 不是你的夫君,都是淫賊,難道你還在乎是哪個淫賊麼?」說著就用雙手去拉她 的腰。 眼看著那巨大肉龜已經壓進了多汁的肉唇之中,董清清心中又羞又急,不知 為何對這與昨晚不同的男人充滿排斥,對這沒有做其他動作上來便要抽查姦淫的 行為也十分不情願,雙手往後撐著男人胸膛,死命的撐著就是不願意坐下。 那男人嘿了一聲,雙臂貫力就要用強,這時就聽屏風外一個粗糙低啞的聲音 冷冷道:「小子,連我動過的女人你也敢碰,好大的狗膽。」 那男人動作一僵,一把把董清清摟在身前,右手成爪扣住她喉頭,架著她走 出了屏風。 屋內站著的蒙面男人手中拿著一柄短劍,雙目如電冷冷在那男人身上一掃, 道:「你這種不入流的毛賊,也算色膽包天了。」 董清清赤裸著身子站在兩個陌生男人之間,想到自己竟然成為兩個淫賊爭奪 的對象,渾然沒有人把自己的已婚身份當事,一時哭笑不得。 「淫賊就是淫賊,難道還分三六九等麼,你若這麼喜歡這個女人,咱們分享 便是。」那男人色迷迷的在董清清乳峰上捏了一把,道,「反正這女人春情寂寞, 咱們兩個一齊上也不至於傷了她。」 蒙面男人輕笑了一聲,點了點頭道:「好。」 那男人沒想到如此輕易的解決,心中一寬,摟著董清清走了過去,笑道: 「不知道老兄喜歡怎麼玩法?」 寒光一閃,那男人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他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話來,一股 血箭就從他喉頭飆了出來,蒙面男人反手一探,一塊布團就塞在了那男人傷口上, 把血硬生生堵了去。 那男人喉嚨裡發出喀喀的聲音,雙眼滿是驚訝和疑惑,不知是不信自己會被 殺死還是不信自己會被這麼輕易的殺死。 蒙面男人淡淡的道:「你幾時聽說過玉面銀狐與人分享過女人?」 那男人雙眼猛地瞪圓,在極度的驚訝中死去,彷彿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情。 那斷氣的男人被玉面銀狐扛出去很久,董清清還沒從驚嚇中過氣來,她赤 裸的身子一陣陣發冷,那摟著她的男人在一霎那變成了屍體,讓她頭腦一陣空白。 為什麼……為什麼她平靜的生活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想穿上衣服,來抵禦越來越濃的寒意,但剛剛撿起肚兜,還沒蓋在自己的 身上,身邊一陣微風,那蒙面男人竟又來了。 她瑟縮了一下,摟著肚兜退到了屏風邊上,她看著那短劍,劍鋒上還猶有血 跡,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顫聲道:「你……你到底想怎麼樣?不……不要殺 我……」 那男人愣了一下,然後反手把劍收腰間皮鞘,大步走了過來。 董清清害怕的低叫:「別……別過來!」 那男人還是走了過來,但只是溫柔的擁住了她冰冷的身子,聲音雖然嘶啞卻 溫柔了許多,他貼在董清清耳邊柔聲道:「對不起,嚇到你了。」 董清清心尖猛地一緊,混亂的心房像找到了依靠一樣漸漸平穩下來,她顫抖 著低聲問道:「你……你到底是誰?能……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臉?」她也不知 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這麼要求,好像從這個男人強佔了她身子的那一刻起,一些 變化就已經發生了。 那男人雙手突然一緊,勒得她有些憋悶,片刻的沉默後,那男人退開了兩步, 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道:「我只是個為人不齒的採花賊而已,你莫要覺得我有個 玉面銀狐的綽號就一定英俊得很。」說罷,他突然揮手扯下了面巾。 那應該是一張很英俊的臉,高挺的鼻樑,薄厚均勻的嘴唇,和深邃的一雙眼 睛,但那張臉從鼻樑往下的部分,佈滿了蜈蚣一樣的醜陋傷疤,傷疤一直延伸到 下巴之後,隱約到了喉間。 董清清啊的低叫了一聲,雙手摀住了小口驚得後退兩步,坐倒在了床邊。但 隨後看到了那男人眼中負傷野獸一樣的神情,董清清完全的繼承她母親的那柔慈 心緒莫名的湧起,她看著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恐懼漸漸消失,輕輕地問了句: 「是不是……很痛?」 那男人沒有再說話,但眼中的光芒漸漸的發生了變化,他慢慢地走了過來, 然後把她擁在胸前的肚兜丟到了一邊,接著他慢慢的脫掉了身上的所有衣服,露 出了結實有力但一樣佈滿傷疤的上身。 董清清沒有出聲求饒,也沒有掙扎抗拒,不只是因為不想徒勞還是別的什麼, 她只是在他赤裸的身子壓住了她的時候,發出了一聲混雜著無奈和期待的歎息。 這一晚,那男人固執的壓制住她的身子,不斷地用手指和口唇挑逗著她渾身 上下每一處嬌嫩敏感。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洩了幾次身子,她只知道用來墊在臀下 的肚兜濕得好像剛從河中撈起來一樣,她洩得幾乎昏死過去的時候,那男人才真 正的又一次佔有了她,她以為之前的愉悅就是女性的極限了,但那粗長火熱的陽 根通過她酸脹酥軟的花心告訴了她,她可以得到更多的快樂。 最後她精疲力盡的接收下了男人射進她體內的陽精的時候,她聽到了那男人 低低的在她耳邊說了句,「記住,我叫胡玉飛。」 莫名的,董清清流下了兩行眼淚,卻露出了一個微笑。 沉沉睡去的時候,董清清有些茫然地想,那些姨娘每晚也是被自己的爹爹這 樣激烈的奸弄一番才會變的愈發憔悴的麼?可是……為什麼母親沒有一點憔悴的 感覺? 八太太的房中,早就已經安靜了下來,那可憐的少婦正死人一樣的睡著,腿 股間的水痕都沒有來得及擦去,脹鼓鼓的一對兒乳房平穩的起伏著,但她的身邊 並沒有人。 本該睡著董老爺的床榻上,只有一塊皺巴巴的床單。 在董家大院後面一里外的一塊精闢莊園中,有一座並不大的宅院,每一個董 家的人都知道,董夫人就住在那裡面,為了董家上下祈福清修。 但此刻已過子夜,那佛堂中竟仍然還有人。 一個清瘦的婦人跪在蒲團上,閉著雙眼,眉宇間依稀還有往日的風采,可以 隱約窺見當年的純美容顏,她雙手拿著一串念珠,靜靜地撥弄著,安靜得彷彿與 這佛堂融為了一體。 董浩然走進來的時候,彷彿是故意一樣踩出了重重的腳步聲。 董夫人並沒有任何變化,彷彿沒有聽到一樣,只是伸出了一隻手把旁邊的蒲 團擦了一擦。 董浩然走過去,跪在了蒲團上,一切都那麼自然好像他每天晚上都會做同樣 的動作一樣。 沉默了很久,董浩然才長長出了一口氣,輕聲道:「欣慈,我對你說過的那 趟大鏢,今天到了。」他頓了一頓,並沒有任何人應他,但他好像習慣了在這 裡自說自話一樣,繼續道,「我沒想到,竟會是幽冥九歌。」 聽到最後四個字,董夫人的身子明顯的一顫,但依然沒有說話。 董浩然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膝蓋,雙手在褲管上搓動著,「你知道,我學了 那半吊子的幽冥九轉功後,足足難受了將近二十年,我已經不敢去想有朝一日能 找到幽冥九歌治了我這身邪功,但現下他出現了。出現的太過巧。……欣慈, 清清自己找了個安穩的男人,相信不會出什麼岔子,詩詩我也會盡快給她找個婆 家,劍鳴在武當山過得很好,如果我這次有了什麼意外,你……也就可以解脫了。」 董夫人仍然沉默著,但捏著念珠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打從前兩年我聽說了新一輩的狼魂出現在江湖的時候,我就知道,那跟了 我一輩子的厲鬼們,就要找上門了。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 欣慈……如果我死了,你……你就……你的家去吧。」 董夫人雙目微睜,眼角有些濕潤,她輕輕開口,聲音柔婉還帶著些江南口音, 聽起來悅耳無比,「當年我們姐妹三個遇上了你們四個惡賊……如今僅餘我一人 苟活在世上,我還有什麼臉家去,從我被你哄騙嫁給你之後,彭欣慈就已經是 個死人。」她努力想維持語聲的平靜,卻越說越激動顫抖,「那時我苦苦勸你, 甚至用上了肚裡的孩兒,你卻仍然執意要去找人報仇,結果呢?孫姑娘那麼好的 人,就因為曾經要救我們姐妹,被你那什麼邢大哥騙了清白,還奪了她一身功力, 若不是我偷偷給孫姑娘的師姐放出消息,那樣一個好女孩子就要被你們害得死在 青樓。聶家夫婦只不過幫過孫姑娘一把,你就和人一起殺了他們,你這樣的畜牲, 直到今天才有人來找你報應,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董浩然只是靜靜地聽著,他眉眼間的霸悍之氣從進了這佛堂起就消失得無影 無蹤,在董夫人面前這個矮小精壯的漢子就像綿羊一樣柔順。 董夫人閉上眼,眼淚終究還是流了下來,「你們四人害死我姐妹,我卻還是 一時心軟救了你的性命,你說要改過自新,我雖然知道你是被狼魂的人逼到走投 無路,但還是信了你的話,你學了幽冥九轉功的粗淺功夫,我為了不讓你壞良家 婦女清白,平白被你吸去了十幾年的功力,現下你小妾一房房的娶,我也不願說 什麼,我知道你離不得女人,只是……只是你為何還要每晚過來找我?我知道你 心裡的話想對人說,可你有沒有想過我想不想聽?我不想見到你,我不想憶起 那些過去,我只想在這裡靜靜的為我的兒女們祈福,讓他們不會因為你造的孽遭 到報應!」 「欣慈……」董浩然痛苦的垂下了頭,「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可是……可 是我不能不來見你,除了你,這世上再也沒有人可以讓我這樣不捨了。當年是我 蠢,我不分好壞,可這些年我一直在聽你的話改了,那些小妾都不是什麼良家婦 女,丫鬟裡有人不情願的我也沒有逼迫過,我開鏢局十幾年,沒有接過一樁不干 淨的買賣。我只要在這邊,我每晚都會來找你說說話兒,你知道,我就是想聽你 說聲原諒我而已……」 董夫人緊抿著唇,手上的念珠越撥越快。 「欣慈,這趟鏢我已經答應保了,我知道你一直很恨劉老四,但他畢竟是我 兄,當年……若不是他,我也救不出你來,所以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讓劉老四 拿到這幽冥九歌的副本。……這次走鏢我一去可能就再也不來了,這麼多年你 心裡一直很苦,我死之後,你若不願意家,就和咱們的女兒一起生活吧,這鏢 局的基業雖然不大,想必也夠你們母女幾個生活的了。」 「你……真的接了?」董夫人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沒錯,仇人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了,躲也是躲不過的,我若是逃了,怕是會 連累到你們母女。」 董夫人微微側過頭,不願讓董皓然看見自己的臉,輕輕道:「也許……這真 的是一趟鏢而已。」 「不會的。」董浩然慘然道,「這只是個魚餌而已,這些年劉老四躲得很好, 邢碎影那個傢伙連我都找不到他,如果不是幽冥九歌這麼重的餌,那想報仇的人 最多也只能找到我一個而已。」 董夫人的雙手顫得更加厲害,聲音也是一樣,「那……那仇人已經來了麼?」 聽到董夫人話音裡的擔憂,董浩然面露一絲喜色,微笑道:「欣慈,有你這 一句話,我今晚也算是沒有白來了……」 董夫人立刻道:「我……我是怕那仇人傷到我的孩兒!」 董浩然的神色立刻凶狠起來,凜然道:「如果那仇人傷到了你們,他就算是 天王老子,我也要和他們鬥上一鬥!我可以為了孫絕凡罵你的那句下賤把她賣進 妓院,我可以因為我的傷嚇的你小產殺掉聶家夫婦,我一樣可以和這次來仇的 人拚個你死我活!若是要我用命償命,我眉頭也不皺一下,這些年我時常噩夢, 你也對我不聞不問,身邊除了女人還是女人,我早就生不如死!但是他們要是想 搞得我家破人亡,我就讓他們知道,老子吃了十幾年草,不等於就不會咬人了!」 董夫人怔怔的看著他,眼前彷彿又出現了很多年前讓自己陷入深淵無法自拔 的那個矮小凶悍的男人,那個不擇手段不在乎她的清白只是要她做他妻子的男人, 近二十年恩怨糾纏,她此刻又怎麼真的置身事外,但這種血海深仇真要是有人來 報,又讓人如何去阻止? 「我日日夜夜誦經念佛,只盼你改姓埋名之後能平平安安的照顧著兒女們一 直到老,哪知道,該來的終究躲不過。」董夫人的語音終於柔軟了下來,隱隱的 悲傷充斥著她疲倦的臉龐,「你和我孽緣了大半輩子,我才是最有資格找你報仇 的那個,如果你真的死在別人手裡,我……我絕不會原諒你。」 董浩然一愣,旋即狂喜的伸出了雙手想去握董夫人的手,「欣慈,你……你 肯原諒我了?」 董夫人卻躲了開去,她腦海中劃過一個個名字,那些被他們兄四個當年殘 害過的人一個個的出現,冷冷的看著她,包括那慘被淫辱羞憤自盡的自己的姐妹, 但當年這個男人笨拙的照顧,凶狠但執著的陪伴,和自己搬進這佛堂之後每一次 夜深人靜時到來的傾訴,加上那三個他們二人的骨肉……她靜靜的說道:「你不 要再來找我了,專心地去保這趟鏢,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你的命是欠我的,你 不許把它給了別人。等你來的日子,我……我在家裡等你。」 董浩然緩緩地把手收,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欣慈,我……一定會來 的!」 董夫人深深的垂下了頭,低聲說道:「你走吧,答應我,不要再造殺孽了… …」 董浩然嗯了一聲,卻並不離去,他安靜的陪著董夫人,又待了將近半個時辰, 才一步三頭的離去。 那沉重的腳步聲遠去之後,董夫人又一次睜開了眼,眼中滿是無奈和痛苦, 從當年她被那惡魔一樣的四個人輪流姦淫之後,那個愛慕上自己的男人就成了她 此生無法逃離的夢魘。那時她一心死的時刻,怕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最後竟會 和他成親生子,並真的無法克制的為他本就該承受的報應擔心。 「彭欣慈?」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低沉的聲音。 她驚慌的過頭,門外一片黑暗,只在花池的左近隱約有一個少年身影。 「你……你可是聶家的後人?」她知道與董浩然有極大仇恨的人大多沒有後 代,只有聶家據說留下了一子一女,而且都師從狼魂中人,必然是繼承了狼魂有 仇必報的性子。 那少年冷哼了一聲,算是答,他沉聲道:「你們姐妹三人在太湖賞景,最 後被『卑鄙下流』四人用藥迷倒,你大姐和三妹均在受辱後自盡,為何你最後卻 嫁給了自己的仇人,還為他生下了孽種!」 董夫人彷彿心頭被人劃了一刀,手上的念珠啪的一聲斷了開來,檀木珠子辟 裡啪啦散落一地,「不……不是的……我……我……」 那少年冷笑著替她說了下去,「你愛上自己的仇人了對不對?我真替你的姐 妹感到羞恥,你那些兒女若是知道父母的這段往事,不知道會怎麼評價你,偉大 的女人?」 董夫人心窩一陣抽緊,幾乎暈厥過去,慌張道:「你……你不要對我的兒女 們下手!得……得饒人處且饒人啊!你這樣一味仇,又能得到什麼?」 門外的少年沒有答,那融在黑暗之中的影子彷彿消失了一樣漸漸淡去,僅 剩下董夫人無法抑制的嘶聲叫喊著。 「不要……求求你放過他吧!夏浩這些年已經改過了,為什麼不能給他一個 重新做人的機會!人死不能復生,那仇恨就那麼重要麼!」 門外的黑影之中已經再沒有什麼,只從遠遠的地方傳來一句若有若無的聲音, 「夏浩永遠是夏浩,他不會因為成了董浩然。就可以逃避他欠下的血債。」聲音 消失後佛堂內外只剩下了董夫人再也克制不住地哭泣聲,也不知道是在哭泣自己 的命運,還是在哭泣那讓她恨了一輩子也無奈了一輩子的男人…… 乳硬助性 第三章 (一) 恰看到夫君收拾好了書本筆墨,長伸了個懶腰,董清清心中竊喜,款款踱了 過去,替夫君脫下了外衣,咬著下唇羞紅了臉頰低聲道:「相公,你好久沒給清 清畫眉了。」 她夫君愣了一下,然後把筆墨重新鋪好,拿起筆來往她臉上畫了兩道,說了 句好了,便去睡了。 十日後,董清清因謀殺親夫被流放…… (二) 打開門,門外董詩詩一副剛剛睡醒酒意猶存的樣子,鬢髮鬆散面色潮紅,但 目光甚為焦躁,開口便問:「姐,綠兒有沒有來你這兒?」 董清清愣了一下,然後臉色一紅,氣沖沖的屋去了。 裡面立刻傳出了女子尖叫聲書本撕裂聲男人痛哼聲和搓碎裂聲。 片刻後,董清清鬢髮散亂的走了出來,喘著氣道:「沒有,你姐夫這次書桌 下面藏的是紫兒。你再往別處找找看。」 然後門被重重關上,裡面開始傳出女子哭喊聲男子求饒聲皮鞭揮舞聲蠟燭滴 油聲和偶爾間或出現的「叫我女王」聲…… (三) 「好!」董詩詩本就還有五分醉意,加上與綠兒情同姐妹,此刻氣急,身 抬起長腿照那門上就是一腳,匡噹一聲巨響,大門紋絲未動,董詩詩抱著小腳 一跳一跳的哎喲著甩在了地上,「該死的老爹,鐵門幹什麼刷木漆!」 (四) 「給老子把人留下!」許鵬不敢向董詩詩出手,一肚子火全數發到了身邊走 過的穆陽身上,鬼頭鉤一劃,直接勾向穆陽後頸。 穆陽愣了一下然後把綠兒往前一推,羞澀道:「許大爺是叫我留下麼,我… …我不介意的哦……」 (五) 夫君溫文的笑了笑,摟住她坐到床邊,說道:「你那妹妹,是該早日找個婆 家管管了。」 董清清只覺得心腔子裡撲通撲通的越跳越快,雙腿不自覺地絞緊到一起,半 嗔半怨道:「好好的,盡說她做什麼……」 「是這樣的,我在鄉下其實有個,也到了婚配的年紀了,他哪兒都好, 就是有點娘娘腔,我覺得配你妹妹挺適的……哎呀!娘子,腳盆打頭很痛的啊 ……」 (六) 那男人雙手突然一緊,勒得她有些憋悶,片刻的沉默後,那男人退開了兩步, 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道:「我只是個為人不齒的採花賊而已,你莫要覺得我有個 玉面銀狐的綽號就一定英俊得很。」說罷,他突然揮手扯下了面巾。 面巾下,果然是一張英俊的臉,只不過,是只英俊的狐狸臉。 (七) 最後她精疲力盡的接收下了男人射進她體內的陽精的時候,她聽到了那男人 低低的在她耳邊說了句,「記住,我叫胡斐。」 「騙人……我看過雪山飛狐……」 「……」 正文 第四章 餌與鉤子 「小……小姐,這種地方……就……就不要上藥了吧……」 被許鵬驚到的小丫鬟在自己床上抖抖的睡了一陣,迷迷糊糊的聽見腳步 聲,睜開眼睛一看,就被拿著跌打藥膏睡眼惺忪衝進來的董詩詩嚇了一跳。知道 二小姐睡著睡著突然想起要給自己擦藥,綠兒還好好地感動了一下,那知道背上 的瘀傷臉上的腫脹處理完了,董詩詩又把目標放在了她緊並得雙腿間,不僅又羞 又怕的求起饒來。 不過綠兒可憐兮兮的聲音顯然沒有入了董詩詩的耳朵,睡得三分迷糊加上三 分酒意和三分熱心一分好奇,讓董二小姐利的脫掉了綠兒的襯褲,還不忘解釋 道:「女孩兒家的身子嬌嫩得很,不上藥萬一留下疤多難看……我也是女人啊, 你害羞什麼!」 綠兒被董詩詩扳的雙腿大張,雖然明知都是女人,卻也忍不住把臉羞了個紅 透,但二小姐的話又不敢違抗,只有乖乖的挺高細腰,讓二小姐更方便的上藥。 月色不夠清晰,董詩詩性掌過油燈點亮,擱在了床邊,然後扒開綠兒有些 紅腫的肉唇,用手指蘸了藥膏細細的在綠兒那粉津津的一團柔潤嫩肉上找著, 在泛起血絲的膣口輕輕塗抹上去。抹了一陣,瞅見陰戶頂端有顆嬌小肉豆兒竟也 紅紅的脹了起來,雖然奇怪剛才似乎這裡沒有傷到的樣子,董詩詩還是抱著反正 藥塗上不會傷人的念頭在那芽尖兒上擦了一擦。 哪知道這一擦下去綠兒的股間猛地一抖,剛才塗到膣口的藥膏突然被一股汁 兒和的稀了。董詩詩皺起眉頭,對著綠兒道:「你這丫頭,我給你上藥,你尿什 麼尿。」 綠兒閉著眼睛顫巍巍道:「小姐,奴婢沒有尿啊……剛才你一擦藥,人家那 裡猛的酸了一下子,小姐……別往那裡上藥了,酸酸癢癢的好難受。」 「不成,我看看哪裡出的水兒,再給你上一遍。」董詩詩把油燈湊近了一些, 順著泌出清漿的紅嫩裂隙用指尖一點點摸了進去。 綠兒長哼了一聲,旋即發覺身邊熱熱的不太對勁,睜開眼睛才發現董詩詩竟 掌起了燈,那邊還有一個窗戶沒關,頓時羞急道:「小姐……你……你怎麼點燈 了!好歹……好歹把窗子關了啊!這要讓人看見,綠兒還怎麼做人啊!」 「大半夜的誰不睡覺來看女人屋子,別操心那個,趕緊的抬腰,怎麼我還沒 上藥呢你就要死似的。」 綠兒也疑惑不解道:「奴婢不知道啊……小姐手指往裡一伸,人家……人家 的腰就沒力氣了……」 董詩詩哼了一聲,不明白為什麼越找這粘粘滑滑的透明漿汁越多,抱著非要 找到源頭的念頭,她性一把抱住綠兒大腿,把臉湊近了仔細盯著用手指一點點 撥開擠成一團的小洞,往裡看著,好像嬰兒掌心一樣柔嫩但更多褶皺的粉色膣口 被擠開些許,往裡面看去,不時微微一抽的腔子稍往裡的地方還能看見一圈嫩嫩 的薄皮,粉嫩肉壁上掛著晶亮的汁液,卻看不出從哪裡流出來的。 綠兒拿董詩詩全無辦法,心裡羞極,下身又被弄的又沉又酸,本還有些疼痛 的陰戶現在憋脹發癢起來,急的她心裡貓爪撓著一般,身子不自覺地扭了起來。 這僕二人沒料到的是,屋內這一幅春色撩人的畫面當真就有人在看。 而且那油光滿面的臉和色迷迷的小眼睛,屬於一個肥胖的黑衣男人。 他雙目努力的睜大,鼻翼扇動急促的喘息著,黑色的麻布褲子褲襠被撐得老 高,小蒙古包一樣聳著,他費力的嚥了口口水,自語道:「好下手的被人搶了先, 只好用這兩個丫頭了。還好長的不錯,值得讓老子冒一冒險。」 他從胸口掏摸了半天,拿出一根碧玉短管,淫笑了兩下,沿著房簷摸了過去, 肥胖的身子在房上移動得卻十分靈敏輕巧,瓦片都沒有半分響動。 那胖子蹲下身子,在屋頂摸著找了一片鬆動的瓦,伸手正要掀開,眼前一 暗,啪的一聲輕響,一隻穿著軟底黑靴的腳踏在了他手前的瓦片上。 胖子抬起頭,眼前站著的是一個一身黑衣的少年,背對著月光讓他的臉整個 隱藏在陰暗之中,他的腰間配著長劍,還帶著浩然鏢局的標記。胖子以為少年是 鏢局的護院,揚手便是三根細針直取少年咽喉胸腹,同時肥胖的身軀一掠而起, 為怕驚動其他人打算一下把少年斃於掌底。 但那個影子一樣的少年一閃,人就不見了,胖子的飛針也像是被幽靈帶走了 一樣無影無蹤。 胖子慌忙地向四下張望,就見房後外牆對面的屋簷上,那個少年遠遠的看著 他,整個人仍然籠罩在陰暗中,只有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胖子心裡有些發毛,他本就只是下五門的淫賊,膽子並不大,連去撿玉面銀 狐的剩飯都沒有勇氣,更不要說和這來路不明的詭異少年拚殺了。 心念一轉,胖子提氣一躍,發足往鎮外飛奔而去,基本中仍不忘頭看一眼, 那少年只是冷冷的盯著他的背影,並沒有追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到了鎮外一處破祠堂,胖子才停下了步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恨恨自語: 「看來這消息果然人盡皆知了,小小一個旗門鎮,滿地都是怪人。」 「看來你也是為了幽冥九歌而來的。」一個冷漠的聲音傳來,胖子一個激靈, 右掌反手護住背心,就地向前一滾,背靠樹幹站住。 果然又是那個黑衣少年,有幾分秀氣的臉上,明亮的眼睛閃著寒光。 「小哥,你若是看上了那兩個丫頭,我讓給你便是。我自會去別的路子, 你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那胖子邊說邊掏出了一張信紙,把手一揚展開, 「大家還不都是收到這消息才巴巴地趕來,公平競爭各施神通,你若技高一籌, 兄我自然也不會在你得手後再動念頭,同樣我用什麼法子,小哥你也別一直搗 亂。」 那少年微微一笑,淡淡道:「你是在求我不要殺你麼?」 胖子的笑臉有些僵硬,沉聲道:「小哥,你知道我是誰麼?」 那少年哼了一聲,道:「極樂佛座下五個淫賊,你是老三還是老四?」 那胖子不敢相信的瞪大雙眼,他和三師兄確實是雙胞胎兄,這次他貪功, 收到了「幽冥九歌將會出現在浩然鏢局」的消息之後自己一馬當先趕了過來,沒 想到一下子被人認出,「你……你既然知道我師尊的神通,還不快給老子滾開!」 那少年長劍抽到一半,又插了去,「還是不沾血的好……我本來是覺得你 們這種人渣來得越多越好,現在卻覺得有些煩了,還是提前料理一些的好。」 「說什麼好聽的!你不是為了這幽冥九歌而來的麼?」那胖子哼了一聲,把 碧玉短管收進懷中,掏出了一雙佈滿短刺的手套戴上。 「真抱歉。我不是。」那少年一字一句說完,左足向前一踏右掌疾抓向胖子 胸前。 那胖子長長吸了一口氣,身子驟然高瘦了幾分,雙臂也長了寸許,他帶著手 套,雙拳一攥不閃不避迎著少年右掌擊出。 拳掌即將相交之時,那少年突然沉肩壓肘,右臂變得如鞭子一樣柔迅的繞上 了胖子的左臂,手掌一撥一引,那胖子就覺一股陰柔力道把自己的拳勁猛地向旁 一扯,心下大驚連忙凝力向反方向去掙,生怕力道失去控制被對手傷到肩肘。 這時那少年身子向側一滑,右掌一鬆在胖子左肘上一托,同時左手迎向胖子 右腕,在那已經丟掉了八分力氣的右腕上一握一帶。 那胖子本也是小擒拿的高手,但這一系列的動作發生的太過迅速,他根本來 不及收力或是變招,雙拳力氣運老之時,他自己的左拳打在了右臂之上,而右拳 則狠狠地打上了自己的小腹。手套上的毒刺見血封喉,他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全 身就已經麻木。 胖子軟軟的倒在地上,面色逐漸變得烏黑,他掙扎著開口,彷彿看見了什麼 不可思議的事情,「不……不可能……影……影狼……明明已經死在江南了……」 江湖上的人大都知道,當年以影返的精妙手法和迅影逐風的凌厲劍法兩套功 夫聞名江湖的影狼杜遠冉已經因為南方那場大亂死在了江南,但剛才那少年用的, 卻分明是影返中的常見手法,並不神妙,卻快,且無法捉摸。 那少年一直陰冷的眸子浮現了一絲哀傷,淡淡道:「影狼沒有死,我就是影 狼。」 那胖子還想說什麼,但張開的嘴裡只流出了烏黑的血。 樹枝交錯投下的斑駁陰影中,慕容極突然出現了,他看著那黑衣少年,輕輕 地喊了句..,「聶陽。」 那少年過頭,臉上出現了一絲溫暖的笑意,但嘴裡卻道:「慕容極,你不 該這麼晚還在這裡的。」 慕容極輕笑道:「盯梢的人還在我的屋後睡覺,你大可不必擔心。」 聶陽蹲下身子,把胖子身上的碧玉管收進了自己懷中,然後起身一腳把那胖 子的屍體踢到了小道邊的雜草叢中,「說真的,我既然能找到夏浩,自然就有辦 法找到剩下兩人,你們本不必這麼做的。」他撇了撇嘴,微笑道,「而且那東西 若是丟了,我可賠不起。」 慕容極靠在了樹幹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月色,肅容道:「人是為了還你人 情,你也知道杜先生是為了他而死的,人幫你報仇,也算還了他的心願。」 聶陽微微皺眉,彷彿不願意多談他死去的姑丈和師父一樣,他掩去眼中的悲 傷,淡淡道:「你們既然幫我做了餌,鉤子的事情,就讓我自己來。」 「月兒呢?也不需要告訴她麼?」慕容極遠遠的盯著聶陽的眼,輕描淡寫的 問。 聶陽身子不易察覺的一僵,旋即道:「她有她的事情要忙,你知道,她身子 本就孱弱,風狼的要求又一向很嚴格。她知道我繼承了影狼稱號之後,就一直想 讓她師父承認她,我不想讓她分心。」 慕容極輕笑一聲,說了兩個字,「借口。」 聶陽身向鎮子裡走去,緩緩道:「而且,不管要釣的魚有多少條,只要餌 夠重,鉤子有一個,就足夠了。」 這看似平靜但紛亂的一夜終於過去,董家上下真正安穩的睡了一覺的人幾乎 沒有幾個。 許鵬把那藍兒玩弄了一個多時辰,在她身上出了三次才算盡了興睡下,起來 後自然滿眼血絲疲憊不堪;董老爺本來是個精神很好的人,但今日也罕見的十分 疲乏;董大小姐伺候夫君去了書院,便又一頭栽倒在床上,連董老爺來喚都沒有 起身;慕容極雖然哈欠連天,但至少笑容滿面。 只有董二小姐,完全沒有一點精神不濟的樣子,夜裡給綠兒上藥,最後玩得 來了興致,只把小丫鬟弄得尿了床一樣,才在綠兒的連連告饒之下收了手,大早 晨起來不僅沒有宿醉頭疼,反而難得的換了身衣服跑去找慕容極下茶館吃早點去 了。 說書的人嘴皮子利,二小姐也是熟客,每次二小姐坐到了桌邊,那說書的 也會不自覺快上幾分,但今兒個這人見到董詩詩,一下張口結舌沒了聲音。 早晨茶堂裡大都是熟客,而這些熟客都齊刷刷的盯著進門的董詩詩。 平常總是一條素色裙褲或是普通布褲,今日卻成了亮眼的粉黃垂纓絳紗裙, 常時候的小皮靴子也沒了影兒,襯裙邊下剛好露出一截明紅鍛花繡鞋的嬌俏尖 兒,就連往日幾乎不離身的寬鬆綢衫,今天也換上了窄袖夾褂外套了淺紅滾毛兜 兒,正正好兜起董二小姐青春逼人的飽滿胸脯,顯出了米色輕羅絲帶束著的柔細 蠻腰。 這種漂亮行頭董老爺每年都買,但毫無疑問今兒是除了逢年過節之外的日子 董詩詩頭一遭兒穿。 而改變最大的,就是平常董詩詩身邊那個可愛討喜的小丫頭不見了,而多了 一個神色有些尷尬但英俊非凡的青年男人。 「看……看什麼看!」董詩詩走在街上就有些不好意思,進了茶館更是被看 得有些惱了,加上身邊的慕容極偏偏不看,不自覺的聲音就大了幾分,「還有你, 本小姐是來聽你說書的,你瞪著我做什麼!」 那說書的連忙「話說……且聽」之類的絮絮叨叨起來,其他人也忙不迭的扭 轉頭喝自己的茶,董詩詩這才找了個位子坐下,對身後的人道:「石柳,小楊子, 你們自己找地方坐吧,茶錢算我的,隨便點就是。」 浩然鏢局的鏢師都為了這次大買賣操練起來,只有幾個新來的還算清閒,董 詩詩便點了石柳小楊子跟著自己,那穆陽也吵著要來,結果二小姐一個眼神過去, 他就被齊鏢頭拉去站樁了。 「喂……慕容極,他們……剛才都在看我哎。」小二上了茶和點心之後,董 詩詩終於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默,安靜這兩個字本就和二小姐是兩個世界的東西。 慕容極擠了個笑出來,本來他是打算等王盛威和丘明揚過來,確定一下王盛 威的最後意思,卻被董詩詩拉了出來,他看了一眼董詩詩與之前大不相同的打扮, 眼眉細細的描過,臉頰也上了水粉,恰到好處的胭脂更是讓櫻唇光潤欲滴,「他 們看你,還不是因為覺得你好看。」 董詩詩一托香腮,撐在桌上緊接著問道:「那你呢?覺得怎麼樣?」 雖然出口的時候臉上有些發燒,但董二小姐想問的話,就不可能有因為害羞 問不出來的。 「在下……自然也是覺得好看的。」慕容極不太適應這麼直勾勾的目光,偏 開了頭。 「騙人,你都不看。」董詩詩微微撅起了紅潤的小嘴,心裡一陣失望,以她 並不豐富的人生經歷來說,她也只能想到換上顯得女孩兒家一些的衣服,精心打 扮一下這種最簡單的法子了,難得她耐耐心心的坐在鏡子前任綠兒東塗西抹,結 果慕容極壓根不看,心裡有些怪怪的感覺,她又開口問道,「慕容極,你……是 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慕容極一口茶險些噴到桌子上,嗆的又灌下兩口茶才能開口,故意轉開話題 道:「二小姐……你……這是打算給我說媒麼?」 董詩詩嬌哼了一聲,沒精打采的趴在了桌子上,說書人口沫橫飛的說些什麼 她都沒注意了,懶懶的道:「少裝傻,我才不信沒有女兒家問過你。……像你這 麼俊的,一定老是被女孩子纏著。」那自然也不會看上她這要什麼沒什麼的瘋丫 頭了,這麼一想,董詩詩更加灰心起來,茶也沒興趣喝了,點心嚼了兩口,也沒 什麼滋味了。 「二小姐……過獎了。」慕容極有些尷尬的摸摸頭,頭看過去,小楊子看 好戲一樣盯著這邊,石柳一直冷漠的眼裡也帶上了笑意,「其實,在下在家鄉已 經和意中人私訂終身了,自然……也不會讓女孩子家纏上。」 董詩詩有些疑惑的抬起頭,「是麼?我爹爹已經有了我娘,女人還不是一個 一個的娶,那些鏢師一月不過那麼點銀子,都會省出錢來去嫖院子,好像家裡的 老婆只能做飯洗衣服一樣,我以為……男人都是那樣子呢。」 慕容極笑著端起一杯茶,知道董詩詩的心思不會在一件事上放太久,想必現 在已經不在意剛才的事了,慢慢道:「二小姐,天下之大,雖然很多男人喜歡不 止一個女人,但也不代表不會有男人只喜歡一個女人的事情發生,說不定有一天, 這個世界會變成一個男人只能喜歡一個女人,那時候一個男人找很多女人,反倒 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董詩詩頗沒趣的伸了個懶腰,旋即發現一道道目光立刻聚到了自己舒展的嬌 美身子上,哼了一聲道:「沒可能的,男人要是都不好色,別說男人自己,不少 女人都會不高興。」 慕容極笑問:「這話怎麼說?」 董詩詩悶聲道:「比如你不看我,我就不高興。」 「噗」的一聲,卻是那邊小楊子忍不住笑了出來。石柳也端起了一杯茶,放 到唇邊掩飾自己忍不住的笑。 慕容極也沒想到話題突然轉了來,只好道:「二小姐,在下還等著王老爺 子的消息呢,不好再和你在這邊喝茶了。」 董詩詩沒趣的揚了揚手,道:「你去吧,我獨個兒待會兒就去。」本來還 打算找姐姐取經問問如何讓慕容極注意自己,看來是不必了。 慕容極走後,小楊子和石柳坐了過來,石柳依然沒開口,小楊子笑道:「二 小姐,你看上那慕容公子哪一點啊?」 董詩詩偏過頭看著小楊子,倒沒有生氣也沒有害羞,很自然的答道:「他長 得多俊啊,咱們整個鎮子都沒有那麼俊的男人呢。」 小楊子愣了一下,笑道:「二小姐,男人可不是光好看就可以了。」 董詩詩皺了皺眉,道:「可是男人挑女人就老是挑好看的……」接著她的聲 音放低,咕噥一樣自語道,「不光好看……難道還要像我爹爹那樣能讓女人大半 夜的鬼哭狼嚎麼……」經過了昨晚給綠兒上藥,董詩詩也隱約明白了那些姨娘會 叫得那麼大聲也許不是因為難受。 「噗」這次是石柳把茶噴了出來,小楊子連忙伸手去幫他擦沾到身上的部分, 卻被他一手拍開。 「對了,」董詩詩也覺得剛才的話題有點不妥,不宜繼續,看了一眼忙著擦 茶水的石柳,轉頭對小楊子問,「你說我要是跟著你們走鏢,會不會有可能認識 到江湖上的英雄好漢啊?江湖上的那些英雄好漢是不是娶老婆的時候就不會在意 我不會那個不會這個之類的問題了?」 小楊子怔了一下,低頭端起了茶杯:「二小姐,江湖上沒有那麼多英雄好漢 的。走鏢的碰到的,大半都是心懷鬼胎的。」 董詩詩撲哧笑了起來,指著小楊子道:「你也把人說得太壞了,哪有那麼多 人心懷鬼胎?你是?石柳是?還是慕容極是?你們不都是走鏢碰到的,難道都心 懷鬼胎啊?」 小楊子嘿嘿笑了笑:「二小姐說的是。」 石柳卻愣了一下,眼睛瞄向了手裡的茶杯垂下了頭。 而另一個被點到名字的慕容極,則在跨門檻的時候打了個重重的噴嚏。 董浩然伸手讓了讓椅子,笑道:「慕容老,昨天在外面幹什麼了?這是染 了風寒了?」 慕容極坐下笑道:「也沒什麼要緊的,就是給家裡未婚妻買些小玩意兒,有 的挺精巧,南方買不到。」 許鵬哈哈笑起來:「慕容老果然是個情種,難怪昨天那麼千嬌媚的小丫 頭,就那麼讓給老哥我了。」 董浩然哦了一聲,問了問事情,許鵬半遮半掩的把昨晚的事情說了,他知道 那董二小姐沒什麼不好意思告狀的事情,性自己說個明白。 董浩然抱歉的拍了拍許鵬的肩膀:「我那女兒不懂事,給老添麻煩了, 頭我給你送幾個南方來的清倌兒,保你受用。」 許鵬嘿嘿笑道:「哎,哪裡的話,昨晚我也喝得多了,和侄女較了真,這種 事情,這次走鏢來咱們慢慢商量。好好玩上幾天。」 說話間,外面護院通報,王盛威和丘明揚到了。 丘明揚臉上暗帶喜色,王盛威雖然依舊沒精打采,但眼中也有了一些蠢蠢欲 動。 果然,兩人剛剛坐定,王盛威就緩緩道:「這趟鏢,我們盛威接了。信我已 經發出去了,我離得最遠,得讓我的人最早動身過來。」 慕容極雙目一垂,拱手道:「老爺子能想通,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嘴裡 說著再好不過,語氣卻沒有絲毫喜悅。 王盛威還道是被對方瞧不起了,老臉有些發紅,清了清嗓子:「我既然摻和 了進來,就想讓這趟鏢走成了。這次保的是本武功集子,我不客氣地說一句,單 靠咱們四家局子裡的人頭,加在一起怕是都送不到黃河對岸。」 許鵬臉色變了變,但歎了口氣還是點了點頭,丘明揚嗯了一聲,董浩然陰沉 著臉不接腔,慕容極笑了笑開口道:「王老爺子過謙了,中原四大鏢局的名號還 是十分響亮的。」 王盛威沉著臉搖了搖手:「我是個老頭子了,面子對我來說不如命重要,我 既然這麼說,就是打算讓其餘三位心裡有個底兒,該拿出來的就別藏著掖著了。 ……我家的三孫女兒,前年嫁給了鎮岳堡的少堡,我昨晚飛鴿傳書過去,向他 們借些人手。至於你們,也該動動自己的人脈底子了。」 丘明揚皺眉道:「老爺子,咱們保的是本秘籍,找武林人士來添亂只會適得 其反吧?」 董浩然一揚手道:「王老爺子說得對,這幽冥九歌就我所知在江湖上也算是 亦正亦邪的功夫,正道中人想必不會理會,已經成名的高手自然也不會放棄自己 的功夫,就算找來的人有打意的,相信也是少數。……我那小子在武當學藝, 相信能叫來幾個師兄,我過午就讓人快馬趕去。許老,你呢?」 許鵬皺著眉頭道:「我認識的儘是些粗豪漢子,倒不會動這集子的念頭,就 是他們功夫不濟,來了也不頂屁用。」 接著,包括慕容極在內的四雙眼睛一起看向了丘明揚,董浩然咳了一聲,道 :「丘老,說到和武林的淵源,這裡你是最有能力的了,你怎麼說?」 丘明揚的揚遠鏢局本身與正道邪道到沒多大干係,但他的一手飛刀師承自關 外葉家,雖然只是粗淺功夫但說出去怎麼也是葉家子,而葉家在江湖和關外李 家嵩陽郭家一起算得上是超脫於武林之外的望族,雖然不問江湖事,仍有包括少 林在內的各大門派尊敬著他們的影響力。 若丘明揚求助於他們,看在他師父的面子上,相信能召來不少高手。 丘明揚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好,我試試看。」他一直是個對自己的飛 刀很自信的人,若不是事關重大,他怎麼也不會考慮假借他人之力的。 董浩然長出了一口氣,慢慢道:「那麼,咱們四個就來商議一下這趟鏢的詳 細保法吧,這是咱們四大鏢局第一次作,應該慎重行事。」說著慎重行事,他 斜斜看了慕容極一眼。 慕容極微微一笑,識趣的起身一拱手:「在下想起昨日還有幾件小玩意沒買 到,先行告辭了,正午在下若不來,四位也不必等著,用飯便是。」 許鵬看著慕容極離去,不解道:「老董,你們浩然鏢局還有不准顧參與走 鏢路線制定的規矩麼?」 董浩然微微一笑道:「不錯,就是這次才有的。」 雖然不明白用意,但看來是為了小心謹慎,其餘三人也就沒有再問,四人把 桌椅攏聚在一起,鋪開了一張歪歪扭扭的路線圖,商議起來。 慕容極離開鏢局的時候,董詩詩正進了鏢局,只可惜一正一偏走了兩道門, 沒機會擦肩而過打個招呼。 院子裡的鏢師們精赤著上身做著例行但是更重了一些的功課,遠遠還能看到 聶榮春和韋日輝正用劍在拆招,董詩詩哼了一聲,對身邊兩人道:「我就知道穆 陽那小子會偷懶,咱們這才出去多久,他就沒站樁了。」 看來二小姐的無名火有處可撒了。 石柳小楊子一路跟著董詩詩進了他們住的大堂屋,果然穆陽正悠閒得躺在床 上,右腿架在左膝上還一晃一晃的,手上正拿著一個碧玉短管,順著管口往裡看 著。 「穆陽!齊鏢頭交待的時間你站夠了麼……」董詩詩中氣十足的喊著進了門, 在看見那碧玉管後一愣,立刻好奇地走了過去,「……這是什麼?你從哪裡弄來 這麼個精巧玩意?讓我看看。」 穆陽故意逗她一樣往身側一收,董詩詩急著要看,伸手去搶,結果一下撲在 穆陽胸前,豐腴的柔軟胸膛正壓在他故意橫在胸前的胳臂上。 穆陽嘿嘿笑了起來,悠然道:「說起來還要感謝二小姐,這是我站樁的時候 撿到的。」 董詩詩沒注意自己的姿勢其實很該害羞,一把奪過了短管站起來看著,先看 了看裡面發現原來不是通透的,兩端各用一片極薄琉璃封著,蓋子一樣好像能裝 什麼東西,然後看了看雕花管身,卻一下子紅了臉。 那管身不過指頭粗細,上面方寸之地卻雕畫著栩栩如生的幾個裸體女人,表 情看起來既像是難受的皺眉又像是快樂的微笑,乳首腿窩纖毫畢現惟妙惟肖,讓 董詩詩立刻把那玉管丟到了穆陽身上,罵了句色鬼,然後忍不住好奇道:「喂, 這裡面裝的什麼?是不是你藏起來了?」 穆陽寶貝一樣把玉管收起,還故意用指肚在管身上摩擦了兩下,笑道:「二 小姐,這裡面的東西我可沒見到。」 董詩詩不想理他,轉身走出去了,在門外喊了句:「綠兒!我在這裡!」聲 音便去的遠了,想來是和小丫鬟找別的事情做去了。 石柳瞇起眼睛看著那玉管,突然開口道:「你這裡面當真沒有東西?」 穆陽對石柳嘿嘿一笑道:「你准我叫你小石頭,我便告訴你。」 石柳頗為尷尬的偏了偏頭,片刻才道:「你說。」 穆陽笑著叫了兩聲小石頭,看石柳不滿的嗯了一聲,才悠然道:「這裡面真 的沒東西。騙你我是活王八。」 石柳的神色有些不對,沉聲道:「裡面本該有東西的。」 小楊子坐到了床邊,拿過玉管笑瞇瞇的看著:「哦,是什麼?」 石柳猶豫了一下,走到床邊輕聲道:「我沒認錯的話,這本該是極樂谷極樂 佛那淫賊用來壞女子貞節的融玉丹的容器……我也只從圖上見過,所以才問,如 果裡面是有些黑色細小丸藥,那便是了。」 穆陽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真可惜……看來不是那好東西。小石頭,要是 有那藥丸,我一定給你分一份,你看你女裡女氣的,找個姑娘脫了童子身,應該 會好很多。」 石柳眉頭一皺,轉身出門去了,臉色不知因為生氣還是什麼有些發紅。 小楊子笑呵呵的拿著玉管湊到眼前看了看:「這東西做的真精巧,拿來裝藥 太可惜了。」 穆陽撇了撇嘴:「你還真信他啊,這東西說不定是那家妓院的紀念品呢。還 什麼極樂谷極樂佛,他怎麼不說這是清風煙雨樓的東西啊,比來頭大還不用最牛 的。」 清風煙雨樓天下第一樓的稱號幾乎可算是武林公認,的確是比極樂谷那種邪 門歪道的小地方響亮很多,小楊子笑道:「你這東西上面畫得太不正經,說清風 煙雨樓多半沒人信的,要說這東西屬於全是古怪女人的萬凰宮,估計還有人會被 唬住。」 雖然江南武林大亂了兩年,但萬凰宮清風煙雨樓如意樓這一宮二樓的勢力依 然龐大的居於江湖頂端,就像他們這些北方年輕漢子,但凡練過幾天武功的,都 知道清風煙雨樓的名號。穆陽把玉管收進懷裡,笑道:「清風煙雨樓我見不著, 如意樓不對我的胃口,我啊,就想見見那幾個據說全是女人的門派,什麼萬凰宮 啊天女門啊花閣啊,有機會我都要去走走。」 小楊子笑著搖了搖頭:「你這也算是色迷了心竅了。」 穆陽悠然道:「這你就不懂了,會武功的女人比普通女人可有不一樣的味道。」 小楊子仰躺在大通鋪上,雙手枕頭:「這話聽起來真讓人覺得你是個採花大 盜。」 穆陽哼了一聲道:「我若是採花大盜啊,一定掠個黃花閨女塞進小石頭的被 窩……然後我就想法子睡了董大小姐,瞧人家又溫柔又漂亮,骨子裡還有股子媚 勁兒,讓人看了就心裡癢癢……比她那妹妹真不知強了多少倍。」 小楊子瞇起了眼睛,打盹一樣懶懶說了兩個字,「是麼?」 屋外傳來了齊鏢頭呼喝的聲音,又在加緊催鏢師練習,屋裡兩人對視了一眼, 也走了出去。 難得的,董老爺親自出現在了練武場上,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讓諾大的地 方里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知道這次要做的是大買賣,剛才已經定了,下個月初三出發,兩個 月的行程。兄們有什麼需要和家裡交待的,這段時間交待清楚,有兄不想去 的,也提前和老哥我說一聲,剩下的,就都和老哥我一起走了這趟,來分了銀 子,大家就能享清福了!」 穆陽高聲在後面叫道:「總鏢頭,是全部人都去麼?」 董浩然向著幾個年輕人這邊掃了一眼,答道:「不錯!這次鏢局子裡但凡是 個有點力氣的,都要出動。凡是去的,就有銀子分!這次走鏢成了,凡是參加了 的,以後月例銀子翻倍!」 一眾鏢師大都是養家餬口的青壯漢子,當下轟然叫起好來。 「不去的到齊鏢頭這裡登個名,領了這個月的銀子就家養老吧!剩下的兄 們,今晚上就在這院子裡,老哥請大家喝酒!誰也不能不賞這個臉!」 人群頓時一片叫好聲。 穆陽揉了揉耳朵,問身邊的兩人道:「怎麼樣?你們去麼?聽董老爺的意思, 這趟鏢挺危險。」 石柳沒說話,只是看著手裡的刀柄,小楊子笑道:「當然去了,剛進鏢局就 能有月例銀子翻倍的機會,傻子才不去。」 身後突然傳來了韋日輝平淡沒有轉折的聲音。 「除了咱們幾個,這趟鏢的鏢師,去的才是傻子。」 穆陽哈哈大笑起來,伸了個懶腰道:「你這大尾巴狼,就會說些神神叨叨的 話,信你才有鬼。」說著走到屋子裡拿出來長劍,比劃著練了起來,笑道,「管 你們的傻子不傻子,今晚總鏢頭請喝酒,不喝的才絕對是傻子。」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還真的有穆陽所說的傻子。 天剛擦黑,練武場就架起了長桌點起了火把,從熙福樓要的大罈美酒大盤菜 餚一連串的上了桌,鏢局上下一個人也沒有少,連董二小姐也興致勃勃地坐到了 鏢師中,拉著不會喝酒的綠兒硬是灌了起來。 但董浩然僅僅是露了個面,讓大家開始吃喝笑鬧起來之後,簡單喝了幾杯便 離開了。董清清過來瞧熱鬧,恰好和董浩然走了個擦肩。 「清清,你最近身子骨懶了許多,要不要請個大夫給你瞧瞧?」董浩然走出 兩步,心裡記掛著早晨叫女兒的時候她的異常,便又頭問道。 董清清過身子低下了頭,輕輕道:「爹,清清沒事的。就是這陣子身子有 些倦。」 董浩然似乎有事,沒法多談,點了點頭道:「你要注意身子,那邊亂,去看 看就房吧。」 「嗯。爹這是要去哪兒?」 董浩然擺了擺手道:「一個老朋友。」說著矮壯的身影就匆匆的去了。 董清清看著父親遠去,輕輕歎了口氣,轉身便要往練武場走過去,突然手臂 一緊,才發現身邊竟然站了一個鏢師打扮的男人,面色僵硬只有雙眼有神,心中 一驚還沒喊出聲來,就聽見了那熟悉的嘶啞聲音。 「莫叫,是我。」 「你……你來這裡做什麼……」董清清連忙四下看了看,幸好所有鏢師護院 都在練武場裡吃喝,沒人經過。 「這幾日我怕是摸不進你的房裡了,你若是想見我,就往城東那個算命攤子 算卦,我自然有辦法找你。」胡玉飛柔聲說著,把她扯到了道邊放兵器的庫房門 口。 「我……我才不會去找你……」董清清羞窘道,揮著手臂掙了一掙,「放開 我,不然……要被人看見了。」 「那你就喊人來抓我這個淫賊便是……」胡玉飛淡淡道,語氣因她刻意壓低 的聲音而帶著笑意,一邊說著,一邊用腳頂開了身後庫房的門,拉著她便往裡去。 董清清扭著腰肢掙扎了兩下,這時遠遠走過來一個鏢師一樣的人影,她連忙 順著胡玉飛的力道被扯進了屋子,雙足不知是掙扎還是什麼,順勢把門踢上了。 遠遠的那個人影站定了步子,隱約傳來一聲鄙夷的輕笑,接著慢慢走過關上 了門的庫房,走進了練武場中。 董浩然並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一切,他匆匆的饒出了後院,從董家院子後的小 巷一步三頭的走著,東繞西繞了三四圈,確定了沒有人跟著,才小心的站到了 城西周瞎子那破落院子外,四下望了望,輕巧的一個縱身躍了進去。 院子裡一片荒涼,周瞎子平日拉著二胡唱唱小曲剛夠保證自己不死,自然沒 能力整理這院子,但瞎子耳朵一向好用,此刻卻竟似沒聽到外面明顯的草伏聲。 董浩然徑直走進了周瞎子屋裡,衝著周瞎子問道:「來了麼?」 周瞎子早知他要來一樣,只是點了點頭。 「你在這裡聽著,我來時候聽你的信兒出來。」董浩然交待完,走到牆邊 把那破舊昏黃的掛畫拉開到一邊,打開了後面的暗門,貓腰走了進去。 裡面是個長長的通道,好像一直通到了鎮外一樣,走到盡處,董浩然沿著向 上的台階推開了頭頂的木,鑽了出去。 這便到了一處看起來很普通的民居臥房,緊關著屋門,也沒有燃燈,屋裡一 片漆黑。 董浩然對這裡十分熟悉一樣,摸著坐了下來,開口問道:「老四還好麼?」 屋裡響起了一個恭敬的聲音,「三爺,四爺身子骨還健朗,幾房夫人也很 聽話。」 董浩然歎了口氣,道:「你去給老四帶個話,告訴他幽冥九歌有著落了, 我來給他想辦法。」 那聲音沉默了一下:「三爺,四爺特地交待我,您告訴我幽冥九歌的事情, 才把這事兒告訴您。」 「什麼事兒?」 「江湖上很多人都收到了消息,說幽冥九歌將會出現在浩然鏢局。四爺很在 意這件事。您知道四爺眼睛已經那樣了,再被這幽冥九轉功纏著,那還真不如死 了痛快。」 董浩然又歎了口氣,當年他們被狼魂中的影狼杜遠冉追殺,千辛萬苦設了陷 阱抓住了他的夫人聶清漪,便和形碎影商議如何威脅杜遠冉。誰知道形碎影都沒 來得及採了聶清漪的元陰,杜遠冉就衝進了他們躲避的地方。 那一戰並不慘烈,因為聶清漪在手,杜遠冉不敢妄動,但就在劉嗇過去要廢 掉杜遠冉的手臂的時候,一個清瘦的女子飄然出現,那纖細的手掌僅僅一揮,劉 嗇的雙眼就被那女子的指尖劃了過去……藉著暗道和聶清漪逃掉之後,他才知道 那個女子便是被他們賣進青樓的孫絕凡的師姐,也是當年名動天下的狼魂中的獨 狼,風絕塵。 至今想起那絕美的容顏和鬼魅一樣的出手,董浩然的背後仍會浮現一層冷汗。 「幸好只是廢了一雙招子,命還在。」董浩然心有餘悸的開口,旋即問道, 「這消息是什麼人傳出來的?」 「不清楚,一個月前左右傳出來的,四爺很激動,險些自己過來。不過被我 阻止了。」 董浩然嗯了一聲:「你做得好,告訴四爺讓他不要出來,這次的事情明顯是 在釣魚。老四要是來了,就上鉤了。」 「三爺,是不是該讓這些年準備的人手一起過來了?現在您這邊只有兩個人 怕是不夠的吧?」 董浩然一直以來拿出賺的錢的大半秘密交給劉嗇帶著的幾個人訓練著一批年 輕人,他們沒有高深的武功秘籍,但是他們知道如何訓練一批懂得殺人也很擅長 殺人的死士。他一個月前知道這趟鏢的時候心裡已經覺得不太對,便秘密安排了 兩人混進了鏢局裡,現在看來確實不太夠,便道:「都叫來吧。我感覺聶家的後 人已經混進了我的鏢局,我得先把他找出來。……對了,邢碎影有下落了麼?」 當年四下逃命之後他了夫人身邊,與彭欣慈一道躲過了最難熬的時日,之 後不甘寂寞的他隱姓埋名開了鏢局為營生,賺到錢後就開始找那形碎影,只因 邢碎影教給了他們幽冥九轉功,但靠它吸納的女子元陰和功力儘管可以強行化去, 卻和他自身的功力無論如何也無法融為一體,一旦積蓄的陰寒氣息發作,便要采 吸女子陰精引導遊走的陰氣歸丹田。 董浩然知道邢碎影得到的是完整的幽冥九轉功,希望能從他那裡得知如何化 解這陰寒難耐的定期反噬,但那聲音答道:「三爺,找了這麼多年沒有音,這 次怎麼會有。希望這次的事情能把他釣出來才好。」 董浩然哼了一聲道:「他身上是全部的幽冥九轉功,若是不想學其餘幾門功 夫,想必他是不會出現了。」 「三爺,前兩年新一代的狼魂開始出現在江湖上了,這次來報仇的會不會有 他們的人?」 董浩然聲音有些微微的發抖,但還是道:「有又怎樣?總歸是躲不過,性 魚死破,死了也要拖下去幾個。」 那聲音沉默了一下,道:「三爺,如果那報仇的人想要釣出四爺和邢碎影的 話,那只要兩個人都不出現,您應該就是安全的。所以三爺不要一時衝動,行事 還是應該謹慎為妙。」 「我不怕他們來我,我只怕他們向我家人下手。」董浩然皺起眉第三次歎 氣。 「三爺……這些日子據說有不少下九流的傢伙衝著幽冥九歌來了這邊,估計 找您下手的可能不大,只怕兩位小姐……」 董浩然心中一驚,驟然想到了這兩日董清清的反常:「今早我已經安排人在 附近巡視,希望不會出岔子。」話雖如此他還是知道那些護院見到武林中人多半 還是不濟事,所幸他知道清清一向乖巧,若真的出事不至於隱瞞不說,而董詩詩 沒有什麼異樣,應該無事。 「那最好不過了,等我那邊的年輕人都到了,三爺你辦事也方便許多。」 「嗯,對了,你拿著這張字條,」董浩然把一張紙放在了桌上,交代道, 「替我去查查這三個少年的來路,和紙上的記錄有不符的,差人來報我一聲。」 「三爺還有什麼要交代的麼?」 董浩然想了想,終於還是開口道:「你……再幫我查一個叫慕容極的,但查 的時候要千萬小心,這人的背景應該很不簡單。」 「這人是?」 「這次的幽冥九歌,就是他托的鏢。」 那聲音沉吟了一下,緩緩道:「三爺,幽冥九歌應該是屬於破冥道人的獨女 風絕塵所有,風絕塵可是上一輩狼魂中舉足輕重的人物,這慕容極莫不是也是新 一代的某隻狼不成?」 董浩然打了個冷戰,低聲道:「不會……南邊不是都風傳風絕塵就是那如意 樓的樓,這些年我一直托人打探狼魂那些傢伙的動向,風絕塵應該是已經退隱 江湖了,而且並未聽聞她有繼承人,獨狼的稱號,應該是就此斷絕了。若是其它 傢伙的子,就不該有這幽冥九歌才對。」 「不管如何,我替三爺找出慕容極身後的人便是。有能力拿幽冥九歌出來做 餌的,全江湖相信也沒有幾個。」 董浩然道:「你也要小心,像你這樣的幫手不是只靠銀子能買到的,你若死 了我和老四都會很麻煩。」 那聲音帶著些許笑意道:「三爺放心,我只是個常人,一個無足輕重的而 且有些銀子的普通人,是最適做這些事情的了。」 董浩然微笑起來,有時候只要小心謹慎,常人一樣可以在嗜血的江湖上找 到自己的位置,而他很慶幸自己用銀子買到了這樣的一個人,「這次去便不要 在定期來了,等我的消息。我下月初便上路了。」 「是,三爺。那我告退了。」 那聲音消失之後,董浩然仍然坐在黑暗之中,怔怔的出神,直到身子突然一 抖,一股陰氣從丹田湧起,才醒過神一樣匆忙的掀開木鑽進暗道,原路返了 董家。 連年的採補交歡,並沒有讓董浩然對女人產生厭倦,他只是不喜歡陰氣襲體 的難受,而對於被自己弄得死去活來的女人們,他一直還保持著旺盛的慾望。 他最想真正的擁在床上的,是他的夫人,但他不敢。剩下的小妾對於他來說 本質上是一樣的,所以匆匆進了後院後,他只是簡單地考慮了一下,就走向了三 夫人的房間。 不是因為三夫人出身自敗落了的書香門第有股子書卷氣,也不是因為三夫人 清秀嬌婉能滿足男人的征服欲,當然更不是因為二房病死了之後這三夫人已經成 了實際上的母,他去找三夫人僅僅是因為她休息的最久。 他一向是個自覺公平的人,陰元損的厲害了總要有些時間去歇歇。 算日子,三夫人已經歇過了勁兒才對。 進屋裡的時候,丫鬟正打算滅燈,看見他進來,連忙福了一福,頭看了眼 床那邊,低聲道:「夫人已經睡下了。」 董浩然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丫鬟識趣的退進了外屋。 除了彭欣慈,他從未替女人的事情費過心。這三夫人也不過是個家道中落的 文雅女子,不想被賣進青樓就只好賣成他的小妾。 撩開床幔,寬大的床榻上那不到三十歲的婦人正在熟睡著,她一向早眠,並 睡得很香,根本不知道董浩然正一邊脫著自己的衣服一邊盯著她起伏的胸膛。 董浩然慢慢的把自己脫得精光,他一直都很享受赤身裸體的感覺,尤其是面 對著一個女人的時候。 他不喜歡靠幽冥九轉功來揚起自己的肉莖,他坐到床邊,慢慢撩開了三夫人 身上的被子,看著一寸寸暴露出來的雪白肩窩,下體一陣發緊,軟垂的陽根漸漸 的腫脹起來。 看著自己的雄風純自然的昂揚起來,董浩然哈哈一笑,猛地把三夫人身上的 被子掀到了一邊,撲上了床。 這一刻,不管男人還是女人,想必都是類似的一個想法。 既然煩心的事情躲也躲不過,就暫時的沉溺在這簡單但強烈的愉悅裡吧。 乳硬助性 第四章 (一) 「小……小姐,這種地方……就……就不要上藥了吧……」 「那怎麼行?你這痔瘡生的這麼靠裡,不治就麻煩了,沒事,我會小心的。」 「嗯嗯嗯嗯……啊啊啊啊……」 (二) 那胖子蹲下身子,在屋頂摸著找了一片鬆動的瓦,伸手正要掀開,眼前一 暗,接著又是一亮,竟然掉進了房裡的一個兜中。 董詩詩抬起頭看著他,頭對綠兒道:「你看,我就說了屋頂不能修,瞧, 又抓住一個。」 (三) 但那個影子一樣的少年一閃,人就不見了,胖子的飛針也打了個空。 接著面前的屋簷下面傳來少年的慘叫聲:「唉呀!……難怪師父說房頂打架 不能穿皮靴。」 (四) 「說什麼好聽的!你不是為了這幽冥九歌而來的麼?」那胖子哼了一聲,把 碧玉短管收進懷中,掏出了一雙佈滿短刺的手套戴上。 旋即胖子一聲慘叫,「啊!」 原來他上次脫手套後忘記把裡外翻來了。 (五) 說書的人嘴皮子利,二小姐也是熟客,每次二小姐坐到了桌邊,那說書的 也會不自覺快上幾分,但今兒個這人見到董詩詩,一下張口結舌沒了聲音。 早晨茶堂裡大都是熟客,而這些熟客都齊刷刷的盯著進門的董詩詩。 終於有一個不怕死的走上去抖抖的開口:「二小姐……那個……你…… 胸墊掉到腰上了……」 (六) 穆陽悠然道:「這你就不懂了,會武功的女人比普通女人可有不一樣的味道。」 小楊子仰躺在大通鋪上,雙手枕頭:「這倒是,練武的女人老動來動去,肯 定一身汗臭,味道是比較大。」 (七) 「三爺……這些日子據說有不少下九流的傢伙衝著幽冥九歌來了這邊,估計 找您下手的可能不大,只怕兩位小姐……」 董浩然心中一驚,立刻起身道:「我這就去先下手為強,不能便宜了外人。」 (八) 看著自己的雄風純自然的昂揚起來,董浩然哈哈一笑,猛地把三夫人身上的 被子掀到了一邊,撲上了床。 這一刻,不管男人還是女人,想必都是類似的一個想法。 「忘記關門了……好冷……」 正文 第五章 魚和漁翁 酒過三巡,練武場上的人們都漸漸沒了拘謹,豪邁的笑聲和划拳行令的聲音 讓這片地方當真是熱鬧無比。 那樣的嘈雜混亂足夠掩蓋很多聲音,再加上大家的興致的確夠高,根本就沒 有人注意董家大小姐究竟出現了沒有。董詩詩倒是問了一句,不過第一次喝得醉 醺醺的綠兒自然沒有答她,而是手舞足蹈的拉著董詩詩還要繼續喝酒。 董詩詩也只道姐姐嫌這邊亂,多半是房陪姐夫了,也就不再理會。 她並不知道,董清清和他們其實只有一牆之隔,外面的呼喝笑鬧她都聽得清 清楚楚,那唯一透著光線的小窗子,甚至偶爾能看到個子高些的鏢師的頭髮。 那是放兵器的庫房,裡面東西很凌亂的四下丟著,兵器架子上本來還穩妥地 擺著幾件兵器,現在卻被故意丟在了地上。 而那又冷又硬的木頭窄上面,正坐著董清清蜜桃一樣的香臀。 若是平日即便穿著衣服坐在上面,董大小姐怕是也會嫌它太硬,但現在那粉 白渾圓的臀峰上沒有一絲一縷,窄木陷進了柔軟的臀肉中,硌出了一道凹痕, 她卻仍坐在上面。 她臉上的神情的確看上去有幾分痛苦的樣子,只不過不是因為那坐著的木, 而是因為緊緊摟著她的胡玉飛,和在她最柔軟的地方抽出插入攪動研磨的巨大陽 根…… ……董清清從沒想過床以外的地方也可以做這種事情,所以初被拉進來的時 候還帶著六分僥倖四分失望,當裙子一下被撩到腰上面塞進腰帶裡,襯褲直接被 扯到足踝,她才驚訝的發現,胡玉飛是確確實實的打算就在這又髒又亂的庫房裡 佔了她的身子。 「不……不行,你放開我!」董清清被推擠到牆邊,隔著牆,練武場裡鏢師 們熟悉的笑鬧聲就在耳畔,驚的她粉面煞白,雙手拚命的推著胡玉飛壓過來的胸 膛。 「現在去不得你房裡了,你屋裡那豆芽菜又餵不飽你,難不成你真的不想? 想……就只有在這裡了。」胡玉飛低啞地說著,聲音帶著幾分笑意。一邊說,他 的手也沒有停,順著衣襟摸了進去,沿著柔滑的腰肢一路鑽進了肚兜中,輕輕搓 著漸漸腫脹起來的乳蕾。 「我……我……」董清清連說了兩個我,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怎麼也說不下 去接下來的「不想」二字,那熱而粗糙的手指只不過剛剛捏住她的乳頭,她就感 覺雙腿一陣酸軟,一股濕濕熱熱的感覺開始從身子深處滲出。她猛地低下頭,唔 了一聲隔著衣服咬了胡玉飛的肩膀一口:「不行……被人發現,我……我就不要 活了……」 胡玉飛在嬌軟的乳頭上一掐,掐的董清清渾身一抖,接著垂首輕輕含住她的 耳珠,在上面用舌尖刮了一下,輕輕呢喃道:「這時候沒人會來,咱們不發出很 大聲音,哪有人會發現。」旋即輕笑一聲,接著道,「若是你實在忍不住想叫, 還像剛才那樣咬我便是,只要不咬下肉來,多大力氣都可以。」 董清清臉幾乎變成了大紅綢布,埋進他肩窩不肯抬頭,悶聲道:「是……是 不是咬痛你了?」 胡玉飛只是搖了搖頭,就繼續專心的在董清清的身子上忙碌起來。豐美的嬌 軀很自然的靠在牆上,向外拱高了柔腰,掖在腰裡的裙角有些鬆脫,垂在身側的 手臂猶豫了一下,輕輕夾緊在身側,不易察覺的壓住了險些滑去的裙邊。 胡玉飛依然有著充分的耐心,左手擠在繃緊的肚兜和董清清胸乳之間,尾指 拇指向兩邊伸展,因為雙臂夾緊,兩團柔丘被推擠到中間,頂端兩顆乳蕾剛好足 以被兩根指頭一起壓住,右手在赤裸的緊滑大腿上上下走了個來,便停在那凝 脂玉股外側偏後的地方,劃著圈子揉著緩緩擠進兩瓣緊緊夾著的臀峰間。 董清清一陣眩暈,被胡玉飛摸到的地方都變得又熱又麻,她的呼吸越來越急 促,胸前的兩點漸漸變硬,她已經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她唯一的抗拒僅僅是稍 稍的併攏了雙腿,羞怯的垂下了頭,低聲道:「不……不要一直摸我……」 緩緩的溫柔撫摸的確能帶給董清清一浪高過一浪的快樂,但她此刻擔心在這 兒呆得越久就越容易被人發現,自然不希望胡玉飛像昨晚那樣幾乎把她撫弄得昏 死過去。 而且,她也不再需要那樣耐心的撫摸,僅僅是乳頭和臀後的簡單撫摸,她就 已經完全濕潤。柔膩的肉壁收縮著表達著那花房深處的空虛,讓她情不自禁的從 鼻後發出酥柔的低吟。 胡玉飛的手從她的臀後慢慢摸到前面,觸手一片溫膩濕滑,就像浸在蜜汁中 的鮮蚌。他在那蚌肉上輕輕捏了兩下,滋的一股清漿就落進了手掌,他低頭淺笑, 勾住董清清的纖腰拉起了她一條修長的玉腿,挺腰把胯下的巨物湊了過去。 他今晚的確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也無法像昨夜那般盡情地去蠱惑董清清。幸 好他知道董清清已經嘗到了箇中滋味,縱然今晚只有這庫房裡的偷歡,想必也足 夠讓這迷情少婦無法自拔了。 董清清提著心尖兒憋著嘴裡的呻吟,終於等到了這一刻,柔潤的肉唇感到了 熱硬肉莖的摩擦觸碰,頓時腿窩一酸,連忙把雙手摟過胡玉飛頸後,掛在他身上。 沒想到雙手一鬆,掖在腰上的裙子刷拉垂了下去,她哎呀一聲還沒叫出來,就覺 得身子被往上猛地一頂,膣內猛地一脹,花心微痛,通體酥麻,卻是那粗大棒兒 毫無預兆的瞬間貫穿了她鮮美的花房。 她小嘴張了幾張,雙眼瞪得溜圓,死死皺著秀眉最後終於還是忍耐不住,嗚 的一聲低泣一口咬住了胡玉飛的肩頭。 胡玉飛深吸了一口氣,倒不是因為被咬痛了,而是那肉龜像是被蜷起的嬰兒 手掌緊緊貼住,肉莖也被無數嫩肉細褶撫刷著,說不出的暢快讓他差點鬆了手, 不過兩夜,且不說董清清的心思如何變化,單是這陰戶膣腔,就從最初胡亂的縮 緊抽搐變成了現在規律的收縮摩擦。 迎著他的抽送,董清清已經學會了如何搖擺自己的腰肢才能得到更大的快 樂,她扭著粉臀把花心往戳進來的棒兒上一送,結結實實的湊了個正著,心尖一 酸,她四肢一下子沒了力氣,險些坐到冰涼的牆根。 胡玉飛托住她的身子,笑著搖了搖頭,往邊上一挪,隨手把長槍長矛什麼的 往邊一丟,直接把她擺在了兵器架上,讓她雙手勾住自己頸子,自己雙手則架住 她的腿彎,長裙挪動中褪到了地上,完全赤裸的下體再次被他輕易地進入。 毛糙的木刺得董清清有些發痛,但那痛楚摻雜在前面陰戶中得酸暢甜美之 中,讓她更加的迷亂,她不自覺的坐的更沉,讓木在柔軟的臀峰裡陷的更深。 從插入起,胡玉飛就一直緩慢的律動著,董清清扭的急了,他便快上幾分, 董清清沒了力氣,他就又不緊不慢起來。 董清清咬著他的肩膀,不敢發出聲音,直被憋的心底好像有千萬根羽毛騷弄, 卻無法抓到癢處,肉莖進到最深的時候,她用力的收緊肌肉夾著那根棒兒,只盼 能入的深上幾分,用力幾分,再不然,能痛快的狠狠抽出去,也能磨的她渾身爽 利。 胡玉飛還是悠然的慢慢抽了出來,慢的那木架子都沒有發出任何響動,董清 清急得幾乎哭了出來,若是前兩天,此刻她早就被胡玉飛弄得丟了身子,現下早 就應該沉浸在第二波,第三波的愉悅之中。 她自然不知道,胡玉飛今晚不打算磨蹭那麼久,盤算著吊足了她的胃口,然 後一口氣把兩人的慾望一併解決。 董清清只好咬的又緊了幾分,不然這時候鬆開嘴,她真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 麼。 不過如果這時候她能聽到她三姨娘的聲音,大概就知道女人這時候會說什麼 了。 因為二夫人身體孱弱,作為第二房小妾的三夫人僅比上一個晚進門半年,二 夫人死後,三夫人就是這院子裡伺候董皓然最久的女人。 所以她早就適應了剛睡著就被赤身裸體的男人壓醒,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確定 了是自己的老爺,便放心的揉了揉眼睛,動脫下裙子叉開了一雙細長的白腿摟 住了董浩然。 反正自己不脫,也是免不了要被扯下去的。 董浩然除了和自己的妻子行房的時候會顧慮一下,其餘時候都是循著本能去 行動,他僅僅是往自己的陽根上塗了點口水,便迫不及待的抬高三夫人的屁股, 狠狠的戳了進去。 熟艷少婦哎喲嬌哼了一聲,尚且乾燥的膣腔猛地被擠開,花心結結實實的挨 了一下,漲酸癢痛好像在陰戶裡打翻了味瓶。她連忙自己反手伸進兜衣裡,熟 練的刺激著還軟軟塌陷在乳暈中的乳蕾,胸前的搔弄很快傳達到下身,一些漿汁 充塞到了進出的肉莖周圍,暢美的感覺漸漸成為了導,她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放鬆了身子,任董浩然恣意而為,等待著最後那種讓她渾身脫力的絕頂感覺。 三夫人的陰戶周圍修剪得十分乾淨,稀疏的毛髮僅留下了陰戶頂上的一小塊, 肥美的肉唇微微隆起,像凹了一道縫的肉饅頭。看著那肉饅頭的縫兒把自己的棒 兒夾在中間,周圍的陰戶被撐的脹鼓鼓的樣子,是董浩然相當喜歡的享受之一。 三夫人雖然嫁給他很久,卻終究是書香門第出身的女兒家,被董浩然那麼一 邊挺腰奸弄,一邊低頭樂滋滋的看著自己的羞處,視線所到之處就好像一隻無形 的手摸過一樣,羞的白玉般的身子四處皆是潮紅。 董浩然狠命的抽插了十下,滿足了男人的雄風,看著身下女人被他弄得嬌 喘吁吁的樣子,他滿意的收攝了心神,開始緩緩運起他所學到的粗淺幽冥九轉功, 陰柔勁力從丹田緩緩向下遊走到陽根週遭。 火熱的棒兒驟然降低了溫度,速度也突的放緩,肉莖慢慢頂到深處之後,蛇 頭一樣的肉龜彷彿活物一樣往那花心上一蹭一頂,然後便是重重一磨,隨著那一 磨,一股細細的涼氣兒便線一樣穿過了花心上的那張小口,在裡面左撩右撥。而 緊貼住陰門的恥骨,也不忘在她陰戶外壓著旋磨兩下,肉唇陰核無不被粗硬的毛 發蹭的酸癢異常,混著花心上的同樣感覺頃刻就麻痺了整個陰戶。 三夫人性子安靜,此刻也忍不住抱住董浩然的胳臂哀哀求饒起來:「老爺… …求您別這麼磨了……讓……讓妾身丟了吧……」 她明明得到的感覺已經足以洩了身子,但堵在花心外的肉龜噴吐的絲絲涼氣 鎖頭一樣不知道鎖住了那裡,積蓄的甜美酸軟憋在臀股之間,仍不斷地攏聚著身 子上殘餘不多的精力。 董浩然這時當然不再著急,不管三夫人如何哀求,如何的四肢翻騰挺腰扭胯, 他只管用肉莖頭兒貼著花心細細研磨,攪得嬌嫩花穴中淫汁四溢,卻就是不用力 挺動。 漸漸的,三夫人的身子動作越來越小,嘴裡的聲音越來越大,手腳越來越松, 膣腔越來越緊,尤其是那腫脹的陰門幾乎.bZ.恨不得勒斷了肉莖的根兒。 董浩然把棒兒往前突了幾突,那花心已然敏感難耐,輕輕一碰就脹的滋出大 股清漿。他沉心順氣,把繞在肉莖上的陰柔力道猛地一收,棒兒往外猛地一拉, 接著重重向裡一搗,摟在三夫人腰後的手掌一收真力,撒開了壓制的經脈。 三夫人暢快無比的大叫了一聲,語音含糊也聽不出喊的是什麼,接著汗津津 的身子一個激靈,一雙玉手死死抓住了身側的床單,腰胯打擺子一樣抖了起來, 緊貼著董浩然恥丘的腿根肌肉劇烈的抽搐著,憋悶了許久的沉重快感傾瀉而出, 花心像是被滿帶著酥麻感覺的重錘狠狠敲了一下,陰關決堤,這些日子休養恢復 的陰元盡數被體內的得意肉龍吞吸了個幹幹淨。 董浩然慢慢抽出了陽根,陰戶輕輕波的一聲,清漿淫汁刷的流了滿股腴膩。 他閉上眼睛,引導著吸納進來的那股暖意遊蕩在體內收攏衝出經脈的陰力。 這時那三夫人才搗過一口氣兒似的長長出了一口氣,哀聲道:「老爺……你 ……你弄死妾身了……」說罷看到董浩然胯下陽根沒有半分軟意,一下子渾身又 沒了力氣,也懶得去擦臀下大片濕滑,側頭歎了口氣,等待著下一次這禁受不住 地交歡。 與三夫人類似的,董清清的愉悅也伴著恐懼,不過倒不是恐懼那令人虛脫的 快樂,而是恐懼這快樂帶來的後果。 胡玉飛緩抽慢送了近二多下之後,弄的董清清穴中說不出的憋脹酸癢,再 也忍耐不住,鬆開咬著他肩膀的小口,強壓低聲音嬌吟道:「你……你不……不 要這麼作弄人……」 胡玉飛得意的一笑,不僅沒有加快半分,反而把手收不再扶著她的腰,轉 而握著她豐腴雙乳,隨著下體的動作輕輕揉搓著。 身子一個不穩,董清清連忙抓緊木架,嘴巴距離胡玉飛遠了幾分,一下漏出 了一串呻吟,她慌張的把另一手的手指咬在嘴裡,雙眼哀求的看著胡玉飛。 胡玉飛看著她的眼睛,慢慢道:「清清,你希望我怎麼做,就說出來。你說, 我便做。」 董清清慢慢鬆開手指,張了張嘴,臉頰火辣辣的被點著了一樣,卻還是說不 出來。 胡玉飛又慢慢在她膣內淺淺磨了兩下,然後探頭用舌頭撥開肚兜,吻住了汗 濕柔滑的乳肉:「清清,這裡只有你我二人,而我不過是個淫賊,你還怕什麼?」 那嘴唇吻在胸乳上顯得乾燥堅硬,想必是帶了面具之類的東西所致。 董清清撐著木架,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你用力些好麼……我……我 酸的好難受。」 胡玉飛眼中帶上了笑意,低低喝了一聲,竟一下子把董清清從木架子上抱了 起來。董清清啊的低叫一聲,身子已經掛在了胡玉飛身上,一雙長腿連忙盤在他 身後,雙手也抱緊了他生怕摔下。 身子被抱在空中自然的向下一墜,那棒兒也本就沒有拔出來,當下花心被那 尖尖的肉龜穿了個通透,小半個頭彷彿擠進了嬌嫩的宮口中。 董清清嗚咽一聲,把頭一低別無選擇的再次咬住了胡玉飛的肩膀,兩行眼淚 登時流了下來,半是因為花心裡酸脹微痛,半是因為這結結實實的一下插的她無 比受用,只覺得四肢骸都輕鬆了幾分。 「輕……輕些,有些痛……」董清清被胡玉飛拋了兩下,身子大起大落雖然 新鮮,膣內嫩肌也被蹭的格外舒爽,但每次嬌軀狠狠墜下之時,那肉杵都會無法 避免的搗進花心之中,捅散了那團柔膩,也弄痛了她。 「真的不喜歡麼?」胡玉飛在她耳邊低語,動作絲毫未停,泥濘不堪的紅腫 陰門像個肉臼,被肉杵接二連三的狠狠搗進去,搗出蜜漿無數。 「不……」董清清本想說不喜歡,但有些發痛的穴心子被肉龜頂的一抽一抽, 抽動間整個嫩腔一陣痙攣,好像一捧熱水突的澆在心尖兒上一樣,淋得她一陣哆 嗦,「不……我不知道。」 「是麼……」胡玉飛似是歎息一樣的輕輕說了一句,突然又放緩了力道,托 著她臀尖的雙手輕拿輕放如端著瓷器一樣事實上那對兒臀峰若不是硌出了兩 道紅印,當真就像是透著春紅的細膩白瓷。 董清清呃的一聲,一股子酸軟梗在了胸口。脹痛沒了,那股通達四肢的愉悅 卻也跟著不見了蹤影,儘管肉稜緩緩刮過陰戶嫩肉之時別有一番滋味,卻只能讓 她胸中那股火苗越燒越旺。 「不……不是,我……人家沒說不喜歡……」董清清的語聲變得如同向丈夫 撒嬌的妻子,平添了幾分嬌媚,心底隱隱放開了什麼東西一樣連眼神也大膽了許 多。 胡玉飛卻只是哦了一聲,仍然抱著她的腰臀用棒兒在她體內勾東西一樣掏著, 勾出一汪汪的濃汁兒。 董清清咿咿唔唔的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敵不過心底的渴望,雙臂把胡玉飛 的脖子一圈,把漲紅的粉臉湊到他耳邊,張嘴咬了一口:「我……我喜歡!好了 吧!你……你這淫賊,非要逼死我麼……」 胡玉飛滿意的輕笑一聲,伸足在地上撥了幾下,把兩人脫下的衣裳弄到了一 起,摟著董清清往地上一放,高高提起兩條粉腿,自上而下快速的抽送起來。 董清清終於嘗到了等待已久的甜美感覺,直美的她雙腿亂抖,柳腰狂擺,粉 臀迎湊旋磨恨不得讓花心變成磨盤好好的把胡玉飛帶給她的充實愉悅磨到骨子裡 頭。 胡玉飛喘息著越動越快,看董清清也越來越進入狀態,陰戶越收越窄越吮越 緊,俯下身子整個的蓋在她身上,一下吻住了她紅潤潤的小嘴兒。 董清清本咬著下唇強忍著不去咬胡玉飛的肩膀,正自忍耐不住,突然雙唇被 封,僅僅一愣靈活的舌頭就撬開了牙關,鑽進了她的小口之中。她嘴巴一鬆,差 點便叫出聲音,心慌意亂之下也顧不得那許多,拚死的收緊嘴巴用舌頭勾住胡玉 飛的舌尖,吃奶一樣死死的吮住。奈何舌頭柔滑,直欲滑脫,慌的董清清唔唔呀 呀的鼻音不斷,只怕這舌頭突然溜走,害她叫的世人皆知。 上面的舌頭糾纏不清間,下面的小嘴裡含著的圓滾滾的肉舌頭卻到了最後關 頭,胡玉飛振奮精神,強壓住精關狂送了幾十下,肉體相拍啪啪作響,一番狂風 驟雨入的董清清繃緊了身子暢快的丟了一次。他趁著膣內餘韻猶存,嫩腔格外緊 窄柔潤,提起的一口氣一鬆,向前一送腰桿,把忍了許久的陽精大力的射向了甬 道盡頭。 「唔!」董清清高亢的悶哼了一聲,小嘴一鬆揚起了頭,蹙眉瞇眼耳熱 舌涼,渾身顫抖不停,一雙蜷起的玉腿蹬在地上用力踏著,踏的繡鞋羅襪都鬆脫 下來,一副欲仙欲死的樣子。 胡玉飛喘著粗氣拔出了陽根,拿過董清清的繡帕溫柔的把兩人胯下污穢擦拭 乾淨,扶起她身子靠在自己懷裡,慢慢替她繫好敞開的上衣,輕撫著她讓的喘息 漸漸平復。 董清清歪著頭聽著胡玉飛有力的心跳,心裡一陣茫然,今後自己和這淫賊的 牽扯,莫不是就這樣沒有盡頭了麼…… 「在想什麼?」 仍是一貫嘶啞的聲音,但董清清已經習慣,聽起來也不那麼刺耳,她仰頭看 著胡玉飛有些僵硬的表情,輕聲問:「你這……是面具麼?」 胡玉飛點了點頭,道:「嗯,我怕嚇到你。」 董清清心中一陣苦澀,本想說「你若真為我著想為何還如此對我」,話到嘴 邊卻成了:「沒事,我……不怕的。」靠著的肩頭一股濕漉漉的感覺,想到這是 自己咬過留下的口水,臉頰一紅,低聲道,「我……剛才……是不是咬痛你了?」 「傻瓜。」胡玉飛拿過她的裙子襯褲,遞給她道,「穿上吧,別涼到身子。」 董清清茫然的接過衣服穿上,雖然衣服已經完好的穿身上,但在胡玉飛面 前她仍然覺得自己是完全赤裸的,「你……你究竟想要怎樣?就這麼……就這麼 與我……與我這樣下去麼?你若只為了盜色採花,我……我也已經被你所辱,你 還想要我怎麼樣?」想到這採花淫賊中有一日會厭煩了自己身子無趣離開,心頭 就是一陣酸楚。 平白被這人撩起的滿腔春情,今後又要如何解脫? 胡玉飛靜靜地看著董清清有些激動的臉,伸指封住了她的嘴唇,淡淡道: 「我要什麼,你遲早會知道。在我確定了我要的東西值得之後,我就會毫不猶豫 地把它帶走。」 「你……也是看中了這次的鏢麼?」董清清不愛瞭解鏢局的事情,卻也不是 漠不關心,和院子裡的丫頭們打聽到的事情,讓她本能的覺得最近出現的人,八 九不離十是為了這趟事關重大的鏢而來。 胡玉飛沒有答,而是慢慢的整理好衣服,撫著她的臉頰道:「假使我今後 只守著你一人,我還算是淫賊麼?」 董清清一愣,旋即羞惱的垂下了頭,低聲道:「我……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 胡玉飛眼底露出一絲笑意:「那麼,我還是繼續做淫賊好了。」 董清清還想說什麼,但聽得牆外練武場內人聲沸動,接著便是桌椅挪動腳步 嘈雜之聲,想是酒宴已經結束,當下慌了神,連忙推搡著胡玉飛道:「你……你 快些走吧。別被人看見了。」 胡玉飛瞇著眼睛托住她的小下巴,往她嘴上親了一下:「記住,城東算命攤, 測字算卦隨你。」 「我……我若是不去呢……」 胡玉飛輕笑一聲,道:「那我便只好冒著生命危險來找你了……」 說罷,他疾步走到庫房門口,推開一條門縫向外看了看,開門道:「快走吧, 趁現在還沒人。我穿著鏢師衣裳,不礙事的。」 董清清嘴唇蠕動了兩下,最後臉上一紅,不知是羞是氣的閃身出了門,快步 離開,那裙子上還帶著一片水漬,看著格外刺目。胡玉飛笑著搖了搖頭,關好庫 房的門,四下張望了一下,快步離開了浩然鏢局。 時辰並不太晚,但對於胡玉飛目前的境況,也不是該在外面閒晃的時候了。 他卻一點也沒有要隱身之所的意思,找了個角落換下了鏢師勁裝,露出了內裡 的夜行衣,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雙臂一振飛身上了巷子外的一溜矮房,貓腰向 著董家後面遠處過去。 一路小心謹慎,逕直到了董家廢宅,也就是董夫人靜心休養帶髮修行的地方。 胡玉飛站在院中,輕手輕腳摸到了樹上,緩緩站起了身子,雙眼瞇起看著佛 堂內。 一襲青衣布袍,一串檀木念珠,一個素淨婦人,佛堂內依然如故,清香裊裊, 油燈長明,好像那一塊地方並不屬於這紛亂的世界一樣,寧靜異常。 胡玉飛怔怔的看著,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佛堂裡的婦人似乎坐的倦了,直起了身子伸了伸腰, 身走到了門邊,滿面擔憂的看著董家的方向。 胡玉飛面上戴著面具,看不出表情有什麼變化,只是眼角的肌肉驟然抽緊。 原本,胡玉飛的確是為了幽冥九歌而來,為的是其中據說記載了不少治療外 傷技巧的幽冥雜記,好治好自己落下的一身傷疤隱痛。但在見到了董家大小姐董 清清的臉之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當年,胡玉飛還是落魄乞兒的時候,因為性子暴戾,骨頭又硬,惹到了城裡 的地頭蛇,被打得奄奄一息不說,還被丟在了後巷的垃圾堆裡。而那個時候,沒 有江湖傳記裡常寫到的世外高人來救他,幫他撿這條命的,就是那時還是嬌美 少女的彭欣慈姐妹。 他那時候夢想過很多事,但最多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學得一身武功,最後能 出人頭地,好能作為彭家的護院,遠遠的保護著彭家姐妹。尤其是那溫柔的二小 姐,彭欣慈。 他之後義無反顧地加入了丐幫,儘管丐幫當時已經群龍無首一片大亂,但除 了丐幫,沒有地方肯收他這沒有身家背景,甚至也沒有運氣的小孩子。 但就在第二年,彭家姐妹被「卑鄙下流」四人設計擒走,彭家大女兒三女兒 在家後不久就懸樑自盡,而彭欣慈,就此沒了下落。 他年幼的心裡不知道什麼是道德正義,他只能從旁人的閒言碎語中明白,多 麼溫柔善良的少女,也敵不過卑鄙淫賊的工於心計,和失身失節後的指指點點。 那時他更加刻苦的練習武藝,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彭欣慈,保護她。 沒想到,機緣巧的,他得到了他不敢相信的消息丐幫本就是小道消息 最多的門派。彭欣慈已經嫁給了夏浩,並為了他生下了一個女兒。 也就是在那年,胡玉飛丟棄了之前的名字,拜在了毒丐門下,逐漸成為了玉 面飛狐這個曾經人人咬牙切齒的淫賊。 他不知道自己折過多少嬌花,殘過多少蓓蕾,但他知道每一個在他身下從抗 拒到迎,從迎到求的女人,都不能讓他真正的滿足。 被對頭設計毀了聲音容貌之後,胡玉飛就消失在了江湖中,三年間一直無 聊賴的東遊西蕩,因為傷了顏面,也沒有再去做些偷香竊玉的勾當。就這樣一直 到了年關時節,他收到了一封信函,而就他所知幾乎他附近認識的非正派人士都 收到了這信函。上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幽冥九歌將出現在浩然鏢局」。 於是他到了這裡,打探地形的時候,他見到了送夫君去書院的董清清。他在 董清清身上,看到了一個雙十年華的彭欣慈。於是幽冥九歌,對他也並不是那麼 緊要了。 強佔了董清清身子之後,他抱著一線希望到了這片宅院,想看一看董清清 的母親是誰。 而現在他無比確定,他正看著的這個中年婦人,就是當年那個溫柔婉約的善 良少女。 既然無法得到最美好時候的你,那麼……以你的女兒代替,也是好的。胡玉 飛怔怔的看著彭欣慈坐了去,繼續單調的撥弄著手上的念珠,輕輕歎了口氣, 悄無聲息的退出了院子。 此地已成是非之地,等到完全的惑了董清清的感情,他便帶著這對母女遠遠 離開。胡玉飛心下暗暗盤算,走出不遠,突然背後一陣寒意,才醒覺什麼一樣猛 然身。背後的街巷空空落落,兩邊的枯樹枝影交錯看起來格外陰森,卻並沒有 人什麼人影。 胡玉飛還沒來得及暗罵自己多疑,就聽見一個帶著些許寒意的少年聲音傳來, 那寒意就像久未見光的陰暗角落裡吹來的風一樣,讓人渾身發冷。 「你是哪裡來的蟊賊?」 胡玉飛心中一驚,身子向前一撲轉身,左手一撥腰後的皮鞘,右手已經把短 劍握在手中。看向聲音的來處,高牆的影子下,一個一襲黑衣的少年標槍一樣直 立在那邊,一雙眼睛閃著狼一樣的寒光。 胡玉飛心念一動,開口道:「你是發信給我們的人?」 那少年沒有答,而是慢慢走出了影子,走進了月色中,他清秀的臉上沒有 一絲表情,薄薄的嘴唇微微開,低聲自語般道:「釣魚的人最討厭的事,莫過 於面前總是大群不相干的小蝦。」 胡玉飛一步步後退,餘光掃著周圍找退路,口中道:「我可不是為了幽冥 九歌,你大可不必擔心我動了你的餌。……你是聶家還是柳家的後人?」 既然知道了董浩然就是夏浩,胡玉飛自然的想到了當年聶清遠夫婦的死,而 會因那件慘案來仇的,不是聶家的子孫,便是柳家莊的新一代。 那少年淡淡吐出了兩個字:「聶陽。」 胡玉飛沒想到對方如此乾脆便說出了來歷,心中一動,猜到對方想必已經決 定下殺手,連忙力貫全身凝神戒備。 聶陽卻並沒有出手,而是問道:「你已經向董清清下手了麼?」 胡玉飛不知道對方用意,但他一生淫行無數,倒也從來沒有不敢承認過,當 下點了點頭:「不錯。」 聶陽繼續問道:「這幾日去董清清那邊的淫賊,都是被你所殺?」 胡玉飛長笑一聲道:「自然,胡某雖然浪蕩,卻也不會讓不入流的小賊動我 的女人。」 聶陽鄙夷的冷哼一聲:「你的女人?」 胡玉飛敬了一聲冷哼:「在她那不中用的丈夫面前,她只是個擺設一樣的 妻子,在我身邊,她才是個女人。」 聶陽走上前兩步,問道:「你打算如何對那董家大小姐?」 胡玉飛退後兩步,勉強不露怯意道:「我的女人,不勞聶公子費心。」他追 查過夏浩的事情,自然知道聶家後人師從狼魂學藝,那把江湖攪的近六十年不得 安寧的狼魂,自然不是他一個小小淫賊得罪的起的。 聶陽又走上前兩步,兩人的距離已經不足五步,胡玉飛能清楚地看見那寒光 閃閃的眸子正緊緊逼視著他。 這樣沉默的僵持了片刻,聶陽突然轉身邁開了步子,也沒見怎麼提縱身形, 那影子一樣的少年就消失進了更濃的影子裡。只留下一句話,「若不是為了幽冥 九歌,就趁早離開。」 胡玉飛喘息著靠住了牆壁,這才發現背後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的透濕。 練武場的喧鬧歸於寂靜,董清清安靜的睡在了夫君身邊,只是臉卻朝向了床 外,董詩詩和綠兒醉醺醺的摟抱著睡在了一起,不時呢喃幾句頗不甘心的夢話, 董家大院這一夜顯得分外安靜,一直到雄雞的報曉揭開了旗門鎮的黎明。 旗門鎮是個小地方,最出名的便是中原四大鏢局之首的浩然鏢局,其餘住著 的俱是些常姓。 但從半個月前起,鎮子和周圍的村莊就斷斷續續的多了不少陌生人。 純樸的鄉民並不排斥陌生人,尤其是會拿出大筆借宿費用的陌生人。所以陌 生人的增多並沒給旗門鎮本身造成實質影響。 只是,今天的陌生人例外。 一大清早,旗門鎮的南街口和北街口就各出現了一個陌生人。 北街口的是個男人,三十多歲的樣子,一臉細密的絡腮鬍子,但眉目俊秀看 起來也不是那麼粗獷。他坐在鎮北要了一碗熱茶,就著自己帶的肉乾硬饃慢慢吃 著,看起來並沒有特異之處。但這個男人卻讓鎮子裡很多商戶都感覺不安起來。 只因為他的腰間,掛著北嚴侯的腰牌,而但凡經商的人,無論生意大小,總 是不願意見到官差的。 幸好那男人只是問了問浩然鏢局怎麼走,其餘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而南街口的那個少女要了兩塊棗糕,甜甜的笑著坐在桌子邊吃著。她引得周 圍人側目的原因,一是她圓圓的臉兒大大的眼睛紅紅的小嘴兒十分可愛美麗,是 個男人都會忍不住多看一眼,二是她腰間掛著一柄古樸的長劍,一看便是姓惟 恐避之不及的江湖人士,讓普通人大都不敢去再多看兩眼。 那少女笑瞇瞇的吃完了棗糕,意猶未盡的在自己紅酥酥的掌心舔了舔,舔掉 上面的糖粉,然後滿足的伸了個懶腰,慢慢的晃到了浩然鏢局的門口,衝著門口 的趟子手軟嫩嫩的說道:「勞駕哪位大哥去通報你們總鏢頭,清風煙雨樓子雲 盼情前來拜訪。」 那趟子手還沒來得及進去,那個帶著腰牌的男人也到了,他銳利的眼睛掃了 雲盼情一眼,揚聲笑道:「小哥,順路搭個話,就說鷹橫天來了。」 董浩然本來正在三夫人的臥房裡摟著赤裸裸的酥軟婦人一起用飯,聽到了護 院轉述的通報後,當下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正裝,急匆匆地趕去了鏢局。 單一個清風煙雨樓的子,倒還不至於如此,畢竟那武林公認的天下第一樓 可與他開鏢局的干係不大,而且他作為夏浩的時候也不記得的罪過清風煙雨樓, 但鷹橫天這個名字可足以讓他心頭發顫。 江湖上對於公門中人一向冷淡,即使同樣是除惡揚善,在江湖人作來算是俠 義心腸,在官差手中就成了公事公辦。所以能在江湖上出名的「鷹爪子」,往往 都有著比其他江湖人更特殊的原因。 近五年裡江湖最出名的官府中人,一個是南方位列江湖四絕色之一的玉若嫣, 另一個便是手下破過無數大案的鷹橫天。南有玉若嫣,北有鷹橫天,便是無數栽 在他們二人手上的人漸漸叫響的。 董浩然半是恭敬半是惶恐的把鷹雲二人迎到了廳,奉上了茶點,也不廢話 許多,直接道:「不知二位大駕光臨敝處,是為了什麼事?」 雲盼情正興高采烈的捧著端上來的蜜絲糕,剛剛咬下一口,聽到問話,連忙 抬頭含含糊糊道:「我……我就是出來看看,聽說這邊熱鬧,不知道會不會打擾 了……呃。」最後那個呃,卻是話說得急了,把吃到小嘴裡的糕點噎到了嗓眼, 當下拍著本就不很聳的小胸脯往嘴裡灌起了茶。 董浩然瞥了她一眼,心道這麼一個女人在這裡,總歸不會是壞事,旋即看向 鷹橫天,用眼神等著他的答。 鷹橫天並沒有直接答,而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箋,一甩 手,那紙箋飛到了董浩然手上。 打開紙箋,上面只有一行剛瘦的小字,「幽冥九歌將出現在浩然鏢局」。 「董總鏢頭,」鷹橫天慢慢開口,彷彿此刻不願說錯半個字,他似有似無的 看了仍在吃糕的雲盼情一眼,繼續道,「我便是為此而來。」 董浩然臉色微變,沉聲道:「鷹爺,你這張東西,是怎麼來的?」 鷹橫天淺抿了口茶,道:「不久前我在保定府拿了幾個渣滓,其中一個下五 門的小賊身上到了這東西,按那人的供述,這字條已經在江湖上傳開了,我看 了看裡這邊也算近,就過來了。」 董浩然本來一直微顫的手此刻才恢復了穩定,他一直害怕鷹橫天是為了自己 而來:「那真是辛苦鷹爺了。那關於這事情,有什麼小民可以幫忙的麼?」 鷹橫天淡淡道:「幽冥九歌真的出現在這裡了麼?」 董浩然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不錯,這次中原四大鏢局聯保,便是保這 東西。」 「誰托的鏢?」鷹橫天一字一句問道。 這時門外傳來了慕容極閒逸的聲音,「正是在下。」 話音剛落,慕容極就悠然走進了門,找了張椅子坐下,瞥了雲盼情一眼,問 道:「在下慕容極,不知道鷹捕頭有什麼話想問麼?」 鷹橫天斜了他一眼,道:「慕容公子,冒昧問一句,這幽冥九歌閣下從何得 來?」 慕容極淡淡道:「我家人偶然所得,所以才打算物歸原。」 「閣下人是?」 「世外之人,不便相告。」 「為何要托鏢?」 「既是世外之人,自然不願多染世間俗氣。」 鷹橫天冷哼了一聲,指了指那張字條,緩緩問道:「那麼,若我問那張字條, 想必閣下也會說自己不知情了?」 慕容極哦了一聲,接過董浩然手上的那張字條掃了一眼,笑了笑道:「我自 然不知情,這消息我一個月前便通知了四大鏢局,想必是哪家裡的鏢師走漏了消 息吧。鷹捕頭若有空閒,不妨逐個詢問一遍。」 「慕容公子,對這字條的應對閣下倒真是迅速。」 慕容極笑道:「多謝鷹捕頭誇獎,在下心思雖然不如他人迅捷,卻也比鷹捕 頭要快上幾分。」 鷹橫天突然微笑了起來,端起一杯茶喝了起來,不再開口。 慕容極看向董浩然,悠然道:「恭喜董總鏢頭,看來這次走鏢,會有一個厲 害的捕頭隨行了。」 董浩然面色微變,不知是喜是驚,還未開口,剛吃完了一塊糕點的雲盼情已 搶著道:「還會有一個厲害的女劍客哦。」 慕容極愣了一下,笑道:「那位厲害的女劍客,莫非就是姑娘你麼?」 雲盼情拍了拍細腰邊上的古樸長劍,笑瞇瞇地說道:「嗯,就是我。」 慕容極還沒開口問她來歷,董浩然已經笑著開口道:「如果姑娘能隨我們走 鏢,那是再好不過了。想必那些心懷不軌的毛賊聽到清風煙雨樓的名號,就會自 動退避三舍了。」 慕容極眉梢微微一動:「不知是哪位謝前輩的高徒?」 清風煙雨樓謝清風謝煙雨兄妹俱是武林泰斗,但門下子卻並未有多少在江 湖上揚名立萬的,聽到名號,大多會賣謝家兄妹的面子就是。 雲盼情笑瞇瞇道:「我師父是謝煙雨,」她吐了吐舌頭,接著道,「要是師 伯教我,我肯定要被打得滿頭包。」 鷹橫天突然道:「雲姑娘,你真是來看熱鬧的麼?」 雲盼情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悠然地拿起另一塊糕,看著糕點道:「我這麼 靜不下來的人,卻喜歡看人釣魚,師父也說是怪事呢。」 「釣魚?誰在釣魚?」脆生生的聲音突兀的接下了話茬,正是揉著額頭無聊 的晃了過來的董詩詩。 看見慕容極,董詩詩雙眼先是一亮,旋即消失了光彩,沒精打采的找了張椅 子坐下,奇怪的看著鷹橫天道:「這位大叔,你腰裡掛這麼大個牌子不嫌沉麼?」 董二小姐的腦袋裡自然不知道北嚴侯在北方意味著什麼,她只是單純的覺得 掛這麼個牌子不如掛個玉珮好看。看人家慕容極掛著的小玉墜多有感覺。 董浩然連忙道:「不得無禮。鷹爺,小女不懂事,讓你見笑了。」 鷹橫天面相雖然滄桑,卻不過三十多歲年紀,被叫聲大哥完全擔得起,俏生 生的丫頭這聲大叔叫得他頓時唇角一陣抽搐。 他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下董詩詩,笑道:「董總鏢頭,令嬡真是可愛。」 董詩詩沒有注意這誇獎,而是楞楞看著坐在對面的雲盼情,圓圓的臉上肌膚 白皙細膩,水汪汪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彎成一雙月牙一般,紅嫩小嘴看起來讓人 想要咬上一口,一身素色裝束,雲白綢衫罩著嬌小身子,米色束腰束著盈盈纖腰, 下著與綢衫同色的裙褲,連緞面靴子也顯得素淨非常,若不是身子骨尚未長成, 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當真是能引去大半男人的視線了。 董詩詩看見慕容極若有所思地看著雲盼情,想到自己現在一副剛起身的慵懶 樣子,身上也就是隨便穿了身普通女裝,心下一陣不甘,頗為後悔沒有仔細打扮 一下再過來這邊。 鷹橫天看自己的話無人接下,咳了兩聲,轉向董浩然問道:「董總鏢頭,既 然是四家聯保,不知能否讓我見見其餘三位總鏢頭?」 董浩然點頭道:「那是自然,他們三位去準備動身事宜,想必現在還在客棧, 不過今日約定了中午一起吃飯,想必午前便會過來。鷹爺要是不急,在這邊等著 就可以。」 鷹橫天沉吟了一下,道:「時候還早,董總鏢頭若不介意,可否帶我去看下 貴處的鏢師。」 董詩詩正待著沒趣,立刻道:「大叔,我帶你去吧。鏢師們和我都熟。」 鷹橫天詢問的看向董浩然,董浩然只有點點頭。 「大叔,你要看什麼樣的鏢師?是要看好看的還是要看功夫好的?」 遠遠的就聽見鷹橫天無奈地說了句:「董小姐,叫我大哥就可以。」 董浩然轉看向雲盼情,問道:「雲姑娘,不知道你現在在哪裡落腳?」 雲盼情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啊喲了一聲:「我還沒找地方呢。前兩天一直的 趕路,都忘了這個問題了。」 董浩然微笑道:「雲姑娘要是不嫌棄,不如就在我家的客房住下吧,既然這 次雲姑娘能幫我們鏢局的忙,我們食宿也是應該的。」 雲盼情歪著頭想了想,點了點頭道:「那就打擾了,也不用什麼太好的房間, 有個容身的地方我就很高興了。師父老是訓練我們站著睡覺,人家也偶爾想躺著 睡一嘛……我都快忘了躺在床上睡是什麼感覺了。」 董浩然有些驚訝,慕容極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畢竟他已經不是第一次 見到清風煙雨樓子了,而他所見過的那個,也是可以就那麼自然而然的站在野 地裡就能休息一晚。 「既然是客房,怎麼會沒有床。……雲姑娘,不知道你酒量如何?能不能喝 上幾杯?」董浩然大笑起來,很興奮得說道。出現的這麼多生人裡,這個嬌美可 愛的少女怕是最他的心意的了。 雲盼情認真地答道:「我不可以喝酒的,師父說喝酒是很危險的。」 慕容極微微皺眉,似乎在疑惑清風煙雨樓怎麼派了這麼個不懂事的小姑娘過 來。 「女人不會喝酒,那才是真的危險。」隨著粗豪的聲音,許鵬大步的邁了進 來,一眼瞅見雲盼情,愣了一下,然後坐下衝著董浩然道,「嘿,老董,你從哪 裡拐來這麼標緻的一個丫頭,長得真好看。」 雲盼情彎彎的眼睛立刻笑成了一雙月牙兒,好像這話讓她十分受用,她樂呵 呵地道:「哪有好看,我家的師姐才叫好看,我可比不上呢。」旋即神色一黯, 「可惜師姐嫁到南方去了,都不說來看我。」 「這位是清風煙雨樓榭樓的高徒,雲盼情雲姑娘。」 董浩然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許鵬頓時抽了口氣,然後不信的看著那比常北 方女子嬌小的多的柔弱身子:「這真的是清風煙雨樓的人?怎麼看起來一陣風就 能吹跑似的……」 他的話剛說完,就感覺對面椅子上晃著雙腿的雲盼情身子似乎動了動,好像 耳邊也聽到了劍出鞘的聲音,但眼前僅僅是一花,再仔細看過去,雲盼情還坐在 椅子上,悠然的晃著小腳。 但慕容極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許鵬還不明所以間,就覺得臉頰一陣癢癢,伸 手一接,竟然接住了自己被削斷的幾縷頭髮,當下呆了。 董浩然雙手微微發顫,這高深莫測的武功勾起了他被狼魂追殺時候的慘痛 憶,那詭秘的不像是人類能施展出來的武功…… 「許老,你這麼早過來是有什麼事麼?是想陪老哥我喝兩杯?」董浩然見 廳內有了尷尬的沉默,連忙開口緩和一下氣氛。 哪知道許鵬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嘿的捶了一下手掌,罵了句娘,道:「我是 來問你的,丘明揚那小子是不是過來了?」 董浩然也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沒有啊,他不在客棧麼?」 許鵬摸了摸頭,奇怪的道:「那他會去哪兒啊,我和王老爺子找來找去也不 見人,他帶來的鏢師也說沒見過他。他娘的難道害怕了縮老家去了?」 乳硬助性 第五章 (一) 那是放兵器的庫房,裡面東西很凌亂的四下丟著,兵器架子上本來還穩妥地 擺著幾件兵器,現在卻被故意丟在了地上。 而那又冷又硬的木頭窄上面,正放著一盒大富翁遊戲棋。 「哈哈,你又破產了。」胡玉飛拿著棋子,快樂的叫嚷著,「來來,接著來, 什麼時候你贏了我就讓你爽一次。」 董清清滿頭黑線,蹲在牆角畫圈。 (二) 靠著的肩頭一股濕漉漉的感覺,想到這是自己咬出的血,臉頰一紅突出了嘴 裡的肉塊,低聲道,「我……剛才……是不是咬痛你了?」 「……」 「胡玉飛?胡玉飛?你臉色好白……」 (三) 胡玉飛瞇著眼睛托住她的小下巴,往她嘴上親了一下:「記住,城東算命攤, 測字算卦隨你。」 「我……我若是不去呢……」 「那我就賺不到廣告費了。」 (四) 胡玉飛還沒來得及暗罵自己多疑,就聽見一個帶著些許寒意的少年聲音傳來, 那寒意就像久未見光的陰暗角落裡吹來的風一樣,讓人渾身發冷。 「你踩我的腳了!」 (五) 北街口的是個男人,三十多歲的樣子,一臉細密的絡腮鬍子,但眉目俊秀看 起來也不是那麼粗獷。他坐在鎮北要了一碗熱茶,就著自己帶的肉乾硬饃慢慢吃 著,看起來並沒有特異之處。但這個男人卻讓鎮子裡很多商戶都感覺不安起來。 只因為他的腰間,掛著城管的腰牌。 (六) 那少女笑瞇瞇的吃完了棗糕,意猶未盡的在自己紅酥酥的掌心舔了舔,舔掉 上面的糖粉,然後滿足的伸了個懶腰,慢慢的晃到了浩然鏢局的門口,衝著門口 的趟子手軟嫩嫩的說道:「勞駕哪位大哥去通報你們總鏢頭,克賽前來拜訪。」 「去去去,我們鏢頭又不是格德密斯。」 (七) 鷹橫天並沒有直接答,而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箋,一甩 手,那紙箋飛到了董浩然手上。 打開紙箋,上面只有一行剛瘦的小字,「今晚有空一起吃飯麼」。 「……」 (八) 董浩然面色微變,不知是喜是驚,還未開口,剛吃完了一塊糕點的雲盼情已 搶著道:「還會有一個奧特曼噢。」 「這誰家孩子,趕緊領走。」 「還有一個超人哦。」 「……」 正文 第六章 富貴無命 「你是說,丘明揚不見了?」董浩然一驚站起,急急追問道。 許鵬撓了撓頭,嗯了一聲道:「沒錯,我和王老爺子大清早的打算找他問他 請人幫忙的事情決定了沒,結果屋子裡面根本就沒睡過人的樣子,去問他帶來的 手下,也是沒一個知道自己子去幹什麼了,王老爺子帶人去找了,我也派了點 手下,然後想著過來看看是不是在你這兒,結果也不是。這就奇了,正是安排人 手的時候,難不成這老小子自己鏢局裡安排去了?」 雲盼情在一旁插了句:「哪有自己地方連手下都不通知的,又不是像我, 有時去藏個點心水果什麼的,誰都不敢告訴。」 董浩然點了點頭,然後想起什麼似的立刻問慕容極:「慕容兄,那幽冥九 歌你放在哪裡?」 慕容極皺了皺眉,伸手拍了拍胸口道:「就在在下身上。怎麼了?」 董浩然舒了一口氣道:「不瞞你說,丘老他別的都好,就是喜歡學武,我 怕他是動了這幽冥九歌的念頭,得了手逃走了。既然還在,那看來就不是因為這 個了。」 慕容極看著董浩然,目光一陣閃動:「不管因為什麼,找出他來才是要緊的 事情。丘明揚如果不參與這次走鏢,想必損失的不僅僅是一家鏢局的鏢師那麼簡 單。」 丘明揚如果退出,他所能邀請來的那些高手自然也就成了泡影,對於多數是 常武師的鏢局,這損失可以說是致命的。 董浩然沉吟片刻,開口道:「話雖如此,咱們要到哪裡去找他?姑且放寬心, 也許丘老有什麼要緊事臨時去辦,相信他一定會來的。」 許鵬有些不耐煩的起身道:「老董,你在這邊等著,我帶些人去找找。王老 爺子年紀大了,我見到了就讓他過來一起等著。」走到門邊,想了想又過頭來, 對著雲盼情道,「那個……雲姑娘,你要是沒事,跟著我一起去找好不好?」見 識過了這小姑娘凌厲的出手,許鵬不免覺得有這麼個姑娘跟著不僅賞心悅目,還 安全許多。 雲盼情為難的看了一眼身邊桌子上還剩一半的糕點,遲疑著不開口。 許鵬立刻道:「雲姑娘,你陪我找到那姓丘的,許某人請你吃遍這鎮子上的 小玩意。」 雲盼情登時抓起桌上的半塊蜜絲糕,笑瞇瞇的蹦到許鵬身邊道:「好,一言 為定。那人就是藏在老鼠洞裡,本姑娘也替你掏他出來。」 慕容極笑道:「許老大,怎麼找個人也要帶個幫手了?」 許鵬嘿嘿一笑道:「你不知道,這鎮子現在感覺怪怪的,搞得我心裡有點發 毛。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知道,有個高手陪著我能放心點。」 慕容極哦了一聲,微笑著端起了茶杯。董浩然瞇起眼睛沒再作聲,看著雲盼 情蹦蹦跳跳的跟著許鵬去了,才慢慢道:「慕容兄,這小鎮已經不太平了,那 幽冥九歌,可要千萬收好才是。」 慕容極淡淡道:「董總鏢頭大可放心,在下能保證你們啟程之時,只要在下 不死,那幽冥九歌就一定交到你們手上。」 董浩然看著慕容極的雙眼,突然歎了口氣:「就是不知道啟程的時候,還有 多少人能剩下。」 「哦?總鏢頭何出此言?」 董浩然有些疲憊的靠到椅背上:「富貴由命,生死在天,這一萬兩銀子 的清福,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命去享了。」 慕容極笑著把茶杯放到一邊:「吉人自有天相。總鏢頭一看便是有福之人, 不必多慮的。」 董浩然淡淡道:「是福是禍也由不得我,只盼若是禍,就衝我一個人來便是。」 慕容極神色絲毫未變,依然斯文的笑著:「既然福禍不由人,又如何讓他們 衝著某個人去呢。」 董浩然皺起了眉,怔怔的看著茶杯裡淡褐色的水面,一時出了神一般。 鏢局練武場上,董詩詩正帶著鷹橫天一個個鏢師的介紹過去,姓名年紀什麼 的事無鉅細,那些鏢師看董詩詩一幅捉弄人的表情,也都紛紛瞭解的七嘴八舌起 來,有老婆的連老婆也介紹了出來,甚至還有把自己的妹妹向鷹橫天仔細的描述 一番,頗有要做大舅子的架勢。 鷹橫天聽了小半個時辰,可以說毫無收穫,但看董詩詩臉上頗有些得意於耍 到了他的樣子,心底一陣暗笑,也就這麼聽了下去。只是心思早就不在那些毫無 意義的話上了,而是悠然自得的打量起了身邊的小丫頭。 晶亮的眼睛明顯的因為小惡作劇得逞而興奮,還是孩子一般的心性。素面朝 天完全沒有修飾,嘴角不知是虛火上升還是什麼留下的一顆小紅疙瘩,肌膚並不 若常這年紀的女子那麼細膩,膚色也透著淡淡的蜜色,不那麼白皙。 儘管有這些那些的缺點,但不管怎麼說,這丫頭是賞心悅目的,看慣了粉雕 玉琢週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美人,鷹橫天突然有點挪不開眼的感覺。這麼一個丫 頭,若是情竇初開的時候,會是怎麼一副樣子? 「喂,大叔,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董詩詩和鏢師開心的一直做著那種無 意義的詢問,結果每次側頭都看到那鷹橫天一點也沒有認真聽的樣子,而是一直 盯著自己,不免有些沒趣,「你說要來問話的,也不認真聽。」 鷹橫天臉頰有點發熱,別開眼強作鎮定的淡淡道:「這些都是老鏢師了,沒 什麼可問的,有新來的麼?……還有,叫我大哥。」 「老不羞,」董詩詩吐了吐舌頭,「明明鬍子一大把了,還想做人家大哥。 想看新來的就早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看。」 鷹橫天哭笑不得的捧著下巴,被不少美人誇獎過,被不少柔荑撫摸過,讓他 頗為自得的鬍子頭一次讓他感覺這麼扎手:「董小姐,我怎麼也才過而立之年, 到不了被叫大叔的年紀吧?」 董詩詩拉著他的衣袖往那幾個新來的鏢師住的地方過去,嘟囔道:「我才十 六,你已經很老了,大叔。」 關於稱謂的問題一路糾纏到了那屋子門口。董詩詩捶了捶門,叫道:「穆陽, 小楊子,不會都還睡覺呢吧,趕緊起來穿衣服了,有人要來問你們這些懶蟲話。」 喊完頭對著鷹橫天道,「大叔,新來的鏢師裡面有個小哥長得可俊了,你要不 要多問他幾句?我可以幫你安排哦。」 鷹橫天斜了她一眼,好氣又好笑的道:「董小姐,我看起來像是喜歡男人的 麼?」 董詩詩歪著頭道:「像啊,我七姨娘說我是個男人婆,會要我的一定袖子斷 了還和人分桃子吃,你一個勁地看我,我只有以為你喜歡男人了。」 分桃斷袖原來可以這麼解釋的麼……鷹橫天突然很想仰天大笑兩聲,如果不 是門開了,他估計真的會笑出來。 董詩詩看著開門的聶榮春,阿了一聲指著他的臉道:「聶……聶……」 「聶榮春。」 「阿對,聶榮春,那個……他們四個都在麼?這位大叔官老爺有話要問。」 董詩詩一揮手,指向了硬是把笑憋了去維持住嚴肅形象的鷹橫天。 「我名字沒那麼長。」鷹橫天低聲抗議了一句,轉向正捂著肩膀像是剛起床 一樣的聶榮春道,「在下鷹橫天,這次來這邊查一些事情,不麻煩的話,還請幾 位容我問幾句話。」 聶榮春笑了笑,活動了一下肩膀,讓開了門口道:「不麻煩,不過也沒有幾 位,現在這裡攏共也只有我一個人。」 「啊?」董詩詩不信的低叫一聲,蹦進屋子左右看了看,大通鋪上真的一個 人也沒有,「他們都幹什麼去了?」 聶榮春進屋子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笑道:「二小姐,我不是他們肚子裡的蛔 蟲,怎麼知道他們幹什麼去了。穆陽說是去練功了,其餘人我就不清楚了。」 「石柳也不在啊……」董詩詩頗遺憾的頭,壞壞的掃了鷹橫天兩眼。 鷹橫天無奈的搖了搖頭,走了過去開始問一些聶榮春的身世家境,進鏢局的 原因之類的話。聶榮春一一答,他是佃農家的長子,從小有點力氣,被一個武 師看中學了點功夫,打算給家裡賺點錢,就跟著齊鏢頭來了。 「……穆陽和我是同鄉,他和我也差不多少,估計也不用問他了。」聶榮春 笑呵呵的說完,拿出了長劍,「如果沒什麼其他的,我去外面練武了。」 鷹橫天點了點頭,董詩詩便揮手道:「去吧去吧。」 其他人不在,自然也沒辦法問話,兩人只好出來。遠遠就聽清脆的幾聲「小 姐」的呼喚,綠兒一溜小跑奔了過來,看見鷹橫天先是一愣,然後急匆匆拉住董 詩詩道:「小姐,你怎麼在這兒?快跟奴婢去打扮打扮。」 「啊?幹什麼?」董詩詩頓時疑惑道。 「奴婢剛才起來看見小姐不在,四處找著看見慕容公子正和老爺坐在正廳呢, 有說有笑的,奴婢給您打扮打扮,您也過去坐坐啊……」綠兒起的遲了,不知道 董二小姐已經去過那邊,還一徑的興高采烈口沫橫飛,直到頭上挨了一個崩兒, 才眨著眼睛問:「小姐,你幹嗎敲奴婢的頭啊?」 「你下次再起的比我晚一次,我就上街把你賣了。哼。」想到慕容極一直看 著那俏姑娘的模樣,董詩詩就一陣氣悶,自己就算打扮打扮,也決計不如那姑娘 好看。 「嗚……奴婢好冤枉……」 董詩詩不太願意繼續和這個大叔晃下去,雖然大大咧咧,卻也感覺到了這大 叔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性就這麼拉著嘴裡不停抱怨捂著腦袋的綠兒揮了揮 手溜之大吉了,「大叔,您自己逛著,我和綠兒有事先走了。」 「二小姐,那個人是誰啊?看起來挺好看的哎。」 「你沒長眼啊,那大叔滿臉的鬍子,那裡好看?」 鷹橫天有些呆的聽著兩個小丫頭的話音越去越遠,苦笑著又摸了摸自己的下 巴,「不知道我把鬍子剃了,看起來會不會年輕些。」 董詩詩帶著綠兒出了練武場,才發現自己無事可做,鏢師們都練武的練武, 出門的出門,知道他們一個月後就要出發走趟大鏢,她也不好意思這時候再去找 他們聊天說笑什麼的,不免十分氣悶。 轉了兩圈,還是沒事情做,董詩詩便打算家裡找姐姐聊天去,反正姐夫一 大早就去書院,姐姐應該也挺無聊的。走到鏢局門口,恰好看見齊鏢頭帶了兩個 人正匆匆忙忙要出去,董詩詩好奇心起,走過去問道:「齊叔,你這是幹什麼去?」 齊鏢頭皺著眉頭歎了口氣道:「出了邪門事兒了,大清早的許老大說丘總鏢 頭不見了,結果剛才許老大又派人來找人幫忙,說去找丘總鏢頭的王老爺子連 同一起的五六個鏢師也沒了影兒。我們這就出門去找。二小姐你家去吧,鏢局 我現在總感覺不對勁,我昨晚起來解手,屋子上嗖嗖飛過去好幾個影子。改明兒 我得勸勸鏢頭,咱們這鏢還是別接了……」齊鏢頭絮絮叨叨說完,一個拿著四把 武器出來的鏢師從裡面跟了過來,他揮了揮手,四個人一起把武器掛在腰間,大 踏步走了。 董詩詩雙眼一陣發光,也不念著姐姐一個人無聊了,拉著綠兒興奮道:「喂 喂,咱們也去找人吧?」 綠兒小臉一晃,嚇得一哆嗦:「別,小姐……聽起來好可怕,咱們還是趕緊 家吧。」 「你要是不去……」 董詩詩起臉,但還沒說完綠兒就可憐巴巴接下話道:「小姐,您不是又要 把奴婢嫁給誰吧?綠兒去還不成麼……」 董詩詩這才嘿嘿笑了起來,拍了拍綠兒嫩嫩的小臉蛋:「我怎麼捨得把你嫁 出去呢,我就是要嫁人,也一定帶著你做嫁妝。」 綠兒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將來替二小姐和姑爺疊被鋪 床的情景。 兩個半大丫頭,說是要找人,但也不知打從哪裡找起,一搖三晃的轉了兩條 街,倒是買了不少蜜餞果脯,僕二人邊吃邊逛好不悠閒。 要是董浩然派出來找人的鏢師都是這副模樣,董老爺大概會當堂吐血三升。 但有時候努力並不代表一定會有結果,悠悠閒閒也不一定就沒有意外收穫。 董二小姐拉著小丫環逛了一家兵器鋪,看了兩家綢緞莊,溜了一眼銀樓,路 過城東算命攤子,還好奇地在那兒聽了半天怪力亂神,看了看日頭近正午了,又 想起自己出來似乎是打算找人來著,便決定出了近在咫尺的東街口,往鎮外看一 眼意思意思。 一上午也沒見到什麼稀奇古怪,兩個姑娘家也有說有笑起來。出了東街口, 便是離了鎮子,路邊三三兩兩的路人稀少了許多,僅剩下幾個蹲躺乞討的乞丐, 董二小姐看那乞丐賊溜溜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心裡一陣不悅,扭頭便要 拉著綠兒去,視線一轉,猛地掃到了稀疏的林子間一個瘦高的身影正跌跌撞撞 跑過來,心裡一驚連忙迎了過去。 綠兒愣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那身影跑得十分慌亂,還不時頭,像是在害怕什麼東西追過來一樣,離得 近了些後,那張瘦削的臉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董詩詩不免奇怪的喊了出來:「丘 總鏢頭,有鬼在追你麼?」 丘明揚聽到董詩詩的聲音渾身一顫,然後面帶喜色加快了步子,很快地走到 了董詩詩身邊,喘著氣道:「你爹呢?他在哪兒?」 董詩詩看了看丘明揚,他身上衣衫有些凌亂,額頭也帶著些汗,身上衣服好 像是被什麼割破了一樣留下了一道道口子,她皺了皺眉道:「我爹爹在鏢局,他 叫人找了你一上午了。你這是……做什麼去了?」 丘明揚目光閃爍,匆匆道:「我自然是有事,哪知道還沒去辦就出了岔子, 別在這裡說,咱們趕緊去你家鏢局。」 說著拽住董詩詩胳臂就要往鎮子裡走。 董詩詩雖然練過幾天花拳繡腿,但那軟軟細細的胳臂捶隻雞也只能錘的它打 鳴,被這麼一拽肘上一陣生疼,心下有些惱了,甩手道:「你又不是不認路,自 己去便是。我慢慢地走。」 丘明揚往林子裡張望了一下,四下看了看,說了聲:「那我先走了。你也趕 快去。不要在這邊耽擱。」接著足不沾地的飛奔而去,想來是剛才這幾句話間 已經理順了氣兒。 董詩詩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頭,看了看林子裡,什麼也沒有出現,不免奇怪道 :「大白天的,鬼上身了麼?」 綠兒笑道:「也許是餓了也說不定。」 董詩詩噗地笑了出來:「咱們都對,餓死鬼上身。」 「二小姐,你們在說誰餓死鬼上身啊?」穆陽的聲音突然從她們身後傳來, 把董詩詩嚇了一跳。 董詩詩過身子,看著穆陽那似笑非笑的臉幾乎就在自己面前,他生得高些, 她很努力踮腳也只能平視他的下巴,她很順手的一記粉拳錘在他胳臂上:「你是 鬼啊,走路沒聲音的麼?」 鎮子裡小楊子笑著從東街口走了出來,看著穆陽道:「他就是個鬼,不過是 個色鬼。」 董詩詩愣了一下,然後才注意自己鬆鬆的領口似乎正對著穆陽低下的頭,走 得燥熱所以解開了頂端的兩粒盤扣,一大截白皙的頸子露在外面倒不算什麼,但 這個角度那一大塊倒三角的肌膚低下幾乎都能看見她緊繃的肚兜。 「登徒子!小心長針眼!」董詩詩低罵一聲,連忙退開了幾步,才發現自己 不知不覺退到了小楊子身邊,她順勢站在小楊子身後,問道,「你們一上午都不 見人影,我帶人去問你們話,結果就聶榮春在,弄得我好沒面子。說,你們干什 麼去了!」 穆陽打了個哈哈,悠然道:「我這人閒不下來,早晨出門練練腿腳,見到了 個漂亮姑娘,結果相談甚歡,弄到現在才來。」 董詩詩啐了一口道:「鬼才信你的話,你那漂亮姑娘呢?」 穆陽嘿嘿一笑道:「我和她喝了會兒茶,結果越看越覺得,那姑娘不如二小 姐漂亮,就來了,看看吃過飯能不能見到二小姐,結果老天有眼,還沒到鎮上 就見到了。」 董詩詩面上微微一紅,又啐了一口,卻不再說他了,轉向小楊子道:「你呢? 我知道你老實,肯定不會騙我,不像他,滿嘴沒真話。」 小楊子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清秀的臉上顯得有些靦腆,遲疑 了片刻,才道:「其實……我怕被齊鏢頭操練得太苦,偷偷躲到鎮北小茶樓打了 個盹。睡醒碰見石柳,他說咱們局子的鏢師們在找兩個丟了的總鏢頭,就晃著四 處看看。」 董二小姐一聽,立刻中氣十足的道:「你就這樣找麼?看起來懶懶散散的, 我爹見到一定會氣的吐血,你看我,我就找到了丘明揚。」綠兒在一旁很不好意 思的垂下頭紅了臉,在心底暗暗佩服自家子的臉皮。 小楊子點了點頭:「二小姐教訓的是,我這就去找王總鏢頭。」 董詩詩看了看他,又抬頭看看天,翻了個白眼道:「呸,找什麼找,一個死 老頭子能死到哪裡去,老大一把年紀了還玩捉迷藏。走,跟我鏢局吃飯。填飽 肚子下午再來找。」 「是。」剩下的三人異口同聲,然後四人一起笑了起來,往鏢局走去.B.。 到了鏢局,穆陽和小楊子分別離開,董詩詩和綠兒就往廳去了,想看看丘 明揚和董浩然在說什麼。走到廳門口,就聽見裡面丘明揚低沉地說道:「董大哥, 小的確沒有見到王老爺子,令嬡可以作證,我在外面有事耽擱了之後,是一個 人來的。」 董浩然沉吟片刻道:「那就怪了,王老爺子去哪兒了呢?就算還在找你,看 時刻也不早了,也該來了啊。」 董詩詩走進廳裡找了把椅子坐下,端起杯茶潤了潤口,剛要說「也許王老爺 子和他的鏢師膽子小,借這個借口溜了也說不定」的時候,就聽見外面一連串急 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精壯鏢師上氣不接下氣渾身汗如雨下地跑了進來,大口的喘著粗氣指著 門外道:「王……王老……王老爺子……找到了……」 董浩然看這鏢師手上有星點血跡,立時變了顏色,站起身道:「在哪兒?」 一眾人一起迎了出去,還未走到門口,就見齊鏢頭帶著幾個鏢師抬著一個木 架走了進來,臉上俱是不忍之色。 木架上,躺著一個穿著短打勁裝的高大身子,僵硬的手還死死的握著大刀, 身上的褐色布衣被血染透,但依稀可辨得出正是王盛威的衣著。 「王……王老爺子……的頭呢?」董詩詩擠在人群中抖抖的問了出來, 那高大的身軀上,頭顱已經被人割下,那兵器應該十分鋒利,割的動作也很快, 切口顯得十分平整,頸骨都被削斷,血肉模糊的碗口傷疤裡可以看見白森森的一 根。 齊鏢頭走到董浩然身邊,緊鎖著眉頭慘然道:「總鏢頭,盛威鏢局這次過來 的九個人,已經全是這幅模樣了。其他人的屍體在鎮北五里之外,我……我一會 兒帶人去收。」說到最後一句,已然有些哽咽。 董浩然愣愣的看著屍體,沉默不語,許鵬卻一下子衝了過來,揪著丘明揚的 衣襟叫道:「姓丘的!說!王老爺子是去找你的!他怎麼死了!」 丘明揚雙手微顫,緩緩道:「我的確沒有見過他,他怎麼死了,我怎麼知道。」 接著目光一凜迅速道,「許鵬,你說你和王老爺子一起找我,為什麼你不知道他 去了哪兒?你沒見過他麼!」 雲盼情在一旁道:「沒有,我和許老大一起去找的,我們什麼也沒找到。」 說著,還有些心虛的把手上的一塊點心藏在了身後。 鷹橫天從人群中擠了進來,蹲在王盛威的屍體邊,用手指蘸了蘸屍體上的血, 掰了掰屍體緊握的手,拿出一根銀針在屍體胳臂上刺了一下,愣愣的看了片刻, 然後疑惑的站起身,問許鵬道:「許老大,今早你什麼時候最後見的王盛威?」 許鵬愣了一下,然後沒好氣道:「你是什麼人?」 鷹橫天微微側身,亮出了腰間的腰牌,淡淡道:「在下鷹橫天,中北六州捕 頭。」 雖然簡單的說了句捕頭,但許鵬自然知道這個捕頭可是地方大員見了也要禮 讓三分的名人,連忙道:「鷹爺,失禮了。今天早晨我和王老爺子一道去的丘明 揚的房間。我……是在客棧的後院見到他的,大概……大概是天亮了還不到一個 時辰。」 鷹橫天眉頭微皺,道:「那之後呢?」 許鵬道:「之後我先來這邊問了問老董,接著便和這位雲姑娘去人,一路 上再也沒見過他。」 雲盼情點了點頭,表示一下她可以作證。 董浩然奇怪道:「怎麼了?鷹爺,有什麼不對麼?」 鷹橫天嘴角微微揚起,眼中卻是一陣寒意:「自然不對,這屍體,最遲也是 昨夜三更天的時候,便死的透了。不知道許老大是見了鬼了,還是這死人不是王 盛威?」 聽到三更這個時刻,丘明揚的神色微變,但馬上恢復了鎮靜,鷹橫天雙眼瞇 起,盯著丘明揚道:「丘總鏢頭,昨晚你在哪裡?現下出了命案,我覺得您還是 把該說的都說清楚得好。」 丘明揚神色猶疑不定,終於咬牙道:「昨晚……昨晚那個時候我在董家後院, 我……我本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走鏢之前把幽冥九歌弄到手上,抄錄一份副本, 之後在悄悄還去。哪知道我等了兩個多時辰……」他帶著一些恐懼的看了一眼 慕容極,接著道,「……卻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我正要客棧,一個蒙面少年 突然殺了出來,我……」他臉上一紅,恨聲道,「我不是他對手,被他擒走。直 到不到半個時辰前,我才找機會逃了出來。」 董浩然吩咐鏢師把屍體妥善處理,接著道:「咱們進去慢慢詳談。」這時就 聽一聲女子驚叫,看過去卻是董清清捂著嘴巴面色蒼白的看著地上的屍體,董浩 然不禁皺眉道:「清清,家去。詩詩,去跟你姐姐家吃飯。你們女孩兒家的, 別在這邊添亂了。」 董詩詩雖然不情願,但看到姐姐嚇得幾乎暈過去的樣子,還是拉著一樣面色 蒼白的綠兒扶著姐姐董家了。鷹橫天有些惋惜的看著董詩詩離開,隨著眾人進 裡面去了。 進了廳堂坐下,鷹橫天繼續問丘明揚道:「你被擒的事情,能否詳細說明一 下?在哪裡,都有些什麼人?他們用什麼兵器,武功如何?」 丘明揚點了點頭,緩緩憶著道:「那少年用的是把長劍,功夫我認不出, 但招式極其狠辣,要是他想要我的命,恐怕我根本撐不了那麼久。」他想了想又 道,「那幾乎可以說不算功夫,就是……就是殺人的法子!」 「我當時十五把飛刀全都出了手,雖然中了一刀在那少年肩頭,但我也無力 再戰,他把我帶到鎮北樹林裡很遠很遠外的一間屋子,之後就離開了。我就被捆 著扔在那邊……」丘明揚伸出手,為了證明一樣拉高了衣袖,露出紅色的印子, 「一直到早晨,一個肩頭沒傷的少年到那個屋子裡給我送了飯菜,他……看起來 十八九歲的樣子,臉上很不自然,應該是帶了人皮面具,之後他就在那裡看守著 我,然後時不時地打個盹兒。我……我雙手掙了掙,繩子有些鬆脫,一直等到那 少年睡下了,我才逃出來。這期間我絕對沒有見過王老爺子。」 丘明揚眼裡的恐懼之色不像是作假,敗在一個少年手上也是很沒有面子的事 情,他現在才說也不算過分。鷹橫天沉吟不語,目光緩緩移到了許鵬身上。 許鵬一個激靈,想起什麼一樣連忙道:「對了,早晨王老爺子是有點不對勁! 他……他說話的時候嘴唇顯得十分僵硬,我當時也沒細想,現在這麼一說,也… …也可能是易容的緣故。」 鷹橫天一徑的沉默,慕容極雲盼情董浩然他們也不出聲,許鵬有些尷尬的摸 了摸頭道:「我確實剛剛聽丘老說人皮面具才想起來,我真沒騙你們。」 半晌,董浩然終於開口了,說的卻是這樣一句。 「人死不能復生,大家先吃飯吧。」 鏢局這邊飯菜上桌的時候,董家姐妹倆人已經草草吃完了飯。董清清被那屍 體嚇得不輕,簡單吃了兩口菜喝了小碗米粥便不願再吃,董詩詩也心情不佳,咬 了半個饅頭就叫人把桌子收了。姐妹二人也沒說上幾句話,就各了各房。 綠兒跑去茅房吐了兩次,淚花還沾在眼角,虛弱得靠在椅子上可憐巴巴地看 著董詩詩道:「二小姐……咱們……咱們這幾天不要出門了吧?」 董詩詩哼了一聲道:「不出門,怎麼把那殺人兇手抓住?竟然在我爹的勢力 範圍裡殺咱們的人,太看不起咱們浩然鏢局了!」 綠兒苦著臉道:「二小姐,這裡來了那麼多高手,就讓他們去吧。咱們見了 殺人兇手,怕是保不住咱們的腦袋啊。奴婢賤命一條,死了也沒人會掉眼淚,您 要是出什麼岔子,老爺夫人不還得傷心死啊。」 董詩詩橫了她一眼:「瞎說什麼,誰要殺你,除非先殺了我。」話雖說得底 氣十足,但想到那無頭屍體血淋淋的樣子,董詩詩也忍不住起了一胳臂雞皮疙瘩。 她搓了搓手臂,岔開話題道:「咱們還好,我姐姐要是出了事,我爹才叫傷 心。姐姐人又乖巧長得又像我娘,爹最疼她了。你看她看見屍體時候嚇的樣子, 現在一定還在難受。……走咱們去看看她。」 董清清的確還在難受,她只覺得胃裡一陣陣酸水上湧,一想到剛才看見的 屍體就渾身發軟。但她卻沒有躺在床榻上休息。她在房內待了沒有一刻,就甩下 了手裡的針線,拿了女眷出遊用的帶紗巾的帷帽戴在頭上,悄悄地從後門離開了 董家大院,一路往城東去了。 城東住的多是些貧苦人家,街市顯得十分蕭條,幾乎出了鎮子的東街口,果 然多出了一家算命攤子。那是個看起來幾乎快要死了的老頭,一臉的白鬍子,滿 是皺紋的臉上,一雙混濁的眼睛瞇著看著面前的地上,那裡擺著白布攤子,上面 列著些八卦筆墨銅鏡黃紙,看起來倒像是道士準備開壇做法一樣。 董清清猶豫了一下,走過去站在攤子前面,彎腰看著那老頭。 那老頭抬起頭,木然沒有表情的問道:「姑娘,你是要看相測字還是問風水? 捉鬼今天不行,今天老頭子法力不足。」 董清清為難的低聲道:「我……我找人。」在這邊站著她渾身都不自在,雖 然顏面有帽沿的紗巾擋住,但那苗條姣好的身段卻是藏也藏不住的,天璧皇朝雖 然民風開放許多,在這小鎮中卻也沒有多少婦人會經常拋頭露面,這成熟有致的 身子立刻引來了數道貪婪的目光。 那老頭哼了一聲道:「抱歉,老頭這裡不管找人。要是抓狐狸,老頭我到是 能介紹個好手給你。」 「狐狸?」董清清一愣,旋即想起胡玉飛的綽號叫作玉面飛狐,立刻道: 「那……那也可以。他在哪兒?」 那老頭又瞇起了眼睛,淡淡道:「你把我攤子上那疊黃紙最下面那張拿去便 是。」 董清清連忙抽出那張黃紙,上面果然畫著一幅地圖一樣的畫,她點了點頭, 拉低了帽子,匆匆離開。 就聽那老頭在後面慢慢道:「唉……現在騷狐狸越來越多,捉狐狸的生意果 然比算命好做啊。」 董清情面上一陣發燒,如芒在背刺得渾身難受,連忙加快了步子。 順著那圖一路找到鎮子東北角上,繞進一個很曲折狹小的巷子,裡面只有幾 間很普通的民家,董清清一愣,還是上前猶豫著按圖上標記的地方敲了敲門。 門開後,一個嘴歪眼斜的駝背男人愣愣的看著她,流著口水道:「你要幹嗎?」 董清清皺著眉退後兩步,忍著噁心道:「我……我找人。」 沒想到那駝子一把把她拉了進去,砰的一聲把院門關上,嘿嘿傻笑著拍手道 :「那太好了,我就是人!」 董清清尖叫了一聲,被拉的腳下不穩一路險些跌進院子裡的柴草堆上,過 頭,那駝子已經走了過來,她連忙叫道:「你……你不要過來!」 她一路退到靠住了屋門,正慌得六神無時,屋門打開,她身子跌進了一個 寬闊溫暖的懷抱裡,那個她熟悉的嘶啞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別怕。他是傻 子。」 安穩的坐到了椅子上,端著溫暖的茶杯,董清清才稍稍緩過勁來。胡玉飛本 來沒有帶什麼遮掩的東西,她進來後他就翻出了一塊皮一樣的東西戴在了臉上, 遮住了那張滿是刀疤的臉。 董清清不由得忘了本來要問的話,先問道:「你……這是戴了什麼東西?在 哪裡弄的?」 胡玉飛愣了一下,笑道:「應該是誰做失敗了的人皮面具,在你們鏢局找到 的,比我平常用的那個好多了,我就拿來用了。免得嚇到你。」 董清清搖了搖頭道:「沒……我不怕的。」然後她才想起了自己要問的事情, 不免緊張了起來,雙手握緊了捧著的茶杯,屏著氣息問道:「我……我有件事情 想問你……」 胡玉飛哦了一聲,疑惑的看著她,「你有事問我才來找我的?」 董清清點了點頭,心虛的別開了目光,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這樣。 「你的武功很好是不是?」 胡玉飛有些意外,但還是答道:「嗯……過得去。怎麼了?」 董清清蹙眉垂首道:「我……我們鏢局死人了,我……我想問……人是不是 你殺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來問這個問題,但心底隱隱覺得人是不 是胡玉飛殺的是個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的問題。 胡玉飛搖了搖頭,坐在她身邊,鄭重道:「我沒有殺任何鏢局的人,這幾天 我的確殺過人,但都是些毛賊。」 董清清瑟縮了一下,想到了那晚他一下子就殺死了一個淫賊的手段,顫抖著 道:「為……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要做這麼恐怖的事情?」 胡玉飛冷笑了一聲,伸手拉下了臉上的面具,問她道:「你不怕這張臉,卻 怕聽到殺人這件事?」 董清清看著那張臉,沒有挪開目光,緩緩道:「我看到你這張臉,會覺得你 一定很痛……而我看到那個死人,會十分的害怕,我怕不知道哪一天,我爹爹就 會像那個屍體一樣躺在我的面前。那人死得好可怕……他連頭都沒有了……」董 清清越說越快,最後終於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靠在了胡玉飛肩上,「我 好怕,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事情……」 胡玉飛伸手攬住了董清清瘦弱的肩膀,柔聲道:「不用怕,有我。」 董清清抽泣道:「你?我都不知道你是誰……你要來幹什麼……你只知道奸 淫我的身子,我……我怎麼可能相信你。」 胡玉飛輕輕替她擦去了淚珠,低笑道:「我本就是個淫賊。……你看起來氣 色好差,在我這裡休息一下吧。我懂點內功,可以幫你調理一下身子。」 董清清微顫了一下,身子稍稍向一旁縮了一下:「你……你想做什麼?」 胡玉飛摟著她的肩把她放躺在床上,壓住她的肩膀柔聲道:「你現在心神慌 亂,氣色太差,對你身體不好。」 董清清被壓在床上,臉頰頓時一片潮紅,扭著身子想要掙扎,卻心頭酸軟不 想提手踢足,心底隱隱覺得自己其實根本不是為了那不相干的事情才來的,但還 是道:「不……不行,我……我不要。這……這青天白日的,羞……羞死人了。」 胡玉飛輕輕道:「安心,我保證,你不開口要我做別的,我一定只是幫你調 息一下。」 董清清吞了口口水,將信將疑的放鬆了身子,的確自從見了那死人之後,她 就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冷汗什麼的幾乎沒有間斷。 胡玉飛看她不再掙扎,便身去拿那人皮面具準備帶上。 董清清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不……不要帶它了,我……我真的不怕。」 胡玉飛拿著人皮面具的手僵在了臉前,旋即帶著奇怪意味輕笑了一聲,把那 東西丟在了一邊,坐在了董清清身邊。 董清清睜大眼睛看著胡玉飛,怕他做些什麼其他一樣一眨不眨,胡玉飛臉上 的刀疤看的久了,也真的不那麼刺眼了。 他雙手先是壓在她的鎖骨上,輕輕按壓著,一股熱力從被按壓的地方流進她 的身子,讓她一直發抖的嬌軀逐漸的安定下來。等到她呼吸漸漸平穩,那雙手帶 著溫柔的力道沿著她的胳臂輕輕捏著,一路下滑到她的雙手,接著四隻手掌心相 對交握在一起,又是一陣熱流從他手心導進她掌內。 渾身一陣暖意,董清清確實地感到了安然的舒泰,漸漸的瞇起了眼睛,心底 沒來由的滑過了奇怪的念頭。 若自己是這人的妻子,被夫君這樣的呵疼著,縱然自己會不守禮教放浪形骸, 難道不比之前那樣寂寞無聊的生活要好麼…… 胡玉飛接著也沒有做些更加符他身份的行為,董清清的雙手暖烘烘的帶上 了血色之後,他便把她的身子翻轉過來,然後開始按揉她的小腿上僵硬繃緊的肌 肉。 董清清被按揉過的地方先是一陣發緊,接著就暖融融的如浸在熱水裡一樣, 雙腿頃刻就變得如同剛出浴時一般,柔柔鬆鬆的。 所以那雙手壓倒了她後腰的時候,儘管離豐挺的臀部幾乎只有寸許,董清清 也僅僅是舒服的哼了一聲,反而伸展了四肢。 他把雙手掌底最厚實的部分並在了一起,在她尾骨上面不遠的地方揉了兩下, 然後突然重重的一壓,她就覺得那裡的骨節一陣輕響,說痛不痛說酸不酸,好像 憋脹在裡面的什麼東西一下被揉散一般的感覺直傳到尾骨尖兒上,壓得她呻吟一 聲,小腹裡一陣緊縮。 董清清心裡一陣熱流湧過,她熟悉的感覺和變化逐漸出現在她最柔嫩的地方, 她連忙轉移心神,沒話找話一般問胡玉飛道:「那……那個算命的老人家……是 你什麼人啊?」 胡玉飛隨口答道:「不過是我兩年前救了的人,他也不老,只是懂些易容功 夫罷了。也幫了我不少忙。怎麼想起問他了?」嘴上說著,雙手逐漸上移,拇指 扣住她肩胛內側,微微用力扳壓著。 肩背的舒服讓董清清也無心管其它的了,簡單說了句:「沒……沒什麼。」 就把雙手疊在頜下,輕輕哼著愉悅的鼻音真的享受了起來。 肩後的手慢慢的又移了下去,像剛才一樣在腰後那裡壓了兩下之後,竟接著 滑了下去,大半個手掌幾乎壓住了她緊繃彈手的臀瓣。 董清清知道不妥,但一想到什麼事情都已經被他做過了,不過是這樣按揉兩 下,也許真的是為了讓她放鬆也說不定。 這麼自欺欺人間,那雙手已經動了起來,董清清的臀渾圓飽滿,看起來結實 彈手,但揉起來卻又柔軟的很,掌底壓下,凹陷的臀肉想逃開一樣頂著手心,即 使隔著衣物也能感覺到臀尖兒上肌膚是怎樣的滑膩。 一番按揉,董清清本已平順的呼吸漸漸又急促了起來,臀上那熱乎乎的感覺 倒還不算什麼,但腿根裡一股股緊繃的酸麻卻讓她有了些大事不妙的預感,忍不 住出聲道:「胡……胡玉飛,你……你說好,不……不作弄我的。」 胡玉飛輕笑了一聲,雙手又是一滑拉到了董清清臀下豐腴的大腿上,綢裙襯 褲本就單薄,那感覺就好像他的雙手直接摸在了她的大腿上一樣:「清清,我只 是幫你放鬆身子而已,今日你不同意,我絕對不強迫你。」 「不……不對……」大腿後面一陣發麻,腿根又是一抽,花心一麻,一團暖 漿湧了出來,潤潤的暈到了她肥美的花唇間,董清清一陣苦悶,雖然知道不對, 卻也還是忍不住希望那雙厚實粗糙的手掌能在往自己的大腿內側挪上幾分。 「什麼不對?」胡玉飛聽著她的嬌喘,面上浮現了得意的笑容,把她下裳的 綢布往她緊並的腿間掖了掖,然後手掌豎起,在那條誘人的溝壑裡前後移動起來, 「是我揉的地方不對麼?」 「不……不是……」董清清已經有些迷亂,只覺得那被掖進來的衣服不斷的 摩擦著她的大腿內側,又酥又癢,又熱又麻,成熟的身體誠實的開始做出反應, 不知不覺,柔嫩的膣腔逐漸濕潤起來。她把臉埋進床被中,生怕暴露了此刻她春 意盎然的面容,殊不知緊緊貼著她腿根處的那一塊單薄布料,已經暈出了明顯的 水痕,而胡玉飛的目光,正悠然的盯著那塊水漬,慢慢把挪動的手掌貼近過去。 「嗚……你……你弄得我好熱。」董清清發出憋悶的聲音,一雙長腿在裙中 不安的絞動起來,抽動的陰戶在表達著身體的不滿,讓她皺著秀眉低吟起來, 「本來舒服些了,現在……現在又難受了。」 胡玉飛微笑著湊了過去,俯身在她耳邊低低笑道:「我有法子讓你再舒服起 來,但剛才答應了你,現在只好問問,你可願意?」說著,手掌突的往緊夾的股 縫裡一戳,指尖頂住濕潤的布料,突然的摩擦著嬌嫩的花唇。 董清清猛地揚起脖子啊了一聲,雙手緊緊地抓住了床單,混亂的搖著頭: 「我……我不知道。」 「只要說願意而已,並不困難,不是麼?」胡玉飛輕聲誘哄著,指尖隔著布 料開始輕輕搔著她的羞處,力道決計無法止歇半點酸癢,只有讓她情慾更加高漲, 之前被按揉的幾處不怎麼敏感的地方留下的暖暖感覺,現在也彷彿一起湧到了胯 股間一樣,蒸的她整個身子都開始輕飄飄的。 「我……我……」 胡玉飛壓低身子,一手揉著她的臀尖兒,一手開始沿著柔腰向她身前摸。 「我……」 他聽著董清清幾乎哭出來一樣的聲音,手一伸,擠進了床與那豐滿的胸膛 之間,隔著衣服,他都能感覺到那顆硬漲起來的乳頭,正不滿的挺在衫子下的肚 兜中。 「求……求求你……我……」 他悠然等著最後的應,手掌開始在擠扁成酥酥一團的乳峰上揉搓起來,隔 著衣服,乳尖硌著掌心分外有趣。 董清清終於耐不住全身的火熱焦躁和膣內抽痛一樣的空虛,猛地把臉又埋進 了堆成一團的枕被中,悶聲嬌叫道:「我願意……別……別折磨我了,快……快 來吧!」 胡玉飛得意的低笑一聲,慢慢的把手伸進了董清清的裙腰…… 「奇怪,這大中午的,姐姐能去哪兒?」董詩詩把姐姐房裡找了個遍,連床 低下都瞅了一眼,結果自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姐姐真的不在屋裡,想到這幾天 鎮子裡古怪的感覺,當下著了慌,也顧不上去叫綠兒,立刻滿院子的找了起來。 找遍了董家大院,也沒有找到董清清的人,慌了神的董詩詩又奔去了鏢局, 正廳裡,那群人還在那邊說著些她聽不懂的也沒興趣聽的廢話,看了看姐姐沒在, 她又想去鎮子裡找。 走到門口,想到上午見到的屍體的慘狀,董詩詩心裡打了個突,又一步三晃 得走了來,本想告訴爹爹一聲好安排幾個鏢師跟著,又怕姐姐不過是去鎮裡轉 些東西,自己小題大做多半要挨罵,便往相熟的鏢師呆的地方去了。 結果十分不巧,那幾個功夫還算不錯的老鏢師竟然都去收屍了,讓董詩詩一 陣無力。 路過新來的五個少年住的地方,董詩詩不抱什麼希望的敲了敲門,果然沒有 人來應,她忍不住叫了一句:「你們……你們都去死好了!一個一個都和鬼一樣 見不到人!」 「二小姐,我這個色鬼又得罪你了麼?……怎麼了?看起來這麼著急?」穆 陽像是剛吃飽喝足一樣悠閒得晃了過來,饒有興致的盯著她。 董詩詩皺了皺眉,覺得這看起來色迷迷的登徒子多半用不上,便問道:「你 見沒見到我姐姐?」 穆陽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沒事了。」董詩詩不願意在穆陽面前多待,尤其是諾大的練武場只有他 們兩人,說完轉身就走。 走到拱門附近,就聽身後穆陽遠遠的喊了句:「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小姐,不 過我在董家後巷吃包子的時候,見到一個戴面紗的女人往鎮東去了,看衣服不像 是丫鬟。」 董詩詩皺了皺眉,不打算相信他的,但還是道了聲謝。走到門廊附近,一時 找不到誰能陪自己去,徘徊了幾個圈子,本想去叫慕容極,但猶豫了再猶豫,最 後一咬銀牙:「算了,我就不信自己去能就這麼死了。」 心裡不斷安慰自己也許姐姐只是去轉個首飾什麼的,一出去就能找見,董詩 詩腳步匆匆的往門外走去,心慌意亂也沒注意面前,剛出門就一頭撞在一個男子 身上。 「誰啊!進人鏢局也不知道看路麼!」董詩詩正心中不快,當下叫了起來, 但見到來人之後頓時笑了起來,「小楊子!」 小楊子愣愣的說了兩句抱歉,旋即道:「二小姐,你這麼匆忙要幹什麼?最 近鎮子不太平,還是少出門得好。」 「不太平我才要你跟著阿,別問了,趕快跟我走,我姐姐不知道去哪兒了。」 小楊子啊了一聲,摸著頭道:「這個……我功夫平平,萬一出了事情,我擔 待不起啊。」 董詩詩不耐煩的伸手拖住了他的手,拉著向外走去:「我這不是找不到石柳 嘛!有事情你幫我擋著,你死了我給你辦最好的喪事!」 小楊子哭笑不得的被拽出了門,「二小姐,那我還真是多謝您了。」 董詩詩也顧不得自己正拉著男人的手,就這麼拽著小楊子一路往鎮東去了。 遠遠還傳來兩人的對話。 「鎮子這麼大,二小姐你要怎麼找啊?」 「你耳朵好,聽不就是了。」 乳硬助性 第六章 (一) 雲盼情在一旁插了句:「哪有自己地方連手下都不通知的,又不是像我, 有時去藏個死鹿死羊什麼的,誰都不敢告訴。」 眾人一陣沉默,腦中均浮現了一個詭異的畫面。 一個花容月貌的少女穿著草裙樹葉在一個樹林裡雙手齊用挖坑,然後把一些 插著石頭標槍的死鹿死羊什麼的偷偷埋進去,遠遠的一個山洞,外面搭著幾個草 棚生著篝火,洞口處寫著「清風煙雨部落」。 「姑娘的門派生活,還真是辛苦呢。」 (二) 董浩然點了點頭,然後想起什麼似的立刻問慕容極:「慕容兄,那幽冥九 歌你放在哪裡?」 慕容極皺了皺眉,伸手拉開褲腰帶往褲襠裡看了一眼道:「就在在下身上。 怎麼了?」 「……難怪慕容兄看起來如此偉岸。」 (三) 鷹橫天從人群中擠了進來,蹲在王盛威的屍體邊,在屍體上東掏西摸了半天, 然後面上一喜,拿出了一個銀袋,伸手掂了兩下,揣進了懷裡。 「喂,你幹什麼?」 鷹橫天愣了一下,連忙把銀袋扔出來道:「不好意思,在公堂上看屍體看慣 了。順手了。」 (四) 許鵬愣了一下,然後沒好氣道:「你是什麼人?」 鷹橫天微微側身,亮出了腰間的腰牌。 「……保定府同仁濟陽男科郎中金牌會員?」 「不對……看反面。」 「……啊!原來是鷹爺。」 (五) 許鵬一個激靈,想起什麼一樣連忙道:「對了,早晨王老爺子是有點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 「我和他一道上廁所,他竟然記得擦屁股了!」 (六) 她一路退到靠住了屋門,正慌得六神無時,屋門打開,她身子跌進了一個 寬闊溫暖的懷抱裡,那個她熟悉的嘶啞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別怕。他是同 性戀。」 董清清先是心頭一鬆,旋即心頭一緊,頭看著胡玉飛的屁股顫聲問道: 「你……你怎麼會知道他是同性戀的?」 「……這個……你聽我解釋。」 (七) 「只要說願意而已,並不困難,不是麼?」 「不是我……我不想說,只是……只是現在又沒有神父,我說我願意也沒用 嘛。」 (八) 「鎮子這麼大,二小姐你要怎麼找啊?」 「看不著的話就聽,聽不著的話就聞。」 「二小姐,你牽著的是我,不是後院拴得的旺財。」 「找到了我加發你一個月的月例銀子!」 「汪!」 正文 第七章 窺秘 董詩詩一路拉著小楊子奔了城東,她嘴上雖然說讓他去聽,但也只是隨口說 說,找人還是得靠眼睛。 按道理董清清那樣的少婦在這種窮苦人家居多的地方很是顯眼才對,但董詩 詩整個城東四下問了一圈,竟沒有一個說見過這麼個人。 「大娘,你真的沒見過這樣的一個女人麼?比我高一點,長得很好看的。… …我朋友說看到她往這邊過來了。」董詩詩對著鋪子門口坐著的老婦人不死心的 追問著。這裡幾乎要出了鎮子,再問不出,就說明她姐姐多半出城去了。現在這 鎮子這般的不清靜,想到姐姐孤身一人也不知道到底出來做什麼,會遇上什麼, 董詩詩就急的直跳腳。 看著董詩詩焦急的神態,老婦人有些不忍心的垂下了頭,目光閃爍著,囁嚅 道:「姑娘……你……你去問問那邊的算命先生吧。」 旁邊一直悶不吭聲在編草鞋的老頭臉色立刻一變,一鞋底打在老婦人的臉上, 罵道:「死老太婆,你瞎說什麼!……小丫頭趕快走走走,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老婦人委屈的捂著臉,卻什麼也不敢說,噙著眼淚屋裡去了。 董詩詩氣上心頭,登時就要發作,結果手臂一緊,被小楊子拉住,扯到了一 邊。 「二小姐,這邊不太對勁,別鬧。」 一邊被拉開,董詩詩一邊還不滿的嘟囔著:「什麼不對勁,那老頭太混蛋了, 說動手就動手!大娘怎麼了,不就說了句話麼!我……」她的話突然停住,收了 去,因為遲鈍如她也確實的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剛才那老頭那一草鞋雖然不狠,但聲音也算得上響亮,附近的路邊三三兩兩 也有不少人,別說好奇看熱鬧圍過來的,就連往這邊瞥一眼的人也沒有。一個小 孩子忍不住望了這邊一眼,就馬上就被娘抱進了屋子。 「二小姐,咱們去吧。」小楊子低聲勸道,拉著她的手一直沒有鬆開。 「不行。」董詩詩看了一眼那個算命攤子,那個白髮白鬚的瘦小老頭閉著眼 睛,搖頭晃腦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她拉著小楊子往那邊走去,「姐姐要是出了什 麼事,那……那我娘一定會傷心死的。」 小楊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看著董詩詩的神情甚是堅決,輕輕歎了口氣, 任她拉著走了過去。 算命先生似乎正在打盹,頭一點一點的,董詩詩站在攤子前面看了他一會兒, 他仍然沒有睜眼。 這樣怎麼做生意?算命先生難道算不出什麼時候會來客人麼?董詩詩撇了撇 嘴,蹲下身子喊了聲:「喂,老大爺!老大爺!」 那老頭抬了抬眉毛,眼皮有些僵硬的抬起一條縫,「姑娘,您是要看相還是 測字?捉鬼今天不行,得改日。」 「呸呸呸,真晦氣。捉什麼鬼。……老大爺,我向您打聽個事兒。」 那老頭瞇著小眼睛不做聲,視線卻一徑的往董詩詩身邊的小楊子身上打量。 「您有沒有見過一個個子比我高一點,長得很漂亮的夫人往這邊來了?」董 詩詩耐著性子慢慢的問道,生怕這老頭聽不清。 算命先生捂著嘴咳了兩聲,沙啞著嗓子道:「不好意思姑娘,我這裡只算命 測字,不找人。再說,你問的人我也沒看見過。」 董詩詩皺著眉頭,正要說那大娘說讓我來問你,你肯定知道,張開嘴又覺得 有些不妥,怕害那大娘再出些什麼事情,話僵在喉嚨裡,不知道如何再問下去。 「小妹妹,你要找漂亮的夫人,不知道我夠不夠漂亮呢?」一個帶著幾分慵 懶的酥柔女聲從兩人身邊傳來,董詩詩側頭看過去,一個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女 人正笑吟吟的看著這邊,緩緩踱了過來,未及近身,已是一陣香風撲面而來。 那女人並未作婦人打扮,烏黑長髮鬆鬆的挽在腦後,隨便的用一根珠釵固定 著,自然的垂下幾綹。素面朝天的臉上沒有一點脂粉氣,只是厚而光潤的紅唇看 起來像是妝點過一樣,紅艷艷的微微張著,她的眼睛並不大,但盈滿了水光,仿 佛一閉眼就會滴下淚來。她的五官單獨看沒有一個稱得上完美,但擺在這麼一張 臉上配著她慵懶的表情,看起來說不出的嫵媚。 絳紅紗裙罩著高挑豐滿的嬌軀,領口開著兩粒盤扣,一大截雪膩的頸子招搖 的露在外面,她還覺得熱一樣不時用手指撥弄兩下。配上那兩條隱在裙中卻依稀 可見誘人曲線的結實修長的腿,這樣的女人,幾乎能讓男人一看就想到床。 就連董詩詩也看得愣了一下,她不自覺地挪了下身子,擋在這女人和小楊子 中間,緊張道:「我又不是找你,我找我姐姐。她……他可比你漂亮多了。」後 半句,說得有些心虛。 那女人輕輕嗯了一聲,聲音從鼻後發出一樣有些悶,但尾音悠長聽起來如同 呻吟一般,接著才道:「這樣啊……我還道你找的是我見的,不過我見得那個可 沒我漂亮。真是遺憾呢,小、妹、妹。」她慢慢說完這句,吃吃笑著邁開了步子, 裙腳下露出的足尖頂著一朵綢花,竟是少女一樣的繡花緞鞋。 「喂……喂!」雖然不甘心,董詩詩還是不得不把她叫住,「說……說不定 你見的人就是我姐姐。你告訴我地方,我去看看不就是了。」 「小妹妹,」她慢慢轉身,突然伸出手指點在了董詩詩的嘴唇上,輕輕撫摸 著她的唇瓣道,「我喜歡聽人喊我花姐姐。姑娘家被人喂喂的喊,可是很不禮貌 的。來,喊對了我便告訴你。」 唇瓣上傳來指肚摩挲的感覺,唇瓣溫軟,指肚柔滑,摸的董詩詩臉上一紅, 不自覺地低喃道:「花……花姐姐。」 「這才乖……來,拿著這個。」花姓女子一幅十分滿意的樣子,在董詩詩嘴 唇上輕輕捏了捏,拿出一張看起來像符一樣的黃紙,握著她的小手塞進她的手心 裡,指尖還靈巧的在她手心劃了一下。 「這……這是什麼?」董詩詩愣愣的拿著那張黃紙,看起來這東西像是那算 命先生攤子上的。 那女人呵呵笑了笑,搖了搖手,「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那女人掉的,我 順手撿得。找不找的到,與我何干?」 那女人搖著水蛇一樣的腰,一對兒翹而渾圓的屁股在裙子下擺來擺去,就這 麼一路收集著男人的視線走掉了。就像她出現一樣突然。 董詩詩展開手上的紙,上面畫的是潦草的一幅路線圖,身上一陣冷戰,她側 頭看過去,竟是那算命先生正陰森森的看著自己。她一陣發毛,連忙靠到小楊子 身邊,這才發現小楊子竟愣愣的在看著那女人走掉的方向。 董詩詩當下一陣氣結,說不出的無名火起,一手肘撞在了小楊子肋骨下面, 「看什麼看,人都沒影了還看。跟我去找姐姐……還發呆?登徒子!」 小楊子誇張的哎喲叫了出來,捂著被打的地方嘿嘿笑著道:「不是,我是在 想事情。那女人我好像認識……」 「啊?」董詩詩瞇著眼睛斜看著他,語氣驟然降了幾度,「你認識她?」 小楊子一愣,馬上連連搖手道:「不不,是我認錯人了。只是長得有點像而 已。」 「哼,淨認識些這種女人,看你老老實實的,沒想到也不是好東西。」董詩 詩不滿的低聲咕噥著,甩手就走,也不管小楊子是不是跟著,更不用說繼續去拉 他的手了。 小楊子苦笑了一下,連忙跟過去,剛剛邁開步子,突然面色一變,身形猛地 一頓,右手一揚在空中連抓了幾下,然後面色凝重的側頭看向那算命先生,那老 頭依然閉著雙眼,雙手攏在長袖筒裡,打盹似的。他緩緩掃視了一圈,街上一如 既往,眾人都常的近乎詭異。 「喂!你再不過來,我就讓你變成楊一耳!」董二小姐的聲音聽起來真是危 險極了。 小楊子迅速收起了一身戒備,右手背在背後悄悄地把一蓬牛毛一樣的細針別 進了腰帶裡,快步跟了上去。 那黃紙上的圖雖然畫的粗糙極了,但路線倒也清楚,兩人沒費什麼事情,就 轉到了七折八折的巷子裡面。 「我姐根本不可能來這種地方嘛。她在這邊又不認識人。」董詩詩看著破舊 的門,一把把黃紙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了兩腳,「果然被那個女人騙了,氣死 我了。」 小楊子四下看了看,這巷子陰森的很,大白天都暗不見光,青石磚牆上滑溜 溜的儘是青苔,巷角落的野狗撅著屁股在垃圾堆裡刨食,這種地方,的確不像是 董清清會來的。 「二小姐,那咱們走吧。」小楊子拉了拉她的衣袖,警惕的四下看著。 董詩詩頗為不甘心的跺了跺腳,嗯了一聲。 「對了,從另一邊繞出去吧。免得還要路過那家神經兮兮的算命攤子。」董 詩詩走出兩步,又折返來,往另一邊繞了過去。 小楊子安靜的跟在她身後一步之外,好像董詩詩的影子一般。 過了轉角,沒走出兩步,小楊子就皺起了眉,奇怪的嗯了一聲。 董詩詩頭瞅了他一眼,「怎麼了?」 「……沒,」小楊子猶豫了一下,微笑道,「估計是和二小姐你一起找人, 幻聽了,剛才竟覺的聽到大小姐的聲音了。」 董詩詩皺著秀眉道:「你什麼時候聽過我姐姐的聲音?」 小楊子一怔,馬上道:「上次夜路過,遠遠聽到的。」 董詩詩先是哦了一聲,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一雙眼一瞪,雙頰一陣潮紅,一拳 打在小楊子肩膀上,罵道:「你這傢伙,大晚上去聽人夫妻說話,你想死啊。」 小楊子連忙搖手道:「別別別……沒,真的沒聽見那些。」 「哼,看來,你也不老實。」董詩詩抿緊小嘴,一副「一個也是這樣兩個也 是這樣」的表情,「哪兒我姐姐的聲音呢?你不是號稱耳朵很好麼,也會聽錯?」 小楊子陪笑了一下,豎起耳朵仔細聽著,旋即面色變得半紅半白,一副很尷 尬的樣子,「二小姐,我多半是聽錯了。咱們走吧。」 董詩詩盯著他的臉看了片刻,狐疑道:「你聽見什麼了?」 「裡面,有個女人的聲音。」 「是我姐姐麼?」董詩詩馬上追問道。 「不……不是。」小楊子有些吞吞吐吐,「只是聽起來,有點像罷了。」 「哼,我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董二小姐可不是那種別人家院子自己不能 進的人,她往一人半高的牆頭看了一眼,搓了搓手,跑了兩步嘿的一聲,就攀住 了牆沿,手指用力扳著把身子拉高,雙腳拚命的蹬踏著牆面,低聲叫道,「你是 死人啊,趕快幫忙啊。」 小楊子頗不情願的挪了過來,伸手托住董詩詩的腳底,往上舉起。那雙小腳 擱在他掌心也並不長出多少,小巧秀美的緊,踩著這麼一雙蓮足也能攀牆上樹, 怕是也只有這董二小姐了。 董詩詩比小楊子想像的更為輕盈,他用力用得大了,趕上她雙手猛一用力, 一聲壓低的輕呼過去,嬌小的身子直接翻過了牆頭,跌了進去。 小楊子低低啊喲一聲,看了眼四下無人,右足在地上輕輕一點,右手已經捉 到了牆頭,手肘一沉,身子如棉絮一樣翻進了院中。 低頭看去,險些笑出聲來,董詩詩摔下來之所以沒有發出聲音,竟然是跌進 了一大堆乾草之中,上半截身子插在草堆裡,一雙腿兒露在外面拚命搖晃著。 小楊子微微一笑,伸手抓住她的足踝,隔著布襪,那足踝仍然滑膩纖巧,讓 他心中微微一蕩。 被用力拉正了身子,董詩詩一邊拍打著滿頭滿臉的草沫碎枝,一邊不滿的張 口便要說話,看見小楊子伸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才發現對面的偏角里,一個丑 陋不堪的駝子正閉眼打著鼾。 兩人輕手輕腳走到房側,看了看屋牆,竟光溜溜的只在二人高快到屋頂的地 方有扇小窗。這下董詩詩可犯了難。 正猶豫著如何看,就聽牆內忽的傳出來一聲嬌軟的女子呻吟,又悶又酥,好 像硬憋著的一股氣兒一時憋不住了,從鼻腔子裡猛地漏出了一絲兒。連董詩詩這 不經事的少女,一聽之下也臉上一陣發燒。 小楊子神色尷尬的拽了拽董詩詩衣角,低聲道:「二小姐,咱們走吧。」 董詩詩卻不願離開,這聲音雖然滿含春意聽不真切,卻和她姐姐的聲音十分 相像。她咬了咬牙,湊到小楊子耳邊道:「你蹲下,我踩著你的肩膀,你托我上 去。我一定要看看是不是我姐姐。」 小楊子耳朵裡聽著屋內女人壓抑但骨酥神迷的嬌聲喘息,皺起了眉頭,但還 是蹲在了牆邊。 董詩詩扶了扶牆,正準備上去,又想到什麼一樣停下了動作,從身上翻出兩 張綿紙,團成兩團,遞給小楊子,低聲道:「喂,你把耳朵塞住。」 「啊?」小楊子接到手裡,一臉疑惑。 「啊什麼啊,塞住。不管,我不許你聽。」董詩詩雙頰有些發紅,看起來帶 著幾分羞惱。 小楊子撇了撇嘴角,把紙團塞進了耳朵裡,董詩詩不放心一樣用手指又往裡 捅了捅,在他側面低聲喊了兩遍:「小楊子,小楊子。」確定他毫無反應之後, 才搓了搓手,小心地把雙腳踩在他肩頭。 小楊子抬手壓住董詩詩的鞋面,緩緩站起。董詩詩身子沒什麼份量,他也不 怎麼費力。鞋面緞料頗為絲滑,為了不滑手他只有把董詩詩前腳掌輕輕握住,隔 著鞋感到裡面的腳趾有些不安的掙了一掙,但旋即也就任他這般握著。掌心清楚 地描繪出兩隻纖秀小巧、骨肉均勻的玲瓏玉足,小楊子的視線不自覺的斜轉垂下, 看著從掌中探出的一截鞋尖。 下面的不自在,上面的也好不了多少。 本來只是被扶著自己的腳而已,董詩詩又不是沒有過踩在鏢師的肩膀上翻牆 爬樹的經歷,只是這次身子剛剛站穩,腳就被小楊子抓在了手裡,也不知怎的, 腳上那熱乎乎的感覺竟讓她一陣激盪,就好像自己沒穿鞋子一般,她不禁蜷了蜷 腳掌,結果越注意那邊,感覺就越奇怪,連臉上也開始發燒。只好強自穩住心神, 往那滿是灰塵的通風小窗看進去。 說是小窗,也不過是個風孔,大概是留著引出爐灶煙囪之類的東西,不過兩 拳見方,拚命的湊近眼睛,也只能勉強看到屋子裡小半空間。 幸好,那圍著藍布帷帳的小床,大半可以看見。只是糟糕在床帳的正面側對 著這小窗,只能看到一個男人正坐在床邊,雙手在胸前上下摸像是在脫衣服。 董詩詩臉上一紅,正奇怪女人的呻吟源自何處,就見一條白生生的腴嫩長腿橫在 了男人的膝蓋上,赤裸裸的秀足勾著腳尖,微微顫抖著。 董詩詩又羞又急,羞的是窺見這種男女情事,急的是見不到女子面容,根本 看不出是不是她姐姐。心中暗道姐姐決計做不出這種不守婦道的事情,便打算不 再看下去。 哪知道眼睛還沒離開那小窗,裡面的那女人就像是難受得不能承受一般帶著 哭腔哀求道:「快……快點吧。」只有含糊的四個字,聽起來卻十分像是董清清, 這一下董詩詩心中矛盾無比,最後猶豫半天,還是緩緩地把眼睛湊了過去。 屋子裡那呻吟不斷的少婦,自然便是董清清。此刻她已經被胡玉飛剝了個精 光,身上的衣服全部堆在床角,連兜兒也隨便的扔在枕頭邊,白羊一樣的裸軀橫 在床上,大片肌膚汗津津的泛著紅暈,已然春情氾濫不能自已。 開始脫她衫裙的時候,她還有些羞愧的用雙手象徵性的掙扎了兩下,待到股 間羞處裸露出來,被胡玉飛火熱的視線一觸,花唇間一陣繃緊,她便慢慢放軟了 四肢,任他揉圓搓扁去了。 反正已是敗柳之軀,何苦做那無謂逆風之舉。 胡玉飛對著這樣雪酥豐腴春潮氾濫的少婦,依然保持著充足的耐心,他連自 己的衣服也沒有脫,就那麼坐在床邊,十根指頭靈活的在董清清週身遊走,有時 一如最先那樣溫柔的按壓,讓她通體舒泰,有時巧妙的在她敏感柔嫩處撩撥挑弄, 讓她渾身酥麻,一輪輪掌壓指揉,儘管一次也沒直接碰到羞處,那兩片肉唇之間, 卻也已經春水潺潺,腴潤不堪了。 緊咬著唇瓣,只從鼻腔後哼著難忍的嬌吟,終究抵不住胡玉飛雙手所到之處 的陣陣燥熱,董清清只覺的胯下一陣緊過一陣,大腿疊在一起磨蹭,卻絲毫蹭不 去一星半點的火熱憋悶,偏偏胡玉飛的手數過其門而不入,好幾次掌沿都蹭到了 花唇上幾欲滴下的露珠,卻就是不結結實實的在她那酸癢處揉摸兩下。 她的雙手忍不住向小腹挪了幾寸,遲疑著放在了腰側。 胡玉飛知曉她心思一樣抓住了她的手腕,牽著她的手一路引到了股間最濕潤 的所在,壓著她的手指,讓她自己撫摸到了自己敏感的肉縫,指肚這麼輕輕一壓, 便是一陣舒爽戰慄。 「來,你能學會怎麼做的。」胡玉飛輕聲誘導著她,抓著她的手指貼著兩片 水津津的嫩肉上下滑動。 摸不兩下,悶燥稍減,董清清第一次這麼自己用手挑弄嫩膣,三分新奇加上 七分爽利,初還羞羞怯怯胡玉飛不迫她她便絲毫不動,等到胡玉飛鬆開她手,攀 上高聳玉峰慢慢把玩著她那一雙豐乳的時候,她終於忍耐不住自己試探著微微移 動起來。 下體雙乳三處欲感交匯,美的董清清身子骨都輕了幾兩一般,也顧及不了什 麼羞恥,雙手按在自己陰戶上越摸越快,玉指輕舒,滋的一聲擠緊膣內半截,往 穴口嫩肉上美美的刮了一下,爽的她渾身哆嗦,鼻腔子裡悶了半天的呻吟驟然洩 出了唔的一聲。 她當然不知道,這一聲,引來了她的妹妹董詩詩。 董詩詩從那小窗看進來的時候,正是董清清已經不再滿足於自己那纖細的手 指所帶來的感覺,禁受不住心中火熱的煎熬,動伸出手去,在胡玉飛褲腰下面 胡亂摸的時候。 胡玉飛微微一笑,知道胃口不能吊得太久,便脫掉了自己的衣服,站在床邊, 拉過董清清下身,讓她雙腿伸出床外,高高舉起分開架在他肩上,屁股懸在空中, 恍若一張流著口水的紅嫩小嘴兒,那鮮美陰戶正對著他高翹的陽根,微微的開 著。 滾圓的肉龜輕車熟路的找到花唇間的膣口,把尖端頂在上面,卻並不插入, 而是搖著腰桿讓那熱騰騰的頭兒搖來轉去,在穴口滑溜溜軟乎乎的敏感嫩肉上鑽 磨個不停。偶爾一下用的力大了,肉龜滑進溫軟的肉腔入口,旋即就馬上拔了出 來。 這樣一沾即走不過來了十幾下,董清清的股間就像鑽開了泉眼一樣,濕淋 淋染濕了大片床單。 膣口被刮的如同寒手浸著溫水,痛熱酸軟感交集,膣內卻空空落落好似心 火撞上三伏,焦麻燥癢抽搐難止。董清清本就已經是知曉了箇中滋味的少婦,那 裡受的住這種煎熬,雙手握緊了床單迎著胡玉飛聳著腰臀,只盼能讓空虛難耐的 下身美美的吞進那條肉柱。 胡玉飛撤後腰臀,若即若離的躲了幾十下,直到聽得董清清呻吟的愈發焦躁, 雙眼死死的盯著他的棒兒幾欲哭出聲來,才深吸了一口氣,大手一張卡住她扭擺 的細腰,握緊了她汗津津的身子,肉龜往那水汪汪的洞口就是一鑽。 「唔!」董清清咬緊了嘴裡的布巾,雪膩的頸子挺得筆直,渾身抖個不 停,連忙抬高豐臀,慌張的用軟滑肉穴去套那粗硬棒兒,生怕它再逃了。 肉龜到調皮的很,肉穴往上一迎,它反而又撤了半分。 董清清嬌吟一聲:「別……」本來溫柔的聲音此刻也因慾火煎熬而有些嘶啞。 那別字的聲音還沒落下,胡玉飛雄腰一挺,短促的,好像鐵棒戳進濕泥的一聲輕 響之後,兩人恥骨相抵,毛髮糾纏,完全的交在了一起。 董清清張著小嘴,瞪著大眼啊啊的還沒叫出聲來,胡玉飛已經提腰擺臀,飛 快地在她下身進出起來,肌膚相拍啪啪連聲作響。憋了許久的嫩蕊突遭密集的沖 擊,連綿不絕的愉悅從花心一路通過五臟六腑,瞬間遊遍全身。 除了搭在胡玉飛肩頭的一雙腿隨著他激烈的動作搖擺不停,董清清整個人都 僵在了床上,彷彿被肉莖釘住一般,連飽脹的乳峰也只是微微搖動,顫著頂端紅 豆一樣的乳珠。 胡玉飛只覺肉莖週遭嫩壁越發緊湊,吮緊之餘膩汁橫溢,倒也並不難行,棒 身在軟滑抽動的腔道之中左衝右突,雙手握的是豐胸纖腰,腿根拍的是玉腿腴臀, 陽根插的是嫩膣凝脂,看著艷若桃花的動人少婦在自己身前緊繃著嬌軀,搖擺著 玉腿,顫抖著臀股,一幅徹底被征服的樣子,心中大慰,不再忍耐被膣腔吮吸出 的翹麻,伏低身子摟高董清清滑津津的屁股,就那麼倚著床邊讓她臀尖懸在空中, 雙腿盤在他背後,肉莖拉出小半,剩下的大半開始快速動作起來,幅度比起方才 小了許多,相對速度也快了七八分。 董清清啞了一半挺著脖頸,只從喉嚨深處不時發出一聲斷斷續續的呻吟,繃 緊的腰肢弓一樣抬高,越弓越緊。花心早就被磨鑽的酥成了一團凝膏,嫩壁也酸 麻抽搐的有些發痛,股間方寸之地全部的感覺一起往腦海裡鑽去,讓她想放浪得 大叫,但卻好像差了點什麼一樣無法放鬆,也叫不出來。 胡玉飛喘息愈加急促,知道董清清絕頂將至,想要與她一起攀上頂峰,當下 更加賣力的奸弄,直攪的肉瓣翻動濃漿紛飛,屋內充斥著淫靡的輕響。 「來……要來了……」胡玉飛喘著粗氣道,語畢一口含住董清清右乳,把硬 漲的乳頭捲到舌中,牙關輕咬住了軟嫩的乳肉,甬道中越動越快的肉莖勃漲到 了極限,馬上便要宣洩出來。 董清清似乎是過神了一樣,茫然的低頭看著胡玉飛,慾念已經燒得她不能 思考,但心頭莫名的一陣擔憂,好像有什麼自己一直忽略了的事情隱約在心底浮 現。 還沒來得及想到那事是什麼,含在體內的棒兒突的猛跳了兩下,花心被一股 濃漿猛地射中,彷彿差了那麼一點的東西就此出現一般,全身憋著的甜美快感一 下子放射了出去,她死死的摟緊了胡玉飛的肩背,高亢地叫了起來:「唔……不 行……不行了……嗚啊啊!」 陰陽交匯,精精難分,搗的開不停的花心嘴兒一樣飲下胡玉飛的陽精,盡 數吞進腹中。 董清清一面被絕頂的舒暢衝擊著心房,一面鬼使神差的把雙手扶在了小腹上, 熱乎乎的漿汁,此刻正在她收縮的花房中流淌,完全成熟的身體,開始向她發出 了本能的信號。 她怔怔地看著床頂的帷布,眼眶一酸,卻什麼也沒有流下。 她聽著壓在她胸前的胡玉飛發出的滿足喘息,她感受著身子裡堅硬的肉莖逐 漸軟化,她體會著餘韻猶存的洩身感覺逐漸褪去……她已沒有資格流淚。 即使有,也是因為承受不住的喜悅,而不再是羞愧。 「現在,身子是不是舒服多了?」胡玉飛翻躺在一邊,拉過被單蓋住她的身 子,但手卻留在被中,體貼的捏摸著她腿彎腰臀緊張的肌肉,讓洩身的尾韻愈加 綿長。 「嗯……」她含糊的應了一聲,雙手罩著自己的小腹,猶豫著道,「你…… 你這般待我,若是將來生下了孩子……你……你要我如何是好?」 胡玉飛定定的看著她的雙眼,微微一笑,在她的耳垂上吻了一下,低聲道: 「那……你便只有做胡夫人了。」 董清清此時說話已經沒了春意,不再顯得低啞,若是董詩詩此刻聽到,自然 是能分辨出裡面這偷歡的少婦便是她那溫柔端莊的姐姐。 但只可惜這最後關鍵的聲音,她卻沒能聽到。 董詩詩強撐著看到胡玉飛站在床邊,挺著肉棒磨蹭婦人股間濕淋淋的肉縫的 時候,就已經有些雙腿發抖,身子一陣發熱,頗有些那一晚把綠兒弄的哀求不斷 時候自己的感覺。 儘管努力的不去注意那男人赤裸的身體,那根嚇人的東西硬生生戳進婦人體 內的時候,還是把她嚇了一跳。董詩詩本就性子好奇的很,小解之時就頗覺得怪 異,不明白下面那個小洞是做什麼的,沐浴無人的時候,她自然的用手指去好好 的探了一番,只是當時年紀尚小,手指頭摸上去就是有些稍微的發酸,微微往 裡一擠就脹痛得很。 現下年紀雖然見長,那小肉洞卻未曾大了半點,那夜掌燈細看綠兒的傷處, 知道綠兒也不過那般大小,聽綠兒所說男人想進就是那裡,她還頗為不信,覺得 這要如何才能塞的進去。 哪知道現在眼見為實,那男人的東西粗看下去自己攏手也不過將能握住,結 果這麼往裡一插,根本沒聽見床上婦人有什麼大動靜,就插了個盡根。本還覺得 是不是那婦人被這一捅給弄得昏死過去,誰知道男人動了起來,女人的呻吟聲又 時斷時續的開始了。 董詩詩看的心中又熱又燥,雙腿禁不住想要併攏,腿根子難受得很,胸前也 漲鼓鼓的又悶又難受。 到了那男人伏下身子,壓住了婦人雪白身子飛快的起伏之時,董詩詩的心尖 兒就和那婦人的腳尖兒一樣顫個不停,肚兜裡乳頭頂在綢布上隨著呼吸磨來磨去, 磨的她心跳越來越快。 待到那婦人悠長的一聲呻吟破口而出的時候,董詩詩也顧不上分辨是不是自 己姐姐了,只覺得小肚子裡一陣發緊,粘乎乎地什麼東西要流出來一樣,說是尿, 卻又不像。注意力一往腹股間集中,就覺雙腿一軟,怎麼也站不住了,悶呼一聲 摔了下來。 幸好小楊子反應神速,一個旋身雙臂一伸把她接在了懷裡。董詩詩還沒開口, 就聽見轉角外腳步聲響,想是那駝子已然起身,連忙雙手比劃著指著院牆,看小 楊子沒反應,拍了一下自己腦門,伸手拽出來了小楊子耳朵裡的東西,低叫道: 「快,有人來了,托我翻出去。」 小楊子往牆邊走了兩步,董詩詩正要讓他把自己放下,突然身子一輕,猶如 騰雲駕霧一般被小楊子抱著飛身而起,越過院牆,又是猛地一墜,她屏著的那一 口氣還沒呼出來,身子一穩,已經著了地。 「二小姐,你沒怎麼吧?你的臉好紅?」小楊子低聲問她。 董詩詩難得的一陣害羞,不知道該如何答,加上她莫名感覺小楊子眼裡似 乎帶著笑意,不免焦躁道:「哪有。胡說八道。」 「那……二小姐看見大小姐了麼?」 董詩詩被這麼一問,更加煩悶,一拳捶到小楊子胸前,「問那麼多幹什麼!」 她身型較為嬌小,窩在小楊子懷裡捶出去也順手得很,說話間一個抬頭一個 低頭也沒覺得不方便,竟讓她一時忘了不妥,舒舒服服的就那麼打橫躺在他身前。 說完了這幾句,她才發覺自己所處位置大大的不妥,即使是她這種終日和鏢 師打成一片的,姑娘家的心思還是有的,隔著衣服能清楚地感到小楊子胸前結實 的肌肉,和他身上淡淡的溫度和味道。 雖然總是看到鏢師們胸前兩大塊胸肌,董二小姐到也沒真真切切地感覺過, 此刻一拳捶上去,用力大了竟震的手掌發痛,一時好奇心起,也顧不得先從他懷 裡下來,直接伸手摸了上去,「小楊子……你……你胸口藏著鐵麼?怎麼這麼 硬?」 小楊子秀氣的臉上有些發紅,他當然不是沒接觸過女人,但遇上這樣直接對 自己胸口下手的,還是頭一遭,只有尷尬道:「二小姐,這個……這個似乎不太 妥當吧。」 「呸。」董詩詩啐了一口,「放我下來。」站定了身子,攏了攏鬢髮,四周 看了看沒有人,哼了一聲道,「怎麼了?你們男人摸得,女人就摸不得?」 小楊子嘿嘿一笑,跟在她後面道:「那是自然,就像有些事情男人看得,女 人就看不得。不然……就很麻煩了。」 董詩詩身子一顫,半是覺得他意有所指,半是因為他離得太緊,說話的熱氣 幾乎噴在了她腦後,之前的話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但現在卻沒來由的不願離得 這般近,便加緊了幾步走開,叮囑道:「對了,今天的事情不許對別人講,更不 許告訴我爹。」 雖然她告訴自己那人一定不是姐姐,心底卻還是不安。 「是,二小姐。……還去別的地方找大小姐麼?」 董詩詩愣了一下,找倒是想找,但方纔還不察覺,現在感到腿間的裙衫有些 發涼,小小的濕了一片,這般窘態怎麼再四處亂走,不由帶著幾分焦躁道:「不 找了不找了!說不定姐姐就是去哪裡逛了逛,害我在這邊大發神經!」 說著,步子邁得急了,一腳踏在一塊碎石上,啊喲一聲秀足一偏扭到,痛得 頓時掉下兩顆淚珠兒。 「怎麼了?」小楊子連忙趕上去,挽住她的臂彎讓她扶著自己。 董詩詩小嘴一扁,硬是把眼眶裡的淚忍了下去,往臉上一抹,甩開小楊子倔 強道:「沒事,不要你管!」 不料這一腳崴的雖然不狠,卻也不是馬上就能沒事,一腳踩在地上疼的董詩 詩呲牙咧嘴,讓她抱著左腳蹦蹦跳跳靠到了牆邊。 小楊子輕輕地歎了口氣,過去蹲下身子,挺出右膝,托著她的腳放在了自己 膝蓋上,併攏手指在她足踝上從上到下輕輕按著,柔聲問道:「疼麼?」 按到凸起的踝骨下面關節處,董詩詩啊的叫了出來,「這裡……別動。」 還好,沒有傷到骨節,應該只是筋肉扭到了,他捏了捏踝骨突起的地方,抬 頭看了看董詩詩沒有很痛的表情,舒了口氣。 董二小姐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眼睛,低聲嘟囔道:「幹嗎一直捧著我的腳… …登徒子……」 小楊子微微苦笑了下,用手掌托住她的腳底向上抬了一下,看她立刻皺起了 眉頭,應該是還無法走路,只好蹲下背過身道:「二小姐,上來吧。」 董詩詩猶豫了一下,把左腳往地上踩了踩,結果踩到釘子一樣馬上抬了起來, 這才不情不願的挪到小楊子背後,趴了上去。 「要是沒力氣,你……你就說,我可沉的很……」 小楊子輕鬆站起身子,一邊快步往走去,一邊笑道:「是啊,二小姐是沉 的很,」董詩詩臉上一黯,就聽他繼續道,「我上次背我侄女,二小姐竟和她一 樣沉呢。沉的我生怕用力大了就扔到前頭去了。」 董詩詩忍不住噗地笑了出來,拍了一下他的肩頭,「你這人看著老實,竟也 油嘴滑舌的。」 說話間,健步如飛平穩如常,讓她趴在背上沒有半分顛簸。只是雙手摟著她 的腿彎上面,緊緊貼著她的大腿肌膚,雙乳也緊緊壓著他寬闊的脊樑,還是不免 臉頰一陣發熱。 雖然路上行人側目,但董詩詩倒沒覺得什麼不妥,小楊子背著她一路走來, 比起他們兩人一道出行時還要快上幾分,而且雙手規矩的摟在腿彎上一掌處,沒 有半分逾矩。喝退了問東問西的門房,兩人一路到了董詩詩臥房門口,小楊子才 把她放下。 小楊子滿不在乎的搖了下肩膀,看了看董詩詩的腳,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站好, 才退後拱手道:「二小姐,我就不進去了。您趕緊休息,用冷毛巾敷著,別讓傷 處腫起來。」 董詩詩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把視線垂下盯著自己的鞋尖,見小楊子轉身走 開,才對著他的背影低叫道:「小楊子!」 小楊子納悶的過頭,董詩詩彆扭的張了張嘴,說了句:「沒事,你走吧。」 小楊子不解的摸著後腦離開了院子,她才輕輕摸著自己的腳腕,和腳背不久 前一直被他握著的部分,輕輕說了句:「嗯……多謝你了。」 「啊?奴婢不就開了個門,小姐幹嗎這麼多禮?」聽見門口動靜來開門的綠 兒正好聽見這句,高興地說道。 「去你的,死丫頭,我崴腳了,快扶我進去!」董詩詩臉蛋一紅,摟著綠兒 的肩膀單腿跳進了屋子,還不往湊到綠兒耳朵邊壓低了聲音好像連小飛蟲也不能 聽到一樣說了句:「還有,給我拿條襯裙過來。」 送董詩詩去後,小楊子直接了他們住的地方,練武場上人少了很多,在 的那十幾個也是一幅人心惶惶的樣子,經過廳,他特地往裡看了一眼,董浩然 鷹橫天雲盼情沒有一個還在。 他的臉色不太好,因為一些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突然地發生了。 他們住的地方每天晚上都沒有人真正的睡上一夜,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 也都在窺探別人的秘密。五個少年,好像沒有誰和誰真正的坦誠相見過。 往常這個時候,門若是關著,屋內就不會有人,但與前些天不同的是,今天 門外沒有鎖上,他伸手推了推,門是從裡面閂上的。 他反手掏出一柄匕首,毫不猶豫地從門縫裡挑開了門閂,迅速的推門進去。 身子剛剛進到門內,匡啷一聲巨響,門已經被人一腳踢上,一股勁風自他右方 迅急襲來。 他手上只有一把匕首,長劍並未隨身,右手一抬匕首反握,左掌毫不猶豫地 向右一拍,同時身形一擰,旋到屋內。嗆的一聲脆響,匕首格開了一柄刀,他的 左掌也沒有拍到對手。 還沒站穩身子,那可怕的刀轉瞬即至,森森寒氣激的他頸側汗毛都豎了起來。 「再不收手,莫怪我手下無情了!」小楊子低喝一聲,匕首斜斜一挑,反刺 向身後。如同身後有眼睛一般,匕首正對著拿著刀的人的手臂,刀若砍中,那只 手必然先被匕首刺穿。 刀勢沒有絲毫停頓,只是柳條一般盪開數寸,仍照小楊子頸後斬下。 但這一蕩已經給了小楊子極短的時間,他就靠這一霎那的時間頸背一縮,向 屋子另一端衝去,手中匕首脫手而出,激射向身後攻擊自己的人必在之位。 啪的一聲,匕首被那人足尖一踢,反射向小楊子後心。他左足踏在地上,右 腳勾起一條凳,奪的一聲擋住了匕首,這才空處餘暇轉身看清拿刀的人。 那是很普通的刀,練武場上隨處可見,拿刀的是很纖細白皙的手,不像是五 大三粗的男人。但,那是石柳的刀,石柳的手。 「你……」小楊子剛說出一個你字,石柳已經再次出手,他的刀法靈動飄逸, 並不是很多江湖成名高手走得快狠路子,但一刀劈出是還離他很遠,轉瞬冰冷的 刀鋒已經近在眼前。 小楊子無暇繼續說話,左掌一翻,在空中劃了個圈子拍向刀身,右掌靈蛇般 疾探,竟要空手奪白刃。 刀刃在空中一轉,果然如剛才一般在進攻之中仍然變幻自如,比起大多數刀 法的強橫霸氣,顯得輕巧自如,但看起來威脅不足。 小楊子似乎知道這套刀法的來歷一樣,那刀在空中一錯,他就臉色微變,左 掌一收右掌轉而拍向石柳胸口。 果然,刀鋒看似轉向了他的左掌,下一瞬就見寒光在空中一圈一引,直取他 脖頸左側,若是小楊子雙掌想要拍住刀身,剛才那一轉他的掌勢必然一頓,此刻 刀便無法可擋,只有閃避。而這套刀法看起來雖並不凌厲,卻後勢綿延,如果失 了先機被施展開來,恐怕後招綿綿不絕,小楊子手上沒了兵器,也不能退避,實 在危險至極。 萬分凶險之時,小楊子面色一寒,迅捷無比的向前踏出一步,左肩向前一斜, 脖頸要害極險的挪到了前方,本來要被刀鋒斬到,現在卻變成了要被刀柄砸中。 若是刀柄想要砸他的脖子,掌腕便會被他的肩頭撞住。 石柳沒料到對方不退反進,更沒想到會被對方如此快速的欺近,眉頭一皺左 掌猛地劈出,握刀的手一鬆一挑,反握刀柄斬小楊子後頸。 啪的一聲悶響,兩人手掌拼在了一起,石柳雙目一瞪,左掌連忙催動內力, 右手刀勢不免一緩。這時小楊子竟視生命如兒戲一般右掌撤掉了力道,石柳運足 掌力的左掌順勢拍向他右胸。 兩人相距不過數寸,縱然小楊子身法再快也絕無躲開的可能,蓬的一聲如擊 敗革,這一仗結結實實的印在了他胸前。小楊子在中掌的瞬間脖子突然一縮,身 子好像充了氣的皮囊被著一張拍的向後飄去,頂門堪堪擦過冰冷的刀鋒。 石柳知道這一掌九成力道被對手卸去,但小楊子也被他逼退出兩步開外,當 下重新握正刀柄,這次卻一改方纔的綿延輕巧,雷霆般一刀砍向小楊子胸口。 這一刀明顯不是剛才的路數,小楊子輕巧的一側身,在刀背上順勢一彈。沒 想到這石破天驚的一刀竟是虛招,一彈之下刀身風中弱柳一般飄到一旁,石柳無 聲無息的一掌悄然拍到,右刀左掌配得天衣無縫。屋中本就狹小,小楊子也只 有這一處可避,如同把自己的肋側送到石柳掌前一樣。 「哼!」一聲冷哼,喀嚓兩響。 冷哼是小楊子嘴裡發出,喀嚓卻是兩條放在一邊的另外兩條長凳被踩成了四 截。三聲過去,小楊子人已經到了屋子盡頭的大通鋪上,背後便是掛在牆上的長 劍,卻並不去取,只是冷冷看著另一邊的石柳。石柳悵然若失的伸著左掌,保持 著剛才沒有擊中的姿勢,似乎不太相信對手能使出這麼詭秘莫測的身法。 「刀如風柳,掌若棉絮。看來,閣下已經不打算隱藏身份了呢。」小楊子一 改之前和善可親的臉孔,雙唇緊抿面若寒霜,一字一句道。 石柳緩緩收手掌,持刀而立,淡淡道:「我果然不是你的對手。」 小楊子並不願和他鬧僵一樣,沉聲道:「我不該是你的對手。」 「我怎麼知道。」石柳冷冷的看著他,「這裡,我不信任何人。」 「所以你便要殺我?」 「我不想等。」石柳垂下視線,凝視著自己的刀,「五個人,已經有兩個是 敵人。我不敢再等。」 「哦?」小楊子瞇起了眼睛,問道,「兩個?」 石柳刷的一聲把刀收到鞘裡,慢慢走到牆邊桌旁看著桌上的茶杯,緩緩開 口,道:「我昨晚見到了丘明揚。」 小楊子看著他腰側的刀,逐漸放鬆了繃緊的神經,走到門口把門閂上,問道 :「是你把他捉走的?」 石柳搖了搖頭:「若是我出手,不會挨他那一飛刀。」 的確,石柳肩上並沒有刀傷,與眾鏢師口耳相傳的說法並不一致。 「把他帶走的,是董浩然的手下。」 小楊子身子一顫,掩飾一樣走去四下收拾著被打鬥弄壞的長凳,「哦,為什 麼?」 「別裝傻。你知.bZ.道董浩然是誰,他怎麼會讓別人帶走幽冥九歌。」石柳輕輕 哼了一聲,他平常說話很少,此刻連續的說著,聲音不若平時那樣少年變聲般古 怪,低柔悅耳,「來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些人裡有他的眼線。昨夜才叫我到了 馬腳。」 「是誰?韋日輝麼?」小楊子站在石柳身後兩步外,定定地看著粗布衫褲中 隱約可見的兩條筆直的腿,如果長在女人身上,這雙腿可以算是上品。 胸可以裹,聲音可以變,但臀,女人是怎麼也不會練得像男人一樣緊瘦有力 的,小楊子輕輕一笑,這個天真的姑娘,竟真覺得不會被人看出來麼。 「不是他。至少我看到的不是。」石柳搖搖頭,沒注意自己的秘密正被人窺 視著,「抓去丘明揚的,是聶榮春。看守他直到晌午故意放走他的,是穆陽。我 沒猜錯的話,他們二人便是董浩然調來的幫手。」 「他調幫手來,光明正大的招來便是,這裡畢竟是他的鏢局不是麼。」小楊 子笑道,眼裡卻沒了半分笑意。 「我知道你不是敵人。」石柳突然轉過身,盯住小楊子道,「你知道的應該 不比我少。我不信你不知道,董浩然便是夏浩!」 小楊子道:「是麼,那又如何?」 石柳看著他的眼睛,突然歎了口氣,這一歎已經沒了半分男人的口氣,低柔 而無奈,「我知道你已經看出了我的來歷。」 小楊子淡淡一笑,「我不認識你,但我認識你的刀。柳家莊遁世無爭,但刀 法也算遠近聞名,雲絮掌的刀中式也是要命的功夫,若是不認識,我現在已經躺 在地上。」 石柳猶豫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用輕柔婉轉的聲音道:「不敢辱沒 家門,柳家莊第五代子,柳婷。」 「這算是交換麼?」小楊子看著她,面上沒有絲毫變化。他早已料定她是柳 家莊的子,具體身份對他也並不重要。 柳婷道:「不是。你若是願說,自然好,不說,也與我無關。我告訴你我的 身份,只是希望你不要妨礙我。」 「我能妨礙你什麼?」 「那要看你想對夏浩做什麼了。」柳婷提到夏浩的名字的時候,清亮的眼中 頓時閃過明顯的仇恨。 小楊子沒有答,沉默著。 柳婷猶豫了一下,咬牙道:「我與他有血海深仇,但仇人不止他一個,如果 你要是來奪幽冥九歌,那我不會讓你現在就下手。」 小楊子突然問了一句:「寒斬流雲柳悅茹是你什麼人?」 柳婷的表情難得的出現了劇烈的變化,顯得十分錯愕,「她……她是我的姑 姑……若不是她……我根本無法留在柳家……你、你怎麼會知道她的?」 小楊子的表情變得十分奇怪,嘴角帶上了一絲嘲弄的笑意,他走了過去,坐 到了桌邊,端起茶杯倒了一杯茶,遞到柳婷面前,緩緩說道:「柳悅茹,是我的 養母。我姓聶,叫聶陽。」 乳硬助性 第七章 (一) 看著董詩詩焦急的神態,老婦人有些不忍心的垂下了頭,目光閃爍著,囁嚅 道:「姑娘……你……你去問問那邊的算命先生吧。」 董詩詩登時一臉怒色,「你這老太太,這時候了還淨說些封建迷信,找人要 是找算命的就可以,那還要衙門做什麼!」 (二) 「呸呸呸,真晦氣。捉什麼鬼。……老大爺,我向您打聽個事兒。」 那老頭瞇著小眼睛不做聲,視線卻一徑的往董詩詩身邊的小楊子身上打量。 董詩詩看了看老頭,看了看小楊子,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道:「這樣吧,您 要是幫了我,我就留下他陪您一晚。」 「二小姐……不要啊……」 (三) 「您有沒有見過一個長得比我漂亮一些的姑娘從這裡過去?」董詩詩耐著性 子慢慢的問道,生怕這老頭聽不清。 「有啊。」 「她在哪兒?」 「滿大街都是啊。」 「……」 「二小姐!冷靜!冷靜啊!你先把石頭放下,有話好說!」 (四) 唇瓣上傳來指肚摩挲的感覺,唇瓣溫軟,指肚柔滑,摸的董詩詩臉上一紅, 不自覺地低喃道:「花……花大姐。」 「……老娘怎麼成了瓢蟲了?」 (五) 「這才乖……來,拿著這個。」花姓女子一幅十分滿意的樣子,在董詩詩嘴 唇上輕輕捏了捏,拿出一張看起來像符一樣的黃紙,握著她的小手塞進她的手心 裡,指尖還靈巧的在她手心劃了一下。 董詩詩低頭一看,頓時愣住:「午夜愛人親密私聊,請用信鴿發送『長夜漫 漫無心睡眠』到XXXXX ,美妙夜晚等待著您……」 (六) 小楊子神色尷尬的拽了拽董詩詩衣角,低聲道:「二小姐,咱們走吧。」 董詩詩差異的看了他一眼:「開玩笑麼?真人的哎,你不想看我還想看呢! 快準備紙筆,我去畫下來。」 (七) 「嗯……」她含糊的應了一聲,雙手罩著自己的小腹,猶豫著道,「你…… 你這般待我,若是將來懷了孩子……你……你要我如何是好?」 胡玉飛定定的看著她的雙眼,微微一笑,在她的耳垂上吻了一下,低聲道: 「XX仁愛女子醫院,誰去誰知道。」 正文 第八章 一對兒寡婦(上) 「這麼說,我該稱你一聲表兄了?」柳婷很快恢復了鎮靜,接過茶杯抿了一 口,坐到了桌邊,認真地打量著聶陽。 聶陽淡淡一笑,道:「不敢。」 柳婷也不開口稱呼,而是饒有興致的看著聶陽,問道:「你也是來報仇的?」 聶陽沒有答,他也不必答。 當年聶清遠夫婦慘死山道,最應該來報仇的,自然就是他們遺下的一兒一女。 當年影狼杜遠冉救下了聶陽聶月兒兄妹二人,聶陽拜在杜遠冉門下,聶月兒因為 體質孱弱被送去銀狼南宮熙處,托南宮熙的妾室贖魂玉手華沐貞照料,十歲後拜 在風狼門下。 狼魂中人有仇必報,當年與大半個江湖為敵之時,影狼杜遠冉獨狼風絕塵二 人仍在忙之中千里追殺夏浩劉嗇與形碎影,連帶著讓這三人也在江湖上有了名 氣。也算是三人命不該絕,眼看他們避無可避的時候,狼魂劇變,大多數江湖人 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狼魂眾狼紛紛銷聲匿跡,遠遁江湖之外,隱藏起了獠牙利 爪。 一直到了幾年前,南方武林大亂,隱約傳出了行事詭秘的如意樓樓便是獨 狼風絕塵的消息,之後年輕一代的狼魂橫空出世,攪得半個江湖不得安寧。 就在那場動亂中,上一輩的元老影狼杜遠冉不幸逝世。他那一直沒有出現的 傳人也就成了一個謎。 現下,這個繼承了影狼名號和武功的少年,這樣隱藏身份的躲在夏浩開的鏢 局中,是不是來報仇這種問題確實沒有答的必要。 所以柳婷接著問道:「你也在等他們?」 聶陽這時才微微點了點頭,確切地說,他在等的不是「他們」,而是「他」。 夏浩劉嗇縱然可惡,但終歸只是被人利用的小角色,那個城府極深陰險毒辣 的形碎影,才是他一定不能放過的仇人。 「看來,咱們只有作了。」聶陽平靜地說道,看著這個按輩分算是自己表 妹的男裝少女,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另一張柔弱婉約的嬌美容顏。 月兒,哥哥不會讓你的手沾上血腥的。爹娘的仇,我一個人來就已經足夠… … 柳婷點了點頭,道:「咱們的身份,一定要保持秘密,一旦打草驚蛇,怕是 再也難到其餘二人蹤跡。」 聶陽微微一笑道:「話雖如此……你不覺得該為自己的女扮男裝找個好理由 麼?夏浩若是看不出你是女人,他就一定是瞎了。」 柳婷皺了皺眉:「這你不用擔心,我本就沒打算一直做男人。……這些天你 探到了些什麼?」 聶陽反問道:「你呢?」 柳婷突然道:「冒昧問一句,這些個下九流的蟊賊,是不是你招來的?」 聶陽沒有否認,但也沒有答。 柳婷也沒再追問,自顧自道:「夏浩沒有異動,穆陽和聶榮春已經足夠幫他 抵擋大半毛賊。這些烏之眾,連攪渾水的能力也沒有。這些天我沒查到什麼有 用的,所以才會問你。」 聶陽沉吟了一下,道:「你大可放心,現在,已經不僅僅是烏之眾了。你 若是在等水變渾,那麼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柳婷冷笑一聲,道:「是麼?除了子夜蝶和玉面飛狐之流的淫賊,這裡又來 了什麼人麼?」 柳婷武功雖高,終究是個年華正茂的少女,這些日探查到的潛伏者,儘是些 淫靡不堪的不入流的人物,探查時還不慎撞上了兩次良家女子不幸被淫辱的羞人 景象,不免心中有氣。若不是這件事情引來這麼多人,這鎮子上的無辜婦女也不 會有此一劫。 但知道這是引出其他二人的手段,雖然有氣,卻也不好發作。 「不說那些會越來越多的淫賊,單說今天,我見到了一個寡婦。」聶陽面色 陰晴不定,明顯對這個人有些不安。 「寡婦?」柳婷奇道,「那寡婦很有名麼?」 聶陽嘴角浮現一絲嘲弄的笑意,「中北六州,怕是沒有寡婦比她更出名。」 「你說的寡婦……莫非姓花?」 「不錯,」聶陽歎了口氣道,「我三年前遠遠見過她一次,想必不會認錯。」 柳婷的表情到沒什麼變化,只是眼底流露一絲厭惡,「她來做什麼?難道也 看上了幽冥九歌。」 聶陽淡淡道:「我不知道她來做什麼。我只希望她不要摻和進來。」 「為什麼?」柳婷反問道,「花寡婦名聲在外,我以為男人都希望見到她的。」 她的眼裡難得的帶上了笑意。 因為花寡婦確實是個很出名的女人。她出名並不是因為很久之前有個叫做幽 靈山莊的著名組織裡有一個叫做花寡婦的著名女人,雖然她們倆在某些方面很像。 現在的江湖上但凡是對女人有點心思的男人,提起花可衣這個名字,都會露 出很曖昧的笑容。因為她老公的死法,很不常。 雖然江湖傳說描寫過各種各樣的妖女魔女,什麼吸精大法采陽媚功數不勝數, 但基本沒什麼知名人物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的。 仇不平應該是近年裡這種死法的最有名的人。她就是花可衣的丈夫。 這件事情之所以被人津津樂道了這麼久,也實在是有足夠的理由。 仇不平是個很出名的人,他不僅是當年六大劍派裡天風劍派最後的傳人,也 是武當元老朔心道人的侄子,此人武功資質均屬二流,但家世顯赫,倒也過得自 在,二十歲上,又迎娶了天女門當時的嫡傳子花可衣。 如果一切就這麼平靜的過下去,就是一段平凡至極的神仙眷侶的故事。 但這故事僅僅持續了五年的平穩,就宣告結束。那一年,花可衣成了花寡婦。 沒人知道仇不平真正死時候的樣子,但傳言逐漸流滿江湖仇不平是死在 自己的床上,而花可衣,就赤裸裸的躺在他身邊。 本來會被當作謠言的話因為源自仇家的老媽子而變得可信了許多。 而花可衣之後的行徑,也向大家證明了這一說法的可信。 她所做的事情只要從江湖上人送她的外號就足以知曉,「人盡可夫」。 被仇家父母憤而趕走,被天女門昭告江湖除名,花可衣的名氣,就這麼日上 中天,甚至凌駕於江湖四絕色之上畢竟絕色未必可嘗,這寡婦卻有投懷送抱 的可能。 所以柳婷才會難得的調侃了一句,確實正常的男人都不會討厭見到她的。 聶陽笑了笑,答了一句話。 「寡婦總是伴隨著麻煩,我討厭麻煩。」 「麻煩只會越來越多。」柳婷看著他,平靜地說道,「你本該是最有覺悟的 那個。」 聶陽又笑了笑,伸出了手,張開五指,一根一根的曲起:「沒錯,極樂佛, 六扇門,清風煙雨樓,將來還會有少林,武當……加上這些蒼蠅一樣的蟊賊們, 小小的旗門鎮,到時一定非常熱鬧。」 「如果形碎影不出現呢?」柳婷冷冷說了一句,語氣有些不易察覺的焦躁。 聶陽仍然微笑著,但任誰也看得出他沒有一點笑意,「我會把他找出來。一 定會。」 談話短暫的終止,柳婷猶豫了一下,看聶陽似乎要走,才開口問道:「聶陽, 那幽冥九歌……是真的麼?」 聶陽道:「是。」 「為什麼你能拿到這東西?」 聶陽帶著奇怪的表情看著窗外,淡淡道:「別人欠下的人情,硬是要還罷了。 ……對了,」他似是不經意一樣岔開了話題,「韋日輝的身份你有頭緒麼?」 柳婷搖了搖頭,「江湖上使槍的高手本就不多,他的槍術我也看不出路數。 我只知道,我多半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應該也是知道夏浩的身份的。」 不需要顧忌被人聽出端倪之後,柳婷的話明顯的多了,而且語速頗快,帶著 些吳儂軟語的腔調,與她刻意維持的冷漠語氣頗不襯。 聶陽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道:「與夏浩他們三人有仇的人太多,我想不出會 是誰。我只希望他不會帶來麻煩。」 柳婷沉吟道:「如果你真的有什麼複雜的計劃,我希望你能讓我瞭解一下, 以免我行事不慎,亂了你的陣腳。」 聶陽慢慢道:「你我都是為了形碎影而來,各施手段便是。無論怎麼做,能 引出他就可以。」 柳婷微微勾起唇角,道:「你就不怕我用的方法惹出麻煩麼?」 聶陽瞥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道:「那是你的自由。你有權力為了報仇做你想 做的事情。但同樣,你若是惹出了麻煩,也不要指望誰能幫你,現在的我是楊三 耳,不是你的表哥。」 柳婷慢慢收起了有些軟化的表情,恢復了石柳那冷淡無波的樣子,淡淡道: 「知道了,小楊子。」 「那就好,小石頭。」 柳婷拿起刀,向門外走去,「我不喜歡這個稱呼,一點也不。」 聶陽不知道柳婷要去做什麼,他也不想知道。 對這個素未謀面過的表妹,他沒有半分感情。她若是不打草驚蛇,兩人目的 一致,自然是好的。若是打草驚蛇,以她的武功能力,自然不會被夏浩算計,那 麼這樣的打草驚蛇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現在困擾著他的,足足有一大堆問題。 韋日輝是什麼人,要做什麼?花可衣來幹什麼?雲盼情是什麼目的,清風煙 雨樓為何出現?王盛威是否真的死了,是的話是誰殺的?不是的話他為什麼要弄 出一具假屍體? 聶陽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各方人馬還沒到齊,水就已經混濁不堪,水面看似 平靜,水下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你死我活的爭鬥撕咬正在進行。 而他,卻只有耐心地等著。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盡可能的製造更多的混 亂。比如……對那已經暗潮洶湧的董家大院,再做點什麼。 聶陽掏出懷中的小瓶,收起了笑容。瓶內就是穆陽撿到的短管中裝的藥丸, 融玉丹。 穆陽果然如他所料是董浩然手下,那麼他肯定已經覺得,極樂谷的人就在這 鎮子上。那麼,不管誰中了這融玉丹,也不會有人想到是他所為。 腦海中驟然滑過董詩詩天真嬌蠻的笑臉……這樣的少女,實在是太容易下手 不過了。 聶陽沉吟了半晌,終於還是從腦海裡抹去了董詩詩的笑顏,思量著這些天探 到的董浩然各房妾室的情報,站起了身子。 他小心的把小瓶收進懷裡,收拾好屋子裡的凌亂,鎖好了屋門,悄然離去。 與此同時,柳婷已經在去鎮外的路上,她決心再去看看盛威鏢局眾人慘死之 處。穆陽跟著眾鏢師在鎮子裡四處巡視,順便監視著有些驚慌失措的丘明揚許鵬, 聶榮春並沒有跟他在一處,而是董家大院門口和護院一起站崗,鷹橫天經過的時 候,還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讓他連忙低下了頭。 忙碌的眾人誰也沒有注意到,韋日輝並不在鏢局附近,也沒在這兩天發生過 事情的任何一個地方。 這個時刻,董清清正伏在民居的簡陋床榻上,高聳著雪白的臀部承受著胡玉 飛的第二次姦淫,恣意的享受者。 而韋日輝也在一間民居之中。 不過,這間屋子在鎮子的西南角,是一個有點閒錢的地的宅院,所以那張 床很柔軟,屋子也很舒適。 他拿著他的長槍,用一塊柔軟的布擦拭著白楊木的槍桿,他的手並不穩定, 甚至有些顫抖,因為屋子裡有一個女人。 一個很成熟,很美麗,很柔媚的女人,她沒有精緻絕倫的五官,卻帶著足以 挑起任何人慾望的風韻。她身上的衣服還穿得很整齊,她也沒有做什麼挑逗的動 作,她僅僅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地聽韋日輝說話。她修長筆直的雙腿交疊 在一起,翹高的那只秀足似是有些無聊的點著足尖。 水紅的紗裙下,並沒有襯裙什麼的,雖然裙子很長,但雙腿交疊,還是難免 會露出一截光滑結實的小腿,隨著足尖的搖擺,小腿後的肌肉誘人的顫動著。那 雙繡鞋上戴著少女般的綢花,精巧貼腳,完美的勾勒出了那雙腳的輪廓,但那鞋 幫之上,卻並看不到一點布料。那雙秀美的腳,並沒有穿襪子,纖細的足踝就那 麼大大方方的露在外面,鞋面上的開口,甚至能看到泛著青色脈絡的潔白腳背。 這是個很好看的女人,也是個很麻煩的寡婦花可衣。 韋日輝一早就認識她了一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手上的槍尖,聲音也有些 發顫,努力克制著語氣故作平靜的敘說著:「……夏浩已經發現了形勢不對,這 次王盛威的事情,我就懷疑可能是個圈套。很可能是他安排在我們中的手下干的。 但是是四個人中的誰,我一點頭緒也沒有。另外四人武功都不弱,除了石柳女扮 男裝多半不是夏浩親信,其餘三人都有可能是咱們的敵人。就我這幾日的觀察, 夏浩不像是打算對幽冥九歌下手,多半察覺了什麼,但會不會通知形碎影,還是 個疑問。……花姐姐,咱們打算走鏢時候引出形碎影的計劃多半行不通,有人故 意放出消息,看來這趟鏢能不能啟程都難說。你不如告訴老大,咱們靜待變化發 生就好了,事情一亂,形碎影覺得可以渾水摸魚的時候,說不定他還有可能出來。」 他慢慢的說著,花可衣卻一直沒有作聲,只是安靜的看著自己的手指,指甲 上塗著淡淡的鳳仙花汁,像均勻的粉紅貝殼。架在上面的腿累了,便慢慢的放下, 雙腿交換一下位置,至於裙角起伏裸腿畢露,她都渾然無事一般。 直到韋日輝不再說話,沉默的擦著手上的槍桿半晌,花可衣才開口道:「就 這些麼?」 韋日輝想了想,點點頭道:「還有件小事,不過還是提醒一下你的好,胡玉 飛也在這裡。」 花可衣格格笑了起來,豐潤的紅唇間露出整齊的貝齒,「我知道,他動作還 挺快,已經弄上了夏浩的大丫頭。」 韋日輝皺起眉頭,擔心道:「你不怕他找你麻煩麼?當年雖然那事非你謀劃, 但畢竟他是因為你上的當。」 花可衣用手指摩挲著自己的唇瓣,雙眼微微瞇起:「他若來找我,我可歡迎 之至,他那樣的男人,女人經歷過,就忘記不了。至於他那傷的亂七八糟的臉, 我不看便是。」 韋日輝有些激動的握住了槍桿,布也緊緊攥在了手裡:「你……花姐姐,他 可是肯定恨你入骨的!你……你怎麼還盡想些這個!」 花可衣安靜的站起身,站直了身子,慢慢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突兀的大笑 起來,笑得都彎下了腰,鬆散的領口露出的大片雪膩肌膚正對著韋日輝的視線, 笑完,才嬌喘吁吁的道:「江湖上不知多少男人說恨我入骨,最後呢?哪個不是 脫掉衣服便禽獸一樣撲上來,真要是有種,真要除魔衛道,一刀捅死我便是,結 果呢?我這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他們倒確實的捅過我,不過……不是用刀……」 說完,花可衣便吃吃地笑了起來,身子笑得不停顫動,高聳豐滿的胸膛上下晃動, 肉浪陣陣。 韋日輝的神情愈發痛苦,攥著布的手指,指甲幾乎陷進了掌心的皮肉中, 「花姐姐……我知道你不想這樣的,我知道的!」 「哼。」花可衣輕輕地哼了一聲,慢慢走到床邊,坐在韋日輝的身邊,伸出 手撫摸著他的鬢邊,冷聲道,「誰說我不想?男人高興,我也高興,何樂不為? 像你……你不想麼?我怎麼記得,你想得要命呢。」 韋日輝努力的維持著臉上的平靜,額頭卻出現了細密的汗珠,「的確……我 ……我很喜歡你。但是……但是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是真心……真心想要娶你為 妻的!這次替我母親和你報了仇,我就去告訴老大,咱們,咱們個沒有人認識 的地方,成親生子……你說好麼?」 「不好。」花可衣很嬌媚的在他耳邊吐出這兩個字,然後輕輕地在他耳根舔 了一下,柔嫩的舌尖撫摸過去,讓他的脊背頓時繃緊,「我人盡可夫,快樂逍遙, 為什麼要拴死在你的床頭呢?……其實你這麼強壯,上次也讓我十分愉快,我本 來今天可以再和你好好享受一下,你卻偏說些掃興的東西……真是太不乖了。」 說到那個乖字,紅唇幾乎貼在了韋日輝的耳畔。一股股甜香的氣息薰得他呼吸急 促了起來,身體的某個地方也開始變化。 「不僅不乖,還不老實……瞧你,都這麼硬了。」花可衣的手靈活而柔軟, 輕鬆的滑過韋日輝繃緊的身體,落在了他的襠上。褲襠裡那條肉蟲已經蠢蠢欲動, 溫柔的手指不過在上面揉了兩揉,就高高翹起,撐起了一個尖兒。 韋日輝縱然平日再怎麼冷靜,也不過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柔弱無骨的玉手 輕易的挑起了他本就在苦苦壓抑的情慾,「花姐姐……你,你不需要輕賤自己的!」 花可衣輕蔑的一笑,手掌已經托住了他的肉袋,掌心輕旋,輕輕揉著,「輕 賤?你們男人歡獵色,即使誘騙用強,最後至多落個貪花好色的罵名。我喜歡 你,現在想要你,便是輕賤自己麼?」 「不、不一樣的……」韋日輝鼻端充斥著成熟婦人媚人的肉香,摻雜著淡淡 的汗味兒,讓他幾乎難以思考。 「好啊。」花可衣突然收了手,起面孔站起身子,雙手攏了攏衣襟,淡 淡道,「你既然沒興趣,我也不勉強。旗門鎮現下別的不容易找,懂情趣的男人 可遍地都是。我本也就該找那些從不滿嘴仁義道德的淫賊,我們才是一路人。」 「你不是的!」韋日輝大叫起來,「你不是為了報仇才一直這麼做的麼!」 花可衣斜斜看了他一眼:「老大這麼說的麼?……真遺憾,我上次就告訴過 你了,只要能讓我開心,我不在乎在我身上流汗的男人是誰。但是,我絕不會讓 那個男人永遠不變。」 她頓了頓,緩緩道:「你不要把我想成為了替夫君報仇,而用身體作武器忍 辱負重四處打探的傻瓜女人……仇不平看著我被強行淫辱,活活被氣死的那晚, 我也許這麼想過,不過很可惜,人不會一直傻下去。如果不是老大找到我,問我 想不想報仇,我才不會來趟你們的渾水。」 韋日輝的神色越發驚異,還帶著大半痛苦的憤怒,他有些絕望的抬起眼,愣 愣的看著花可衣那一幅慵懶無謂的表情,咬牙道:「你為什麼要來?」 花可衣輕笑道:「你是這次執行任務最重要的人,不管幽冥九歌還是形碎影 那個敗類,明處都要靠你。老大怕你在這邊無人慰藉,加上我也挺想念你的,自 然就來了。」她輕笑著走床邊,彎下腰,讓她微張的紅唇幾乎貼上了他的嘴, 低喃道:「少說些煞風景的話,好好的讓我陪你一次,不好麼?」 韋日輝有些倔強的別過了頭,把長槍摟在自己的胸前,有意無意的擋住了自 己隆起的褲襠,「花姐姐,我不喜歡你現在這樣!」從懂事起就不停的習武帶來 的直接影響,就是讓他在這種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表現得像個孩子。 花可衣無聲地笑了起來,她蹲在他身前,伸手握住了他手中的長槍,長槍的 槍桿光滑而堅硬,她的手酥紅而柔軟,纖長的手指圈出了一個曖昧的圈,套住了 長槍的槍身,在他握著槍身的手掌下面上下滑動著,手與手隨著動作碰觸在一起, 傳遞著彼此的溫度。 韋日輝的眼神不自覺地挪了過來,看著花可衣上下動作的手。他不是童男, 而帶給他人生第一次美妙經驗的,就是這雙滑膩溫暖的手。 同樣是手,這手與他自己的手,完全不同。 他禁不住憶起了這雙手撫摸著自己的下身,在熾熱的肉莖上體貼的套弄, 疏解勃漲的情慾時的情景,那截被握著的槍桿,此刻竟讓他羨慕無比。 「你……不要再動我的槍了。」在套弄到他手掌邊上時,花可衣伸出食指, 在他的手背上順著突起的青筋一掃,他禁不住手一縮,緊張的開口道。 「怎麼?碰不得你,連你的槍也捨不得讓我碰了麼?當真是不管曾經的纏綿, 翻臉無情了麼?嗯?」最後那個揚起的「嗯」被花可衣故意拖得綿長起伏,與枕 席之間的浪蕩呻吟幾乎無異。 「看來,你在這裡一定是認識了青春美麗的小丫頭,看不上我這個老太婆了。」 花可衣故意輕歎了口氣,撒開了手背對著韋日輝坐在床邊,雙手捧在胸前,看似 低頭傷心,實際卻解開了她領口的幾粒盤扣,讓一大片胸膛肌膚裸露出來。 韋日輝自然看不見她實際的動作,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如何開口,連忙 把長槍立在床頭,搓著手對著她微顫的背解釋道:「怎麼會!沒有的事情!花姐 姐,我……我一直都只仰慕你一個人!」 「傻瓜。」花可衣咯咯嬌笑起來,「你將來總是要找個溫柔的小姑娘結婚生 子的,可千萬不要只盯著我一個人。」 「難道……難道你就這麼一直下去麼?將來……將來你總會人老珠……總會 有年紀大的一天,那時候你要怎麼辦?」韋日輝口氣有些激動,雙手也搭在了花 可衣的肩上,用力捏著。 花可衣手壓在他手背上,撫摸著道:「老的那一天,再去想怎麼辦就是了。」 說著,她已轉過身來,撫著他手背的手變成抓起,慢慢放到了自己微敞的衣襟下 面,那高高聳起的胸膛上,「你看,現下我老麼?」 他當然說不出老字。那用手無法握攏的豐美乳房青春少女一樣傲人的挺立著, 柔軟而富有彈性,壓在上面,隨著她的呼吸,手心被乳肉彈頂著,一下子就讓韋 日輝再也記不起自己下面該說什麼。 他只能知道,自己「下面」想做什麼。 他收緊了手指,開始更深刻的去感受手裡的那團軟玉溫香,他握得很用力, 帶著些許報復般的快意。 花可衣輕輕哼了一聲,胸口被捏得有些痛,卻並不難受,她抓住他另一隻手 放到自己胸前另一邊,膩聲道:「來……儘管做該做的。這才是姐姐喜歡的乖孩 子。」 韋日輝雙手一同動作起來,豐滿渾圓的兩個肉丘開始在他的掌下變形,彈動, 本就不整齊的上衣,被揉得更加凌亂,裸露出的肌膚愈來愈多。她外衫內沒有兜 衣,竟只穿了一件橫綢抹胸,那緊繃的綢布把本就巨碩的一對乳球勒擠在一起, 中間擠出一道誘人的乳溝,而那條溝的小半,已經露在了領口中,外襟僅剩一顆 盤扣束著鬆鬆散散的衫子,隨時可能敞開。 「啊啊啊!」韋日輝突然的低聲吼叫一句,雙眼瞪得通紅,啪的扯開了最後 一顆盤扣,綢衫一下子敞開到兩邊,柔潤豐腴的嬌美軀體,上身只剩下了一條繃 得緊緊的抹胸,他的喉結劇烈的滾動著,接著猛地把臉埋進了花可衣的胸前,柔 軟的乳房輕易的接納了他,泛著汗濕和乳香的柔滑肌膚和絲滑的綢布成了他火熱 的臉龐上唯一的觸感。 花可衣滿足的呻吟了一聲,從後面抱住了韋日輝的頭,讓他孩子一樣在自己 豐滿的胸膛上拱著,拱的她身子一陣陣發軟。強壯的男子身體,勾人的男子體味, 花可衣用舌尖輕輕佻著自己有些發乾的紅唇,在他的背後摩挲著。 她喜歡這個強壯的少年,雖然他沒有什麼手法經驗,但有一股野獸一樣的勁 頭,那是她既有些害怕又十分期待的美妙的感覺。 至於他那些孩子氣的感情,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有些事情,男人縱然一時不在乎,也不會一世不在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 了。 「呃唔!」胸口的肌膚一陣吃痛,花可衣垂下頭,喘息著看著韋日輝急躁的 在她的乳溝間左舔右吻,最後竟一口咬了上去,自上而下從右到左一寸寸啃過去, 咬的她又痛又癢,乳頭一陣酸脹,不禁輕聲哼了起來。 抹胸逐漸被他扯到腰間,濕潤的嘴唇和舌頭沒有放過每一寸肌膚,一路舔咬 著攀到沉甸甸的乳峰頂端,試探著用舌尖在乳頭上推了兩下,然後迫不及待的一 口咬住還軟軟的陷在乳暈裡的褐紅蓓蕾。 花可衣一手掐住自己另一邊乳頭,輕輕捻著,一手靈活的鑽進韋日輝的衣衫 之中,開始在那結實的胸膛上撫摸著,一路向下遊走。 尖尖的指頭一寸寸勾勒著腹肌的輪廓,然後滑進淺凹的肚臍中,輕輕叩弄著。 韋日輝一陣難受,連忙拉住花可衣的手,那手輕輕一掙,接著往下挪去。 「嗯……好硬。像鐵棒一樣。」花可衣吃吃笑了起來,手指圈住肉龜後的稜, 把覆在外面的皮剝了下去,用手指直接撫摸著露出來的紫紅肉龜。 韋日輝有些焦急的往下褪著自己的褲子,被解放出來的陽根整支落進花可衣 的手掌,被她輕輕握住,上下套弄間外皮象張古怪的嘴吞吐著肉龜。 他急不可耐的去剝花可衣的裙子,她卻一縮腰,挪開了身子,用手指點住他 的嘴巴,輕笑道:「我不喜歡別人脫我的裙子,尤其是這種容易扯破的料子。… …我自己來。」 她說完,起身站在床邊,雙手向後一反,敞開的衫子自然的順著光滑的胳臂 墜落,那抹胸在她站起時候就掉到了地上,整個雪白柔滑的脊背都暴露在他眼前, 斜側身子依然可以隔著胳臂看見的高聳乳尖。她慢慢伸了個懶腰,高高抬起的腋 窩下有些許柔細的毛髮,看起來格外勾人。 也不轉身,花可衣就這麼背對著床,先是拉開了拴著香囊的紫紅羅帶,旋即 雙手插進裙腰中,撐緊了讓它不致直接墜下,然後緩緩彎下身子,雙手撐著裙腰 一寸寸下移。繃緊的裙後腰滑過這嬌軀最凹細之處,逐漸越滑越高,肥美彈翹的 一對兒臀瓣被裙腰勒著,勒出一道淺溝,上下都凸出著白膩的柔軟臀肉。裙腰慢 慢..下移,一直勒到臀尖兒上,突得一墜,酥酥晃蕩的雪白屁股猛地彈將出來,猶 自微顫。 飽滿的臀瓣之間並的甚嚴,即使彎腰從身後仍看不清楚私處,只能依稀看見 兩個渾圓的肉丘縫隙之中,黝黑的芳草探出叢尖兒。 褪倒臀下,花可衣抽出了雙手,一腳踮起曲腿,讓裙腰搭在斜著的大腿上慢 慢下滑,雙手在自己頭上撥弄著,把紫金釵輕輕一抽,烏髮頓墜,披散在背上, 發尖直至臀後,黑色的簾幕一般遮住小半個屁股。 裙腰滑脫,她雙腳輪流踮高,讓繡鞋從足跟上滑脫,就那麼踩在鞋上,緩緩 地轉過了身。 至此,花可衣已經完全赤裸,赤裸的就像初生的嬰兒。她的年紀已經不小, 但身體的某些部位依然如嬰兒般嬌嫩,白皙中透著淡淡的粉紅。雙乳沒了衣料的 托擠,沉甸甸的墜下寸許,但依然維持著美妙的弧度和形狀。豐而不垂,柔而不 墜,彈而不硬,鋌而不錐,當翹之處翹,應腴之處腴,單這雙乳,已可撩起足以 溺斃人的欲波。 「花姐姐……」韋日輝口乾舌燥,低啞的喚著,肉莖脹的幾欲炸開,讓他現 在只想狠狠摟住這赤裸的美人,用力的插進她的身體裡,刺穿,攪碎。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是他的花姐姐,他怕是已經忍不住用強。 慾火,本就足以支配一個年輕男人的感情。 花可衣自然知道雙目赤紅的韋日輝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但她卻沒有上床, 而是蹲在了他的面前,用手捧住了那根年輕的肉莖,一跳一跳的紫紅肉龜上,那 個洞眼已經流出了透亮的汁液。 這麼興奮的一根棒兒,若是直接讓他進來,怕是剛剛釣起她的興致,就要完 事。她側過臉,用光滑的臉頰貼在熱乎乎的棒身上,輕輕用腮蹭著,呢喃道: 「小輝,看來,你憋了很久呢。離開後,就沒有找過女人麼?」 韋日輝挺了挺腰,一幅忍不住要用棒兒頂穿花可衣的臉頰的樣子,「沒有… …我沒找過別的女人。我知道你會來的,我一直在等你。」 「乖……姐姐一定好好賞你。」花可衣輕笑著說道,哄孩子一般。韋日輝皺 著眉頭正要說話,脹痛的肉莖一陣溫熱,被一個濕潤滑溜,又靈活柔軟的腔子包 了進去,舒暢的他頓時一陣呻吟。 花可衣一根食指輕輕撥弄著他緊繃的肉袋,托著裡面的肉丸忽東忽西,原本 握在手中的肉莖已經換了一處夾住,便是她那紅潤飽滿的唇瓣。 大有大的好處,這絕對稱不上櫻桃小口的嘴巴順暢的把整根棒兒吞了進去, 嘴唇夾著棒根微微蠕動,舌頭抵在棒下,要把陽根吞進肚中一樣一下下吸著。嘴 巴含著巨物說不出話,卻仍嗚嗚嗯嗯的哼個不停,加上口水咕啾之聲,說不出的 淫糜。 肉龜入得深了,恰好被喉頭軟肉擠住,那一圈嫩褶子隨著花可衣一吞吸,便 是一勒一緊。應該是噎的到,但花可衣偏偏沒有半點難受的感覺,依然仰著修長 的脖子,有些微汗的喉嚨不斷蠕動,像在不住吞嚥。 韋日輝頭次遇到這種陣仗,腰眼一下子就麻的渾身顫抖,夾緊了屁股死命往 上頂著,屁股懸空直要把那話兒連毛帶根都塞進花可衣嘴裡一般。 花可衣嘴巴不斷動著,雙手也不消停,一隻手掌用掌心托著他誇下春袋,輕 輕按揉著,另一手卻壓在肉莖根上,一股陰勁透進陽根中心那條大筋,阻住陽精 通路。 韋日輝丹田下面憋得幾乎炸開,棒兒更是脹痛難忍,可那最愉悅的浪潮硬是 被那根玉指憋著,只有啞聲道:「花……花姐姐!我……我不成了!你讓我出來 吧!」 花可衣抬眼看著他憋得通紅的臉,也不願真傷了他身子,雙唇蠕動著後退, 一寸寸吐出嘴裡的肉莖,舌尖把褪出去的每一寸肌膚都勾弄舔吮了一番,直到僅 余紫脹肉龜還在唇間,才鬆開了手指,同時托在他胯下的手指挪到他臀後,毫無 前兆的刺進了他的谷道之中。 精關驟然一鬆,臀眼內又突然傳來脹酸混雜的奇妙感覺,兩相交會,他縱然 想要把陽根拔出,也已然不及,肉孔一縮一張,濃精帶著淡淡腥氣盡數灌進了花 可衣口中,「花姐姐……我……」 花可衣不以為意,手指捋著肉莖外皮,慢慢把陽根中擠的一滴不剩,才慢慢 吐出肉莖張開嘴巴,用舌尖把口中看起來濃稠無比的白濁漿液對著韋日輝挑撥了 個來,然後閉起嘴巴咕咚一聲,嚥了下去。 韋日輝喘息道:「這……花姐姐,你……你不嫌髒麼?」 「男歡女愛,有什麼髒的。」花可衣懶懶站起身,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 慢慢爬到床上,靠著床背坐下,雙腿自然的分開,她把手放在自己股間,輕輕撫 摸著道,「若是我要你也親親我,你會覺得髒麼?」 韋日輝瞪大眼睛看著她緩緩上下移動的手指,那手並不大,根本遮不住什麼。 臍下不遠,一線細細的茸毛逐漸變寬,到的恥丘之上,已是一叢烏溜溜的毛髮, 帶這些水氣,看起來亂而誘人。毛髮下面,微顯褐紅的陰丘隆成一個扁肉包子般, 兩瓣厚厚的肉瓣緊緊裹著中間深紅的肉裂,裂隙中兩片軟滑的小花唇皺皺的貼在 一起,當中想必便是那銷魂桃源,雖然尚且看不到膣口美景,細看卻能發現花唇 之間正泌著一絲晶亮淫汁。 他喘息著趴在床上,抱住花可衣的雙股把連湊近她的秘部,嗅著那混著淡淡 幽香的女子體味。兩人本是在談正事,自然不會閒到去沐浴更衣,略腥的香氣頓 時瀰漫在他面前,他吞了一口口水,乾澀道:「花姐姐,我……我怎麼會嫌你髒。」 說著,張大嘴巴親了過去,先是吻住了花可衣的手背,吻的她咯咯嬌笑著抽 了手道:「給姐姐裝傻麼?誰要你親我的手了。」 韋日輝劇烈的喘息著,毫不猶豫的低下了頭,把臉埋進了那叢芳草之中,兩 片大唇雖然肥厚,卻柔軟滑膩,雙唇一壓便把它擠開到兩邊,露出裡面熟透了的 鮮美蚌肉。他不懂如何去做,只是靠著本能試探著用舌尖去挑推擠在一起的膣口 嫩肉,舌尖在上面一觸,整個陰門就是微微一抽。他抬眼一望,花可衣正讚許的 看著他,手指在唇間蘸了蘸口水,然後放在酥胸頂端,用濕漉漉的手指自己撥弄 著腫脹的乳頭,像是在鼓勵他的動作。粉紅指甲,微紫乳頭,糾擠推揉,口水晶 亮,乳丘白皙,一團美肉,看得他直愣愣的幾乎忘了動作。 「怎麼……只捨得親一口麼?姐姐還沒舒服呢。」花可衣似嬌似怨的呢喃道, 同時閒暇的手托著被玩弄乳頭的乳房根部,向上推聳著,讓整個玉峰顯得更加挺 拔。 韋日輝軟垂的肉莖慢慢的開始復甦,他猶豫了一下,雙臂環過花可衣腴白的 大腿,雙手貼著她的股根,毫不客氣地把肉裂從中掰開,糾結複雜的膣口紅嫩腔 肉一下被抻展,小小的肉洞掛著兩滴粘漿,微顫著隨著呼吸抽動。他張大嘴巴, 舌頭伸到外面垂下,一口舔了上去。 舌頭上細微的肉蕾在花可衣陰門外這一刮,讓她長長叫了一聲,「唔……好 ……做得好。你……你只管狠狠的舔便是。」 韋日輝聽到指令,毫不猶豫地在那塊微帶腥臊的柔嫩陰穴外大肆舔了起來, 口水混著汩汩淫汁片刻就染滿了她的外陰他的嘴巴。 粘粘滑滑的頗不爽利,他伸長了舌頭,把四周流淌的淫汁刮弄一番,然後舌 頭一送,托著漿液擠進了滑溜溜的肉洞裡。花可衣呃啊低叫一聲,雙腿一併夾住 了韋日輝的頭,小腹不停顫動,顯然是被這不速之客驟然入膣還搔到了癢處。 柔軟滑溜的腔子自然束不住更加柔軟滑溜的舌頭,他一張嘴幾乎陷進花可衣 股間,兩片肉唇夾著他的嘴唇,柔軟膣口吸著他的舌頭,他就這麼舞舌蠕唇,直 把她股間舔吻的一片泥濘狼藉不堪,鼻尖說巧不巧的總是碰撞在陰核之上,花可 衣陰核生的發達,紅嫩嫩脹鼓鼓恍若一顆豆兒,比常女子還要敏感幾分,這麼 被頂了幾頂,加上那條舌頭動來動去,舒暢得她渾身酸麻。 「用……用力吸!」她哀哀吟著,雙手玩弄著自己乳房愈來愈快。 韋日輝就覺舔吮的腔道中一陣猛抽,一股清漿湧上舌尖,他不知道怎麼了, 便按花可衣的要求嘬緊了嘴唇,把膣口罩得嚴嚴實實,舌頭頂住穴內上壁的嫩肉, 狠命的往外一吸。 「啊、啊啊……好……好!」花可衣興奮的長聲叫了起來,豐臀一抬,美乳 搖擺,渾身顫抖不停,已被韋日輝服侍的小小洩了一次。 韋日輝喉頭滾動,把嘴裡吸進來的陣陣漿汁盡數吞嚥下去,舌頭依然毫不停 歇的在肉壁四處舔刮。 纖腰一撤,噗啾一聲,那舌頭已經脫了出去。花可衣可不打算就這麼享受一 根小肉舌頭,她挪著身子把韋日輝推倒在床上,然後笑瞇瞇的反身趴在他身上, 把頭衝著他的胯下,卻把一個肥美屁股懸在他臉上,輕輕搖晃,淫汁滴落,正落 在他嘴邊。 「這次……姐姐和你一起來。」花可衣膩聲說道,雙手撐著他的腿邊,低下 頭去,長髮鋪在身旁,簾子一樣恰把肉莖那處圍在當中。經過剛才一番口淫,加 上韋日輝年輕力壯,此刻那根棒兒已經蠢蠢欲動,雖然沒有硬到極限,卻也足以 行雲布雨。 她並不急,因為她知道時間還長,她可以慢慢享用。他也是。 所以她握著那根棒兒,再次遞到了口邊,這次卻沒有直接含進嘴裡,而是引 笛吹簫一般微張紅唇,丁香軟舌露出了個尖兒,仔仔細細的把肉莖從上到下橫豎 來吮問了個遍。 她在那邊舔個不停,還不時用舌尖去勾韋日輝的馬眼,不兩下,那根棒兒就 彈跳不已,興奮難耐了。這時她收攏嘴唇,引了些津唾滴在肉莖上,用掌心揉著 棒身塗勻,才微啟朱唇,輕輕吮住肉莖頭兒,唇瓣夾緊了肉稜下面,舌頭貼住肉 龜緩緩打轉。同時玉手輕舒握住棒身,上下滑動。 雖然韋日輝不過才恢復,定會比上次持久,但她也不願再用唇舌撩撥的太過, 僅是手舌並用的刺激著他,點到為止。 棒頭被舌肉磨得一陣酸麻,韋日輝急喘著抬高頭,嗅了嗅近在咫尺的陰戶淫 香,興奮的再次一口把小半個陰丘含住,凡所能舔無所不舔,連嫩肉褶子裡留滯 的些許清漿,也一股腦吮了個乾淨。 花可衣股胯酸麻,背筋一陣抽緊,還沒消淨的洩身愉悅再度被挑起,她仰起 頭美美的吟了一聲,旋即繼續含住棒頭,搖擺著頭頸吸的啾啾作響,握著棒身的 手也動得越來越快,肉莖外皮上下挪動,不時撞上她的唇角,蹭上些許淺白粘漿。 這般頭股向對反身而臥,互相淫戲了半柱香的功夫,韋日輝終究需要抬頭相 就,頭頸酸軟不堪,啪的一下躺了去,伸指在那滿是汁水的陰戶上輕輕拂弄著 道:「花姐姐,可……可以了麼?」 花可衣陰戶內正自淫潮不斷,自然也不願再等,扭腰擺臀挺直了身子,扶著 韋日輝的陽根卻並不讓他起來,而是迫不及待的就那麼跪在他股胯兩側,扶正了 翹挺棒兒,把又圓又尖的粗粗肉龜握在陰門正下,貝齒輕咬住紅唇,粉臀向下一 坐,那棒兒滋的一下擠進去半根。 「真……真不錯……」花可衣嬌喘吁吁一幅無力的樣子,仍不忘膩聲讚歎一 句,接著才緩緩繼續坐下。 花可衣的陰戶初入頗松,腔肉軟軟包著肉莖,將將不過有緊貼的感覺。入到 深處,周圍才愈顯狹窄,但也沒有緊緊攥著的地感覺,只是柔柔的嫩掌般一握一 握。停滯不動沒有太強感覺,當臀肉扭搖,濕滑的交處順暢的移動起來,才開 始舒暢起來。 但花可衣故意一般就是慢慢抬起屁股,再緩緩放下,呻吟聲輕了許多。 韋日輝並不焦急,雖然他現在慾火焚身漲得十分難受,已經忍不住開始自己 往上挺腰。他和花可衣之前有過兩次歡好,每次都是無比的快活,他自然知道, 花可衣現在僅僅是在準備而已。 棒兒在膣腔內進出了幾十下,花可衣的動作越來越快,肉莖在她體內進出的 幅度也越來越大,韋日輝剛剛才射過一次,現在倒不怎麼緊張,但女子體性本就 與男子有異,洩身韻味如潮浪層疊,他重重向上頂了幾下,就聽花可衣嗚嗚長吟 一聲,屁股向下一坐,腰股酸軟美的不願動彈了。 但這一坐反倒讓那棒頭直頂花心,在酥酥然的軟肉上又是一捅,她唔的抿緊 了嘴唇,股根一抽,一股清漿在她體內漾開,暈膩在緊貼的肉莖與穴肉中。 「姐姐閒的時日久了,有些不濟。你等我喘口氣。」花可衣扶著他有力的大 腿,慢慢體味著插在身子裡的硬翹肉莖,今日她確實有些來得急了,往常至少還 能逗弄他一會兒,此刻卻感覺再這麼動下去,自己非使出功夫來不可。 花可衣本是天女門子,江湖上女子本就難纏,一個有名的女人就往往不好 對付,何況天女門這種儘是女人的幫派。就像萬凰宮輝傳授嫡系子鎖陰功以防 不測一般,天女門嫡傳子也都有一門叫做天靈決的功夫。 不過與鎖陰功專職保全女子貞節相比,天靈決卻是內功心法,作為內功很強, 保全女子貞節能力卻甚弱,雖然一樣可以操控股間肌肉,卻因內勁難以外放不過 徒增強行凌辱者的慾念罷了。 而比鎖陰功優勢之處,則是鎖陰功一旦無效,女子只有任憑凌辱,運氣差些 還難逃其後的劫數,這天靈決則讓女子即使慘遭凌辱,只要不是垂死,也能用丹 田一口真氣提住元陰,任憑男子如何使盡手法,決計不會陰關大開留下後患。 只不過平日女子貞節全看是否被辱,之後是否有孽種在身,除了保留浸豬籠 傳統的偏遠地,卻也無人關心。 所以天靈決這一能力,大半用在了夫妻纏綿之中,與鎖陰功本能激發,自己 只能控制力道相比,天靈決運用時機全憑自己操控,自然其樂融融。 正是如此,江湖中人儘是猜測仇不平死在她花可衣的身上,做了風流鬼;也 正是如此,那一晚花可衣才不至於被形碎影吸盡功力,現在才有報仇之望。 只是天靈決運起後,男女感覺都會提高數倍,花可衣還好,本就是為了愉悅 才挑逗韋日輝,但若是他年輕不濟,被一下子吸開了精關,她在他重振雄風前, 怕是只有繼續靠手舌享受了。 還在猶豫間,韋日輝已經按捺不住,雙手一伸,用力捏住了軟彈的臀瓣,也 顧不上在臀上撫摸什麼的,直接雙手把那屁股抬高,肉莖微微退出小半根,他就 趁著數寸間隙,拚命的搖晃著腰,啪啪的往上逆插,直插的床吱嘎亂響。 「你……你這小壞蛋……啊啊……慢……慢些。」花可衣又酸又爽,渾身乏 力,嘴上想要他停,心裡卻很不得再狠狠來上幾下。 韋日輝能聽到她心聲一樣,雙手放開她的臀尖,扶住床運起腰力全靠腰胯 硬是把花可衣的身子抽插著抬高起來。 他腰往下一墜,她也往下坐倒,肉莖僅能輕輕一抽,但隨即他便狠狠一抬, 直把花可衣奸到身子微飄,自己卻借這機會再次一墜,重重一抽,她還來不及坐 倒,那凶狠肉莖已然撞到,密集大聲的啪啪連串過去,與花可衣抬著屁股讓他從 下面姦淫沒有兩樣。 「嗯嗯……你、你好樣的……等……等我喘過這口氣來……看、看我不…… 啊、啊啊……」花可衣大張著嘴啊啊叫著,臉上儘是滿足的汗水,一波波衝擊弄 得她大半個身子發麻,腰眼更是沉重的用不上半點勁道。體內花心一張一,會 陰處猶如融化,她心知絕頂將至,此刻若不再運功,以她們天靈決練出的體質, 十月之後必然蹦出一個娃兒。 當下咬緊銀牙,一股熱氣自丹田遊走到陰門,向著花心處猛地一收。 這一收之下,膣腔全部嫩肉驟然聚攏,陰門也更加腫脹,本就興奮難耐的整 個陰戶瞬時被貫通的甜美支配,花可衣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腰,雙手緊緊攥住豐腴 的乳肉,很不得捏爆一樣,花心雖然緊緊閉著,卻緊貼著肉龜狠狠抽搐了一陣, 臀股劇烈顫動不停,滿足的攀到了絕頂之上。 乳硬助性 第八章 (一) 柳婷也不開口稱呼,而是饒有興致的看著聶陽,問道:「你也是來報仇的?」 聶陽沒有答,而是奇怪的看著柳婷,然乎輕蔑的笑了笑,伸出手指在自己 的頭側繞了繞,遺憾的看著她。 「去死!老娘才不是弱智!」 門內乒乒乓乓立刻又打成了一片。 (二) 聶陽微微一笑道:「話雖如此……你不覺得該為自己的女扮男裝找個好理由 麼?夏浩若是看不出你是女人,他就一定是瞎了。」 柳婷皺了皺眉:「可是……我真的是男人啊。我還是去年南方加油好少俠的 冠軍呢。」 「……」 (三) 談話短暫的終止,柳婷猶豫了一下,看聶陽似乎要走,才開口問道:「聶陽, 那幽冥九歌……是真的麼?」 聶陽道:「是。」 「為什麼你能拿到這東西?」 「因為我們家以前是修鎖的。」 (四) 聶陽帶著奇怪的表情看著窗外,淡淡道:「別人欠下的人情,硬是要還罷了。 ……對了,」他似是不經意一樣岔開了話題,「韋日輝的身份你有頭緒麼?」 柳婷搖了搖頭,「江湖上使槍的高手本就不多,他的槍術我也看不出路數。 隱約帶著些AK-47的路子,間或還有沙漠之鷹的感覺。」 「看來被他打敗後會有人喊『terrorist win』吧……」 (五) 這件事情之所以被人津津樂道了這麼久,也實在是有足夠的理由。 那一年,花可衣成了花寡婦。 沒人知道仇不平真正死時候的樣子,但傳言逐漸流滿江湖仇不平是死在 自己的床上,而花可衣,就赤裸裸的躺在他身邊。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仇不 平趴著,花可衣卻臥在他背上,腰上拴著一根角先生…… 這謠言,因為一個據說是仇不平初戀情人的少俠的爆料而多了幾分真實。 而花可衣之後的行徑,也向大家證明了這一說法的可信。 她所做的事情只要從江湖上人送她的外號就足以知曉,「菊盡可爆」。 (六) 「那就好,小石頭。」 柳婷拿起刀,向門外走去,「我不喜歡這個稱呼,一點也不。」 「可是按你的大小,說是小饅頭也太誇張了……」 匡當門有關上了,乒乒乓乓再次響起。 (七) 韋日輝能聽到她心聲一樣,雙手放開她的臀尖,扶住床運起腰力全靠腰胯 硬是把花可衣的身子抽插著抬高起來。 他腰往下一墜,她也往下坐倒,肉莖僅能輕輕一抽,但隨即他便狠狠一抬, 直把花可衣奸到身子微飄,自己卻借這機會再次一墜,重重一抽,她還來不及坐 倒,那凶狠肉莖已然撞到,就聽一聲巨響,花可衣整個人飛了上去,頭插進了床 頂之中,僅剩下一個雪白赤裸的身子懸在那邊搖來晃去…… 正文 第九章 一對兒寡婦(下) 韋日輝仰面躺在床上,正自費力聳挺不停,突然覺得那軟滑腔子驟然吮緊, 細細密密的貼住肉莖上,本來柔膩順暢的肉穴頃刻間緊若處子,穴心子冷顫般抽 個不停。心知花可衣已經洩了一次,而且也運起了她那什麼心法口訣,幸好他這 次算是再戰,加上身體精壯,儘管肉莖根子上陣陣發麻,卻也禁受的住。 藉著這股氣勢,韋日輝也不歇氣,看花可衣軟軟坐在他身上,只是嬌喘連連, 上身一挺坐了起來,從身後抄過腋下,握住她一對兒一掌難托的豐碩乳球,掌心 只在乳側摩挲,手指則輕輕刮著乳頭。變成坐在他懷中的花可衣仍然沒有動彈, 他便自顧自盤起腿來,舔吻著她的後頸淺淺抽送。 花可衣呻吟著笑道:「你……你這東西學的到認真,姐姐的要害你都記著。」 她後頸附近和乳首下沿那塊巴掌大的地方,一被撫摸親吻就十分愉悅,與韋日輝 初次雲雨時他還是童男,為了不讓自己過於委屈,便指點了一下自己用手指配 著也算盡興。結果他到記得牢靠,從背後摟住她身子只管不停的在感覺敏銳處進 攻,讓她還沒從巔峰墜下週身就再次飄飄然起來。 與男子汗流浹背方能換得短短片刻的飄然快感不同,女子在交歡中所獲得的 舒暢比男子來得不易,卻持久而強烈,且無須間斷休息,只要不至脫陰而亡,即 使夜夜縱情日日巫山,也只會快樂不絕。 花可衣知道這道理,自然也不抗拒,舒服的輕輕哼著酥軟的鼻音,窩在韋日 輝的懷裡,豐臀輕搖,緩緩用收緊了許多也柔嫩了許多的陰戶投桃報李,緊緊裹 著肉莖柔柔的研磨著。 這般胸背相貼、臀股緊靠的摟抱親暱了一會兒,韋日輝興致愈發高昂,漸漸 按捺不住,花可衣也汁出如漿,滑滑膩膩的緊抽陰穴被磨得酥癢難耐,小腰扭的 更加激烈,喘息道:「來……好好……好好再弄姐姐一次。這麼……坐著,忒不 盡興……」 韋日輝嗯了一聲,揮手抹了把額上汗水,一手摟住她腿股,一手扶住她腰腹, 強行往起一蹲一送,連棒兒也不捨得拔出片刻,就這麼硬靠蠻力把花可衣壓趴在 床上,渾圓肉臀緊頂著小腹,一雙長腿被壓到兩邊。動作做得太急,花可衣都沒 來得及雙手扶床,上身一下子趴進床褥中,把一對兒豐乳壓擠的扁圓柔脹,幾乎 從胸側蹦出來。 「你……你這急性子!想摔死我麼……嗯嗯……」 花可衣似嬌似嗔的側頭罵了一句,還沒說完,因為姿勢變換脫出到穴口的肉 莖又是一送到底,頂的她渾身酥軟,哼哼艾艾叫了起來。 頂了幾下,花可衣天靈訣已經運的熟暢,不再費神,便閉起雙目,雙手枕在 頰下,側著頭滿足的呻吟,若不是身子被頂的一晃一晃,看起來真像一個春夢中 的媚人少婦。 「好……好姐姐,別運功了好麼……這麼……這麼緊,我、我受不住了。」 韋日輝全憑一股狠勁在陰戶裡橫衝直闖,花可衣喜歡這粗暴點的調調,自然不會 出聲阻攔,恨不得他越大力越好,反而晃著屁股迎湊著,可這般動作十下,韋 日輝就到了強弩之末。 其實此時花可衣膣內嫩肉層疊蠕動不停,花心雖然緊閉但肉桂每次撞上,必 會美美一抖,滲些水兒出來,陰門更是腫脹緊閉,直恨不得勒斷了根兒,加上那 軟乎乎又彈性十足的粉白屁股撞在小肚子上,韋日輝能堅持這麼許久已經是竭盡 全力了。 「嗯嗯……你、你受不住,射進來便是……別……別憋著。傷身。」花可衣 柔聲道,高高翹起的豐臀扭擺得更急了。 韋日輝嗯的一聲,皺眉咬牙想要把肉莖拔出來,心中卻實在不願離開那緊窄 柔滑的銷魂肉洞,一個猶豫,精關已開,一股股粘稠精漿結結實實的噴進了花可 衣體內。 花可衣脊背一挺,從鼻後長長的嗯了一聲,花心被那陽精一衝,也跟著小小 愉悅了一次。 韋日輝大口粗喘著,軟軟倒在花可衣背上,棒兒餘威猶在,一抖一抖的插在 穴內,依然不捨得拔出來,就那麼被柔軟的穴肉按揉著慢慢軟化,吐出殘留的每 一滴精華。 汗津津的兩具裸軀就這麼疊在一起,彼此糾纏,除了急促的呼吸帶來的些微 動作,兩人都一動不動,一個膚色深黃,一個雪肌白皙,這一刻卻彷彿融在了一 起。 悠悠過了一陣,花可衣才嬌嗔道:「你是打算把你姐姐我壓死床上麼?」 「不……不是……」韋日輝連忙翻身躺到一邊,還卡在陰門內的陽根卜的一 聲抽了出來,如同從還未下鍋的九轉腸內拔了出來一般,帶出汁水淋漓的一片。 張開成一個小洞的紅腫陰門仍在緩緩張縮,恍若意猶未盡,激情後的穢液慢 慢的逆流出來,花可衣懶懶的拿起一塊帕子團了團,夾在了腿間,也不翻身,也 不去擦拭,就那麼趴著閉目問道:「夠了麼……如果還想要,姐姐受得住……」 韋日輝撫摸著花可衣濕滑膩手的脊背,心中著實不願就這麼離開,但還是道 :「花姐姐,我離開得夠久了,雖然鏢局現在沒人顧得上我們,但夏浩的手下如 果看出破綻就麻煩了。我……我還是先去吧。」 「他們笨到還沒懷疑你麼?」花可衣的聲音帶上了濃濃的笑意。 韋日輝猶豫了一下,答道:「應該是懷疑了。不過五人除了夏浩的手下大概 都不壞好意,他們也只能懷疑。除非夏浩有辦法把除他手下的人一併除去,否則 現在靠夏浩的人手暗地動起手來,他下場只有死。」 說話間花可衣已經翻身下床,擦乾淨身子後,慢慢的穿著衣服:「他若是不 惜一死來提醒剩下二人呢?」 韋日輝當下一愣,本來抓起上衣的手也呆在了空中沒有披上,「不……不會 吧?」 花可衣鬆鬆的把秀髮挽起,拿簪子一別,搖頭甩了甩,伸手理了理鬢角,坐 在椅子上,恢復了之前和他說話的姿勢,懶懶道:「現下自然不會。但如果有些 蟊賊發傻,動了某個女人,可就難說了。」 韋日輝皺眉道:「董家……二小姐?」 花可衣搖了搖頭,「老大傳來的話,如果想要夏浩不死,就要保證彭欣慈活 在世上。所謂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人人都有他的罩門。夏浩的罩門,僅此 一個。那群蟊賊怕是有腦子發熱的,覺得劫了那女人作人質說不定能換到幽冥九 歌,擅自去下手,到時看她長得不錯說不定還會動手動腳,你說夏浩會怎麼做?」 韋日輝竟似有些呆了,微微搖了搖頭。 「同歸於盡。」花可衣輕描淡寫的說道,「看這架勢,他自己肯定知道絕無 生路,現在所為怕是只為了保住兄的前提下護的妻兒周全,那女兒兒子都還好, 即使出事多半他也只是傷心,不至於做出出格的事,但他的底線,毫無疑問就是 彭欣慈。」 「花姐姐,你的意思是要我保護彭欣慈?」 花可衣點點頭,緩緩道:「進城後那幾個嘍囉報告,去找彭欣慈的幾個蟊賊 都被誅殺了。我來找你前特地去看了看他們的屍體,應該是兩個人所為。其中一 人是用劍高手,還懂類似借力打力的功夫,另一人……」 韋日輝正凝神聽著,花可衣卻猶豫起來,不免追問:「另一人怎麼?」 花可衣歎了口氣道:「另一人的招式我看不出,我已經派人把屍體送去孫姐 姐那邊了,想必,她一定看得出。」她頓了一頓,繼續道,「這兩人單看行為難 分敵友,是夏浩那邊的人的可能性也不小,所以你行事一定要小心謹慎。……這 些日子,不管發生什麼事,除非是我來找你,否則你見到我,一定不能讓人知道 咱們認識。」 韋日輝鄭重點了點頭。 「我去辦些事,你也快去吧。」花可衣交待完畢,懶懶的揉著額頭站起, 走了兩步,雙腿一夾,忍不住嬌笑道,「你這傢伙……量真多,害我還要再擦一 下。」 看花可衣拉高裙裾,拿著方巾在雪白圓潤的大腿內擦來擦去,韋日輝不禁吞 了口口水,偏開視線道:「花姐姐,你……你方才為什麼不說這些?」 花可衣咯咯笑著把方巾丟到一邊,款款走到門口,扶著門框眸笑道:「姐 姐說話呢,喜歡別人專心的聽,你說,你方才能專心麼?」 說罷,紅影閃動,嬌笑聲中人已遠去。 這邊一場艷仗已然結束,那邊粗鄙民房中的胡玉飛卻依然龍精虎猛,董清清 已經被奸弄的四肢抽搐渾身酥軟,他仍不滿意的一再取。 那一具赤條條的少婦嬌軀,就這麼半推半就的被他一次次翻來覆去,摟臀扳 腿玩弄不休,胡玉飛第三次準備提槍上馬時,被擺成俯臥姿勢的董清清連手指也 不願抬起,身上幾乎只剩下了洩身的力氣,終於強撐著哭泣告饒起來:「不…… 不能再來,你……你這麼弄下去,我……我要被你弄死了。」 胡玉飛正悠然的撫摸著滑不溜手的少婦美臀,準備再來最後一次,哪知道董 清清畢竟閱人不多,夫君又是孱弱書生,前幾次被他玩弄次日都會腫痛半日,這 次確實是禁受不住了。 他輕輕撫摸了一下董清清股間,揩掉淫汁浪液側目望去,不僅肉唇又紅又脹, 陰門也帶了點血絲,真是弄得過了。不是胡玉飛技巧不足沒有把董清清擺弄妥當, 而是從第二次插進董清清體內之後,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昨晚才見過的彭欣 慈不住在眼前浮現,心中說不出的煩躁,心裡想著彭欣慈被夏浩他們輪流淫辱時 的淒慘樣子,胸中就像有把火在燒,胯下那根棒兒堅硬如鐵,便是一連串猛虎下 山一樣的狂插猛送。 董清清當時還十分享受,美的四肢亂顫呻吟不停,洩出的清漿潤濕了整個屁 股下的單子,直到方才結束,漸漸從連綿不絕的衝擊中過神來,才發覺肉腔子 裡熱辣辣的,整個陰門腫痛不已,雙腿想夾並都有些不適,僅次於新婚失身之時 了。 「你容我歇歇……我……我想別的法子幫你弄出來。求……求你了。」感到 胡玉飛不怎麼聽進去的樣子,又伸手扒開了自己的屁股,董清清有些慌神,連忙 求道。 胡玉飛心知此時正是讓她用小嘴服侍自己的絕好時機,但此刻慾火單靠那張 還很青澀的檀口多辦難以消解,恰好扒開了臀縫,一個緊緊縮縮的淺褐洞兒露在 眼前,微微張誘人無比。 他早年採花竊色之時鮮少光顧女人的後庭,一來興趣寥寥,二來眼光太高, 只有幾個臀腰曲線優美肌膚光滑細膩,他又看的十分舒心的女人,他才半強半哄 的試過旱路。 不過此刻他的興趣倒是大的很。 沒能趕上董清清待字閨中,至少這裡她那夫君怎麼也不會搶了先手。 「好吧……」他故意歎了口氣,用手掌往臀溝子裡不著痕跡的撫摸過去, 「你也別想別的法子了,我不碰你那邊就是。讓我自己找路子洩了火,你便趕緊 去吧。」 董清清這才舒了口氣,安心得趴在了床上,任他在自己臀上把玩撫弄。他的 手按到了她肛穴之外的時候,她也不疑有它,只是不適應的哼了兩聲,挪了挪身 子。 胡玉飛輕柔的把她股間的殘汁一股腦抹在了那圈柔褶附近,連肛穴邊上的絨 毛,都盡數濕了。 董清清覺得有些不對,縮了縮臀,顫聲道:「你……你別一股勁兒的摸那邊, 你……你磨得我……我……」 「你怎麼?」胡玉飛輕聲問道,手指卻仍在那緊張得縮成一團的小洞外面打 轉。 「讓我……想……」董清清面紅耳赤的說了三四個想,才咬牙道,「尿尿… …」 胡玉飛微微一笑,用手指在臀縫外面和裡面稍淺處撥弄一陣,把入口盡數弄 潤了,這才直起了身子,雙手把住董清清腰凹處,硬棒一挺,刺進了紅腫濕潤的 花房之中。董清清痛呼一聲,哀聲道:「好……好人,放過我吧,已經……已經 只剩下疼了。」 胡玉飛也不說話,搖擺著腰桿,感覺到棒身全部潤濕了,才慢慢抽了出來。 董清清半痛半酸的一陣顫抖,說什麼也不敢流露出些許愉悅的呻吟了。 肉莖拔出後,悄沒生息的挪到了寸肉之隔的肛穴口外,董清清渾然不知,自 顧自無力喘息不停。突覺臀瓣一緊,被胡玉飛拉開到兩邊,又熱又硬的東西竟頂 在了腸道末端,董清清頓時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驚聲道:「你……你做什 麼!」邊說邊雙手撐起身子想要翻過身來。 胡玉飛決心已定,怎麼會讓到口的肥肉跑掉,雙臂用力鉗制,肉莖往裡一送 肛穴緊窄,加上入口被塗抹的頗滑,棒兒溜到了一邊,在臀溝子裡過了個來 。 這一下董清清也明白了胡玉飛要做什麼,驚的三魂少了六魄,雙手抓住床頭 不知從哪兒擠出的力氣往前爬去,哭叫道:「不成!那裡不成的!別……別的什 麼都好說,別……別動後面!」 床不過雙人大小,兩人又肢體相接,董清清爬不出兩下就被胡玉飛壓住,他 溫言道:「你試過便知,雖然初時有些不痛快,後面別有滋味。」 董清清只是不停搖頭道:「我不要……髒得要死,不……不許碰……」後面 漸漸變得小孩子哭鬧一般,只是說著不要。 胡玉飛不想再磨蹭下去,微微一笑又一次硬捅了過去。此時董清清已經躲到 了床頭,前胸雙乳貼在了床頭牆上,隔著布幔仍然冰涼無比,在這閉無可閉的地 方,纖腰被制毫無辦法,雙腳又被分開,臀眼一陣奇漲無比,說不出的憋悶難受, 熱硬的一個棒頭,已經鑽探進來。 本來無力的雙腿現在來了力氣,膝蓋頂著床面,雙腳拍個不停,一連聲叫道 :「不……不能往裡了……脹……要、要裂開了!啊啊……」 肛穴入口緊窄萬分,加上董清清驚慌失措,一徑的繃緊身上肌肉,勒的胡玉 飛也有些發疼,費盡力氣,才把肉龜塞了進去,稜子卡在洞口裡面,讓他得以停 下歇歇,也好細細體味與前面嫩滑柔細的膣肉不同的滋味。 他這邊興奮難當,董清清則難受無比,圓乎乎脹鼓鼓的一截頭兒卡在臀眼裡, 本能的便忍不住要夾緊屁股把它推擠出去,或者夾斷。但夾斷是萬不可能,推擠 出去也希望渺茫,費力半天,反而讓那截棒兒入得更深了,登時眼眶一酸幾乎哭 出聲來。 胡玉飛享受了片刻略微粗糙但更加緊熱的後庭腔道的陣陣按揉,知道董清清 難過,便也不往裡深入,只是藉著潤滑用那半截棒兒在臀眼裡出出入入,出不至 外,入不超前,就像用肉莖在磨蹭肛口被撐緊的輪褶一樣。 「怎麼樣?感覺好些了麼?」幾十下過去,聽得董清清的呻吟愈發迷茫,胡 玉飛不免笑著開口問道。即使不為了後庭花這不常的感覺,他也會為了這種征 服的快感經常光顧這邊的,董清清現下那副又羞又急卻忍不住還在扭腰得感覺, 讓他說不出的滿足。 「不……不好……」董清清雙手抓著布幔,雙乳不停蹭著牆壁,臀後脹痛不 已,但臀眼裡被磨弄出了奇怪的感覺,肉莖的稜兒刮過肛穴內某個地方的時候, 竟生出了和被姦淫陰戶時候類似的酸軟愉悅,只不過另一種感覺更加強烈,讓她 羞恥難忍,「我……我被你弄的……想……想去……茅房,嗚嗚……」聲若蚊鳴 的說到最後,終於忍不住低頭低聲哭泣起來。 胡玉飛此時過了那股獸性的勁兒,心中有些不捨,正打算就此拔出來讓董清 清用手幫自己弄出來,卻發覺自己的抽送動作剛停,她的腰就軟軟的一塌,屁股 向後微微聳了寸許,然後前後搖著。伸手一摸,那腫腫的兩片肉唇中間竟正淫水 長流。 當下暗自搖頭一笑,又開始緩緩抽插起來,溫言道:「好好好,我錯了,讓 我弄這一,弄完便是。」 董清清悶哼了一聲,也不頭,把臉對著牆委屈道:「就……就這一……」 胡玉飛呵呵一笑,雙手分開軟彈的臀肉,開始悠然的動作起來。董清清的呻 吟從細弱蚊鳴變成清晰可聞,最後竟成了忍不住地輕叫,每一次棒兒頂到她屁股 裡面去的時候,她就情不自禁一樣噢的輕喊一聲,只是聽聲音分不出是便意憋脹 還是情慾所致。 這次胡玉飛只求快寫完事,不多時就來了感覺,他心念一動,一邊繼續慢慢 動著,一邊悄悄蹲高了身子,董清清渾然不覺,隨著他的動作漸漸撅高了屁股。 眼看到了最後,胡玉飛突然低吼一聲,進出已經順暢許多的棒兒猛地整根鑽 了進去,本來過了最外面的緊窄出後,肛穴裡面便再無阻攔,這一下入的董清清 措手不及,啊的一聲張大了嘴,還沒喊出來,那棒兒又開始猛地外抽,抽的肛穴 外翻好似要帶出腸子來,接著就見肉龍在撐的紅腫緊繃的臀眼裡瘋狂的進出,幾 絲腸液粘粘白白的不斷拉長縮短在兩人交接處之間。 董清清被這一連串的猛擊奸的渾身僵直,屁股裡脹的難受,可卻有說不清的 一種撓心快感弄的她前穴花心無物自動,顫抖不停,整個棒兒進到裡面時候,當 真如同內急一般渾身焦躁,那棒兒一撤,憋後解放的感覺混著被磨弄的奇怪感覺 又讓她渾身酥軟,雖然難受依然佔據導,卻不得不承認她正在這一串猛烈的動 作下難以阻止的迎來又一次絕頂。 果然,當胡玉飛氣喘吁吁的往她背上一趴,吻著她的脊背射了陽精的時候, 被熱乎乎的粘液灌注的臀眼並未有太大反應,那紅腫的陰穴卻抽搐著洩了一次。 只不過這一次,她死死咬著牙關,雙手幾乎把布幔扯下牆來,也沒有把最後 高亢的呻吟喊出口去。 她心裡單純的想,決計不能叫胡玉飛知道,自己從這噁心羞人的行為裡,有 過這般的舒暢。 胡玉飛昨夜見到彭欣慈後憋悶在心底的一股鬱結終於徹底消散,心滿意足的 翻身披上外衣,端來了淨水軟巾,替董清清收拾乾淨,拉過被子先給她蓋在身上, 才開始收拾起自己。穿戴整齊了,便坐在床邊,把董清清拉到自己身邊,慢慢替 她按捏著肩背腰臀腿彎等地方。 如此安靜了片刻,董清清悠悠道:「玉飛,如果……如果哪一天,我……我 被逐出家門,你……你……」後面不知要問什麼,卻始終不能說下去。 胡玉飛愣了一下,馬上道:「你不必說了,我……一定帶你離開。到誰也找 不到咱們的地方。」 董清清臉上一喜,旋即神色一黯,囁嚅道:「可是……可是我娘她……」 胡玉飛微微一笑,沉默了一下,道:「我們帶她一起走便是。」 董清清勉強笑了笑,輕聲道:「我也只是說說,我一個婦道人家,又能離開 家到哪裡去。」 兩人靜靜地躺了片刻,董清清察覺到天色不早,才起身收拾妥當,匆匆離去, 出門前還頗為幽怨的撫弄著自己臀後瞪了胡玉飛一眼。 一路拉低帷帽匆匆而行,雖引得不少人側目,也算順利走了董家,心知自 己多半被人發現出門,便又去鎮東胭脂鋪子買了些香粉胭脂,之後從正門直接進 去。 而董詩詩,正坐在正院的拱門口,翹著纏著紗布的腳,一邊揉著腳腕一邊伸 頭伸腦的看著正門,綠兒則站在.B.一邊拿著盒糕點,不時往她嘴裡塞一塊。 看見董清清的身影終於出現,董詩詩也顧不上嘴裡還含著東西,連忙站起來 喊道:「捏,你務嘎兒啊?」(姐,你去哪兒啦?)結果站的急了,左腳踩在地 上蹬到了筋兒,哎喲一聲鼓著腮幫子蹲了下去,差點疼出兩泡淚來。 董清清強壓下慌亂的幾乎跳出胸腔子的心,走過來勉強笑道:「你……你這 是幹什麼?腳怎麼了麼?」 董詩詩緊嚼了幾下,強把點心嚥了下去,起身問道:「沒事,我就是扭到了。 姐,你這一下午哪兒去玩了,擔心死我了。」 董清清抿唇微笑,愛惜的壓住董詩詩肩膀讓她坐到椅子上,緩緩道:「我 心裡煩得很,出去四處亂逛了下,順便買了些東西,諾,都是城東老字號的玩意 了,你也認得的。」 董清清看妹妹還有些懷疑的樣子,又開口道:「對了,你姐夫來了麼?」 董詩詩搖了搖頭,但還是不想被岔開話題,遲疑著道:「姐,我……我下午 找你來著。」 董清清心裡一驚,但神色未變,只是道:「哦,那看來你沒找到我呢。」 「我……我……」董詩詩想問,但又不知道怎麼問出口,總不能說自己去別 人院子裡看見男女交歡,女的是不是你,只好頹喪的歎了口氣,「我沒找見你, 還扭傷了腳,只有在這裡等你了。」 伸手捏了捏妹妹的臉頰,董清清微笑道:「我這不是來了,爹爹沒有說什 麼吧?」 董詩詩哼了一聲道:「爹和齊叔他們都不知道在忙什麼,一個個都不見人影。」 董清清道:「畢竟……出了人命,大家總要調查防範不是。你啊……就是受 不了清靜,將來嫁了人,我那妹夫可要怎麼才能看好你啊。」 「你真討厭,說不了幾句就來取笑我,淨諞你已經有人要了是吧。」董詩詩 笑著開起玩笑來,反正她這性子也追問不出啥來,按她對姐姐的瞭解,她也不會 相信姐姐作出了什麼來。 董清清也難得有了和妹妹鬥嘴的興致,笑道:「我就是諞了,你有本事,這 就去找個人要你啊?」 董詩詩咯咯笑著在姐姐腰上捶了起來,董清清便去呵她癢,姐妹倆嬉笑了一 陣,董清清才連連搖手道:「好了好了,不鬧了,來我扶你屋,咱們倆好好聊 聊,也該談談你的婚姻大事了。」 綠兒繞到另一邊扶著董詩詩另一隻胳膊,三個女人慢慢踱開了步子。 「……姐,你說慕容極長得好看麼?」 「啊?你……說的是那個來托鏢的後生麼?」 「嗯……」 「呵呵……你呀,原來也喜歡斯斯文文的男人麼?」 一路說笑,一直到了董詩詩的房間,姐妹讓人準備好了茶飯,董清清也不等 她夫君,姐妹一道邊聊邊吃了起來。 吃過晚飯,董清清屋歇了陣子,不過半個時辰就又來董詩詩這邊,說她 夫君還未來,便多聊些時候,反正她夫君進了門她安排的丫頭便會來叫她。 自從董清清成了已婚婦人,姐妹二人到一直沒能這次一樣好好的盡興聊個通 透,董清清雖然話不多,但聽董詩詩說些江湖傳聞倒也能聽得津津有味,後來話 題不知怎麼轉到了女人家的事兒上,董清清也詳詳細細的給妹妹細心指教,順帶 著也不忘揶揄兩句。 董詩詩心直口快,說到酣處終於忍不住問道:「姐……我下午……下午聽見 個奇怪的事兒。」 董清清正聊得愉快,手上拿著摘下的琉璃釵子正要給妹妹帶上,沒想其他, 隨口問了句什麼。 董詩詩猶豫道:「我找你時候去了東北角一間宅子,聽見個女人聲音挺像你, 姐……你沒到哪兒去過吧。」 「啪」的一聲,釵子掉在地上摔成了兩段,董詩詩對著鏡子恰好沒看到身後 姐姐的神情,頭詫異道:「姐?」 董清清笑著拍了自己手背一下,道:「我這手笨的,快趕上你了。……你說 那地方,我怎麼可能去過。我又不知道你說的哪兒。」 「……就是東北角巷子裡面,拐角不遠的一家宅子。」 「沒去過。」董清清扳正妹妹的頭,拿起木梳給她慢慢梳著,「你呀,淨問 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董詩詩撅了撅嘴,哎喲了兩聲,嘿嘿笑著道:「姐……你梳得我頭皮疼。」 說過了這一節,董清清言語少了很多,之後一直是大半時間在聽董詩詩有一 搭沒一搭的閒聊,到最後兩人從梳妝台前起來,她一看天色,竟然已經戌時將過, 亥時將至,將近二更天了。 「你姐夫怎麼還沒來……」董清清心裡有些發慌,「我……我出去找人看 看。」 董詩詩聞言,連忙在地上踏了踏自己的腳,已經不怎麼痛了,便大步過去拉 住姐姐,「姐,這麼晚了你弱不禁風的,別去了,屋吧。姐夫多半在書院讀得 忘記了時間。我叫幾個鏢師和我一起去接他來就是了。」 「你……你還是讓鏢師們去吧,夜裡……不安全。」 「沒事。」董詩詩輕鬆笑道,打定意說什麼也要抓上石柳小楊子這倆,他 們倆的功夫想必對付蟊賊綽綽有餘了,一個一刀就能嚇住許鵬,一個抱著自己都 能飛身翻牆。 頭看綠兒一臉為難,知道丫頭膽小,只好道:「綠兒,你陪我姐姐房說 會兒話,我去去就來。」 很少有機會能晚上出去轉轉,董二小姐自然興致高昂,此刻最怕的,反倒是 走到門口姐夫到家了。到了門口,還正在想石楊二人不在要怎麼辦,卻正撞上 來的鷹橫天和雲盼情,不免問道:「我爹呢?沒和你們在一起?」 她問得鷹橫天,雲盼晴卻搶著答道:「二小姐,董大叔去送那兩個總鏢頭了。」 董詩詩撇了撇嘴,偏不去看雲盼情,嗯了一聲道:「大叔,我要去接我姐夫, 你陪我一起吧。」正好省了去找那倆人的功夫,這鷹橫天號稱名捕頭,功夫怎麼 也不能差了不是。 鷹橫天自然求之不得,點頭道:「好,我和你去。」 雲盼情嘻嘻笑了起來,抬著小下巴有幾分得意地道:「鷹大哥,她叫你大叔, 我……我就也比她高一輩兒了吧?」 董詩詩頓時杏眼圓睜,叫道:「誰說我叫大叔了,你聽錯了,走鷹大哥。」 鷹橫天被董詩詩抓著臂彎去了,還不忘頭感激的對雲盼情擠擠眼,雲盼情 笑瞇瞇的張開小嘴用手做了個塞東西吃的動作,鷹橫天連忙點了點頭。 雲盼情看兩人去得遠了,正要進門,就見旁側牆沿似乎有個身影一閃往兩人 方向去了,彎彎的月牙眼立刻睜開,臉上神色也漸漸肅殺起來,她猶豫了一下, 慢慢放開步子跟了過去,就見兩隻纖巧秀足越點越快,突然拔地而起,雲白的身 影一陣風一樣突兀的吹進了街巷的夜色中…… 旗門書院並不是很出名的書院,但因為盛世文茂,開辦書院的齊家又是旗門 鎮的望族,本地學子自然都趨之若鶩,也有許多沒有書院的鄉鎮的書生過來寄宿 讀書。既然有人住在書院,加上齊家也住在裡面,去那兒找人到不怕吃閉門羹。 鷹橫天和董詩詩到了書院門口,紅漆木門仍然大開,迎門青石小路在松柏中 引向正對大門的孔子殿,殿左右便是門窗緊閉的大屋,想必便是學生讀書之地。 「跟我來,姐夫多半在後院同窗的住處。」董詩詩來過兩次,倒也輕車熟路, 對門口兩個護院表明了身份,拉著鷹橫天便往後面去了。 後院分成了兩個域,一側是齊家人自行起居的地方,請來的先生也大多住 在這邊,另一側就是書生們為了功名奮鬥中稍事休息之處了,除了有家室的之外, 就連很多本地學子,也都交了銀兩住在書院。書生多刻苦,所以這般時候,齊家 住處已經只有三兩盞燈亮著,學子們的住處卻燈火通明。 到了院內,董詩詩站在最外面的屋子敲了敲門,裡面一個文氣十足的聲音問 道:「誰啊?」 「我姓董,是董家二小姐,來找我姐夫,他在這兒嗎?還是在別的屋子?」 裡面傳出了詫異的抽氣聲,跟著屋門打開,一個瘦弱的書生披著外衣奇道: 「他沒在家?可是他今天沒來書院啊。」 董詩詩大驚失色,也顧不得男女之嫌,一把抓住那書生肩膀,搖晃著問: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鷹橫天遠遠看見連忙縱身過來,拉開董詩詩的手,問道:「怎麼了?發生什 麼事了?」 那書生顯然肩膀被抓痛了,沒好氣地答道:「我怎麼知道,這瘋婆子開口就 問我找姐夫,他姐夫今天跟本來沒來書院嘛!」 鷹橫天這下也吃了一驚,一邊向那書生道歉,一邊把董詩詩拉出來,安慰道 :「咱們再往其他地方找找。你姐夫還有什麼地方可去的?」 身後的門砰的關上,董詩詩心中慌亂,一邊往外走著,一邊連連搖頭:「他 一個死書獃子,哪裡有地方可去,他連酒都不會喝,我怎麼知道往哪裡找去。… …這下姐姐不要急死了。」 兩人焦急的繞到殿前石路上,鷹橫天突然步子停住,拉住了董詩詩,鼻子一 抽一抽像在嗅著什麼。 這次兩人是從另一邊繞來的,所以鷹橫天可能是聞到了什麼,董詩詩連忙 問道:「你在聞什麼?你餓了?」 鷹橫天只一揮手,低下頭往地上看了半晌,不言不語的往殿側書屋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蹲下身子,在地上用手指抹了一陣,放在鼻端嗅了嗅,皺著眉頭站了起 來,只說了一個字:「血。」 董詩詩倒抽一口涼氣,「什麼?」 鷹橫天不再多說,貓腰低頭沿著什麼東西一路走了起來,董詩詩跟在後面, 看著地上明明什麼也沒有,不免心裡有些洩氣,便只是跟著。 到了牆邊,董詩詩這下也看到了牆上碩大一塊連她也看得清楚的褐色斑點, 一看便是沒有抹淨的血跡,只是滲在磚牆上不凝神細看確實注意不到。鷹橫天 頭看了看她,說了句「你在這邊等著」,便要縱身翻過去。 董詩詩頭看這書院,此刻說不出的陰森可怖,連忙拉住鷹橫天腰帶道: 「別,鷹大……哥,」硬生生忍下一個叔字,繼續道,「你……你還是帶我一起 過去吧。」 鷹橫天橫了一眼她發育姣好的身子,皺眉道:「這不太好吧。」 「怎麼?你輕功不行?」 鷹橫天不再二話,一手環住她腰側,雙足一蹬,另一手在牆頭一按,兩人輕 輕鬆松便一齊落在了對面的地上。 落在這邊才真是叫董詩詩悔的腸子都青了,鷹橫天的臉色想必也是青白交錯, 只是這邊黑暗,什麼也看不清楚。看不清楚,但味道和腳下的感覺卻清楚得很, 這邊臭氣熏天,竟是個大垃圾堆,還在一個誰也進不來的工字死巷內側。 「你還好鼻子呢,都聞不倒這邊是垃圾堆麼……」董詩詩抱怨著,抬腳就要 走,結果腳下被什麼東西一拌,整個人向前跌去。 幸好驚叫聲還沒喊出來,鷹橫天已經準確的抓住了她的後領。她拍了拍胸口, 笑罵著伸手去拍鉤在腳上的東西,「真該死,倒霉了走路都會摔……」那個跤字 在她摸到腳上的東西之後就被噎進了喉嚨,說什麼也說不出來,大張著小口喊道 :「手……手……手啊!」 那勾在她腳上的,竟是一隻冰涼的手! 「二小姐,你過來看看。」鷹橫天打著了火折,蹲在那邊撥開了垃圾,沉聲 道。 董詩詩遠遠退在角里,遲疑著走了過去,然後就著火光一看,不禁又是驚叫 出聲:「姐……姐夫!」 那個文文弱弱呆氣十足的書生,竟已經死在這垃圾堆中!他一張發青的臉上, 滿是髒污血污,雙目暴睜像是不相信自己會死一樣,七竅皆有血絲,竟是被人用 重手法震斃。 鷹橫天知道此刻不是在這邊耽擱的時候,滅了火折摟住董詩詩飛身到書院, 沉聲道:「二小姐,你去通知董總鏢頭,我調查一下這裡的蹊蹺。」 董詩詩點了點頭,轉身便往跑去。 一路跑到街上,看著街道黑暗冷清,四下無人,才驟然發現自己這麼傻乎乎 一個人跑出來有多愚蠢,一想之下雙手都有些發抖。但此刻要去也是萬萬不能 了,只有硬著頭皮繼續往。 所謂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越希望不來的事情,往往來得越快,董詩 詩剛跑了兩步,就聽身後一陣風聲,一個陰側側的聲音從耳邊擦過:「我等了這 麼久,終於等到你一個人的機會了。」 董詩詩連忙轉了個圈子,才發現自己面前的方向多了一個黑衣男人,面色有 些蒼白但十分英俊,只是笑容邪惡的很,而他手上拿的,竟是她頭上的髮簪。 她往自己頭上一摸,才發現自己半邊頭髮正在慢慢散開,垂落下來。 「別費心了,我看了你們一家好幾天了,只有你和你那丫頭還是原封貨,我 子夜蝶不玩別人用過的女人,但我保證,被我開苞,絕對是你的福氣。」 董詩詩後退了兩步,咬牙拔下另一邊簪子往那什麼子夜蝶身上一擲,轉身狂 奔。 沒跑兩步,就覺得臉頰上一隻手撫摸了過去,站住腳步再看,那子夜蝶又到 了她身前,手上這次卻拿著她腰間的束帶和香囊。 她心中大驚,連忙拉緊衣裙,瑟縮著往後退去,口中大叫道:「我不管你是 什麼碟子盤碗的!你……你不要過來!不然我爹不會放過你!」 「你爹?」子夜蝶淫笑道,「都不知這次一有多少人不會放過他的鏢,他還 顧得上我?就算他顧得上,我也先玩了你再說,就是不知道一個殘花敗柳的董二 小姐,值不值一本幽冥九歌。」 「何止一本,至少十本!」一個嬌脆脆的聲音從董詩詩身側傳來,雲盼情笑 瞇瞇的從轉角踱了出來,「董二小姐這麼漂亮的姐姐,那本破書十本都算便宜了。」 子夜蝶雙眼微瞪,雙目更顯興奮,笑道:「這不是今天才到董家的小丫頭麼? 怎麼,這麼小年紀就動春心了,雖然不喜歡你那麼嫩口的,不過你這臉蛋,送上 門來我也沒錯過的道理。」 雲盼情大眼又笑成了月牙一般,樂呵呵的走到了董詩詩身前,手放在了腰間 的劍柄上,「不管你想幹什麼,先打贏我再說。」 子夜蝶輕蔑一笑,從懷中拿出兩片漆黑的金屬片,做成蝴蝶雙翅一樣,雙手 一張,才看出兩件之間還有細長的金屬鏈,想來這就是他的兵刃了,「好,我讓 你三招,也別說我以大欺小。」 他倒不是太過輕敵,而是打算先看明白這突然出現的少女功夫是什麼路子, 之後自己再出手。 雲盼情也不客氣,嗆啷一聲拔出劍來,對董詩詩道:「董姐姐等我收拾了他 便帶你去。」走上兩步,叫道:「第一招。」長劍斜持,平平刺出。 初見那古樸長劍出鞘,刃如秋水寒光徹骨還嚇了一跳,見到這一劍,子夜蝶 又放下心來,這一劍就是讓隨便哪個鏢師來用,也比她刺的要快得多。當下側過 身子,躲了過去。 「第二招。」長劍慢慢一圈,橫斬過去。 子夜蝶嘴角浮現淫笑,雙足一點一個旋身後縱,劍尖劃過他剛才所站位置時, 他人已經在兩步之外。哪知還沒站穩,就聽一聲嬌斥,「第三招!」 接著那一身雲白衫子的小姑娘竟然讓他眼前一花,就看不清了,也算他長年 夜行目力驚人,隱約窺見一個模糊的影子衝向自己左側,本能的讓身子向右一倒, 就地打了個滾站住,左耳涼颼颼的,伸手一摸,耳朵已被削去,若是方才慢了一 瞬,怕是腦袋已經飛了,這一下驚的他連痛都忘了,連忙一個飛身甩手擲出一片 蝶刃,身形反縱出去逃命。 雲盼情右手一揮,那金屬鏈紙糊一般被那古劍斬成兩段,踏上兩步打算追去, 頭看見董詩詩,便又放棄,收劍鞘走了過去,「董姐姐,走,看你剛才急匆 匆的,是急著董家麼?」 董詩詩這才從驚訝中神,連忙道:「唉呀!我要去報信的!」說完也顧 不上謝謝雲盼情,轉身便疾奔而去。 雲盼情掩口一笑,看看四下無人,施展輕功追了上去,伸手挽住董詩詩胳臂, 提氣飛奔,待的董詩詩如同騰雲駕霧一樣,週遭景物飛也似的後退,飄的她腿都 軟了。 轉眼間,已經到了董家門前。董詩詩顧不上收自己被驚飛的三魂六魄,踉踉 蹌蹌的奔了進去。雲盼情收功散氣,跟了過去。 「爹!爹!出事了!你快出來!」 聽著董二小姐的大呼小叫,不光董浩然出來了,內院七七八八幾乎都出來了, 遠遠的董清清也推門走了出來。 「怎麼了?」董浩然忙了一天剛剛進了五夫人的房間,還沒開始就被打斷自 然心中不悅。 「姐夫……姐夫死了!鷹……鷹大哥還在書院屍體那邊,你……你快帶人去 看看吧!」 董浩然渾身一顫,還沒開口,就聽董清清那邊撲通一聲,整個人已經暈了過 去。 院子裡頓時亂成一團,跟出來的五夫人連忙和丫頭媽子們過去照顧董清清, 董詩詩走到董浩然身邊急匆匆地把情況仔細說了一遍。 董浩然鐵青著臉道:「你去陪你姐姐,我帶人去看看。」對門口聞音過來的 護院道:「你!去叫齊鏢頭帶三四個老鏢師到旗門書院門口等我!」說罷進門去 穿衣服。 匆匆穿好,出來正好看到雲盼情正往客房那邊走去,連忙叫道:「雲姑娘! 不麻煩的話,和我一起去一趟怎麼樣?」 雲盼情猶豫了一下,點頭跟了過來。 兩人剛剛走到董家大門外,就聽身後遠遠的後院傳來由遠及近的呼喊,「老 爺!老爺快來啊!」 董浩然緊鎖著眉頭大踏步走了去,卻是一個小丫頭沒命價的狂跑著過來, 看見董浩然見了救星一樣,扶著他的身子急喘道:「老爺……快……快去看看三 夫人……三夫人……三夫人失心瘋了!」 「什麼?」 那丫頭面色潮紅一連難色的繼續道:「我……我去給三夫人送水,哪知道敲 不開門,又……又聽見……我就繞到窗子一看……三夫人、三夫人……她瘋了。」 走出兩步,董浩然隱約覺得不對,頭道:「雲姑娘,你在這邊稍待片刻, 我去看看就來。」 說完帶著那丫環直奔三夫人居所。 雲盼情本來好奇無比,這下也不好跟著,只有扁著嘴站到門口,甩著小手等 著。 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三夫人門前,手還未放到門上,就已經聽見了房內清晰可 辨的淫聲浪語,「啊啊……好!好快活!……嗯嗯……插……插死我吧!要死了 啊啊啊……」 董浩然大怒,雙掌平推,木門砰的一聲碎裂開來,他快步走進臥室,接著氣 的雙目圓瞪! 三夫人的大床邊,負責伺候她的丫頭坐在地上,身子靠著床,裙子自己咬在 嘴裡,襯褲拉到了腳跟,雙膝往兩邊分開,露出股間飽滿陰戶。那丫環著了魔一 樣,把自己的繡鞋拿在手裡,尖尖的一頭向裡,正狠狠地插在陰戶裡面,手抓著 鞋跟抽插個不停,看那膣口已經血絲橫流,都不知被這花鞋奸了多久。 床上面,一個護院雙手被綁在身後躺在上面,嘴巴被一團東西塞著,下身赤 條條的,露著高高翹起的陽物,肉莖根上還被一條細繩緊緊勒住,陽根都已經漲 得發紫。 而那個漲得發紫的陽根上面,三夫人全沒了平時端莊文雅的樣子,渾身衣裙 脫得精光,蹲坐在那護院身上,雙手扒著自己股間花唇,讓紅嫩的膣口小嘴般張 開,拼了命的坐下起來,在那肉莖上吞吞吐吐。看四周留下來的淫液竟如小孩子 尿了一泡似的,真不知道已經在這邊胡天胡地了多久。董浩然這麼大響動進來, 三夫人渾然不覺,臉上的表情慾仙欲死,雙目都有些翻白,只是不停蹲起,上下 兩張嘴口水齊流。 董浩然氣的雙手發抖,走過去扯開那護院嘴裡東西,咆哮道:「說!怎麼 事!」 那護院有氣無力道:「老爺……我……我被一個高大的蒙面男人制住,帶到 屋子裡來……進來時候,三夫人她……三夫人她正和丫環互相……互相摳摸,我 被放到床上……之後……之後就成這樣子了……我……我好難受……老爺……你 救救我吧!」 三夫人翻著白眼吐著舌頭快速晃了一陣屁股,滋的一下尿了出來,胡亂的呻 吟著:「啊啊……舒……舒服死了……」 董浩然看著那肉莖上沾滿著三夫人的愛液淫汁,因為那根繩子卻依舊金槍不 到,心中惱恨至極,猛地一掌拍在那護院臉上,那護院悶哼一聲,身子挺了兩挺, 登時斃命。 三夫人卻依然在那還硬著的棒兒上用陰戶套弄著,好像天地萬物什麼都不要 緊,只要有這根棒兒在就足夠。 董浩然看著三夫人一幅神智已失的樣子,凶性大起,低吼一聲一拳擊在三夫 人左乳之上! 砰的一聲悶向,三夫人肋骨盡斷,心肺俱碎,一大口鮮血噗的噴了出來,她 的眼神逐漸失去了生命力,卻漸漸變得清明,她抖著翻倒在一邊,蠕動著雙唇 說出了人生中最後一句話,「老爺……對……不起。」 董浩然旋即一掌擊在地上那丫環天靈,把她一掌震死。 那跟著他過來的丫環嚇的屎尿齊流,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老爺饒命啊! 不要殺我!」 董浩然伸出雙手撫閉了三夫人雙目,顫聲道:「你把這裡收拾了。除了你我, 若是有人知道今晚的事情,我便殺了你全家!」 那丫環連連磕頭,急忙道:「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不會說的!」 「好!我來前你收拾好這裡,哪兒也不許去!以後你就是這屋子的人!」 董浩然沉聲交待完,轉身離去。 雲盼情見他怒氣沖沖過來,好奇道:「怎麼了?董老爺子……你手上怎麼有 血?」 「一點家事,無足掛齒。咱們走吧。」董浩然淡淡道。 兩人不再耽擱,踏著夜色向那陰森森的旗門書院去了。 夜色,漸濃。 乳硬助性 第九章 (一) 汗津津的兩具裸軀就這麼疊在一起,彼此糾纏,除了急促的呼吸帶來的些微 動作,兩人都一動不動,一個膚色深黃,一個雪肌白皙,這一刻卻彷彿融在了一 起。 悠悠過了一陣,韋日輝覺得不對,連聲喚了幾聲,花可衣卻毫無動靜。 竟然被他壓死了…… (二) 「現下自然不會。但如果有些蟊賊發傻,動了某個女人,可就難說了。」 韋日輝皺眉道:「董夫人?」 「不是,是給他做足部保健的阿七,夏浩有腳癬很多年了,少了阿七他生不 如死。」 (三) 花可衣點點頭,緩緩道:「進城後那幾個嘍囉報告,去找彭欣慈的幾個蟊賊 都被誅殺了。我來找你前特地去看了看他們的屍體,應該是兩個人所為。其中一 人是用劍高手,還懂類似借力打力的功夫,另一人……」 韋日輝正凝神聽著,花可衣卻猶豫起來,不免追問:「另一人怎麼?」 花可衣歎了口氣道:「另一人的招式我看不出,但他把所有人的內褲都帶走 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和他交手……」 (四) 胡玉飛微微一笑,用手指在臀縫外面和裡面稍淺處撥弄一陣,把入口盡數弄 潤了,這才直起了身子,雙手把住董清清腰凹處,硬棒一挺…… 打出了一個全壘打。 「導播,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緊要關頭不要看棒球!」 (五) 而董詩詩,正坐在正院的拱門口,翹著纏著糕點的腳,一邊揉著腳腕一邊伸 頭伸腦的看著正門,綠兒則站在一邊拿著盒紗布,不時往她嘴裡塞一塊。 「……怎麼咬不動?」 (六) 頭看綠兒一臉為難,知道丫頭膽小,只好道:「八戒,你陪師傅房說會 兒話,俺去去就來。」 「猴哥兒,你可快點來啊。」 「……」 「好吧,我知道張老頭兒拍西遊記給你的打擊很大,可你要冷靜……」 (七) 雲盼情看兩人去得遠了,正要進門,就見旁側牆沿似乎有個身影一閃往兩人 方向去了,彎彎的月牙眼立刻睜開,臉上神色也漸漸肅殺起來,她猶豫了一下, 慢慢放開步子跟了過去,就見兩隻纖巧秀足越點越快,突然拔地而起,然後整個 人飛了起來,摔到一邊的院子裡去了。 寂靜的夜空,墜落一塊被踩到的香蕉皮…… (八) 子夜蝶輕蔑一笑,從懷中拿出兩片漆黑的金屬片,做成蝴蝶雙翅一樣,雙手 一張,才看出兩件之間還有細長的金屬鏈,想來這就是他的兵刃了。 「看來……這就是江湖上流傳很廣的可怕兵器『兩隻蝴蝶』了。」 「沒錯,必殺技『親愛的你慢慢飛』更是殺人不見血,實在凶狠霸道得很!」 正文 第十章 出行 董家大院表面上的安靜沒有讓董詩詩半分安心,她坐在姐姐的床邊,心痛不 已的替昏迷的董清清擦去額頭的汗水,五姨娘坐了會兒看董清清臉色好了點,就 起身離去了。董詩詩屋裡叫來了綠兒,把事情一說,嚇得綠兒也臉色發白,一 副要暈過去的樣子,讓董詩詩暗罵了一句沒用。 綠兒用濕毛巾擦了一會兒,董清清悠悠睜開了眼睛,茫茫然雙目無神的看著 天花。 「姐,你沒事吧?你別嚇唬我……你,你要是難受,你大聲哭出來啊。」董 詩詩看董清清的表情,莫名的有些心驚肉跳。 「你姐夫……他真的死了?」董清清用肘支起上身,定定地看著董詩詩,聲 音頗為飄忽地問道。 董詩詩垂下頭,嗯了一聲。 董清清咬著嘴唇,沉默片刻,突然翻身下床穿上繡鞋,道:「走,你帶我過 去……我,我要親自去接他來!」 「你瘋了麼?」董詩詩叫了起來,「現在外面妖魔鬼怪一大堆,我剛才差點 就被人抓去強姦了!你現在卻要出去?」 董清清也不多說,只是拿過外衣批上,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 去便是。」 董詩詩原地繞了個圈子,一跺腳,追了出去:「姐,等等我!」 綠兒苦著個臉抓著手裡的濕毛巾,猶豫再三,還是沒敢追出去隨兩位小姐而 去。 董詩詩不知所措的帶著姐姐四處找了找人,雲盼情鷹橫天都不在,她又被剛 才的事情嚇的不輕,連姐妹二人過了巷子去鏢局叫人也覺得不安全,最後一咬牙 一跺腳,拉著姐姐直奔側院客房,大叫道:「慕容極!你在不在?」 沒有音,董詩詩又喊了兩聲,這才見到最裡間的客房開了門,慕容極打著 哈欠從裡面走了出來,驚訝道:「二小姐,這麼晚了什麼事?」 董詩詩還沒開口就見董清清上前一拜道:「慕容公子,妾身急需往書院去一 趟,路上恐有歹人,希望公子能護我姐妹二人周全。」 慕容極眉頭微皺,旋即注意到董清清神色淒楚,董詩詩眼中帶淚,當下屋 抓過外衣穿上,點頭道:「好,咱們走。」 董詩詩走出兩步,想起什麼,關切道:「慕容極,你那鐵盒可帶好了?」 慕容極答道:「帶好了。縱然不在身上,也無人拿的到,二小姐儘管放心。」 這邊三人剛剛出發,雲盼情和董浩然已經到了書院,門口護院消失不見,大 門卻仍然敞著。兩人對視一眼,匆匆趕了進去,到裡面才發現遠遠的一堵牆後火 光沖天,也不知道在燒些什麼,急忙奔了過去,才發現鷹橫天正一臉不甘的望著 牆後的火光。 「鷹爺?我那女婿……他的的屍身現在何處?」董浩然急急問道,卻沒有什 麼悲痛,更像是關心那屍體是否能帶來什麼有用的訊息一般。 鷹橫天指著那火頭,恨恨道:「是我栽了,中了別人調虎離山之計,那屍體 ……哼!」 「莫非……就在火中?」董浩然顫聲問道,看鷹橫天點了點頭,長歎一聲, 咬牙道,「到底是什麼人,如此與我家作對!如果為了什麼幽冥九歌,就放馬過 來搶啊!」說到最後,毅然變成不甘的嘶吼! 鷹橫天沉聲道:「現在鎮上已經潛進來不知道多少邪魔外道,我看你這女婿 應該是一大早來了書院,卻不巧看到了什麼,被人滅了口。現在焚燬了屍體,多 半是他殺人的手段十分特別,單從屍體上就能知道是誰。現在這裡群魔亂舞,想 必誰也不願意過早暴露身份。」 那兩個護院被鷹橫天叫去喚齊家人來,說話間齊家人老老小小已經趕了過來, 家丁們手上提著燈籠跟在一邊,看到這火光,齊老爺一邊喚人去組織滅火,一邊 過來向董浩然做了個揖,然後躬身向鷹橫天行了個禮,恭敬道:「鷹大人,小民 齊承運,不知深夜傳喚,所為何事?」 鷹橫天冷目如電,迅速的在齊家老老小小身上掃了個遍,淡淡道:「不知貴 府最近可有陌生人借宿?」 「大人。並無生人。」 「半月之中,可有外地學子來此讀書?」 「大人,亦無。」 鷹橫天斜斜掃過一眼,看到雲盼情正不經意似的溜躂到了那群家眷之中,看 似隨意的打量著,當下微微一笑,繼續問道:「齊先生書院開了很久了吧?」 「托大人洪福,已有十一年了。」 「家裡的人,最近都還好麼?」 「謝大人關心,一切安好。」 鷹橫天看雲盼情還沒看完,打算多問幾句,卻見雲盼情蹦蹦跳跳的過來,笑 瞇瞇地問道:「這位大爺,那邊那個小姐姐是您閨女麼?」 齊承運垂下頭道:「是的,不知這位姑娘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雲盼情呵呵笑著,無意般道,「我就是瞧她身子太弱,像 我餓了好幾天的時候似的。看來你們開書院的,也很清苦麼。」 鷹橫天瞇起眼睛,遠遠看了過去,雖然看不真切,但那個修長苗條的青春少 女,確實看起來有些古怪,雙腿站在那兒竟有些打顫,臉色也蒼白得很。 齊承運道:「謝姑娘關心,老朽今後會多注意。……鷹大人,天色已晚,不 知道大人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鷹橫天淡淡道:「沒什麼了,打擾你們休息了,抱歉得很。」 「大人也是為了辦案,小民們自當盡力,大人若是無事,小民退下了。」 鷹橫天看那邊火勢已熄,揮了揮手道:「下去吧。」 齊家老小退下去後,慕容極三人才趕到這裡,董清清隔著牆壁聽鷹橫天講述 完剛才發生的事情,身子晃了幾晃,最後卻沒有暈倒,董浩然過去攙住了自己女 兒,緊鎖著眉頭。 眾人一起往走去,鷹橫天悄悄湊到雲盼情身邊,問道:「你看出什麼古怪 了麼?」 雲盼情點了點頭,輕聲道:「齊家女眷神色都有古怪,尤其是那個小女兒, 雙腿僵硬股胯微岔,多半是這兩日間遇上了歹人。」 「也就是說,有淫賊潛在齊家?」 「這我就不知道了……」雲盼情笑了笑,悠然道,「也許人家家裡特別,女 孩子都身子虛弱呢。」 鷹橫天掃了一眼她看起來天真無邪的笑臉,緩緩道:「雲姑娘……」 「什麼?」 「清風煙雨樓,果然名不虛傳。」 雲盼情哼了一聲,頭衝他做了個鬼臉,吐著粉嫩嫩的舌尖道:「你想說我 厲害呢,就拿出點表示來,繞著彎子誇人,沒誠意!」接著嘟囔道,「不過你說 得倒也沒錯,清風煙雨樓,兩袖清風啊……人家都吃不飽。」 若不是董清清一臉木然的就走在一邊,鷹橫天差點笑出聲來。董詩詩都差點 忍不住,強掐了自己一把,才沒笑出來。不過一想到姐夫慘死,連屍骨也沒留下, 心頭又沉重起來。不知道如何安慰姐姐才好。 看著董詩詩沒了精神的樣子,鷹橫天若有所思地垂下了頭。 他們一行人離開後不久,旗門書院的大門,就沉重的關上了。 齊承運遣退了不相干的人,帶著兩個女兒一路往最內裡的屋子走去。裡面是 一間客房,屋子的角落裡,子夜蝶正在把頭上的紗布打好最後的結,被削掉的耳 朵處疼得他齜牙咧嘴。還有一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中年人正把一把假鬍子小心的 裝到一個鹿皮口袋裡,聽到門響,他頭也不抬的說道:「他們走了?」 齊承運深深吸了口氣,隱忍道:「走了,都走了。」 那中年男人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瓶,丟給齊承運,道:「拿去吧,這是你和你 夫人的,可保半月不死。」 齊承運雙手劇烈顫抖著,但還是裝好了小瓶,顫聲道:「我……我女兒的呢!」 子夜蝶哼了一聲道:「老頭少廢話!你女兒我們還不捨得讓她們死,拿了你 的藥就滾蛋!你女兒留在這兒,自然能保住命。」 「你!」齊承運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但被自己的女兒拉住了袖子,他頭看 了看淚眼盈盈的姐妹二人,痛苦得閉上雙眼,轉身走了出去,關上門,看著自己 的兩個女兒就這麼被他留在淫魔之手,齊承運踉蹌著離去,心痛道,「你們…… 你們不得好死!」 沒走出兩步,身後已經傳來小女兒還帶著幾分稚氣的驚叫聲,伴著依稀可辨 的裂帛聲。他頓住步子,怔怔站了一會兒,直到聽見屋內又傳來一聲壓抑的痛苦 嗚咽,才低下頭,老淚橫流的快步離去。 屋內,子夜蝶把齊家小女兒拉到自己身邊,把她的裙子扯下,在那片白白淨 淨還沒有毛髮的恥丘上扣摸著,粗糙的手指摳的深了,她就疼得渾身一顫。 那個中年男人並未對害怕的站在一邊發抖的姐姐動手,只是慢條斯理的收拾 著擺在桌上的零碎,都是些小刀藥粉空管之類的物件,慢慢對子夜蝶道:「我早 告訴過你,動手不能太急。死一個書生事小,驚到了董浩然,事情就麻煩了。」 「哼,我在孔夫子面前玩這小妞兒幹得正爽,被這麼個書獃子看見,我怎麼 管得了那麼多。要不是齊老頭,我都不知道這是董家的女婿。」子夜蝶沒有擒到 董詩詩,還被削了一支耳朵,心中火大,摳著齊家小女兒下身稍感濕潤,便褪了 自己褲子,把她壓在桌上,抬高一條細腿從屁股後面奸了進去。 小姑娘陰戶尚干,加上破瓜不久,頓時疼的哀叫起來。她姐姐在一旁聽著, 臉色紅白交錯,別過了頭去。 中年男人慢慢站起身,伸手往懷裡摸了摸,確定東西都在,交代道:「你看 好這裡,現在鎮子混亂,別老大來時咱們丟了這落腳的地方。我再去董家廢宅看 看,這幾天折了四五個兄在那邊,肯定有什麼古怪。」 子夜蝶淫笑著道:「你去便是,齊家有我足夠了。」說完也不待那中年男人 出門,赤著下身拔出棒兒就去抓那姐姐。 那姐姐瑟縮了一下,終究不敢躲避,被他摁在妹妹旁邊,一樣脫掉下裳,這 次連扣摸兩下也沒有的,便把粗硬陽根惡狠狠刺了進去。 中年男人一走,屋內只剩下一男二女,子夜蝶興奮的在妹妹體內抽插兩下, 再換到姐姐身子裡刺上兩次,胡亂的撩開兩女身前衣服,一邊豐腴一邊青澀,各 有各的手感,一邊緊澀無毛,一邊柔軟多汁,一面撫摸兩人乳房,一面品著兩個 不同陰戶,淫樂無比。 姐妹二人絲毫不敢反抗,姐姐雙手蒙臉枕在桌上渾身顫抖,妹妹雙手抓著桌 面嗚嗚哭泣,只有兩人身後子夜蝶的喘息,透著骨子裡的愉悅。 突然匡啷一聲,窗戶大開,一股夜風捲簾而入。子夜蝶微微皺眉,狠狠挺了 兩下,拔出棒兒站起身子,旋即發覺不對,立刻提起了褲子,拿出獨門蝶刃在手, 慢慢挪向窗邊。 姐妹二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妹妹驚訝得抬起頭看著窗子,姐姐也慢慢張開 蒙著臉的手,豐滿的屁股意猶未盡一樣微微搖晃著。 「何方高人?出來見見吧,別藏頭縮尾的!」 「來,把裙子穿上。你們是中毒了麼?讓我看看。」身後突然傳出清脆悅耳 的稚嫩女聲,子夜蝶大驚頭,一個雲白衣裳的小姑娘正拉起赤著下身的姐妹二 人,替他們把脈。 正是削了他一個耳朵的雲盼情!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子夜蝶知道不是這個女孩子對手,眼神飄忽立 刻看向了門口處。 雲盼情卻不理不睬的只是專心把脈,閉目想了片刻,突然睜眼一笑,道: 「我能解了,你儘管動手吧。」 子夜蝶一愣,旋即發覺身後大門一聲輕響,一股勁風直襲自己背心。連忙轉 身雙手一格,一聲悶響,他雙臂一陣劇痛,竟被震得臂骨發麻!衣袖生生被震碎 成片片碎布! 抬頭看去,雙手曲成鷹爪閃電般抓來的,正是自己剛才還去引開過的鷹橫天。 忙中子夜蝶雙手把手裡蝶刃往鷹橫天身上一拋,雙肘一分雙掌搶攻鷹橫天 胸口,同時一腿踢起一張椅子隔在雲盼情與自己之間,準備靠這一招之威爭取逃 走的時間。 那知道鷹橫天不閃不避,一聲低喝鷹爪後發先至,指尖瞬間到了子夜蝶咽喉 前寸許。 喀的一聲輕響,子夜蝶雙掌本已拍上鷹橫天胸口,卻突然失了力道,軟軟垂 了下去。 他的喉骨已碎,被鷹橫天一爪抓碎。他的臉色漸漸發紫,雙目也凸了出來, 喉嚨裡悶聲響著,彷彿不相信自己就這麼被一招殺死。他的頭軟軟垂下,褲襠裡 一陣腥臭,精水屎尿盡數洩了出來。 鷹橫天對著他漸漸無神的雙眼,淡淡道:「方纔你跑得掉,不過是我不想殺 你。」 「好臭。」雲盼情皺著眉在鼻子前扇著,「鷹大哥你真討厭,我還要去解 藥呢,你把他弄這麼臭做什麼。」 鷹橫天鬆開手,子夜蝶的屍體啪的一聲倒在地上,他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沉 聲道:「你救一下齊家眾人,我去找剛才離開的那個男人。……事辦好後董家, 今晚沒什麼要做的了。」 雲盼情點了點頭,蹲在屍體邊一邊著一邊悠然道:「京城的小吃,我可記 在帳上了。」 兩個面如土色的小姑娘看著比自己年紀還小一些的雲盼情神色自若的在大男 人的屍體上翻翻找找,不由得面面相覷。 鷹橫天本以為夜深人靜的小鎮,要找一個不知道去幹什麼的中年男人不是很 容易的事情。 結果卻輕鬆得很,董家廢宅董夫人清修的宅院門外,那中年男人四仰八叉的 躺在地上,四肢猶在抽搐。 人是找到了,只不過已經斷氣了而且是一劍穿喉。他手上還帶著鹿皮手 套,扣著一把暗器,只是還沒出手就死在了別人劍下。 鷹橫天蹲在屍身旁,仔細地看著創口,緊鎖著眉頭。 半晌,他才站起身來,靜靜地看著廢宅裡面燃著長明燈的祠堂,隱約可以聽 見低低的誦經聲。除了祠堂,周圍的一切都那麼黑暗,暗到什麼也看不清。 鷹橫天打了個冷戰,猶豫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返身董家去了。 看來,他這次想要做成想做的事情,怕是難如登天了…… 董詩詩送姐姐房睡下之後,自己也草草洗漱了一下便躺在了床上,綠兒膽 小得很,伺候她躺下便一溜煙的縮外間床上鑽進被窩裡去了,也不像平時還和 她聊兩句天。 不過董詩詩今日也沒有聊天的興致,姐姐剛才那副雙目無神腳步飄忽的樣子 讓她一陣陣心痛,卻束手無策。王總鏢頭他們死了,現在姐夫也死了。還會有人 死麼? 都是因為那趟鏢麼?董詩詩氣惱的下定決心,明日逮個機會,一定要當面問 清楚慕容極,這趟喪門鏢究竟對江湖人來說是個什麼玩藝! 這麼氣鼓鼓得翻了幾個身,想必是跑來跑去身子疲了,不知不覺便進入了夢 鄉。 這一晚,董詩詩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夢,自己的眼前一直黑咕隆咚什麼也看不 清,然後有人扶著自己一直走啊走啊,也不知道在做什麼。被擺弄著一會兒跪一 會兒拜的,最後腦袋都發沉了,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東西遮擋著自己的視線。 最後,一個男人說了句什麼,接著眼前的東西就被掀開了,她努力的去看那 個男人是誰……然後就醒了,瞪大的雙眼直愣愣的看著床頂。 「古里古怪……」董詩詩念叨著爬起來,收拾好不久,還沒決定今天穿那件 外衣,就聽見蓬蓬的敲門聲一連聲響著,「二小姐!老爺叫!」 「知道了!我又不是聾子!」董詩詩心情本就很差,當下拉開門把起床氣一 股腦吼在了敲門的人身上。 綠兒連忙從身後把外衣給她披上,道:「二小姐,去看看吧。別……別是又 出事了。」 董詩詩..想了想也對,立刻一溜小跑去了正廳。結果那邊大門緊閉一個人都沒 有,正要發作,身後上氣不接下氣的老管家跑過來追道:「二……二小姐,老爺 ……在鏢局。大小姐已經過去了。」 「啊?」一邊往鏢局走著,董詩詩一邊嘀咕,這一大早的,爹要幹什麼? 哪知道走到鏢局門口,就看見她的姨娘們一個個拎著包袱帶著丫鬟被三四個 鏢師護著上了門口排成一列的馬車,有的神情木然有的哭哭啼啼有的暗自竊喜, 除了三姨娘竟全在這裡。她拉過最後那個丫鬟問:「怎麼了這是?」 那丫鬟畏縮的垂頭答道:「二小姐,老爺……把夫人們都休棄了,每人送了 一個丫頭五千兩銀子,我們這就要被送走了……」 「那……那三姨娘呢?」 「老爺說三夫人最先走了,沒和我們一道。」 董詩詩皺起眉頭,完全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看到這些可憐女子就這麼被遣散, 莫名的心頭有氣,大踏步去了鏢局正廳。 踏進門,一眼看去,鷹橫天雲盼情和董清清都在,穆陽石柳他們五個也在, 只是不見慕容極。 董浩然看到她進來,點了點頭道:「你來了,正好,我有事要說。」 董詩詩張了張嘴,本想問那些姨娘們的事情,轉念想到近日的連串異常,心 中一動,不再開口,過去坐在董清清旁邊,董清清伸過一隻手來,姐妹兩人握在 一起。 「鷹爺,雲姑娘,不知道我剛才說的事情,您二位能答應麼?」董浩然轉向 鷹橫天那邊,恭敬地問道。 鷹橫天看向董詩詩,緊皺著眉頭像在猶豫,雲盼情卻乾脆的點頭道:「沒問 題,和董家姐姐們走一遭便是。這小鎮挺悶的,能出去轉轉也好。」 董浩然舒了口氣,「那……鷹爺的意思?」 鷹橫天躊躇半晌,搖了搖頭道:「不好意思,我暫時不能離開這邊。這次… …就由雲姑娘幫忙吧。」 董浩然臉色閃過一絲陰霾,旋即隱去,微笑道:「既然鷹爺留在這邊有事, 我也不便強求,鷹爺留下,以鷹爺的武功,我也可以安心許多。」 「姐……咱們要去哪兒?」董詩詩聽了兩句,一頭霧水,不由得開口問道。 董清清在一邊低聲答道,「每年爹都會有一段時間出門去咱們老家,修整董 家宗廟祠堂,你還記得麼?」 「記得……不過爹不是從來不帶咱們的麼,一直都是一個人去的啊。而且… …不都在春末時候麼。」 董清清道:「這次出了事情,爹想提前,又離不開身,便打算叫咱們代他過 去,順便……順便把他的骨灰安葬。」說到最後,聲音有些哽咽,夫君屍骨無存, 她卻連他是怎麼死的都不清不楚。 董詩詩皺眉道:「這時候咱們出門?……不太安全吧。」 董浩然清清嗓子,道:「詩詩,爹已經拜託雲姑娘了。」看董詩詩聽見雲姑 娘三個字一臉的不樂意,又繼續道,「新來的五個年輕人聽齊鏢頭說功夫也不錯, 我打算讓他們陪你姐妹二人過去。具體路線我已經告訴齊鏢頭了,由他帶路。往 延州去也不算太遠,相信七八天就能來。……最近這裡亂,你們姐妹離開一陣, 也少讓爹費心。」 董詩詩皺著眉頭看向小楊子他們五個,他們都面無表情的靜靜站著,看著董 浩然。 延州是接近東北邊界的地方,距離旗門鎮所在的中州有不少路程,按董詩詩 的性子她自然不會反對難得的出門機會,她看了看姐姐沒有意見,便也點頭同意 :「好吧,爹,還有別人去麼?我娘呢?」 董浩然搖搖頭道:「你娘清靜慣了,不願意出門。你們去就是了。帶足銀票, 以備不時之需。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你們盡快上路。路上千萬小心,詩詩,尤其 是你,一定不要再外面惹事。你再來的時候,說不定劍鳴已經到了。」 「劍鳴要來了?」董詩詩雙眼一亮,「他不會變成道士了吧?」 董浩然道:「你趕快收拾些衣物,劍鳴長成什麼樣子,你來便知道了。」 董清清拉了拉妹妹衣袖,兩人一道出去準備行李。 鷹橫天見董詩詩出了門,五個年輕人也都離開去準備出行必備品,屋內只剩 下鷹橫天雲盼情和董浩然三人,鷹橫天這才開口問道:「董總鏢頭,你這安排, 是否有什麼用意?如果明說,鷹某放下手中的事情,護這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董浩然搖了搖頭道:「沒別的用意,鏢局近日雞犬不寧,讓她們姐妹倆找個 由頭出去一段時間而已。」 鷹橫天沉默地盯著他,沒說信,也不像不信。 雲盼情笑瞇瞇的抿了口茶,咂了咂嘴,道:「好苦……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 喜歡喝這東西。董大叔,我跟著去是沒問題啦,不過我不太明白,萬一要有人向 董家兩個姐姐下手,這裡應該更好保護吧?出門在外的時候意外可多了,我站在 樹底下睡覺都生怕遇見雷雨呢。」 董浩然苦笑道:「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真要來了,避也避不掉。」 「董總鏢頭……」鷹橫天突然道,「你似乎已經有他們會遇上什麼的心理准 備了吧。」 董浩然微笑著看著鷹橫天,面色絲毫不變,淡淡道:「我不懂卜卦算命。不 然……我也不會死了女婿,不是麼?……雲姑娘,這次旅途長遠,需要給你準備 些換洗衣物麼?」 雲盼情看了看自己身上衫子,雖然衣料上好現在也有些蒙塵,便開心的點頭 道:「謝謝董大叔,我這件衣服出了門就沒換過,我都覺得難受了。師父總說料 子好,隨便擦擦就乾淨了……她騙人,哼。」 董浩然笑道:「小事一樁,你去……」他本想說詩詩,轉念一想道,「你去 清清那裡,挑幾件衣服帶上,不用和她客氣。」 董詩詩屋隨便抓了兩件衣服拿了條汗巾塞進包袱裡,便坐到床邊等著姐姐 來叫,倒是綠兒興高采烈的收拾來收拾去,拉拉雜雜替她塞了一大包,還興奮得 問她:「小姐,你以前用的鞭子要不要帶上防身啊?」 董詩詩一想碰上的淫賊功夫都那般厲害,灰心喪氣道:「不帶不帶,就拿些 普通行李就是。真打起來,你小姐我連人家的毛都摸不到!氣死我了。」 綠兒討了個沒趣,扁了扁嘴把包袱一背,默默站在了董二小姐身後。 收拾停當後,董清清和雲盼情叫上了董詩詩僕,因為董清清丫鬟婚後便遣 出了房,這次也沒再叫,綠兒便一人背了兩個包袱,門口已經停了三輛馬車,鏢 局眾人已經準備妥當,正在候著。 齊鏢頭是書院齊承運的遠房堂,只是平時住在鏢局,大早聽說了昨夜的事 情,因此見到雲盼情格外慇勤,上去就把她背後的包袱接了過來,道:「總鏢頭 交代盡快上路,咱們到了下個地方再用午飯,委屈各位小姐了。」 「吃得飽,早晚無所謂。」雲盼情笑瞇瞇的跳上馬車,反手去拉董詩詩,董 詩詩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讓她拉了上去。 齊鏢頭趕著第一輛馬車,車內坐著聶榮春和韋日輝,放著眾人的行李雜物。 石柳神色鎮定,韋日輝卻有些心不在焉的不時從窗戶往遠處看看。 第二輛馬車便是最豪華的一輛,董家姐妹坐在裡面,雲盼情靠著門口,穆陽 趕車。 第三輛馬車最為簡陋,裡面也沒有坐人,小楊子和石柳並排坐在前面駕車。 三輛馬車排成一線,緩緩出鎮向東北而去。 出鎮不遠,第三輛馬車不著痕跡的拉開了一段距離,石柳看著心不在焉的控 著韁繩的小楊子,低聲道:「聶陽,你想出什麼了麼?」 聶陽搖了搖頭,「多半是夏浩的反擊。這幾天他可能看不出除了他安排的兩 人其餘人是友是敵,但這種情況換了我,我會選擇把這三人全殺掉。」 「也就是說他打算在外面動手?」柳婷的手不自覺地按上刀柄,沉聲道, 「在鎮子裡他怕什麼?」 聶陽遲疑了一下,謹慎道:「他在鎮子裡沒把握,或者鎮子裡他在忌憚什麼。」 柳婷沉吟道:「還有一種可能,他打算向幽冥九歌下手了……」 她看聶陽仍然毫無反應,不由得道:「你不擔心麼?靠一個慕容極如何防得 住那麼多宵小之徒?」 聶陽微微一笑,淡淡道:「靠他一個人自然防不住。」 「他有幫手?」 聶陽笑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讓他來幫我的人不會給我派來一個廢物。」 看到他眼中突然出現的尊敬之色,柳婷不禁問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聶陽看了看別處,不願多說,只簡單道:「一個我很佩服的人而已。」說完 便岔開了話題,「既然知道夏浩有什麼陰謀,你我就該多加小心。畢竟韋日輝敵 友難分,說不定也是來幫夏浩的。」 柳婷點了點頭,用刀鞘輕拍了一下馬臀,嘴裡低喝了一聲,讓馬車快了幾分, 往前面兩車那邊趕去,低聲問道:「董家三夫人……是你做的麼?」 聶陽沒有答,也沒有否認。 柳婷臉上閃過不忍,輕聲道:「我……不喜歡你這報仇的方式。」 聶陽微微一笑,淡淡道:「報仇就是報仇,這本就不是什麼會讓人喜歡的事 情。我仁慈的最大限度,便是他遣走的那些女人,我並沒有對她們怎麼樣。」 「這趟出來,再去也不知道會有怎麼樣的變化……」柳婷輕歎口氣,一直 平靜的臉上顯出幾分疲倦。 聶陽向馬背上抽了一鞭,催的馬兒又快了幾分,「不管什麼變化,我都需要。 夏浩的死活,我本也不放在心上。」 三輛車靠近後,二人也不再說話,在不確定其餘人功夫的時候,一切謹慎為 上。 一行中只剩下董詩詩和雲盼情偶爾的說話聲。 一路行著,天色逐漸變化,淡灰色的薄幕逐漸遮蔽了陽光,平添幾許憋悶, 路邊雖然偶有新綠,剩下卻大半是枯籐老樹,初時董詩詩還新奇的張望窗外景色, 沒一個時辰,便沒精打采的窩在姐姐懷裡,打起了盹。 正午在小鎮上用飯,齊鏢頭買了幾塊油布,備在了馬車裡,說是看天色,恐 怕會有一場大雨。但眾人都覺空氣乾燥無比,雖然天色陰沉,多半也下不起雨來。 董詩詩憋了一上午,本想叫些好酒好菜爽快一頓,奈何董清清不允,最後只 有乖乖吃了些清淡小菜,小楊子他們本是單獨開了一桌,董詩詩覺得無聊,硬是 並成了一大桌,吃飯間董詩詩雲盼情兩個半大丫頭對上小楊子和穆陽兩個還算有 話說得年輕人,倒也過得飛快。 午後行路更是一路無話,未末申初時分,隊伍停了片刻,董清清了個沒人 所在,匆匆解決了腹中憋脹。用草紙揩抹之際,卻突然感到有視線在瞧著自己一 般,心中一驚,卻四顧無人。莫明心裡一陣發毛,連忙了車上。除此之外,倒 也再無其它事情發生。 天擦黑時到了落腳的地方,客棧不大,飯菜也難以入口,眾人草草填飽了肚 子,便開了客房休息。因為屋子只容得下兩人,董家姐妹一間,綠兒和雲盼情擠 在了一間屋子,齊鏢頭帶著韋日輝,穆陽和聶榮春各佔一間,剩下兩人,自然也 只能睡在一間屋中。 董詩詩雖然精神不錯,也挺想出門轉轉,無奈姐姐一臉倦容,愁眉不展,自 己也不好開口,姐妹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到睡下。綠兒和雲盼情卻一見 如故,兩個小丫頭躺在床上嘰嘰喳喳,也不知要說到什麼時候,說的興高采烈時 候,雲盼情還就地露了一手內功,再遠處伸手一抓,扯掉了綠兒的抹胸,把她驚 得目瞪口呆,然後才注意到自己酥胸畢露,紅著臉和雲盼情笑鬧成一團。 韋日輝和齊鏢頭自然沒什麼話說,聶榮春和穆陽竊竊私語了一陣,和衣而臥。 只有聶陽和柳婷這兩人心事重重,一個坐在床邊一個坐在桌邊,呆呆的出神。 到了二更時分,聶陽一個翻身倒進床裡面,笑道:「我要休息了,大通鋪上 你不介意,現在反到不成了麼?」 柳婷側目看了看聶陽空出的地方,容身睡覺到是足夠,但這床確實太小,兩 人在上面並排一躺,一旦有個翻身,就定然要變成貼面而擁一般。和大通鋪她自 己縮在一個角落別自然大得很。而且在那邊五人同臥彼此防備得很嚴,後幾夜 更是晚上沒什麼人在睡覺,搞得她現在也困得厲害,猶豫再三,穿著衣服走了過 去,慢慢把被子攏成一條隔在中間,躺在了床上。 耳邊聽著聶陽綿長有力的鼻息,不知怎麼她心跳莫名快了幾拍,她紅著臉面 朝外躺好,卻總覺得背後有股熱氣離自己那麼的近,這種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事 情,她還真是頭一遭遇上,一時間腦子裡混亂不堪,胡思亂想起來。迷迷糊糊中, 漸漸睡去。 聽她呼吸漸漸平穩,聶陽反倒睜開了眼,他微微側頭,看著柳婷的腦後,一 小段白玉般的頸子在髮絲間若隱若現,他悠悠看了一陣,閉上眼往裡挪了挪身子, 靜了下來。 第二天天色陰沉的更加厲害,眾人也都從空氣中嗅到了幾許潮意,董詩詩討 厭雨天,越看天色越是鬱悶,最後性把簾子掛上,悶在了馬車裡。 這一日要穿過中州北部的連綿山,半途沒有市鎮,齊鏢頭買好了可以直接 食用的肉乾醬菜,連同乾糧一起收好,打算午後若不下雨,便個乾淨地方吃了, 若是下雨,就在車上對付。 幸好到了午後,天色雖然更加陰沉,猶如傍晚一樣,但還是沒有一點雨滴落 下,只有偶爾一兩隻燕子,幾乎擦著地面飛過。 馬車停到了山腳的羊腸小道上,看起來往前是大段的山路,而且這裡附近還 有溪水的聲音,眾人便卸下油布鋪開,擺出準備好的食物準備用飯。 「有人陪我去洗洗手麼?」董清清愛潔,雖然沒抓摸過什麼,但聽到水聲能 洗洗總是好的。董詩詩和雲盼情見到吃得準備好,怎麼也不願挪動步子,綠兒猶 豫了一下也沒作聲,反倒是小楊子開口道:「大小姐,我陪你去吧。」 董清清想了想,搖了搖頭,「我自己去吧,就在那邊也不遠,有什麼不對我 喚你們便是。」 看沒有人反對,她自己踱了過去。到了溪邊,她揉了揉額頭,撩了些清水潤 濕了臉頰,清涼的感覺讓她煩悶稍減。她本就不喜歡人多的所在,偏偏這幾日天 天都要跟著這些人。夫君的死給她帶來的傷心漸漸變成麻木,只是那她一直在車 上抱著的骨灰罈子總是提醒她什麼。 兩日來,她一直在心底隱隱懷疑著胡玉飛,但不願深想,只要一去想,頭就 會痛。 歎了口氣,她撩起溪水洗淨雙手,甩了甩水珠,然後輕輕搓掌想等干了再 去。 胡亂看著溪水,才突然發現自己身後竟站著一個人!一個神色木然傳著寬大 長袍的男人! 她頭要喊,就聽那男人啞聲道:「別喊,清清,是我!」 她雙手連忙摀住自己的嘴巴,深深吸了口氣,望了望看不見那邊,想必那邊 也看不見這裡,才低聲道:「你來幹什麼!我……我不想見你!」 胡玉飛輕輕歎了口氣,匆匆道:「我現在不能久留,我知道你夫君出事了, 相信我,不是我做的。我跟過來是怕你出事。我冒險現身,是為了提醒你,有一 批人在打你們的意,他們都警覺得很,我也沒查到更多,我沒法子去通知你的 那些保鏢,只好告訴你。」 「你……你說的是什麼人?」 胡玉飛緊張的望了望那邊,他跟過來時就認出了聶陽,所以十分忌憚,「我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但裡面沒有什麼淫賊,應該不是摧花盟,總之肯定不是善意。 你想辦法提醒一下你身邊的人。」 「我……我怎麼提醒啊?」董清清皺著柳眉,為難至極。 胡玉飛側身看了看,似乎綠兒覺得不對,起身要往這邊過來,連忙道:「跟 著你的五個年輕人,那個長得很秀氣的少年,用劍的那個,你找個私下的機會告 訴他。……你……你就說是我告訴你的。不用怕他洩露口風。他功夫很好,一定 能保護住你。我先走了,被他們發現便不得了。」胡玉飛匆匆說完,一撩袍腳飛 身跳過小溪,快步避進了山角之後。 綠兒過來奇怪道:「大小姐,還沒好麼?大家都快吃完了。」 董清清強笑了笑,道:「我心裡不舒服,自己待會兒。沒什麼,咱們走吧。」 過去胡亂吃了兩口,湊近董詩詩問清了五個鏢師姓名,出發時董清清道: 「我做這輛氣悶的很,想去後面那輛透透風,石柳,你和我換下好麼?」 柳婷愣了一下,但也只好點頭道:「好,只是路上風大,如果小姐不舒服, 咱們再換來。」說著看了聶陽一眼,面帶疑惑。 聶陽也不明白為什麼,只有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扶著董清清坐到自己身邊。 董詩詩張嘴想說什麼,卻被雲盼情拉住,她不滿的嘟囔了兩句,坐了自己 車子。 上路後不多久,董清清便道:「小楊子,你……你讓車慢些,我有話想對你 說。」 第三輛馬車再次慢慢與前面拉開距離,這時董清清才躊躇著開口道:「小楊 子,我……我剛才聽人告訴我,有一夥人,可能要對咱們不利……」 聶陽頓時一愣,然後奇怪道:「大小姐,誰告訴你的?你為什麼告訴我?」 董清清猶豫片刻,咬牙道:「是……是一個姓胡的人告訴我的,他……他和 我曾經相識。但他不能暴露身份,他說我告訴你,你不會告訴別人什麼。也…… 也能護得我們周全。」 聶陽雙目一轉,立刻明白了是胡玉飛過來通風報信。心念微動,想到這批人 很可能是被胡玉飛誤會了,他們不是來對董家姐妹下手的,倒是多半要對自己不 利。 他側頭看了看董清清有些慌張的神情,安撫道:「大小姐,你儘管放心,有 我小楊子在,決計不會讓旁人動你一根汗毛。」說到旁人二字,刻意重重頓了一 下。 董清清自然不明白他的話中含義,垂首道:「那便多謝了,我和妹妹兩人手 無縛雞之力,全靠你們了。」 聶陽微微一笑,「這是我們職責所在,應該的。至於那姓胡的人,我也認識, 大小姐放心,我不會說出他的。」他看風吹的董清清有些發抖,想了想,脫下身 後外衣給她披上,柔聲道,「大小姐,風大小心著涼。」 董清清感激的報以一笑,拉緊了披在身上的外衣防被吹掉。 馬車行進頗有些顛簸,到了山道更是明顯,董清清被晃的時不時靠到聶陽肩 上,雙手緊緊抓住坐著的木,也依然難免,貼得近了,少年帶著些汗味兒的氣 息熏的她有些迷濛,雙頰不覺開始泛紅,低聲找起了話茬想轉移心神:「小楊子, 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啊?」 聶陽微笑道:「我家裡還有一個妹妹。她身子不太好,我在這邊賺夠了錢, 便去找她。」 董清清奇道:「你父母呢?」 聶陽收起微笑,淡淡道:「全死了。我很小時候就死了。」 董清清連忙道:「對……對不起。」心中同情心起,柔聲道,「你這般年紀, 真是不容易,我……我去告訴爹爹。求他多給你些銀兩吧。」 聶陽瞇起雙眼道:「那也不必,……有些事情,還是自己動手的好。」 董清清遠遠看見前面馬車窗戶裡董詩詩露出頭來,正向自己這邊張望著,神 情有些奇怪,仔細一看,心下有些瞭然,頭問道:「你……可有成家的打算?」 聶陽笑道:「身無長物,如何成家?」 董清清心頭淒苦在談話中稍減,微微笑道:「我瞧你面容俊秀,人又善良, 一定會有一段好姻緣的。」說著往董詩詩那邊含笑看了一眼。 董詩詩氣鼓鼓的縮了頭,她聽不到那邊說了些什麼,只看得到姐姐和小楊 子正有說有笑好不快活,自己卻悶在這馬車裡,石柳悶聲不吭的坐在最靠門處, 綠兒淨顧著和雲盼情說笑,一時間自己好像被遺棄了一樣,心頭一酸忍不住嘟囔 道:「那小楊子,真是登徒子,一見我姐姐,就笑的開了花,哼!」 「哦?」柳婷疑惑的從車門探出身去,望了一眼,心裡也感覺奇怪,但沒說 什麼,又坐了去。雲盼情笑道:「小董姐姐,大董姐姐人那麼和氣,肯定誰和 她說話都要笑瞇瞇,而且她那麼好看,男人會色迷迷也不奇怪呢。」 「什麼大董姐姐……」董詩詩沒好氣的道,「我姐姐又不是老鼠,不打洞!」 雲盼情吐了吐舌頭,用手指捏了捏舌尖,笑道:「師父就老說我官話說得不 好,舌頭都不如腰軟,現在看來果然有道理呢。不過我捏著舌頭還是軟些。不然 小董姐姐你也捏捏看?」 董詩詩看著雲盼情瞪著大眼湊過來吐著粉嫩舌尖的樣子,忍不住噗哧笑了出 來,伸手在上面捏了捏,笑道:「你沒錯,軟得很。比我腰都軟。」 雲盼情嘿嘿一笑,坐了過去,突然伸手捏到董詩詩腰間,「我不信,我要比 比看。」 兩個年紀相若的姑娘頓時笑成一團,互相呵起癢來。 柳婷在一旁冷眼看著,心底隱隱有些羨慕。再次探身出去看了看後面,聶陽 依然在和董清清說笑,不免心中有些忐忑,若是聶陽心念一動,對董清清有了什 麼計劃,那這個失貞在前,喪夫在後的女子,也太可憐了些。 ……莫非,真的是男人的心腸比較硬麼? 正自感歎之時,突然馬車急停,眾人身子一晃,柳婷立刻握住刀柄,撩開門 簾探身出去。最前面的馬車不知為何停了下來,山道狹窄,那車擋在中間也看不 清前面發生什麼,穆陽穩著馬車不致下滑,向前喊道:「齊鏢頭!怎麼事?」 聽不到答,柳婷伸足在馬背上一點,身子輕飄飄落在前面馬車頂上,往前 看去,卻是幾塊大石橫在路中,說什麼也無法前行,更古怪的是,駕車的齊鏢頭 正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些石頭,嚇傻了一樣。 「齊鏢頭,齊鏢頭?」柳婷喚了兩聲,齊鏢頭才過神一樣轉過頭來,神色 木然聲音有些沙啞,沉聲道:「看來此路難行,咱們要繞道了。」 韋日輝從車裡探出身來,看了車頂的柳婷一眼,道:「這些大石若要清理倒 也不難,不必換路了。」 聶榮春在後面勸道:「這些石頭就算全推到坡下面,也要費好大功夫,不如 繞路吧。」 穆陽把馬車交給雲盼情,從車旁擠了過來,看了那些石頭一眼,道:「清理 到也不難,就是太費功夫。繞道吧。真不知道誰這麼缺德,往路中疊這麼多石頭。」 柳婷沉吟片刻,縱身跳了過去,展開身形飛快地站上那堆石頭頂端,四下張 望著,這山道並不很陡,一邊貼著山壁,另一邊則是一個斜坡,坡也不很陡,但 並無可通之路,馬車無論如何也無法繞過這堆石頭。她環顧了一邊,突然問韋日 輝:「韋日輝,剛才車停前有什麼不對勁麼?」 韋日輝皺眉道:「沒有吧,剛才車一停榮春就出去看了看,他說沒什麼。」 柳婷狐疑的看著齊鏢頭和聶榮春,這時聶陽從後面趕了過來,看了看情況, 揚聲道:「小石頭,發現什麼了麼?」 柳婷搖搖頭,道:「我往前去看看。小楊子,你把這些石頭清理一下,咱們 不要改道了。」說完她跳下石堆,謹慎的往前路探去,雖然對方的目的很可能是 要逼他們改道,但這堆石頭並非不能清理,其中說不定另有陰謀。而且第一輛馬 車停在轉角,前面發生什麼根本看不真切,韋日輝的話不一定可信,聶榮春更是 十有八九在說謊。 探了很遠,路上沒有發現什麼,兩旁的坡草木茂盛,一時也無法全部探開, 返馬車處,聶陽和韋日輝已經把石頭盡數推到了坡下,兩人都累得氣喘吁吁, 面帶微汗。 雖然事情奇怪,但什麼也沒有發現,無法確定任何事情,董清清了第二輛 馬車,穆陽趕車磨傷了手心,與韋日輝交換了位置,聶陽依然和柳婷趕著第三輛 馬車,除了董詩詩譏笑了兩句穆陽手掌嬌嫩,大家都沒什麼話。 再次上路後,聶陽把董清清的警告簡略向柳婷說了,柳婷滿腹疑竇,卻不知 從何問起。 一路上兩人都加倍提防,只待那些人出現,但偏偏一直到了落腳的地方,也 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吃飯時齊鏢頭和聶榮春連打了幾個噴嚏,多半染了風寒,讓 董詩詩嘲笑了兩句,勸他們早些房休息。 住宿依然按著昨日安排,天陰氣悶,除了綠兒和雲盼情兩人尚有精神說笑幾 句外,連董詩詩也早早的爬上了床。 這次柳婷也不再矜持,提神警戒了大半天,什麼也沒有發生,頗讓人氣悶, 睡覺時和聶陽商定了輪流戒備,約好了後半夜聶陽叫醒她,便倒頭睡下,顧不得 什麼男女之防了。 只不過這一覺並沒有被打斷,聶陽並沒有叫她,而是讓她和董家姐妹一樣一 覺睡到了雞鳴日昇。草草抹了把臉,柳婷整理好睡得凌亂的衣服,出門前低聲說 了句謝謝。 到門口準備上路,才發覺少了兩人,柳婷和聶陽對望一眼,心道不好。 董詩詩以為韋日輝和齊鏢頭多半是睡過了,氣鼓鼓的過去對著門一陣亂拍, 不想卻無人應,不由得奇道:「這兩人作什麼去了?難道昨夜溜出去嫖院子了 麼?」 綠兒天真地問道:「什麼叫嫖院子啊?」 「去去去,小姑娘家別亂問。」董詩詩隨口打發著,看了看廊裡沒有小二, 心念一動,一腳踹開了門。 雖然腳疼得厲害,但看到門應聲而開,董詩詩還頗為得意,心道:「哼哼, 不要讓本小姐抓到你們在睡懶覺!」 雲盼情在一邊笑讚道:「小董姐姐好高明的腳法。」 董詩詩確實抓不到他們在睡懶覺。 因為屋內根本沒有人。床上的被褥十分凌亂,應該是睡過,向著外街的窗子 開著,看來屋內的人是從這裡離去了。 董詩詩滿臉疑惑地走到窗邊,「他們……他們去幹什麼了?」說完倒抽了一 口涼氣,一連退了幾步。 雲盼情快步過來扶住她,「怎麼了?」 董詩詩面色有些發白,指著窗外道:「血……血!」 打開的窗子外,果然有一灘鮮紅的血跡,赫然染在窗台之外! 乳硬助性 第十章 (一) 「你姐夫……他真的死了?」董清清用肘支起上身,定定地看著董詩詩,聲 音頗為飄忽地問道。 董詩詩垂下頭,嗯了一聲。 「太好了,」董清清長出了一口氣,「快去把保險單給我拿來,他要早死幾 天我還拿不到這筆錢呢……」 (二) 「你瘋了麼?」董詩詩叫了起來,「現在外面妖魔鬼怪一大堆,我剛才差點 就被人抓去強姦了!你現在卻要出去?」 董清清聽到妖魔鬼怪四字,臉色有些發白,腳步也停住了,結果聽見差點被 人抓去強姦,臉上一紅並著雙腿踏著小碎步便匆匆去了。 (三) 雲盼情點了點頭,輕聲道:「齊家女眷神色都有古怪,尤其是那個小女兒, 雙腿僵硬股胯微岔,多半是這兩日間遇上了歹人。」 「也就是說,有淫賊潛在齊家?」 「這我就不知道了……」雲盼情笑了笑,悠然道,「也許人家家裡特別,女 孩子到年齡就讓家裡進行成年儀式呢。」 (四) 董詩詩一想碰上的淫賊功夫都那般厲害,灰心喪氣道:「不帶不帶,就拿些 普通行李就是。真打起來,你小姐我連人家的毛都摸不到!氣死我了。」 「毛?」綠兒想了想,一拍腦門道,「那好辦,小姐,咱們把刮腿毛用的刀 子帶上。」 「……」 (五) 綠兒和雲盼情卻一見如故,兩個小丫頭躺在床上嘰嘰喳喳,也不知要說到什 麼時候,說的興高采烈時候,雲盼情還就地露了一手內功,再遠處伸手一抓,扯 掉了綠兒的抹胸,把她驚得目瞪口呆,雲盼情笑瞇瞇的伸手又一抓,想用內力在 那乳房上揉上一揉,哪知道啪嗒一聲,一對胸部被她給抓了下來,掉在地上竟是 對兒肉色胸墊,頓時露出了平平坦坦的胸膛和一些胸毛…… 綠兒羞澀的雙手一抱胸,嬌嗔道:「雲姐姐,你……你不要嫌棄人家,…… 人家……人家心裡一直當自己是女人的。」 ……房間裡傳出一陣嘔吐聲。 (六) 胡玉飛匆匆說完,一撩袍腳飛身跳過小溪,結果腳下一滑,哎呀一聲掉進了 水裡,冒了一串水泡就沉了下去…… 綠兒過來奇怪道:「大小姐,大家都快吃完飯了,你怎麼還拿個樹杈子要抓 魚啊?」 (七) 他側頭看了看董清清有些慌張的神情,安撫道:「大小姐,你儘管放心,有 我小楊子在,決計不會讓旁人動你一根汗毛。」 董清清撩高裙擺衣袖,往小腿手臂上仔仔細細看了個來,搖頭道:「小楊 子,我刮的挺乾淨的,沒有汗毛可讓別人動。」 「那……決不讓旁人動你一根毛?」 「可是……可是人家下面不長毛……」 「……」 (八) 董詩詩以為韋日輝和齊鏢頭多半是睡過了,氣鼓鼓的過去對著門一陣亂拍, 不想卻無人應,不由得奇道:「這兩人作什麼去了?難道昨夜溜出去嫖院子了 麼?」 綠兒天真地問道:「什麼叫嫖院子啊?」 「呃……就在院子裡埋點錢,然後刨個洞,接著……把院子……嫖了……」 正文 第十一章 風雨大作 隨後進來的聶陽和柳婷也見到了那攤血跡,頓時心中都是一驚。柳婷搶到窗 口,往外看去,外面街巷還沒有什麼人,只有幾個小販正在擺開攤位,仔細看去, 對面屋脊上隱約還有幾點血跡。 聶陽過來和她交換了一下眼色,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心中稍一計較,對柳婷 道:「小石頭,你和雲姑娘先護著兩位小姐去馬車那邊,我去找齊鏢頭他們兩個。」 柳婷點了點頭,董詩詩跟著雲盼情出門前,頭對著半個身子已經在窗外的 聶陽叫道:「小楊子!要是找不見他們……你、你就趕緊來!」 聶陽頭笑道:「知道了,二小姐,你去馬車等我,那兩個傢伙多半去哪兒 快活了,我把他們抓來讓你罵一頓。」 此時聶陽也顧不上會嚇到普通姓,跳出窗子,伸手在下面窗子的上沿一按, 對街布坊夥計正把門前擋卸下抱向一邊,他往那邊一飄,伸足在頂上一點, 便到了對面屋脊上。 那夥計莫名其妙的手上沉了一下,抬頭亂看起來。 在屋脊上蹲下身子,聶陽伸指在血跡上摸了兩下,血已凝透硬幹,看來滴落 已久,四下找了找,那血跡間隔很遠才又找到一點,這麼一路找下去,四周愈發 荒僻,逐漸來到人跡罕至的一處荒丘之後,四周不見嫩草新芽,只有枯黃的陳年 腐草,血跡反而更好辨認。 荒丘後的枯樹林雖然樹木稀疏視野並不怎麼受限,但聶陽還是放緩了步子, 謹慎的慢慢向裡探過去。 探進數丈,忽然看到前方樹幹上靠著一人,雙目緊閉面色蠟黃,嘴角還掛著 一絲鮮血,亂髮擋著顏面,依稀可以分辨是齊鏢頭的模樣。 聶陽快步趕過去,伸手去探齊鏢頭的鼻息,仍然有極為微弱的熱氣呼出,他 左右看了看,並沒有見到韋日輝的形跡。他考慮了一下,伸掌貼住齊鏢頭心脈, 準備運功試試看能不能把他救醒問出些什麼,救活他的命是不可能了,他的內傷 十分厲害,對手出手既重又狠,直接打在要害上,剩下這一口氣,多半也是長年 練武,心脈比別人強韌一些罷了。 沒想到他一凝神提氣,竟隱約聽到了細微的打鬥聲音,從遠遠的地方傳過來。 他起身走出兩步,猶豫了一下,身把齊鏢頭抱起搭在肩側,慢慢往那邊走了過 去。 枯樹林並不大,走出樹林外,便是一片開闊的土地,周圍的景物一覽無餘。 十幾丈外,三個少年正激烈的打鬥著,當中韋日輝手持一桿長槍,槍桿已被 削斷,正握著斷槍抵擋兩人的圍攻,仍然不落下風,只是疲於防守無法反擊。圍 攻的兩人一用長劍一用護手鉤,出手狠辣不留餘地,完全一幅拼著你殺了我也要 在你身上留下點紀念的瘋狗架勢。 周圍躺著兩具屍體,也是年紀相若的少年,想必是被韋日輝取了性命。 走近一些,才看出韋日輝已是強弩之末,左腿膝彎血肉模糊,左臂軟軟垂在 身側,肩頭血流如注,右手的斷槍越來越慢,不出半刻,便要喪命於那兩個少年 之手。 聶陽皺著眉,心知雖然韋日輝難分敵我,但那些少年毫無疑問不會是自己這 邊的人,便放下了齊鏢頭,走過去揀起了地上屍體邊的一把長劍。 韋日輝看見他,面色一寒,手中斷槍劃了個圈子不再防守,直刺持劍少年心 口。他急斗良久,力道不繼,槍勢全無威力,被持劍少年側身躲開,同時身後空 門大開,持鉤少年立刻變招急攻,一鉤鉤向韋日輝腰間。 聶陽飛身上前,長劍格開那一鉤同時左足飛起,把持劍少年踢了一個踉蹌, 一手摟住韋日輝肩頭另一手揮劍一蕩,把兩個少年逼退半步,這才開口道:「姓 韋的,這是怎麼事?」 「呸!誰要你來幫忙!滾開!」韋日輝一臉怒容,挺槍還要再上。 聶陽知道韋日輝現在決不能死,當下劍交左手,右手一把抓住韋日輝染血的 肩頭。 韋日輝吃痛怒叫:「原來你也是他們一夥的麼!」叫聲中斷槍刺,反扎聶 陽肋下。 聶陽看那兩個少年互望一眼雙雙攻上,沒心思和韋日輝多費唇舌,右手在韋 日輝肩頭傷口上狠狠一捏,手指幾乎刺進他的肩頭之中。 韋日輝長聲慘叫,攻勢頓時一頓,聶陽趁勢把他向後一摔,右手一路摸下出 手如風,他摔倒在後面地上的同時,左半個身子的經脈要穴已經全部被封住。 「等我料理了這兩個傢伙,再聽你嘮叨!」聶陽長劍也不換手,左手一抬長 劍脫手飛出,飛刀一般刺向持鉤少年咽喉。 長劍出手的剎那,聶陽展開狼影幻蹤的步法,瞬間欺近持劍少年身前,右手 虛晃一掌騙得長劍反削,左手順勢擒住了對方手腕,運力一扭,喀吧一聲,持劍 少年的右腕已被扭斷。 沒想那少年十分硬挺,腕骨斷了卻依然強用剩筋握著手掌不讓長劍脫落,完 好的左手不要命一樣去摟聶陽的腰。 聶陽沒能按預期奪下長劍,心中已是一驚,看持劍少年這般強摟過來,知道 若被摟住便大事不妙,當下氣沉丹田,力貫右臂,施展影返的勁道伸掌一擋,持 劍少年被這股內勁一引,胳臂不由自地偏向一邊,一聲慘叫,持鉤少年的護手 鉤本該鉤向聶陽的肩頭,現在卻卸掉了持劍少年的左膀。 影返本就是類似於武當鎮派之寶太極中四兩撥千斤的功夫,只是借力打力的 能力相比太極孱弱許多,防禦能力更是不能相提並論,但在進攻時的霸道和詭異, 則不是以守代攻的太極可比。 意料之外的事情在轉瞬間再次發生,持劍少年在右腕折左臂斷的情況下雙腿 一蹬,整個人飛起撞向聶陽懷裡。 持鉤少年也絲毫不顧同伴死活,反而丟鉤接劍從持劍少年背後一劍刺來。 聶陽一掌拍上持劍少年的胸口時,耳中聽到利刃刺破皮肉的聲音,心中暗道 一聲不好,掌上催力身子借力側開。儘管如此,從那少年身上透胸而出的長劍仍 然緊貼著他的胸前刺過,皮肉一陣疼痛,衣衫翻裂留下一道長長血痕。 持劍少年心口中掌肋骨盡斷,那一劍又刺穿心肺,當場便倒地而死。持鉤少 年看形勢不對,卻仍然不退,就地一滾撿起護手鉤,把長劍向聶陽一擲,旋即也 不看這一擊是否得手,飛身就向韋日輝撲去。 估計這少年在這裡纏鬥了很久,那長劍飛來毫無速度,聶陽反手一抄握住劍 柄,目光一寒,甩手把劍擲了去。 這次聶陽用上了全部力道,長劍的寒光僅僅在空中一閃,就消失在了持鉤少 年的後心中。 那持鉤少年瞪大雙眼看著自己胸前突出來的劍刃,慢慢軟倒在地,曉是如此, 仍然拼著最後一口氣試圖把手中護手鉤鉤向韋日輝的脖頸,最後還差幾寸的時候, 終於一陣抽搐,斷了氣。 聶陽慢慢踱到韋日輝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韋日輝瞪了他一眼,但目光 裡已經沒了敵意,「小楊子,把我穴道解開。」 穴道被解開後,韋日輝坐在地上大聲咳嗽了陣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來 搖搖晃晃走到遠遠的齊鏢頭身邊,突然一槍刺了下去! 「你幹什麼!」聶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疾奔過去對韋日輝喝道,「你 怎麼殺了他?」 韋日輝恨恨的蹲下身子,也不答話,用手在齊鏢頭鬢邊摸著,輕輕摳了兩 下,刷的撕下了一張皮,皮上還沾著些用來墊高的不知道什麼配方的膠泥。 露出來的,是一張陌生的少年面孔,想必與那四個死人是一路的。 韋日輝這才慢慢道:「我昨晚覺得齊鏢頭有些不對勁,便整夜提防著,果然 天快亮的時候,他偷偷摸摸起來往我臉上灑了些藥粉,我閉住氣息,裝作被他迷 倒,他扛我出去的時候,我找到機會在他後心上印了一掌,沒想到那傢伙反應很 快,順勢從窗子裡逃了,我一路追過來,接應他的四個混蛋和我一路從那邊鬥到 這邊,要不是你出來插一槓子,我就把他們全殺了!」 聶陽也不與他計較,而是蹲下身在屍體上摸著,但什麼也沒找到,便問道 :「你看得出他們的武功來路麼?」 韋日輝搖了搖頭,嘴角又有鮮血流下,他隨手一抹,道:「這群人根本不能 算有武功,沒有架勢沒有章法,連招式也沒有。」 「哦?」 「他們學的就是怎麼殺人!而且我看是從小學的,每一個殺人的機會他們都 不會放過。我的長槍,就是挑死第一個人的時候被那傢伙抓住了槍桿,才被那鉤 鉤斷的!」 聶陽看韋日輝面色極差,伸手去搭他脈搏,韋日輝手腕一翻,反去擒他腕脈, 聶陽不願費事,一拳擊向韋日輝面門,韋日輝雙手抬起一格,被這一拳震的雙臂 一麻,旋即聶陽以拳變爪,硬握住了他的手腕,在心脈上搭上兩根手指,把了一 會兒,沉聲道:「你受傷很重,不能跟著我們繼續前行了,我找個地方把你安置 了。」 韋日輝哼了一聲,說了聲「呸!」卻又引起了一陣咳嗽,咳出一灘血來。 聶陽四下看了看,這荒郊野嶺的,留下五具屍體倒也不會惹來什麼麻煩,但 這邊他毫不熟悉,卻也不知道個什麼地方能把韋日輝安頓下來。 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是夏浩的同夥,甘心潛伏下來不露聲色目的自然也不會僅 僅是夏浩,不管他是為了幽冥九歌還是為了一直躲藏著的那個人,都是可以利用 的對象,自然不能叫他就這麼死在這裡。 正躊躇間,卻見遠遠的南面高高飛起了一條青煙,伴著尖銳的忽哨在高空爆 開,散開七色花瓣一樣的焰火。 韋日輝掙扎著起身,看著那信號喃喃道:「這……這是怎麼事?」 「你認得那個信號?」 韋日輝猶豫了一下,轉頭反問聶陽道:「你是來奪幽冥九歌,還是另有所圖?」 聶陽淡淡道:「我既不是來奪鏢,也不是來殺夏浩的。我要找的人,還沒有 出現。」他說道夏浩兩字,刻意加重了語聲。 韋日輝瞪大眼睛看著他,緩緩吐出了三個字,「邢碎影。」 聶陽沒有開口,也沒有任何肯定或是否定的表示,只是靜靜地看著韋日輝, 但他的目光,在這一刻變得森寒如冰。 韋日輝深深吸了幾口氣,開口道:「帶我去焰火那邊。拜託你了。」 聶陽頭看了看那些屍體,應該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留下,便攙起韋日輝 往南邊走去,摟在他肩頭的一手有意無意的壓在了傷口附近,以防萬一。 齊鏢頭多半是在大石堵路時被掉了包,既然如此,現在真正的齊鏢頭多半已 經凶多吉少。不過轉念想到這批人十有八九是夏浩派來的,那麼齊鏢頭也有可能 被送了鏢局。 路上韋日輝沉默不語,只是不停咳嗽,應該是傷到了心肺,聶陽對他還有幾 分提防,也不與他攀談,一直到了那焰火發出的地方。 相距甚遠,準確的地點倒也不好判斷,只能走到大概附近的地方,聶陽把韋 日輝扶到旁邊一塊石頭上坐下,看著周圍的低矮木叢,灌木後幾棵大樹參天而立, 在附近的空曠地帶顯得頗為惹眼。 「好了,你趕緊叫你的人出來吧。」聶陽不願在此地多耽擱,打算見識一下 來人確定韋日輝無礙便鎮上與眾人會。 韋日輝打量了一下四周,扶著胸口喘了幾口氣,撮唇忽哨起來。哨聲清亮悠 長,分別按一長三短、一短一長兩短、兩短一長一短和三長一短四段送了出去。 聲音蕩,樹木之後的空曠林地,驚飛一群烏鴉,嘎聲叫著飛向了天空。一 點涼意驟然墜上聶陽鼻尖,抬頭望去,陰沉了一天多的灰暗天空終於不堪重負, 開始漏下清冷的雨滴。 「小輝,你受傷了。怎麼事?」一個縱然關切仍然帶著幾分嬌媚的聲音從 林中傳來,一個艷紅的身影一晃就到了韋日輝身邊,伸出素白的一雙手掌撫在他 臉頰上,柔聲道,「傷的厲害麼?快讓姐姐看看。」 「沒……沒事的,」韋日輝的臉有些發紅,不自在的看了聶陽一眼,「你怎 麼來了?不是說你我認識的事情不能洩露麼?」 聶陽瞥了他倆一眼,微笑道:「花寡婦,久仰芳名了。……放心,我不會說 的。韋日輝傷的厲害,你帶他去養傷吧,之後直接鏢局便是,這趟旅程,他就 不要參加了。」 「孫姐姐得到消息,有人要向你們下手,就一起趕過來了。」花可衣說著, 瞇起了水汪汪的大眼,搖擺著柔軟的蜂腰走近聶陽,媚笑著道,「喲,這位小伙 俊俏得很啊,不知道怎麼稱呼?你怎麼認識我的?嗯?」最後那個嗯字哼的悶酥 無比,就像床笫之間歡愉之時的輕聲呢喃。 聶陽正要開口答,花可衣那只看起來柔弱無骨的玉手卻突然攻了過來,裙 角翻飛,一條白生生的修長玉腿也狠狠的踢了過來。天女門的散花手本就是江湖 上擒拿功夫裡最出名的幾種之一,花可衣施展出來更是迅急老練,加上裙底那一 腿看似凶狠,實則春光無限,只要分神多看上一眼,必被錯骨分筋。 「好一個散花手!」聶陽心知此手法精妙奇詭,自己之前從未見識過真正的 散花手,不敢硬碰,腳步向後一錯,出手握住了花可衣踢出的腳踝,順勢向後一 拉。 花可衣也不向後抽腳,咯咯嬌笑著飛身而起,一腳直踢聶陽面門,不給對方 扭卸自己足踝的時間。 聶陽撒手一掌拍上花可衣足底,又後退了一步,花可衣伸手在地上一撐,紅 影閃動間雙腿連環踢出,她裙下本就沒有穿什麼其它,這一連串踢出就見腿上柔 肌緊繃,踢動間幾乎能瞥見白嫩腿根的幽幽芳草。 聶陽可無心欣賞這要命的誘人春色,花可衣一腿快似一腿,他就一步退後一 步,頃刻間已經退出丈餘。 並不是聶陽不是花可衣對手,而是他不願出手暴露自己身份,而不用影狼的 功夫,又沒有把握對付的了這當年的天女門第一號子。 縱身之力已衰,花可衣一個翻身站住,一手斂裙邊,一手輕輕摸了摸鬢邊 亂髮,媚笑道:「少年郎,你功夫好得很啊。誰教的呢,肯對姐姐說麼?」 聶陽單掌擋下全部踢擊,左手竟被震得隱隱發麻,不由得驚訝這女人放浪江 湖竟還能保持這麼精純的內功。 他抬頭看著花可衣,笑道:「我哪有什麼功夫,若不是運氣好,剛才不就被 你踢死了。」 花可衣嬌笑著輕輕拉高裙子,露出一截雪白柔潤的小腿,輕聲道:「你看, 姐姐的腿好看麼?被這樣的腿踢死,不好麼?」這聲音充滿挑逗,連聶陽也因為 太久沒有女人險些心神一蕩。 「可衣,」樹後,又傳來了一聲歎息一樣的低喚,那聲音低柔婉轉,但聽起 來說不出的枯澀冰冷,「不必動手了。」話音中,一個灰布衫裙的女子緩緩踱了 出來,她看起來清瘦的很,但肌膚光滑面色紅潤,她神色帶著幾分清愁,眉心微 微鎖著,眼角細密的紋路顯示著她的年紀,只是遠遠看起來,還好像和花可衣差 不多年紀一般。 這中年女子雖然不著脂粉,也沒有飾品,但這麼簡單的走出來,就輕易的分 去了花可衣吸引到的視線雖然五官滿帶風霜之色,依然可以分辨,當年這會 是怎樣的一個清麗脫俗不沾人間煙火的美麗少女。 聶陽見到這個女子,臉色立刻變得十分恭敬,他立刻走上前去,拱手道: 「見過前輩。」 那女子輕輕歎了口氣,道:「上次我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孩子,你的師 父也還在……現在,一切都變了。」 聶陽道:「前輩到並沒什麼變化,我一眼便能認出。」 韋日輝在一邊奇怪道:「孫……孫姐姐,你……你認識他?」 這清雅美麗的中年女子,正是當年歷盡坎坷的孫絕凡。 孫絕凡也不理會韋日輝的話,對聶陽道:「陽兒,韋日輝是我們的人。我要 找誰想必你也清楚,我知道這次的事情肯定是那人為了還你人情所為,但我也不 願意錯過這個機會。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聶陽靜靜地看著她,片刻後才道:「我知道了,我會盡可能幫你們的。」 孫絕凡示意花可衣帶上韋日輝,看他們攙扶著離去,轉身離開,淡淡道: 「那也不必,大家都為報仇而來,各憑本事吧。」 雨水越來越密,天地間彷彿蒙上了一層水霧,感覺不到明顯的稍大雨滴,身 上衣衫卻轉眼便濕了。 聶陽苦笑著看著孫絕凡慢慢地走遠,抹了一把頭上的雨水,一路飛奔了去。 到馬車處,董詩詩和雲盼情站在客棧門簷下面,柳婷則站在雨中,都看著 他來得方向。董詩詩也顧不得細雨紛紛,直接跑出來抓住聶陽的胳臂問道:「齊 叔呢?還有那個……那個姓韋的人呢?小楊子你說話啊!你找到他們了麼?」 聶陽故意擺出面色凝重的樣子,大聲道:「他們遇上了來路不明的殺手,我 到的時候,韋日輝已經奄奄一息,齊鏢頭也不見蹤影,我花銀子托人把韋日輝送 了鏢局。二小姐,這裡情況不對,咱們趕緊上路吧!」 果然,聽到聶陽的話,前面車上的穆陽立刻下車走了過來,「不能走,齊鏢 頭還沒有找到,咱們怎麼能就這麼離開。」 聶陽四下環視了一眼,雖然下著綿綿細雨,但鎮子上的人依然照常的工作出 行,只是撐著油傘的行人腳步匆匆。他沒辦法分辨,但他能估計得出,這裡已經 潛下了不知多少人,在等著絕佳的機會。 董詩詩心裡記掛著齊鏢頭,很自然的道:「不成!齊叔不找到,我絕對不會 走。」 聶陽心知齊鏢頭縱然不死,也一定被送了鏢局,但此刻無法說服董詩詩, 也只有道:「二小姐說的是,那我們再去找吧。」 「別!」哪知道聶陽還沒走開,就被董詩詩叫住拉進了屋簷下,「我那些銀 子雇鎮上的人去找,外面雨越下越大,你們又人生地不熟的,別亂跑了。」說著, 她掏出了手絹,很自然的在聶陽額頭上擦著。 聶陽有些尷尬的別開眼,卻正對上穆陽略帶挑釁的目光,門外面,站在馬車 邊的柳婷若有所思地望著他,抬起手輕輕抹著額上的雨水,不願走進門一樣。 因為董二小姐的堅持,加上董清清並未反對,眾人最終還是續租了客房,繼 續停留在了小鎮上。聶陽把事情按自己的設計簡略地說了一遍,董清清聽聞韋日 輝身負重傷生死難測,齊鏢頭也下落不明,眼中帶上了淚光整天鬱鬱不樂。董詩 詩一吃過午飯,便帶著綠兒和雲盼情四處找了些精壯漢子,一人賞了十兩銀子, 詳細描述了齊鏢頭的衣著長相,吩咐他們四下去找。 聽說一旦找到這個男人,就有五十兩的賞銀,這些純樸鎮民雀躍不已,紛紛 頂著雨水四散出鎮人去了。 慢慢一天過去,雨越下越大,晚飯未用,天色已經黑得猶如深夜。北方春初 本不多見這種大雨,不免令人氣悶。 因為沒有別的事情,眾人也就都按之前的分配了自己屋子。只有綠兒因為 怕兩位小姐出什麼岔子,堅持換了兩間相通的客房,把雲盼情當作救命稻草一樣。 穆陽和聶榮春的屋子中早早便沒了動靜,聶陽有些疲倦,加上昨晚守夜沒能 踏實休息,早早便躺在了床上靠著床頭休息下來,身上的內衣趁柳婷沒來已經 換過,外衣隨便的丟在了床邊,既然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幾天,就沒那麼多心思在 乎過多男女之防的問題。 柳婷吃過晚飯了屋子和他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心事重重的樣子應該是自 己去調查什麼了。聶陽也不是完全不擔心,他開了窗子看了看外面,然後被冷風 激得打了個噴嚏,於是就關好窗子鑽進被子裡決定讓那個表妹自求多福了。 剛剛把被窩暖熱,身上舒暢了許多,正打算瞇起眼睛調息運功小憩片刻,就 聽見窗子外一陣輕響,有人在敲窗。 過去打開,一股寒風伴著雨滴潑了進來,柳婷渾身濕漉漉的好像剛從水裡撈 起來一樣跳了進來。 聶陽關好窗戶,皺著眉頭丟了條乾毛巾給她,自己接著鑽了被子裡,既不 問她去了哪兒,也不看她,只是瞇著眼睛斜斜打量著她。 不敢光明正大的看,是因為柳婷現在的樣子確實不適直視。 她出去的時候,換了一身深色勁裝,仔細地束好了袖口綁腿,應該是打算窺 探什麼。現在,被澆的透濕的布衣緊緊貼在了她的身上,雖然胸口平平想必是用 布條綁緊,但褲子貼在腿上勾勒出的筆直結實的曲線,和那絕對不會有女人想到 要束起來的圓潤翹臀,都一覽無餘。 「我躲在穆陽他們的窗外,一直打探到現在……」柳婷用毛巾抹乾了頭髮, 遲疑著用雙手抓著衣襟,猶豫著脫下了外衣,內裡的貼身衫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幾乎能看到重重包裹的布條在胸口留下的線痕。 「那……你探出了些什麼?」聶陽沉默了一會兒,接下了話茬。 柳婷的聲音有些發顫,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別的什麼,「沒,他們一直都很 安靜,很早就睡了。我等到現在,也沒見他們有什麼動作,外面冷得厲害,我就 來了。」 聶陽嗯了一聲,「他們多半已經安排妥當,為了不驚動咱們今夜應該不會有 異動。早些休息吧。」 「還是小心的好。」柳婷頭看聶陽靠在床上閉著眼睛,慢慢走到水盆架子 後,解開了內衫的衣扣,輕手輕腳的鬆開了纏胸的布條,拿毛巾擦著身上的雨水, 「今晚我值夜,你……你先睡吧。」 「嗯,也好。包袱裡有乾爽衣服,你趕緊換上吧。我睡了。」聶陽知道自己 這麼躺著柳婷也不好意思換洗,便翻身面向牆壁躺下。 聽著身後衣料摩擦的細微聲響,聶陽不禁身上有些燥熱,閉上雙眼,偏偏又 想起了白天與花可衣交手時候對方故意露出的美艷長腿裙底風光,連平心靜氣 也難以做到了。 「啊!」 好不容易平復了心中雜念,準備一邊運功一邊休息,卻聽見背後柳婷低而短 促的驚叫了一聲。聶陽一個激靈,翻身坐起,右手刷的一下拔出了床頭長劍! 哪知道柳婷面色半紅半白,神情尷尬的看著一側地囁嚅道:「沒……沒事, 老……老鼠而已。」 聶陽本想開句玩笑,哪知道視線掃到柳婷身上,便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才 好了。 她身上的濕衣都脫下放在了一旁,上身剛剛穿上乾淨內衫,還沒扣上敞著衣 襟,手裡拿著擰乾了的布條,正要往胸間纏,因為這一驚,布條拿在了手裡擋在 胸前,聶陽看到的,就是這麼個尷尬的景象。 濕漉漉的黑髮披散在肩頭,內衫為了纏胸分得很開,圓潤光滑的肩膀大半露 在外面,柔細的肌膚泛著健康的色澤,雖然不是雪白,卻依然誘人。淺凹的鎖骨 下面,被解開了束縛的乳丘傲然聳立著,那雙手和那條布條僅僅能擋住一邊胸前 的蓓蕾,另一邊卻整個玉峰都盡數露了出來,頂端嫩紅的乳頭還有些水氣,濕濕 的微微發顫。 內衫短小,衣襟拉下也不過遮到肚臍附近,平坦緊繃的小腹之下,除了一條 汗巾圍在股間遮住了羞處,再無遮蔽。赤裸裸露在外面的長腿果然如剛才顯現的 健美結實,像花可衣的腿一樣帶著彈性的誘惑,而且更多了幾分青春活力。 這樣一個半裸的美人,盡顯著平時所沒有的女兒嬌態,讓聶陽一時呆了,直 到柳婷對上他的視線,低低驚叫一聲摟起要換的衣服擋在胸腹前,他才醒過神來, 連忙翻身面壁。一時心跳加快口乾舌燥,想出聲解釋,卻不知說什麼才對,也只 有尷尬的盡量不去頭。 後面換衣的聲音也快了許多,片刻後,床枕微動,應該是柳婷也上來了。 一夜間屋內靜寂無聲,唯有窗外雨聲不絕,風聲不斷。 次日雨勢不見衰弱,依然綿綿密密,客棧外的道路變得泥濘不堪,四處積水 難行,此時便是想要上路,也是為難得很。 眾人聚到了客棧大堂,董詩詩煩悶無聊,一張銀票丟出去要了兩桌子茶點零 食,把雲盼情樂的笑沒了眼,拽著綠兒這桌吃吃那桌吃吃吃的嘴角滿是蜜漬糖粉。 其餘人心情大都不佳,只有穆陽精神不錯,不時去門口看看外面的雨。 眼看快到中午,什麼事情也沒得做,董詩詩越發氣悶,托著下巴趴在桌上無 聊的看著門外的雨幕,心裡不知道罵了多少遍。這種破天氣加上這種破地方,連 個說書的也沒有,偏偏齊鏢頭下落不明,攤上這麼個破情況,簡直三破一天下 無敵。 董清清和鏢局裡的人本也沒有多少感情,心裡只是害怕其他人再遭到厄運, 想要早些出發,但面對董詩詩不知如何開口,也只有抱著夫君的骨灰罐呆呆的坐 在桌邊。 無聊沉寂中,在門口撐傘迎客的小二看見了什麼,走進了雨中,然後一溜小 跑到了這邊桌子前面,問道:「請問哪位是董家二小姐?昨天雇了人的那個。」 董詩詩雙目一亮,站起來道:「是我,怎麼了?」 「外面有個人說找到您要找的人了。」小二知道這位貴客出手大方,面臉堆 笑。 董詩詩精神一振,摸出塊碎銀子丟給小二,起身便往外走。聶陽和柳婷對視 一眼,雙雙跟了過去。 外面一個打著赤膊的精壯青年漢子正抹著臉上的雨水,看見董詩詩出來,瞪 眼認了認,上前叫道:「喂,你要找的是一個鏢師打扮,四十多歲個子差不多這 麼高的漢子麼?」 董詩詩看他在自己肩膀旁邊比了比,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你找到了麼?」 那漢子點點頭,粗聲粗氣道:「你先說你說好得銀子算數不?」 董詩詩連忙身從綠兒那邊包袱裡拿過兩錠元寶丟了過去,「你能帶我找對 了人,我加倍賞你!」 那漢子拿起元寶在嘴裡咬了咬,笑開了花,「小姐跟我來,俺家兄在北邊 土包子後面找到的,那爺們傷得厲害,俺們不敢抬他,你跟俺去吧。」 董詩詩點了點頭,就這麼冒著雨衝了出去,綠兒慌了神,連忙奪過小二的傘, 拎著裙角追了過去給小姐打上。穆陽追到門口,高叫道:「二小姐!你在這裡等 著吧,我們去看看就是了!」 轉頭對柳婷道,「小石頭,咱們去看看吧。」 柳婷斜斜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聶陽卻伸手一橫,攔在了穆陽胸前,「我和小石頭去吧,你和榮春保護兩位 小姐。」 穆陽神色變了變,打了個哈哈道:「好,下這麼大雨我本也不願出去,有人 搶著去自然是再好不過。」 董詩詩在前面叫道:「趕緊來啊!」 穆陽皺眉大聲道:「二小姐!外面風大雨大,你來侯著吧!小楊子和小石 頭去就是了!」 哪知道董詩詩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不行!我一定要去!」 說話間,董詩詩和綠兒已經跟著那漢子走到了街口。穆陽看阻攔不住,頭 看了聶榮春一眼,聶榮春立刻搶出門來,冒雨出去道:「我也去,多個人多個幫 手!這邊有雲姑娘,應該沒事。」 五個人各懷心思,轉眼便去得遠了。 穆陽慢慢踱會桌邊,做到董清清對面,沉吟思考半晌,突然面色一變,低聲 自語道:「奇怪……為什麼那個漢子我沒見過?」 「你說什麼?」雲盼情開口問道。 「沒……沒什麼!」穆陽深色匆忙的一拱手道,「雲姑娘,大小姐拜託你了, 我去看看他們!」 雲盼情看了看桌上的糕點,拍了拍小肚子,呵呵笑道:「你去吧,我想去, 就是撐得厲害。」 穆陽也離去後,客棧裡就剩下了雲盼情和董清清。董清清看雲盼情一直微微 笑著一幅無憂無慮的樣子,莫.B.名的心頭一陣酸楚,不願再和她坐在這邊,輕聲道 :「雲妹子,我……頭有些不舒服,先房休息去了。」 雲盼情笑咪咪的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姐姐去休息吧……」她頓了頓, 意有所指一般輕聲道,「我就在這邊待著,我耳朵不好,姐姐要是有什麼事呢, 就大聲叫我,如果沒什麼事,我就不房陪你了,你要是怕有人打擾休息的話, 可以閂上門。」 董清清步子頓了頓,伸手在自己抱著的骨灰罈上撫摸了一下,沒有答話,匆 匆進了走廊盡頭的房間去了。 雲盼情用纖細的兩根指頭捏起一塊軟糕,放在唇邊,輕輕用舌頭舔著,然後 瞇起大眼看向遠遠董清清進去的房間,臉上微微一紅,低聲自語道:「晚上睡覺 愛聽別人的夢話,還真是個糟糕的習慣呢……」 董清清進了房間,把手中的罐子放在正中間的桌上,怔怔的坐在床邊,看著 那陰沉的暗青瓷色,心頭沒來由的憋悶。 自從昨晚莫名夢見了胡玉飛,她便渾身都覺得不對勁。心底隱約期待著什麼, 但一直不敢承認。此刻房內空無一人,只剩下了她自己,和那已經化為飛灰的夫 君,她心底的期待愈加明顯,卻也愈加恐懼。 一雙手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她想性翻身上床努力睡上一覺,但身子又酸 又乏偏偏沒有一點倦意,好像體內所有的不滿都不是因為休息,而是因為沒有得 到什麼慰藉一樣…… 手上的衣角越絞越緊,最終隨著幽幽的一聲低歎,撒開了緊扭的手指。 新婚不到半年,先是被人污了清白,隨後夫君死無全屍,那胡玉飛一連串的 姦淫又好像開啟了她身體內某個神秘的開關,讓她越來越害怕。 像現在這種時候,若是他出現……她幾乎不敢想像,甩了甩頭,用冰涼的手 心輕拍著臉頰試圖驅趕一陣陣的燥意。 隔壁房間傳來窗戶的響聲,董清清怔了一下,心道莫不是雲妹子和綠兒粗心 忘了關窗子,正打算起身去看個究竟,連接兩個房間的門開了。 進來的人雖然面上帶著薄巾,她卻已經能辨認出這正是她此刻既期待又害怕 看到的胡玉飛。 他身上濕漉漉的,明顯剛從雨地過來,單薄的衣服貼在了身上,盡顯出他有 力結實的胸膛。 她有些驚慌,向後瑟縮了一下,顫聲問道:「你……你怎麼來了?」 胡玉飛解下面上的布巾擦了擦頭髮,坐到桌邊,摸了摸桌上的茶壺,提起來 到了一杯熱茶,大口喝了下去,才道:「清清,我想你,自然就來了。」 董清清垂下頭,搓著自己的衣角,顫聲道:「我……我已經是一個寡婦了, 你……你還不肯放過我麼?我……我那夫君,是不是你把他殺了?」 胡玉飛搖搖頭:「自然不是我,不過我帶你走的時候,多半也要殺他。有人 下手,到省了我的事情。」 「你……你好狠的心腸!你辱了我也就罷了……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殺他!」 董清清心中一陣害怕,就像那時胡玉飛在她面前輕描淡寫的殺掉了那個淫賊的時 候一樣,讓她渾身發冷。但她知道此刻胡玉飛決計不會殺她,倒也敢叫上這麼一 句。 胡玉飛微笑著走到她面前,輕輕用手擦掉她眼角的淚珠,柔聲道:「人不是 我殺的,因為還未到時候。我沒有騙你,真的。」 董清清偏開了頭:「你說要殺他……對你們這些人來說,欺辱婦女、殺人放 火就這麼常麼!」 「沒錯,」胡玉飛冷聲道,「我們這些人本就不拿別人的命當事,你不忍 心要別人的命,別人卻忍心要你的命。」你那母親善良溫柔,最後卻被無恥之徒 強擄為妻,才有了你這個女兒。後一句胡玉飛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來。 董清清心中不滿,雙手摟住了膝蓋坐到了床裡,把臉埋進雙腿間,傷心道: 「我不懂你們這些打打殺殺的江湖人……我也不想懂,我只求你……放過我吧。」 胡玉飛斜眼看了一眼桌上的骨灰罐子,心中隱隱明白了些什麼,轉念想到這 說不定是個好機會,當下邪邪一笑,一邊說話一邊脫下了上衣,「清清,我是真 的喜歡你,你現在已經是自由之身,怎麼談得上要我放過你呢?我待你溫柔,又 能讓你開心,我願意陪著你,願意和你一直到老,我那一點不比你那個書生丈夫 強呢?」 董清清的聲音有些發悶,帶著疑惑的困擾:「你……只是個強佔我身子的淫 賊,有、有什麼資格這麼說……」 「少婦雲雨,可以說是不守婦道,寡婦偷歡,可以算是人之常情了吧?」胡 玉飛故意不去理她的話,脫下了鞋子,把滿是水汽的外褲除去,爬上了床。他本 只是想來說些事情便走,因為雲盼情在客棧,他也確實有些顧忌。 但此刻淫心已動,又是斷了董清清一些念頭的大好機會。這邊門是閂好的, 相通的另一間屋門也被他閂上,只要雲盼情不馬上過來,給他一時半刻功夫,他 就有信心讓這嬌美少婦動替自己哄騙走那黃毛丫頭。 至於董清清的抗拒,他知道這不過是自以為堅硬的田螺,只要重重一敲,便 只剩下軟嫩嫩的無力肉體任人宰割。這種心性的轉變從另一方面看來卻也十分危 險,所以他才冒著被發現的風險趕來報信。不過現在,要說的話自然比不上要做 的事情重要。 不過半個時辰的風流快活,應該是不影響大局的吧。 胡玉飛下定了決心,伸手攬住了董清清的肩頭。 她這才發現胡玉飛已經上床坐到了自己身邊,頓時一個激靈掙開他的手踩著 繡鞋跑到了桌邊,低叫道:「你……你不要過來。」慌亂的雙眸,只是盯著桌上 的骨灰罈。 胡玉飛故意痛呼一聲,用手按住被她掙扎時撞到的地方。 董清清一直沒敢看他赤裸的上身,這是忍不住忘了一眼,才看到他胸前有一 道長長的傷口,血痂猶在,剛才被她撞了一下的地方傷口破裂,正在流血。她自 然不知道這是胡玉飛自己揉裂的,害怕的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歉然道:「你… …你流血了。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怎麼會傷到的?」 胡玉飛歎了口氣,站起身一邊說話一邊慢慢走到董清清身邊:「我一路跟著 你怕你出事,接過探聽消息時候被人發現。要不是我輕功還行,現在已經見不到 你了。」 離得近了,才看清那傷口雖然不深卻十分凶險,只要深上幾分就是開膛破肚。 董清清有些微微心痛,咬著嘴唇拿出手帕輕輕幫他擦著流出的血,「我和你…… 根本不可能的。你……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了。」接觸到那結實的胸膛,她的指 尖不禁微微發顫,臉頰也熱了起來。 「我只願意對你下功夫,怎麼辦?」胡玉飛笑道,接著一把抱起了她,在她 的低聲驚叫中一口吻住了她的嘴。 她嗚嗚扭動著去推他的胸口,結果那條傷口橫在那裡讓她不敢用力,只有掙 紮著後退,房間並不大,沒兩步就退到了牆邊,身子被擠在牆上,櫻唇仍然沒能 脫離胡玉飛的嘴。嘴唇被吸得又麻又漲,靈活的舌頭還不斷地在她的唇間挑撥著, 想要擠進她的口中。她只有拚命抿著嘴唇,雙手緊緊抓著衣裙的襟口。 腦中閃過雲盼情的話,她微微張開了口,那舌頭果然立刻探了進來,在她的 嘴裡玩弄著她的丁香,她知道只要自己這一刻咬下去,然後大叫一聲,雲盼情就 能來救她。妹妹告訴過她,雲盼情的功夫很好,一下就能削掉壞人的耳朵…… 胡玉飛盯著她的眼睛,看到她似乎在遲疑什麼,心念一動,放開了她的嘴, 轉而往她的頸窩親去,低聲道:「你如果想叫人,便叫吧。能因你而死,我也沒 什麼遺憾了。」 董清清的嘴巴已經張開,卻遲疑著叫不出來,頸側被他親的越來越熱,胸口 都開始發脹,她近乎哀求道:「求求你……不要逼我。我……我夫君剛剛過世啊!」 胡玉飛抬起頭舔著她的耳垂,舔的她一陣顫抖,身子頓時軟了幾分,在她耳 邊道:「你那夫君有什麼值得你惦記的?只是因為他明媒正娶了你麼?這些天來, 你還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麼?那只是個好運得到了你夫婿身份的男人,他沒有得 到你身體之外的任何東西。我知道的。」 董清清慌亂的搖頭,「不是的……不是……」她的語聲突然噎住,因為胡玉 飛的手已經按住了她高聳的乳房,壓在上面輕輕揉著。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暗青罈子,心中一陣酸楚,身體越來越熱,心中知道這樣 下去會發生什麼,終於眉頭一皺,吸氣張口便要大叫喚雲盼情過來。 胡玉飛一直盯著她的神色變化,看她面色淒絕知道不對,她一張口,他馬上 伸手按住,把她壓在牆上,低聲道:「清清,你就跳不出那些沒意義的束縛麼?」 董清清留著眼淚,只是不停搖頭,雙眼越過他的肩頭直直的盯著桌上,她的 夫君此刻好像正在那裡看著她一樣,看得她心慌意亂。 胡玉飛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知道自己只要一動手就能打碎那個罈子,但那毫 無意義。 「你不記得你夫君躺在你身邊的那時候了麼?你在他身邊和我歡好的時候, 不是一樣的快樂麼?」胡玉飛低喃著,摟著她挪到桌邊,扳著她背對著自己,從 背後捂著她的嘴把她壓倒在桌子上,讓她的臉正對著那礙事的罈子。 董清清雙手撐著桌面卻怎麼也抬不起身,腰後一熱,胡玉飛的另一隻手已經 順著裙腰摸向了她的屁股。 「嗚嗚……唔!」她悶聲哼著表示著自己的抗拒。 粗糙的手掌在腰後凹陷處來摩挲一陣,揉得她背筋一陣發麻,情不自禁的 反弓著腰,想要仰起上身一般。心頭股間愈發酸癢,董清清又羞又急,雙腿向後 踢著,卻徒勞的反而讓胡玉飛輕易擠進了她的雙腿之間。 圓桌並未固定在地上,自然不穩,她這一掙扎,桌子晃了起來,罈子也跟著 晃了幾下,幾欲摔落,嚇得董清清花容失色,立刻僵硬了身子不敢動彈。 「死了的夫君,反倒比活著的更讓你放不開麼?」胡玉飛不太理解董清清的 想法,也許,從未真正理解過。 雖然心生憐惜,有些不忍,但此刻要他收手,放過這麼一個千嬌媚活色生 香的年輕寡婦,不要說這只是令他心動的女人,就算是他真正傾慕的少女彭欣慈 此刻在他身下哀求,他也斷然無法停下。 不停左右搖擺的臀部現在僵在了桌邊,胡玉飛微微一笑,大掌一挪把外裡裙 腰一起向下頂了幾寸,小半個屁股粉桃一樣裸露出來,握住一邊臀瓣,他的手撫 摸著往臀溝中滑去。 董清清被捂著的嘴巴裡不斷的悶哼著,臀後的手滑進了臀縫之中,溫熱的掌 沿緊貼著她的後庭肛穴磨蹭著,那天後庭被奸脹痛酥軟的奇異感覺頓時被憶起 來,驚得她渾身一顫,生怕他一個念頭出來,又要姦淫自己的屁股。 幸好胡玉飛的手並沒在臀後停留太久,裙腰被拱到臀尖下面後,開始自然的 順著光滑的雙腿滑落,她屈膝分腿都無法阻止自己的下身變得赤裸,那隻手就趁 著她分開雙腿想要撐住裙子的時候迅速的壓在了她的羞處。她渾身一緊連忙併攏 雙腿,緊繃的雙股卻只是把那隻手夾在了腿心處,柔嫩的肉瓣被傳來的溫熱貫穿, 直接把甜美的麻痺導進了花心之中。 她絕望的從喉間嗚咽一聲,身體深處粘滑的汁液已經開始緩緩流出,潤濕了 她的花徑,也讓她濕了眼眶。 「你知道自己其實是想的。對不對?」胡玉飛壓在她的背後,吻著她的後頸, 拉下了自己的褲子,有力的肉莖彈跳出來,啪的一下打在她的臀肉上。很輕的一 下,卻讓她的呼吸都為之一頓。 那根棒兒終究還是出來了,她就要在著桌上被他欺辱,就在她自己夫君的骨 灰旁邊,而她,私處竟然已經濕潤……董清清恍惚的看著面前的清冷陶瓷,雙手 伸出,抱住了那個罐子,認命一樣放鬆了身體。 胡玉飛試探著放開了手,董清清沒有叫,只是急促的喘息著,把那罐子拉近 到自己臉頰旁,貼在臉上,閉上了眼睛。 胡玉飛微微一笑,挺著肉莖在她膣口輕輕磨擦著,雙手繞到她身前解開衣襟, 伸進肚兜之中開始大肆按揉那對兒柔軟的乳丘。 陶瓷的清涼並沒有減少一分董清清身上的火熱,她緊緊捧著手上的罐子,卻 悲哀的發現,手上其實什麼也沒有。手上的沉重,竟然遠不如抽搐的嫩腔外那硬 邦邦的陽根來得真實。 胡玉飛抬起上身,有些不解的看著董清清緩緩又把那瓷罐推遠。不過現在不 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他雙手按住她的臀尖,雙腳把她雙腿分開,微微屈膝調整 了一下位置,緩緩把怒張的肉莖塞進了濕滑緊窄的桃源洞中。 層層疊疊的嫩腔誠實的緊裹上來,胡玉飛興奮得伏下身子,體味著侵入的棒 兒推擠開緊縮嫩肉的享受,雙手摟緊了董清清的身子,在她耳邊喘息道:「清清, 舒服麼?」 董清清依然憋著鼻腔後的酥軟呻吟,直到肉莖全部沒入體內,火熱的前端頂 住了渴盼已久的花心,才長長出了一口氣,輕微的嗯了一聲。 胡玉飛滿意的笑了起來,趴在她背後抽送起來。 董清清怔怔的看著那罈子,身子隨著身後的動作一下下聳著,每一次腔道被 有力的磨弄,都讓她渾身舒爽的顫抖不停。 其實……自己不過是這樣的女人麼…… 她眼中的神色逐漸由迷茫變得堅決,淒淒然把手扶在骨灰罈上,閉上眼睛猛 地一推! 清脆的一聲「匡啷」,暗青色的小罈子墜在了堅硬冰冷的地面上,變成了零 落的碎片,從桌下飛散而起的灰白塵霧中,董清清壓抑而甜美的呻吟,開始在屋 中響…… 乳硬助性 第十一章 (一) 聶陽頭笑道:「知道了,二小姐,你去馬車等我,那兩個傢伙多半去哪兒 快活了,我把他們抓來讓你罵一頓。」 董詩詩走出門,奇怪的問雲盼情:「可是……那兩個都是男人啊,他們一起 怎麼快活?」 雲盼情想了想道:「他們可以找個叫斷背山的地方支個帳篷,就能一起快活 了……」 (二) 那持鉤少年瞪大雙眼看著自己胸前突出來的劍刃,面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緩緩道:「我一直很羨慕那些前輩奇俠們,陸小鳳有兩條眉毛,方玉飛有兩個屁 眼……我……我現在有三個乳頭了……」 (三) 正躊躇間,卻見遠遠的南面高高飛起了一條青煙,伴著尖銳的忽哨在高空爆 開,散開的亮麗火花在空中逐漸凝聚成一個凸起的中指…… 韋日輝掙扎著起身,看著那信號喃喃道:「糟糕,花姐姐大姨媽來了……很 不爽的樣子。」 (四) 韋日輝打量了一下四周,扶著胸口喘了幾口氣,撮唇忽哨起來。哨聲清亮悠 長,分別按一長三短、一短一長兩短、兩短一長一短和三長一短四段送了出去。 聲音蕩,樹木之後的空曠林地,驚出一群解淫毒治內傷的赤裸男女,急匆 匆叫嚷著奔向了可以撒尿的地方…… (五) 柳婷的聲音有些發顫,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別的什麼,「沒,他們一直都很 安靜,很早就睡了。我等到現在,也沒見他們有什麼動作……」 「兩個男人睡在一張床上,你打算等著看見什麼動作?」 (六) 外面一個打著赤膊的精壯青年漢子正抹著臉上的雨水,看見董詩詩出來,瞪 眼認了認,上前叫道:「喂,你要找的是一個鏢師打扮,四十多歲個子差不多這 麼高的漢子麼?」 董詩詩看他在自己肩膀旁邊比了比,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你找到了麼?」 那漢子點點頭,拍了拍手,身後立刻站出了一排中年男人,都穿著鏢師衣服。 董詩詩頭頂一串黑線,道:「我說,三月十五可就快到了,山寨仿冒品能先 收起來不……」 (七) 胡玉飛解下面上的布巾擦了擦頭髮,坐到桌邊,摸了摸桌上的茶壺,提起來 到了一杯,大口喝了下去,皺眉道:「清清,這什麼東西?味道好怪。」 董清清面紅耳赤的低頭道:「我……我昨夜內急,不敢出去上茅房……就… …就用茶壺了……」 (八) 她眼中的神色逐漸由迷茫變得堅決,淒淒然把手扶在骨灰罈上,閉上眼睛猛 地一推! 清脆的一聲「匡啷」,暗青色的小罈子墜在了堅硬冰冷的地面上,變成了零 落的碎片,從桌下飛散而起的灰白塵霧中,兩個人大聲地咳嗽起來…… 「你幹什麼啊,嗆死人了!」 正文 第十二章 摧花盟 「唔唔……嗯啊啊……別……別那麼大力,慢、慢些。」 修長的雙腿不再向後踢打,無力的雙手輕輕握著桌沿,紅暈滿面的嬌顏側在 桌上,迷濛的大眼向後望著胡玉飛,董清清低聲呻吟著,微微搖晃著屁股,一幅 骨酥神迷的樣子。胡玉飛越動越賣力,逐漸直起了身子,她也只有踮起腳尖,努 力的抬高臀部,素白緞面的繡鞋幾乎只剩下鞋尖還觸著地面。 桌子不斷搖晃著,桌下飛散的慘白灰霧逐漸沉積到地上,鋪成髒兮兮的一層。 胡玉飛若有所思地看著摔碎的骨灰罈和散落一地的骨灰,聽著董清清軟綿綿 不再抗拒的呻吟,輕輕吁了口氣,一邊親著她的後頸,一邊溫柔的律動起來。 涼冰冰的桌面已經被董清清捂熱,粗糙的木擦的她臉頰都有些發痛。她 手摸向自己股間,纖長的兩根玉指抖抖的順著股溝挪了下去,緊貼著濕淋淋 的嫩唇夾在肉莖兩側,像是想要測量這在自己體內翻江倒海的猛龍,究竟是怎麼 個粗細大小。 往前一頂,他有力的小腹便把她的手夾在臀腹之間,讓她的掌心清楚地感覺 到胡玉飛濃密陰毛帶來的淺癢,與下身的酸麻狠癢全然不同,手心花心兩相交匯, 別有一番滋味。 胡玉飛直起身子低頭看去,兩人交處豎著白裡透紅的一隻玉手,兩指微分 留出肉莖進出路徑,帶出的幾點蜜漿沾在手指上,順著指肚滑落,從指尖垂下, 看得興起,正要大振雄風讓董清清欲仙欲死幾次,就聽門外咚咚兩聲,竟是有人 敲門! 肉莖周圍猛地一縮,緊張的嫩壁一下子包攏,吮的胡玉飛脊背發麻,幾乎喘 出聲來。董清清確實驚得厲害,僵硬在了桌上,微微抬著上身,驚慌的看著閂者 的房門,顫聲問道:「誰……誰啊?」 門外傳來雲盼情嫩脆脆的聲音,「姐姐,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好大的聲音, 你把人家店裡的茶壺摔碎了麼?」 董清清緊緊咬著嘴唇,遲疑片刻,才道:「沒……沒事,我摔碎了點東西, 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了。」心下卻也有些懊惱悔恨,方才心中情緒激盪,沒來由的 看那罐子越來越礙眼,伸手推下的時候心裡說不出的舒服,之後要怎麼給眾人交 待,倒是想也沒想。 此時兩人一個半裸一個赤條條糾纏在桌邊,雲盼情若是擔心闖進來,後果不 堪設想。胡玉飛屏息緩緩退後,結果拉出的肉莖弄得董清清嗯的一聲險些叫出聲 來。 雲盼情在外面道:「真的沒事麼?沒事我可走了……」董清清不知道是不是 因為自己心虛,竟聽著那話裡帶著隱約的一絲笑意,但此刻無心深究,慌張道: 「雲妹子去外面吃點心吧,我、我躺下歇歇就出去陪你。」 雲盼情的聲音遠了一些,想必是正在往外走,「不必了,姐姐聲音聽起來挺 累的,歇著吧。」頓了一頓,悠然道,「有人來後我再叫你吧。」 董清清裸著下身慌裡慌張的跑到門邊,不敢拉開門閂,隔著門縫努力看了看, 確信雲盼情已經走了,才掩著胸口長出了一口氣。 雖然董清清此刻下身赤裸上身衣衫凌亂,股間猶有清漿垂落,渾身肌膚春紅 暗顯,正是誘人的時候,但胡玉飛卻有些膽寒。清風煙雨樓被江湖人口耳相傳的 儼然已經成了世外神仙,他一個孤身淫賊,功夫又不算蓋世絕俗,儘管那雲盼情 看起來還是個小丫頭,他也不敢暴露在她面前。 色慾稍冷,心生去意,胡玉飛躊躇道:「清清,其實……我……」 哪知道他話還沒說出口,董清清已經走過來靠在了他的懷裡,打斷道:「她 走了。沒人打擾了。」赤裸的長腿磨蹭著他的下身,焦躁的蠕動著,「唔唔…… 我身子好難受,別……別折磨人。」 胡玉飛有些驚訝的看著董清清的臉,她微張著紅唇難以忍耐一樣用舌尖輕輕 舔著唇瓣,苦悶的看著他:「快……快些,我……我那裡好熱……」 看著這張滿是春情已經沒了半點新寡悲慼的臉,胡玉飛知道不滿足這被他吊 起來的胃口已然不能,便摟住董清清大步走到桌邊,抱起她的屁股放到了桌邊坐 住,雙手抓住她的雙腿高高舉起。 董清清啊喲一聲,雙手撐住上身不致向後倒下,雙腳被舉高架在胡玉飛肩上, 滑膩飢渴的紅腫陰門隨著挺出的股間正對上了他的腰胯。他伸手摀住董清清的嘴, 以防這女人舒服到腦子迷糊大叫起來,另一手扶正了陽根,猛一用力滋的戳了進 去。 打在他肩頭的嫩滑小腿登時高高翹起,與足尖幾乎繃直,緊貼在他掌心的柔 軟嘴唇蠕動著,裡面發出被他悶在嘴裡的快樂哼聲。胡玉飛動的很快,但幅度不 大,兩人一起搖晃扭動,只有肩頭上高舉的那雙素白鞋兒在劇烈搖擺。 「麻……好麻……不……不行了……唔呃……」董清清雙臂一軟,從胡玉飛 掌後溢出長聲哼吟,躺到了桌上,柔白的小肚子劇烈的起伏著,嘴角帶著微笑, 雙眉卻緊緊蹙著,表情愈發銷魂。 一道道嫩褶圈吸上來,套弄的胡玉飛渾身舒泰,他本也就不願再拖,藉著董 清清渾身顫抖正在心醉神迷之際,把她雙腿大大分開,手扶在她恥丘上,拇指壓 住腫脹的陰核,一邊快速揉弄著一邊加速抽插。 「呃……呃唔!別……別按那裡……好……好酸……」 董清清渾身一陣軟似一陣,唯有陰戶裡的腔壁越來越緊,穴心子上那團肥美 嫩肉酸麻難耐,一浪一浪盡數擴散到全身。 胡玉飛最後奮力猛地重重幾下搗了進去,雙股一緊,熱乎乎的陽精往蕊心一 射,美的董清清雙腿亂顫,渾身輕飄飄的幾欲飛起一般。也虧得她還有一絲神智, 張口緊緊咬住了自己的衣袖,不然只怕要讓全客棧的閒人聽到。 「美了麼?」胡玉飛緩緩拔出陽根,輕笑道,順手扯過她的汗巾,擦乾淨兩 人下身。 董清清瞇著眼睛,也不去擦嘴角垂下的口水,喘了陣子,才迷濛道:「不… …不知道。剛才……剛才我好像丟了魂兒,什麼也不知道了。現在我下面還一陣 陣發酸……你,你還要不要?」 胡玉飛勾起唇角,心裡有些暗暗驚訝董清清慾念比起一般女子竟來的還要濃 烈,他拾起她的裙子蓋在她下體,提上自己的褲子,柔聲道:「清清,現在時機 不好,我得趕緊走了。」 董清清有些失望,輕輕哼了一聲,別過臉,也不去穿裙子,並起雙腿蜷縮在 了桌上,「你既然已經過足了癮,你走便是。反正……反正你也一直是想要便來, 要完便去的。」 胡玉飛聽出她話裡的不滿,過去幫她扣上上衣,道:「其實我本來是來報信 的,只是見到你之後忍不住,只怪你生得太美,讓我正事都拋到腦後了。」 董清清雙頰生暈,自己攏過了衣襟,語調軟了幾分,低聲問道:「什麼事?」 胡玉飛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道:「我見到了摧花盟的人,哪個組織裡 面儘是些下九流蟊賊和不知道什麼來路的邪門怪人,我怕他們對你不利。來叫你 小心一些,我之後不再來找你,平時沒人的時候,你一定和那雲姑娘待在一起, 以防不測。」 董清清坐起身穿著裙子,這些江湖上的事情她不太懂,也不知道有多嚴重, 只是有些失望的嗯了一聲,低下了頭。看到地上散落的骨灰,她眼中全無波瀾變 化,低聲道:「玉飛,等……等我了鏢局,你願意帶我離開麼?」 胡玉飛雙眼一亮,強壓下語氣中的興奮,點頭道:「嗯,我一定帶你找沒有 人認識咱們的地方,做一對平凡夫妻。」 董清清淒然一笑,手指在腰帶的結上撥弄著,「只盼……你能說到做到吧。 我……我已是殘花敗柳,你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之輩,若是將來被你拋下,我也 無話可說。」 胡玉飛輕輕摟住她道:「不會的,能一直守著你,我就心滿意足了。不過… …清清,有些事情我想說明白。」 「什麼?」董清清隨口問道。 「旗門鎮已經是十分危險的混亂之地,你母親在那邊也會十分危險,如果咱 們要走,不如把她也帶上好了。」 董清清皺眉沉吟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我只怕,娘不願和咱們離開。」 「咱們二人同去見她,苦苦哀求便是,相信你也不願與我私奔後再見不到親 人吧?」 董清清歎了口氣道:「嗯,我聽你的便是。娘一直心軟得很……」 「還有……你爹保的這趟鏢,上面有能治好我臉上的傷的法門,去後如果 有機會,你能不能幫我取出來讓我看上一眼?」 董清清神色微變,頗為為難的低下頭,「玉飛……我不介意的。只要你真心 要我,我……我不在乎你臉上如何,也……也不管你之前都做過什麼。」 胡玉飛心中恍惚,隱約竟彷彿看到了悲傷無奈的彭欣慈在夏浩面前低歎點頭 的場景,連忙甩了甩頭,摟緊了董清清柔聲道:「我知道,可咱們總要一起過日 子的,我這副樣子,太容易被仇家發現了。」 董清清悶在他懷裡,想了會兒,才輕聲道:「好吧,去後,咱們再商量。」 胡玉飛忍住心裡的高興,扶著她的雙肩拉開距離,看著她道:「我得走了, 來的時候見他們去了那邊,我怕會出事。我去看看你妹妹,我走了你就去雲姑娘 哪裡,沒什麼事別離開她。」 董清清愣了一下,緊張道:「你是說我妹妹有危險?」 「應該沒事。我只是去看看,以防萬一。」胡玉飛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開屋 後窗戶,看了看外面,雨依然在下,雨絲密了很多但沒有之前那麼大。 「一定不能讓我妹妹出事!」董清清急忙喊道。 胡玉飛點了點頭,「我盡力而為。」 看胡玉飛消失在窗外雨幕中,空無一人的街道和灰濛濛的天空讓她莫名的有 些發冷,她打起精神匆匆把屋子內的凌亂收拾好,骨灰和碎片掃在了一起堆進屋 角。怔怔看了一會兒堆起的灰堆,她輕歎了口氣,帶上房門來到了外面。 雲盼情坐在桌邊,小指勾著茶壺的把,拎著倒空了的茶壺在空中晃來晃去, 雙眼注視著來搖擺的壺嘴兒,看到董清清過來坐下,微笑道:「休息好了麼? 看姐姐臉蛋紅撲撲的,一定睡得很香吧。」 董清清有些不自在的雙手搓了搓臉頰,想到雲盼情也是武林人士,便隨口問 道:「雲妹子,你聽說過摧花盟麼?」 噹啷一聲,茶壺掉到了桌上,雲盼情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馬上笑瞇瞇的托 著腮,反問道:「姐姐是從哪兒聽說這個詞兒的?」 「我……我前陣子聽人說起的。我就是隨口問問,這名字……聽著挺怪的。」 「挺名副其實的。」雲盼情皺著眉頭喝了口茶,扁了扁嘴,還是不適應苦哈 哈的茶水,「最早是些坑蒙拐騙的流氓淫棍,不知被什麼人籠絡到了一起,後來 莫名其妙打著摧花盟旗號的人越來越多,現在龍蛇混雜成了江湖一害。不管是良 家女子還是行走江湖的俠女,要是落進他們手裡,還真不如死了乾淨。……我師 父是這麼說的,具體怎麼個生不如死,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絕對不想試試看 的。」 「原來……是一群壞人麼?」董清清瑟縮了一下,她知道胡玉飛就是壞人, 但她也知道比胡玉飛壞的多的還大有人在,這摧花盟,聽起來就像是這樣一群人。 雲盼情笑咪咪的看向門外的雨,大大的眼裡浮現轉瞬即逝的森冷殺氣,「這 世上的壞人好人沒那麼容易分清,不過這群人,想必我殺個乾淨,師父也不會說 什麼。」 董清清突的打了個冷戰,低聲問道:「雲妹子……你殺過人麼?」 雲盼情頭笑了笑,卻並沒有答,而是笑嘻嘻道:「董姐姐,你這樣不懂 武功的人,要是能不沾江湖是非,就十足讓我羨慕的很了。」 「你……殺過人。是麼。」董清清突然有些同情,自己比她大了五六歲,卻 連隻雞也不曾殺過。不管殺人是什麼感覺,那滋味絕對不會好過。 雲盼情點了點頭,依然微笑著,伸手拉過了董清清的手掌,用手指摸著她細 膩的掌心,笑道:「我第一次殺人,足足吐了一個時辰,三天沒有吃飯。姐姐信 麼?」 「你……你盡摸我的手做什麼。」董清清不太敢順著這話題說下去,想要收 自己的手。 「我羨慕姐姐手心那麼細。你看看我,」她說著遞出了自己的手,手掌小小 的,指頭修長纖細,掌心也穌紅柔軟,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是很漂亮的手, 「摸摸看。」 董清清被拉著摸上那手掌,才發覺那掌心肌膚細膩溫潤,但皮膚下面的部分 卻隱隱透著堅硬,不免奇怪的嗯了一聲。 雲盼情嘿嘿一笑:「繭子難看,我求師父給我用藥泡掉了。我小時候頑皮, 還喜歡和師父頂嘴,不喜歡練功,然後師父就帶我去了一個地方。」 董清清不自覺的追問了句:「什麼地方?」 雲盼情的笑容漸漸隱去,緩緩道:「天璧皇朝北防的戰場。當時一小股北蠻 流寇正在那邊和駐軍激戰……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那麼多死人。滿地都是,土地都 是紅色的。我站在山頭上,都覺得兩腿在發抖。師父問我,江湖就是一個大戰場, 你說你將來想闖蕩江湖,那麼,你想死麼?」 雲盼情又笑了起來,「我自然說不想,從那之後我就乖乖的練功。後來我知 道了,有些時候不是你不想殺人便可以沒事的。你永遠不能指望所謂的公理道義 來保護自己,只有自己的能力,才是最可靠的。」 董清清皺眉道:「你說的這話,感覺……和你的年紀真不相稱。」 雲盼情撲哧笑了出來,吐了吐舌頭,「其實,都是假的!出來見到的人都喜 歡裝深沉,我也裝裝看了。不會嚇到姐姐了吧?」 董清清勉強笑了笑,搖了搖頭,「沒……沒有。」她看了看外面的雨,擔心 道,「他們……怎麼還沒來?」 雲盼情也有些擔心,「的確,真要是去看個人,應該早就來了才對……他 們這是做什麼去了?」 外面的雨藉著風勢斜密的打在身上,儘管眾人大都打著傘,但一路越走越遠, 最後並不比前面赤膊帶路的漢子好上多少,董詩詩膝蓋下面的裙子濕了個通透, 鞋窩子裡也全是水,腳和直接踩在水坑裡沒有兩樣,不免低低抱怨不停,一連聲 問怎麼還不到。 那漢子只是悶頭帶路,聶陽和柳婷一前一後與聶榮春保持著一樣速度把他夾 在中間,緊跟在後面,董詩詩腳步不大,有些跟不上,綠兒更是上氣不接下氣好 幾次差點鑽進水泡子裡變成標準的一隻小落湯雞。 如果不是出事的是齊鏢頭,按董二小姐的性子,早就把傘一丟,氣沖沖的跑 去洗澡換衣服去了。 路上讓聶陽奇怪的是,聶榮春一直試圖去前面仔細看看那漢子,臉上是莫名 其妙的疑惑。看起來竟像是沒和那漢子串通一樣。 一直到了一個半面靠林半面靠水的小山包子附近,那漢子才停下腳步,抹了 一把臉上的雨水,大聲道:「就在上面了。」 這時就算粗枝大葉如董詩詩也感覺到不對,在後面大聲問道:「怎麼這麼遠? 我要找的人呢?為什麼會在山上啊!」 那漢子愣了一下,帶著些口音叫道:「可是俺確實是在這邊找到的啊,有幾 個好心人幫俺看著,俺就趕去叫你了。……不然俺給你把他背下來?」 聶陽仔細看著那漢子,確實沒有撒謊的樣子,不免心中奇怪,難道齊鏢頭真 被拋在這荒郊野嶺了麼? 聶榮春突然大聲道:「你把他背下來吧,上面又泥又滑,我們不上去了。」 那漢子摸摸腦袋,嘟囔著自己上山去了。 董詩詩心中氣悶,一腳跺在地上,結果泥漿反倒濺了半身。 柳婷對聶陽使了個眼色,扶著腰間的刀柄快步走進了山側林中。聶陽不著痕 跡的站到了聶榮春斜後方,週身的肌肉緩緩放鬆,蓄勢待發。 董詩詩全然不知道周圍緊張的氣氛,一徑的往山包子的那條泥水道上看著, 等了半柱香功夫,才見到那漢子大呼小叫的小跑下來,背後背著一個人,身後還 跟著幾個青年。 瞇起眼睛看過去,雖然不太真切,倒也能看出背上的那人穿的確實是鏢師打 扮,看身材也像是齊鏢頭。董詩詩心中一喜,正要過去,卻被聶陽拉住,不免奇 怪道:「小楊子,你拉我幹什麼?」 聶陽看著聶榮春道:「榮春,你去看看,以防有詐。」 沒想到聶榮春的表情也十分驚訝,「不……不會,那絕不是齊鏢頭!二小姐! 咱們不能過去!……你們把人放下!別過來!」 聶陽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齊鏢頭確實是被夏浩的這些死士帶走了,多半還打 算偽裝齊鏢頭騙過這邊向他和柳婷下手,不過沒想到董二小姐硬要跟來是其一, 現在這批過來的人聶榮春竟然也不認識是其二。 那麼,這批人是誰?齊鏢頭既然絕對不會在這裡,那這群人應該也不懷好意 才對…… 董詩詩當然不明白這裡面發生了什麼,她渾身濕漉漉的好不難過,又見到齊 鏢頭生死未卜被人背下來,心裡著急得很,「你們胡說什麼!趕緊讓我過去!」 這時那漢子走得近了,才聽清他大聲在喊:「小姐!這人死了!死了你還給 銀子不?」 董詩詩一聽更是大驚失色,一把甩開聶陽的手,撒腿就往那邊跑。聶陽伸手 欲拉,但心念一動又把手收了來,專而拉住了綠兒,用上暗勁讓小丫鬟渾身一 麻,站在了原地。 沒跑出兩步,聶榮春伸手攔在了董詩詩面前,「二小姐,不能過去!」 「呸!齊叔都那副樣子了!給我閃開!」董詩詩氣急敗壞,推不開聶榮春的 手臂,性一口咬了上去! 那手臂肌肉堅硬得很,袖子上還都是雨水,一口下去直把董詩詩難受的滿嘴 發苦,但她就是死死咬住,非要把聶榮春咬開不可。 聶榮春無奈的很,又不能發力震開二小姐,眼看那漢子帶著那群人越來越近, 只好道:「二小姐你等著,我去看看。以防萬一。」 董詩詩這才氣轟轟的張開了嘴,呸呸呸吐了好幾口嘴裡的髒水,一推聶榮春 的背叫道:「快點!要真的是齊鏢頭,就罰你把他背去!」 聶榮春嘴上應著,手卻拔出了腰間的長劍,迎著那幾個人走了過去。最前面 的漢子臉上既有些晦氣又有些喜色,但看起來單純得很,倒是跟在他後面那幾個 青衫布袍帶著斗笠的青年人看起來像是不速之客。 那漢子腳下頗快,把後面那幾個青年落下了幾丈遠,喘著粗氣走到聶榮春面 前道:「小哥,你趕緊得看看是你們要找的人不,俺剛才摸著沒氣了。」 聶榮春謹慎的看了他背後那人一眼,那人濕發遮面,看不真切,他稍稍猶豫 了一下,慢慢伸手去抓赤膊漢子的手臂,肩肘蓄滿勁力,手也握緊了劍柄。 沒想到那漢子竟全無武功,手腕一下被他抓住一扭,立刻疼得叫喊起來: 「哎喲!你……你做啥扭俺腕子!」這一下扭的狠了,那漢子半身發麻,頓時倒 了下去。 聶榮春確定這個漢子沒有半點功夫,便伸手去扶,突然想到這漢子摔得如此 狼狽,背後那「齊鏢頭」竟然還穩穩當當的趴在他背上,頓時心中大叫一聲不好, 撒手便向後退。 噗的一聲輕響,聶榮春躲避不及,被一條細長利刃刺進腹部,而那條利刃, 正是從那赤膊漢子胸前穿出。那赤膊漢子竟完全不明白,滿臉驚訝的看著自己胸 前多出的兵器,和傷口噴湧而出的鮮血,張了張嘴,什麼都還沒有說出來,傷口 的血就變成了泛黑的慘碧色,發出陣陣腥臭,他的臉很快變成了死灰色,和聶榮 春的臉色一模一樣。 聶榮春一連退了好幾步,抬起手想摀住傷口,卻發現渾身都已經提不起半點 力氣,生命的力量飛快的流逝著,他不敢相信的垂下頭,撲通跪在了地上,慘碧 色的血開始從他的口鼻中流出。 董詩詩在後面只看到聶榮春莫名其妙的渾身顫了一下,接著一連退了好幾步, 直到他跪在地上,她才看清楚發生了什麼,那赤膊漢子和聶榮春都倒斃在地上, 而站在那裡穿著鏢衣手裡拿著細長軟劍的,完全是個陌生的男人,目光中滿是淫 邪,正溜溜的打量著自己。 她大氣也不敢出的慢慢後退,看到那陌生男人持著軟劍飛身過來,啊的大叫 一聲把聶榮春留在她手上的傘丟了過去轉身便跑,大叫:「小楊子……救我!」 沒跑兩步,董詩詩腳下一滑栽倒在地上,腳腕一陣鈍痛,扭到了腳踝,頭 看那陌生男人,轉眼已到面前,伸手便來抓她的衣領。 眼看那灰白的死人般的手就要抓到自己,董詩詩大聲的驚叫起來,驚叫聲中, 那男人臉色一變,猛地推後兩步,噗的一聲,一把刀鞘正插在剛才他站的地方。 「小楊子!看住二小姐!」尖亢的話音中,柳婷持刀趕到,擋在董詩詩面前。 「林子裡沒人麼?」聶陽過來問道,伸手拉起了董詩詩,讓他靠在自己身邊。 柳婷搖了搖頭,「沒人。」 董詩詩渾身發抖,看著倒在那邊的聶榮春渾身都變成了噁心的腐黑色,顫聲 道:「聶……聶榮春……他……他死了麼?」 聶陽沒有理他,看著對面那幾個戴斗笠的青年緩緩走進,四下打量著找退 路,盤算中帶走董詩詩估計不難,柳婷也能全身而退,只是那綠兒恐怕無法保全。 如果硬碰硬一戰,對面武功還不知強弱,而且不知道穆陽他們那批死士是否正在 趕來,他也不能放開手腳而不必擔心被識破。 「小子,」那拿著軟劍的男人大聲開口,聲音如同沙礫滿喉一樣嘶啞難聽, 「我們不喜歡男人,你要是識相,就留下這幾個妞兒滾蛋。」說話時他只看著聶 陽,顯然已經看出柳婷的男裝身份。 「你們是什麼人?留下名號,我遲早不會放過你們。」聶陽大聲道,身旁董 詩詩聽到一驚,這話不就是要把她們留給這些人麼,她面色蒼白的看著聶陽的側 臉,「小……小楊子,你……你怎麼能這樣?」 柳婷也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聶陽。 那男人哈哈大笑起來,「又是這種心裡識趣就愛討個嘴頭兒便宜的,不妨告 訴你,我是催花盟盤龍谷的碧蛇,奉了我們趙盟之命,來請兩個姓董的小姐去 我們那邊做客。你要是想不放過我們,隨時來找。不用趙盟出手,我就親手割 了你的卵蛋!」 「是趙玉笛的摧花盟麼?」聶陽微微一笑,果然讓他等到了。近幾年江湖上 這個神神秘秘幹著見不得人勾當的組織幾乎是臭名昭著,盟趙玉笛也是被眾多 正道中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只是此人行蹤詭秘幾乎沒有人見過他的真正面目。 聶陽暗自調查邢碎影的日子裡,一直把趙玉笛作為邢碎影最有可能的身份看待。 「小子挺有見識,還認得我們盟。還不快滾!」碧蛇神情高傲,手中軟劍 一抖,慢慢走近柳婷,準備出手。 董詩詩看著聶陽一幅面帶微笑事不關己的樣子,怒從心頭起,一拳捶向聶陽 的背後,叫道:「你……你怎麼可以不管我們!」 聶陽冷冷把她撥到一邊,「扭傷了腳就遠遠站好。還有,你最好從現在起閉 上眼睛。」說完,他向前走到柳婷旁邊,刷的一聲抽出了長劍,淡淡道,「我說 遲早不會放過你們,那麼現在殺你們也是一樣。想活命的,就告訴我趙玉笛在哪 兒。」 「憑你們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廢物?」碧蛇哈哈大笑起來,旋即笑聲一收,揮 手道,「你們解決那個裝男人的妞,我去看看這小子怎麼不放過咱們。」 那幾個斗笠青年一起點了點頭,從腰間各自掏出一根油光發亮的長,遠遠 看去竟像一條條長蛇一樣,他們慢慢邁著步子散開,手上拴著金屬墜子的頭晃 著旋轉起來。 「來吧,拔你的劍。」碧蛇專注的看著聶陽,眼裡雖有幾分輕視,但手上隨 著奇特的韻律搖擺的蛇一般的軟劍沒有絲毫放鬆,像盤軀立頸的毒蛇,隨時準備 出擊。 聶陽雙眼盯著碧蛇雙目,緩緩拔出腰間長劍。柳婷為了不干擾到這邊,拔刀 走到了一邊,和那群青年對峙。 董詩詩心裡有幾分害怕,又擔心他倆不願走遠,便挪到了河邊的石頭旁,雙 手撐著石頭蹲下,大氣也不敢喘的看著那邊。 眼看那邊就要動手,就聽河中嘩啦啦連聲水響,好似大魚出水,董詩詩全神 貫注看著那邊,也沒注意身旁的異樣響動,直到一根粗長麻繩套成的圈子濕淋淋 劈頭罩了下來,她才驚覺不對,轉頭望去,身邊小河裡竟然冒出了三個穿著緊皮 水靠的男人。 那條粗套落在她腰間,遠遠的男人們用力一扯,她驚叫一聲雙手去抓那石 頭已然不及,整個人被扯向河中。 聶陽聽到驚叫,立刻向後縱出,與碧蛇拉開距離後側頭看去,董詩詩已經被 拖進水中,三四個男人摟住她的身子毫不猶豫地鑽進河裡,順流而下。微一分神, 身前感到一股勁風,心知不妙,強展身法向後飄開,帶著腥臭的碧綠軟劍一路緊 跟,劍尖幾乎刺進他胸前皮肉。 聶陽退出不到一丈,後退之力已衰,地面泥濘濕滑,雙足借力不足,無法再 次躍出,當下一個千斤墜踏在泥中定住身形,一聲低喝雙膝以上向後折下。 碧蛇前衝之力正盛,來不及變招斬下,順勢一腳踩向聶陽胸前。 聶陽左掌一擋,頗為狼狽的在地上滾了一圈站起,渾身都是泥漿狼狽不堪。 碧蛇搶得先手,旋即再度攻上,手中餵著劇毒的軟劍陰狠無比專往並非要害的地 方糾纏過去。聶陽不願讓董詩詩落在摧花盟手上,看碧蛇軟劍一抖捲向自己左臂, 冷笑一聲左手不閃不避右手一劍反刺對方胸前。 碧蛇心中暗喜,身形微側打算吃這一劍換來對方一道傷口。他這把劍上的劇 毒見血封喉,只要一點破皮,管教他走不出五步開外。 就在他的劍幾乎碰到聶陽的手臂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劍再也無法向前 移動一分,全身的力氣和溫度好像一瞬間被抽乾了一樣,他瞪大雙眼,不敢相信 的看著自己心口刺進去的劍鋒,渾身越來越冷,「這……這怎麼可能……」 聶陽冷冷的看著他,說了八個字,「影返幻蹤,迅影逐風。」 碧蛇驚訝得瞪大雙目,掙扎著道:「影……影……」那個狼字,他終究沒能 說出來。早知道這是影狼的傳人,他決計不會如此大意輕敵,但人生,已經不會 再給他重來的機會。 聶陽一腳把碧蛇屍體踢飛,頭看了看,那四個持青年四散成方陣,彼此 長互相接應支援,柳婷雖然武功比四人高出許多,但四人彼此默契十足,攻守 呼應,圈子越來越小,眼看就要把柳婷用四根長困住,柳婷身在正中,持刀在 手只是招架,並不擊,似乎在等待機會。 聶陽無心多費功夫,伸足在地上那柄軟劍上一撥一挑踢到空中,一掌推在劍 柄上,軟劍破空而去,直奔其中一個男子背心。兩邊男子手中長一揮,去封中 間男子背後空門,沒想到那軟劍帶著聶陽的暗勁,被長一格仍然在那男子背後 劃了一道口子。 轉眼間,受傷男子便慘叫著倒底,渾身僵硬抽搐起來。 聶陽高聲道:「小石頭,你護著綠兒!我去救二小姐!」 綠兒已經嚇癱在一邊的水坑裡,襠裡都尿的透濕,此刻聽到這話,仍然掙扎 著指著一邊的河道喊道:「小楊子快去!小姐……小姐被水鬼抓去了!」 抓去董詩詩的,當然不是什麼水鬼,而是讓水路黑白兩道都頗為頭疼的混江 閻羅的手下兄。他們一早就埋伏在那邊,等著伺機搶功。把這丫頭帶去,趙 盟一高興,傳他們老大混江閻羅點神妙功夫,他們做兄的也高興。 他們三個跟著老大做江上買賣,水性自然極好,帶著又踢又打掙扎不停的董 詩詩,在這大雨之中依然不是很深的河裡仍能敏如游魚,轉眼就遠離了打鬥的地 方。 董詩詩連在河裡洗澡的經驗也沒有,別說懂得水性了,剛被拉進水裡,就灌 了一大口水,嗆的涕淚橫流,掙扎間只見自己離開小楊子他們越來越遠,張嘴要 喊,又被河水灌的什麼也沒喊出來。一時間腦子轟的一下,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幾乎暈厥過去。 水聲雨聲中,董詩詩隱約聽見岸上似乎有聲音在喊著「二小姐」,但她拚命 掙扎也沒能把自己的手掙脫開伸出去,當連離那聲音也越來越遠的時候,她終於 恐懼得流下了眼淚。 冰涼的河水讓她的身體幾乎凍僵,被那三個男人拖上岸的時候,她已經嗆的 氣息微弱馬上就要失去神智。一個男人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皺了皺眉,大手一 張扯住了她的頭髮,她髮根吃痛跟著強撐起了身子,雙手還沒撐穩,那男人一拳 打在她的肚子上,旋即猛的把她扯成面朝下趴著的姿勢,向下摁住她的腦袋。 肚子裡的憋脹窒息被這一拳打的逆流而上,讓她張大嘴巴,哇的一聲突出了 一大灘污水。 看她吐了出來,那男人毫不猶豫地把她拉了起來,一把抗在肩上,大踏步往 岸邊的稀疏鬆林裡走去。董詩詩雙腿被男人摟住毫無辦法掙扎,頭面向下又顛的 她頭暈眼花,晃動間發覺其餘兩個男人都走在了前面,連忙努力抬手扯下自己頭 上殘餘的束帶髮簪,抱著最後一線希望丟下了束帶,咬牙用力扯掉了簪子上的綴 飾,每隔一段就丟下一點。 沒想到走了很遠,手上東西丟了個乾淨,那三個男人仍然在走。董詩詩被扛 在肩上顛來顛去,肚子裡早就翻江倒海一般,只是剛才吐了個乾淨,現在湧上些 胃裡酸汁,也不過是燒的喉頭難受。一路上那男人的手摟在她腿彎,隔著濕漉漉 的裙子不停的摸著她的大腿,讓她更是噁心無比,也愈發絕望。 也不知道走出了多遠,董詩詩被晃的已經幾乎昏厥過去,才感到一直往身上 落的雨水突然停了。她勉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一間木屋之中,周圍掛 著些獸皮,陳設十分簡單,看起來像是獵戶偶爾居住的野外住處。她環視了一眼, 才發現角落裡一個高高壯壯的中年漢子躺在地上,身上滿是血污,面色灰黑,看 起來倒斃已久,想必是這屋子的人。 那男人肩膀一歪,雙手一甩,董詩詩身子猛地墜下,撲通摔在冷冰冰泛著潮 氣的地上,摔的她眼冒金星,張嘴想罵,卻被胃裡酸水一湧,大聲地咳嗽起來。 三人把門關上閂好,各自找了地方坐下,難掩興奮之色的聊起天來。 董詩詩蜷縮在角落,根本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身上 也越來越無力,昏昏沉沉的只想個暖和的地方美美睡上一覺。但耳邊那三人說 笑聲音頗為響亮,一股勁的灌進她耳中,什麼「咱們摧花盟」啊、「趙盟深謀 遠慮」啊、「幽冥九歌到手便是如虎添翼」啊、「那逐影定然要被剿滅」啊之類 她完全不明所以的話讓她越來越煩悶,但她也知道這三人不是什麼好東西,與其 他們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還不如讓他們多聊一會兒。 可惜事與願違,那些人胡七胡八聊了一陣,其中一個突然道:「喂,我說, 趙盟向用兩個丫頭逼姓董的交出幽冥九歌,那只要活著給盟帶去就是了吧?」 董詩詩昏昏沉沉的聽到話題突然引到自己身上,渾身一抖清醒了幾分。 另一人斜斜瞅向董詩詩,上下掃了一遍,舔了舔嘴唇,笑道:「別看這丫頭 瘦的沒二兩肉,胸脯子還真挺。」 董詩詩身上衣服盡濕,雖然稱不上豐腴但也十分飽滿的胸膛很尷尬的曲線畢 露,聽到這話,她瑟縮了一下,雙手攬在胸前,蜷腿縮緊了身子,心裡不知咒罵 了多少遍。 「趙盟喜歡女人元紅,這一看就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咱們先玩了不太好吧?」 另一人對趙玉笛有些忌憚,邊說邊往窗戶看了一眼。好像那趙盟隨時在監視著 他們一樣。 「趙盟什麼時候缺過黃花大閨女,你看這丫頭不白不嫩,身子也沒長開, 不是趙盟喜歡的標緻娘們。……就是這長腿細腰真他媽好看,咱們這次得了這 麼大功,破個雛兒趙盟不會介意的。嘖嘖,你瞧那小屁股,還在發抖呢。」提 議的那人越說越淫邪,剛才就是他一路抗了過來,滑溜溜的結實長腿讓他摸了個 飽,此刻身上寒意稍去,自然慾火上湧。 另兩人也不是什麼君子,自然也不再反對,都嘿嘿笑了起來。 董詩詩渾身冰冷,不住發抖,心頭有氣,但身上無力,鼻腔中呼出氣息覺得 滾熱,頭疼欲裂,多半發了風寒。若是此刻這幾人來羞辱她,她真是連罵人的力 氣都沒有。 「這妞兒臉色不對啊。」一人上來扯住她頭髮,發現她雙頰火紅,目光迷濛, 嘴唇卻蒼白乾澀,伸手一探,掃興道,「好熱,娘的!這丫頭病了。」 另一人皺起眉頭,失望的退坐下,搖頭道:「晦氣。」 剩下一人卻毫不在意,哼了一聲道:「孬包,當年劫那官船,讓你們一道耍 那大肚官婆,你們都嫌晦氣,現在不過是個傷風發熱,還怕染給你們麼!你們不 來,可別怪兄我沒讓著你們。」 另兩人看到董詩詩面色越來越差,額上也開始大顆大顆的冒汗,一個搖了搖 頭,另一個人道:「小心的好,玩出事來咱們也不好交代。」 「笑話,」那人抱起董詩詩扔到床上,大笑道,「你當娘們都是瓷窯子燒出 來的?上次盟賞給咱們大哥的那個什麼白雲仙子被咱們一船人一夜玩的連尿泡 子都破了,現在不還是活得好好的在船裡頭鎖著讓廚子開心。我就不信我還能 干死她。」說著雙手拉住了董詩詩衣襟,就要往外拉扯。 董詩詩被摔的渾身一痛,清醒了一些,雙手立刻死命抓住男人的手,往裡用 力著不讓他分開。雙腿鼓足力氣照男人下身踢著,只是男人趴在床上她身側, 怎麼也踢不到要害。 「小丫頭還挺有力氣。」男人哈哈笑著,雙手也不加力,就那麼和她僵著。 董詩詩沒有學過武功,只是平日愛跑愛鬧,力氣比常女人大些,硬撐了會 兒,雙腕開始酸軟,眼睜睜看著男人的手慢慢扯開領口,淺蜜色的肌膚帶著病態 的嫣紅漸漸裸露出來。她心中羞急,低頭張嘴便咬住了男人手掌,死死咬緊了牙 關。 「娘的!」那男人痛叫一聲,手掌運力震開董詩詩的嘴,震的她滿嘴發麻唇 齒間滲出血絲。緊跟著一掌揮上,「啪」的一下打的董詩詩在床上整個人翻了個 身,半邊臉頓時腫了起來。 「混蛋!你敢碰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董詩詩被打的幾乎昏過去,反倒 大聲斥罵起來,一手捂著自己的臉,一腳踢向男人小肚子。 那男人蠻性發作,抓住董詩詩腳腕,一拳打在她腿彎內側。董詩詩慘叫一聲, 整條腿痛的亂抽,膝蓋以下再也使不上力。 握著她纖細的腳腕,男人雙眼一亮,興奮的把手往上一擼,找到布襪的邊, 連鞋帶襪一併扯了下來,盯著那小巧柔美的腳掌淫笑道:「嘖嘖,這小肉腳丫真 他娘的來勁。」 董詩詩大急,另一腿狠狠踢向男人下身,卻只能踢到男人大腿,不痛不癢, 反而被男人順勢抓住了另一隻腳,一樣的脫了鞋襪。 「放開!你放開!」董詩詩哪裡受過這種氣,熱血一陣陣上湧急的她幾乎吐 出血來。 那男人如何肯放,一手一隻抓著她的腳踝,就把那雙赤裸小腳按在了自己襠 上,他穿的是貼身魚皮水靠,和赤著身子相比也就是多了層皮,褲襠出明顯的突 起一條肉柱,他就把她的雙腳壓在那突起處,喘著粗氣上下移動著。 腳心一陣陣酸癢,想到觸到的是男人的那件物事,心裡又噁心無比,董詩詩 能動的那條腿當下拚命踢打起來,只是那男人手鐵箍一樣圈著腳腕,掙扎間柔軟 的腳掌貼著褲襠來挪動,反到讓男人更加興奮。 身子亂扭間,突然被什麼東西硌到,董詩詩雙手一摸,是一截硬木,多半是 拿來權當枕頭的,立刻緊緊抓在手裡,大叫一聲挺身砸了過去。 男人正專心褻玩這雙秀足,聽到大叫也不以為意,結果額角上一陣劇痛,被 砸得眼冒金星向後仰到差點摔下床去。他往額頭抹了一把,看著手心的血瞪圓了 眼睛,「干你姥姥的!今天不戳爛了你的屄眼子,我他娘的就切了自己卵蛋!」 董詩詩雙腳一得自由,連忙手腳並用往床內側角落爬去,粗糙木床床木刺 刺滿了雙手掌心。 空間狹小,男人只一俯身,就伸手抓住了她的腳。她雙手亂摸,但床上再無 可用的東西,腳上傳來一股大力一扯,她痛呼一聲摔在床上,被扯到了床邊, 下巴在床上拖出一段,磨的一陣辣痛。 「你別那麼狠,弄出人命來咱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後面一人看董詩詩破 麻袋一樣被硬拖到床邊,連忙提醒。 那人不耐煩的了句,「我自有分寸。」取下牆上掛的捆綁野獸用的粗麻繩, 拉著董詩詩的腳壓在一邊床角,結結實實的捆了上去。 董詩詩連聲尖叫,只是被面朝下壓在床上,雙手什麼也抓不到,根本無法反 抗。 很快,她的左腳被向後抬起,壓到了背後,董詩詩還不明白這是為什.B.麼的時 候,右手被拉到了背後,手腕和腳腕被捆到了一起,綁在背後。唯一還自由的左 手也起不了半點作用,肩膀和腿彎都被扭的一陣陣挫痛,只有拚命仰弓著腰,讓 右臂和左腿盡可能靠近。 那男人環抱雙臂淫笑著看著董詩詩的窘態,因為腿向後翻高的的緣故,裙子 翻落在腰間,若不是天氣清冷下面還穿著襯褲,一雙長腿裸露無疑。他爬到董詩 詩身邊,伸手悠然摸著她赤裸的左足,笑道:「踢啊?你不是喜歡踢人麼?」摸 到腳心,屈起指頭在上面輕輕搔了起來。 「哈……哈哈……別……別撓……哈哈哈……」董詩詩痛苦不堪,肩膀已經 快要斷了似的,鑽心的癢又讓她忍不住地笑,笑得渾身打顫,骨節都鬆了幾分, 更加酸痛。 那男人卻不放手,一直撓的董詩詩渾身大汗淋漓笑得有氣無力,一直來拍 打的左手也軟軟癱在了身側,淚流滿面,才得意的收了手,沿著足踝一寸寸摸 進了她的襯褲褲管裡。 董詩詩已經被折騰得渾身癱軟,拿只手滿滿的在她的小腿上摸來摸去,她也 毫無辦法,只有咬緊牙關低頭恨恨的看著被自己淚水汗水染濕了一片的床。 雖然她的肌膚不如大家閨秀的雪白晶瑩,看起來像是水中調勻了些許蜂蜜的 柔潤顏色,臉也因為常露在風中一點也稱不上吹彈可破,但有衣服遮擋的地方, 摸上去依然光滑細膩,讓男人愛不釋手,很快就不滿足於流連在小腿上,拿過腰 間的分水峨嵋刺,伸進董詩詩褲管中一挑一劃。 嘶啦一聲,褲筒裂分到兩邊,另一邊也如法炮製後,那襯褲穿在腿上已經和 不穿沒有多大分別,充滿青春彈力的兩條長腿毫無遮掩的暴露出來。綁在床角的 腿挺的筆直,渾圓的腿肚不停顫抖,疊在背後的腿腿肚和大腿緊緊擠在一起,扭 得難受而佈滿了細密的汗水,看起來濕潤滑膩。 一手摸著一腿,男人慢慢由腳跟向上撫摸過去,一寸寸體驗著這沒被人享受 過的青澀身體。董詩詩羞憤難當,一陣因為病而渾身發冷,一陣又因為羞怒渾身 發燙,腦子又漸漸昏昏沉沉起來。 冰冷的分水峨嵋刺突然把寒意送到了董詩詩胯下,她渾身一顫,只覺得嘶的 一聲襠下一涼,清冷的潮濕氣流直接吹在了她最嬌嫩的地方。 「真嫩,這肉看著跟能掐出水兒似的。」那男人低聲讚歎著,伸手摸了上去。 粗糙還帶著髒污的手指一觸到董詩詩股間羞處,她就如天雷轟頂一樣渾身劇 烈的一抽,死死併攏了雙腿,也不管那粗麻繩已經勒的深陷皮肉。 「夾這麼緊做什麼,一會兒等我進去你再夾也不遲,那時候你夾的越緊我越 喜歡。」男人也不強摸,任她緊繃的大腿肌膚死死擠著自己手掌。 董詩詩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空白昏暈的腦海只剩下決不能讓男人侵入到 那最重要的地方一個念頭。但四肢被綁縛其三,不過緊夾了短短一陣,便腿根酸 軟,沒了力氣,雙腿一鬆,終究還是大大分開。 大張的大腿盡處,處女的秘處毫無遮蔽的亮在男人眼前,稀疏的毛髮,微微 顫動的花瓣,那一線縫隙中若隱若現的粉嫩穴口,都帶著水嫩嫩的潮氣,滑津津 的隨著呼吸微微抽動。 男人笑著收手,下床站在床邊,盯著那生嫩的陰戶開始脫去身上的水靠。 剩下兩人也睜大了眼,看著董詩詩赤裸的下身吞嚥著口水。 「反正咱們還要在這裡等碧蛇一天,乾坐著也太無聊了不是……」 「沒錯,而且這丫頭看起來病的也不是很重。」 坐在一邊的兩人也嘿嘿笑了起來,起身走了過去。 「殺了你們!……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絕望的悲鳴中,窗外雨聲雖漸漸變弱,卻依然綿密不絕,不見一絲陽光。 乳硬助性 前十二章首席AV男優專訪 「大家好,現在您收看的是由花閣冠名贊助播出的江湖娛樂界權威節目『 花娛樂江湖』節目。自從上次邀請了著名的宋道楓、吳籐蘭和艾天祐三位俠女, 向大家講解了在武林不為人知的地方發生的種種香艷刺激的事情之後呢,大家就 紛紛表示希望能夠請來這方面的俠士來從另一個性別角度傾訴這裡面的悲歡離。 經過持之以恆的磋商聯繫,我們終於有幸請來了目前出鏡率很高的著名大俠加籐 狐狸!」 「那個……你說的那個是大力金剛指的傳人加籐鷹的,不是我。我叫胡 玉飛。」 「啊……那個,阿對,是玉面銀狐胡玉飛,大家歡迎。」 「謝謝。多謝大家抬愛。……那個,我不愛吃西紅柿,也很少吃白菜和雞蛋, 請大家不要這麼熱情了。」 「經過了十幾集的緊密拍攝,據說目前劇組內最辛苦的就是您,那您有什麼 要對大家說的麼?」 「其實,我對導演是沒有什麼怨言的,十二個時辰任何時候他數三下我就必 須能夠進入工作狀態這是對我的能力的肯定,他不喊停我就是蛋蛋炸掉也不許射 出來這是對我耐力的信任,這麼多集重頭床戲全交給我但死活也不換對手女優這 是為了表明我的專一,拍了這麼久還不給錢這是明白我不屑銅臭的高貴的心啊!」 「那個……胡先生,胡先生別哭了,來擦擦眼淚。關於和您一直對手戲的董 小姐,現在有不少人十分關注你們的感情走向,聽說有記者在你們劇組附近畫下 了你們一起吃包子的畫像。這是緋聞呢還是確有其事?」 「關於董小姐,她是個好演員,雖然他在鏡頭前很犧牲自己,但其實她是個 保守的姑娘。導演要求我們要互相多接觸,培養一下感情,當然,是戲裡面的。 所以我對董小姐還是比較瞭解的,她很善良,用鞭子的時候從來不捨得用力,她 也很純真,不知道滴蠟的時候要用低溫蠟燭,她也很害羞,經常捆好我之後就不 好意思地跑了,如果她能記得睡覺前來把我解開的話,她就真是一個完美的好 女孩了。」 「胡先生……胡先生你別這樣……觀眾朋友們,胡先生有點激動,他一定是 被導演和董小姐感動了,才會數次落淚。那胡先生,您對這部新劇未來的走向有 沒有什麼可以提前告訴大家的?」 「走向?是說劇透麼?」 「也不是啦,就是胡先生能讓大家……胡先生?你的表情變得好奇怪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怎麼忘了我還有這個辦法!姓X 的,我告訴你!趕快 把欠我的薪水給了!姓董的,下次和你在屋裡說戲你再SM我我就跟你沒完!你們 要是不答應!我就把XXX 其實是XXX ,XXX 馬上就要被XXX ,XX最後竟然和XXX 在一起而XXX 竟然XX了(後略)……我就都全部說出來!」 「胡先生,胡先生你冷靜點……胡先生!……保安!快叫保安!」 「啊哈哈哈哈哈……」 「那個……本期節目就到這裡,大家下期再見!」 正文 第十三章 眾裡尋他千百度 細密的雨絲中,一個渾身透濕的少年左顧右盼的跑來,遠遠看見那間木屋, 頓時雙目一亮,拔出腰間長劍飛奔過去。 屋內董詩詩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嘴裡含糊的罵著些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的句 子。 她身上的衣服被七手八腳扯得精光,淺蜜色的柔膩肌膚被六隻大手肆意撫摸 玩弄,留下一個個紅印。她身上越來越冷,體內卻越來越熱,頭裡像有個熱硬的 石頭撞來撞去,一陣陣疼痛。同時身上被那群男人摸來摸去,乳上被掐下體被抓 摸,疼痛中隱隱帶著一股麻癢,只是此刻細分不出了。 兩個男人還穿著水靠,只是摸來摸去,那一個脫光了不願再等,吐了寫口水 在手上,急匆匆抹到董詩詩下身。股間一涼,濕濕粘粘的手指把嬌嫩的膣口摸了 個遍,她雙目一閉,咬緊了牙,唯一自由的左手被一個男人摁在床上,動彈不 得,但修長的指尖卻死死的摳住了床,毛糙的子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晶瑩的指 尖已經滲出了鮮血。 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響,像是有人碰到了門口的什麼東西。三個男人 立刻從床上跳下,裸體那個匆匆拿起快獸皮短褲穿上,其餘兩個先過去開門向外 看去。 屋外,一個面色凝重的少年剛剛跑到附近一棵樹下,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 打開取出一個火折子,接著拿起一個小紙筒模樣的東西。 三個男人做了近十年水賊,自然知道那便是大多江湖人都會常備的信號焰火, 心中都是一驚。穿著整齊的那兩人對望一眼,摸出腰間分水峨嵋刺,惡狠狠撲了 過去。 那少年側目看到兩人,手中火折才剛剛引燃,一旦閃避或是招架,信號定然 無法發射出去。那兩人本也就是想逼那少年撒手,畢竟這焰火發射上天,也不知 會招來什麼樣的傢伙,他們只有三人,加上這裡又是與碧蛇他們匯的地方,自 然不能冒險。 沒想到,那少年冷冷的看著兩柄短刃閃著寒光而至,神色毫無變化,仍把手 上的焰火點燃,拖著尖利哨音的火花從枝葉旁沖天而起的同時,兩把冰冷的峨嵋 刺一起刺進了他的腰側。 那少年面色依然冷靜,反倒是兩個進攻的男人看著他驚訝的僵住了動作。轉 瞬神要把兵器抽出來時,那少年竟然一手把兩把峨嵋刺緊緊握住,扭身一掌劈 向一人額頭,也不管峨嵋刺在身上拖出的長長傷口! 虧得旁邊那人反應較快,一腳踢開同伴,自己就地一滾,滾向一邊。 穿獸皮短褲的那個也已經從屋中取出兵器,看見同伴雙雙丟了兵刃,手中峨 嵋刺一揚,飛身攻上。 那少年雖然腰側血流如注,仍然步伐矯健,伸足挑起地上長劍,反而招招搶 攻起來,對敵人刺向自己各處的森冷利刃視若無睹。一寸短一寸險,峨嵋刺本就 不過小臂那麼長,與對方長劍互相交換一擊必然是賠本買賣,加上那少年一幅不 要命一樣的打法,反倒讓那漢子節節後退。 那人手上峨嵋刺橫封豎架,被少年的瘋狂嚇到,防守有些慌亂,腳下一滑, 右臂被長劍斬了一道血口,峨嵋刺頓時落進地上的泥漿之中,那少年毫不猶豫, 提劍便砍。 那漢子嚇得魂飛魄散,慌忙向右一滾,那一劍到了半截就失了力氣,歪歪砍 到一邊原來剩下兩人中的一個悄悄湊近了少年斜後方,少年提劍舉肘之時, 腰側空門大開,他趁機抓住那兩把峨嵋刺,猛地拔了出來。 血霧噴散中,那驃悍的少年終於倒在了地上。 獸皮短褲漢子大口喘著氣,罵了句娘,道:「難怪早上去偷襲的人才來了 三成,難道全是這種不要命的東西麼?」 那個拿著兩把峨嵋刺的人也驚喘不停,「別瞎說,說不定不是他們一夥的。」 「呸,這種玩命的打法,肯定是董浩然那王八蛋的死士。早上去的那群混蛋 沒殺乾淨,竟然還敢說人都死光了。去我不到盟那裡告那群兔崽子一頓,我 ……我就是他們孫子!」 三人收了收驚,一人道:「咱們趕緊把這丫頭帶走吧,估計馬上就要有人到 了。」 「可是碧蛇還沒過來……」 那人啪的拍了說話人後腦一下:「豬腦!盟不光說了不管哪邊得手都在這 邊等一天,匯後返。還說了若是哪邊死了,剩下的人不必理會。現在碧蛇還 沒來,多半是見閻王去了,咱們這就走人,大不了去另一組人的匯點躲一天 就是。」 「有道理。可是那丫頭……」一人摸著自己的獸皮短褲,頗有些惋惜。 「去你媽的!要命還是要女人?」 「命命命,當然是要命了。」 三人說著便起身要屋裡,但伴隨著壓抑不住憤怒的聲音,穆陽和另外兩個 少年已經從不同方向趕到,「你們誰也別想走,都把命給我留下!」 在染紅的泥水中垂死的那個少年掙扎道:「穆……穆大哥,人……人在裡面 ……」 穆陽看了那少年一眼,平時總是嘻嘻哈哈的臉變得憤怒而扭曲,他轉向那三 人,一伸手中長劍道:「說!你們是什麼人?」 穆陽趕到他們同夥的聚集地的時候,才發現那裡剩下的只有屍體。除了在鎮 子裡做暗哨的三個少年,這次來與他匯向韋日輝石柳楊三耳三人下手的所有人, 都死得一乾二淨。現場經過了一場惡戰,但沒有留下一具陌生人的屍體,連究竟 是什麼人作了螳螂後的黃雀,都完全無從得知。 趕向聶榮春那邊的路上,看到了河裡被擄去的董二小姐,雖然董浩然下的命 令是不惜一切代價狙殺那三人,但穆陽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前來救人。路上董 詩詩留下的印記斷了之後,四個人四散找,一看到信號,便趕來匯。 穆陽的一肚子怒火在看到地上捨命發出信號的少年後終於按捺不住,另外兩 個少年雖然表情木然,但眼中也滿是憤恨,三個少年互看了一眼,齊齊挺劍攻上。 三個漢子陸上功夫本就不精,頃刻間,兩人被斬殺在屋門口,僅剩下穿獸皮 短褲的男人被穆陽劍指咽喉跪在地上。 「說!你們是什麼人?來幹什麼?」 那漢子瑟瑟發抖,道:「我……我是摧花盟屬下混江閻羅的兄,我……我 大哥將來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你們……啊啊!」 穆陽看著他削落的那只耳朵落到地上的泥漿中,把劍尖下移,指著男人的褲 襠,「說,你們來幹什麼?你們摧花盟也看上了幽冥九歌?」 那漢子還想嘴硬,才說了句「老子絕對不會……」,告訴你三個字還沒說出 來,長劍一送,已經插進了他的褲襠裡,他慘叫一聲,褲襠裡摻雜著黃色尿液的 大股鮮血旋即染紅了他的大腿。 「你們看著外面,我去救小姐。」穆陽不再管那倒在地上抽搐不停的垂死之 人,大步走進了木屋中。 董詩詩此時已經近半昏迷,赤身裸體的趴在木床上,左手仍然死死摳著床。 穆陽先是一愣,然後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此時董詩詩身上泛著紅潮,全無 遮蔽的雙腿股間臀峰佈滿了紅紅的手印,隱約可以見到的羞處似乎還有水光,赤 裸的嬌美身子無意識的微微顫抖,險些讓穆陽看呆了。 他甩了甩頭,脫下外衣走了過去,擰乾了雨水,先蓋在了董詩詩腰臀上。 董詩詩被涼衣一冰,稍稍醒轉,虛弱問道:「誰……是誰……」 沒等穆陽應聲,就聽見董詩詩繼續道:「是……是小楊子麼……我……我好 難受。你、你怎麼才來……」 穆陽伸出的手一僵,但還是俯身找了幾塊還算完好的碎衣料,往她身上披著, 正要開口說話,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慘叫,頓時面色一變,持劍衝向門口。 門外守著的兩個少年,此刻已經倒下了一個,身上沒見到傷口,只是口裡不 斷湧出鮮血,面上帶著黑氣。另一個少年正和一個中年文士鬥在一起,準確地說, 是在拚命的揮劍護著自己身上要害。那文士看起來頗為年輕,看起來不過三十出 頭,身形並不壯碩,但武功看起來很高。那文士白面微鬚,頭上還包著方巾,若 不是此刻正踏著詭異的步法逼的一個持劍少年手忙腳亂,根本看不出這是習武之 人。 穆陽一眼看去,就知道自己同伴功夫與這文士相距太遠,長劍一揮正要上去 夾攻,就見那文士雙足不動,身子斜斜滑出半步,恰好進入了少年左手斜後方轉 瞬即逝的一處空門,輕輕飄飄看起來沒有什麼力道的一掌印上少年肩下。 那少年..卻被一掌打的整個人撲倒在地連滾了將近丈餘,哇的一口鮮血噴出, 臉色發青掙扎道:「穆大哥……快走!」說完便強撐起身,用盡餘力撲過去想要 去抱那文士的身子。 那文士微微一笑,伸手撥開長衣前擺,一腳踢出,正中那少年胸口,那少年 雙臂一收想去摟他腿,他的腿卻已經收,那少年不敢相信的被踢飛穆陽身前, 胸骨盡碎,四肢抽了一陣,便再也不動了。 「夏老三也忒沒用,這麼多年只養出你們這些廢物。平白糟蹋了糧食。」那 文士伸手探了探雨幕,不願走入雨中一般站在樹下看著身上的雨痕,笑道,「你 不過來受死,莫不是還要小生再頂著這些惱人的雨水出去一趟麼?」 穆陽知道遇上強敵,但自小所受的訓練讓他完全沒有一絲一毫懼怕,反倒熱 血沸騰,打定意拚上性命也要給對方造成重創,至少也能讓董二小姐有一點逃 脫的可能。 知道對方掌上功夫厲害,進擊時穆陽選擇了強攻,他的劍是所有的死士中最 快的,就連訓練他們的那個黑衣人,也對他十分讚歎。 他的身法很快,劍也很準,但他的腳還沒有踏進樹陰,他就知道自己的生命 已經到了盡頭。他本打算硬吃對方一掌,然後用腰間隱藏的匕首在長劍掩護下偷 襲對方的手掌。 只是他沒想到,對方雙掌一,就把他的劍夾在了掌中,他眼看劍尖離對方 胸口不過寸許,拚命催動力道卻再也不能前進半分。他深吸一口氣,咬牙雙手握 住劍柄,大喝一聲向前猛地一推! 那文士卻在這時鬆開了手,肩微微一聳又是雙足幾乎不動的平平移開一肩距 離,收不住的長劍直直刺進他腋下,被他猛地收緊手臂夾住。 穆陽立刻撒手雙掌劈向對方胸前,那文士右手豎成掌刀,迅急無比的在他左 臂上一斬,他就覺一陣陰柔無比的內勁從被打中的地方瞬間散開,森寒襲體,轉 眼就讓他半身僵麻。 那文士悠然道:「我不喜歡廢物,廢物只有死了,我才不會覺得礙眼,去罷!」 最後兩個字出口,右掌已經拍上了穆陽胸口。 陰寒的掌力幾乎撞碎了穆陽的胸膛,他身子還沒有向後飛出,那文士的右掌 又已經拍到,「啪啪啪啪」連聲過去,穆陽被擊到騰空前的短短一瞬,胸前竟連 中了八九掌。 當穆陽摔到地上的時候,他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那文士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擦著自己的手,笑道:「怎麼?小生替你打發了 三個廢物,你也不出來說聲謝謝麼?」 「你也說了那是廢物,我又何必謝你。」冷冷的聲音過去,雨絲交織的稀疏 樹木間,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少年。 那是聶陽,他秀氣的臉前所未有的冰寒,慢慢走近,緩緩問道,「你是趙玉 笛?」 那文士搖了搖頭,微笑道:「你也來了有陣子了,小生若是趙玉笛,會不救 那三個手下麼?」 聶陽冷笑著搖了搖頭,「若你是趙玉笛,你不救那三個手下再正常不過了。」 那文士悠然道:「小生不喜歡扭轉別人的想法,只是……閣下應該姓聶吧?」 聶陽瞇起眼睛,並不答。 「你若是姓聶,小生若是趙玉笛,那麼,你我二人可以說素不相識吧?」 「所以?」 那文士緩緩道:「可惜小生認識你,很多年前也見過你,小生姓邢。」 聶陽的瞳孔一陣緊縮,雙手不自覺地握緊,「邢碎影?」 那文士微笑點頭道:「不錯,小生便是你找了很久的人,邢碎影。」 聶陽握緊的雙手慢慢鬆開,笑了起來:「你便是邢碎影?」 邢碎影長笑道:「不錯,小生今日來,就是為了看看你。杜遠冉果然是個人 才,能把你教的這般出色。」 聶陽慢慢走近他,笑道:「可惜,這對你並不是件好事。」 邢碎影斂去笑容,道:「這世上的事情,本就很難分清楚好壞。」 「其他事情我不知道,」聶陽拔出腰間長劍,淡淡道,「我只知道叫邢碎影 的,就要死。」 邢碎影撩起袍腳別在腰間,右手平伸,再次露出微笑道:「你不妨試試看。」 「好!」好字出口,聶陽手中三尺青鋒已經幻如破天長虹,直取邢碎影咽喉。 邢碎影左足一踏,身子後仰,右手雙指刺出,點向聶陽手腕。兩人招數都未 用老,聶陽劍尖一圈,劃向邢碎影手臂,逼得他沉肘旋身,一掌拍向聶陽胸前。 聶陽學自杜遠冉的迅影逐風劍本就以快見長,聶清漪教給他的聶家劍法也是 招招進逼,以攻代守,此刻他全力施展,手中劍尖猶如化作十餘點銀光,每一點 銀光都能見到森寒的寸許劍芒從尖上吐出。邢碎影掌力還未吐出,就被劍芒逼。 「聶家劍法竟在你手上發出如此威力,聶家先人真不知要作何感想。」 邢碎影猶有餘暇開口說話,說話中腳下步法精妙迅急,仍然避過數次殺招, 還有餘力反擊兩招。 聶陽也不答話,手上招數漸漸以影狼的為,他本想用聶家劍法殺掉邢碎影, 奈何這人武功太高,聶家劍法過於拘泥的複雜招式,根本無法奏效,當下長劍斜 斜挑起,一聲清嘯,使出了聶家劍法的絕招「浮生若塵」。本就看得人眼花繚亂 的劍尖寒光轟然散開,在這一剎那刺出的虛招幾乎無法數清,猶如窗內陽光中萬 點細塵,毫無規律的飛散鋪開。 自聶家創下這門劍法以來直到聶清遠那一代,也不過只有兩人使得出這一招。 聶陽,則是第三個。 邢碎影無從閃避,前後左右四處儘是劍影,每一道都可能化作催命的符咒。 他雙目圓瞪,也不見雙腳動作,身子卻開始向後飄出,聶陽如影隨形,劍光附骨 而至。 眼見把邢碎影逼到了樹幹之前,無處可退,聶陽此招也到了強弩之末,勢必 將老,此時就聽邢碎影大喝一聲,彎腰向後一衝,「卡嚓」一聲大樹攔腰折斷, 粗大的樹幹向聶陽直壓過去。 聶陽左掌一托,砰的一聲把斷裂的樹幹拍向了一邊,長劍毫不停頓,邁步攻 向邢碎影,這次卻不再用聶家劍法的一招半式,滿帶殺氣的迅影逐風劍帶著令人 窒息的寒意出手。 邢碎影神色依然悠閒,一雙肉掌在身前挑抹推劈,硬是把迅如流星勢若閃電 的劍氣擋架下來,而且絲毫不顯疲態。 招招進逼中,聶陽的劍卻越來越慢,邢碎影催動的陰寒掌力彷彿混著碎冰的 水,讓他出劍愈發凝滯,一劍重似一劍,讓他不自覺地催動更多的力道,招過 去,額上竟有些微汗。 鬥到酣處,聶陽漸漸收起了剛才難以壓抑的仇恨,開始謹慎的逐漸收自己 的劍氣,認真觀察起邢碎影的掌上招式,同時潛運內功遊走週身抵禦那陣陣寒氣。 邢碎影身前壓力一輕,卻並不藉機進擊,雙掌依然只是防守,間或用劈空掌力逼 退到破綻的聶陽。 出劍的速度降下,聶陽也感到手上的壓力頓時消失,知道對方剛才確實用上 了纏絲勁之類的手法,當下不再搶攻,手上長劍只是試探著撩刺一些虛招。 若是外人此刻見到,只能看出兩人相距數步,一個不停的用劍比比劃劃,一 個則雙掌護在身前,不時劈出一掌,全無高手過招的感覺。但仔細看去,兩人身 上衣服此刻竟乾爽的如在屋中一般,偶有被雨打墜的殘存枯葉,還沒落進兩人中 間,就像被無形的手撕碎了一樣瞬時化作細微碎片飄散。 漸漸的,兩人頭上都有白氣升起,在雨幕中格外顯眼。但兩人的距離,卻又 遠了一步。 聶陽知道以現在的情形,邢碎影縱然不敵,也可以全身而退,自己今日無論 如何也取不到他性命,心中一陣憤懣,但臉上依然冷靜如常,劍招也絲毫不亂。 幽冥掌在幽冥九歌中也算是上流功夫,加上邢碎影隱藏行跡這麼多年,功力 更是精進許多。聶陽隱隱感到壓力越來越大,只有把劍速再次放慢,才能感到順 暢,至此,他的迅影逐風劍已經僅僅是比剛才穆陽的劍法快上一些的程度了。若 不是劍上仍帶著蛇信一般的鋒銳劍芒,邢碎影怕是已經完全不受威脅了。 他並不是沒想到邢碎影的武功會有很大精進,他只是沒想到邢碎影會在這個 時刻這個地點突然出現,毫無徵兆。這樣的措手不及本就讓他的心有些慌亂,加 上一路狂奔而來氣血翻湧便匆匆交戰,本來至少也是和邢碎影不相上下的實力現 在打了個折扣,漸漸落在了下風。 邢碎影的笑容逐漸隱去,由守轉攻,一掌掌開始連續拍出,同時慢慢踏步向 前,一股股陰力直接轟向聶陽的手上長劍。 「啪!」的一聲脆響,聶陽手上的普通長劍終於耐不住兩股內勁的衝撞激盪, 斷成了四截。聶陽順勢一推,四截斷劍激射過去,穿透掌風逼的邢碎影掌一圈。 他就借這個機會,雙足一錯,展開狼影幻蹤身法逼近過去。 邢碎影毫不猶豫,右掌平推,帶著雄渾陰寒內力中宮直進。聶陽雙目微瞪, 一掌迎上。 「彭」的一聲悶響,聶陽渾身一震,向後退了兩步,邢碎影卻輕飄飄向後飛 起順勢在樹幹上一蹬,一個旋身站在了木屋上面。 兩人都收起了功力,暗自調息,一直被隔開的雨水再次淋濕了他們的衣服頭 發,兩人同樣森冷的視線穿過細密的雨簾,針鋒相對的碰撞在一起。 「小生知道幽冥九歌是你的誘餌。」邢碎影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緩緩道, 「現下小生只是來告訴你,雖然小生對那東西興趣不大,但卻打算陪你玩玩。你 去護鏢,小生來劫鏢。若是你贏了,小生便遂了你報仇的願,若是小生得手,你 便答允小生做一件事。」 聶陽胸口還有些閉塞,強壓了壓,開口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賭?」 邢碎影長笑起來,道:「小生愛惜生命,你若不和我賭,那幽冥九歌隨便你 送去什麼地方,隨便趙玉笛和李蕭如何的龍虎相爭,小生都絕不再出現。」 聶陽瞇起雙眼,站直了身子,仰望著屋頂的邢碎影,冷冷道:「好,我若殺 不了你,這條命留著也沒什麼用,你拿去便是。」 邢碎影微笑道:「小生要你的命做什麼,既不能吃也不能用。不過……」 「不過什麼?」 邢碎影淡淡道:「不過這事情牽涉甚廣,如果小生把一些人捲進來,你可不 要怪小生傷及無辜。」 聶陽哼了一聲:「同樣,我和你的事情,也和夏浩劉嗇無關,他們的債,一 樣要還。」 邢碎影呵呵笑了起來,曖昧的望了望自己腳下的木屋,道:「劉老四光棍一 個,玩了半輩子女人,連個種都沒有,看起來還是夏老三的債好還些。就是不知 道,這個水靈靈的丫頭,夠不夠讓你滿意。」 聶陽不明白他話中含義,並未答話,雙眼卻沒有片刻離開邢碎影身上,儘管 兩人訂下賭約,但此刻只要邢碎影有一個疏忽,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把他立斃於 此。 「反正夏老三他們的死活於我無關。小生只是提醒你,你要來討債,屋內就 有現成的還債物事,你也老大不小的男人了,應該明白。」邢碎影曖昧的笑著, 突然身子向後一翻,落到了木屋後面。 聶陽立刻拔起身形,流星趕月一樣直衝到屋頂上,滑下房簷的時候,卻已經 見不到邢碎影的蹤跡了。他恨恨地一掌劈向身邊的木屋,粗大的原木被他一掌拍 出一道裂痕,整棟屋子都晃了一晃。 他竟然就這麼讓邢碎影大搖大擺出現,又大搖大擺的離開。不過,邢碎影為 什麼就這麼走了?聶陽疑惑的想著,剛才自己根本無法發揮出全部實力,不管心 理還是身體都遠不在最佳狀態,邢碎影如果要殺他以絕後患,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而他也確實的選對了出現的時機,但這般激烈的交手後,他竟然就此離去。究竟 有什麼陰謀? 聶陽思不得其解,原地站了會兒,聽到屋內微弱的呻吟喘息,才醒悟過來 董詩詩還在屋內。 走進屋內時,董詩詩身上那點遮蔽在她的扭動下基本全部滑落到一邊,就剩 下穆陽的外衣還在她的臀上蓋著她的羞處。 看董詩詩臉色不對,聶陽過去伸手一摸,觸手一片火燙。 「小……小楊子……不要拋下我……救、救救我……」感受到了他溫暖的手 心溫度,董詩詩掙扎著開口,雙眼卻只能睜開一條縫隙。 聶陽用力扯斷那些麻繩,把董詩詩摟了起來,看到她左手纖細的指尖儘是鮮 血,扎的全是細小木刺,看起來血肉模糊,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好冷。好……冷……」 被聶陽抱進懷裡後,董詩詩反而不停的發起抖來,雙唇已經不見一點血色, 蒼白得嚇人。聶陽抬頭看了看外面的雨,皺著眉脫下外衣,連同穆陽的那件一起 先遮住了她胸乳腹股,鋪開了床角堆著的薄薄毯子,把她小心地放在上面。 在木屋裡翻找了一陣,能用的也無非是一個火折和兩條毛巾。聶陽猶豫了一 下,到屋角把那死去的獵戶身上衣服剝了下來,之後在火盆裡丟進些木柴,點燃 了火,放在了床邊。 當初陪妹妹去南宮家向華沐貞求醫之時,聶陽也粗略學了點醫術,此刻替董 詩詩把了把脈,發現不過是受驚過度加上涼到了身子,只是董詩詩體性虛陰,先 天根骨孱弱,才會顯得如此嚴重。 聶陽並沒有打算避嫌什麼的,摸到董詩詩手腕上滑膩膩全是汗水,看了看身 上也大抵如此,便拿起獵戶衣服中染血較多的一件,撕去了帶血的部分,替她擦 拭起來。 此時董詩詩不能再被涼寒侵襲,聶陽也就擦得格外認真,從併攏的指縫趾隙, 到私密的腋窩腿間,再到高聳彈手的渾圓乳峰,都擦的乾乾淨淨。接著才拿過獵 戶的其餘衣服,蓋在了她身上。 董詩詩沒有什麼抗拒掙扎,只是嘴裡發出夢囈一樣的低低哼聲,臉頰又紅潤 了幾分。 從獵戶身上中衣撕下一塊細長布條,聶陽捧過董詩詩的左手,把布條扯成幾 段,倒了些金瘡藥出來,細細挑出指尖裡的木刺,替她包紮上。 不知是十指連心的疼痛還是身上溫暖了許多的緣故,董詩詩輕輕呻吟了一聲, 睜開了眼睛,「小楊子……真的是你麼……」 聶陽沒有頭,只是專心的替她挑出手指上的刺,然後包裹紮好。 董詩詩十分虛弱,眼睛馬上又再次閉上,但一直微微顫抖的緊繃嬌軀驟然放 鬆了下來。 等到包紮停當,董詩詩已經睡著了一樣沒了動作聲音。聶陽冷冷的看了她一 眼,零亂的蓋在身上的衣服中,還是能看到些細膩的肌膚,他輕輕甩了甩頭,像 是要甩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起身走到了門口。 門外的雨終於漸漸有了要停止的跡象,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的屍體的血被雨 水匯到一起,沿著泥濘的地面流滲到這片土地裡,不分彼此。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眼中帶著幾分對自己的不滿,低低自語了一句什麼,便 閉上了雙眼,靠在門框上,靜靜的嗅著帶著血腥氣的潮濕空氣。 董清清並不知道妹妹遭遇的這些,她忐忑的坐在雲盼情身邊,真的寸步不敢 離開,就連雲盼情去了趟茅房,她也紅著臉一道去了。讓雲盼情蹲在那裡窘迫的 看著她道:「姐姐,你這麼看著我……我出不來……」 兩人等了很久,雨小了很多,街上漸漸人多了起來,他們仍然沒有一個人 來。董清清越來越擔心,不住到門口張望,一直到門外漸漸出現了一些穿著十分 奇怪的人,她才有些膽寒的縮到桌邊,靠近雲盼情不敢妄動。 倒不是董清清變得有多麼警覺,而是門外來的人確實任誰見了也會退避三舍。 就連見錢眼開左右逢源的店小二,也不敢去門口招呼這些人進來。 領頭的是一個彪形大漢,手裡倒提著一把長柄砍刀,身上穿的金色鱗甲滿是 水珠,看起來亮晶晶的。他身後跟著四個持著長的青年,頭戴斗笠,神色木然。 這幾人站在客棧門口,毫不避諱的看著裡面桌邊的董清清。 那大漢伸手一指,大聲道:「就是她,你們上。」 那幾個拿著長的青年快步走到門口,小二戰戰兢兢的過去招呼,手上的水 壺都沒來得及放下。 董清清心中一驚,起身想去叫住小二,卻被雲盼情拉住了手臂,她低聲道: 「姐姐坐下,先看上一會兒。」 董清清疑惑的坐位子的時候,走在最前的青年已經走到小二前面不遠,伸 手就要去推。這一推看上去並不快,卻勁道十足,對不會武功的小二來說,幾乎 是傷筋動骨的一下。 偏巧那小二正好一個踉蹌,乾乾瘦瘦的身子一歪倒向前面,手中的大水壺嘩 啦一下飛了出去。沒想到那青年早有防備,手中長一卷抽開了水壺,順勢揮下 抽向倒過來的店小二。那店小二此刻竟變得靈活無比,猴子一樣從長下鑽進了 四個青年當中。 這時那金甲大漢大喝一聲,「納命來!」手中長刀雷霆萬鈞劈向店小二。四 個青年默契十足的長互相扯住,封住了那小二四面可以逃走的路線。 「他們……他們是來殺那個小二的?」董清清驚的張口結舌,連話都說不利 了。 雲盼情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那小二功夫不差,而且中午才 出現掉了真小二的包。咱們不必管他。」 那假小二果然身手敏捷,身子一縮,刀刃斬下的時候他便猶如被刀風吹跑了 一樣從兩個青年間的兩條繩中間穿過。 但四個青年配更加默契,另一邊兩人馬上把長甩出,長鞭一樣捲住還在 空中的假小二雙腳,剩下兩人手中長緊跟著飛出,套住了他雙手,四個青年齊 聲低喝,生生把他拉了起來豎在空中。 那金甲大漢一刀斬在地上,斬的石末紛飛火星四濺,這一刀卻並不收起,而 是以刀刃為支撐碩大的身軀打橫飛起,一腳踢向前面。那假小二剛好被四個青年 拉起,這一腳正中他前胸。 董清清啊喲驚叫一聲,看著那小二一直飛到自己桌前,嘴裡噴出的血劃出一 道紅弧,心中害怕卻又忍不住想上前關心那人死活。剛剛起身,還沒探頭,就覺 手腕一緊,已經被雲盼情扯到了身後。 「雲妹妹……這人……快死了。咱們救救他吧。」 雲盼情卻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看著躺在地上不住抽搐的吐血小二,突然一杯 茶潑了出去,在桌子前面潑出了一條水痕,甜笑道:「這茶苦的要死,我可不想 再喝了。」 「姑娘……救我……」那小二掙扎著往這邊爬著。 雲盼情天真一笑,目光卻沒有半點笑意,衝著外面那群人道:「你們誰要是 過了這杯茶,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那小二咳嗽了兩聲,捂著胸前向前伸手道:「姑娘……幫我一把……」 銀光一閃,一把手指長短的柳葉形銀色飛鏢釘在了那小二手前,鏢刃緊緊貼 著那小二的手指,正釘在那茶潑出的線上。 雲盼情笑瞇瞇的看著他道:「你也不例外。」 董清清難過的別開眼睛,輕聲道:「雲妹妹,這麼……這麼見死不救,你怎 麼忍心?」 那小二適時的吐出一口鮮血,大聲咳嗽起來。 雲盼情笑瞇瞇的站起,拿起桌上的古樸長劍:「姐姐你好心,好,我來救他。 你看他這又咳嗽又吐血的,我來幫他治好。」話音未落,右手一伸,龍吟般一聲 過去,寒若秋水冷如秋風的古劍已經握在手裡,刷的一劍刺向地上的那小二。 那假小二雙掌猛地在地上一推,猴子一樣的瘦小身形倒翻了三個跟頭,穩穩 落在那邊五人身邊,抹去了嘴角的血跡,低頭才看到自己的衣衫竟然被那劍尖一 觸就刺出一道口子,肚上留下一點血跡,大驚道:「煙雨魂斷清風寒,不知姑娘 手裡的是哪一把?」 雲盼情月牙般的大眼看著自己的劍,笑道:「我師父是謝煙雨,你猜呢?」 「是煙雨?」清風煙雨樓兩位樓謝清風謝煙雨各有一把配劍,以二人名字 為名,都是天下難得的名劍。這二人縱橫天下無人能敵,所以即使人盡皆知這兩 把劍是萬里挑一的寶物,卻也沒有人打過這兩把劍的意。 雲盼情哈哈一笑,吐了吐舌頭道:「答錯了,師伯疼我,這把清風是給我防 身用的。」 董清清驚訝的看著那小二沒了半點受傷的樣子,張口結舌指著他道:「你… …你……」 雲盼情拉下她的手讓她坐好,笑道:「姐姐,他本就是騙人的。如果他會傻 到一出手就衝進必然被封死的地方,墳頭現在都可以收莊稼了,哪能練出這身輕 功來。」 那小二面色半紅半白,卻遲疑著不敢上前。那金甲大漢邁步搶上,大聲道: 「你這丫頭還挺機靈,就讓我金環蛇來會會你!」 他也是盤龍谷的谷之一,排行第四,與那假扮小二的銀環蛇是結拜兄, 雖然他號金環,排行卻在銀環之下,銀環蛇反倒是盤龍谷的第三把手。碧蛇因為 排在第二,被派去單獨對付聶陽他們。而清風煙雨樓的名號過於惹人忌憚,金銀 雙蛇才會一齊動手。 銀環蛇想著剛才那一劍,心中隱約有些膽寒,伸手拉住金環蛇道:「等等,」 然後對那四個青年道,「你們上。」 那四個青年毫不猶豫地揮著長走了過去。 雲盼情面上還是帶著純潔無邪的微笑,雙眼看著地上的那道茶水,茶水的痕 跡變淡了許多,但還是能分辨出一道水痕的線。當第一個青年的腳踏過那條線的 時候,雲盼情慢慢伸出手,把劍鞘放在了桌子上。 「佈陣!」排在最後的青年大聲下令,三個人一起散開,踏過那條線的那個 青年卻一動不動。 眾人不明所以間,未動的那個青年身子晃了一晃,向前撲倒在地上。 銀環蛇的瞳孔頓時收縮,他竟然僅僅看到了雲盼情的劍輕描淡寫的飛快在身 前畫了個圈子,而金環蛇根本沒看出發生了什麼,那個青年就已經倒下。固然有 他們被擋住了視線的部分原因,但歸根結底,還是雲盼情的劍實在快得驚人。 那三個青年愣了一下,沒想到這樣就少了一個同伴,他們的陣勢又沒有操練 過三個人的本,一時愣在那邊不知如何是好。還沒過神,眼前白影飄忽閃過, 三人同時覺得頸上一涼,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雲盼情站在四個青年的屍身邊,用手中古劍在地上畫了一條線,笑道:「茶 水幹得太快,就按這條新線為準吧,你們三個,真是對不住了。誰過了這條線, 誰便死。」 董清清看著四個生龍活虎的青年男子轉眼就變成了四具死屍,而動手的就是 這個看起來活潑可愛讓人直想摸摸她的頭的雲盼情,頓時渾身發冷幾乎要嘔吐出 來。 金銀雙蛇面色都是一變,銀環蛇脫下小二外衣,露出身上銀色鱗甲,沉聲道 :「兄,看來咱們這次要栽在這丫頭手上……」 「哼,還不知鹿死誰手。」兩人說著,亮出了手上兵刃,金環蛇把砍刀丟在 一邊,拿出一對金環,銀環蛇也掏出一對銀環,鋒利的外刃上隱隱泛著黑光。在 這種兵器上塗抹劇毒,顯然不是對自己的手上功夫很有信心,就是已經練就了 毒不侵的本事。 金環蛇在前,銀環蛇在後,兩人慢慢挪到那條線旁邊,手持雙環,卻並不邁 過,只是緊緊盯著雲盼情拿著劍的右手。 「咱們……再從長計議吧。」銀環蛇似乎有些膽寒,輕輕扯了扯金環蛇的衣 角。兩人此時都還沒踏過地上的那道線。 金環蛇微微側頭道:「被一個小丫頭嚇……」 這句話沒能說完。 就在他側頭的一剎那,雲盼情飛身而起,手中的古劍清風僅僅一閃,就洞穿 了金環蛇的咽喉。 銀環蛇雙目圓睜,手上雙環脫手飛出,一個打向雲盼情,一個打向董清清, 同時雙腳在身前金環蛇屍體上一踢,反縱出去同時把屍體踢過去阻攔對方。 雲盼情長劍一挑,雙環在空中被她斬成四截,旋即劍在人前人隨劍動箭一樣 筆直的射向縱在空中的銀環蛇。 這並不是清風煙雨樓的清風十三式,只是簡單的一劍,沒有任何變化。 但這一劍,卻穿透了銀環蛇的胸膛。 雲盼情一劍刺進馬上伸足踢出,秀足在銀環蛇身上一點,漫天血花散開的同 時,她嬌小的身子已經飛到原來的地方,只剩下銀環蛇的屍體飛出了門外。 「你……你把他們……」董清清臉色煞白,搖搖欲墜扶著桌子也坐不穩一樣。 雲盼情卻對著那些屍體粲然一笑,坐到桌邊悠然道:「我只說你們過線會死, 可沒說你們不過線就沒事。現在的江湖人,都這麼可愛的麼?」 「清風煙雨樓的高徒,果然名不虛傳。」一個淡雅的男聲從門外傳來。 雲盼情咯咯嬌笑道:「哪裡哪裡,比起我師姐我可差得遠呢,她都懶得和人 囉嗦,比我可麻利多了。」 一直躲在櫃檯後面的老剛剛才畏畏縮縮的探出了個頭,就又嚇的躲了去。 走進門的是一對男女,男的已近中年,身形修長面色蒼白,面容光潔修飾的 十分整齊,手裡拿著一把淡青長笛,淡淡的笑著,女的容貌絕美,看起來不過二 十出頭,個子高挑胸挺臀翹,就像熟透了的山梨飽滿多汁。看兩人親暱的動作神 態,像是一對夫婦。 那女子看到雲盼情,用手掩口驚訝道:「喲,光看銀三兒的死法,可真想不 到是這麼可愛的女娃娃動的手。」 雲盼情笑瞇瞇道:「那就是姐姐你不懂了,我師父很早就教過我,野外遇見 的小野花,越看著可愛的,越碰不得。」 那女子笑瞇瞇的解下腰上的細長皮鞘,從中抽出一柄二指寬的細劍,伸指在 劍尖上一彈,錚的一聲清亮無比,「小妹妹,咱們切磋切磋怎麼樣?」 雲盼情拍了拍董清清的肩膀,道:「董姐姐你先坐著,我去陪陪那位姐姐。」 董清清雖然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仍然強撐著道:「雲……雲妹妹,不……不 要再傷人命了。」 雲盼情笑著走到剛才用劍畫下的線前,橫劍當胸,一字字道:「過線者死。」 那女子嬌媚的眼神漸漸變得凝重,但水嫩的紅唇依然勾著一抹微笑,「小妹 妹,咱們都年輕,幹什麼一口一個死不死的,姐姐就是想試試你們清風煙雨樓的 清風十三式是不是還一如當年謝三少爺那麼厲害。」 雲盼情嬌笑道:「你這麼漂亮的姐姐,死了太可惜,還是不要過來的好。」 後面站著的那男人舉起了長笛,垂目吹奏起來,笛聲悠揚婉轉,帶著一股令 人燥熱的古怪韻律,開始在屋中蕩。那女子聽到樂聲,款款搖擺起柔細的腰, 像是官宦之家池中舞者一般原地扭動,手上細劍隨著她的手指撥弄彎曲出美麗的 弧度。 雲盼情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女子撥弄細劍的手指,如同石雕一樣紋絲不動。 那纏綿緋惻的悠揚笛聲她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 坐在後面的董清清開始不覺有異,但漸漸的開始不自覺地隨著那笛聲扭擺起 了自己的腰肢,心裡一陣發熱,好像有個魅人的男子,此刻正在她的耳邊吹著熱 氣,說著些令她面紅耳赤的情話一般。 笛聲突兀的揚高,細處幾不可聞,時斷時續,猶如女子被送上巔峰後快樂的 不能自己時,喉間美妙的低吟,董清清喉頭一動,覺得雙腿間一陣發緊,竟幾乎 跟著嬌喘出來。 那笛聲越來越急促,董清清堵住雙耳不敢去聽,卻毫無效果,直聽的她酥胸 發顫蓓蕾硬漲,裙中竟然不知不覺洇濕了一小片,她難受至極,抬頭看向雲盼情, 生怕她也如自己一般被這笛聲弄得渾身發軟。 雲盼情仍然穩如泰山的站在線內,連劍尖也沒有半點顫動。對面那女子反到 是舞的越來越快,胳膊上的水藍半臂綴有紫晶垂飾,此刻和劍柄的流蘇一起搖擺, 光彩照人。那條細劍彎在女子兩手之間,變幻著各種樣子,發出琴音般的聲響。 隨著手上劍的聲音,那女子雙足開始移動,慢慢逼近雲盼情。 就在這一刻,笛聲再度一轉,如同激流奔瀉的河水突然洩進一片寬廣水道, 驟然舒緩下來,猶如激情升至巔峰後突然宣洩,進入綿長的餘韻,讓聽者無不覺 得神經一鬆,情不自禁有了想要閉上眼睛,帶著這股讓人臉頰發燙的酥軟鬆弛進 入夢鄉的慾望。 而也就在這一刻,那女子左手一收,右手細劍毒蛇一樣刺了出去,一直舞蹈 一樣輕鬆柔軟的動作驟然變得殺氣騰騰,快似雷霆! 雲盼情一直靜靜地看著,直到這時,微微瞇起的月牙眼才猛然張開,手中清 風古劍刷的揮了出去。 細劍靈動,古劍厚重,細劍銀光四射,古劍清森寒冷,一時只見看的人眼花 繚亂的銀光之中,一道青影時隱時現。 笛聲愈發悠揚,銀光愈加繚亂,漸漸的雲盼情嬌小的身子幾乎被滿天劍影包 裹進去。 銀光盛極之時,笛聲驟然重重一響。董清清耳中一陣轟鳴,胸口像被人打了 一拳一樣,氣血翻湧難忍。 緊跟著笛聲又是一響、再一響,三聲過去,嘎然而止! 那男子倒提長笛,面帶微訝之色,向前踏了兩步。似是擔心那女子落敗。 果然,那女子手中細劍在雲盼情的劍鋒激盪下劍越擴越大,終於在細密交 錯的劍光之中,出現了一個無法補救的破綻。 一個破綻,就已足夠。 就在這一剎那,雲盼情的劍已經揮了出去,一如無論多密的雨簾,也會在清 風之中偏失了自己的方向一般,那女子只感覺到手中細劍一沉,一股柔和的力道 沿著劍身直通右臂,啪的一聲劍刃彈向一邊。與此同時,雲盼情的劍已經清風一 樣吹了過來。 要命的清風! 那男子面色一變,疾衝上前,手中長笛向著雲盼情凌空虛點過去。 叮叮叮連聲輕響過去,雲盼情收劍站線後,左掌立在胸前,右手持劍斜指 地面,臉上依然笑得天真爛漫彷彿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那女子面色蒼白,帶著幾分驚訝,後領被那男子提在手裡,顯然是剛才千鈞 一發之際被那男子拉了來。她高聳的胸前,淺藍色的罩衣緩緩裂開一道長長的 口子,翻開的裂口裡,中衣抹胸都被劃破,縫隙中清晰可見一道雪白細嫩的肌膚。 「清風煙雨樓的高徒,果然名不虛傳。」那男子沉聲開口,同樣的一句話, 卻帶了完全不同的感覺。 雲盼情輕輕歎了口氣,無奈道:「我不喜歡你這樣的人,誇人都沒誠意,竟 然拿才說過的話再說一遍,你不知道『話說三遍比狗屎都臭』這個道理麼?」 那女子看著自己胸前的口子,雖然沒有傷到皮肉,但胸乳肌膚暴露出這一道 也顯得狼狽不堪,不免氣惱的一頓秀足,撒嬌般道:「相公!我要再試試看!」 「乖,落梅,你不是她的對手。」那男子愛憐的輕撫著女子面頰,輕輕把她 拉到身後,「而且咱們只是來看看這兩位姑娘不是麼,為這個受傷,不免太不值 得。」 那女子抿了抿嘴,狠狠瞪了雲盼情一眼,「咱們二人一起出手,一定能殺了 她!」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傻瓜,若是這裡現在只有咱們,我剛才便已經出手 了,你以為我捨得讓她傷到你麼?」 那女子一愣,還沒開口,身後一陣細微的響聲,從門口進來了一個看起來三 十多歲的中年女子,她緩緩地把手上的傘收起,放在了一邊,站直了身子,靜靜 地看著這對男女。 雲盼情並不認得新進來的人,雖然聽那對男女口氣這不是他們一夥的,但仍 然橫劍在胸擺出了警戒的架勢。 她很早就被教會了,信任,是最危險的付出。 那男子似乎有些遺憾,輕輕搖了搖頭,道:「孫絕凡,我對你說過很多遍了, 我不知道邢碎影在哪兒。你們逐影連年追著我們摧花盟,讓我十分頭疼。」 孫絕凡在離門最近的地方找了張椅子坐下,輕輕擰著被雨水浸濕的裙角,淡 淡道:「割下來的頭,便不會再疼了。」 那男子微笑道:「你們逐影是當真以為我們摧花盟不敢與你們一戰麼?我知 道你們是為了邢碎影而糾纏不休,那真要拚個你死我活的話,你們將來可不要後 悔。」 孫絕凡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我們都在很久以前,就不知道什麼叫後悔 了。」 那男子哼了一聲,拉著身邊女子的手道:「落梅,咱們走。」 那女子順從的點了點頭,兩人慢慢的一步步從孫絕凡身前走過,孫絕凡始終 擰著自己的裙角,直到他們走到門口,才開口道:「趙玉笛,王落梅,我知道你 們想要幽冥九歌。」 趙玉笛停下步子,反問道:「那又如何?」 孫絕凡把裙角撫平,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道:「你們不妨試試。」 趙玉笛哈哈一笑,拉著王落梅大踏步走進雨中,只留下了一句話。 「好,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乳硬助性 第十三章 (一) 那少年側目看到兩人,心中一驚,知道一旦閃避或是招架,信號定然無法發 射出去。 一個猶豫間,兩把峨嵋刺都刺進了他的體內,他口中緩緩流下一行鮮血,手 中的手機掉在地上,「要……要用信號好的……通訊服務商啊……」 (二) 「呸,這種玩命的打法,肯定是董浩然那王八蛋的死士。早上去的那群混蛋 沒殺乾淨,竟然還敢說人都死光了。去我不到盟那裡告那群兔崽子一頓,我 ……我就是他們孫子!」 「你沒機會做他們孫子了。」穆陽從樹後走了出來,手上拿著幾根肉色的條 狀物,「他們都不會有兒子了。」 (三) 陰寒的掌力幾乎撞碎了穆陽的胸膛,他身子還沒有向後飛出,那文士的右掌 又已經拍到,「啪啪啪啪」連聲過去,聽起來竟猶如男女交媾採用老漢推車時候 發出的聲音一般。 「我靠,導演,你能換個比喻不……」 (四) 那文士緩緩道:「可惜小生認識你,很多年前也見過你,小生猩猩。」 「猩猩?我不記得去過野生動物園啊……」 「小生行刑……我說,咱別用拼音輸入法了成不……」 (五) 聶陽左掌一托,砰的一聲把斷裂的樹幹拍向了一邊,長劍毫不停頓,邁步攻 向邢碎影,這次卻不再用聶家劍法的一招半式,滿帶殺氣的迅影逐風劍帶著令人 窒息的寒意出手。 那寒意真的令人窒息。 所以邢碎影憋死了。 …… [ 隱藏結局一] 達成。CG3 、CG4 激活。 (六) 雲盼情面上還是帶著純潔無邪的微笑,雙眼看著地上的那道茶水,茶水的痕 跡變淡了許多,但還是能分辨出一道水痕的線。而當第一個青年的腳踏過那條線 的時候,雲盼情出手了! 「鳳凰幻魔拳!」 「……我知道兩個場景很相似,你也不用用對白來吐槽吧?」 (七) 那女子笑瞇瞇的解下腰上的細長皮鞘,從中抽出一柄二指寬的細劍,伸指在 劍尖上一彈,錚的一聲,長劍斷成了三四截,掉在地上…… 「……這位姐姐,質檢局在街北頭,恕我不送了。」 正文 第十四章 逐影 那夫婦二人遠去不見之後,孫絕凡也站直了身子,靜靜地看著雲盼情和她身 後不遠面色蒼白顫抖不停的董清清。 雲盼情並沒有收起手上的劍,反而把劍尖向上挑起,用近乎挑釁的架勢正對 著孫絕凡。 大堂中出現了讓人難以忍受的沉默。 就在這緊繃的靜謐中,十幾個青年男女拎著清潔用具安靜的走了進來,一半 抬起地上的屍體,另一半開始沖洗著地上的血跡。 他們做得很快,很有秩序,也很安靜。 董清清想要開口問話,又不知道該問什麼,該問誰,只有捂著自己的嘴,強 忍著嘔吐的慾望看著對視的雲盼情和孫絕凡。 直到地上已經收拾得一乾二淨,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孫絕凡才輕輕 歎了一口氣,慢慢走向雲盼情。 雲盼情的劍突然直直伸到前方,劍尖剛好懸在那條線上面,輕笑道:「孫大 姐,你剛來,可能沒聽到……我不介意重複一遍,過、線、者、死,您聽清楚了 麼。」 孫絕凡看著雲盼情的劍尖,雙眼如枯井一樣沒有半點變化,靜靜地坐在了線 外的桌子邊上,「我聽到了。」 雲盼情左右掃了一眼,左手向後招了招道:「董姐姐,坐過這邊來,離我近 些。這地方怪大的,別讓我夠不到你。」 董清清嚇的正六神無,雖然對雲盼情手上還在滴血的劍也很害怕,還是顫 顫巍巍的挪到了雲盼情身邊。 「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孫絕凡歎了口氣,閉上了雙眼,「除了 一個人的命,我別的已經什麼都不想要了……」 雲盼情收起笑臉,罕見的肅容道:「邢碎影的命?」 孫絕凡雙眼未睜,旋即閉上,但雙手緊緊握住了坐著的凳子兩端,「不錯。 雲姑娘知道的看來不少……」 雲盼情道:「家師生平最佩服的便是令師破冥道人,談到江湖逸事,自然會 提到您的名字。」她這張可愛的娃娃臉一本正經的說著這些話,顯得頗為怪異。 而且她嘴上對孫絕凡頗為尊敬,手上的清風古劍卻沒有半分移動。 破冥道人當年門下子眾多,武功高絕如風絕塵,行事乖張如任絕俗,墮入 邪道如陰絕逸,美貌超群如凌絕世,都是被江湖人津津樂道了很久的名字,而天 資最為出眾遭遇卻最為坎坷的子孫絕凡,自然也不可避免的成為了很多人記得 的名字。 邢碎影這個名字之所以一年間名動天下,大半都是因為孫絕凡。 沒有人會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去問問究竟是什麼傢伙,能惹得七八個絕 字輩子和三四個狼魂中人罕見的一同把他列為仇家。 而當時容貌過人的少女孫絕凡遭遇了什麼,自然也是無法隱瞞的事情。 所以,與她情同姐妹的風絕塵把她保護得再好,也沒能隱瞞住她被人騙去貞 節,騙掉武功,被多人凌辱後賣進妓院的那段經歷。 甚至有不少人覺得,她沒有自盡,已經是個奇跡。 破冥道人過世之後,孫絕凡的音訊,就幾乎沒有人知道了。包括曾經收留她 的風絕塵。 也許是惻隱之心,除了不入流的江湖混混還會在茶餘飯後提起這段往事,已 經沒什麼人再刻意打探孫絕凡這個名字。大家都以為,她會隱姓埋名找一個老實 的人平靜的過完此生。 因此,雲盼情並不相信面前的女人。至少,現在還不信。 孫絕凡似乎也並不打算證明什麼,只是閉目道:「雲姑娘,我只是來建議你, 等你的同伴來,告訴他們,去吧。旗門鎮。」 董清清驚訝道:「可是……」兩字出口,便即後悔,不再繼續說下去,心裡 也隱隱希望能盡快去。 至於拜祭先祖什麼的,還是暫且放放吧。只是想到去,心裡莫名的隱隱不 安。 雲盼情微笑道:「我們肯定要去的,這次出門就沒吉利過,還接著去拜那 什麼先祖,董姐姐估計就可以直接去見他們了,倒是省了香燭水果。」 孫絕凡淡淡道:「只怕董家的先祖,不認識這家的孩子。」 雲盼情面不改色,董清清卻是一驚,起身道:「你……你說什麼?你這話什 麼意思?」 孫絕凡並不多言,只是睜開雙目冷冷掃了她一眼,慢慢站起身子,走到門前, 看了看門外已經將要停住的雨,拿起了靠在門邊的傘,像是自語一樣道:「雨, 終於要停了。」 她怔怔地看著稀疏的雨絲,那一年,也是這樣春雨將歇的日子,那個溫柔的 撐著傘對她笑的少年,卻把她的生命,帶進了永遠的陰霾之中……她痛苦的閉上 眼睛,現在面對著董清清,她才知道,自己一直以為所有的仇恨都凝聚在邢碎影 身上,其實只因為沒有見到其他的人的自欺欺人而已。 如果,自己真的能把董家的人當作無辜,那個叫玉面銀狐的,半個時辰前就 已經死在她的掌下…… 「要怪,就怪你的爹爹吧……」孫絕凡輕輕自語著走了出去,眼裡的光,已 經變的比雨中的寒風還要冰冷。 「你……你為什麼不答?」董清清提高聲音繼續問著,剛才那句話的暗示 讓她的心突然的一陣發毛,說不出的氣悶難受。 雲盼情拉住她讓她坐來,柔聲道:「董姐姐,不用管她。你記住,不管什 麼奇奇怪怪的人,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只要你不去理會,那就沒事。」 「……雲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董清清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小姑娘 心中不知道裝了多少秘密,情不自禁的頭問道。 雲盼情慢慢的把劍插劍鞘,微笑道:「我只知道,我來的不夠早。沒有路 上耽擱的那幾天,我本該連狐狸也能攔下的。」 董清清被這句話嚇了一跳,啪的一聲把茶壺都碰到了地上。 櫃檯後的掌櫃心痛的探頭看了一眼,哭喪著臉又蹲了去。 「你……你說什麼狐狸……」 雲盼情若無其事的笑了笑,伸手把因為剛才的劇鬥而有些散亂的秀髮一點點 攏好,不著邊際的說了句:「董姐姐,你和你的娘長的很像呢。」 董清清心頭起伏不定,摸著自己臉頰道:「嗯……是有不少人這麼說。」 雲盼情拿出一把柳葉形的飛鏢,慢條斯理的修著自己的指甲,她的指甲並不 像大多數姑娘那樣留出尖尖的一截,而是修得又短又平,「董姐姐,我年紀小, 不懂那麼多三綱五常,這樣吧,你若是覺得他壞了你的清白,你說句話,下次他 來找你,我便殺了他。」 董清清倒吸了一口涼氣,顫聲道:「他?什麼他……我……我聽不懂。」 雲盼情皺了皺眉,扁嘴道:「董姐姐,現下就咱們倆人,你要是還藏著掖著, 我可就不管了。下次遇見那只淫狐狸,我就一劍把他斃了。」 「不可以!」董清清話音出口便覺失言,羞惱的垂下頭道,「你……你到底 想做什麼?」 雲盼情怔怔的看著桌上古劍的劍鞘,緩緩道:「董姐姐,你是好人,好人是 不該捲到這件事裡來的。」 這個看起來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此刻說話的語氣卻比董清清還要老成。 董清清仍然羞愧於自己的事情被人知道,低聲道:「我……我不過……不過 是個淫婦罷了……」淫婦二字說出口時,兩行熱淚跟著湧了出來。心裡好像有什 麼東西驟然一鬆,好像被人知道後,反而得到了一種解脫一般。 雲盼情勾起了粉嫩嫩的唇角,道:「董姐姐,你現在沒有丈夫,他待你好, 不也是件好事麼。」 「他……他畢竟是個淫賊……」 雲盼情挪近董清清耳邊,輕聲道,「董姐姐,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會再作淫賊 了,不過他可能還有些把戲,這樣吧,你下次見到他,就告訴他,我,清風煙雨 樓的關門子雲盼情托你給他帶個話,他若是識相,就趕快帶你離開是非之地, 不要有其他念頭,否則,他應該知道下場。」 董清清心裡一團亂麻,只覺得突然煩躁無比,問道:「雲妹妹,你告訴我, 我們家究竟怎麼了?我……我爹娘他們是不是都有危險?究竟什麼人要和我家這 樣作對?」 雲盼情平靜地看著她,臉上漸漸隱去了那帶著幾分天真的笑意,輕歎道: 「董姐姐,你爹爹如果欠下了幾筆血債,現下別人他還債,你說會怎麼樣?」 「怎……怎麼會?我們家……我們家不過是經營鏢局,老實本分,龍江洪災, 我爹爹還捐了近半家產,他不過……不過是好色了一些,為什麼會欠下別人血債?」 董清清臉色發白,抓著雲盼情的雙肩不停搖晃著。 雲盼情輕輕撥開她的手,拉她坐下,道:「董浩然的確沒有欠下什麼血債。」 「可是,我爹不就是董浩然麼?你說的話我為什麼一點都聽不明白!剛才那 個女人也是神神秘秘的,董家的先祖不認得我們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本不該姓董 麼!」 「你當然不該姓董。」一個冷淡的少女聲音從門外傳來。 董清清偏頭看去,明明一身男子裝束的石柳,卻在用比她還好聽幾分的女聲 說話,「你……你說什麼?」 柳婷殺掉那三個青年後,沿著河道找了很久,最後也沒有找到董詩詩和聶 陽,才折了來,摧花盟過早的出現讓她心裡有些莫名的焦躁,在門外聽到雲盼 情已經說的十分明白,性走進門打算對董清清說個明白,「我說得很清楚了, 你本就不該姓董。你的父親,姓夏名浩,董浩然這名字,不過是他為了躲避仇家 改的名字罷了。」 「你……你為什麼會知道?」董清清突然覺得渾身一陣發冷,牙關都有些打 戰。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就是你爹的仇家。」柳婷走到了桌邊,冷冷的看著她。 「我……我不信!」董清清大叫著站了起來,搖著頭一步步後退,「你們騙 我!我爹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是!你們欺負我沒有武功,欺負我只能聽你們的 麼?」 柳婷看著董清清承受不了的樣子,心中竟隱約有種快意,掩蓋了稍縱即逝的 些許同情,「到底是不是,你可以自己去問你的父親。不過你可以讓他放心,他 還不會死。」既然董浩然已經派手下向他們下手了,那自然柳婷也沒打算再隱藏 自己的身份。她本就認定了摧花盟必然和邢碎影有關,現在既然摧花盟已經參與 進來,夏浩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揭破與否也就無關緊要了。 只是夏浩現在還不能死,必須靠他引出劉嗇和邢碎影,他的死士成了死屍, 若不想他因膽寒而逃之夭夭,不如挑明身份,讓他知道邢碎影才是他們真正的目 標,他若能幫上忙,饒他不死並不困難。 「你爹並不是謀,如果他能幫我們找到那個最大的仇家,我反而會感謝他。」 柳婷慢慢說道,「所以你問清楚事實之後,可以勸勸你爹。他也是有家有業的人, 該明白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 雲盼情突然站起來,轉身面對著柳婷,微笑道:「小石頭,你其實姓柳吧?」 「不錯,我姓柳。」 「柳姑娘,我知道不讓你報仇這種事情很不實際,但我想提醒你,董家其他 人是無辜的。你們這次的計劃,波及太大了。」 柳婷皺眉道:「幽冥九歌的事情和我無關。就算是我弄出來的,你又憑什麼 干涉?」 雲盼情卻笑了起來,又笑的天真無邪起來,「不不不,我不想干涉。我還很 感謝定下這個計劃的人。」她頭看了一眼董清清,笑道,「柳姐姐,董姐姐心 裡現在亂得很,你就不要再說什麼了好麼?我和她房,我來告訴她事情的前因 後果,讓她知道該知道的,你看好不好?」 柳婷看著雲盼情笑咪咪的眼睛,突然覺得一股寒氣從背後升上,竟忍不住打 了個哆嗦,遲疑著點了點頭,「好,勞煩雲姑娘了。」 雲盼情過去拉住董清清的手,往廊內走去,丟下一塊碎銀到櫃檯,道:「掌 櫃,賠你的茶壺。」 柳婷心中困惑,覺得雲盼情似乎不僅僅是清風煙雨樓子這麼簡單,高聲問 道:「雲盼情,你……到底是誰?」 雲盼情頭做了個鬼臉,笑道:「喊著名字還問別人是誰的,我以前從沒見 過,你是第一個。」 看兩人進了盡頭的屋子,柳婷坐在了桌子邊,輕輕揉著被長抽了一下的左 腕。 她其實本不想讓董家其他人知道真相,她的打算是和聶陽商量後,去直接 找董浩然攤牌,逼他配他們引出邢碎影,如果他不同意,反正摧花盟已經出現, 殺了他也無妨。 但現在無端牽扯進了董清清,讓她心裡莫名的有些發悶。胡玉飛的事情她是 知道的,她的良心僅僅只能讓她不去對董清清下手,去救董清清則決計不可能。 心裡這般想著,卻仍忍不住擔心被抓走的董詩詩和追下去的聶陽,還有那不 找到小姐怎麼也不肯來的丫環。 這樣怔怔想了小半個時辰,門口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綠兒渾身濕淋淋的哭 喪著臉走了進來,「小……小石頭,我找不到二小姐,怎麼辦啊?」 柳婷壓抑住煩躁的心緒,淡淡道:「在這裡等著就是了,小楊子不是去找了 麼。你放心吧。」 綠兒早就慌得六神無,現在哭都哭不出來,只是不停的念著「小姐要是出 事怎麼辦……」。 「去換了衣服,安靜得等著。哭有什麼用。」柳婷皺眉看著綠兒渾身的狼狽, 揮了揮手。 綠兒抽抽噎噎的點了點頭,慢慢往裡面走去。到了客房門口,還沒拉門,門 卻刷的開了,嚇了她一跳。 雲盼情走了出來,對綠兒笑了笑,道:「綠兒,你剛從河裡爬出來麼?」 綠兒垂首搖了搖頭,閃身進了屋子,才發現董清清怔怔的坐在床上,彷彿變 成了石頭一樣一動不動,雙眼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看起來沒有一點神采。 「大小姐……您怎麼了?」 董清清渾身一抖,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麼。」然後看到雲盼情站在門口, 連忙起身跟了過去。 兩人走到大堂,董清清看上去已經冷靜了許多,只是握在身側的雙手還在微 微的顫抖不停。 柳婷不知道雲盼情如何對董清清說的,便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們。 董清清坐到桌邊,躊躇了半天,才低聲說了句:「柳……柳姑娘,對、對不 起。」 沉默了半晌,柳婷才說了一句話。 「你覺得我要的是你的這三個字麼?」 董清清垂下了頭,眼裡盈滿了水光,強忍著沒有流出來,「我……我會勸我 爹爹的,請……請你留下他的命吧。」 柳婷凝視著雲盼情,卻看不出這張稚氣未脫的臉後隱藏著什麼,「他能幫我 們,我自然不會殺他。我保證。」 「柳……柳姑娘。」董清清頭看了看,確定綠兒沒有出來,才道,「這件 事,能不能不要讓我妹妹知道,我……我不想他們傷心。」 柳婷仍然看著雲盼情,口中答道:「如果不是雲姑娘,我本來也不想讓你知 道的。這本就是你爹欠下的債。」 董清清把頭垂得更低,不知道該說什麼,拿著手帕輕輕擦著眼淚。 雲盼情這時才開口道:「柳姐姐,小董姐姐呢?」 董清清聽到這句話才想起妹妹還沒有來,驚訝得抬起了頭:「柳姑娘,我 ……我妹妹呢?小楊子他呢?其他人呢?他們為什麼還沒來?」 柳婷道:「董詩詩被人抓去,小楊子去救了。」看董清清的樣子,雲盼情似 乎沒有說出聶陽的身份,柳婷自然也不會動提起。 董清清擔憂道:「小楊子……他、他行不行啊?別人呢?」 柳婷轉頭去看外面已經只剩下淅淅瀝瀝屋簷水滴穿過的天空,淡淡道:「那 我怎麼會知道。」 董詩詩並不知道她的姐姐正在擔心她,確切地說,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她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頭一陣陣的疼,身上一陣 陣的冷。 身上應該是蓋了些什麼,但似乎根本不起作用。她不安的扭動著身子,想找 一個溫暖的所在,身上蓋的東西已經汗濕,她掙扎著似乎扭掉了些,但又被人拉 上來。 冷……依然是冷,小時候有次頑皮,她掉進郊外的池塘的那次,她也是這樣 的一直的冷,那次,是她爹爹一直抱著她,讓她溫暖了全身。 現在有誰?有誰在?黑暗的腦海裡,慕容極、穆陽和小楊子三個人的臉盤旋 不去,身上感到有一隻手在替她擦汗,穆陽的面孔漸漸的沉進了黑暗中,有些冰 涼的手背貼著她的額頭,應該是在看她是否還在發熱,她不安的咕噥了一聲,慕 容極英俊不凡的容顏也漸漸隱去,就剩下小楊子秀氣的臉在一片黑暗中對她微微 笑著。 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握住了一隻溫暖的手,猶如落水的人握住了最後一 根稻草,她用盡渾身的力氣把自己挪了過去。耳邊傳來有些驚訝的低喘,旋即, 她落進一雙有力的手臂中。 這個懷抱溫暖,舒適,就像她的父親那時的懷抱一樣。 她扭著身子,往那溫暖的懷中找著舒適的位置,耳邊隱約聽到了有些急促 的喘息,但她此刻也無心去想那究竟意味著什麼了,她只知道這裡很舒服,她不 想再動,更不想離開。 她願意就這麼睡在這裡。 然後,她就真的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香,很少有病人能睡得十分踏實。董詩詩病的很厲害,她也 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她只知道,她醒來的時候,一股溫暖的感覺正在體內 流動,取代了之前的陣陣惡寒。 睜開眼的時候,從朦朧變到清晰的視野裡,出現的是白色的,濕透的中衣。 而她的臉就貼在上面,中衣後是結實的胸膛,能清晰地聽到有力的心跳聲。 她不安的動了動,才發現自己是被人摟在懷裡。身上有些燥熱,她下意識的 去扯自己的領口,沒想到卻摸了個空。 渾身一個激靈,董詩詩立刻清醒了幾分,低頭看去,她嬌美的身子根本是一 絲不掛,只有蜷曲的雙腿之間蓋著一塊獸皮,她飽滿豐柔的酥胸,正緊緊貼著男 人的身體。 昏睡前的記憶到了腦海中,熱血驟然上湧,雙耳一陣轟鳴,董詩詩情不自 禁的尖叫了出來。 「二小姐,你醒了。」 「小楊子,我……我究竟怎麼了?」董詩詩抬頭看見聶陽,啊的一聲連滾帶 爬地縮進了床內角,扯過床上散亂的不知是誰的衣服攏在身前,顫聲問道。 「沒什麼,二小姐。真的沒什麼。」聶陽把衣服繫好,剛才他猶豫再三,還 是耗費內力驅除了董詩詩體內寒氣,之前的惡鬥加上這一番折騰下來,他也有些 疲憊,懶得向她多解釋些什麼。 「我……我是不是……被……被他們……」董詩詩看著自己赤裸的身體,心 頭一酸,斷斷續續的開口,她再大大咧咧,也不過是個嬌蠻些的閨閣小姐,縱然 三從四德之類沒有去學,也知道女子身體被人如此對待,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算是 貞節。 「二小姐,你不用擔心。」聶陽站起身走到門口,看了看外面,一夜過去, 雨早就停了,微笑道,「這裡什麼都沒發生過,你只是病了一場,現在好了而已。」 董詩詩看聶陽沒有轉身的意思,抓起那些男人衣服往身上胡亂套著,慌張道 :「小楊子,你……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不然……我……我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她迷迷濛朦只知道自己的遭遇決不能被人知道,倒也不知道知道後會怎麼樣,那 些貞節烈婦不是說被人看到胳臂都要嫁人的麼?可自己……被好幾個男人看光了 該怎麼辦?男人可以有幾個老婆,女人也可以有幾個丈夫麼? 胡思亂想著,倒也把這些衣服穿在了身上,董詩詩甩了甩頭,想也想不出個 所以然,不如不想。爬到床邊,找不到自己的鞋,只好叫道:「小楊子……我… …我的鞋。」 聶陽頭看她穿上了衣服,雖然衣褲寬鬆還是能隱約看見肌膚,但總算不是 赤身裸體了,臉上也自然了許多。他從來到這裡之後,目睹了不少淫辱案件,自 己卻一直沒有找過女人,剛才抱著董詩詩的裸體在懷,氣血紊亂至極,此刻才算 安定下來。 董詩詩的鞋也不知被丟到哪兒去了,聶陽隨手脫下了那獵戶的靴子,撿起地 上的碎布中較大的兩塊,過來捧起了董詩詩的腳。 董詩詩面上一紅,側頭道:「你……你怎麼拿死人的東西。」 聶陽淡淡道:「這裡除了你我,已經都是死人。」說著,已經把布裹在了董 詩詩腳上,讓她穿上了那雙靴子。 此地不宜久留,看董詩詩到沒有在自己這次的遭遇上悲痛太久,聶陽自然也 不費心去安慰,便打算直接帶她去。 董詩詩看了看自己裝束,為難道:「小楊子,你……你還是先帶我去買身衣 服吧。這……這副打扮去見了姐姐,我……我一定瞞不住啊。」 聶陽沒有說話,而是認真地在自己身上摸了個遍,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然後想到什麼一樣,在床邊地上仔細找了找,把董詩詩身上散落的銀兩銀票從亂 布碎衣裡翻了出來,才吐了一口氣道:「好,咱們先去買衣服。」 門外的屍體已經被聶陽拖到遠處,門外清晨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和著雨後 的清新空氣舒適無比。 那雙靴子並不怎麼腳,董詩詩的病也尚未痊癒,加上地面泥濘難行,出門 沒幾步,她就性半掛在了聶陽身上,防止摔倒。 她比聶陽要低上一些,男裝又十分寬鬆,她的中衣抹胸都被扯的不能再穿, 聶陽只要一側頭,就能看見從蜜潤的頸子往下那一大片柔美春光。 「喂……你在看哪裡?」 帶著危險意味的低聲警告,才讓聶陽清醒了一些,專心看著前面。 他們留宿的鎮子雖然不大,但成衣店總還是有的,現在正是清晨,趕上了剛 剛開店。儘管做工粗糙不堪比不上裁縫的量體裁衣,倒也比董詩詩這一身獵戶打 扮要好的多。 看董詩詩拿過銀子跟著老娘進了後間,聶陽無所事事的晃到了門口等著。 「董家的二小姐,出了什麼事麼?」 帶著些驚訝的話,低啞但動聽的女聲。 聶陽瞥了一眼,說話的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打扮頗為幹練,箭袖綁腿看 起來並不是常人家女子,五官清雅帶著幾分文氣,與勁裝打扮頗不協調,一雙 水汪汪的眼睛正大膽的直勾勾看著他。 「姑娘是哪位?我應該不認識你才對。」 那女子微微一笑,「我也不認識你。我問你,董家二小姐這是怎麼了?是你 做的麼?」 聶陽搖了搖頭,露出了小楊子式的憨氣笑容,道:「二小姐沒怎麼,就是掉 進河裡需要換換衣服。」 那女子沉吟了一下,道:「小兄,實不相瞞,我是奉命來保護董家家眷的, 我姓魏。董二小姐如果真的被什麼歹人襲擊了,你一定不能瞞我。」 「我怎麼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聶陽瞇起眼睛,笑道,「萬一你是來害 二小姐的,我怎麼交代。」 那女子猶豫了一下,掏出了一塊暗色溫玉,上面刻著一個扭曲的影字,「摧 花盟現在盯上了董家的人,我們逐影一直與他們作對,所以我們的大哥李蕭才派 我們過來的。不管摧花盟想做什麼,我們都不會讓他們隨心所欲。請你相信我。」 聶陽雙手抱臂,心道孫絕凡莫非就找了這樣一個組織?摧花盟仇家遍天下, 加上懷疑他們盟就是邢碎影的人也著實不少,要組織起這樣一個勢力倒也不難。 但這李蕭又是誰? 「晨靜,你妹妹呢?」 聶陽愣了一下,這是孫絕凡的聲音。側頭看去,果然慢慢走過來的,正是孫 絕凡。她換了一身灰色的長袍,帶著紗巾的斗笠遮著她的臉,但離近了仍然能辨 認出是她。 魏晨靜恭敬的向孫絕凡行了個禮,道:「夕安調查劉員外女兒遭辱事件時發 現了摧花盟的行蹤,捎了個信給我就去追蹤了。您知道,她遇見這種事情,很難 坐視不理的。」 孫絕凡微微皺眉,頗有不滿的說道:「李大哥讓她這麼做的?」 魏晨靜道:「李大哥不知道,他只是讓夕安去看看劉員外家的事情。還特意 叮囑了看過後就來稟報。」 孫絕凡揮了揮手,道:「希望她莫要出事才好。我們現在正缺人手,她還這 麼不懂事。你去通知這次過來的所有女子,彼此間注意互相保護,摧花盟這次來 了些不入流的走卒,卻由他們盟壓陣,其中必有古怪。去讓大家小心防範。」 魏晨靜看了一眼聶陽,道:「可是……董二小姐這邊?」 孫絕凡對她點了點頭,「這邊不用人來負責了。你去告訴還在鎮上的其他人, 讓大家往旗門鎮去,花可衣在那邊安排這次的事情。」 魏晨靜點頭走出兩步,又身問道:「要不要給我妹妹留個信號,我怕她追 得深了來時候大家已經走了。」 孫絕凡搖了搖頭,道:「我會在這裡耽擱陣子,夕安我來接應就可以。」 直到魏晨靜遠遠去了,孫絕凡才過頭來,面對著聶陽道:「聶陽,董詩詩 怎麼了?」 聶陽頭看了看裡面,董詩詩還沒出來,從藍布簾子下倒是能看到老娘再 往裡遞衣服,董詩詩也在伸手接,確定沒有出問題,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來,才 低聲道:「她沒事。」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見到邢碎影的事情說出來,孫絕凡的積怨應該不是 理智可以控制的程度,既然那已經與邢碎影賭了,自己遲早能再見到邢碎影,他 自然不敢冒險讓孫絕凡摻和進來。 孫絕凡輕輕歎了口氣,道:「我昨天又見到趙玉笛了。但邢碎影的下落,我 依然沒有頭緒。」 聶陽看得出這是她煩悶的自語,應該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也就只是嗯了一聲。 「聶陽,你要加入逐影麼?」孫絕凡低頭想了片刻,突然下定決心開口道。 聶陽挑高了一邊眉毛,只說了一個字,「哦?」 「我們並不是什麼幫派,也沒有什麼大野心。我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摧花 盟。當然,我個人還有邢碎影這個目標,這一點相信咱們是一致的。」 孫絕凡並不擅長說服人一樣,語調平平穩穩沒有起伏,毫無煽動力。 「逐影都有什麼人,我如果加入,又該聽誰的呢?」聶陽似乎對逐影頗有興 趣。 孫絕凡淡淡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人,無非是一些受了摧花盟的苦處的人, 加上些看不慣淫賊惡行的人罷了。」 聶陽微微一笑,「那李蕭算是哪一種?」 孫絕凡似乎不易察覺的愣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他是一個一直幫助 我們的人,僅此而已。我只知道他也在找邢碎影,而且有幾次給我們的信息讓我 們幾乎成功,只是邢碎影太過狡猾,讓他溜掉了。」 聶陽追問道:「那人武功如何?」 孫絕凡警惕的掃了他一眼,道:「我沒見過他出手。不過肯定不在我之下, 我能感覺出來。你為何一直問他?」 聶陽輕描淡寫道:「沒什麼,好奇而已。成規模的勢力大都小心謹慎,已經 很少有人有這樣的正義感了。」 孫絕凡面無表情的歎了口氣,平靜的說道:「看到他們,我才會理解為什麼 直到今天,仍然有很多不屬於江湖的人記得狼魂。」 聶陽微微一笑,挺直了腰,道:「那你覺得,我會加入逐影麼?」 孫絕凡直視著他的眼睛,微微搖了搖頭,「是我多言了。……不要辱沒了你 師父留給你的名號。」 「小楊子……這裡的衣服好醜。」董詩詩不滿的從裡面走了出來,嘟著小嘴 皺著細眉,因為沒有買到鞋,腳上還是笨重的靴子,走到門口被門檻絆了一下, 哎呀一聲倒在聶陽背上,雙手攀住了聶陽的脖子,「小楊子,咱們還要去買鞋。 ……嗯?這是誰?你認識的人?」 孫絕凡愣了一下,聶陽搶著道:「我一個遠房親戚,在這邊恰好遇上了。」 董詩詩哦了一聲,難得的低下頭道:「那個……你好。」 孫絕凡盯著董詩詩,像是強壓下什麼一樣,深深吸了口氣,淡淡道:「你好 好做事,我先走了。」 聶陽點點頭,道:「姑姑慢走。」 董詩詩扶著聶陽的胳臂走出很遠,才低聲道:「你姑姑?感覺好奇怪的人呢 ……」 聶陽笑道:「還好吧,她就是孤僻了些。」 「對了,綠兒呢?她沒事吧?還有小石頭呢?」自己心裡漸漸安定,董二小 姐終於想到了自己這次出去不是只和聶陽兩人,連帶想起了死在自己面前的聶榮 春,不禁打了個哆嗦。 聶陽也不知道那兩人究竟如何,只有安慰道:「有小石頭在,不會有事的。」 孫絕凡看兩人走遠,轉身進了一個巷子,大步走到盡頭,在門上輕輕敲著一 組奇怪的韻律。 吱呀一聲,門縫裡露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臉。 孫絕凡也不進門,就這麼低聲道:「魏夕安究竟怎麼了?」 那男人關上房門,過了片刻,開門低聲道:「李大哥本來是讓她去劉員外家 看看那邊有沒有留下什麼線,好追查摧花盟這次結集的地方,不過她傳的信 息,應該是查到了什麼,追下去了。」 孫絕凡沉吟道:「這兩天她都沒再傳消息?」 那男人搖了.B.搖頭,馬上把門關上了。 孫絕凡怔怔的看著天空,呆了半晌,身形一拔,人好像沒有重量一樣輕飄飄 飛起數丈,隱沒在古舊的民居頂上。 魏家姐妹不是什麼名門出身,武功也是平平,但她們家裡獨門傳下來的追蹤 功夫,卻是無人能及。好幾次李蕭得到訊息,都是交給魏家姐妹,靠她們一路追 緝,帶人擊破了好幾次摧花盟的行動。 魏晨靜心思細密,行事也冷靜一些,魏夕安則有些容易衝動。幸好兩人不僅 擅長追蹤,也擅長隱匿形跡,孫絕凡往劉員外那邊去著,只是擔心魏夕安追蹤得 過於投入,忘了正事和她並不是那些人對手的事實。 畢竟平常那姐妹都跟著花可衣一起行動,孫絕凡也經常在場,這次是第一次 調配分開。 幾個起落,孫絕凡已經到了鎮外,看了看天邊漸漸升起的日頭,歎了口氣, 飛身而去。 兩天多了,她在做什麼? 魏夕安一路追著各種痕跡盯著那三個極樂谷子的時候,她還是清楚的知道 自己在做什麼的。她們姐妹的隱匿功夫本就是一門絕活,她自然也不擔心會被發 現。 她知道自己武功不行,所以並不打算伺機殺掉這三人,只是打算探到他們集 的地方,好通知逐影的大家前來。 只有少數自己人,才知道如何發現隱匿的她。加上花可衣轉送給她的韋日輝 家三顆獨門光雷閃,逃脫絕對不是問題。 只是,就在那天的傍晚,她第一次失手了。 那三個子的行跡一直在魏夕安掌握之中,但就在她確定那三人已經離開到 安全範圍,她喬裝完畢沿著路上的訊息追蹤,在荒郊分析留下的足印的時候。一 張大突兀的從天而降。 因為雨水沖刷,痕跡難辨,她觀察的本就仔細認真,一時不查竟然直接被罩 在下。 她用隨身小刀割破子,心知不妙正要離去,那三個本該已經在很遠之外的 子,竟然分開呈三角包圍了她。 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她連忙丟下了腰間的光雷閃,但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再丟,仍然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她絕望的摔下最後一顆,那金屬球正砸在一塊石 頭上,卻只發出了通的一聲悶響。 那一刻,她渾身的血,都幾乎冷透。 那三人淫笑著圍了上來,而魏夕安的手上,只有一把小刀。 她退了兩步,毫不猶豫地把刀往自己的咽喉刺了過去。嗤的一聲輕響,她的 手腕被一顆石子打中,小刀也掉在了地上。她驚恐的抬起頭,看到了一個比她高 出半個身子多的高壯和尚,油亮的腦袋上,還點著六顆香疤,天神下凡一樣走路 都顯得沉重無比。 她追蹤過這個和尚,她自然知道這是誰。 這就是極樂谷的谷,極樂佛。 魏夕安忍著手腕的疼痛,閉目把舌頭墊到牙上,便要嚼舌自盡,卻又是一聲 輕響,這次石子正中她的胸口乳根之間,一口濁氣閉在胸中,讓她頓時半身發麻, 使不上力。耳邊傳來衣襟風聲,睜眼看去,極樂佛竟然已經輕飄飄到了她面前。 她垂死掙扎一樣飛起一腿踢了出去,極樂佛輕描淡寫的一撈,大手就把她的 腿彎握在了掌中,她另一腿跟著踢起,借力向後抽身。 極樂佛哈哈大笑,笑聲中握著她腿的大手猛地一撕一掀。輕薄的黑色褲子連 同裡面的中衣襯褲一併被扯下一大塊,她的人也被掀的在空中打了個圈子,摔在 地上。 摔倒在地之前那一腳倒確實是踢中了對方,只是毫無作用猶如蚍蜉撼樹。 她的腿並不白,但很結實,很直,也很長。暴露出來的那大片肌膚,還留下 了極樂佛的紅色手印。她咬緊牙關,顧不得自己此刻的狼狽,雙腿交錯絞向極樂 佛下盤。 「施追了貧僧好幾次,也該給貧僧個機會了。」極樂佛不閃不避,兩條柱 子一樣的腿硬接下了魏夕安這一下。 魏夕安看雙腿完全沒法撼動極樂佛分毫,身子一挺就要躍起,沒想到極樂佛 大掌迎面砸下,她雙臂一交擋住,人也被拍地上。胸背一緊,卻是極樂佛俯身 抓住了她胸前衣服,大喝一聲提了起來。 「嘶啦!」 極樂佛把魏夕安整個身子提到空中,猛地一甩,她胸前衣衫盡裂,雙乳顫動 著人飛了出去,橫腰撞在一棵樹上,哇得一口吐了一片鮮紅。 極樂佛抓著她的脖子,再次把她提起來的時候,她揮舞的拳頭只能無力的落 在那粗壯的手臂上。 胸口碎裂的衣衫下,尖挺的乳房不停顫著,極樂佛哈哈笑著伸手握住一邊, 本來不算小的乳峰被他攥得結結實實,只能從虎口看到勉強露出來的褐紅尖端。 極樂佛在柔軟的乳肉上捏了兩把,粗大的手指掐緊了乳頭,用力往外一拉, 魏夕安雙腿亂擺,雙手扳著他的胳臂,長聲慘叫起來。 「阿彌陀佛,施何必叫得這麼大聲,這種痛苦都忍受不了,如何做得了割 肉飼鷹的大事。」極樂佛笑著說道,手指把魏夕安的乳頭越拉越長,胸前衣服的 破口中,嫩筍一樣的肉丘被扯成了又尖又長的條。 「你……這混蛋,死禿驢……你折磨我也沒用,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們 的!」胸前鑽心的痛反倒讓魏夕安更加清醒,知道自己落進這些人手裡已經不會 有好下場,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極樂佛悠然道:「貧僧可沒打算問施什麼,也不需要問什麼。」 蒲扇一樣的大掌放開了被捏扁的乳尖,柔軟彈性的肉丘縮胸前,剛才還不 過是一顆小豆的乳蕾,此刻已經腫成了紫色。大手毫不停留的向下一抄,撈起了 她另一條褲管完好的腿,嘶啦扯掉了大腿之下的部分。 「施的這雙好腿,不修歡喜禪,不免太可惜了。」極樂佛的手在她的大腿 肌膚上滑來滑去,讚歎有聲。 魏夕安還是處子之身,羞憤難當,纖腰一弓鼓足力氣一腳踢了過去。 極樂佛手臂一伸,另一手輕鬆抓住了她的腳踝,順勢一抹,薄底軟靴掉在地 上,露出了雖然稍稍顯大,但骨肉均勻的秀足。靴子掉下,纏腳的白布也慢慢散 開,赤裸的腳掌裸露了出來,隨著掙扎動作腳心一蜷一蜷。 「死禿驢!有種你就殺了我!」魏夕安看著自己的腿腳盡數赤裸,脖子又被 卡著身上用不上力,腰後被撞得那一下疼痛萬分,還不如死掉算了! 「施惡口無德,貧僧也不與你計較。來,讓貧僧好好看看你。」極樂佛說 罷,雙手一丟。她驚叫一聲向後飛去,卻沒有撞在樹上,而是被不知何時站過去 的那三個子接了個正著。 她雙臂一振運力掙扎,雙肩卻被壓住,手臂被兩人強行扭到了背後,剩下一 人繞到她面前,蹲下扛住她的腰,她還沒明白怎麼事,就覺渾身一輕,上身後 仰,腰腿被人抬起,四肢被制變的頭低腳高。 血液一陣逆流,嘴巴也被卡住,讓她窒息的幾乎昏暈。 極樂佛慢慢走了過來,大手一張勾住了魏夕安腰上的繫帶。系得很緊,但卻 是一個活扣,活扣就像女人一樣,只要勾對了地方,往往不需要費多大力氣。 「阿彌陀佛,得罪了。」極樂佛笑著說道,一把扯下了殘破的外褲襯褲,一 路褪到了腳踝。 「死……禿……驢!」魏夕安的嘴巴被一個子捏著,只能擠出斷斷續續的 聲音。 極樂佛也不著惱,慢慢審視著她無法併攏的赤裸股間。 她的腰很瘦,以至於腰側能清楚地看見盆骨的突起,突起中間的平坦小腹上, 一線毛髮從肚臍之下開始,一路延伸,最後在恥丘上變成一小片幽黑的叢林。她 的大腿也並不豐腴,看不到多餘的贅肉,挺直的雙股,能清楚的看到不甘的肌肉 在誘人的跳動。羞處那兩片花唇,顏色較深,緊緊閉在一起,此刻正因為緊張, 微微抽動著。 「魏施,你這裡的顏色不太鮮嫩呢,是不是經常自己摸留下的業報呢?」 極樂佛一本正經的說著,伸手撥弄開了有些雜亂的毛髮。 魏夕安氣得渾身顫抖,但雙腿怎麼也無法夾上,上身下的兩個子不用扳住 她嘴巴的那個空出一隻手來,從她胸前的破洞摸了進去,大肆把玩起兩團乳肉。 極樂佛伏低身子,低頭湊近魏夕安的腿間,雙手貼著兩片肉瓣微微用力,紅 嫩的裂隙自然的綻開,露出其中微微蠕動的膣口。那膣口還是一團粉嫩,看起來 不過小指大小,收縮的時候粉嫩褶皺推擠在一起,隱隱能看到晶瑩的點點汁液。 極樂佛皺起眉頭,伸出小指,指尖對準那小小洞口,往裡一擠。 「嗚……啊啊!」魏夕安嬌軀驟然繃緊,腳尖劇烈的搖擺,背筋幾乎打直, 發出絕望的悲鳴。 「果然是處子之身……」極樂佛帶著些失望的表情一樣站起,揮手示意子 放開她的嘴。 「淫僧!你這和尚!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的!」魏夕安嘴巴一得自由,便破口 大罵起來,一直嫉惡如仇的她沒想到自己也會落到這般田地,一連聲罵了起來, 只盼能惹惱了他給自己一個痛快。 「施,你口舌太毒,貧僧來幫你洗淨罪孽。」極樂佛嘿嘿一笑,伸手撩起 了僧袍,裡面麻布褲子看起來髒乎乎的,加上下雨,顯得髒污無比。褲子褪下, 一根又粗又黑足足有魏夕安手腕粗細的巨大陽物跳了出來,紫褐色的肉龜簡直和 個小拳頭一般。 魏夕安被他們抬高上身,雙腿向後交疊,變成抬在半空跪著一樣,雙眼正對 上出乎意料的巨大怪物,把她嚇得一個激靈。 她不是沒見過男人的物事,她也和孫絕凡一道抓過淫賊,甚至親手給人去過 勢。但卻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傢伙,而且那肉龜後稜上還隱約有些肉刺一般的東西, 一跳一跳真如活龍一般。 看魏夕安嚇的微張小口雙目圓睜的可愛樣子,極樂佛哈哈大笑起來,道: 「怎麼?魏施,第一次見男人,就看得這般仔細麼?貧僧的小和尚怎麼樣?別 急,貧僧這就來幫你消去口舌上的罪孽。」 魏夕安一愣,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姓氏?還沒細想,臉前一股腥臭逼近,竟是 那粗大肉柱直挺挺的送到了她的嘴邊。她一皺眉頭,一口便要咬過去,雙頰卻被 一個子捏住,喀的一下,把她的下巴卸脫了臼。 極樂佛淫笑道:「怎麼?貧僧還沒說,魏施就知道這時候應該張嘴了麼?」 巨大的肉龜貼著她的嘴唇開始慢慢的畫著圈子,一陣陣腥氣撲鼻而來,她哭 泣著掙扎,但後腦被兩隻手牢牢卡住,連轉頭都做不到,柔軟的嘴唇成了取悅男 人的工具,在肉龜上磨擦著。 示威一樣的,極樂佛把肉莖抬高,從她的唇角蹭到了臉頰上,再慢慢移到她 的眼前,故意頂了頂她彎曲的長長睫毛。 她厭惡的閉上眼睛,馬上就有子用手指把她的眼皮撐開,她只能無助地看 著黑洞洞的馬眼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觸到了她的眼睛。 極樂佛撤下陽物,看著上面沾的淚水混在雨水中滑落到兩邊,滿意地挺了挺 腰,把肉龜卡在了魏夕安的兩片嘴唇中間,輕輕搖動著。 一個肉瘤一樣的東西小半塞進嘴裡,還散發著淡淡的臭味,她憤怒的用舌頭 往外頂著,卻毫無作用。徒勞的紅嫩舌尖往外推擠著肉龜,唇角隨著動作留下一 條晶亮的口水。 「施學得很快啊,這舌頭的功夫,無師自通,當真了得。」極樂佛舒服的 喘息著,伸手抓住了她的頭髮。 魏夕安一怔,恨恨的停住舌頭,寧死也不願再動一下。 那肉龜在她嘴唇間磨了片刻,看她舌頭不再動作,竟慢慢向裡伸了進來。 「唔……唔唔?……嗚嗚!」嘴裡漸漸被腥臭的肉莖充滿,連舌頭都幾乎沒 有地方可以容身,魏夕安喉嚨間呻吟著,大力的扭著身子,想要逃開。 身後的子死死抓住她,反而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把嘴張得更開。 她窒息一樣翻著白眼,連喘息都覺得困難,那肉莖一直向裡,最後直接頂住 了她的喉嚨。 而那粗長的巨物,竟然還有一半多露在外面。 「施,僅僅這樣,可是洗不清你的罪孽的哦……」極樂佛喘息著道,雙手 摟住她的後腦,嘿的一聲挺腰往裡一壓。 「嗚嗚……唔唔呃!」 魏夕安眼前一黑,鼻尖幾乎觸到了濕漉漉的僧服,嘴唇上毛茸茸臭烘烘好不 難受,更痛苦的是,嗓子裡好像硬吞進了一根粗長木樁一樣,脖子都幾乎要裂開。 那根小兒手臂般大小的肉莖,竟全部塞進了她的嘴裡! 乳硬助性 第十四章 (一) 「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孫絕凡歎了口氣,閉上了雙眼,「除了 一個人的命,我別的已經什麼都不想要了……」 雲盼情收起笑臉,罕見的肅容道:「邢碎影的命?」 孫絕凡雙眼未睜,旋即閉上,但雙手緊緊握住了坐著的凳子兩端,「錯!我 要殺的人姓編名劇,一個世外高人告訴我我遭遇的一切,都是這個人害的!」 「……」 (二) 「不可以!」董清清話音出口便覺失言,羞惱的垂下頭道,「你……你到底 想做什麼?」 雲盼情怔怔的看著桌上古劍的劍鞘,緩緩道:「董姐姐,你是好人,但是我 們不適,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你,怎麼突然給我發好人卡了?」 (三) 董清清坐到桌邊,躊躇了半天,才低聲說了句:「柳……柳姑娘,對、對不 起。」 沉默了半晌,柳婷才輕輕說了一句話。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嗎?」 「道明寺,你不要這樣……」 (四) 董清清擔憂道:「小楊子……他、他行不行啊?」 「你這句話怎麼問得這麼猥瑣啊。」 「那……哪裡猥瑣了?」 「嗯……不流口水出來的話,應該會好些。」 (五) 聶陽挑高了一邊眉毛,只說了一個字,「哦?」 「我們並不是什麼幫派,也沒有什麼大野心。我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 沒 有蛀牙!」 「謝謝,我不買牙刷。」 (六) 孫絕凡盯著董詩詩,像是強壓下什麼一樣,深深吸了口氣,淡淡道:「你好 好做事,我先走了。」 聶陽點點頭,道:「姑姑慢走。」 董詩詩倒抽一口涼氣,道:「她要是喊你過兒……我……我就咬你!」 (七) 她丟下了那顆光雷閃,卻,什麼也沒有發生。再丟,仍然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她絕望的摔下最後一顆,那金屬球正砸在一塊石頭上,卻只發出了通的一聲悶響。 …… 「花姐姐,你把東西帶給她的時候有沒有告訴她用之前先拉開引線。」 「唉呀……我忘了!」 (八) 「你今天很不對勁啊?怎麼了?」 「我在糾結自己起名字時候怎麼又犯傻了……」 「啊?」 「好好的我幹嗎起個叫魏夕安的名字啊!每次一打的快了就變『危險』了!」 「……」 正文 第十五章 迷情 天空依然陰沉,只是雨絲稀疏了很多。 冰涼的雨水落在魏夕安因羞怒而火熱的臉上,混著淚水滑過她的額頭和臉 頰。水流流過她繃緊的唇角的時候,濃濁帶著泡沫的口水也混了進去。 那根巨大的肉莖直直的戳在她的嘴裡,得意的攪動著。讓喉嚨的溫熱粘膜和 軟軟的腔肉取悅著凶悍的棒身。 「施還挺有本事的,貧僧的這個小和尚,你可是第一個全吞進去的。」 極樂佛高大的身子微微搖晃著,胯下的巨物從斜上向下突進魏夕安仰起的嘴 裡,本來白皙纖細的脖頸現在漲起了青筋,也粗了幾分,整個俏臉憋得通紅,雙 目不時翻白,還能稍稍蠕動的嘴唇裡發出含糊的嘔吐般的聲音。 她哪裡是能吞的進,只是被那極樂佛硬插進了喉裡,感覺那光滑硬熱的肉菇 頭兒,幾乎戳進了自己的肚子裡面。而那整根東西還不是僅僅擠在那裡不動,柔 軟的嘴唇剛剛才被硬腥的陰毛刺到,那根東西便又開始向外拔出。肉稜刮著喉嚨 裡的嬌嫩處,幾乎讓魏夕安連五臟六腑都翻吐出來。 肉莖抽出不過幾寸,便就又捅了進去,魏夕安呃呃乾嘔著,四肢拚命搖擺卻 掙不脫三個子的束縛,努力吞嚥收緊喉頭,卻根本阻攔不住堅硬如鐵的棒兒, 反而讓肉龜稜上的肉刺搔的喉嚨裡奇癢無比,說不出的難受。 初時魏夕安還扭動掙扎,極樂佛強行按住她的頭進進出出半柱香功夫不到, 她就再也無力行動,四肢鬆軟任那三個子抓著她供極樂佛褻玩。 那極樂佛確實也耐久無比,一會兒拔出到用肉龜壓擠著她的舌頭,一會兒刺 進她喉嚨裡把哪兒當作牝戶姦淫不停,反反覆覆一直弄的魏夕安四肢抽搐嘴裡翻 出的白沫越來越濃,幾乎和發情的牲口一般。 「師父,您別把她玩死了……盟那邊……」一直玩著魏夕安乳房的子按 在乳上,察覺心脈漸弱,連忙出聲提醒。 極樂佛皺起眉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哼,不過是一個白面書生,為師看 他是個人才才跟他一道,他還真能命令了我不成?」嘴上這麼說,雙手卻摟住了 魏夕安後腦,快速的抽送起來。 魏夕安本來已近昏迷,被這麼一折騰又醒轉過來,雙目圓睜嗚嗚沒哼的兩聲, 就覺得深深插在自己喉嚨裡的那根肉杵狠狠的挑了兩下,幾乎把她的脖頸頂穿, 接著一股濃稠的東西直接噴射進了她的肚中。 極樂佛一邊噴射,一邊把陽根拔了出來,一股射進她的喉嚨裡,一股噴進她 的口中,最後一股量稍微小了一些,斷斷續續淋在了她的臉上,鼻樑唇角,粘粘 糊糊的儘是白濁陽精,被雨水沖成一道道,小半又流進了她不上的嘴裡。 魏夕安一陣反胃,酸水上湧正要吐出來,極樂佛一手提著褲子,另一手托住 她的下巴一正。雖然不再脫臼,但嘴巴也被按了個嚴嚴實實,腥臭濃精混著上湧 酸水憋在口裡,硬是又灌了去被她吞下。 她緊繃的神經終於到達了極限,在最後一口陽精液被她吞進肚子裡的時候, 她雙眼一閉,昏死了過去。 在顛簸中醒來時候,已經不知道走出了多遠。 魏夕安費力的挪了挪四肢,發現自己正被人背在背上,急奔著。 嘴巴裡粘粘糊糊的,身上也四處疼痛難忍,破了的褲子也依然裸露著她的雙 腿臀股,背她的那個子的手就直接摁在她的臀尖上,但這些她都顧不得,而是 立刻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粗粗辨別了一下,才發現離開自己剛才受辱的地方並 不太遠,還在她昨夜為了防止跟丟探的域之內。便強忍著噁心和焦急,細細 的記下路線,努力辨別著周圍景物。哪怕自己活著帶消息的機會不過萬一,她 也不想放過。 不多時,到了一個村子,極樂佛在前面帶路,四人直接進了一個地的宅院。 進了院子,魏夕安才發現自己一路記下的路線全無用處。 因為這裡根本不是摧花盟的據點,或者說,他們根本在這裡就沒有據點。 這間宅院,一看便知道是他們臨時徵用的。 當然,沒有也不需要經過人的同意。 人也已經沒有辦法不同意了,那個穿著金錢馬褂的富態中年人,就被丟在 院子的角落,屍體都已經有些發黑。 「施已經醒了啊?怎麼樣,貧僧的純陽精元味道如何?」極樂佛看到她醒 來,淫語調笑,帶著子把她背進了後院的一間屋子。 魏夕安被摔進屋子裡後,屋門就關上了。三個子沒有留在屋中,只有極樂 佛留下來把無力反抗的她雙手雙腳捆上,淫笑著看著她。 「死禿驢!有種就殺了本姑娘!」魏夕安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只覺得嘴裡 腥粘無比仍十分噁心,悲上心頭,又罵了起來。 極樂佛也不答話,哼了一聲,竟就這麼轉身出去了。 屋子立刻暗了下來。魏夕安四下打量了一下,這裡應該曾經是庫房之類的地 方,屋子陰森狹小,僅在最裡面有一扇小窗,差不多僅容一人通過,側門不知通 到哪個房間,現下緊緊關著。屋內的東西多半已經被摧花盟洗劫一空,屋角還落 著些銅,其餘空無一物。 她就這麼被扔在冰冷的地上,赤裸的腿上肌膚直接觸著地面,渾身一陣寒 意捲過。雖然沒人,她還是努力蜷起了身子,盡可能的遮蔽著羞處。 昏昏沉沉的等了許久,也沒有人進來。忐忑不安提心吊膽到傍晚時分,魏夕 安終於還是堅持不住,昏睡了過去。 身處險境,終歸睡不沉靜,木門吱呀一聲,魏夕安便睜開了眼睛。 推門進來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媚人女子,一頭烏髮鬆鬆挽在腦後,雪白的絲綢 長袍隨便的披在身上,而那微敞的襟口中,竟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誘人的成熟嬌軀, 那袍子下的身體,竟是完全赤裸的。 露在外面的腳穿了一雙很普通的緞鞋,踩著鞋底露著酥紅的腳跟,玲瓏的腳 踝光滑的小腿隨著她的碎步時而閃現。能看到的肌膚都泛著水嫩的紅潮,帶著浴 後的水汽。 「你是什麼人?」魏夕安警覺的扭動身子向後挪了挪,問道。 那女子掩口輕笑,道:「上次你和那孫絕凡追蹤我家相公時候還見過我,這 麼快便忘了麼?」 魏夕安渾身一顫,道:「王落梅?你來做什麼?」王落梅既然在,那趙玉笛 定然也在,想到這點,她頓時渾身都止不住地顫抖。 果然,門再次打開,進來的便是那看起來儒雅溫文的趙玉笛。他也只穿了一 件長袍,不過與王落梅不同的是,他的袍子根本沒有襟繫帶,鬆垮垮開在兩邊, 露出結實的男人裸軀,黑油油的毛髮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條軟軟的肉蛇垂在胯 下。肉莖上沾著些晶亮的水漬,隱隱還帶著血紅的斑點。 「相公,這麼快便來了?我都還沒說上句話呢。」王落梅嬌笑著靠在趙玉笛 懷中,伸手摸著他的胯下,「那頓野味吃著可新鮮?」 方才有家佃農的女兒來這邊向著宅子的人借東西,結果自然是落進了他們 手中,趙玉笛既然在,那姑娘的處子之身自然輪不到別人。 他微微一笑,道:「還好,野地裡跑大的丫頭,那雙腿真是不錯,就是因為 趕時間,沒能細細品嚐,現在極樂谷的大和尚弄上了,以後我也沒興趣再嘗了。 不能讓魏女俠等得太久,失了禮數。」 魏夕安聽到這話,隱約明白想必是有姑娘造了他們毒手,一陣氣憤握緊了雙 手。 那姑娘應該也在後院,連她都能聽到遠遠傳來的,那充滿著悲憤的撕心裂肺 的慘叫。 「魏女俠,為什麼不說話?」趙玉笛悠然問道。 王落梅呵呵笑道:「多半是聽到相公你才來過一次,她現在吃不到,很是失 望吧。」 「呸!」魏夕安蜷在地上罵道,「淫婦!淫賊!對你們我沒什麼好說的!」 「那可不一定,」趙玉笛慢慢走近她身邊,蹲下身子,伸手便罩住了她左胸 高聳的乳房,輕輕捏著,「比如,你可以說說看你們逐影這次來趟這渾水,是為 了什麼?」 魏夕安挺腰擺腿,但乳肉被握在趙玉笛手裡怎麼也掙脫不開,柔嫩的胸口被 握的生疼,俏臉都有些發白,咬牙道:「哼……你要做什麼便做!既然落在你們 手裡,本姑娘也沒打算好好離開!要我告訴你們什麼,那是想也別想!」 「其實我也不希望姑娘說的。」趙玉笛微笑道,「你不說,我最多是晚些知 道,你說了,我還要放了你,到嘴的肉不吃,還得委屈我娘子替我瀉火。」 王落梅媚笑道:「相公,這忙我可不介意多幫幾次。」 「無……無恥!」魏夕安提高了聲音,掩飾著語氣中的不安。趙玉笛溫熱的 手掌一直固執的摩挲著敏感的乳尖,讓她半邊乳房越來越漲,她自己都能感覺到 緊貼著趙玉笛掌心的那粒奶頭逐漸得硬挺了起來。 趙玉笛食中二指輕輕捏住凸起的乳蕾,用拇指指肚壓在尖兒上,快速的摩擦 起來,「魏姑娘,你的這顆芽兒,是氣得發硬了麼?」 一股酸意從左乳直貫心房,扯出了一條麻麻的線一樣,弄得她渾身都不自在 了起來。雖然不知道那裡的硬漲究竟是怎麼事,但女性本能隱隱感到不妙。 「落梅,大和尚的藥在你手上麼?」趙玉笛一邊恣意玩弄魏夕安的胸乳,一 邊對身後的王落梅伸出了手。 「大和尚說融玉丹對處女使用效力太過,給了我一小瓶極樂散。」王落梅款 款走過來,把一個青色的小瓷瓶遞到趙玉笛手上。 「嗯,也好。」趙玉笛接過小瓶,往手上倒了些帶著濃郁香氣的桃色粉末, 悠然道:「魏姑娘,在下還要和落梅練功,能用在你身上的時間不多,為了讓你 不那麼疼,只好委屈委屈給你用些藥物了。」 魏夕安瞪大眼睛,看著趙玉笛把那些粉末往自己腿間送去,驚叫道:「不… …不要!」併攏修長的雙腿,她拚命往後躲著。 王落梅輕笑著走過來,輕輕抬起秀足,甩掉上面的鞋子,露出骨肉均勻晶瑩 柔軟的腳掌,一腳踏在了魏夕安的腰上。 魏夕安還要掙扎,就覺得腰眼上一股陰力突的透了進來,下半身頓時麻痺, 連腿也抬不半分。趙玉笛伸手抬起她的大腿,微微一笑,反手一抹,那些粉末盡 數抹在了她的陰戶上。她一陣嗚咽,絕望得閉上了眼,趙玉笛的手仍不放過她, 勾戳挑抹,把散落的粉末一點不剩的塞進了她緊小的膣口之中。 王落梅這才收她的腳,踩進鞋中退到門口。趙玉笛拍了拍手掌,滿意的站 起,走到王落梅身後,擁住她的身子,笑道:「落梅,給我潤潤身子。一會兒我 破了她的身,咱們便去練功。」 王落梅嬌柔的淺笑點頭,轉身對著趙玉笛,柔軟的身軀蛇一樣扭著緩緩蹲了 下去。 魏夕安正自擔憂那藥抹在自己羞處會發生什麼,看到王落梅雙手捧起了趙玉 笛的那條肉蟲,卻也不免好奇的看了幾眼。 這一看之下,忍不住驚得呆了。那王落梅竟然吐出舌尖,在那暗紅的肉莖頂 上溫柔舔了一番,接著竟然動張開小口,一口把那軟軟的肉條吮進了嘴裡,紅 唇蠕動香腮鼓陷,顯然並不是僅僅含著,還在用舌頭不知做著什麼。 看著這淫靡的場景,魏夕安不自覺地想起了極樂佛強行姦淫她嘴巴的事情, 頓時喉嚨裡一陣發乾,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王落梅一面舔吸,一面側轉了身,兩人都側對著魏夕安。好像在品嚐什麼美 味佳餚一樣,王落梅嘴裡發出的吸吮之聲越來越大,紅潤的唇角也垂下了晶亮的 銀絲。 魏夕安看得渾身發熱,連忙閉上了眼,哪知道王落梅卻開始呻吟了起來。那 聲音是從喉嚨深處發出,混著鼻腔後的悶聲,聽起來酥酥軟軟的,和著啾啾的淫 穢水聲,聽的人神不守舍。 閉目強行壓住身上的火熱,這時魏夕安卻發現雙腿間最嬌嫩的地方,起了變 化。那裡也開始變得又熱又麻,酥酥癢癢的說是難受卻又舒服,說是舒服卻又難 受的心裡好像被貓爪撓著一般。 像是為了緩解這種奇怪的感覺一樣,小腹深處的某個神秘的地方輕輕的抽搐 了兩下,她渾身隨著這細微的抽搐打了個冷戰,接著,她就感覺到了自己的股間 開始變的濕潤。 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她只是本能的覺得羞恥,和深深的絕望。 突然,門外傳來了極樂佛驚慌的一聲大吼,緊跟著就是啪啪兩聲悶響。 趙玉笛臉色一變,伸手拉起了王落梅,轉身拉緊了襟口,推門衝了出去。 王落梅快步退到魏夕安身邊,有些惱怒的擦乾了唇角的口水,蹲下扶魏夕安 站起靠在自己身前,往門口走過去。 才走出兩步,就聽見門外趙玉笛大叫道:「落梅小心!」 同時卡嚓嚓木碎裂飛散,一個灰色的影子閃電般衝了進來。王落梅反應極 快,纖手一攥呼的一拳迎面打了出去。 那灰影不僅步法詭異,行動也是快得驚人,腳步一錯已經繞到王落梅身側, 一掌切向她頸後。 王落梅被那陰森凌厲的掌風嚇了一跳,不敢硬接一扭身子放開魏夕安滑到了 一邊。 那人隨手一扯,魏夕安雙手的繩子登時斷開,另一手手隔空一拍,五六步 外的那扇小窗隨之碎裂。 王落梅似乎也被這一掌的內勁駭到,頓足不敢上前。 那人手抓住魏夕安的腰,低喝一聲,道:「小心!」甩手把她丟向那扇窗 子。 魏夕安雙手護頭,離弦的箭一樣從那窗子穿了出去。將要落地之時,身上那 股勁道猛的一緩,好像一隻手托在下面一樣讓她穩穩落在地上。 她掙扎著解開腳上的繩,爬起來便要逃走,轉念想到那個來救自己的人還 在裡面,不免擔心的頭看了一眼。 「趙玉笛,王落梅,小可不是你夫婦對手,失陪了。」屋子裡傳來蓬蓬兩聲 悶響,旋即伴著一句帶著笑意的儒雅男聲,那青灰身影箭一樣射了出來。 「走!」那人飛落魏夕安身邊站住,雙手抓住她雙肩,輕輕一提,兩人一起 騰雲駕霧一樣拔地而起。那人輕功高絕,在稀疏的樹叢中僅靠不足腕粗的樹枝借 力,就一路遠去。 魏夕安人在空中,只有緊緊摟住那人,一陣陣男子溫熱體息衝進她的鼻端, 熏得她臉上一陣陣發燙。 這般狂奔了一陣,那人看身後沒有人追來,才停下了身形,抱著魏夕安落在 地上。看她衣衫破爛十分尷尬,便脫下青灰外袍給她披上。其時天色已晚,雨勢 漸稀但夜風漸冷,那人張望一下,拉著她往旁邊那間看田的破棚屋過去。 「多……多謝恩公。」進到屋中,魏夕安拉緊了身上的袍子,感激的躬身道, 「請問恩公可否告訴我尊姓大名,來日我一定報答今日的大恩大德。」 那人微微一笑,扶她坐到那床旁邊坐下,道:「不必客氣。我是花可衣的 舊相識,與孫絕凡也見過,既然遇見了你,自然要出手幫上一把。我姓贏,叫贏 隋。你若不見外,叫我一聲贏大哥便是。」 說到是花可衣的舊相識,魏夕安不免臉上微微一紅,這男人看起來頗為俊秀, 又成熟文雅,那花姐姐韻味十足又四處留情,兩人是什麼樣的相識自然不難猜出, 但還是小聲叫了一聲:「嗯,贏大哥。」 「你臉色不太好,我來替你把把脈。」贏隋坐到她身邊,很自然的拉起她一 只手,把手指搭在了她纖細的手腕上。 魏夕安臉紅了紅,往抽了抽手,卻並沒用力。 「魏姑娘,」贏隋皺起眉頭,輕聲道,「你中了極樂谷的淫毒?」 魏夕安心中一驚,立刻想到趙玉笛塗在自己胯下的那些粉末,不想還好,念 頭一到那裡,才發覺那邊的肌膚下好像有小蟲在爬一樣癢癢的很,而且一陣陣發 熱,這才慌了神道:「那要怎……怎麼辦?」 贏隋皺著眉頭盤腿坐到她背後,沉聲道:「這藥多半是極樂谷專門用來對付 女俠的極樂散,若是救治的不及時,你身上的內功就算是廢了。」 魏夕安還想問問該怎麼辦,就感到背後一熱,贏隋的雙掌已經貼住了她的背 心,一股陰柔的內勁緩緩沿著心脈注了進來,四下遊走著把她散在各處的殘存內 力集在一起,聚到丹田。那股溫和的氣息暫時壓抑住了心中的燥熱和令她面紅 耳赤的酸癢,讓她稍稍平順了呼吸。 片刻後,贏隋雙掌一鬆,仰面倒在床上,長出了一口氣道:「魏姑娘,這藥 性太強,我耗了不少真氣,也沒壓抑住。咱們……得想其他法子了。」 魏夕安身體內這股內力一撤,頓時又變得空空落落,明明十數年來苦修的內 力剛剛才被引進丹田,卻怎麼也提不起半分。少了內力壓制,那股燥意又躥了起 來,燒得她渾身發燙。 她自然知道解淫毒最快的法子是什麼,贏隋雖然年紀大些,但溫柔有禮人也 長得溫文俊雅,此刻非常時刻,她心中也有八九分情願,但一來羞澀,二來覺得 這多半是花姐姐的入幕之賓,心中怎麼也有個疙瘩。 贏隋從床上起身,皺眉道:「這樣吧,魏姑娘,你可有未婚夫婿?我去找他 來。我輕功還算可以,相信還趕得及。」 魏夕安心中一暖,垂首道:「沒……我沒什麼未婚夫婿。」 「那我去附近鎮子給你買些清心取火的藥,你吃下看看是否能見效。」贏隋 匆匆說道,起身便去穿鞋。 魏夕安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低聲道:「不、不用去……不……不是還有法子 麼。」 贏隋愣了一下,旋即面對著她,扶著她的雙肩柔聲道:「你……是說那個法 子麼?」 身體裡的陣陣酸癢越來越重,她夾緊的雙腿都能感覺到內側滲出的溫熱淫汁, 但她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只有一偏頭,低低「嗯」了一聲。 贏隋卻扳正了她的臉,看著她柔聲道:「我年紀幾乎可做得你的叔叔,而且 ……實不相瞞,我和花可衣也有過一段孽緣,按說,我是配不上你的,但現在事 情緊急,你……若是不後悔,今日之後,你就嫁給我吧。」 她渾身一顫,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心中感動,把頭靠進他懷中,柔聲 道:「你我只是初見,現在情況緊急,才不得不從權,哪裡談得上談婚論嫁。我 ……我失身於此,也只能說是造化弄人,今日過後,你能記得魏夕安這個名字不 會忘卻,我就心滿意足了。」 「既然如此……那,得罪了。」 贏隋輕輕歎了口氣,擁住了她,慢慢拿開了披在她身上的長袍,仔細的鋪開 在那張小床上。 魏夕安雖然心裡已經同意,但身子卻不由自的緊張起來,對將要來臨的事 情的一知半解讓她整個人都害怕得僵硬。 「來,夕安,沒事的。放鬆些。……你現在認真聽我念的口訣,一會兒我叫 你運功的時候,你便按我說的去做。」 魏夕安一怔,旋即認真聽著贏隋在她耳邊念著些運功的法門,注意力集中到 耳邊,身子倒不自覺地放鬆了許多,也沒注意到贏隋已經把一隻手放在她的膝蓋 上,沿著她赤裸的腿緩緩上摸。 她認真地聽了四五遍,在心裡默默念了一遍,點了點頭道:「嗯,我記住了。」 這時她才發覺,贏隋的手已經摸到了她的大腿內側,馬上就要觸到她已經濕潤的 花瓣。她低低驚呼一聲,連忙縮起了身子。 贏隋也不硬向內擠,而是輕輕推著她的肩和她一起倒在床上,看她緊閉雙目 面紅似火,微微一笑吻了上去。 雙唇一觸魏夕安便扭頭躲開,她還記掛著自己被那極樂佛羞辱難堪,不願讓 他再碰自己的嘴唇。贏隋倒也沒有強求,轉而細細親著她的頸窩,一邊褪著她的 殘破上衣,一邊緊跟著褪下的衣衫吻了下去。 被吻過的地方一陣戰慄,柔嫩的肌膚上泛起細密的小疙瘩,但卻一點也不難 受,反倒讓胸內脹熱的焦躁平復了些許。甚至有了想讓他快些吻下去,吻到她的 胸前,消解哪裡脹鼓鼓的感覺。 但魏夕安不敢動,她絲毫也不敢移動自己的身體,整個僵直在了床上。 破爛的衣衫褪到了腰間,贏隋的嘴唇卻從肩背繞到了胸前。他的舌尖頂在雙 唇之間,吻到她的腋下,舌尖輕輕搔弄起來。 極樂散的藥性離了內功壓制後完全的爆發了出來,這些吻根本都沒有觸到魏 夕安的敏感處,她就已經渾身發抖,一雙結實的長腿絞動不停,絲緞一樣的緊繃 屁股下,能清楚地看到陰影中垂下的一條銀絲。 「藥性上來了麼?」贏隋輕聲問道,解開了自己的衣褲,匆匆脫下。 她看到那胯下直直伸出的粗長陽根,雖然不若極樂佛那般巨大,卻也嚇了她 一跳,連忙扭轉了頭,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只是,身上好熱……肚 子裡好酸……好、好想叫嚷。」 「這裡四下無人,想發出什麼聲音,你儘管叫出來就是了。」贏隋挪動身子 壓在她身上,雙手摟住她的腿彎向兩邊打開。 魏夕安呃了一聲,身子本能的向上挪動。贏隋微笑搖了搖頭,雙手卡住她的 腰側,柔聲道:「放鬆點,不要怕。」 「嗯……」魏夕安性閉起了眼,貝齒緊咬櫻唇,嬌軀卻仍然緊繃且微微顫 抖。 贏隋挺腰把肉莖送到她股間,那裡因為藥效發作,已然是一片腴膩豐澤,只 是因為極樂散能保留清楚的神志,才沒讓她浪態畢顯。熱硬的前端剛剛觸到滑溜 的花瓣,魏夕安就劇烈的一顫,雙腿猛地收起夾住了他的腰,柔軟的腰肢高高拱 起,不知道是想要縮還是迎湊一樣前後搖擺著。 「夕安,開始會有點痛,你忍耐一下。」贏隋溫柔的在她耳邊說著,右手扶 著陽根,緩緩把前端壓進了那處女的膣穴之中。 甬道入口窄小無比,雖然汁水豐富十分潤滑,但肉龜的尖端剛剛刺進,那一 塊軟嫩多汁的穴肉便猛地收緊,把棒兒勒阻在桃源洞外。 「不要用力,夕安,把下身放鬆。」他伸手撫摸著她的乳房,嘴巴也含住了 她的耳珠,想轉移她集中在下體的注意力。 平日魏夕安頗有些粗枝大葉,但現在是破瓜失身的女子大事,她哪裡控制的 住,儘管雙腿間那處地方渴望得很,腦子裡也知道自己需要贏隋來幫自己解掉淫 毒,卻就是放鬆不了下體。肉龜在外面輕輕摩擦,擦得她心頭酸軟不堪,但就是 自己腿間緊繃的很如同僵住了一樣,直急的幾乎流下淚來。 贏隋笑著歎了口氣,突然探前身子,低聲道:「忍住。」說罷突然吻住了她 的嘴。 她嗚嗚哼著想要扭開,頭卻被他雙手捧住。掙扎間下身一鬆,腿根一陣脹痛, 膣口已被擠開,一截火熱堅硬的東西突然的頂了進來。 「唔!」她悶哼一聲,小腿勾了來,蹭掉了鞋襪的裸足緊緊壓著贏隋的股 後,生怕他再被推擠出去一樣。 她不知道到了這個地步,怕是怎麼樣的用力,也無法把男人擠出去了。 贏隋仍然吻著她的雙唇,吸吮著她不由自吐出來的舌尖,胯下的棒兒慢慢 往裡一點點突入,每前進一毫,都能感受到包裹著肉莖的嫩壁在興奮而又痛楚的 抽搐。 應該是脹痛的,痛的像要裂開,但魏夕安卻只想興奮的大叫,一切讓她難受 的感覺都只有那肉莖磨蹭到的地方爽快地消失,並插弄出一股濃濃的酸軟無力感 直衝心扉,令她直想舒暢的大張四肢,扭動著大叫出來。 贏隋手壓著她大腿,讓她的雙股張的更大些,勾在他身後的腿也隨之張開 到兩邊,屈膝顫抖著,他又用力往裡頂了頂,整個肉菇頭兒都滑進了那看起來紅 腫充血的誘人小穴之中。 應該是觸到了什麼,魏夕安渾身一僵,被吻著的小口中舌尖亂抖,脖頸挺起 肩背弓收整個人都縮了一下。 縱然處子幽徑如何緊窄,這般濕滑的通路中,那片柔弱的阻礙根本毫無用處。 贏隋把她的舌尖含進自己嘴裡,用力吸吻中腰臀一挺,陽根藉著大量的柔膩津液 用力刺了進去。 「嗚!」魏夕安猛地悲鳴一聲,卻因為唇舌被死死吻住叫不出來,股間 熱辣辣的裂痛,卻沒來由的被那撐開自己身子的肉莖插去了小半焦躁。心知自己 完璧已破,鼻子一酸,怔怔流下淚來。 贏隋這才放開她的嘴唇,雙手扶在她兩側,低頭沿著她的脖頸一路向下吻到 已經汗津津的柔美乳房上,用舌尖輕輕撥弄著頂端漲紅的乳珠,下身沒在動作, 只是讓那根棒兒就那麼浸在她的穴中,輕輕頂著她的蕊心。 「漲……好漲。」魏夕安大口喘著氣,臉紅眼濕一點也不似初嘗雲雨的處子。 她中的極樂散的份量雖然不重,但也足夠讓她春情勃發,穴心子上那團軟嫩不過 是貼著肉龜,就已經忍不住一張一吸吮個不停,泌的滿腔濃汁。 贏隋重重喘了幾口,開始小幅度的抽送起來。 魏夕安蹙起眉頭,雙手攏在胸前,輕輕抵住贏隋的胸膛,嬌喘連連,雙腿間 只覺一陣疼痛一陣麻爽,「唔唔……好、好奇怪。動……動起來了。」 體內驟然多了這麼一條活物,來移動不停,她本能的想要夾緊雙腿。沒想 到股間一收,腔道緊了幾分,感覺更加清晰強烈,恰好贏隋動作變大,拉倒膣口 的陽根用力插了來,一下貫穿她的下體,通的她痛酥難耐,雙腿一張啊的呻吟 了一聲。 那一聲她也說不出是因為痛還是別的什麼,只知道叫出來之後心裡莫名舒暢 了很多,便不再停口,暢快的嬌吟起來。 贏隋和著她的呻吟聲輕抽慢送,沒幾下就讓極樂散藥效中的魏夕安摟緊了他, 忘情的在他的背上胡亂抓著,呻吟聲一浪高過一浪。 「不……不行了,好……好熱,要化掉了……要化掉了啊啊!」 雙腿不停的蹬踏著墊在身下的長袍,魏夕安在藥效的催情下,第一次交就 開始無法抑制的攀向快樂的頂峰。那種感覺對她來說還是完全陌生的,她不知道 如何應對,只懂的大聲地叫著,摟緊贏隋想把自己整個人都嵌進他懷中一樣。 丹田一陣熱流,渾身的異樣感覺開始向雙腿間匯聚,魏夕安臉上已經沒半分 痛苦的表情,微張的小嘴翹著唇角,眉頭雖然皺著卻看不出半分難受,一雙修長 的腿隨著呻吟來扭擺。 贏隋深吸了口氣,手掌貼在她的小腹上,突然的快速大幅抽插起來,直攪的 淫汁四濺媚肉外翻,紅嫩的膣口吞吐間愈發腫脹,緊緊卡著棒身。 魏夕安下身的感覺驟然強了不止一倍,一浪一浪的洶湧清潮扑打著她的心頭, 隨著贏隋的不斷抽插,她的纖腰越拱越高,所有意識都逐漸集中到了股間羞處方 寸之地上,嘴裡已經不知道在叫嚷什麼。 最後,她大汗淋漓的嬌軀死死的挺起,雙腳蹬在床邊,幾乎想把身上的男人 掀翻一樣,柔白的大腿猛地抖了一下,兩下,旋即洩了氣一樣突然的放鬆。 贏隋堅硬的陽根一直深深的埋在她體內,緊緊貼著她的嫩蕊。魏夕安癱軟在 床上,大字一樣鋪開了嬌美的身體,處女元陰在絕頂的美妙中盡情宣洩了出去, 連帶著把小腹深處的那股憋悶一併瀉了出去。 雖然內力依然和剛才藥效在的時候一樣空空蕩蕩,但焦躁的慾念已經隨著這 次痛快地發洩少了大半。她滿足的低聲呻吟著,迷濛的看著破爛的屋頂,想到自 己本該在洞房花燭夜發生的事情,現在就這麼發生在了這樣的破房子裡,又是一 陣想哭。 贏隋伏在她身上喘息了一會兒,又開始撫摸她的身子,柔聲道:「夕安,剛 才那段口訣你還記得麼?」 魏夕安愣了一下,雖然感覺此刻他問這個有些煞風景,還是點了點頭,嗯了 一聲。 對佔了自己身子的男人,女人總是會不自覺地多了幾分順從。 贏隋挪了挪身子,還插在她體內的棒兒又惹得她一陣嬌喘,「極樂散已經把 你的功力化的差不多了,而且藥性深入骨髓,恐怕會有後患。」 魏夕安聞言一顫,想要撐起上身,結果腰胯一動被肉莖美美一磨,頓時腰都 軟了,躺了去,擔心道:「會……會怎麼樣呢?我……我的內功怎麼辦?」 贏隋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腰背,柔聲道:「一會兒你按我教你的口訣去做,我 來傳你一股真氣,然後你每日按那口訣悉心練習,功力會很快提高上去,不久就 會恢復你原來的實力,甚至還會更強。」 ..魏夕安心中一鬆,旋即道:「那你呢?會不會損失很大啊?」 贏隋輕輕抬高她一條腿,從側面就這麼緩緩抽送起來,真誠的看著她道: 「今日你的清白壞在我的手裡,我付出一些功力來幫助你,怎麼談得上損失呢。 來,當你覺得很舒服的時候,就開始運功。」 魏夕安嗯了一聲,把頭埋進他的胸前紅著臉頰縮臀抬腰迎著他的動作。不 過幾十下過後,本來腫腫的陣陣發疼的陰戶又癢酥酥了起來,她強壓著心中的愉 悅,默默照著那口訣開始運功。 這口訣的心法頗為詭異,照著做了一個周天,就覺得渾身更加燥熱,好像剛 才的藥性又再次來了一樣,幸好運到第二遍上,心頭漸漸空明,也開始感到最 愉悅的那塊地方,有一絲絲涼意從花心的嫩肉上注入,酥麻有力。 漸漸的,運功的法門開始跟上了贏隋的動作,每一次突入她都不自覺地運功 迎,而她運功的時候柔嫩的蕊心就會顫抖著連帶縮緊整個膣腔,生出一股隱隱 的吸力。 這般肢體絞纏,贏隋動作越來越快,腿股相擊,啪啪連聲響了起來。魏夕安 被頂的骨酥神迷,只懂得啊啊叫著,再也顧不上那什麼心法口訣,扭腰擺臀打從 心底享受了起來。 但那心法頗為古怪,只是開了個頭便不用她在強行運功,只要慾念起來,四 肢骸的氣血便自動開始運行,身子變得敏感無比不說,股根那片肌肉都彷彿有 了自己的意識一樣收縮吮吸著。一股股涼絲絲的感覺從花心鑽進她體內,行遍全 身後遊走進她空虛的丹田。 抬著她一條腿從側面入了陣子,贏隋抬著她讓她趴在床上,用手向上抬著她 的屁股。她順從的趴低,高高撅起細腰下的大白桃兒,紅嫩的裂縫一張一迫不 及待的流著口水。他蹲到她身後,伸手扣住她的尖尖嫩乳,再次插了進去。 果然那心法又開始自然而然的運行起來。 背後進入的姿勢比起剛才棒兒深入了些,磨蹭的也重了許多,幾乎每下都能 直搗要害,火熱的前端好幾次都幾乎穿透了酥軟不堪的花心。 魏夕安幾乎進入了癲狂的狀態,她動握著自己的乳房,忘情的揉著,空著 的手不知如何是好的在自己赤裸的身上胡亂摸著,雙眼迷離的看著遠處,口水從 唇角滴落。 肉莖在她體內越脹越大,也越來越熱。她被壓在床上也不知洩了多少次身子, 連身下袍子上那朵朵落紅都被暈開沖淡。 最後,贏隋突然低喝了一聲,猛地壓在她身上,棒兒盡根而入,狠狠戳在她 已經洩的酥麻不堪的嫩肉上,整個肉莖變得陰寒無比,還有一股逆著腔壁的吸力。 突然的寒意和那股古怪的吸力一瞬間擊潰了魏夕安最後的神智,她高高地昂 起頭,帶著哭腔長長的呻吟起來,達到了從沒體驗過的,甜美的巔峰。 當她從空白中恢復神智的時候,贏隋正溫柔的撫摸著她,讓她的顫抖慢慢平 息,擦乾了的腿間墊著一塊棉布,也把脫下的衣物蓋在了她赤裸的身上。 「剛才……是什麼?感覺好奇怪。」魏夕安有些不安的問著,她隱隱覺得似 乎那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體內確實多了一股內力,雖然陌生但也是適女子 的陰柔勁道,只是剛才交歡的時候似乎感到什麼不妥,只是現下想不出來。 「哪裡奇怪,咱們改日再說。夕安,先休息吧。你累了。」贏隋溫柔的勸著 她,把手臂墊在了她的頭下,輕輕拍著她光潔的脊背。 她看著他溫柔的眼波,微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激情後的疲憊漸漸把她拖進了夢鄉。 次日,贏隋告訴她她身上的藥性還沒解去,問她是不是願意和他一起直到藥 性解除。她含羞帶怯的點頭後,兩人便住進了附近鎮子上的客棧裡。 買來了換洗衣服,除了叫來酒菜和如廁休息睡眠沐浴,其餘時間裡兩人都赤 裸相擁躺在床上,三天裡魏夕安也數不清他們雲雨了多少,只知道到了最後, 她已經由最初總是被弄到昏迷變成了可以愉悅的享受最極限的魚水之歡。而這期 間她的那股陰柔內力也隨著交的次數而逐漸強厚,不過兩三天,便超過了被俘 時候的水平。 魏夕安是清楚明白自己的人,她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被贏隋所征服,那種濃烈 的依賴感是以往從沒有過的。 「贏大哥,將來……你把你說的大事辦了之後,你打算做什麼?」第三天的 晚上,魏夕安溫順得像隻貓兒一樣赤裸裸的蜷在他的懷裡,甜蜜的問道。 贏隋微微一笑,撫著她的肩膀,道:「那件事一了,我也沒什麼別的心願, 個清靜的地方,就此終老也未嘗不可。」 魏夕安雙頰飛起兩片紅雲,羞澀道:「贏大哥,我……我願意陪你一起。你 ……你願意要我麼?」 贏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我怎麼會不要呢,你又漂亮,又堅強, 我年紀這麼大了,只怕配不上你才對。」 魏夕安輕輕用臉頰蹭著他的胸膛,低聲道:「配……配得上的。」 贏隋與她耳鬢廝磨了陣,突然正她的小臉,正色道:「夕安,有件事我必 須向你說清楚。」 「什麼?贏大哥你說。」 「夕安……」他歎了口氣,緩緩道,「那極樂散因為救治的不夠及時,已經 埋下了根,我給你傳的內功又是陰柔一脈,雖然修煉神速但是極容易觸動女子情 欲,我辦事時候無法在你身邊,你如果忍受不住……」 魏夕安正色打斷道:「贏大哥,你放心,我就是……就是被那藥性折磨致死, 也……也絕對不再讓別人碰我的身子!」 贏隋卻搖了搖頭,柔聲道:「傻瓜,你贏大哥不是那般古的人,你是我未 來的妻子,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麼?如果真有那個時候,你便去個男人, 解了你的藥性,我決不怪你。」 魏夕安怔了一怔,說不出是感動還是錯愕,迷惑的垂首道:「這……這怎麼 可以……」 「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有何不可?」贏隋摟住她,親吻了一會兒,繼續道, 「你要記著,得為你贏大哥我保住你的命。我明日便要離去,可能一時無法陪在 你身邊,你若不答允,我怎麼放心地走呢?」 魏夕安思片刻,才不情不願道:「我……我允你便是。」 贏隋微微一笑,溫熱的手掌罩住了她高聳的乳房,這是他要歡的暗示,魏 夕安也不再羞澀矜持,順從的躺進床內,一雙長腿大大分開到左右兩邊,對他微 笑著。 他俯身吻著她的胸乳,想到什麼一樣道:「對了,我暗中幫你花姐姐他們, 是為了還個人情,這件事說出來,反而顯得我小氣了,他們問起,你便和他們大 略說說便是。」 魏夕安急促的喘息著握住了他的陽根,往自己下體引著,她心中本就有這疙 瘩,聽他說到花可衣,輕輕哼了一聲道:「贏大哥放心,我不會告訴他們的。就 連我姐姐,我也不說。這是咱們的秘密。」 贏隋嗯了一聲,伸手一拂,布幔垂下之時,他已經輕易的衝進了那等待著他 的濕潤穴口中。 安靜的房間裡,立刻響起了魏夕安滿足無比飽含愉悅的甜美呻吟。布幔中伸 出的白玉秀足,也激烈的搖晃起來。 一直到那隻腳兒猛地繃緊,片刻後一下子放鬆,布幔內才安靜下來。 「贏大哥……明天你就要走了。別……別顧忌我好麼?」布幔內魏夕安輕輕 呢喃著,隱約傳來一聲歎息,那只露在外面的小腳,又開始幸福的戰慄起來…… 那一夜,魏夕安睡去的時候,面上仍是滿足幸福的微笑。 清晨贏隋與她告別,又在床上顛鸞倒鳳了一番,弄得她癱在床上連送行也沒 能夠,看他穿好衣服離去,魏夕安竟忍不住落下淚來,一直哭泣到再次入睡。 醒來時候已過正午,魏夕安收拾好身上衣物,把體內的真氣運了一遍,覺得 身上說不出的爽快,彷彿連走路都輕了許多。把贏隋留給他的銀票拿起的時候, 又不免甜蜜的楞了一會兒。 出了客棧,才念及自己要找孫絕凡告知一下情況。 買了匹快馬趕到約定的鎮子的時候,同伴卻都已經不見了,四下找後,在 鎮子發現了留下的暗記,知道了董家一行已經返,大家跟著全部往旗門鎮去了。 便抖擻精神,一路往南追了過去。 行到中州東北時候,天色已晚,便了一處農家借宿。晚上按照贏隋的心法 口訣默默練功,雖然有些莫名的焦躁和不安,但也沒有出現什麼古怪的事情,倒 也一夜平安。 連日行雲布雨,突然有了一夜清靜,她也睡得格外香甜。 到了早晨,出於多年來訓練出的警覺,她突然的被驚醒,鼻端傳來熟悉的血 腥氣,頓時神情一肅匆匆穿好外衣,也顧不得洗臉,揉了揉眼睛便貼到了窗邊。 撥開窗縫向外看去,原來只是農家婦人在殺雞。自嘲地笑了笑,她洗漱停當, 準備向這家人告辭離去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騷亂的聲音。 問了問農戶的人,才明白原來是附近的盜賊作亂,這裡地處偏僻,官府管 轄不到,時常會有盜賊騷擾。 魏夕安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出門問清了盜賊的來向,便隻身迎了過去。 如果是一般的流氓土匪,以她現在的武功自然能輕易的打發。這種事情讓她 知道,她本就不可能不管的。 走到一片開闊草地時候,正好迎到了那群盜賊,一眼看過去,不過是些身高 體壯的普通男人,手裡的武器也沒有什麼正經貨色,甚至還有拿著鋤頭鐮刀的, 不過是些不甘窮苦卻寧願為禍他人的傢伙。 對這些人倒也沒必要痛下殺手,魏夕安打定意,下馬走上前去打算勸他們 做些其他營生。 她相貌本就甚美,身段也玲瓏有致,經過這幾日,走路的樣子也發生了她不 知道的變化,看起來就像一棵熟透的果子。誘人的緊。 所以她還沒開口,對面那群男人的眼裡就已經放出了光。 色慾的光。 魏夕安剛剛說了個「你們」兩字,就已經有四個一臉橫肉的大漢揮著斧頭大 棒衝了上來,嘴角咧著難看的淫笑,伴隨著身後「抓住她」「給大哥當壓寨夫人」 的胡亂叫喊。 說不得,只有動手。 這群烏之眾毫無意外的根本沾不到魏夕安的衣角,她游魚一般穿梭在那四 個大漢之間,豎掌為刀連切向他們肋下。沒想到那大漢們皮糙肉厚,只是吃痛卻 並不倒下。 後面的助威人群看魏夕安身負武功,叫嚷著圍了上來。 魏夕安不懂點穴,全靠拳腳功夫擊倒了幾個人,但因為不願傷他們性命,頃 刻又都站起。而她只要一個不小心,被擊中打倒,絕對會成為這群莽漢的俘虜。 一腳踢飛一個撲上來的漢子之後,魏夕安心中焦急,心知不能在這圈子裡久 待,順勢跟著那踢出的漢子飛身而起。 不料這群鄉野匹夫頗為彪悍,反應也很快,立刻有人把手向上伸起,撕啦一 下扯下她半邊褲腳。 看到露出的那一截晶瑩結實的小腿,這群男人更像瘋了一樣追了過來。 魏夕安在地上打了個踉蹌便發現自己只能選擇殺人或者逃命,正躊躇間一匹 駿馬遠遠奔來,馬上坐著一個玄衣少年,劍眉星目相貌堂堂,臉上帶著凜然正氣, 手中青鋒劍高高挑著一個人頭,奔的近了,才看得出是一個滿面虯髯的黑臉大漢 的頭顱。 那少年橫馬在她身前,高叫道:「黑虎已死!」 那群人停在原地,怔怔看著那顆人頭,半晌,不知道誰高叫了一聲轉身逃跑, 頓時人群一哄而散。 魏夕安羞惱的看著自己的小腿,側目打量了一下,看到那少年身上掛著八卦 腰墜,應該是武當門下,武當遠在南邊,子會出現在此自然是為了辦事。 但總該說聲謝謝,便拱手道:「多謝這位少俠。」 那少年笑著下馬,看到她裸露的小腿愣了一下,有些尷尬的別開了眼,道: 「姑娘是為了那些村民出頭麼?」 魏夕安點頭道:「嗯,沒想到面對這些窮人,我也下不了手。你也是來幫那 些村民的?」 那少年搖頭道:「我來北邊辦事,聽說了黑虎這人該死,順路殺了他而已。 對了,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魏夕安對這少年也有幾分好感,江湖人也不在意閨名之類小節,便微笑道: 「我姓魏,叫魏夕安。」 「哦……」那少年從鞍轡上拿下一件墨綠披風,刷的撕下一塊,遞給她道, 「綁在腿上吧。到下個鎮子還要挺遠的。……對了,魏姑娘這是在趕路麼?」 魏夕安感激的接過布綁在赤裸的小腿上,頓了頓足確定不會掉下,才抬頭道 :「嗯,我要往旗門鎮去。」 那少年哈哈一笑,揮劍把那人頭遠遠丟開,收劍上馬道:「巧的很,我也要 去旗門鎮。魏姑娘不介意的話,咱們做個旅伴可好?」 魏夕安忽哨一聲把馬叫來,返身上馬,巧笑嫣然道:「我可不和不認識的人 一道上路。」 那少年以拳擊掌笑道:「瞧我,都忘了介紹自己了。」 兩人策馬奔出,只聽那少年爽朗的聲音在風中道:「我姓董,叫董劍鳴。」 乳硬助性 第十五章 (一) 「施已經醒了啊?怎麼樣,貧僧的純陽精元味道如何?」 「嗯……有股怪味,和尚你以後還是少吃轉基因的蔬菜吧。」 (二) 魏夕安挺腰擺腿,但乳肉被握在趙玉笛手裡怎麼也掙脫不開,柔嫩的胸口被 握的一陣酥麻,俏臉都有些發紅,顫聲道:「哼……你要做什麼便做!既然落在 你們手裡,本姑娘也沒打算好好離開!要我告訴你們什麼,那是想也別想!」 「這位姑娘原來是傲嬌屬性呢……」 (三) 那人手抓住魏夕安的腰,低喝一聲,道:「小心!」甩手把她丟向那扇窗 子。 魏夕安雙手護頭,離弦的箭一樣撞在了窗子下面的牆上,撞出了一個大洞, 洞外剩著兩隻腳,上下搖擺著…… 「抱歉,似乎……沒瞄準。」 (四) 贏隋從床上起身,皺眉道:「這樣吧,魏姑娘,你可有未婚夫婿?我去找他 來。我輕功還算可以,相信還趕得及。」 魏夕安心中一暖,垂首道:「沒……我沒什麼未婚夫婿。」 「那……那我買幾根筷子捆到一起,你湊一下?」 「能……能捆幾根蠟燭麼?」 (五) 她渾身一顫,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心中感動,把頭靠進他懷中,柔聲 道:「你我只是初見,現在情況緊急,才不得不從權,哪裡談得上談婚論嫁。我 ……我失身於此,也只能說是造化弄人,今日過後,你能記得魏夕安這個名字不 會忘卻,我就心滿意足了。」 贏隋點頭,溫柔的擁抱住了她。 ……一夜過去。 「寶兒,該起床了。」 (六) 魏夕安一怔,旋即認真聽著贏隋在她耳邊念著些運功的法門,注意力集中到 耳邊,身子倒不自覺地放鬆了許多,也沒注意到贏隋已經把一隻手放在她的膝蓋 上,沿著她赤裸的腿緩緩上摸。 「人之初性本善……這口訣聽起來好熟啊?」 「你背著就是了。」 「嗯。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 「啪啪啪啪……」 (七) 贏隋與她耳鬢廝磨了陣,突然正她的小臉,正色道:「夕安,有件事我必 須向你說清楚。」 「什麼?贏大哥你說。」 「……」 「你怎麼不說話?」 「我……我忘詞了。」 正文 第十六章 董老爺的決定 魏夕安和董劍鳴兩匹快馬趕路,一日半便到了旗門鎮地界。 雖然萍水相逢,但旅途中兩人頗談得來,很快就聊得好似知交老友一般。魏 夕安心中有事,對於自己的來歷背景倒沒有交代那麼多,只是草草用闖蕩江湖帶 了過去。董劍鳴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幾乎是有問必答。 第一頓午飯過後,魏夕安就把想知道的事情知道全了。 他是武當山上代名宿宋賢的子,所以年紀雖然不大,但論輩分卻和武當掌 門同輩。他是接到了父親董浩然的信才下山返家,順便往北去替師父辦了點事, 來路上遇到了魏夕安。 一談到很久沒有來過的家和久未謀面的兩個姐姐,這個還帶著幾分稚氣的 少年就一臉的興奮難耐。連魏夕安都忍不住覺得他可愛了起來。如果不是她心裡 有了個贏隋,和董劍鳴的相遇,倒真可以說是個不錯的開始。 魏夕安本打算就此和董劍鳴分道揚鑣,自己去逐影中的同伴,但董劍鳴怕 她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硬要與她同去,看她見了同伴才能放心離開。她不好拒絕, 心裡也覺得這董劍鳴決計不會是摧花盟的人,便由他陪著。 哪知道逛遍了旗門鎮的周圍,竟完全沒有見到逐影的印記。不甘心的魏夕安 又兜了一圈,仍然什麼也沒找到,頓時心中一片茫然,竟不知如何是好。 董劍鳴看她神情惶然,策馬近前溫言道:「魏姑娘,你的同伴如果肯定會來, 你不妨先在我家住下,他們也許有事耽擱了。」 魏夕安蹙眉道:「董公子,這……不太妥當吧。」 董劍鳴哈哈一笑,「這有什麼,我家裡雖然不是大富之家,一間安靜的客房 還是拿的出手的。你我一見如故,不要說借宿一陣,就是你就此在我家住下,我 也沒有二話。」 魏夕安也不知是他不通事故還是話裡有話,面上有些尷尬,但也感受到了他 的誠意,加上自己確實也沒處可去,住在客棧還不如借宿董家,便點了點頭道: 「那便打擾了。」 「哪裡的話,這麼客氣,太不拿我當朋友了。」董劍鳴笑著一轉馬頭,輕拍 馬臀向鎮內奔去,「走,讓你見見我家的鏢局。」 兩匹馬兒一路奔到了鏢局邊的董家大宅,董劍鳴張望了一眼鏢局,發現門口 竟然連守門的護院都沒有,不免奇怪的咦了一聲。 下馬進門時,一個大漢從裡面匆匆走了出來,心事重重的樣子和董劍鳴一下 撞在了一起。董劍鳴退開兩步,抬頭看去,那大漢神色匆匆形貌有些憔悴,但還 是能認出是曾經見過的天猛鏢局大當家許鵬。 「娘的!你沒長眼睛啊!」許鵬並不認得董劍鳴,開口便罵。 魏夕安心頭火起,上前便要開口,卻被董劍鳴攔住,「許伯伯,怎麼這麼大 火氣啊?」 「嗯?」許鵬愣了一下,皺眉道,「你是……」 「小侄姓董。」 「哦……」許鵬指著他哦了半天,嘿嘿一笑道,「原來是三娃來了,趕緊 進去看你爹吧,我有急事,先走了。」 董劍鳴也不跟他客套,帶著魏夕安便往裡去了,進了大門,便高叫道:「五 姨娘,三姨娘,鳴兒來了。你們快出來看看,我長高了多少!」 沒想到只有一個以前伺候他的丫鬟高興地迎了出來,接過他的包袱,喜道: 「少爺來了!姨奶奶們……都不在家,您別叫了。老爺在後院書房,您快去看 看吧,老爺見您來,一準兒高興的很。」 「姨娘們去哪兒了?」董劍鳴把魏夕安拉到身前,「對了,這是我朋友,你 去收拾間客房。她在這邊住一陣子。」 那丫鬟啊喲了一聲,道:「姨奶奶們在哪兒奴婢可不知道……少爺,客房全 住上人了,您看這位姑娘住空出的姨奶奶房間可以麼?可以的話我去問過老爺, 就去收拾。」 董劍鳴不以為意的一揮手:「你去收拾便是,我去和我爹說。魏姑娘,我那 些姨娘的房間可能脂粉氣重些,你將就一下吧。」 魏夕安只有道:「哪裡,有容身之處我就很感激了。」 那丫鬟曖昧的看了魏夕安一眼,領著她往側院去了。 董劍鳴心裡記掛父親,大步去了書房。 推門進去的時候,董浩然正坐在寬大的方桌後面,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 臉上的鬍鬚看著有些凌亂,顯得整個人都憔悴了幾分。 董劍鳴關好屋門,玩心忽起,輕手輕腳走了過去,打算嚇嚇他爹。 剛剛走到近前,董浩然雙目突然暴睜,閃電般伸手抓向董劍鳴。董劍鳴身體 本能反應,手掌一切運上太極勁化去了勁道,口中連忙叫道:「爹,是我!」 董浩然一幅驚魂未定的樣子看著董劍鳴,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擦了擦 額上的汗,強笑道:「混賬,想嚇你老子一跳麼。」 他們父子重逢,董浩然看起來心事重重,見到兒子歸來也精神了許多,拉著 他問東問西,嘴裡連連道:「好,好,已經是個好孩子了。」 董劍鳴興高采烈的向父親講述了自己在武當的一些經歷,開始董浩然還認真 地聽著,面帶微笑不時讚許的點頭,最後就有些心不在焉。董劍鳴看父親心中有 事,這才問道:「爹,您看起來氣色不太好,這次匆匆叫我來,是有事發生了 麼?」 董浩然臉色黯然,輕輕歎了口氣,道:「沒什麼大事,只是……只是我接了 一趟大鏢,可能會引來不少江湖人士向咱們家下手,我已經遣散了你那些姨娘, 但還是怕顧此失彼,我聽你上次捎信來說武功已有小成,剛才接我那一掌..也有 模有樣,這次叫你來,看來也不算是錯。」 「爹的意思是?」 「嗯……這要看你的武功究竟到了一個什麼水平,如果夠高,這次走鏢,你 就和我一道出發,如果還不成氣候,你就帶著你的兩個姐姐和你娘,往延州住下, 等我消息。」 董劍鳴先是眉頭一皺,然後微微一笑,往後退了兩步,笑道:「爹你看好。」 話音落處,董劍鳴左手一拍,手掌沿著劍鞘向外一劃,就聽嗆啷一聲,長劍 直飛出鞘,撞在桌邊。幾張白紙被震的落到桌邊,飄向地面。他右手一抄,長劍 已經落在手裡,沉腕一劃,劍刃一陣蜂翅般微顫,那下墜的白紙竟被吸住一樣帶 到了空中。 緊跟著他長劍一圈,在這狹小的房間內施展起來,那幾張白紙在空中被切成 無數碎片,彷彿被無形的手捏著一樣飛散在他身邊,隨著他的劍招逐漸飛舞成一 個大球。青鋒劍揮的並不快,甚至可以說很慢,但那些紙片沒有一片飛出那個球 形,而近在咫尺的桌子上,也再沒有其他紙張被帶動一絲半毫。 那白色球形在旋轉中逐漸變小,漸漸已經可以見到隱藏在球中的長劍寒光逐 漸顯露出來。那球縮到一臂方圓的時候,董劍鳴長劍斜斜一挑鬆開劍柄,雙手虛 抱掌心相對雙臂一振柔中帶剛的打了起來,內勁在劍柄上一帶,長劍刷得穿過 「紙球」飛了上去。 他雙手忽拳忽掌,很快把那「紙球」縮成了小小一團,而沒有半點沾到那球。 長劍飛起力衰,掉轉墜下,他哈哈一笑,右掌抓住那團紙片握在掌心,身子一側, 長劍落鞘中。 董浩然面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真心的微笑,這一套功夫下來,至少說明了董劍 鳴的太極勁已經有了七八分火候,雖然比不上武當山上那些老妖怪,但在年輕一 輩裡,已經可以算是出類拔萃了。 董浩然本來是不信因果報應的,當初只是不願逆著懷孕中的妻子心意,才一 連串得做了許多好事,沒想到在豐州放糧救濟流難災民的時候,有一面之緣的那 帶著三個的美貌女子,後來不知如何成了武當元老宋賢的填房,後來拜鏢 局的時候,董劍鳴就自然而然成了武當輩分與年齡差距最大的一個子。 所以現在的他偶爾也會想,如果沒有彭欣慈當年的善心善行和日以繼夜的祈 福積德,自己是不早已經墜入地獄最底永不超生了。 「爹,怎麼不說話了?我的功夫怎麼樣?夠保護姐姐們了還是夠陪您一起走 鏢了?」董劍鳴把紙團隨手丟到桌邊木桶中,走到董浩然身邊,笑著等他評價。 董浩然起身拍著他的肩膀,欣慰地笑道:「夠夠夠,太夠了,名師出高徒, 名師出高徒啊。」 「對了,我姐她們呢?二姐出去玩不知道我來,大姐總該在家吧?我看看 她和姐夫胖了還是瘦了。」董劍鳴看父親心情好了不少,開口問到兩個姐姐的事 情。 董浩然神色一黯,沉聲道:「你姐夫已經不在了。你兩個姐姐現在往延州去 祭祖,去去今年的晦氣。」 「什……什麼?我年前來他們成親時候姐夫還好好的啊?怎麼就……是得 了什麼病麼?我就說那文弱書生還要死讀書遲早身子骨要不行,你非讓姐姐就這 麼嫁了……」 「劍鳴!」董浩然提高聲音打斷他道,「你姐夫是被謀取咱們鏢的人害死的。 他們已經在這鎮上了,不知道下一個要對付誰。」 「鏢?」董劍鳴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什麼鏢?怎麼事?我姐夫手無縛 雞之力,怎麼會和走鏢扯上關係?」 董浩然歎了口氣,拉他一起坐下,簡單的把幽冥九歌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 對於他自己的身份和仇的事情還有謀取幽冥九歌的私心他都沒有明說。 董劍鳴聽完,皺眉不解道:「爹,按道理,這種棘手的鏢,咱們不該接的啊? 別說是四大鏢局聯保,就是武當少林加上清風煙雨樓如意樓四家聯作保,也攔 不住亡命之徒過來搏命啊!按你所說,那王盛威不明不白丟了腦袋,不就是活生 生的例子麼。銀子固然誘人,可也不能不要性命啊。」 「我自然有非接不可的理由。這個你就不要多問了。」董浩然不願繼續這個 話題,沉聲道,「劍鳴,出發之前,你多留點心,不要讓人傷到你的姐姐和娘親。」 董劍鳴點了點頭,道:「那爹您呢?」 董浩然長長出了一口氣,淡淡道:「劍鳴,我今天說的話你一定要記在心裡, 你爹我一輩子辦過不少錯事,唯一對的就是娶了你娘,所以不管有什麼事發生在 我身上,沒有你娘的允許,你不許做任何報仇的舉動,你明白麼?」 董劍鳴不解的站起來,問道:「我不明白,爹您這是什麼意思?會有什麼事 情發生?」 董浩然不願多談一樣揮了揮手,「其中緣由你將來自然會知道,我若沒事, 我自然會告訴你,我若出事,你娘也不會瞞你。但現在,你不該知道。」 董劍鳴初家中就滿心疑惑,知道自己父親說了不說就決計不會說,也就不 再追問,點頭道:「我知道了。……對了,我這次來帶了朋友,暫時借住在咱們 家,和爹您說一聲。」 「哦?是什麼人?」 「嗯……她叫魏夕安,是來找朋友和姐姐的。住幾天就走。」 董浩然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是年輕姑娘麼?」 董劍鳴臉上有些發紅,咳嗽了兩聲道:「是……爹,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董浩然笑了起來,「你年紀也不小了,有這個意思,我反而高興。」 董劍鳴撇了撇嘴,笑道:「大丈夫四海為家,哪能這麼早被老婆孩子綁住, 爹你還是不要害我的好。真要抱孫子,你給二姐招個女婿就是。」 說完他打開門,笑著走了出去,迎面一個鏢師匆匆衝了進來,看了董劍鳴一 眼,遲疑道:「三……三少爺?」 董劍鳴哈哈一笑,拍著他的肩膀道:「怎麼?黎叔,不認識我了?找我爹有 事?」 「三少爺!你長高了!也壯了啊……喲,我有事跟鏢頭說,先失禮了。」 「哪兒的話,快請進去吧。爹就在裡面。」 董劍鳴慢慢走到院中,家裡的氣味永遠那麼令他愉快舒暢。不過只有闖蕩江 湖的熱血偶爾冷卻的時候,他才會懷念這股味道。 男兒志在四方,是他從小就一直銘記著的。 門又開了,那個鏢師走了出來,笑著對他道:「三少爺,走,跟我去接大小 姐他們。」 「哦?姐姐他們來了?不是還早麼?」 董清清他們確實來了,第一輛馬車此刻已經停到了門口,董詩詩和聶陽兩 人那輛車行的有些慢,還在後面。董清清下車後,見到董劍鳴先是一愣,然後立 刻跑過去一把抱住了他,激動的道:「劍鳴,你來了啊!」 「姐,瞧你,這麼多人呢。」董劍鳴有些不太適應,他已經比董清清高出一 頭多,姐姐這麼撲在懷裡,鼻子裡儘是女子身上的幽香,懷裡也溫軟無比一時竟 讓他有些恍惚,連忙推著她的雙肩拉開了距離。 「爹爹呢?」董清清擦了擦眼角,身邊雲盼情下車挽住了她,她才醒覺一樣 問道。 董劍鳴道:「在書房。正在等你。」看到董清清身邊嬌美可愛的雲盼情,心 頭微微一蕩,問道,「姐,這位是?」 雲盼情對他甜甜的一笑,「我叫雲盼情,是董姐姐的朋友。」說完便拉著董 清清往裡直奔書房,也不管董劍鳴在身後愣愣的看著她的身影。 「黎叔,」他拍了拍正忙著卸東西的鏢師,故作不經意地問,「那個姓雲的 小姑娘,是什麼人?」 那鏢師頭看了看裡面,彷彿要確定雲盼情聽不到一樣才小聲道:「少爺, 你可千萬別看上那個姑娘啊,你知道那個在江湖上挺有名氣的採花大盜子夜蝶麼?」 董劍鳴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麼個人,便點了點頭。 「我聽說,他就是被那雲姑娘一劍殺了,都還不了手,屍體還被大卸八塊, 真是看不出來呢……」 董劍鳴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黎叔,以後少聽那些道聽途說的事情 了。那麼可愛的小姑娘,讓她去殺雞估計還要嚇的哆嗦呢。別亂想了,不是誰配 一把劍就是女俠的。」 他還沒有笑完,就感覺到一道凌厲的視線正盯著自己,讓他寒毛倒豎。 看向對面,一個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的男子正看著自己,臉上有些絡腮鬍子, 但看起來還算英俊,雙手背在身後,神情卻十分嚴肅。 看到董劍鳴注意到自己,那男子開口道:「他說的的確不對,因為子夜蝶是 我殺的。」 那鏢師哎喲一聲,小聲介紹道:「這是鷹捕頭鷹橫天,老爺都很怕他的樣子。」 董劍鳴不以為意,笑著走過去一拱手道:「那看來我倒也沒有說錯。在下董 劍鳴,見過鷹大人。」 鷹橫天微微一笑,淡淡道:「你也錯了,那個小姑娘,要殺你的時候,恐怕 不會比殺雞更難。」 看董劍鳴眼裡帶上一抹怒色,他繼續道:「這裡能讓她殺起來比殺雞難的人, 本就不多。」 「看來閣下的功夫不怎麼樣啊?」 明顯挑釁意味的話,往往也出自這種初入江湖的少年之口。董劍鳴根本不信 雲盼情能有多高的功夫,他師從武當名宿,自視本就甚高,連帶的也對鷹橫天小 瞧了起來,只覺得果然不過是朝廷鷹爪,沒什麼真材實料。 鷹橫天只是微微笑了笑,淡淡道:「我本就只是個捕頭,不是什麼武林高手。」 說罷轉身去了,竟然不再瞧他一眼。 董劍鳴勾起唇角,存心想戲弄他一下,拔劍刺向鷹橫天背心,打算在他背後 衣服上畫個龜型。太極勁運在劍上,刺出無聲無息,眼看便到鷹橫天背後。 看他毫無反應,董劍鳴正自心喜,突然劍前一空,也沒見鷹橫天用了什麼輕 功身法,只見到他依然不緊不慢的邁了一步,人卻遠了不只一步,已經到了前面 巷子轉角。 鷹橫天頭看了董劍鳴一眼,微微搖頭笑了笑,便進了巷子。 董劍鳴還在怔怔發愣,那個鏢師已經把行李搬完,引著馬車向鏢局去了,對 他叫道:「三少爺,你往北街迎迎,二小姐應該馬上到了。」 他和董詩詩本就親近得很,甩了甩頭應了一聲,收劍鞘往北街去了。 董詩詩那天一身狼狽的去之後,拉著姐姐進屋把經歷遭遇說了個遍,然後 滿腹委屈的大哭了一場。一向循規蹈矩的董清清從那之後看小楊子的眼神就一直 非常奇怪,讓董詩詩莫名的心慌,生怕她就這麼按規矩把自己嫁給了小楊子。 知道了聶榮春和穆陽都已經死掉,韋日輝也重傷著不知道被好好的送了鏢 局沒有,董清清一提程的事,董詩詩也不再有半點想繼續出遊的意思,也不敢 再提找齊鏢頭的事情,乖乖的收拾好東西一道踏上歸途。 只是比起出來的時候,董詩詩明顯感覺幾人之間的氣氛莫名的變得詭異了起 來。董清清和雲盼情寸步不離,好像那才是親妹妹一般,綠兒除了照顧她之外的 時間,也都膩在雲盼情那邊,小楊子和小石頭兩個人神神秘秘交頭接耳,一見她 過去就一個笑嘻嘻的一個沉默不語同時住了口。 小石頭不知道要去辦什麼事,沒有跟著一起來,董清清的堅持下,馬車留 下了兩輛,其餘的就地賣了。董清清、雲盼情和她坐著第一輛,綠兒和小楊子坐 在第二輛上,就這麼慢慢趕了來。 最後一天,她實在悶得要死,姐姐和雲盼情兩人都不怎麼多話,看起來也都 沒有聊天的心情,原本她是不怎麼好意思和小楊子在一輛馬車裡的,畢竟自己被 他看了個精光還抱著睡了一晚,但權衡了半天,還是不想讓自己悶死,硬是換到 了小楊子的車上,和綠兒去說私房話了。 進了旗門地界後,董詩詩覺得應該平安無事了,就叫小楊子放慢了速度,自 己坐在他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聶陽本還慶幸有了這件事之後,董詩詩應該不怎麼再接近自己了,哪知道她 就是自己看她的時候臉紅了一下,便若無其事的坐了下來。 有了那一天留下的印象,聶陽再看著這個傻呵呵的丫頭,總會不自覺地想到 那天她一絲不掛蜷縮在自己懷裡的情景。他倒不是沒有過女人,他那師父開明的 很,他十五歲上就被帶去了一個地方學會了如何享受女人。所以他只好把自己的 焦躁歸結成禁慾太久的緣故,畢竟他確實有兩三個月因為報仇的事情沒有和女人 親近過了。 不過目前可選擇的範圍裡,他寧願把目標放在董清清或者柳婷身上。前者他 可以肆無忌憚的發洩,後者他可以親上加親。 只可惜,湊在身邊的,總是這個董詩詩。 乾脆……讓慕容極把這丫頭勾引走好了。 閒扯了些風景天氣什麼的,眼看就要進鎮了,董詩詩臉紅了紅,認真地湊近 聶陽身邊,小聲地問道:「小楊子,你……還記得答應過我的話吧?」 「哦?什麼?」 董詩詩擰了他胳臂一下,「就是……就是那件事啊,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 除了我姐姐,我、我可不能讓別人知道。」 聶陽皺了皺眉,笑道:「那是自然,我絕對半個字也不會說,二小姐覺得能 告訴誰,你就自己去告訴。」 「呸,誰也不能告訴。」 「不過……」聶陽突然興起了逗她的念頭,「你不怕你姐姐告訴別人麼?」 董詩詩撇了撇嘴,馬車有些顛簸,她順勢靠在了聶陽臂上,雙手一抱道: 「才不會,我姐姐知道這事關係重大,才不會隨便說……」說到這兒,她突然想 到什麼一樣大睜了雙眼,一拍小手,「唉呀,糟糕了!」 「怎麼了?」聶陽隨口問道。 「我……我姐姐萬一告訴我爹……你怎麼辦?我爹一定會殺了你的!」要不 是怕綠兒聽到,恐怕她會直接喊出來。 聶陽心底暗暗發笑,嘴上還是道:「要真是那樣,我也只有一死來捍衛小姐 清白了。」 董詩詩到很認真地托著腮皺眉道:「胡說八道,別說我沒失身了,就是我被 那群人糟蹋了,也不能拿你的命來保密。誰的命都不行!」 「好好好,那我快馬加鞭,你趕緊得告訴大小姐,別讓她走了嘴,害死我這 個小鏢師。」聶陽一邊笑著,一邊催快了馬車。 「沒正經的,人家在擔心你的命哎!」董詩詩狠狠搡了聶陽一下,「我可不 想再看見死人了……」 聶陽這才注意到,董詩詩並不是真的若無其事,她的眼裡還是有深深的恐懼, 只不過,一直隱藏得很好罷了。 進了鎮子,董詩詩突然驚叫一聲,叫道:「停車,快。」 馬車還沒停穩,董詩詩就跳了下去,一溜小跑跑到了對面走過來的董劍鳴身 前,二話不說一拳捶上了他的胸,大叫道:「死小孩!你來了啊!」 聶陽沒興趣看他們姐話親情,說了一聲便駕著馬車往鏢局去了。下車卸了 行李,綠兒拿著她和董詩詩的行李了屋子,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走路都 有些晃晃悠悠的。 聶陽左右打量了一下,引著馬車進了鏢局。 果然,到了五人的大屋,慕容極正坐在桌邊,悠然的喝著茶水。 「這幾天有什麼事發生麼?」 慕容極放下茶杯,道:「沒有,小毛賊屬於摧花盟的都被召走,零零碎碎的 都被鷹橫天收拾了。沒什麼事端,鷹橫天的目的倒是有了些頭緒。」 「哦?」 「你還記得前年在澤州境內丟了的中北六州稅銀麼?」 「記得,害得北嚴侯險些掉了腦袋。不是後來案子破了麼,還殺了幾號人。」 聶陽對這種事情不太關心,只是這案子確實十分有名,加上當時他追查邢碎影的 時候查到過那邊,倒也清楚來龍去脈。 「這幾天打探下來,鷹橫天應該是為了此事而來。這案子應該根本未破,那 些人,不過是保住北嚴侯的替死鬼。」 聶陽皺起了眉,輕輕摸著下巴,「真要說起劫官銀,根基穩定的幫派一般是 不會做的,小打小鬧的組織也做不起這種驚天大案。那看來……這鷹爪子應該是 為了摧花盟而來了。」 慕容極微微點頭道:「他可能不知道摧花盟的具體情況,只是順著線摸了 過來。所以應該對你沒有太大影響。」 聶陽淡淡一笑道:「我不在乎,不管發生什麼,只要不影響邢碎影出現,我 就都不在乎。」 慕容極看到他面上的隱隱煞氣,心念一動,道:「你有邢碎影的消息了?」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我……見到他了。我一直懷疑他就是摧花盟的那個盟 ,但這次發現有些不對。」 聶陽仔細的把自己的經歷講述給了慕容極,就像他對面前這個和自己年紀差 不多的少年有絕對的信任一樣。 慕容極的眉頭越鎖越緊,最後才吐出一口氣,道:「我還納悶你們為什麼提 前來了……聶陽,你不該答應他。不管他說什麼,你都不該答應的。他的武功 真有你說得那麼高的話,我絕不是他的對手,你知道我武功本就不如你。」 聶陽道:「我知道你武功不如我,但我也知道你不會讓邢碎影拿去幽冥九歌。 我相信你。而且,我對他也沒打算遵守諾言。我言而有信的對象裡,沒有邢碎影 這個名字。」 慕容極苦笑道:「我寧願你不相信我。聶陽,你應該知道,人是不能大張 旗鼓動用我們的勢力來幫你的。仍然有人盯著我們,一直都從未放鬆。」 「我知道,此間事情一了,我自然會接替我師父,去做我該做的事情。」 慕容極面上露出了微笑,「只希望,那一天莫要太遠。」 「我知道你家裡還有人在等你。相信我,不會太久的。」 「他和你打這個賭的原因,你有頭緒麼?」慕容極起身挺了挺腰,似乎不習 慣一直坐著。 聶陽沉吟道:「我不知道,當時我本打算拚個魚死破的,他為什麼不出手, 而打了這麼個賭約,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我只能判斷,他當時不想殺我,他一定 有什麼陰謀,是和我有關的。」 慕容極長出了一口氣,慢慢踱了出去,「你好好休息吧,既然你和他終要你 死我活的爭鬥一番,早些開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可休息不成呢。」門外突然傳來了雲盼情甜中帶脆的清澈嗓音。 慕容極打開門,神色毫無變化的問道:「雲姑娘有何見教麼?」 雲盼情側頭透過他的腋下看向那邊的聶陽,笑瞇瞇地說道:「聶公子,我想 和你聊聊。」 聶陽戒備的走出門外,但臉上帶著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笑容,輕鬆道「雲姑娘, 你又有什麼想說的?」柳婷臨走前告訴了他雲盼情知道得很多,而且明顯在保護 董家的人,他自然不得不防。 「還是個只有咱們倆人的地方的好一些吧?」雲盼情笑得比他更無害,彎 彎的眼睛看起來十分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 慕容極看了聶陽一眼,不確定自己是否需要陪同,畢竟雲盼情的武功高深莫 測,清風煙雨樓和狼魂也不能算是沒有恩怨。 聶陽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放心,對雲盼情道:「好,雲姑娘帶路吧。」 兩人也沒走多遠,一路到了董家舊莊附近。聶陽狐疑的看了一眼遠遠的祠堂, 彭欣慈就在那邊,而慕容極帶來的人正嚴密的看護著那個看似可有可無實則舉足 輕重的女人。 「我不習慣公子來公子去的,就叫你聶陽吧。」雲盼情站定頭,明亮的眼 睛直直看著他。 聶陽點了點頭,謹慎道:「雲姑娘有何見教?」 「我也學不來他們說話繞來繞去的,我就直接問了,」雲盼情雙手一撐,坐 在了半人多高的柵欄上,一雙小腳丫子前後晃著,「你是不是非殺夏浩不可?」 聶陽想了想,道:「不一定。」 「董家人呢?」 「沒有必要,不會。」 「如果對你有利,你會保護董家人麼?」雲盼情笑瞇瞇的看著他。 聶陽皺起眉頭,道:「雲姑娘,你應該和董家沒有瓜葛才對……」 雲盼情嘿嘿一笑,從袖袋裡掏出一顆乾果,喀吧嗑開,果殼兒一吐,頭看 了一眼遠遠的那個祠堂,道:「人都說善惡有報,不知道你信不信。」 聶陽瞇起眼睛,道:「信。」 「不管一個人做好事是為了什麼,他做的好事,是不是就該是好事。」 聶陽遲疑了一陣,道:「是。」 雲盼情收起笑容,正色道:「那麼,我與董家,便有瓜葛。」 聶陽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漸漸放鬆,真氣開始在四肢遊走,「那麼,姑娘是 打算阻止我報仇了?」 雲盼情雙手伸出左右搖晃著,頭也一起搖著道:「沒沒沒,你可別誤會。… …我只是想和你做個交易而已。」 聶陽冷冷看著她,問道:「什麼交易?」 雲盼情微笑著跳下來站在他面前,然後發現自己只能平視聶陽的胸口,不服 氣的踮起了腳尖,道:「無關我們清風煙雨樓,也無關你背著的狼魂名聲,自然 也和慕容極背後的如意樓無關,純粹是我和你的交易,你允還是不允?」 聶陽重複了一遍:「什麼交易?」 雲盼情雙目微寒,渾身驟然散發出一陣殺氣,左手一揚,一道銀光一閃,遠 處一棵樹上發出一聲慘叫,一個瘦小的漢子雙手捂著喉嚨摔了下來,她輕輕哼了 一聲,笑道:「其實也挺簡單,我幫你,你幫我。」 聶陽瞇起眼睛,道:「那要看怎麼幫了。」 「你要我怎麼幫你都可以,我功夫也算不錯,殺個人救個人保護個人什麼的 都不難。我也挺有力氣的,挑個水洗個衣服做個飯……嗯,做飯不太行,我老是 纏著師姐做菜,自己都沒學會。你看我是不是很能幹?而且我長得也不醜,你和 摧花盟作對,我去來個美人計什麼的也不算不可能吧?」 看著這麼一個雖然美麗但是還帶著稚氣的丫頭滔滔不絕說出這麼一段話,聶 陽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哪……作為交換呢?」 雲盼情笑咪咪指著那邊的祠堂道:「董夫人、大小董姐姐和那個今天才來 的董呆子,這四個人,你不許傷他們性命,緊急的時候,出手救上一救,不要袖 手旁觀,就可以了。」 聶陽遲疑了下,問道:「你應該知道,我的仇人是夏浩。」 雲盼情點頭道:「我知道。」 「那這個交易對我來說可以說是有利而無一害,你有什麼好處?」聶陽逼 視著雲盼情的雙眼,問道。 雲盼情微微一笑,低頭吃了一顆乾果,想必是吃了顆苦的,皺著小臉呸呸吐 了兩口,才抬頭道:「你應該猜得出,我受了人的恩惠,來報恩的。」 「彭欣慈麼?」 雲盼情不置可否,而是舉起一隻白白嫩嫩的手掌,笑道:「那些和你無關, 你只說,你允還是不允。」 若是來這裡之前的聶陽,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邢碎影他本就要自己動手, 答應了莫名其妙的條件,反而束手束腳無法恣意行動。保護彭欣慈到不難,但要 保護好兩個一點武功都沒有的仇人之女,對聶陽來說確實不是能輕易答應的事情。 再加上江湖血仇,一向是斬草除根,董劍鳴若是活著,沒有不給他爹報仇的道理。 答應了這個,多了一個幫手不假,心裡卻也多了四個包袱。 但他思慮再三,心裡莫名浮現了董詩詩帶著些許傻氣的嬌美笑容,伸出手, 在那小手上輕輕一拍,道:「好,成交。」 雲盼情樂呵呵的蹦了一下,笑咪咪的拉著聶陽的手和自己的小手比著道: 「真不公平,你的手怎麼那麼大,握劍一定比我穩些。」 有些發涼但滑膩軟嫩的肌膚讓聶陽也沒去掙開,而是開口道:「雲姑娘,還 有別的事情麼?」 「咱們也算是盟友了哎,幹嗎那麼見外,叫我盼情不好麼?」 雲盼情仰起小臉,看得聶陽別開了頭,「好吧,呃……你還有什麼事麼?」 「沒了……不過還有人有話想跟你說。只是現在多半還不能過去,還要再等 等。」 聶陽心中疑惑,但也不願再問,性轉身走到那邊那具屍體邊,檢查起來。 那精瘦漢子被雲盼情的相思柳葉鏢一鏢穿喉,帶著滿臉不可思議見了閻王。 摸了一下,沒有找到什麼有意義的東西,只有一些迷香火折之類不入流小賊都 會帶著的平常東西。 看來不過是個單打獨鬥的蟊賊或是那裡派來的探子,是不是摧花盟的人也無 從得知了。 雲盼情也走了過來,蹲下身子拔出柳葉鏢擦了擦收了起來,仔細的一寸寸打 量著屍體。 「能看出什麼麼?」聶陽看她看的無比認真,便問了一句。 雲盼情搖搖頭,笑道:「就這麼一個死人,能看出什麼,我不過無聊而已。」 聶陽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是偏僻荒巷,就連遠遠的街口也沒什麼人經過, 便道:「雲姑娘,若是沒事,介不介意切磋兩招?我久仰清風煙雨樓的清風十三 式大名已久,可惜一直無緣得見。」 雲盼情哦了一聲,笑瞇瞇的站起來,道:「我不和你打架。你要想看,我給 你演一遍便是,也不費什麼功夫。不過我不喜歡雲姑娘這個稱呼,你叫我聲雲妹 妹也好阿。」 聶陽沒想到雲盼情如此爽快,反正只是想看看她武功的程度,自然點了點頭 道:「好,那就辛苦雲妹妹了。」 雲盼情刷的一聲拔出了腰間古劍,一泓寒光映出,森氣逼人,她抿嘴笑道: 「不辛苦,比起師伯不練夠次數不給飯吃的時候,輕鬆多了。」了字出口,手中 清風劍已經揮了出去。 聶陽抱著手臂看著,這套劍法舞起來談不上有多玄妙神奇,每一招都看起來 十分平淡隨意,雖然使的不快,但十三招卻也轉眼過去。他看雲盼情收劍站好, 不由得問了句:「完了麼?」 雲盼情點點頭,笑道:「完了。你要想再看,可就不能免費了。」 「那要多少錢?」聶陽打心底笑了起來。 「一天份的小吃!東西我選。」雲盼情笑道,也不等聶陽同意,就又舞了起 來。 這一遍比起剛才劍招沒有太大變化,依然是行雲流水平平常常的演了一次。 但這次,聶陽驚訝得睜圓了眼睛,他突然發現,這樣的劍法,如果攻向自己, 自己竟然不知道如何反擊,如果說要和雲盼情較量,看穿這套劍法的破綻之前, 自己竟然只有靠身法躲避,或者一開始就搶攻到對方無法出手。 就像是一陣清風,在吹到臉上之前,都不會直接感覺到它的存在。而所能感 覺到的部分,也僅僅是清風的一部分而已。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這次看出什麼來了麼?」 聶陽看著雲盼情的笑臉,因為練劍血脈流動,白裡透紅的臉頰紅撲撲的很是 可愛,就是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卻用著說是天下第一也不為過的犀利劍法。 「怎麼?被嚇到了?」雲盼情得意的笑了起來,就像是偷到了糖吃的孩子。 「果然是好劍法。」聶陽也笑了起來,他發現自己在這個女孩兒面前,實在 是沉重不起來。 「沒誠意,」雲盼情俏皮的撩了撩腦後的長髮,「你怎麼也該說我武功高強 才對。」 聶陽笑了笑,正要開口,雲盼情目光閃動,叫道:「姐姐,你來了。」 聶陽頭看去,遠遠走過來的,是面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董清清,眼角還有 淚痕,也不知從哪裡過來。 董清清走到雲盼情身邊,湊近小聲說了什麼,雲盼情也罕見的露出了驚訝的 表情,問了句:「真的麼?」 董清清帶著古怪的眼神看了聶陽一眼,然後搖了搖頭,向著祠堂走了過去。 雲盼情大聲道:「董姐姐,你……還是先別告訴她了。」 董清清點頭答道:「我知道的。等有了結果,我再告訴娘。」 聶陽聽得一頭霧水,但知道應該是和自己有關。 「好了,現在咱們可以去見那個要找你的人了。」雲盼情看著他的眼神也有 幾分古怪,是很奇怪的表情。 「誰?」雖然猜到了八九分,他還是問道。 「董浩然。」 書房門口,董詩詩竟然站在那邊,一臉疑惑不解,見到聶陽過來,立刻過來 問道:「你來做什麼?」 「總鏢頭找我,說是有事。」 董詩詩嘟著嘴巴悶聲道:「真奇怪,叫人家來又不讓人家進去,反倒找你過 來,爹這是要做什麼。」 聶陽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去看看,有什麼的出來通知二小姐。」 董詩詩有些敵意的看了雲盼情一眼,道:「哦,我先房休息了,你出來去 叫我一聲。我可不在這院子裡傻站著。」 聶陽無心和她多言,匆匆走了進去。 關上房門,他緩緩轉過身,緊緊盯著那張巨大的桌子後面,那個本來叫做夏 浩的,他的仇人。 這個中年男人現在看起來彷彿老了十歲,他愣愣的看著面前的桌子,桌上放 著一大罈酒,像是剛從土裡挖出來一樣沾著新泥。 沉默在兩人之間持續了片刻,董浩然先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而蒼老,「你 ……就是聶家的後人?」 聶陽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那些殺你的年輕人,是我派去的。」他平靜地說著,整個人顯得放鬆,斜 斜的靠在椅背上。 「我知道。」 「現在我知道,我殺不了你,即使沒有摧花盟,我也殺不了你。你不是你父 親,你是影狼。」董浩然的臉上浮現了一絲苦笑,「所以,現在你已經可以過來, 殺了我。」 聶陽緩緩走到桌前,看著他:「你想死?」 董浩然抬眼望著他,「我不想死,但我知道,我只有死,你才會真心誠意的 幫雲盼情保護我的家人。只要欣慈能好好活著,我這條命,給你又何妨。」 他突然扯開了自己的衣襟,毛茸茸的胸膛上面還能看見傷疤的印記,這是男 人的胸膛。 聶陽慢慢的,慢慢的拔出了劍,遞到他胸前,「我知道,你還有話要說。」 「你殺了我,清清和雲盼情會把我想說的話告訴你,這仇恨在你心中的時候, 我沒話好說。當年我做下無數壞事,能活到現在,本就是托了欣慈的福。動手吧。」 董浩然堅決地閉上了眼睛,挺起了胸膛。 但他沒有等到冰冷的劍鋒刺穿自己身體的那一刻,而是聽見了長劍鞘的聲 音。 「怎麼?你也打算像你娘一樣因為一時的惻隱之心換來最後受辱喪命的結果 麼?」董浩然睜開眼睛,近乎挑釁的大聲道。 聶陽冷冷的看著他,道:「這趟鏢我需要你運出去。你死了,剩下兩個也會 沒了膽子。」 董浩然哼了一聲道:「這不用你操心,這鏢局是留給我家人的家業,我不會 砸了它的招牌,我兒子自然會接下這個擔子,你也會幫忙的,不是麼?」 「劉嗇呢,他在哪兒?」聶陽握著劍柄,卻並沒有拔出來。 董浩然苦笑道:「你不必找他,他本就已經生不如死……」他的聲音帶著一 股恨意,「當年邢碎影傳給我們幽冥九轉功,我們本還感激涕零,一心一意給他 賣命,哪知道……那知道最後才知道那不過是半吊子的害人教法,如果沒有及時 採補,反噬之力就足夠把我們折磨得生不如死!這些年來,我身子還算精壯,也 已經變得虛弱很多,劉老四更是已經被淘虛的骨瘦如柴,空有一身武功,看起來 和死人也沒什麼別!你不是要找邢碎影報仇麼?找到他,請記得替我們兄砍 上兩刀,我在九泉之下也會感謝你的。」 聶陽淡淡道:「那和我無關。我若是現在不想殺你呢?」 董浩然面色慘然道:「你若不想殺我,我也無話可說。只是我本想死後求你 的事情,便無法說出口了。」 「哦?」 「我不死,你是不會答應這件事的。」 聶陽冷冷道:「如果是愚蠢的要求,你死不死,我都不會答應。」 董浩然有些沮喪的彎了腰背,看著桌面道:「你為什麼不殺我……為什麼… …」 聶陽看著他,心裡沒有絲毫同情,反而有了一股復仇的快意,既然他答應了 雲盼情不對董家其餘人下手,那麼留著董浩然的命,時刻讓他活在自己復仇的陰 影中,直到最後一切結束再來取走,明顯更加適。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在 殺了董浩然後坦然地去保護董家的那些親人。 尤其是董詩詩。 「這次走鏢結束之前,我都不會殺你。如果你能幫我抓到邢碎影,我說不定 還會很感激你。」聶陽淡淡道,他知道這人曾經跟隨邢碎影左右,至少在捉摸邢 碎影的一些行事方式上有些許幫助。 董浩然低頭沉思著,緩緩道:「我可以盡全力幫你,只要你答應我說的事, 你隨便說什麼,我都去做。」 聶陽奇怪的哦了一聲,道:「那要看那件事我願不願意去做了。我若不願意, 你就是能直接把邢碎影綁到我面前,我也不會點頭。」 董浩然苦澀的笑著,突然站了起來,拿過了酒罈子,一掌拍開了泥封,一股 酒香頓時瀰漫在屋中,「怎麼樣,有興趣喝酒麼?」 聶陽看他倒了兩碗琥珀色的酒漿,伸手接過一碗,在鼻端嗅了嗅,輕輕抿了 一口,用舌尖滾了個來,只是單純的醇香佳釀,入口柔綿澄香,並沒有下毒的 跡象,飲了一大口道:「我不善飲酒,但今日陪你一碗。好酒。」 董浩然微笑起來,仰頭喝下一碗,又倒了一碗端到唇邊,道:「當然是好酒, 雖然釀得還不夠火候,但已經足夠入口。」 聶陽放下空碗,等他接著說下去。 「年前那壇,才是真正的好酒,雖然時間稍久,但稱得上是味無窮。」董 浩然兩碗酒下肚,黑黑的臉龐有些發紅,「我本以為這壇也會釀的久些,但現在, 不喝了它,怕是說不過去了。」 聶陽不知他的意思,但這酒確實很是不錯,便又倒了一碗,慢慢喝著。 「聶陽!」董浩然突然大聲道,「這次詩詩出事,你在她身邊一直陪著,是 不是真的!」 聶陽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董浩然瞇起雙目,沉聲道:「你沒有對她怎麼樣?」 聶陽不屑地搖了搖頭,「你以為我是什麼人,你這樣的淫賊麼。」 董浩然淒然一笑道:「我知道,我那大女兒已經被污了身子,不過她已經是 個寡婦,我也不管那麼多,我這小女兒,卻還是沒人碰過的黃花閨女。」 聶陽皺眉看著他,心裡漸漸察覺了什麼。 「這次走鏢,我多半無法活著來,我唯一掛心的,就是詩詩,她本就不 到夫家,現在又遇上這種事情,她心直口快不知道哪天就說了出去,我怎麼放心 得下。」 聶陽想了想董詩詩那大大咧咧的行事,道:「她知道輕重,應該不會有事的。」 董浩然又倒了一碗喝下,這才坐了椅子上,道:「詩詩情竇初開的年紀, 我本該再等上兩年等他收了性子,但現在,我實在沒有時間。」 聶陽微微皺眉,心道莫不是董浩然讓自己替董詩詩個夫家麼?現在這種時 候,他怎麼做得到,而且說到經由自己手把董詩詩嫁出去,心底也隱隱有些不願, 「你若是想我幫你找個女婿,你算找錯人了,我不懂做媒。」 董浩然卻搖了搖頭,端起了酒碗:「我本就是南方人,家裡習慣準備上好的 女兒紅。這罈酒,是詩詩出生那年埋下的。現在也許不夠純正,不到火候,也許 酒性尚烈,但只要有少許勾兌,就會溫醇暖體。我不懂舞文弄墨,只有品酒還算 在行,我就拿這酒問你一句……」 他緊緊盯著聶陽,帶著乞求一樣的神情緩緩道: 「我問你,這罈女兒紅,你可願意喝?」 乳硬助性 第十六章 (一) 那丫鬟啊喲了一聲,道:「姨奶奶們在哪兒奴婢可不知道……少爺,客房全 住上人了,您看這位姑娘住空出的姨奶奶房間可以麼?可以的話我去問過老爺, 就去收拾。」 董劍鳴不以為意的一揮手:「你去收拾便是,我去和我爹說。魏姑娘,我那 些姨娘的房間可能脂粉氣重些,你將就一下吧。」 那丫鬟走出兩步,擔心地頭道:「少爺可千萬記得跟老爺說清楚,不然他 以為裡面睡的是丫鬟,您可要多一個姨娘了。」 (二) 他們父子重逢,董浩然看起來心事重重,見到兒子歸來也精神了許多,拉著 他摸東摸西,嘴裡連連道:「好,好,已經是個好孩子了。長得真俊……」 「爹……你流口水了。」 (三) 「爹,怎麼不說話了?我的功夫怎麼樣?夠保護姐姐們了還是夠陪您一起走 鏢了?」董劍鳴把紙團隨手丟到桌邊木桶中,走到董浩然身邊,笑著等他評價。 董浩然起身拍著他的肩膀,欣慰地笑道:「夠夠夠,啊萊阿萊阿萊~ 」 「爹……您也喜歡瑞奇馬丁麼……」 (四) 那鏢師頭看了看裡面,彷彿要確定雲盼情聽不到一樣才小聲道:「少爺, 你可千萬別看上那個姑娘啊,你知道那個在江湖上挺有名氣的菜花大盜子夜蝶麼?」 子夜蝶:「滾蛋,老子領便當就能隨便給我按性病了麼?」 (五) 慕容極面上露出了微笑,「只希望,那一天莫要太遠。這次的事情一完,我 就要家鄉結婚了。」 聶陽驚訝的看著他:「你……你要老家結婚?這……這可是會帶來死亡的 禁句啊!」 (六) 雲盼情雙手伸出左右搖晃著,頭也一起搖著道:「沒沒沒,你可別誤會。… …我只是想和你做個交易而已。」 聶陽冷冷看著她,問道:「什麼交易?」 「……是這樣的,我最近從淫賊身上出來不少毛片,你知道我又用不到, 想問問你要麼。」 (七) 雲盼情也走了過來,蹲下身子拔出柳葉鏢擦了擦收了起來,仔細的一寸寸打 量著屍體。 「能看出什麼麼?」聶陽看她看的無比認真,便問了一句。 「他好瘦……應該留活口問他是怎麼減肥的呢。真失敗。」 正文 第十七章 洞房花燭夜 聶陽冷冷的看著面前的酒罈子,道:「這是你的決定?」 董浩然有些頹喪的點了點頭,好像鬥敗的公雞一樣,「沒錯,這是我的決定。」 「詩詩她知道麼?」聶陽不自覺的用了這個親暱的稱呼。 董浩然輕輕搖了搖頭,道:「她馬上會知道,而且,會別無選擇的接受。」 聶陽撇了撇嘴,冷笑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董浩然平靜的說道:「我沒有辦法,你不答應,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聶陽抱著雙臂,瞇起眼睛靜靜地看著董浩然,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令人心悸的沉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聶陽才再次開口道:「雖然……這件事對我來說只是小事,」 他說到小事的時候,特意頓了一頓,「但是在場面上,這會是一件正式的大事… …」 董浩然愣了一下,考慮了片刻,沉聲道:「婚宴上只有詩詩的娘會在場,我 不會出現,你也不需要承認我是你岳父,你只要能把欣慈當作你的岳母,就可以 了。將來,這家鏢局如果你願意,也是你和詩詩的。至少,也是個產業。」 聶陽沉默片刻,退後了兩步,突然刷得一下拔出了劍,冰冷的劍鋒正對著董 浩然的額頭。 董浩然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平靜的說道:「你任何時候改變意想殺我了, 隨時都可以動手。」 聶陽靜靜地看著他,片刻後長劍一閃,收鞘中,董浩然的頭上,一縷頭髮 緩緩飄落,墜在桌上。 董浩然摸了摸額上被削掉的一小片,疑惑的看了聶陽一眼。 聶陽沒有再說話,走到桌邊,一把抓起了那罈陳年女兒紅,咕咚咕咚的大口 喝了起來。 一直到小半壇進肚,他才長呼了一口氣,一抹嘴巴,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 向門口。 董浩然在身後輕輕道:「讓詩詩來找我吧。」 聶陽頓住步子,點了點頭,開門走了出去。 董詩詩雖說自己要房,但聶陽出門就看到她仍然呆在院子裡,遠遠的在門 口靠著圓門邊心神不定的玩著手指。 「詩詩,你爹叫你進去。」他很自然的叫出了親暱的稱呼。 董詩詩哦了一聲,似乎沒覺得異樣,走到他身邊,才察覺到不對,疑惑的 頭道:「你怎麼叫我?」 聶陽看著她溜圓的黑眼睛好奇的看著自己,臉上有些說不出是羞澀還是尷尬 的淺暈,伸手突然在那凝蜜一樣的臉頰上輕輕撫摸著:「詩詩,這個稱呼不好麼?」 董詩詩微微皺起眉,退開了兩步,疑惑的看著他,然後張了張嘴,旋即閉上, 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睜大了眼睛,飛快地跑進了書房裡。 聶陽雙手抱著手臂,悠然地站在花壇邊,靜靜地看著裡面剛剛破土的一株嫩 芽,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發現,在確定了這件事之後,他的心裡的確是愉悅的。 就是不知道,慕容極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是什麼反應。 「聶……聶陽。」等了陣子之後,通往外院的拱門處,傳來了董清清有些膽 怯的輕喚。 聶陽走過去站定在她面前,微笑道:「怎麼?大小姐,有事麼?」 「雲……雲姑娘沒和你說麼?還是……你……你沒有答應。」聽到大小姐這 個稱呼,董清清一顫,眼底浮現幾分驚慌失措。 聶陽看著她幾乎站不穩的樣子,不由得肅容問道:「你覺得你妹妹嫁給她的 殺父仇人,會幸福麼?」 董清清撫著胸口,眼眶有些濕潤,垂首道:「如果……你能好好待她,她不 會知道,她什麼也不會知道。」 聶陽很不理解董清清的想法,就像他永遠也無法理解彭欣慈的想法一樣,相 對這樣的女人,反倒是為了滿足自己不擇手段的邢碎影,更讓他容易明白。 擦掉忍不住流下的眼淚,董清清抬頭看著他,堅定道:「請……請好好待我 妹妹。我……我去替我父親收斂遺體……關於你們的婚事,我……我會和她說的。」 聶陽搖了搖頭:「不必,董浩然還活著。我沒殺他。」 董清清雙眼一亮,感激得看著他:「謝……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她似 乎控制不住自己一樣,幾乎想要跪倒。 「我可沒說以後也不殺他。」聶陽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就連忙扶住她的肩 膀,沒想到董清清竟軟倒了她的懷裡,他有些好笑的推住她的肩膀,不讓那豐滿 的胸膛壓在自己身上,雖然他不介意有機會也拿這熟透了的姐姐來作為還債,但 現在有那麼個隨時可能出來的董二小姐在附近,他可不想未來夫妻的第一次見面 就從爭吵開始。 但很久以前就有人說過,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他還沒把董清清推開到安 全距離,董詩詩中氣十足的聲音就狠狠的射了過來,「小楊子!你摟著我姐姐干 什麼!」 很好,這宅子裡只要是個有耳朵的活人,大概都聽到了。 董清清頓時急紅了臉,連忙過去拉住董詩詩的手道:「你喊什麼,我剛才頭 有些暈,幸虧聶……小楊子扶住了我的肩膀,才沒摔倒。」 「爹告訴我他叫聶陽了,你別替他瞞著了,我剛才喊順嘴了。……這名字挺 好聽的,不知道他幹嘛要換那麼村氣的一個名字。」董詩詩不領情的撥開姐姐, 大步走到聶陽前面,歪著頭皺眉看著他,「爹他……怎麼突然這麼迂腐了?你說, 你是不是對我爹下蠱了?」 聶陽微笑道:「這我可沒那個本事。你爹怎麼說?」 董詩詩臉上一紅,但還帶著幾分氣惱,「要你管!反正……反正不能他一個 人說了就算!」她向大門跑出幾步,又折來,瞪著他,「你愣著幹什麼,跟我 走啊?」 聶陽的口氣變得差了幾分,「二小姐,您這是打算帶我去哪兒啊?滅口麼?」 董詩詩瞪了他一眼,有些扭捏道:「去……去見我娘啊。」然後馬上挺起胸 膛,掩飾羞澀一樣氣憤的嘟起嘴,「……滅口?滅口我在這兒不行啊?說,你去 不去!」 聶陽頭看了看臉色好了很多的董清清,對她笑了笑,頭道:「去,當然 去了。」 董詩詩這才抿起嘴唇,走過來拉住了他的手,向外走去。 他這才發現,董詩詩的手心不僅十分的涼,還滿是汗水。 彭欣慈坐在祠堂的中央,身下的蒲團已經陳舊而發白。她握著念珠的手依然 穩定,這間祠堂依然安靜。 她其實知道,這裡已經不再太平。 她雖然已經沒了內力,但曾經習武的人總歸要比普通人敏銳的多,這裡方圓 數丈內那些不懷好意而來不明所以而死的人們,她已經無暇為他們念一段往生咒。 她全副的心力,都放在了祈求上天對她的丈夫孩子們的保佑上。 日復一日。 當她頭看到董詩詩拉著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走進來的時候,為人母的直覺 讓她明白了什麼,她微笑著把兩個蒲團推倒身前,董詩詩過來坐下,那個少年卻 只是站著,靜靜地看著她。 那視線讓她有些發冷,莫名的不安。 「娘……我……我有事和你說。」董詩詩在彭欣慈面前,才徹底露出了小女 孩兒的樣子,臉上滿是困惑和羞澀,眼中還有幾分期待,「小……小陽子,你先 出去,我一會兒叫你。」 彭欣慈看向那少年,那少年對她微微一笑,轉身出去了,「詩詩,怎麼了? 告訴娘,娘來替你拿意。」 董詩詩抬起頭,迷茫的雙眼在對上母親溫和的雙眸後開始漸漸發亮,她挪了 挪身子,靠進了母親懷中,開始講述著她心中的茫然。 她不討厭小陽子,但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 她不討厭嫁人,但不知道嫁給他是不是對的。 她不懂如何做一個妻子,更擔心自己會被嫌棄。 排斥父親的安排這個念頭漸漸過去後,升起的濃重不安下,也是有著對將來 的期待。 彭欣慈輕輕摸著女兒的頭,董詩詩的講述混亂而情緒化,她基本梳理不出什 麼,只能判斷出,那個叫小陽子的少年現在已經成功地讓詩詩心亂如麻。加上女 兒提到的這次遇險裡出現的事情,往大了說已經算是名節受損,他們又不算是江 湖兒女,不能不拘小節,這門親事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 只是她不太明白,為什麼董浩然會動提出來?這種情況下按她的瞭解他不 是應該氣急敗壞的想辦法趕走或者殺掉這個「小陽子」麼? 「詩詩,去叫他進來,娘問他幾句。」 董詩詩不安的說道:「娘,你還沒說我要不要嫁啊?」 「傻孩子,你去叫他進來。」 彭欣慈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微笑過了。 大女兒出嫁的時候她並不滿意,她不喜歡那個文文弱弱沒有任何能力的書生, 所以董浩然告訴她董清清作了寡婦的時候,她並沒有傷心太久,只是悲哀一個生 命的結束和女兒不幸的命運。 而現在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不管怎麼看,都是足以讓她這個丈母娘滿 意的。 雖然相貌有些偏秀氣,但也儀表堂堂,身上雖然還是鏢師打扮,但她一眼的 就看得出他有著常鏢師絕對不會有的氣質,他身上的江湖氣息很濃,帶著一點 點陰冷,這讓她有些不安,但她相信,這個少年應該是愛惜自己的女兒的。 他進門的那一刻,就第一時間看了董詩詩一眼,確定沒什麼之後,才對她行 了個禮。 已經在心裡贊同了這件事,彭欣慈自然的問道:「孩子,你叫什麼?」 董詩詩搶著道:「叫他小陽子就可以,他名字改來改去的,就這個字沒變。」 彭欣慈笑著微微搖頭道:「小陽子麼?那你姓什麼?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聶陽走上前兩步,慢慢坐在蒲團上,緩緩道:「我家裡還有一個妹妹,不過 我只是養子,父母在我小時候就死了,我一直是跟著師父長大的。」 彭欣慈心頭一陣難過,正想出言安慰,就聽見他繼續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我姓聶,我的養父叫聶清遠,您應該聽說過這個名字吧。」 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半睜的眼睛不由自的瞪大,本就蒼白的雙唇更是變 得毫無血色,她用了很大力氣,才壓制住自己驚叫的衝動,看了看身邊不明所以 的董詩詩,對她強笑道:「詩詩,娘和……和聶陽有些話要說,你先出去等下好 麼?」 「娘,有什麼我不能聽的啊?」董詩詩不解的看著神色大變的母親,但還是 聽話的走了出去。 她實在是想不出娘和聶陽有什麼可談的,也就沒走多遠,就在門口外遠遠張 望著。 馬上,就發生了令她驚訝不已的事情。 她那一向平靜如水的母親,竟然控制不住一樣雙手掩面,雙肩抽動不停,竟 然大哭了起來。應該是在說什麼,但她站在外面,聽不到半個字。 聶陽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是不是在說話,但能看出母親正在慢慢平靜下來。 接著,兩人就那麼開始交談起來。 董詩詩張到這麼大,第一次見到母親的臉有這麼多的神情變化。從一開始的 悲傷哭泣,漸漸變成擔憂和無奈,最後,也不知道聶陽說了什麼,她母親沉重的 點了點頭,臉色才和緩了很多,但古怪的是臉上滿是歉疚,就好像欠了聶陽幾千 萬兩銀子一樣。 所以聶陽帶著奇怪的微笑退出來,換她進去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問道: 「娘,你認識小陽子?」 彭欣慈愣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那……那你欠他什麼了麼?我看娘你剛才好奇怪……」 彭欣慈沉沉的垂下頭,抬目望了一眼門外離去的聶陽背影,閉上眼道:「沒 錯……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以後……他就是你的親人,也是娘的親人,你姐姐 的親人,這一點,你一定要牢牢記住,永遠也不要忘記。」 董詩詩撲哧笑了出來,「娘,你怎麼把爹忘了,難道就不是爹的親人了麼?」 彭欣慈疲憊的笑了笑,沒有答,拉著董詩詩的手,轉而道:「詩詩,你的 婚期可能就在這幾天了……」 「啊?這……這怎麼可以!」董詩詩驚訝得跳了起來,但馬上就被彭欣慈拉 住坐下,她一向聽母親的話,滿肚子的彆扭費力的憋在裡面,不敢再抱怨。 「娘知道你還小,不過,娘也確實想看到你嫁人才能放心。你……去告訴 你爹,我明天會去見他,你的婚事,就由我們做了。」 「娘……」董詩詩還想撒嬌,至少把婚期往後拖拖,看到母親一副決心已定 的樣子,只有委屈的跺了跺腳,「我知道了,我去和爹說……」 出了荒宅,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她對小陽子的確有幾分好感,但遠不到談 婚論嫁的程度,現在這麼一被父母之命壓著,心裡莫名的抗拒起來。 走出兩步,就看到聶陽正悠然的靠在牆邊,看著她羞惱交加的暈紅臉蛋,便 走過去抬頭看著他,伸指戳著他的胸前道:「你是不是會什麼邪術啊!我娘第一 次見你哎,她最疼的是我哎,現在怎麼感覺整個亂掉了!」 聶陽站在牆邊的陰影中,靜靜地看著比他低些的董詩詩,她揚著頭,俏麗動 人的臉上有些生氣,兩人之間非常近,近到他能嗅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氣。 「你怎麼不說話?」董詩詩嘟起了嘴,唇瓣皺起,紅潤欲滴。 一陣春風吹過,帶著遠方原野的清爽,聶陽帶著幾分醉意,就在這風中輕輕 撫摸上了董詩詩的臉頰,慢慢低下了頭,在她圓睜的大眼注視下,準確地吻上了 她的嘴。 制止女人說話的法子並不多,這無疑是最有效的一種,沒有之一。 柔軟的嘴唇,青澀的舌尖,緊張的屏息,這一切都讓聶陽十分滿意,這個對 男女懵懂無知的姑娘,即將完全的屬於自己。他放開嘴,挪到她的耳邊,微笑道 :「做聶夫人,也沒有什麼不好,對不對?」 而面紅耳赤連喘氣都忘記了的董詩詩,就那麼進入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久 的一次呆滯狀態。 董詩詩和聶陽的婚事宣佈的時候,沒有人不感到驚訝,許鵬一口酒直接從鼻 孔裡嗆了出來,丘明揚端著酒杯把酒全倒在了桌子上,慕容極的微笑有些僵硬, 伸出去的筷子撥弄了半天夾起了一片蔥花,董劍鳴事先聽到風聲,卻也在知道姐 夫是誰後把夾在筷子裡的肉片掉在了酒杯裡,鷹橫天反應最大,先是一拍桌子站 了起來,然後發覺自己的失態又坐了去,盯著聶陽的雙眼幾乎在射著飛刀。 作為婚禮角的兩位自然也不能缺席,聶陽面色坦然,微笑著更正了自己的 名字,把隱姓埋名的事情草草帶了過去。董詩詩坐在他身邊,一直低著頭,沒有 吃菜,也沒有喝酒,綠兒一頭霧水的站在小姐身後,一雙大眼不時地偷偷打量著 這個未來的姑爺。 另一個令人意外的地方,就是董老爺身體不適,這個消息的公佈和全部婚禮 的操辦,都是由董夫人出面的。很多旗門鎮的年輕人,在聚福居的門口才第一次 看到這位傳說中的董夫人。 沒有人還關心,董家剛剛才死了一個女婿,那個文弱的書生,如他的生活一 樣,低調簡單的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全鎮子的人都只關心一件事,董家要嫁女兒了! 不是招贅,貨真價實的嫁女兒。男方只是一個鏢師,卻得到董夫人親口承認, 在這之後,他將與董劍鳴一起繼承浩然鏢局。 這一點董劍鳴到沒有異議,他本就打算行走江湖,而大姐夫就算不死,也沒 有管理鏢局的本事。 婚期的公佈,又讓他們吃了一驚。 三天後。 比常農家嫁女兒更快,快得不可思議。甚至那天都不是黃道吉日,黃歷上 僅僅這麼寫著:「宜:沐浴、捕捉、栽種。忌:入宅、做灶、安葬。生肖沖鼠, 煞南。」 但沒有人有資格反對。 即使董浩然在的時候,也沒有人能反對董夫人的意見。這是自從董夫人把鏢 局一半資產捐給了龍江洪災後,大家就知道的事情。 所以,每個人能做的,就是等待婚禮的開始。 第一天,韋日輝來了,他仍然還沒有完全傷癒,他也成為了那間屋子裡唯 一的一個住客聶陽在婚禮宣佈的當天,就住進了董家的側院,那間原本是屬 於某個姨娘的臥房。鷹橫天不再在董家留宿,蹤影全無,雲盼情住進了董清清的 房間,兩人猶如姐妹一般形影不離。董詩詩住在了母親房裡,和綠兒一起開始接 受必要的教育。 第二天也一樣的平靜,平靜到大家幾乎忘記了幽冥九歌這個大麻煩還在這裡, 但這異常地平靜,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覺。往日裡每晚都會出現的不死心的小 賊,這兩天一個都沒再出現。 聶陽並沒有新郎官那樣喜氣洋洋的坐等著進洞房,反倒是一整天不見人影。 傍晚時分,他來的時候,卻在鎮口遇上了一臉肅殺的鷹橫天。 「鷹爺,你有什麼事麼?」聶陽露出溫和的笑容,緩緩走了過去。 鷹橫天銳利的雙眼想要穿透一切掩飾似的死死的盯著他,沉聲道:「你本該 是來仇的。」 聶陽微笑道:「不錯。您這樣的捕頭,查不到這點消息,也就不用再吃公門 飯了。」 鷹橫天緩緩道:「聶陽,師從影狼杜遠然,十四歲踏足江湖,隱姓埋名數年 來四處訪邢碎影下落,一個月前化名楊三耳隨齊祖望加入浩然鏢局,目標是改 名換姓的夏浩,也就是你的殺父淫母仇人之一,我沒有說錯吧?」 聶陽的笑容依然沒有變化,但眼底已經浮起一股淡淡的寒意,「閣下身為北 嚴侯最器重的幹將之一,做捕頭果然是浪費人才。」 鷹橫天哈哈一笑,道:「聶陽,我知道你們狼魂中人一向睚眥必報,也沒有 禍不及親友的原則,」他面色一寒,正色道,「但如果你要用什麼卑鄙手段對董 家人下手,我身為朝廷中人,不可能坐視不理!以你手上的人命案子,殺十次頭 也有富餘。」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邁開步子,慢慢從鷹橫天身邊走過,「俠以武犯禁,江 湖上一天有人在做所謂的俠客之夢,你就有抓不完的人。每個人的心裡,自己都 是對的,你和我,都不例外。哪天你要抓我,就儘管來試試看。」 鷹橫天背對著他,冷冷道:「我不是譚凌山。我不會永遠正大光明的辦案。」 二十多年前,狼魂中人犯下殺死龍江沿岸名鹽商的大案,公門中的絕世高 手譚凌山奉命偵辦,兩年中未能抓獲首犯,最後以江湖人的方法約戰,最終與對 手同歸於盡。 聶陽停下步子,笑道:「我也不是納蘭暮,我犯下的事情,我一件也不會承 認。官府是官府,江湖是江湖。」他頓了頓,帶著笑意道,「若說證據確鑿,倒 是有人看到雲盼情殺死了五個人,你不妨看看要怎麼辦。」 走出很遠,鷹橫天終於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本意,高聲道:「聶陽!董詩詩是 無辜的!你不能這麼對她!」 聶陽皺了皺眉,不願答他,他也沒資格來要求自己的答,便只是揮了揮 手,自顧自走了。 留下鷹橫天一個人,站在漸漸被夜色吞沒的街道當中。 浩然鏢局作為旗門鎮數一數二的大戶,大小姐婚慶的排場十分驚人,也讓鄉 民對這次二小姐的出嫁充滿了幻想。都覺得縱然董夫人說了一切從簡,想必也不 至於太過簡單。 但沒想到,真的就是那麼簡單。 沒有庚帖,不排八字,省了過書帖,男方家人不在,也沒了知單安床,不 要說和一般富戶比較,就是和小戶人家的樸素婚禮比起來,也不強多少。 荒宅那邊臨時收拾了一間臥房,出嫁前日董詩詩帶著綠兒和母親一起住在了 那邊,聶陽則在董家出發迎娶。 第三天的婚禮,場面很小,迎娶也在鄉民的圍觀中很快進行完畢。 婚禮中,端坐正位的家長,只有彭欣慈一個人。她看著面前一身嫁衣蓋頭遮 面的女兒,情不自禁的濕了眼眶。 繁文縟節過後,新娘被送進了新房,什麼都可以少唯獨這個不可以少的流水 大宴,正式開場。鄰里親朋那些沒有心事的普通人很快的吆五喝六大吃大喝起來。 聶陽並沒有按他該做的去順次敬酒,而是站在大屋角落的小門中,靠著門框 冷冷的打量著屋子裡的人。彭欣慈不敢去叫這個女婿,只有自己疲憊的草草向眾 人敬了杯酒。慕容極鷹橫天雲盼情等等會武的人不約而同的坐在了最大的桌子上, 陪著董夫人和董清清。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種人來人往的場會發生什麼。 吃喝正酣,門外傳來一個溫厚的蒼老聲音:「不知貴府喜筵,能否容老和尚 討份素齋。」迎賓的人滿臉堆笑迎了進來,卻是個乾枯瘦小的和尚,臉上帶著慈 祥的微笑,環視了一圈,看到丘明揚,上去雙手十道,「丘施,師兄收到你 的消息,便命老和尚來了,多有打擾。」 丘明揚滿臉驚喜的站起身來,躬身抱拳道:「淨緣大師身體可好。」 那老和尚點頭笑道:「方丈師兄依然健朗,但寺務纏身,不得遠離,老和尚 我六根不淨,這次便替他走一遭,來幫丘施渡過難關。……沒想到來了就撞上 這等好事,武當山那些牛鼻子看來是享受不到了。」 董劍鳴眉頭一皺就想發作,但略一思,少林方丈淨緣在寺裡輩分極高,師 兄大多是足不出寺的世外高人,卻有一個聞名江湖的小師,那和尚和早些年 的渡厄一般不按寺內輩分,不守寺裡規矩,破的清規戒律,就是被逐出寺門十次 八次,也綽綽有餘,武功倒是很高。武當少林素來交好,這和尚又輩分不低,他 便起身行禮道:「在下武當子董劍鳴,見過不淨大師。大師的意思,莫不是武 當也有人在過來?」 不淨和尚看了他一眼,笑道:「老是和老和尚我打架的那個,這次帶著他的 徒子徒孫來了。路上我們遇上還打了一架,他輸了半分。他人多趕路慢,想必晚 上便到了。」 丘明揚喜道:「不知是武當的哪位高人?」 董劍鳴笑道:「一定是我那殷師兄了,他生平喜歡和高手決鬥,掌門師兄怎 麼也管不住他。」 殷亭曉在武當地位很高,連掌門張雷霄也很難管束他,他和不淨和尚鬥過數 次,大半惜敗。 說話間齋菜已經端了上來,看著那和尚入席吃喝起來,聶陽輕輕歎了口氣。 人還會越來越多,水還會越來越渾,那個賭約他並沒認真,但他知道邢碎影既然 這麼說了,就一定會來,那麼,這些人的出現至少對幫自己贏還是有好處的。 到了最後,聶陽不願太過不給自己岳母面子,也出去喝了一圈,酒雖然遠比 不上那天喝的女兒紅,喝得多了還是有些飄然。行酒一巡,退到桌上時,一個 四十多歲清瘦精幹的漢子穿著玄色長袍大步走了進來,與不淨和尚對視一眼,哈 哈大笑著過去坐下。 並沒有武當子跟著,想必是自行到地方借宿。 沒興趣繼續留在這邊,聶陽向慕容極使了個眼色,向周圍的人陪笑著退了出 來。 在院中等了片刻,慕容極匆匆跟了出來,笑道:「怎麼,新郎官等不及了麼? 等不及就趕緊去洞房吧。」 聶陽撓了撓脖子,笑道:「新房只有兩個小丫頭在,我不放心。……你帶來 的那些人,都安排好了麼?」 慕容極點了點頭,道:「目前除了胡玉飛一個人之外,其餘陌生人一旦出現, 都在報告範圍內。胡玉飛如果有找董清清以外的行動,也會馬上報告過來。」 聶陽微微點頭道:「彭欣慈搬這邊方便了很多,董清清有雲盼情護著,應 該沒有問題,董劍鳴本身武功不弱,只要找人盯住就可以。幽冥九歌呢?」 慕容極左右看了看,雙手併攏比了一個手勢。 聶陽放心的微笑道:「那就好,只要他們那些鏢局準備好了,咱們就盡快出 發。看這幾天的樣子,摧花盟他們應該是打算在路上下手了。」 慕容極嗯了一聲,笑著拍了拍聶陽的肩膀,「你的婚訊我傳給人知道了。」 「哦?」聶陽笑道,「他一定會很驚訝吧,會不會想,新一代影狼如此不爭 氣,進江湖什麼都沒做,先娶了個老婆。」 慕容極哈哈笑了起來,「肯定不會那麼想,」他壓低聲音,「要知道,人 他行走江湖的時候,也是早早就娶了老婆,還不只一個。」 「誰娶了不止一個?聶陽麼?」清脆嬌嫩的少女嗓音嚇了慕容極一跳,聶陽 卻早就看到雲盼情出來,只是沒有提醒。 慕容極知道雲盼情至少目前是友非敵,輕鬆道:「要算上那俏丫鬟的話,確 實不只一個。」 雲盼情咯咯笑了起來,彎彎的大眼瞅了聶陽一眼,道:「新郎官還不快去, 在這裡陪我們聊天,新娘子可是會咒我們的。」不光說,還到聶陽背後推起了他。 習武中人輕易不會讓人站在自己背後,但聶陽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半分緊張, 反而順勢被她推出兩步,「好好,我去了。」 不管這個婚禮聶陽有多少妥協的成分在裡面,至少現在,他的心情很好。 站在門口想像了一下董詩詩坐在床邊的羞澀模樣,聶陽微笑了起來,不知道 這樣一個姑娘,安靜下來會是什麼樣子。 推開門,他輕輕走了進去,外間的小床邊上,綠兒正靠著床柱香甜的睡著, 一絲口水從唇角垂下,看起來頗有幾分滑稽。 慢慢走進裡間,直接看向了那張舒適柔軟的大床邊。 空蕩蕩,只有兩床錦被疊的好好的放在那邊,床邊倒確實有人坐過的樣子。 聶陽皺起眉頭,還沒來的及發慌,就聽見董詩詩的聲音從屋子另一端傳來, 「小陽子,你怎麼才來啊,我沒等你,先吃了。」 董詩詩在屋子裡一直坐到飢腸轆轆,忍不住叫綠兒去偷了些酒菜來,本來 念及新郎官多半也吃不好,便一直地等著,最後實在等不及了,自己坐到桌邊吃 了起來。 不知是因為開面還是今日水粉塗的均勻,她淺蜜色的肌膚顯得格外細膩,額 發修齊梳到了兩邊露出了微有薄汗的晶瑩額頭,本來應該是妝扮得很好的一張有 著三分成熟七分稚嫩的美麗嫁娘面孔,卻因為咬在嘴裡露出一半的醬牛肉片一下 子平添幾分好笑。 「你也餓了吧,綠兒說你光站在那邊發呆了,肯定沒吃到東西,來來,先吃 點。」董詩詩渾然不覺自己有什麼不對,一勁的招呼他過來吃東西。 聶陽也只有微微一笑,坐過去拿起了被她擱在一邊的蓋頭,疊好放在一旁。 董詩詩看到蓋頭,才醒覺到自己現在似乎應該坐在床邊等新郎掀蓋頭才對, 「呀……我……我……我忘了……」 聶陽笑著按住她去拿蓋頭的手,道:「吃東西吧。不過是個過場,不要在意 了。」 董詩詩輕輕哦了一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突然意識到聶陽現在的身份 已經是自己夫君,面紅耳赤的垂下了頭,連吃飯張嘴也小了許多,「我……我真 的只是忘了,不是……不是故意的。」 聶陽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背後,本想安撫她一下,哪知道反倒讓董詩詩緊張 起來,脊背挺的筆直,連筷子也僵住了。 「你……你不餓麼?那……那我也不吃了。」董詩詩匆匆嚼了幾口,用力咽 下去,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很不好意思地整理好衣裙,紅霞滿面的起身,碎步走 向了那邊的大床。 看來,是被誤會了意思。不過也好,聶陽本也不想吃什麼東西,現在酒意上 湧根本不覺得餓,反倒是微醺之下,情慾更容易勃發。 董詩詩站在床邊,猶豫再三,一咬牙一低頭,背對著聶陽開始一粒粒解開胸 前的襟扣。 看來彭欣慈似乎把該教的都說清楚了,聶陽笑著搖了搖頭,走過去從背後摟 住董詩詩,她一下子渾身僵硬,憋著氣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我……」 聶陽從背後撥開她頸後的髮絲,輕輕在肌膚上親了一下,低聲道:「新娘子 的衣服,要由新郎官來脫。」 董詩詩聲音發顫,疑惑道:「可是……可是娘沒這麼說啊……」 聶陽笑著拉開她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前,很軟,也很飽滿,充滿 了青春的彈性,他故意慢慢的去摸她的衣扣,嘴裡道:「那娘都教了你些什麼呢?」 董詩詩腦子裡早就亂成了一團,不管是胸前的手還是脖子後面的陣陣熱氣都 讓她臉上一陣陣發熱,聶陽問了,她就答起來,也沒考慮當說不當說,「娘… …娘告訴我……我和你都會不穿衣服,還說……還說我會很疼,但……但疼一次 就會沒事了。還……還說……」她突然抽了口氣,道,「小陽子,你……你好好 的解扣子不成麼,你這麼一摸,摸得我好熱。」 衣襟斜開到腋下,聶陽自然就一路摸了過去,乳側本就較為敏感,董詩詩自 然身上感到異樣。但這抗議並沒太大效果,他仍然慢悠悠的解開一粒扣子,然後 壓在脹鼓鼓的胸脯上慢慢挪到下一顆扣子那裡,「我這麼慢,就是為了好好的解 啊。」 董詩詩張了張嘴,覺得自己開口叫他脫快些似乎有些不妥,只好低著頭看他 的手慢慢的挪著。 「詩詩,今晚之後,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衣襟鬆開一些後,脖頸後的衣領也自然的鬆了一些,聶陽一邊低聲說著,一 邊細細的沿著脖子親了下去,一直到頸背相接中衣遮擋住的地方。 她掙了掙,雙手攬住了散開的衣襟,疑惑道:「拜過天地……不就已經是你 家的媳婦了麼?」 聶陽輕笑道:「不一樣的。」 不讓她攬著大紅外衣,聶陽伸手輕輕一扯,退了半步把上衣脫了下來,素白 中衣包裹的上身在燭光下可以清楚地描繪出內裡的曲線。 董詩詩輕叫了一聲,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環抱著雙臂,可憐兮兮的看著聶 陽,「下……下面也要你脫麼?那……那我可不可以先躺下?」娘告訴她最後的 事情是在床上發生的,那她性躺下任他擺佈好了,反正他看起來很瞭解的樣子。 想到這層,她突然問道:「小陽子……你……你是不是也脫過別的女人的衣服啊? 我感覺你好熟練啊……」 聶陽一愣,旋即笑著推著她的雙肩讓她坐到床邊,蹲下身子脫下她的大紅繡 鞋,把白襪中的嬌小腳掌托在手裡,輕輕捏著渾圓玲瓏的足踝,片刻才道:「要 是我說是呢?」 董詩詩想起之前自己扭傷腳的那次,也被這麼揉捏過,但同樣的事情,此刻 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腳上一陣陣酥麻,說是舒服,卻又讓她熱燥燥的有些難受, 說是難受,心裡卻酸癢癢的不願停止。聽到聶陽的話,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馬 上一腳踢向聶陽胸口,笑罵:「大色鬼!難怪你這麼瞭解!」心頭微酸,緊張感 卻少了幾分。 聶陽順勢把她的腳摟在懷裡,輕輕摩挲著褪下了襪子,她有些不安的抽了抽 腿,最後還是放鬆了力道,任他摸著自己赤裸的腳掌。看他愛惜的樣子,心裡如 喝了些酒一樣熱乎乎的。 甚至,她開始有些嫉妒她的腳。 雙肩被輕輕一推,董詩詩順從的躺下,裙上的腰帶一緊,旋即鬆開,她輕輕 扭著腰,好讓聶陽把她的下裳脫下。天氣已經很暖,她的襯裙也很薄,她不敢看 自己的腿,因為她知道襯裙下的腿現在一定會被看得清清楚楚。 她只有把雙腿併攏,蜷起,渾身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別的什麼而顫抖著,話 音也像春風中的風鈴帶著悅耳的顫音,「小……小陽子,我……我要怎麼做?我 ……我不記得了。」 這種情況下,還能記得母親教過什麼的大概真的不多,聶陽滿意的笑笑,並 沒有把襯裙脫下,反而向上撩了起來,雙手也從細嫩的腳踝逆行而上,恣意探 著每一寸初開放的處女地,「放鬆就好,交給我,別緊張。」 「怎麼可能不緊張……第一次的又不是你。」董詩詩嘟囔著,往床內挪了挪, 腿上被摸過的地方都熱了起來,「我感覺好熱,是不是病了?」 聶陽想了想,起身開始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每一件都脫掉,「熱的話,脫 衣服不就好了。」 董詩詩吸了口氣,睜大了眼睛看著聶陽變得完全赤裸的強壯身體,驚訝的眸 子毫不避諱的看著他胯下那根粗長的「棍子」,小聲道:「那……那是什麼?不 ……不會是它要進來吧?」 她渾身一抖,雙手擋在了胯下,雙腿緊緊夾起,縮起身子皺著眉道:「小陽 子,我……我害怕,咱們改天再試好不好?要不……要不你先去找綠兒?我…… 我先看著。」十有八九那就是母親說過用來傳宗接代的玩藝,登時嚇的她粉面煞 白,紅暈也退了個乾乾淨淨,自己連手指頭都放不進去的地方,塞進去這麼個東 西,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新娘子這麼大度第一晚就叫丈夫去上通房丫頭的,董詩詩怕是第一個,聶陽 忍不住好笑,半是逗弄的,他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陽根上,不讓她的手逃開, 笑道:「詩詩,女人服侍夫君,最重要就是服侍好它,這都做不好,可是會被別 人取笑的。」 握住那東西的時候,董詩詩腦子裡轟的一下,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就能感 覺到手中一根東西又熱又硬,還有自己的生命一樣微微脈動,也不知怎麼,就突 然感覺身上一陣發軟,只想把手抽開。結果聽到聶陽說了個會被取笑,一下子瞪 圓了眼睛,另一手撐起了上身,面對著紫紅色的肉菇頭,不忿道:「誰……誰說 我做不好!我……我不是不會麼。」 聶陽暗笑著側躺在她身邊,用手引導著她握著肉莖來移動,另一手從她背 後摟過,穿過腋下用指尖輕輕揉著她的乳側,「你不會,我可以教你。」 董詩詩注意力全在手上那根東西上,也沒注意胸前的賊手,認真地握住棒身, 疑惑的上下翻動,外皮翻弄間肉龜出出進進,看著頗為有趣,她撲哧一笑,抬起 身子雙手並用,湊近看著那東西套個不停。 聶陽讓她在那用手忙活著,自己偷偷解開了她的中衣,內裡的大紅兜兒裹得 緊繃繃的,讓人看著就想摸兩把。 他還沒動手,董詩詩卻自己挺起身子把中衣脫了下來,嘴裡還道:「鬆鬆垮 垮,真礙事。……你別鬧我,你還沒說我弄得好不好呢。」 聶陽眼珠轉了轉,笑道:「想弄得好,可不是光靠手就可以的。」 董詩詩眨著眼睛,一臉不解的看著他,直到他用手指點了點她的嘴唇,她才 啊了一聲,道:「你……你不是在說笑吧?」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聶陽挺了挺腰,讓自己下身離她臉 龐更近了些,笑道,「你以為那吹簫,吹得當真是簫麼?」 董詩詩把臉湊進了些,皺眉別開臉道:「你騙人,我不信。」 他抬起身子,作勢要去壓倒她,口中道:「信不信都沒什麼,為夫現在也不 想你一直服侍,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們還是做正經事吧。」 她連忙推住他的胸口,漲紅了臉道:「別……我……我試試看。」畢竟真要 圓房,那個東西可是要塞進下面,光是想,她就覺得痛的受不了。還是忍一忍服 侍片刻,說不定他酒意上來,身上一舒服,就這麼睡了也好。 紫脹溜光的這麼一個頭兒,就足夠堵住她的嘴巴,她比劃了半天,也不知道 怎麼下口,要不是聶陽特地叮囑一句不能咬到,她真想給他啃細一些。 聞起來有淡淡的腥氣,不知道嘗起來怎麼樣,董詩詩好奇心起,吐出舌尖試 探著在陽根頭上掃了一下,嗯……沒什麼味道,還好。不過他說了要含住,萬一 別的地方有味道怎麼辦?心裡想著,嘴上動著,她捧住那根棒兒,仔仔細細品嚐 名菜一樣橫豎舔了個遍,確定了沒有古怪味道,才舒了口氣,對著雙手中間張口 一吞,嗚嗚哼著把那話兒吮進去了小半根。 柔軟溫暖的嘴唇包裹著膨脹的慾望,讓他一陣舒爽,雖然那嘴巴並不熟練, 但讓他心裡有一陣邪惡的滿足。董詩詩上身趴了過去,雙腿正好跪伏在聶陽胸邊, 他抬起她一條腿,跨過自己胸上,董詩詩晃了晃屁股,疑惑的唔唔哼了兩聲。 只不過她娘說的別的事情記不太清,這要聽夫君的話她倒還是記得,便順著 他的力道爬低了身子,變得好像趴在他身上一樣。 襯裙撩起,掀到腰後,聶陽悠然的捧住緊翹的臀瓣,抬起身子雙唇印上充滿 彈性的臀肉,輕輕蠕動著往深陷處移動。 董詩詩嘴裡含著那根東西,忙中抽一隻手去推聶陽的頭。 他正雙唇夾著臀肉吸舔得不亦樂乎,怎麼會被那只無力的小手推開,一路滑 進豐潤的凹陷之中,舌尖一鉤,把墊在裡面的薄軟汗巾咬住了個角兒,輕輕一扯 脫了下來。 董詩詩哎呀一聲,鬆開嘴裡的棒兒頭輕叫道:「你……你可別咬我。」 「你讓我舒服,我也要讓你開心,這才是夫妻不是麼?」聶陽邊說邊掰開了 緊並的兩瓣肉丘,察覺到她明顯的抖了一下,微微戰慄起來,但並沒有逃開,而 是猶豫著又趴了去,繼續生疏的吸舔著肉莖。 他瞇上眼,享受著肉龜在溫熱的口腔裡被包裹的愉悅,柔滑的舌頭還不太懂 如何取悅男人,只是盲目的在周圍畫圈,但已經足夠刺激很久沒有近女色的他了。 稍稍挺了挺腰,讓她含的更深了些,他才繼續著自己這邊的動作,剝開到兩邊的 花唇還未濕潤,摸上去軟乎乎中帶著一些糙意,分開的肉瓣中,露出粉津津的一 小片嫩肉,一個緊皺的小孔,緊張的收縮著。 手指緊貼著被壓開的肉瓣輕輕一劃,那小孔猛地縮了一下,他繼續弄著,這 一片軟嫩摸起來真如凝脂一般,用勁大了,彷彿都會搓破一層皮。 一陣陣陰戶淫香衝進鼻中,聶陽興致高昂,雙唇一探貼住了鮮美花房,舌頭 探著找到嫩溝下一顆嬌軟突起,舌尖頂在上面,軟如半凝松露,滑如新剝蛋白, 一勾一挑間,嫩皮下的肉珠兒就漸漸的腫脹起來。 董詩詩下身驟然酸麻軟脹,熱乎乎的嘴巴在陰戶外動了幾動,就美的她腰後 發軟,唇舌也忘了動作,抬著頭哀哀呻吟著,只有小手還在無意識的套弄著棒身。 嬰掌般粉紅緊皺的一塊處女地,被他恣意舔吮吻了個遍,小小肉孔裡流出的 粘滑汁液混在口水裡佈滿了膣口方圓,董詩詩喘不上氣一樣唔唔的哼了陣子,又 羞又急得低聲道:「小陽子……那……那裡是尿尿的地方啊。你……你別親了行 不行?我……我想尿……」 嫩滑的小手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道,聶陽積蓄已久的精元蠢蠢欲動,先早早出 來一次,之後享用這新婦初紅,才能更加盡興,念及此處,聶陽不去理會董詩詩 的話,只管用唇舌玩弄陰戶每一處敏感所在。 董詩詩汗津津的身子不禁扭了起來,兜兒裡脹鼓鼓的奶子憋的發悶,只想狠 狠揉上兩把,腿間的酸癢鑽透了脊樑骨一樣,貫穿的她渾身哆嗦,她生怕自己忍 不住大叫出來,皺著眉頭又把棒兒塞進了嘴裡。因為實在是在強忍大聲呻吟的欲 .B.望,薄而柔軟的嘴唇幾乎抿得發白,狠狠夾著肉莖,舌頭也貼在肉莖下面,就那 麼托著。 這樣不動的櫻桃小口,變得好像一個緊小膣穴一般,還平白多了一條肉乎乎 的舌頭,聶陽自然不能由她這麼不動,自己擺動腰桿逕自抽送起來。 董詩詩只顧忍著一波波衝擊著她花心然後波及全身的愉悅浪潮,那裡還管的 了那根棒兒此刻正在她的小口裡進進出出,只有偶爾頂的深了,觸到喉頭,才讓 她忍不住唔唔兩聲。 唇間陽根抽送越來越快,蜜暈汗濕的赤裸嬌軀也越繃越緊,鴛鴦褥上愈發凌 亂。聶陽喘了口氣,含著膣口一吸,舌尖順勢輕輕擠進半分,在周圍圈過來的媚 肉之上猛地攪動起來,那已經到了極限的腔壁開始猛烈的抽動起來,大股的處女 蜜汁被他吸進了嘴裡,微腥,略鹹。 生命裡的第一次閨房愉悅強勢的控制了董詩詩全部的神志,她想忍著不要抬 頭,因為嘴裡的陽根正在噴射出粘粘的液體,但她還是克制不住,舒暢的低叫著 昂起了頭,全身緊繃著劇烈顫抖起來,小穴之中一直的有什麼流出來,應該不是 尿,但是是什麼她也不清楚,朦朧間想到了給綠兒上藥時候那肉孔裡吐出的晶亮 液體,心下隱隱有了了悟。 原來,夫妻間真的可以做很快樂的事情…… 她滿足的微微笑著,才發現嘴巴裡的粘液正在往外流著,伸手擦了擦,白白 粘粘的有些噁心,這才注意到因為剛才的抬頭,那白漿射了她一脖子,還有些流 到了肚兜上。 她想也沒想的,叫了一聲:「綠兒,快幫我擰條濕巾子來。」 外面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聶陽躺在床上用手指玩弄著猶在餘韻裡抽動的水嫩膣口,悠然的等待自己重 振雄風,聽到她這一喊,不由得笑了起來。 聽到聶陽的笑聲,董詩詩才醒覺不對,連忙張嘴要叫綠兒不要進來了,哪知 道還沒開口,那平時不怎麼伶俐今天卻格外動作快的傻丫頭已經跑了進來。 張口結舌,目瞪口呆,粉白的小臉眼看著就變得通紅,然後哎呀一聲蹲了下 去,雙手捂著臉道:「二小姐!你……你……」說了兩個你,綠兒還是不知道如 何說她,心裡埋怨還說情同姐妹,這種時候,竟然叫自己進來,姑爺這麼強壯, 難道還要自己推屁股不成? 董詩詩不知如何是好,紅著臉憋了半晌,垂目看見那根東西竟然又開始漲大, 心裡怯了,性一咬銀牙,拍床道:「綠兒,給我脫了衣服,過來!」 乳硬助性 第十七章 (一) 聶陽撇了撇嘴,「如果我不答應呢?」 「我……把清清也嫁給你做側室!」 「我要是還不答應呢?」 「那……那我就把我自己也嫁給你?」 (二) 董詩詩不領情的撥開姐姐,大步走到聶陽前面,歪著頭皺眉看著他,「爹他 ……怎麼突然這麼腐了?你說,你是不是讓我爹看耽美小說了?」 聶陽菊花一緊,顫聲道:「哈啊?難道我中計了?」 (三) 董詩詩和聶陽的婚事宣佈的時候,沒有人不感到驚訝,許鵬抬起右手,去挖 右邊丘明揚的鼻孔,丘明揚張大嘴,許鵬挖出一塊他就吃一塊,慕容極咬著手帕, 淚眼婆娑的看著聶陽,董劍鳴穿上了草裙,開始跳據說來自某個大海上小島居民 的歡迎客人的舞蹈,鷹橫天反應最大,脫光了上衣拿起一條紗巾,大喊著「東方 不敗」扭著屁股跑了。 全員神經病結局達成。 (四) 全鎮子的人都只關心一件事,媽逼的股票又跌了! (五) 比常農家嫁女兒更快,快得不可思議。甚至那天都不是黃道吉日,黃歷上 僅僅這麼寫著:「封建迷信是不好的。」 「日……我就說這種書不能買盜!」 (六) 吃喝正酣,門外傳來一個溫厚的蒼老聲音:「不知貴府喜筵,能否容老和尚 討份素齋。」迎賓的人滿臉堆笑迎了進來,卻是個乾枯瘦小的和尚,穿著衲衣, 拿著一把破蒲扇,來看了看,突然一臉疑惑。 門外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濟公!你走錯片場了!」 (七) 在院中等了片刻,慕容極匆匆跟了出來,笑道:「怎麼,新郎倌兒等不及了 麼?」 聶陽撓了撓脖子,笑道:「新房只有兩個小丫頭在,我不放心。」 「的確,新婚之夜看人磨豆腐就不好了,你快去吧。」 (八) 聽到聶陽的笑聲,董詩詩才醒覺不對,連忙張嘴要叫綠兒不要進來了,哪知 道還沒開口,那平時不怎麼伶俐今天卻格外動作快的傻丫頭已經跑了進來。 張口結舌,目瞪口呆,粉白的小臉眼看著就變得通紅,然後哎呀一聲蹲了下 去,雙手捂著臉道:「二小姐!你……你……你怎麼把姑爺強姦了!」 正文 第十八章 春宵一刻兩千金 聶陽似乎很驚訝董詩詩會喊出這麼一句,新娘子第一天便怯陣而逃的恐怕是 鳳毛麟角,更不要說上來就叫通房丫頭代勞的了。 綠兒也傻了一樣只知道搖著雙手,連連說道:「不行不行,這可使不得,二 小姐,這萬萬使不得……」 董詩詩曾險些被三個男人強暴,雖然對著的是自己夫君裸體,娘親也千叮嚀 萬囑咐要順著夫君來,她還是打心底害怕,綠兒自小和她一起長大,又一直是她 的下人,她自然想要讓綠兒先來試試看會有多痛,萬一……萬一真的很痛,她也 好有個心理準備。 可那綠兒也是有許鵬施暴陰影在前,光是看見聶陽赤裸裸的躺在那兒,她就 已經嚇的渾身發抖。她不是不知道自己通房丫頭的身份,只是想著姑爺新婚燕爾 意怎麼也打不到自己身上,以後二小姐吃醋,自己說不定還能躲過去,哪知道 第一晚上,就由二小姐自己親口粉碎了她的如意算盤。 任憑董詩詩怎麼喚她,她只管搖手晃頭,說什麼也不願答應。 董詩詩耐心本就有限,跟這丫頭雖然沒大沒小,但僕觀念深入骨子裡,自 然不會太顧及綠兒意願。她皺著眉頭爬下床,把嘴裡粘乎乎的漿液往銅盂裡吐了 個乾淨,然後踩著鞋走到綠兒身邊抓起她的胳臂,嘟囔道:「男人都是我爹那樣, 遲早你也是小陽子的人,還不如今晚你先打頭陣。我……我好學學。」 綠兒被連拉帶拽地拖到床邊,小臉皺在一起,求道:「二小姐……這不規 矩啊,奴婢只是個丫頭,今晚上是您大婚啊。」 董詩詩看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就穿著一個肚兜,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扯開了綠 兒的衣襟,剝下了她的上衣,嘴裡道:「是我讓你上床的,我不生氣小陽子不反 對你唧唧歪歪做什麼。」說著側頭看了一眼小陽子,發現聶陽真的沒有一點反對 的意思,心裡反倒有點彆扭起來。 綠兒環抱裸臂護住上身,但細細白白的胳臂根本遮掩不住什麼,偏偏她今天 還穿了一件滾邊抹胸,比兜兒小得多的綢緞褻衣不過剛剛好蓋著那還在成長的嬌 小奶兒,因為雙臂抱在一起,恰好拱聳著擠出了胸前一道汗津津的白膩乳溝。 「二小姐……你放過綠兒吧。」綠兒眼看董詩詩又去解自己的褲帶,不抱希 望的哀求道。 董詩詩一邊脫著綠兒褲子,一邊打量著小丫頭身上細膩的肌膚,比較起來, 她反倒覺得自己的蜜色肌膚不夠白嫩,無名一陣火起,她捏著綠兒的屁股蛋子扭 來扭去,半生氣半玩笑道:「綠兒,今晚你要是再有半次不按我說的做,你就准 備每晚進來打頭陣吧!」 綠兒呃了一聲,哭喪著臉垂下了頭,顫著小身子不敢再開口,董詩詩把裙褲 脫到腳邊,她就抬腳配,襪子鞋一道被扯下,身上就剩下了抹胸褻褲。 聶陽是有幾分尷尬的,幸好面前的兩個是他還沒碰過的處女,如果是自己已 經佔了這兩個人的身子,還被這樣唯恐避之不及,傳出去他以後就不用再帶著臉 見人了。 董詩詩也不好意思再脫綠兒的衣服,就這麼摟著她把她推到了床上,「小陽 子,你……」她莫名的心裡一酸,遲疑了一下,餘光掃到那根肉乎乎的陽根似乎 又在變大,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面,濕漉漉的小孔也就一個指尖粗細,身子 抖了一下,繼續道,「你先……先和綠兒來吧。」 綠兒臉色煞白的往床上一躺,捨生取義一樣緊閉著眼睛雙手緊握在胸前,抿 著雙唇不敢吭聲。 聶陽似笑非笑的看了董詩詩半天,意有所指的道:「詩詩,你真沒意見?」 她遲疑了一下,剛才被他唇舌撥弄了半天的陰戶中還在一陣陣發癢,看著綠 兒躺在他身前,心裡又一陣陣發酸,但現在再鼓起勇氣自己先來,又覺得很不像 樣,強撐道:「沒……沒有。」 聶陽微微一笑,反正他也不介意一箭雙鵰,雖然董詩詩不介意分享讓他有那 麼一點不快,但新婚之夜就有兩個少女可以享用他自然不會拒絕。 綠兒比董詩詩還要小一些,身子還很單薄,躺下後抹胸下方都能看到隱隱的 肋骨痕印,胳膊和腿都還很細,屁股也不過剛剛開始隆起,想要逗弄到能進入的 程度,看來又要費上一番功夫。 聶陽有些惋惜的看了董詩詩泛著水光的股間,那邊已經可以放心享用了,現 在自己卻要從新逗一遍這個小丫頭。他輕歎口氣,躺到綠兒裡側,輕輕含住她的 耳珠,一邊啃咬舔吮著,一邊伸手在她頸窩溫柔的撫摸著。 綠兒如臨大敵,雙手緊握強壓著不去推開聶陽的手。董詩詩在一邊看著好奇, 有樣學樣的從另一邊摸了過去,也親上了綠兒的耳垂。夫妻兩個一人一邊,把綠 兒夾在中間,一個存心挑逗,一個好奇模仿,綠兒一雙小手根本擋不住兩人進攻, 聶陽的手還算溫和的慢慢摸進抹胸裡面,董詩詩則嫌那東西礙事,直接扯下丟 到了一邊。 大手溫存,罩著小小的奶兒輕柔撫摸,指縫夾住頂端紅嫩嫩的軟尖,頃刻就 揉搓成了一粒透紅的相思豆兒;小手生澀,不懂得用多大力道,一會兒揉的鈍痛, 一會兒蹭的發癢,乳頭剛剛有些發硬,就被好奇的手指捻住,一股勁的搓玩起來。 綠兒胸前一陣漲熱一陣酸軟,那兩團粉肉漲卜卜好不難受,偏偏這感覺一過 腰眼就變了味兒,熱流湧到腿間,卻癢酥酥的說不出的古怪。 聶陽看董詩詩也跟著自己一齊動手,有些好笑,便放慢了動作讓她在另一邊 好跟著做,不一會兒中間的綠兒就起了變化,本來蒼白的小臉開始暈出嫣紅,白 瓷一樣的胸腹肌膚也能看到皮膚下透了一層胭脂一般,緊緊夾著的一雙細腿也開 始不安的絞動起來。 知道綠兒已經情動,聶陽一手繼續向下撫摸著穿進了褻褲之中,一手輕戳了 董詩詩一下,笑著指了指自己胯下半軟半硬的陽根。 董詩詩嘴裡還有些粘嗒嗒的,皺了皺眉,一把拉起了綠兒。 綠兒驚疑不定的睜開變的水盈盈的雙眼,發現自己的小臉被壓在了聶陽小腹 下面,不免疑惑的張嘴「啊」了一聲。 綠兒坐起了身子,聶陽只好抽她身前那隻手,放到了她的背後,沿著凸起 的脊樑骨輕柔的用指尖劃著一路下移到因為彎腰半露出來的屁股溝上,悠然撫摸 著。反正,她那新娘子不做,也會教人來做,他只要等著就好。 果然,不想自己再下口的董詩詩指點著綠兒去伺候那根棒兒,綠兒皺著眉頭, 小心翼翼的張大嘴巴,謹遵小姐吩咐不敢讓那東西碰到牙齒,慢慢的含了進去。 此時肉莖還不很大,含進嘴裡也很輕易,但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只有眨著大眼 求助一樣看著董詩詩。 董詩詩翻身坐到了聶陽裡面,和綠兒把他夾在了當中,看著綠兒疑惑的眼神, 她撓了撓頭,思該說點什麼,但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看了眼聶陽,他只 是笑吟吟的看著自己,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只好道:「嗯……用力吸就是了, 只要不咬著,別……別停著不動,怎麼做隨便你。」 綠兒還是不明不白,迷糊的按二小姐說的開始吮住前端吃奶一樣吸了起來, 舌頭也在漸漸發硬的肉龜上面胡勾亂舔著。效果不說好壞,至少把留在聶陽肉莖 裡的那點殘精吸了出來,爽暢許多。 董詩詩緊盯著綠兒的小嘴,看著被紅嫩唇瓣夾著的那根東西一點點變大,十 分不可思議的變成了剛才耀武揚威的活龍一般,心裡覺得神奇無比。這麼看著綠 兒賣力吞吸,連口水都從唇角流了出來,董詩詩竟然覺得自己下身又是一陣發緊, 變得好像方才聶陽剛剛開始舔自己的陰戶時候一樣酸軟起來。 聶陽在綠兒股後摸了陣子,綠兒現下趴跪著身子,他順手一扯,褻褲就褪到 了膝彎,白白嫩嫩的小屁股和溝子裡隱約可見的陰戶全露了出來。不知道是年紀 還小還是天生白虎,那一塊嫩乎乎的小肉饅頭不管是裂隙周圍,還是恥丘外側, 都細膩無毛粉嫩玲瓏,微微張開的嫩口兒,還垂下幾條濕漉漉的印記,一直染到 了嬌小的陰核上。 手指輕輕分開嫩裂,露出裡面的小孔,仔細看了看已經佈滿滑溜溜的淫津, 指尖探了探,滑溜溜的擠了進去。綠兒身子一抖,那膣口猛地一縮,緊緊勒住了 滑進去的指尖。 聶陽微微皺眉,這般緊,硬是進去的話,怕是要痛得厲害。 不過他不願意等了,濕熱的小嘴和柔軟的舌頭讓他的陽根再度硬翹起來,這 次還把陽精送到上面的嘴巴裡的話,他這洞房花燭夜,豈不成了兩個小姑娘的聚 餐了。 「綠兒,來躺下。」他輕聲道,起身扶著讓她躺倒,拿過一個枕頭墊倒了她 的腰下,讓她的臀股抬起,既方便自己進入,也讓她不容易因為痛而縮走。 綠兒緊張的看著那根粗長肉莖,大氣也不敢喘的小聲問:「姑……姑爺,真 ……真的要進來麼?」說話間臉色又變得蒼白,細白的腿兒也控制不住一樣打著 哆嗦。 上次許鵬硬是往裡塞,不過進去個頭兒就讓她感覺全身都要裂開,現在雖然 那邊有點發麻發熱,但……但怎麼也容不下的阿。 「痛過,以後就沒事了。」聶陽溫言安慰著,跪在了她雙腿間,拉著她的腳 架在肩上,雙手捧住了她的屁股,把肉莖湊了過去。 尖兒剛碰到滑溜溜的膣口,綠兒就啊的輕叫了一聲,緊閉上了雙眼。 聶陽微微一笑,正要用力進入那處女秘處,就聽身後一聲低叫,熱乎乎的柔 軟身子從背後摟住了他,「不……不行!」 卻是董詩詩,在最後關頭拉住了他,皺眉嬌聲道:「我……我不怕了。還是 ……還是我……我吧。」 她在一旁看著綠兒躺下,自己夫君過去準備交歡,心裡突然說不出的難過, 好像她成了個局外人一樣,比起母親說得破瓜之痛,險被輪暴的心中陰影,似乎 聶陽就這麼先和別人行房她更難接受。 綠兒如蒙大赦,一骨碌翻到一邊。聶陽愣了一下,感覺背後柔軟的一雙乳房 隔著薄薄的綢緞正壓在那裡,起伏急促,身抱住董詩詩,他柔聲問道:「真的 不怕了麼?」 董詩詩雖然嬌軀還在顫抖,卻堅定道:「不怕了。你……你隨便怎麼樣,我 都不怕!」 聶陽笑道:「我又不會殺了你,瞧你說的。」他想了想,鬆開董詩詩讓她躺 下,自己下床從內衣的內袋中拿出一個紙包,包裡是剩餘沒有用完的融玉丹,這 黑色的小藥丸上次他不過往茶壺裡融了五顆,就險些讓董浩然三夫人陰火上升至 死,迫不得已只好綁了那個誤入的護院試圖給她救來,不過最後還是沒能挽 她的性命。他遲疑了一下,捻起一粒藥丸,輕輕掐成兩半,然後把紙包收好放了 去,走到床邊,柔聲道,「來,詩詩,吃了這個,會不那麼痛。」 董詩詩奇怪的看了一眼那藥丸,嫌惡的皺起了眉,「可不可以不要?這東西 看起來好髒。」 聶陽捏起較小的那半顆,遞到她唇邊,她雖然不情願,還是張嘴吞了進去。 剩下大半顆,他順手遞給了綠兒,綠兒遲疑了一下,似乎在心裡抱怨姑爺怎麼還 是要打自己意,一張嘴吞了下去。 上次那三夫人喝了混著藥的茶水,不過一盞茶功夫,就臉紅眼濕的和丫鬟摟 在了一起,那丫鬟喝了小半杯同一壺茶,藥效也發作了,就順勢和三夫人摟在一 起,兩人開始熟練的做起了磨鏡功夫。 所以這藥應該見效很快,他應該不必費心去等太久。 董詩詩自己躺在了床上,按綠兒剛才的樣子分開了修長的雙腿,把翹臀墊在 了枕頭上,咬著下唇解開了自己的肚兜,摟在胸前,細細嬌喘看著聶陽。 看起來有沒有藥效,她都已經準備好了,聶陽也不願再多耽誤春宵良辰,上 床輕輕壓在了她身上。董詩詩有些緊張的雙手抵住他的胸膛,低低顫聲道:「小 陽子,你……你千萬輕些。」 他並沒急著去攻佔最後的領地,而是吻上的她的唇,然後到她纖細修長的脖 頸,接著是她飽滿潤彈的胸脯,每一處美妙的肌膚,都仔細的重新品嚐了一遍。 她再一次感到了愉悅的開始,嘴裡開始發出幸福的鼻音,這次她不需要再專 注於服侍那根棒兒,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陌生又熟悉的清潮中。 上面不停吻著,下面他的手也沒有閒著,陰核上的軟嫩薄皮被他剝開,裡面 鮮嫩的蚌珠無處可逃,被他的手指一連串輕捻柔挑,直摸的董詩詩全身無力,緊 繃的肚皮一抽一抽,本就濕潤的陰戶嫩唇間又是滋滋流了幾股水兒出來。 鼻端儘是處子肌膚幽香,觸手皆為少女嬌軀柔潤,聶陽慾望高漲到頂點,抬 起身子低頭伸手扶著董詩詩腿彎,道:「詩詩,把腿再張開些。」 董詩詩迷濛著眼,順從的嗯了一聲,把一雙長腿分的更開,雙股幾乎在床上 擺成了一字,彎著的小腿因為用力而微顫,勾起的足尖一晃一晃。 在那稍稍顯瘦但光滑潤潔的大腿上撫摸幾下,看著張開的腿根隱隱可見的淡 青色脈絡和流淌開了的透明淫汁,他調整了一下姿勢,把迫不及待的肉莖尖端頂 在了滑溜溜的肉唇間,慢慢劃著圈子。 她雙手撐著床看向自己下面,緊咬著嘴唇看那根粗大東西在自己緊小私處之 外作最後的動作,那紫紅髮亮小雞蛋一般的頭兒,對著她的下身就是一頂。有什 麼東西要闖進自己身體一樣的感覺讓她一下子又緊張起來,雙手情不自禁的攥緊 了床單。 枕頭上墊著的便是喜娘給準備好的白巾,映襯的即將交的地方格外顯眼。 又熱又軟的陰戶蹭的肉龜一陣陣發酸,他捧過她一隻秀足,在腳背上輕輕親 了親。她一陣羞澀,蜷了蜷腳掌,突然覺得大腿根那裡一陣脹痛,呃的哽了一聲 看了過去,果然,那根棒兒的頭已經鑽進了她的身子裡面。 雖然剛剛進了個頭,他就被那膩滑緊窄的膣口吮了個舒泰,但自然不可能就 此止步,他用力往裡推送著,每多前進一分,胯下陽物就更爽快一分,而她的眉 頭,也就皺得更緊了一分。 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擋住了去路,他稍微頓了一頓,把棒兒往外稍微抽了抽。 她一直憋著的一口氣終於得到機會,喘了出來,以為需要忍受的就到此為止 了,哪知道氣還未出完,就覺腿根一陣撕裂的扯痛從陰戶直傳到全身,肚子裡好 像被一根棒兒捅穿了一樣,凡是那棒兒挨著的地方都刺痛不止。 她強忍著沒叫出來,卻憋出了滿頭大汗,眼淚都流了下來,顫巍巍的伸手去 摸了摸,本來一指方圓的小小肉孔現在被粗大的柱子硬是撐開成一個圓洞,緊貼 著的邊緣流出的液體粘粘滑滑的,指頭抹了抹,抬起一看,果然是帶著絲絲鮮紅 的亮濁漿液。 一種莫可名狀的感覺生上心頭,自此以後,她就是他的人了,一生一世…… 聶陽有些不忍心移動,只是那處女膣穴實在緊縮逼人,腰幾乎要本能的擺起 來,好狠狠的開拓這一片初耕美田。 被那根棒兒頂著的花心初次被采,馬上軟成一團,繳液投降,董詩詩大出了 幾口氣,慢慢適應了肚子裡多的那根東西,只是穴心子被壓著實在不舒服,便挪 了挪屁股,結果剛一移動又是一陣細微的刺痛,隱隱混著一星半點奇怪的酥癢。 她眨著眼睛,好奇的又嘗試著動了動,那股酥癢感覺又清楚了幾分,痛反而 不怎麼覺得了,她正想自己扭扭腰好研究一下究竟是什麼感覺,就覺屁股一緊, 已經被聶陽握在了手裡,還沒明白怎麼事,肚子裡那根肉龍突然向外拔去。 緊包在上面的嫩腔被帶的如外翻一樣擦疼,她還沒痛呼出聲,陽根再次插 原處,入得更深,插得更快,她啊的叫了一聲,三分吃痛,七分酸麻。 陽根不再停頓片刻,時淺時深就此進出起來。董詩詩張著小嘴呻吟起來,胸 前的肚兜慢慢隨著身子晃動掉到一邊,露出上下搖晃的翹挺乳房。 聶陽伸手握住一邊乳尖,從虎口擠出硬中帶軟的挺立乳頭,隨著下身的動作 揉擠著。不知道是藥效發作還是確實的感到快樂,他抽插間清楚的感覺到她體內 迅速的溢滿了滑汁,每次動的大了,就會從接縫處撲滋擠出一攤,滑溜溜的膣腔 卻絲毫不顯通暢,第一次被撐開的腔道依然狠狠的勒緊,似乎試圖縮曾經純潔 的小小肉孔一般。 半是為了方便,半是弄的興起,他一把抱起她的屁股抬高幾分,自己也挺直 了身子,從斜上往下大幅突入著。臀尖已然懸空,能看到一滴滴淫漿連綿不絕的 墜到白巾之上。 綠兒縮在床角,瞪圓雙眼看著被聶陽抽送的滿臉古怪表情的二小姐,那白巾 上的血明明和梅花一樣清晰,二小姐為什麼不喊痛?是忍住了麼?可為什麼那唇 角眉梢滿是一望便知的興奮愉悅? 「啊!」董詩詩被身子裡的快樂衝擊間扭了下頭,正好對上綠兒的視線,頓 時羞意上湧,呻吟著低叫道,「綠兒!唔唔……你、你不准看,啊啊……捂、捂 上你的眼睛!」 綠兒連忙伸手擋在眼前,但聽到小姐一連聲軟軟叫著,用她以前從沒聽過的 嬌媚聲音,不免還是好奇的張開指縫偷偷望著二小姐晃動的裸軀,和股間進進出 出的,那讓她既想看又不敢看的沾著血絲的陽具。 這次聶陽沉心靜氣,恣意享受著董詩詩的幽穴美乳,故意到小穴中靠外的 幾塊敏感嫩褶,在嫩肉上仔仔細細的磨了一個通透,接著在花心上狠狠頂了兩下, 董詩詩就四肢一展,拱著纖腰小小丟了一次身子,情潮湧動,渾身的蜜色肌膚如 同抹了一層油一樣,汗光晶瑩看起來格外柔潤。 「小……小陽子,你……你還沒好麼?」董詩詩嬌吟著問道,她還沒仔細體 味湧到心頭甜美餘韻,身子裡那根撐得她滿滿噹噹的大傢伙又開始攪動起來。 一波新的清潮開始醞釀,她有些慌神,覺得自己的身子奇怪了很多,那根東 西碰到哪裡,哪裡就一陣興奮的抽搐,穴心子那邊自己感覺不到的地方空虛難耐, 只有熱乎乎的棒兒在她小穴裡搗著,才會舒服一些。 「小陽子,」她被這變化弄得更加心慌,伸出胳膊雙手摸上聶陽臉頰,疑惑 道,「好……好奇怪,我那邊,那邊又麻又癢,還感覺不到疼了……是、是不是 被你弄壞了?」其實她還感覺肚子裡憋悶的很,有些想尿,卻尿不出來,一直流 出來的那些東西倒是讓她好受點,但是那些水兒流的多少不由她做,全看那棒 兒在裡面闖的夠不夠爽利。 淺淺搗弄,粉蚌瑩肉便潤的慢些,重重插攪,嫩口玉裂就洩的快些,時快時 慢,她那一顆心兒就不由自地吊在半空,酸軟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聶陽賣力的插插拔拔,也流了一身汗水,聽到她懵然不知自己正在體會的便 是情慾,喘息笑道:「當然不是壞了,而是你開始舒服了。閨房之樂本就是如此, 若是一直都像破瓜那麼痛,你爹怎麼捨得還和你娘生下你們三個孩子。」 「生……生孩子就是這樣了麼?」她迷茫的看向下體交的男根女陰,有些 擔心道,「我……我這樣是不是就要當娘了?」 他正在享受緊致的膣穴和汗津津的香軟嬌軀,無心多話,隨口道:「這些沒 個准的。」 說罷他抱著她的身子往起一摟,自己雙腳前伸順勢躺下,讓她坐在了自己身 上,難得董二小姐聽母親的話才這麼乖順,不利用一下不免太可惜了。 她正自快活著,突然被摟了起來,雙膝本能的跪在床上撐住了身子,沒料到 撐的高了,膣口又太過濕滑,硬邦邦的陽根滋溜滑了出去。穴中一陣難受,她連 忙出手握住棒身,自己摸著對準了還在滴水兒的肉縫,嗯嗯呻吟著送了進去。 擠進去的肉稜刮過膣口最敏感的那一圈嫩肉,一股翹麻直貫腰背,她啊的低叫了 一聲,腰腿失了力氣,一下坐了下去。 「呃……呃呃……」嗓子裡有口氣憋住了一樣,董詩詩只是張著小口,卻發 不出聲音,雙眼大睜低頭看著自己小肚子,顫抖了陣子,「唔唔!」悶哼了 一聲,趴在了他的身上,股根的嫩肌劇烈的抽動著,竟又洩了一次。 聶陽也舒服的長吸了口氣,這下她坐得深了,陽根貫穿整個陰穴,直透花心, 嫩蕊早就不堪風雨,這結實的一撞,衝開了穴心子上的那張小口,大半個肉龜一 下擠到了一團光滑柔軟的嫩肉裡面。他陽根只是一般粗細,卻比常人長上不少, 若不是她陰穴生的狹長曲折,這一下子非要讓小半根進到內裡的嬌嫩花房中不可。 戳在花心裡的棒兒雖然頂的她魂兒都爽透了,但過了高潮,便撐的她有些脹 痛。她吸了口氣,雙手撐在聶陽的胸口扭著腰把屁股提了起來,臀尖兒離開聶陽 的胯股,慢慢抬起,水淋淋的肉莖慢慢從裡面退了出來。 棒身摩擦膣腔的快感讓她有些食髓知味,不等棒兒滑出身子,便又套了下來, 雙腿用力架著腰臀在那裡上下起伏,前後搖擺,左右劃圈,真正是怎麼讓自己舒 服便怎麼做。 綠兒在一邊看傻了眼,手都垂了下來不再擋在眼前,而是不由自地一手放 在胸前一手放在股間,不自覺地撫摸著。心裡隱隱覺著,女兒家,也可以這樣放 浪形骸的麼? 董詩詩本就不曾重視過女兒家該怎麼樣,只是心裡看重這次的親事加上自小 聽母親的話,才會努力的試圖做好洞房花燭夜的本分,此刻發現了個中樂趣,自 然再無顧及,反正小陽子看起來一副很享受的樣子,那自然是好事。 嬌喘吁吁的懸著屁股動了半天,小穴內又像起了一把火一樣開始燥熱騷癢起 來,雖然被摩擦了很久的嫩肉有些擦傷,動起來微微刺痛,但她就是不想停下。 強撐著又搖了會兒腰,渾身酸軟到了極限,她撒嬌一樣趴下身子抬著屁股微微晃 著,聊以稍稍安慰飢渴的膣腔,湊到聶陽臉前道:「小陽子,我……我沒力氣了, 你幫幫我。」 聶陽起了興致,悠然道:「好啊,你求我就可以。」 她愣了一下,「啊?怎……怎麼求啊?……別!別拿出去……」她失聲驚呼 了一聲,那根棒兒退到了僅剩肉龜卡在膣口,她連忙把屁股放低了些,繼續磨著 陰門內的癢處。 「你想讓我怎麼幫,便怎麼求了。」他把雙手枕在頭後,故意挺了挺腰,陽 根大幅的突入了兩次,帶來的愉悅和那種慢慢磨弄的酸軟感覺截然不同,是立刻 遊走到全身的暖洋洋的翹麻快感。 「唔唔……小陽子,你……你把那根棍……棍子,用力往上頂頂好不好?我 ……我求求你了。」 「為什麼?」他樂滋滋的轉著腰,做勢要把棒兒側歪出去。 她心裡一慌,被身上的熱流蒸的也顧不上想那許多,直接低叫道:「你不頂 進來我不舒服啊!那……那個洞裡面裡面那麼癢……又酸,難受得我都想哭了!」 聶陽哈哈一笑,仰起上身抱住她,和她面對面坐著,雙手環到她後面摟住兩 瓣屁股,托著她上下動了起來。那屁股尖兒上滿是汗水,捏起來滑溜溜的好幾次 脫手,脫手時董詩詩就坐的實了,這個姿勢進不到那麼深,讓她既不會感到脹痛 蕊心又爽快無比,每次都美美的叫上一聲。 他性抬起後便鬆開雙手,她越發快活,雙手勾著他的脖頸放肆的叫著,以 往從姨娘們口中聽到的什麼「好老公」「親哥哥」之類以往聽到就會臉紅的稱呼 現下糊里糊塗的喊了個遍。 綠兒被這叫聲喊得更加難受,胸前的手也滑到了雙腿間,一雙細腿伸得筆直, 大大的打開伸到董詩詩背後,擱在聶陽腳邊,雙手拚命的揉著脹起的陰核,摸著 充血的花瓣,若不是擔心手指會破了清白,怕是迷迷糊糊的就把手塞進自己下面 去了。 原始的本能,終於成為了新房裡唯一的支配者。 聶陽所學內功並沒有修身養性的功能,更沒有採補陰陽之術,全靠一股定力 壓著腰後一陣陣的發麻,又堅持了一炷香功夫,董詩詩洩了又洩美的動吻了過 來,死死親著他的嘴巴,雙乳緊壓在他胸前,又滑又軟,嫩腔子一陣抽緊過一陣, 他終於守不住身下陽關,最後突刺了幾下,壓著她的臀後把陽根深深送進她的體 內,在裡面暢快淋漓的噴射出來。 董詩詩被射的渾身一個哆嗦,仰起頭悠長的叫了起來,柔媚,高亢,春意盎 然。 抱著她讓她靠著疊好的被褥半躺著,聶陽拿過白巾,輕笑了一聲把沾滿處女 血跡和淫汁浪液的巾子疊好放在一邊。還沒想好怎麼收拾床上的狼藉,就感覺身 側一熱,才發現綠兒雙臂抱著他的胳膊,可憐兮兮的看著他,赤裸的嬌小身子微 微發抖,嘴角還有一條唾液的痕跡,目光都有些迷亂。 董詩詩皺眉看著綠兒,疑惑道:「綠兒?你怎麼了?」 綠兒可憐巴巴的低頭道:「奴婢……奴婢不知道,綠兒看著小姐和姑爺…… 越看身上越熱,屁股……屁股下面好像有小蟲子在爬一樣,綠兒伸手去捉,可是 ……可是越摸就癢的越厲害,綠兒,綠兒好難受……」 董詩詩已經知曉了那銷魂滋味,嘿嘿笑了起來,「那個啊,那個你自己恐怕 摸不出什麼,得讓小陽子給你摸摸才成。」一面說,一面還意猶未盡的伸手摸了 摸自己胸前鼓鼓漲漲的奶包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綠兒為難的看了一眼聶陽,又低下了頭,「那……那還是算了,姑爺……姑 爺摸我,小姐會生氣的。」綠兒自認比較瞭解小姐,也知道解決身上的難受怕是 也要姑爺和自己來上那麼一次,那樣的話,恐怕小姐心裡會不高興。 董詩詩懶懶的翻了個身,這床擠了三個人本也就不太空曠,一翻就到了綠兒 身邊,她逕自伸手去摸綠兒陰戶,一摸之下啊喲驚叫了一聲,道:「怎……怎麼 什麼都還沒干就流了這麼多?你……你是尿了麼?」 綠兒頓時羞得幾乎哭出來,低叫道:「沒有啊……綠兒不知道為什麼啊……」 董詩詩撅了撅嘴,啪的在綠兒.B.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掌,拍得她嗯啊叫了一聲, 笑罵道:「哼,便宜你這小浪蹄子了。」 綠兒抿著嘴巴,知道小姐允了,小聲道:「明明是小姐叫人家過來的……」 斜眼看了看聶陽的下身,那根東西軟了下來,上面的晶亮汁液摻著血絲彷彿 一個套子一樣,綠兒猶豫了一下,怯怯的開口道:「姑……姑爺,綠兒……綠兒 該怎麼辦?」 董詩詩在後面推了一下綠兒的的頭,嬌笑道:「你剛才怎麼讓那東西硬起來 的?」 綠兒愣愣的哦了一聲,低頭湊了過去。 聶陽雙手枕在頭後把腿張開,樂享其成。 軟垂的陽根看起來沒那麼嚇人,綠兒嬌喘吁吁的把它捧在手裡,想要張嘴去 含,可是看到上面那一片痕跡又有些無法下嘴。來看了看沒有可用的東西,小 肚子裡面又實在煎熬的厲害,一橫心隨便用手掌抹了抹,一閉眼用嘴唇夾了上去。 用舌頭舔淨了上面殘留的血絲愛液,認真地吮了起來。 聶陽瞇起眼睛,悠然等待著陽根在綠兒嘴裡東山再起。 董詩詩在一邊有些無聊,身上那股暢快的甜美漸漸冷寂,側頭看著綠兒因為 趴下身子而撅起的屁股,來打量著白嫩的股間那大片的淫汁。白白嫩嫩的突起 恥丘上,軟軟的肉唇濕漉漉的微微分開,裡面那個紅紅的小肉孔隨著呼吸的節奏 一張一。張開,膣口的粘絲就拉出十條細亮的銀絲,攏,縮成一團的嫩肉 便擠出一股汁兒。 董詩詩看的好奇心起,湊近了臉蛋,性跪坐在綠兒屁股後面,伸出舌頭舔 了舔手指,在綠兒白嫩無毛的陰戶上摸起來。柔軟的指肚撫摸上綠兒陰門,那 裡馬上就猛地一縮,綠兒嘴裡含著陽根,發出含糊的悶哼,小而圓的屁股想要躲 開一樣扭動著。 「躲什麼,我幫你摸摸。不許動。」董詩詩很乾脆的下令,果然綠兒不再動 彈。自己的陰戶怎麼也不方便認真地看上一看,摸上一摸,上次上藥也光顧著詫 異流出來的那些水,她心滿意足的扒開綠兒陰戶,認真地東捏西摸,大肆探起 來。 綠兒本就被情慾煎熬渾身麻癢燥熱,嘴巴裡賣力的動著但那陽根也才慢慢硬 了三四分,二小姐瞎忙活的手指不僅沒能解了半點難受,反而讓她下身更加難受 起來,只有皺著細眉拚命的吸著舔著,盼望姑爺早點給自己一個解脫。 透亮的汁水潤染了紅嫩的穴口,看起來晶瑩發光,摸起來軟軟乎乎的,滑溜 溜手感奇特,董詩詩咬著嘴唇越探越深,想看看裡面究竟什麼東西在不停的冒漿, 兩根細長手指貼住了兩片肉唇分開,另一手食指轉著圈子擠進了那個小肉孔中。 那裡又熱又滑,但蠕動著勒的很緊,董詩詩皺了皺眉,心道原來自己下面那 個一碰到就奇怪得很,一想往裡就疼的洞洞原來是這麼個樣子。 勉強又擠進一根中指,她橫下心,用力一撐,就聽綠兒悶哼連連,屁股一下 子翹了起來一雙小腳丫子開始上下晃著拍著床面。 董詩詩自然不會放手,她湊近仔細的看了看,也好知道自己剛才失身之前大 概是個什麼樣子。研究了半天,也沒明白哪裡和完璧這個詞有直接關係,什麼守 身如玉,除了靠裡不遠的地方有那麼一圈看起來挺薄的膜附在腔壁上之外,哪裡 也沒看出有什麼象玉似牆的東西。可她明明感覺自己剛才是被小陽子捅破了什麼 的,她又看了看,沒想到湊得近了,鼻孔的熱氣出到綠兒膣口,那腔子深處猛地 一抽,幾點溫熱的液體噴在了她的鼻尖上,她又好氣又好笑的摸了一把,半是玩 笑的用指頭捏住腫腫的看起來好像嬌小的荷尖一般的陰核,稍稍用力掐了一把。 綠兒嬌軀一緊,雙腿撐不住了一樣無力的分開,張嘴吐出了勃起的陽根,軟 趴趴的對著聶陽道:「姑爺……綠兒不行了,綠兒……綠兒被小姐弄沒力氣了… …」 「沒事,剩下的交給我。」聶陽笑著起身下床站在了床邊,抓著綠兒的細腿 兒扯轉過來,讓她上身躺在床上,屁股懸在床沿,雙腳交叉勾在他頸後。董詩詩 坐在床邊晃著腳丫,伸手扶在綠兒一邊乳上,另一手摸著自己的胸脯,像是比較 一樣一起揉著。 「你的有些發硬啊。還這麼小……」摸了兩下,董詩詩疑惑的下了結論。 聶陽笑道:「她身子還沒長開。你以前不是這樣麼?」 董詩詩臉上一紅,偏頭道:「我以前可沒摸過……」 「洗澡的時候也沒擦過麼?」 「那時候哪兒注意過啊,就記得摁一下還疼呢。」 兩人說著話,綠兒卻受不住了,熱氣騰騰的陽根就貼在她的陰核上,卻一動 不動,她羞於開口,只有難耐的輕輕搖晃屁股,用那顆嫩芽去刮那個頭兒。 陽根頂端一陣發癢,聶陽低頭看去,綠兒正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漲紅的臉上 滿是期望和羞臊。他微微笑了笑,知道不能再等,抓住綠兒的嬌小肉腳,捏了捏 因緊張而蜷曲起的腳趾,試探著開始往這塊處女地挺進。 「唔!」 肉菇頭兒頂進去了一小半,那白嫩的小肉饅頭以那紅嫩裂縫為中心整個凹下 去了一塊,綠兒猛地抓住了董詩詩的手,小臉皺到了一起,眼淚刷的流了下來, 下唇都被咬的發白,才克制著沒叫出來,但小屁股已經忍不住往後躲著,本能的 逃避。 「很痛麼?不行就算了吧?」雖然聶陽慾望正熾,但只是擠進去了個頭兒, 就感覺到那陰戶確實尚未長開,勒的他都有些發痛,儘管濕滑的很但阻力仍然巨 大,好像在一片沒有陰穴的嫩肉上硬要刺出一個洞來一樣。 看綠兒應該是痛得厲害卻仍然忍不住在扭著屁股,董詩詩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到自己某些地方被碰到的時候那邊會舒服一些,便跨過綠兒的身子站在地上, 讓她的腰從自己胯下穿過,趴在她身上彎腰低頭,嘴巴含著一邊乳頭,手指捻著 一邊乳頭,另一手繞到自己屁股下面摸到綠兒的陰核,三管齊下逗弄起來。 這兩具赤裸裸的嬌軀面對面疊在了一起,讓聶陽看的愣了一下,一時竟有了 不知道該插哪邊的錯覺。 董詩詩感覺不到聶陽有動靜,頭疑惑道:「你快點啊,我壓著她,她躲不 掉的。綠兒這丫頭就是膽小,你別顧慮那麼多。」 綠兒也下了決心一樣怯怯道:「姑爺……沒、沒事,綠兒雖然疼,但……但 好像不那麼難受了。」 「好,那你忍著些。」聶陽看不到綠兒表情,心裡少了幾分不忍,慾望又開 始成為導,他肩上架著綠兒小腳,雙手按著董詩詩臀尖,往前一斜身子,被董 詩詩壓著的綠兒絲毫動彈不得,肉莖的尖端狠狠地穿過了狹窄的通路,藉著漫溢 的淫液頂了進去。 「啊!……嗚……唔唔……」綠兒大聲地痛叫起來,但才一開口就被董 詩詩用手摀住,悶進了嘴裡。 「覺得沒那麼痛了就點點頭。不然我不放手。」董詩詩吃吃笑道,接著低頭 親吻著綠兒的胸脯,軟中帶硬的嬌小乳頭讓她很是覺得好玩,嘴巴親著綠兒的, 一手玩著自己的,越玩越酸,肚子又開始有熱乎乎的東西流了出來。 聶陽停下歇了一歇,感覺那腔道不再勒的那麼死緊,腰上用力一突,肉龜直 頂花心,被撐破的貞節化成落紅片片,從充血發紅的膣口滲了出來。 綠兒嗚嗚得晃著腦袋,雙腿也挺直了腳尖亂抖,身子好像被從中分開一樣, 裂痛難忍,但偏偏劇痛中一股搔人心肺的酥癢瀰漫開來,舒服的她一陣酸軟。 心知這次只會比上次更加耐久,聶陽也不多費功夫在綠兒身上,草草磨了磨 她初經人事的蕊包兒,就開始自顧抽送起來。綠兒穴腔比董詩詩淺了幾分,送到 頭,外面還能剩下小半根,但勝在膣腔幼嫩,格外窄軟,抽插間爽快的很。插了 片刻,綠兒嘴裡的悶哼聲已經開始變得酥軟,一直抖個不停的腳尖也五趾舒展開 來,變成另一種韻律的緩緩搖動。 董詩詩疊在綠兒上面,聶陽抽插間,茸茸的毛髮不時掃弄到她的臀尖,加上 她一直自己玩弄著乳頭,不禁也有些興起的用小肚子在綠兒的身上貓兒一樣蹭著。 聶陽看她也情動,性抽出棒兒,就那麼還帶著綠兒初紅向上一挑,從後面 入到了董詩詩的膣內。董詩詩快活的一陣哆嗦,壓在綠兒身上翹起屁股低聲媚叫 起來。綠兒一下子下體空虛許多,心頭茫然,恰好董詩詩仰身愉悅的瞇著眼睛, 一雙淺蜜色的飽滿乳房正垂在臉前,張口便吮住了一顆乳頭,吮吻起來,雙手放 在自己並不豐滿的胸脯上,青澀的開始取悅著自己和小姐。 上面姦淫一陣,下面抽送片刻,一個曲徑狹長,一個淺嫩緊窄,一個蜜潤苗 條,一個白嫩嬌小,四條粉腿,兩個嫩臀,不同美妙,一樣銷魂。聶陽看著兩個 天真俏麗的赤裸少女被自己任意享用,心裡難得的沒有去想那麼多事情,一片輕 松。 這一次他足足弄了小半個時辰仍然雄風不倒,對面相疊的兩個少女汗水淋漓 都被奸的軟了身子,董詩詩較為精神,還有力氣晃著屁股迎,綠兒洩了兩次之 後就徹底沒了魂兒,棒兒入到底了,她就無力的呻吟兩句,棒兒不在她身子裡面, 她也沒再像董詩詩那樣撒嬌求歡。雖然她中的藥性大些,但一來年幼慾火有限, 二來僕上下有別,到的後來,綠兒併攏雙腿,變得好像一個肉墊子一樣,在下 面托著董詩詩讓她盡興交歡。 會陰一陣酸麻,聶陽積累的愉悅也到了巔峰,他重重搗了幾下,把董詩詩再 次送上快樂的高潮,抽出棒兒分開綠兒雙腿塞了進去,盡情噴射了進去,雨露均 沾。 聶陽大汗淋漓的翻躺在床上,滿足的喘息著。自從離開姑姑後,緊繃的神經 就很少有這麼放鬆過,就是在祁陽樓的花魁身上做同樣的事的時候,也沒有過這 般的打心底裡的舒適感。 董詩詩慢慢從綠兒身上翻下來,蜷起身子縮進聶陽的懷側,把頭枕在聶陽胸 前,慵懶道:「小陽子,這樣,咱們就算是夫妻了麼?」 聶陽沉默了片刻,輕輕說了聲:「嗯。」 窗外,一個苗條的身影正蹲在窗台下,美麗的小嘴緊緊咬著自己的裙邊,一 雙玉手用力的摩擦著勃脹的陰核,正是多日未見到胡玉飛而心癢難耐的董清清。 她本來確實是單純的來聽房,雲盼情也樂呵呵的跟著,聽到聶陽董詩詩上了 床後,雲盼情就微微紅著小臉離開了,臨走扯了扯她,她卻明明奇妙的雙腿灌了 鉛一樣挪不動道。 雲盼情含笑看了她一眼走了,她便留在窗邊一直得聽了下去。 不管是董詩詩大膽的高聲呻吟,還是綠兒憋在嘴巴裡的酥聲悶哼,都讓她 爪撓心般的難受,輕微的肉體撞擊聲,淫液滋滋聲也清晰可辨,她終究忍耐不住, 自己循著慾望的指引扣摸起了寂寞的陰戶。 快樂的巔峰時刻,她腦中除了胡玉飛那張佈滿刀疤的臉,竟然還有聶陽的微 笑容顏閃過。 聽到綠兒起身穿好衣服要出來端熱水,董清清才收雙手,舔了舔豐潤的嘴 唇,在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濕滑,偷偷地離去。心理暗自慶幸非常時期大家都十分 緊張,也沒人注意到她。 但很可惜的,一雙眼睛的視野,從沒有一時半刻離開過那間新房。 那是一個黑衣漢子,黑巾蒙面黑布裹頭,只有一雙幽黑的眼睛露在外面,但 他距離新房十分的遠,遠到根本不可能聽見任何東西。他整個人立在一棵高大的 柏樹上,彷彿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他的眼神很是奇特,好像那間新房有著什麼一樣。 看到董清清離開,他依然沒有動彈。綠兒出來,他依然沒動。綠兒端著熱水 去,他也沒有動。直到看見聶陽推開窗子,對著外面深深吸氣的時候,他才雙 目一閃,向後一個翻身落在了一邊的屋頂上。 但他並沒有離開,而是悄無聲息的摸向了董家。在四周繞了個圈子,最後看 到了無聊的坐在床邊發呆的魏夕安,才皺了皺眉,表情起了變化,好像頗為不滿 意一樣。 似乎是確定了董家四周都埋伏著不少好手,而且來路不明不能妄動,黑衣人 也沒打算親自做什麼的樣子,在四處不易察覺的角落灑了一些細小粉末,才又悄 悄摸了出去。 到了無人地方,黑衣人展開身法,人輕飄飄飛上屋簷頃刻間就出了鎮子。一 路疾行到空曠草地上,才頓住步子,緩緩身,歎了口氣道:「閣下的耐心,倒 是好得很啊。」 「因為我師父說過,飯桌上忍住不吭聲的人,才能吃到最多的好菜。」隨著 笑吟吟的軟嫩聲音,雲盼情嬌小的白色身影從遠遠一棵枯樹後閃了出來,似乎早 就知道黑衣人已經發現了她一樣。 「不知道閣下有什麼指教?」那黑衣人悠然道,雙手慢慢背在了背後。 「我答應了新郎官幫他抓住邢碎影。就這麼簡單。」雲盼情笑咪咪的走了過 來,月牙一樣的眼睛裡卻閃動著寒光。 那黑衣人卻笑了,「不知道閣下憑什麼認定在下是你要抓的人呢?」 雲盼情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憑直覺。」 黑衣人雙目一寒,森然道:「如果我不是呢?」 雲盼情卻無所謂的笑了笑,「不是就不是,我直覺本也就沒準過。不過我又 不是要殺了你,只是要抓住你,不怕認錯人,如果你是,我就把你綁給聶陽,如 果你不是,偷偷摸摸的小賊,我綁給鷹橫天那個大叔便是。」 「那看來,沒有商量的餘地了?」那黑衣人陰森森的笑了起來,伸手在腰帶 裡一抹,抽出了一柄軟劍,迎風一抖,寒光襲人。 雲盼情拍手笑道:「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囉嗦那麼多做什麼,我本就是來和 你打架的,裝什麼斯文。」 那黑衣人軟劍一晃,毒蛇般攻了過來。毒蛇一樣靈活,毒蛇一樣陰狠。而那 劍鋒上的幽幽紅光更是看起來詭異如同蛇信。 雲盼情笑容不減,雙手一晃已帶上了一雙銀白色的手套,雙掌一分迎了上去。 清風煙雨樓不僅有名動天下的清風十三式,也有柔如江南細雨但威力驚人的 煙雨撫花手。而那雙手套也是關門子不會離身的獨門兵器,刀槍不進,水火不 侵。雲盼情不知道對方底細,害怕對方功夫高強自己若是用劍法會收不住手,才 選了這種辦法。 拆解了幾招,對方軟劍依然變化無窮,也不瞄著要害進擊,全數招呼向手臂 雙腿,顯然是要靠劍上喂的劇毒。但這軟劍的路數並不難認,雲盼情在第五招上 就看出了這不是盤龍谷就是七星門的功夫,只有這兩個地方的軟劍會有全靠劍上 毒藥的功夫。 頃刻間,黑衣人連刺了數十劍,雲盼清全在間不容髮的時候堪堪避過。 叮叮兩聲輕響,雲盼情在劍脊上連彈了兩下,盪開了劍鋒,她順勢退後兩步, 單掌封在胸前,臉上有些生氣的樣子。 那黑衣人陰惻惻道:「怎麼?想逃了麼?」 雲盼情輕輕搖了搖頭,笑道:「你不想承認自己是誰也罷,但你能不能冒充 的像點,盤龍谷谷赤練蛇親自過來,要是看到你這麼冒充他,怕是要被你氣死。」 那黑衣人站住身形,緊緊盯著雲盼情,像是要看出什麼一樣,沉默片刻,他 把那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軟劍竟就那麼丟在了地上,語氣也突然變得文雅而溫柔, 「雲姑娘,你果然比小生想的還要厲害一些。」 乳硬助性 第十八章 潮記訪問第一期 「大家好,您現在收看的是由『花娛樂江湖』『我殺我殺我殺殺殺』和『 少俠大本營』三檔節目強強聯共同推出的江湖最火爆的八卦資訊節目,潮記訪 問!大家跟我一起喊,我們的口號是『人人都是名記!耶!』……ok,下面請出 今天訪問的角,目前正在中州影視城緊鑼密鼓的拍攝中的如影逐形的角,大 家來告訴我,他是誰?」 「聶!陽!」 「……」 「……」 「……那個,不好意思,我們這次請到的是董詩詩小姐。……來,讓我們歡 迎這位新生代美麗女星。」 「大、大家好。過、過獎了。不、不敢當。」 「董小姐您看起來有些緊張呢,是不是剛才觀眾善意的玩笑讓您有點不適應 呢?」 「也不是啦,人家第一次上這種節目,心裡有點沒底,導演讓我背下的什麼 能說什麼不能說我都快忘光了。我都出汗了呢。」 「哈哈,董小姐可以輕鬆點,我們這裡都是江湖上最有名氣的記者,人稱四 大名記,不會讓您難堪的。……對了,董小姐第一次出道,就接拍了這麼大膽的 一部戲,還真是讓人意外呢。能跟我們說說您是怎麼被導演選中的麼?」 「那個……我是延州名伶學院永安六年屆的學生,導演……導演是我的老師, 他、他那天晚上對我說這部片子我能演,我當時就高興得哭了。那天是初五,我 的學號是女生五號,所以我一直在想要是導演初六決定拍這部片子,可能出演的 就是六號了。」 「啊?這和學號有什麼關係麼?」 「當然了,初五是我,初六就是六號了啊。」 「董小姐,您說的話有點深奧呢,能詳細解釋一下麼?」 「就是每天晚上……呲~ 嘎嘎□!」 「對不起,因為該片導演的強烈抗議,我們對剛才的直播作了一些處理。董 小姐,來把眼淚擦一擦,咱們繼續好不好?」 「嗯,好的。」 「現在正在播出的那集,您成功的飾演了大膽而又有點天真的處女在洞房花 燭夜的表現,您知道,在江湖娛樂圈,能從骨子裡把處女演得很像的簡直是鳳毛 麟角,您能說說您成功的經驗麼?」 「我……我沒什麼經驗的,是副導演教給我該怎麼辦的,他說開拍前一天讓 我觀摩一下處女的表現,演起來就會得心應手一些,所以我飛鴿傳書把我家裡還 在上私塾的小妹妹叫來了,然後……」 「我操!這麼好的事情你他媽的獨享了!王八蛋!」 「滾!老子好歹也是個副導演!你他媽總讓我喝湯麼!」 「……那個,觀眾朋友們對不起,片場因為該片導演和副導演開始華山論劍, 本期節目到此結束。大家下期見!……媽的!誰用話筒扔我的脖子?你他媽以為 自己是李探花家的後代啊!」 (幕布下,血光起。) 正文 第十九章 百密之疏 星光黯淡,殘雲遮月。 黑衣人的話剛說完,夜色就完全的吞沒了最後一線月光。 雲盼情黑夜中依然目能見物,絲毫不受影響,雙眼緊緊盯著黑衣人的手,淺 笑道:「過獎了,我也就是一般厲害。」語氣中卻滿是小孩子一樣的得意。 黑衣人並沒有因為她這樣的語氣而有半點鬆懈,雙眼也是一眨不眨的看著雲 盼清的雙手,帶著笑意道:「沒想到雲姑娘你也有夜眼的功夫。」 雲盼情哼了一聲道:「如果你也做過那些讓人三天吃不下飯的訓練,你也能 在漆黑的屋子裡穿針。」似乎知道對方不會被自己的表現騙到,她的聲音變得沉 著而冷靜,也沒了半分稚氣。 「看來今晚小生勢必要和姑娘較量一番了。姑娘這麼天真可愛,小生還真是 不捨得傷了姑娘玉體。」 雲盼情淡淡道:「那也不難,你讓我捉了便是。兩全其美。」 黑衣人輕聲笑了起來,揚聲道:「這樣吧,小生接姑娘三掌,如果被打得毫 無還手之力,小生就任憑姑娘處置。如果姑娘三掌也不能把小生擊倒,就算是小 生贏了。」 雲盼情瞇起眼睛看著那人,也不問他贏了會如何,踏步走了過去。 兩人相距一步的時候,雲盼情停下步子,輕輕拉了拉手腕上的手套邊,雙眼 沒有片刻離開那人的身上各處。她慢慢抬起手,緩緩推向那人胸口,掌上沒有使 半分力道,反而全神貫注的警戒著周圍一點一滴的動靜。 突然,雲盼情面色一變,嬌小的身形拔地而起,雙掌在身前一圈,彭的一聲 在空中與黑衣人雙掌對擊,順勢藉著那股強大無比的陰柔內勁向後飄開。 而她剛才站著的地上,從地底刺出了一把鮮紅色的軟劍,紅得像血! 若是剛才她躍起遲上一瞬,雙掌強接黑衣人攻勢的同時,這一劍定然洞穿了 她的腿腳! 「雲姑娘好敏銳的直覺。」那黑衣人溫文爾雅的笑了起來,伸手拉開了面巾, 那張成熟儒雅的英俊面孔,竟赫然是那天和王落梅一起出現的趙玉笛,「看來在 下也沒必要冒充邢碎影了,上次你我未曾一較高下,現在向姑娘討教一下,不知 姑娘意下何如?」 雲盼情扶正了腰間劍鞘,臉上恢復了可愛的笑容,「原來是趙盟,趙盟 既然屈尊向我這小丫頭挑戰,我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不過那條只會鑽洞的赤 練蛇,是要出來做個幫手呢,還是接著鑽在地裡打算當個評判?」 嘩啦啦土..塊紛飛,一個精瘦極高的漢子從地下破土而出,黑暗中一雙泛黃的 眸子真的像極了毒蛇,他陰森森道:「我們盤龍谷折了三個谷,我一個人繼續 做下去也沒意思,就讓我先來討教兩招吧。盟,你可不要和我搶。」 趙玉笛退後半步,笑道:「我自然不會和你搶,看見有人想送死,我一向是 不攔著的。」 赤練蛇的臉變得有些扭曲,大聲道:「我就不信我殺不了這個黃毛丫頭!」 話音未落,鮮紅的軟劍已經刺了過來。 這果然不是剛才趙玉笛模仿的劍法所能比較的,迅急的紅色劍光在剛剛探出 頭的月牙下幾乎交織成了一張,而上的每一條繩子都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劍迅速收緊,罩向處在當中的雲盼情。 雲盼情卻好像沒有看見赤練蛇一樣,雙眼只是看著趙玉笛,雙掌把煙雨撫花 手施展開來,十指纖纖猶如十把兵器,用密如江南煙雨一樣的掌法周全的護住自 己,卻絲毫沒有還擊的打算似的。 赤練蛇的劍收攏到一定程度後,圈子裡的壓力愈發明顯,無論如何也不能 在收攏半分,每多用一分力,就有三分力反激來,那手套也不知道用什麼材料 編製,他這秘製毒刃竟然絲毫砍不進半分。 而雲盼情根本不正眼看他,更讓他大為惱火,他好歹也是一群人的領袖,武 功也頗為自負,屈尊來伏擊這個小丫頭已經傷了面子,此刻更是氣得臉都變的和 他的劍一樣紅。 雲盼情只守不攻,目光一直審視著趙玉笛面上那奇怪的悠然,心中在做著千 種算計,轉念間想到什麼,暗叫一聲不好,雙臂一振,玉手輕舒,叮的一聲一 手夾住了那柄猩紅的軟劍,一手在空中劃了個圈子,往空中揮了兩下,鬼魅一樣 瞬間欺近到赤練蛇身前,銀白色的手套啪的摀住了他的鼻子。 「你揮在空中的這些毒氣,現在全還你,你最好求神拜佛你今天莫要忘記帶 解藥。」雲盼情依然看著趙玉笛,淡淡地說道。 赤練蛇氣的青筋暴起,手上軟劍卻好像鑄進了石頭裡一樣紋絲不動,鼻子裡 一陣甜腥,知道自己劍上的毒氣確實被逆了來,不過他自己早就毒不侵,倒 也不怎麼驚慌。 趙玉笛拍了兩下巴掌,笑道:「穩如泰山,疾如閃電,清風煙雨樓果然名師 出高徒。」 與話音同時響起嗆的一聲,那軟劍的劍柄裡竟然拔出了一把匕首,赤練蛇雙 目暴睜,猛地刺向雲盼情手肘,匕首刃上隱隱發黑,竟然淬毒到毫不反光。 雲盼情好像渾身上下都長著眼睛一樣,捏著劍鋒的手突然一鬆,旋即以一種 奇特軌跡輕輕拂了過來,那麼輕柔,好像在輕輕抹去花瓣上的露珠一般。就在匕 首將要刺中她的手肘的那一剎那,赤練蛇從肩膀到腰間的所有大穴全部被這看似 輕柔的手法拂了過去。 接著,他就再也不能動彈半分了。 而自始至終,雲盼情的視線,都沒有半刻離開過趙玉笛。 「趙玉笛,不管你是不是邢碎影,既然這次摧花盟打上了幽冥九歌的意, 咱們還有的是機會打架。咱們後會有期。」雲盼情緊緊盯著他,慢慢向來的方向 挪動。 她已經看出趙玉笛在刻意拖延時間,似乎不想讓她去。而她負責守衛的 域,正是董清清姐妹和那些空著的姨娘們的房間,雖然聶陽也在那邊,但洞房花 燭夜,哪個男人還有心思管自己床上之外的地方。 趙玉笛輕笑一聲,右足一點疾衝了過來,雙掌一前一後兩股陰柔內勁分別攻 向雲盼情上下三路,「既然被你看了出來,自然更不能叫你就這麼走了。接招!」 雲盼情頓住步子,臉色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冰冷,龍吟般一聲,清風古劍已 經出鞘。 月光再次被密雲遮蔽,但天地間並不是完全的黑暗。 因為有了那驟然沖天而起的劍光! 趙玉笛大喝一聲,雙掌猛地拍向地面,把自己反震出去,徹骨的寒意緊擦著 他的雙掌劃過,驚出他一身冷汗。 在那一刻,他看不到雲盼情的人,看不到雲盼情的劍,甚至看不見其他任何 東西,他只能看見青森森的劍光,如同冬末春初帶著寒意的清風,撲面而來。 縱然這一掌用上了十成力道,趙玉笛落地的時候,還是發現自己的褲腳已經 被那劍氣斬得破破爛爛。 而雲盼情只出了這一劍,他穩住身形的時候,她嬌小的人影已經遠在數丈之 外。 他臉上帶著奇怪的表情看著雲盼情離開的方向,雙手垂在身側微微顫抖著, 良久,才小聲說了一個名字,痛苦自語道:「你說得沒錯,摧花盟再怎麼成功, 我……果然也只不過是趙玉笛而已。」 一陣夜風拂過,他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淡淡的影子,彷彿剛才就已經在那邊 了一樣。 「去吧,落梅還在等你。」 他的眼裡又出現了那種莫可名狀的痛苦,連眼角的肌肉都抽緊而顫抖,「她 等的真的是我麼?」 那個影子依然雲淡風輕道:「你是趙玉笛,她自然是在等你。」 趙玉笛沉默良久,終於低下了頭,身從那影子身邊走過,低聲道:「有時 候,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是人,還是畜牲。」 那影子的聲音依然平淡而有禮,「人和畜牲,又有什麼分別。想得太多,是 會短命的。」 趙玉笛渾身一震,不再多言,看起來有些飄忽的身影,隱進了濃如洗墨的夜 色之中,那影子也隨之不見,空曠的原野上,僅剩下了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的赤 練蛇,惱恨的看著雲盼情遠去的方向。 雲盼情使出渾身解數,頃刻便沖了鎮上,在外圍巡視的鷹橫天看她如此匆 忙,張嘴剛想問她,她就已經去的遠了。 一路足不點地的到董家,她想也沒想的飛身躍過院牆直接衝向董清清的臥 房,伸手一推,門是虛掩著的應手即開,心裡一懸,大步走了進去,臥房中果然 空無一人! 她皺眉想了想,覺得不應該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被人擄去才對,莫非是胡玉飛? 念及於此,雲盼情面色一寒轉身就要出去,沒想到在門口正碰上了來的董清清, 險些撞了個滿懷。 長舒了一口氣,她皺眉道:「董姐姐,這麼晚了你去哪兒了?」 董清清眨了眨眼,呃了一聲道:「我……我擔心我爹爹,去看了看他。」 「哦?他怎麼樣?還好麼?」雲盼情站在門口,往董劍鳴的臥房張望了一眼, 那邊燈火閃動看起來也沒什麼異常。 「爹他臉色不太好,應該是心裡難過。我安慰了一下他,怕你擔心便來了。 ……是出什麼事了麼?」董清清垂下頭,低聲答。 雲盼情哦了一聲,思緒片刻未曾停止,找可能出現的遺漏,「沒什麼事, 只是我懷疑有人來過這裡,應該是做了什麼才對。」 董清清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疲憊,走向裡面兩步,想起什麼一樣頭道: 「我姨娘房裡住著劍鳴帶來的客人,雲妹妹是不是去……」話還沒說完,雲盼 情已經風一樣吹出了門。 她垂下頭,走到床邊,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慢慢的仔細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脫得一絲不掛,然後赤裸裸的鑽進了錦被之中,修長的雙腿並緊蜷起,把她纖細 的手夾在了中間,輕輕的蠕動起來,面色漸漸變得潮紅…… 雲盼晴找到魏夕安的房間的時候,屋裡已經一片漆黑,她猶豫了一下,還是 敲了敲門。 門內安靜了一會兒,沒有響起腳步聲,雲盼情抬手還要再敲,門卻突然開了。 魏夕安披著外衣站在門內,臉上是睡過一樣的嫣紅,眼神還有些迷濛,問道: 「雲姑娘?找我有事麼?」 雲盼情雙眼往屋內掃了一遍,微笑道:「沒有,就是最近賊人多,來提醒姐 姐莫要丟了東西。」 魏夕安點了點頭,道:「不敢勞雲姑娘費心,我自己會小心的。」 「這裡……沒什麼人來過吧?」雲盼情垂目看了看,門前四周沒有什麼特別, 只有正對著房門的地上,散落的花瓣中似乎空出了一個足印般大小。 魏夕安很乾脆的答道:「沒有。」 雲盼情一拱手,說了聲:「打擾了。」同樣乾脆的轉身就走。 她感覺得到魏夕安隱瞞了什麼。 魏夕安也確實隱瞞了什麼,她關上房門,坐到床邊,才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癡癡地笑了。花姐姐和孫大姐都說過,這次他們來對抗摧花盟是很秘密的事情,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讓三家鏢局有什麼察覺。她也感覺到了董家周圍不知從哪裡找 來了那麼多好手防衛著,就連今天新成了董家女婿的那個鏢師,看起來也是一幅 深不可測的樣子。 而在這麼強手林立的地方,她正感到惶恐的時候,贏隋竟然來了。 雖然只是簡單的交待了幾句話,溫柔的擁抱著她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卻也足 以讓她少女的心雀躍不已。 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按他交待的做好,把他給的東西藏在這個院子裡,然 後盡快找到花姐姐她們,好瞭解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雖然心頭滑過了一絲濃濃的不安,但魏夕安並不明白是為什麼,自然也不會 細想。她躺在床上,憶著令她臉紅心跳的那段時日,滿足的入睡。 從一開始,董詩詩就不喜歡雲盼情。 而在新婚之後第二天的早上,她決定討厭這個笑起來比她可愛說話比她討喜 武功也肯定比她高一萬倍的丫頭。 這也不能怪她,無論哪個新娘子,在早上睜眼後就有女人來把自己的丈夫叫 了出去,只要那個女人不是又老又醜,總會生氣的。 偏偏兩人走之前,還交頭接耳了一陣,讓她更是無名火混著起床氣咻咻的往 上衝。但糟糕的是,她那偉大的娘很未卜先知的諄諄教導了她,不可善妒遭嫌, 於是她只有杏眼噴火看著兩個人就那麼走了,然後氣到內傷。 心煩意亂想乾脆爬起來去茶館聽書,結果剛從床上坐起來,就感覺昨晚被透 支使用的某個地方開始了遲來的抗議。她苦著臉鑽了被子裡,咬著被角盡量分 開雙腿,怎麼也不敢蹭到腿根了。 唯一讓她平衡一點的,就是綠兒也好不到哪裡去,給她端水進來的時候那別 扭的分開的腿,讓她撲哧笑了起來。 「姑爺呢?」綠兒揉了揉眼睛,紅通通的眼睛滿是血絲。 董詩詩哼了一聲,把被子一裹,大聲道:「管他呢。你去睡籠吧,我要再 睡一覺,醒了我叫你。」 本來就困的頭疼的綠兒自然如蒙大赦,一溜煙去返覺了。 「大色鬼!」悶在被子裡罵了一句,董二小姐便去夢裡和新郎官吵架了。 聶陽也很詫異自己會一大清早就被叫出來,按照昨晚的平靜,不該有什麼事 情才對。但雲盼情和慕容極兩個傢伙都很認真,不像是在玩笑。 到了後院石亭,雲盼情簡略地說了下昨晚的事情,然後拿出一個紙包,裡面 是趙玉笛灑下的那些細微粉末,因為混入了泥土之中,只能採集到一小部分來分 辨是什麼東西。 雲盼情不知道這粉末是什麼,聶陽湊近嗅了嗅,用手指頂著布巾沾起了一點, 仔細看了看,疑惑道:「這似乎是什麼花的花粉。聞起來沒有什麼特別,也不像 有毒的樣子。」 慕容極沉吟道:「我沒記錯的話,極樂谷也是摧花盟的成員。」 聶陽點了點頭,道:「四谷六洞那些下九流的畜牲,是摧花盟最早的雛型。」 慕容極卻皺起了眉頭,「可是上次你拿到的應該是融玉丹,而不是極樂散。」 聶陽道:「你是說,這就是極樂草的花粉?」 慕容極拿過那個紙包,不是很確定的說道:「和摧花盟有關的花草並不少, 但花粉能使用的並不多,能像這樣使用的,我只知道一個極樂草。」 雲盼情撐著下巴,有些洩氣地說道:「極樂草是極樂散的原料之一,這我是 知道的,這花粉能做什麼?幹什麼要在董家起居的院子四處撒上一點?」 慕容極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極樂散藥效極為霸道,輕易就可散入四肢經 脈,但最烈的藥性過後,並不會動再次發作,至多是在那女子再次情動的時候 起到推波助瀾的效果。只有一種情況例外,只要中過極樂散的女子嗅到或者碰到 極樂草的花粉,它不僅會再次發作,而且藥效會變得更強。據傳極樂谷的囚室種 滿了極樂草,裡面的那些女子都僅僅中過一次極樂散,就永世無法翻身,沉湎於 淫慾之中。那麼,現在的問題是……這裡有人中過極樂散麼?」 聶陽搖了搖頭,說道「詩詩沒有中過。」看向了雲盼情。 雲盼情搖了搖頭道:「董姐姐們應該都沒中過。這院子裡的女眷現在很少, 費這麼大功夫對丫鬟下手應該不可能才對……對了!會不會是那個董劍鳴帶來 的客人?」 聶陽皺了皺眉,慕容極搖了搖頭道:「那個女子功夫一般,也不是相關的人, 只是來這邊找同伴,摧花盟費盡周折找她下手,我覺得太過離奇。」 「這樣啊,我聽不到那人的腳步,還以為她武功很高呢。……那有沒有可能 是他們打算用極樂散做什麼,提前撒了些花粉過來?」雲盼情嘟著嘴道,旋即自 己推翻了這個說法,「可是這些粉末我看最多也就能撐上一天。」 商議半天,也沒有出現有意義的結論,最後的決定就是,一旦這次出鏢的人 到齊了,就立刻出發,在這裡以靜制動終究不是辦法。但那時如何妥善安排董家 留守的家眷又成了一個難題,慕容極猶豫了很久,才對聶陽道:「聶陽,其實, 我已經發了信給北三堂的總管,不管你願不願意,我會讓他們來幫忙保護留在這 裡的人。」 聶陽皺眉不語,雲盼情卻高興得笑了出來,道:「那……總管大人會親自來 一趟麼?」 慕容極帶著笑意起身道:「我有告訴她你在這裡,想必她會破例親自來一遭 的。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總管,在下也很想好好認識一下。」 聶陽看了他們一眼,問道:「北三堂總管?」 雲盼晴皺了皺鼻子,笑道:「沒錯,我那又漂亮又厲害的師姐,現在可就是 他們北三堂的總管哦。我要是對她說你的壞話,你就死定了。」 聶陽微笑了起來,起身道:「我去了。……希望能和你說的那個厲害的師 姐見上一面。」 雲盼情也輕鬆了很多,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雙腳晃著伸手舒了個懶腰,看 著藍天微笑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師姐……盼情不再是老跟在你 的背後哭著要東西吃的小丫頭了……」 去到被窩裡揪起了董詩詩,在綠兒幫忙下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董二小姐收拾 得可以見人,聶陽夫婦二人便到堂屋去見過了董夫人。 董家並沒有顯得太喜慶的氣氛,幾句客套話沒過,聶陽就旁敲側擊的向許鵬 丘明揚問起了什麼時候可以啟程的事情。董詩詩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就坐在聶 陽旁邊摟著他的胳膊打起了盹。那副新婦慵懶嬌顏,讓鷹橫天的神色變得有些復 雜。 「沒想到,丘老聯絡了這麼多高手來助陣啊。」得知了但凡和關外葉家有 點淵源的門派遊俠,丘明揚都試圖去聯絡,殷亭曉的臉色有些難看,強笑道, 「看來我和老和尚兩個老骨頭,已經不足以讓人相信了。」 丘明揚賠笑道:「丘某不是這個意思,殷兄千萬不要誤會,我得到風聲,摧 花盟已經調集了大半人手,隨時都可能對幽冥九歌下手,加上破冥門下絕字輩 子也有可能前來搶奪,小心駛的萬年船,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 聽到破冥道人門下絕字輩那些傢伙也有人可能會來奪鏢,殷亭曉皺了皺眉, 不再說話。 不淨和尚大大咧咧的伸出手指,扳了個七七八,笑道:「不是老和尚說,要 等這些傢伙全到了,怕是要到四月初去了。」 慕容極淡淡道:「若是真能等到,那個時間也不算晚。有這些高手助陣,晚 輩心裡也有底一些。」 不淨和尚瞥了慕容極一眼,大笑道:「這位施,打誑語是要入拔舌地獄的。」 「哦?」慕容極一抬眼睛,微笑道,「大師何出此言?」 不淨和尚半垂眼皮,看著自己手裡的茶杯,收起笑容緩緩道:「什麼時候, 如意樓的人也要靠這麼些不入流的人來保鏢了?」 董夫人並沒有什麼反應,從一開始就在發呆。許鵬和丘明揚雙雙皺起了眉頭, 盯著慕容極的眼神變得十分複雜。殷亭曉雙目微睜,變得有點興奮,他喜好和高 手較量,看來是盯上了慕容極。鷹橫天的反應最大,竟然啪的一聲把茶杯摔在了 地上,他是官府中人,而如意樓一向不把官府放在眼裡,大大小小的案子可以說 犯了個遍。 慕容極微笑道:「晚輩不過在江南與大師有一面之緣,想不到大師記性如此 得好。晚輩的確是如意樓的人,但這次走鏢純粹是我家人的私人意願,想必大 師也知道,我們門規甚嚴,僅靠私人事務,是不能調動各堂人手的。晚輩並沒有 帶著信物銀芙蓉來托鏢,這一點大師可以問兩位總鏢頭。」 鷹橫天緊緊盯著慕容極,好像隨時會發作一樣,慕容極轉頭對他道:「鷹捕 頭,在下只是個侍從,如果鷹爺有什麼打算,也請在您那中北六州稅銀的案子結 了之後再說,免得顧此失彼不是?」 鷹橫天眼角抽動,閉上雙眼不再看他。 在場的人基本都和這趟鏢相關,大家說話也就少了很多忌諱,許鵬藏不住話, 直接對慕容極道:「慕容老,這趟鏢這麼危險,你就不能從你們樓裡調些人手 來幫忙麼?怎麼說這次的目的地就是如意樓的地盤,送的東西也是你們前樓家 的,不出點力說不過去吧?」 作為江湖上地位僅次於清風煙雨樓的組織,就算把名字抬出來嚇嚇人也是好 的。當然這麼露怯的話,許鵬沒有說出來就是了。 慕容極看了聶陽一眼,平靜道:「在下說了,這一趟只是私事,而且,我不 是來幫忙了麼?」 殷亭曉嘿嘿一笑,「早聽說如意樓臥虎藏龍,不如讓我來討教兩招也好知道 你幫不幫得上忙。」 也不等慕容極開口答,他呼的揮出一掌,人隨掌動轉眼就到了慕容極座前。 董詩詩剛才就被這些人說話吵醒,迷迷糊糊地聽著,看到殷亭曉突然出手攻 向慕容極,哎呀驚叫了一聲,旋即發覺不好,紅著臉縮到了聶陽胳膊後面,偷偷 看著。 這一掌綿軟陰柔,兼顧四方,攻中帶守,雖然不是太極拳的招式,卻蘊蓄了 綿長的太極內勁,正是武當太極的渾然天成,董劍鳴雙眼發光幾乎忍不住要喝彩 出聲。 慕容極卻紋絲不動,好像全無武功一樣,這一掌落在他身上,他也面不改色, 繼續微笑著看著殷亭曉,道:「晚輩武功不濟,不敢和前輩交手。」 殷亭曉盯著他的眼睛,緩緩站直,掌上赫然吸著一塊手型的青布,竟然在打 上胸前的那一剎那把蘊涵的掌力盡數收在了慕容極的衣服上。他沉默片刻,才 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低低說了四個字,「後生可畏。」 董劍鳴不明所以,愣愣的看著臉色有些灰敗的殷亭曉,不明白他剛才為什麼 不繼續出手了。 「雲……雲妹妹。」 雲盼情正坐的有些無聊,聽到門外有人低聲叫自己,側頭看去,是董清清遠 遠的站在院子裡面,臉色緋紅想叫她又不敢大聲,要不是她耳力過人,怕是要以 為今年的蚊子來得特別早。 對聶陽使了個眼色,她出門過去問道:「董姐姐,有事麼?」 董清清咬著下唇很為難的樣子,拉了拉她的小手,「雲妹妹,你……你跟我 來。」 到了遠一些的地方,董清清掏出了一張黃色符紙,遞給了她,她低頭一看, 上面只有一句簡單的話,「清清,我還在老地方等你。」 雲盼情抬起頭,笑道:「胡玉飛?」 董清清臉頰更紅,低著頭細細嗯了一聲。 「他是怎麼通知你的?」 董清清低聲答道:「是他的那個老僕人裝成算命先生來的。我……我之前見 過他,不會認錯。」 董家的人現在無疑是用來惹出事端的最好籌碼,雲盼情自然不願意節外生枝, 但找胡玉飛來董家肯定是不太可能,「董姐姐,你……想去見他?」 董清清羞澀的垂下頭,抬眼看了看那邊屋子裡妹妹臉上滿足的婦人倦容,心 裡一酸,輕輕點了點頭。 「你不怕那些壞人來捉你麼?」雲盼情自然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董清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雲盼情,咬牙道:「我……我想讓雲妹妹陪我去, 應、應該會沒事的。」 這種讓人家一個閨女陪自己去幽會的話,放在以前她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 但很久沒有見到胡玉飛,心中確實寂寞得很,加上昨晚聽得妹妹初為人婦便歡暢 滿足,心底更是狠癢無奈,才豁出面皮一樣提了出來。 雲盼情想了想,董清清在這件事裡其實無足輕重,上次來捉董清清趙玉笛親 自出動還能說董浩然那時還有所幫助,現在聶陽已經接掌浩然鏢局,按道理摧花 盟應該知道董清清已經沒有多大價值,畢竟他們並不知道聶陽答應保護董家的人。 那麼比起慕容極,董清清的危險應該小的多。 「好吧,你什麼時候去?我陪你。」 董清清漲紅著臉,低聲道:「晚上……晚上太危險,不如,就午飯後吧。」 雲盼情笑瞇瞇的舔了舔嘴唇,「董姐姐,鎮北的冰糖葫蘆,可是很好吃的呢。」 整個鎮子,只有那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一串紅紅的山楂穿在上面,裹著 糖看起來透亮可口。跟著董清清到了胡玉飛藏身的那間破屋前的雲盼情,一手一 根津津有味的吃了一路,如果去掉腰間的那柄古樸長劍,誰也不會認為這個小姑 娘會是江湖中人。 午飯前雲盼情特意來這邊走了一趟,為了避免胡玉飛被抓便沒有對鷹橫天知 會,附近的幾戶人家探查過後,確定了周圍並沒有什麼可疑。那個算命的老頭一 直在門口曬著太陽,雲盼情觀察了一陣確定那不是有武功的人,院裡的駝子也只 是有些粗淺功夫,屋子裡胡玉飛也沒有什麼異樣。 因為昨晚有過被人夜探的事情發生,聶陽他們都沒法跟著過來,雲盼情便自 己把董清清送了過來。 董清清敲了敲門,面紅耳赤的走了進去後,雲盼情去和那算命老頭搭了兩句 話,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心裡覺得隔著牆守在外面實在不太適,便一點牆壁飛 身上了屋頂,曬著屋後的太陽舒服得躺了下去。屋子裡的動靜在這裡聽起來雖然 小了很多,但依然清晰可辨,不至於出了什麼問題。 「唉……要是換了師姐,怕是羞也羞跑了。」聽到屋內的董清清已經開始嬌 聲喘息起來,雲盼情刮了刮自己的臉皮,笑瞇瞇的咬下一顆山楂,一面聽著一面 吃了起來。 比起上次過來,董清清已經坦然了許多,那駝子也沒有再嚇到她,只是頗為 納悶那算命老頭似乎感覺有哪裡不太一樣了,但看起來終究還是那個人,便搖了 搖頭,笑了笑自己的多心,進門投進了胡玉飛的懷抱裡。 胡玉飛並沒帶著人皮面具,臉上的刀疤縱橫交錯的因為他的笑容而有些扭曲, 但董清清已經完全不會感到害怕了,反而動地撫摸著他的臉頰,吻了上去, 「玉飛,我好想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疤的緣故,那起伏的臉頰吻起來格外粗糙,但她此刻一 點也不在乎,踮著腳尖,把柔弱無骨的身子全部的投進了他的懷裡。 胡玉飛的眼神變得深邃而黑暗,並沒有說話,而是直接的吻住了她,用舌頭 在她嘴裡攪動了半天,隔著衣服大力的揉著她的胸脯,也顯得急不可耐。 她退開兩步,喘息著看向床那邊,卻發現被褥什麼的全擺在地上,不免疑惑 的嗯了一聲。 胡玉飛微笑起來,聲音也不若以前那麼粗啞,「我練功猛了,那破床被我弄 壞了。」 董清清哦了一聲,腦中突然想到若是自己和她正在那床上,激烈的交歡的時 候,床卻壞了,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尷尬景象。 坐在地鋪邊上,用手指勾著繡鞋脫掉的時候,董清清頗有些好笑的想,不管 怎麼個動法,至少這地面,總不會也塌下去吧。 雖然應該憋了有一陣子,胡玉飛的動作依然不徐不疾,甚至感覺比以前的耐 心還要好些。董清清脫掉鞋子,就不好意思再脫什麼,側坐在被褥上,低頭玩著 自己的衣角。他溫柔的捧起她的腳,向上撩起她的裙角,從光滑的小腿一路向下 吻著,一邊吻,一邊褪下她的羅襪。 她已經完全不再抗拒,閉上雙眼雙手向後撐著後仰的身體,輕輕的呻吟起來。 足趾一陣濕熱,柔軟的舌頭開始遊走在她赤著的腳上的每一寸肌膚,奇異的 麻癢感覺開始沿著腿筋向上蔓延。一直吻到了她的足心,粗糙溫熱的嘴唇吸吻著 那邊怕癢的嬌嫩處,她只覺得一陣尿意憋悶,整個人都軟了,朦朧著雙眼躺倒在 被褥上,緊緊咬著下唇用眼神邀請著他。 但他並沒有看她,而是繼續在她的腿上動作著,一寸寸的往上,鼻子拱著她 粉藍的裙邊,一寸寸露出她白皙修長的腿,一寸寸吻熱她腿上每一個毛孔。 她的腳趾開始興奮的蜷起、張開,白玉一樣的腳背都開始浮現媚人的暈紅, 證明著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堪挑逗。她的雙手不自覺地壓住了自己的小腹,胸膛 劇烈的起伏,既害怕,又期待那張嘴一直的上升到她的雙腿中間的時候。 溫柔的舌尖舔過她的膝彎內側的時候,她的幽穴盡頭一陣幸福的戰慄,變得 濕潤而緊縮。股內的羊脂白玉被輕輕的啃咬,留下一串濕漉漉的痕跡,一直通向 她包裹著豐腴羞處的汗巾。隔著汗巾,他的舌頭貼著她的花瓣,讓口水和她的淫 汁內外夾攻,輕鬆的透濕了那條薄軟的巾子。 她知道雲盼情就在外面不遠的地方,她知道自己的呻吟一旦出口就會被聽到, 但她還是忍耐不住,在那舌頭撥開了汗巾,直接舔上了濕潤肉唇的時候,愉悅的 哼啊起來。她忘情地揉著自己的乳房,豐腴的成熟肉體快活的顫抖著。 捧著她的雙腿,胡玉飛把頭深深的埋在她的裙子中,用鼻尖拱,用舌頭舔, 用嘴唇夾,用胡茬刮,酥癢,翹軟,酸麻,刺痛,各種感覺都讓董清清離快樂的 頂點越來越近。在她舒暢的扭動著柔滑的腰肢時,他準確的把肉乎乎的舌頭塞進 了她的穴中,攪動著那些滑膩的粘液,挑撥著膣口敏感的嫩肉。 她扯亂了自己的衣襟,纖細的手伸進肚兜裡面,捏住了脹鼓鼓乳房,夾搓著 同樣脹鼓鼓的乳頭,拱挺著身子很快的迎來了第一次高潮。甜美的情潮從花房深 處噴湧而出,在那舌頭的引導下,全部灌進了他的嘴裡。 那張嘴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轉換了陣地擒獲了那顆已經興奮的挺立出來的 陰核,嘴唇剝開上面的薄皮,嬌嫩的肉豆開始被全方位的蹂躪。 她承受不了一樣蹬踏著修長的腿,雙腳幾乎把被褥踩破,兩人都還沒有脫去 什麼衣服,她就已經被慾望帶進了有些狂亂的世界裡。 「玉飛……不要……不要用嘴,我……我想要你。……要你的那裡。」舌頭 畢竟無法達到空虛的深處,她開始動要求更多的快樂,矜持什麼的在情慾的侵 襲下全拋到了腦後,畢竟,她冒著危險過來見他,本就不是為了來裝貞潔烈婦的。 但胡玉飛對那顆嬌軟珍珠的興趣似乎十分濃厚,用舌尖左撥右轉,根本沒有 鬆口的打算。陰核本就敏感的很,她又還沒從第一次洩身的快感中消退,淫裂之 中酥麻難當,不過片刻,又讓她夾著雙腿渾身顫抖著洩了一次。 「好……好人,別……別折磨我了。」花心腫脹,淫穴空虛,董清清要哭出 來一樣呻吟道,屈起雙腿打開,自己拉高了裙子和襯裙,輕輕扭著雪白的屁股, 低吟道,「人家……人家的裡面要酸死了,你就幫幫我吧。」 胡玉飛發出了一聲含糊的低笑,脫去了鞋子也爬上了鋪,壓在她的身上,把 臉埋進她的胸前,裹著那對渾圓玉兔兒的肚兜已經被她自己弄的偏到了一邊,半 邊白玉酥胸裸在外面。他用鼻尖在滑膩的乳肉上蹭了個來,用舌頭把還藏在兜 兒裡的嫣紅乳頭勾了出來,輕輕啃咬著吸吮起來。 她被咬的乳尖一陣疼痛,卻麻軟軟的好不舒服,只是蜜汁橫流的穴內實在空 虛的發慌,便伸出雙手摸著動去脫胡玉飛的褲子。 他稍微抬高了腰,方便她解開褲腰,一隻手再次摸到她的陰戶,把食指中指 併攏慢慢塞進了她的下體,一邊挖弄一邊往裡擠著。 「嗚……嗚啊啊……」扣摸到穴口不遠的腔壁上最敏感那處所在,董清清抵 受不住地叫了出來,胡亂的扯低了胡玉飛的褲子,從裡面掏出那根熱硬陽具,一 面用掌心套弄一面往自己腿間帶過去。迷濛中覺得那根棒兒竟好似又大了幾分熱 了幾分,熨的她掌心兒都酥了。 那不聽話的棒兒卻就是不破關而入,不管她怎麼挺腰扭臀,水津津的陰唇裡, 粉嫩的小嘴怎麼也吞不進那躲來躲去的肉龜。 她越來越急,一雙腳尖撐在被褥上,雙手摟著他的背,肥白的屁股懸在空中, 追逐著陽根的方向扭來扭去,不時有清亮的淫漿從陰戶上滴垂,落在她臀下的襯 裙上。 胡玉飛微笑著湊近她,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什麼,她點了點頭,費力地翻轉身 子,聽話的四肢跪伏,把屁股高高撅起,半是擔心半是提醒般酥聲道:「我…… 我擺成這羞人模樣,你……你可不許趁機弄人家屁股……」 話音沒落,就感覺屁眼被指尖輕輕搔了一下,頓時讓她渾身發緊,一雙腿兒 卻軟了。胡玉飛仍然沒有插入她的陰戶,而是把臉湊到她的臀縫中間,用舌頭舔 起了陰戶和臀眼兒中間那一小塊地方。 「嗚嗚嗚……」董清清被釣的如火焚身熱的難受,呻吟變得如同哭泣一樣, 渾身都用不上力氣,狼狽的癱倒在地鋪上,地鋪並不大,她的頭都大半伸到了鋪 外。 她喘著氣,正想開口求胡玉飛快些開始,卻突然聽到了一聲舒暢的呻吟從自 己身邊發出,就好像是自己空虛的小穴被粗大的陽具一下子貫穿時候的聲音一般。 側過去的目光,竟看到地鋪旁的桌下地上憑空出現了一個女人,渾身赤裸裸的如 同嬰兒一樣,雙腿張的大開,不知道什麼東西鑽在她的陰戶裡面,讓她迷亂了神 智一樣淫叫著。 而那聲音竟和董清清的聲音有八分神似,加上春意盎然,根本分不出是誰的 聲音。 董清清還沒明白是怎麼一事,胸前驟然一麻,渾身都被定住,嘴裡也發不 出半點聲音,只有轉動的眼珠能看到一隻手從地上破土而出,點在她的胸前。 緊接著,地鋪無聲無息的沉了下去,越沉越低。董清清不敢相信的看著周圍 的土地越升越高,就這麼把她沉進了黑暗之中。 彷彿是陷進了一個地洞裡,胡玉飛一把抱起了她,大步向深處走去。身邊聽 腳步聲竟然有四五個人之多,沒有人說話,地洞裡只剩下董清清自己恐懼的呼吸 聲。 「不知道那只半死狐狸看見這娘們在咱們兄身子底下發騷的時候,還玉面 的起來麼。」 讓她渾身發冷的一句話,從黑暗中傳來,接著,一隻毛茸茸的手伸了過來, 在她的乳房上捏了一把,然後戳了她幾下。她渾身一僵,就在這漆黑之中,失去 了意識。 聽到那一聲高亢的呻吟的時候,雲盼情皺了皺眉,咬下了最後一顆山楂,搖 頭道:「董姐姐真是古怪,不想讓人聽見,還要叫這麼大聲。」 抬身看了看院裡,那駝子已經睡著了,那老頭兒依然打著盹,好像屋裡的聲 音他們完全聽不到一樣。雲盼情笑著躺了屋頂,繼續忍著臉上的羞熱聽著屋裡 的聲音。 女人的聲音一直的響著,想必是快活得很。堪堪將近半個時辰過去,聲音微 弱了許多,也顯得有些嘶啞,但卻一刻也未曾止歇,彷彿著了魔一樣。 雲盼情皺起眉頭,隱約發現有些不對,但心中害怕自己判斷失誤會看見過於 尷尬的場面,倒也不敢直接進去。心念急轉,用劍鞘挑開了屋頂的瓦片,偷偷往 裡看了一眼。 屋子裡的東西看起來都很正常,只是鋪蓋攤在了地上,但屋子裡的人卻不見 了,至少,男人不見了!只有紅漆桌子下面露出了兩條白生生的腿,在隨著淫叫 顫抖擺動著。 縱然雲盼情未經人事,她也知道不管兩人如何交歡,也不會出現這種看不見 男人的結果!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她飛身而下,足尖在圍牆上一點,嬌小的身子 在空中美妙的一旋,雙掌破開木窗,啪啦一聲衝了進去。 那張桌子被一腳踢開,下面的女人竟是完全不認識的,那女人雙手被反綁, 眼上被蒙著黑布,不停張嘴淫叫著。她自己打開的雙腿之間,彷彿被尿濕了一樣 的陰戶裡,插著一個又粗又大的角先生,那角先生四周被帶著彈性的筋拴著扣 在她臀後,一根繩子接在尾端,另一頭拴在她的腳趾上。她費力的伸直腳尖,那 根東西就滑出來一截,她一鬆勁,那東西就猛地插了去,一進一出,如同男人 姦淫一般。 扯開眼上黑巾,看那女子雙眼竟沒有半分神采,瞳孔也聚凝不到一處,失了 魂魄似的。雲盼情伸手扯斷那女子身上繩,揮劍割斷那惟妙惟肖的假陽具上的 筋,苦著臉抽了出來,把滑溜溜幾乎拿不住地那根東西一把丟到一邊,提著女 人讓她趴在了一邊的床上。 蹲下身子,用劍鞘敲了敲那女人剛才坐的地方,青石下果然傳來了空曠的 聲,雲盼情雙眼一亮,一把掀開了那塊石,石下是一個木,周圍的縫隙 可以看出下面是空的。 一掌把那木劈碎,露出一個滿是陰森潮氣的洞口,往裡看去,四周泥土還 很新,明顯是最近才挖成的,隱約能看到,底部轉彎的地方,是通往那地鋪的方 向。 掀開地鋪,果然下面的青石根本就沒有存在,也是一塊巨大的木托著, 又是運力一掌下去,那木應聲而碎,但下面竟然已經不是空的,新鮮的泥土填 在了洞底,把這大洞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該死……」雲盼情低罵一聲,也顧不得那邊抖抖爬著想去撿那根角 先生的女人,開門出去一把揪起了那個駝子。 「干……幹什麼?」那個駝子睜開迷濛的眼睛,傻乎乎的看著她。 她一把甩開那個駝子,走出大門。果然,那個老頭兒已經不在原地了。 雲盼情縱身躍上屋頂,飛一樣的在周圍巷子頂上走了個遍,終於在一個垃圾 堆旁抓住了那個縮成一團躲在那裡的老頭兒。 「說,你是什麼人!」 根本沒有廢話的,雲盼情一拳打在了那老頭兒的肚子上,這隻手又白又軟, 那一拳卻又準又狠,直接打在他最下面的肋骨末端,痛得他蝦米一樣蜷在了一起。 「姑娘饒命啊……」那老頭兒開口了,聲音卻顯得十分年輕,「我什麼都不 知道,有人給我二十兩銀子,讓我這三四天每天過來這邊門口坐著,睡覺也好干 什麼也好都可以。」 雲盼情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啪的摳下了一層,看上去像肉,實際卻是膠泥, 裡面露出的是絲毫沒有蒼老的年輕臉頰,「誰給你改扮成這樣的?」 那人痛得涕淚橫流,嚇得幾乎連尿也撒了出來,連忙答:「是……是這個 老頭,他把我改扮成和他一樣的。」 「你怎麼認識他的?」 「我……我只是找他算命而已……」 知道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雲盼情隨手把他拋開,正要離開就聽那人道: 「對……對了,那人還給了我一個盒子,說是另一份報酬,讓我做完之後再打開。」 雲盼情警惕的看了那盒子一眼,並未走近,道:「你把它打開。」 那人點了點頭,戰戰兢兢的摳著盒蓋,那蓋子似乎十分結實,那人不由得雙 手用力,那盒子也離他的臉越來越近。 「啊!」長聲的淒厲慘叫中,那人捂著自己的臉倒下,千根細針在開 盒的瞬間射向四面八方,雲盼情早就料到一樣劍鞘一圈盡數擋下。 走近了看了看那人已經斷氣,雲盼情皺眉用衣袖墊著拾起了那個小盒,盒子 裡什麼都沒有,只有盒底寫著一行字。 「如果你沒死,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是誰。」 雲盼情鎖緊了眉頭,知道是誰又如何?董清清已經不見了,不知道什麼人要 帶她去做什麼,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那絕對不是好事。即使知道這個老人是誰, 也已經於事無補。 更何況,她根本不知道是誰。江湖上能做出這種陷阱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不過,再加上這出神入化的易容術的話,範圍似乎就小得多了。 她不打算費心去想了,心裡有些煩,這種費腦子的事情,就交給董清清的妹 夫大人去想吧。 論閱歷,聶陽加上慕容極,怎麼也比自己要強了。 這次她的判斷沒有錯,慕容極聽完她說的話之後,沉吟了片刻,道:「按道 理,如果易容和這暗器是一個人做的,那這個人就不是老人。他應該給自己也易 容了。……而且,王盛威王總鏢頭,多半也是被這人下手殺死的,因為他殺人之 後總會習慣把屍體的人頭帶走,用來研究易容,也只有他有能力易容成王總鏢頭 引走盛威鏢局的鏢師把他們滅口。」 雲盼情托著腮,沒精打采地問道:「你說的這個人是誰?我怎麼完全沒印象?」 「摧花無影,吳延。」 雲盼情愣了一下,道:「我怎麼記得師伯說過這個人,他應該已經死在玉若 嫣手上才對。玉若嫣現在不就是你們南三堂的總管,你應該清楚這事才對啊。」 慕容極搖了搖頭:「正因為我和玉總管相識,才知道他並沒有死。只是當時 他得罪了一個他惹不起的女人,不得已才藉機詐死。」 「那他現在為什麼敢顯露形跡了?」 聶陽一直沉默的在一旁聽著,此刻突然開口道:「因為神眼史夫人的女兒, 兩個月前落在了摧花盟的手上。」 史夫人自然就是那個吳延惹不起的女人,如果他們有仇,那她的女兒,自然 就可以用來邀請吳延做些什麼。 那麼,董清清的下落就只有一種可能。 摧花盟! 「他們應該知道董姐姐不夠份量逼你交出幽冥九歌才對。」雲盼情看著聶陽, 疑惑道。 聶陽目光閃動,雙手十指交扣,托在下巴下面,淡淡道:「所以我也想看看 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雲盼情瞇著眼睛看著他道:「在你知道之前呢?」 聶陽微微一笑,「在那之前你如果能找到她,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去救人。」 雲盼情點了點頭,扶著劍鞘站起來,不再說話,轉身向外走去。 「你真的不去救人?這邊高手已經足夠多了。」慕容極帶著古怪的微笑問道。 聶陽看著雲盼情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才答慕容極道:「我答應過的事,絕 對有效。」 「所以?」 「所以咱們現在該去看看,狐狸窩裡留下的那個女人。」聶陽看著漸漸爬上 天邊的烏雲,結束了對話。 乳硬助性 第十九章 (一) 黑衣人輕聲笑了起來,揚聲道:「這樣吧,小生接姑娘三掌,如果被打得毫 無還手之力,小生就任憑姑娘處置。如果姑娘三掌也不能把小生擊倒,就算是小 生贏了。」 雲盼情想了想,道:「好,我先打兩掌,你不死的話第三掌就明年再說吧。」 「……」 (二) 這果然不是剛才趙玉笛模仿的劍法所能比較的,迅急的紅色劍光在剛剛探出 頭的月牙下幾乎交織成了一張,而上的每一條繩子都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那張逐漸收緊,在空中變換著形狀,最後突然一轉,變成了……一條眼 絲襪! (三) 她已經看出趙玉笛在刻意拖延時間,似乎不想讓她去。而她負責守衛的 域,正是董清清姐妹和那些空著的姨娘們的房間,雖然聶陽也在那邊,但洞房花 燭夜,哪個男人還有心思管自己床上之外的地方。 當然,喜歡野外露出的例外。 (四) 趙玉笛渾身一震,不再多言,看起來有些飄忽的身影,隱進了濃如洗墨的夜 色之中,那影子也隨之不見,空曠的原野上,僅剩下了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的赤 練蛇,在心裡罵道:「我操,你們裝完逼倒是來給老子解開穴道啊!」 (五) 慕容極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極樂散藥效……(中略)……那麼,現在的 問題是……這裡有人中過極樂散麼?答對這個問題的選手就可以進入下一關,挑 戰我們的萬銀兩大獎!」 「我早說了不能找持人來演戲……」 (六) 胡玉飛微笑起來,聲音也不若以前那麼粗啞,「我練功猛了,那破床被我弄 壞了。」 「你……你說的是那邊那個蓮蓬一樣的子?」 「嗯。我感覺最近我生猛了許多。」 「那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七) 走近了看了看那人已經斷氣,雲盼情皺眉用衣袖墊著拾起了那個小盒,盒子 裡什麼都沒有,只有盒底寫著一行字。 「放心,盒子上沒毒,但是有屎。」 去救人前,雲盼情洗了一夜的衣服…… 正文 第二十章 魏夕安與危險 狐狸窩裡那個女人當然已經不在狐狸窩。 她現在被關在董家後院最靠裡的姨娘房間,因為有些過於狂亂,手腳都被捆 上,兩個丫環也被留在那邊看守著。 董浩然閉門不出,董夫人不問外事,那些新來的高手除了鷹橫天都沒在董家 借宿,所以聶陽和慕容極並沒覺得去看看會有什麼多餘的是非。 但他們現在不可避免的頭疼了起來。 董二小姐並沒有因為嫁了人就變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乖乖的等夫君每晚過 來行房。中午聶陽離開了她不過一個多時辰,她就神不守舍的滿院子找了起來。 於是,董詩詩知道了雲盼情帶來了一個女人,一個很好看的女人,被關進 屋子裡的時候還沒穿一件衣服。她想進去看看,但丫環換了新子後到乖覺得很, 聶陽不讓其他人進,她們就怎麼也不開門,好像現在這大院子姓了聶一樣。 聶陽和慕容極一起走到那屋子門外的時候,董詩詩正氣鼓鼓的蹲在門外的欄 桿上,遠遠地看到聶陽,就中氣十足的喊了起來,「喂!你才成親一天哎!怎麼 就在這裡藏了個女人!」 聶陽頭疼的揉著額角的時候,慕容極成為了下一個炮灰,董二小姐並沒因為 他是自己之前偷偷喜歡過的人而有半點留情,直接指著他問:「慕容極!我看你 一表斯文,竟然陪我家小陽子來這裡偷著看女人!」 慕容極一籌莫展,聶陽倒是知道如何讓董詩詩不再關心這個話題,他直接對 她道:「詩詩,你姐姐被人抓去了。」 「什……什麼?」 聶陽一把拉住吃驚的她往屋裡走去,低聲道:「為了不引起混亂,不要叫別 人知道,我和慕容極在想辦法救她。」 董詩詩跟著他進了屋子,還不忘記屋裡的女人,「那和這個女人有什麼關係? 你怎麼還不去救我姐姐?」看來女人在這個上面到永遠不會太蠢。 「你姐姐被抓的地方,就剩下了這個女人。帶來的時候她不僅淫毒纏身, 還中著盤龍谷的蛇毒,也不知道慕容極的藥管不管用,現在趁她沒死,咱們必須 問出點什麼來。現在你明白了麼?」聶陽一路往裡走著,一路解釋。 董詩詩點了點頭,追問了一句:「那為什麼你們不讓別人進來?」她這才發 現慕容極沒有跟進來,而是有些曖昧的笑著留在了外廳。 聶陽古怪的微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娘子大人,你馬上就會 知道了。」 兩個丫頭退出到外廳,臉上都有些不自然的嫣紅,讓董詩詩更加好奇。 撩開簾子一進屋,她就聽到了一種聲音。 那聲音很不清楚,像是被什麼堵在了嘴裡,含糊不清,就像是鼻子一時呼不 出氣憋住,從喉嚨裡逸出的顫巍巍的唔聲。只是與單純的悶哼不同,這聲音帶著 綿綿的起伏,和時長時短的韻律,裡面還隱隱帶著說不出的焦躁。 若是以前,董詩詩怕是聽不出什麼,但此刻她若不明白這是女子春情勃發的 飢渴呻吟,那她昨晚的銷魂洞房花燭夜就算白過了。 「她……她怎麼這副樣子啊?」 不能怪董詩詩大驚小怪的瞪圓了杏眼,那女子現在的模樣確實有些怕人。 頭髮凌亂的披散在兩邊,身上的衣服因為是硬套上去的,不僅不身,還沒 遮住好多該遮住的地方,光是那肥酥酥的乳房就有小半個露在外面,隨著胸膛的 起伏不時露出小半乳暈。雙手雙腳都被捆得結結實實,膝蓋緊緊並在一起,本就 穿得並不妥當的裙子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雙腿在盡可能的利用有限的空間交 疊磨擦著。 衣衫不整到在其次,關鍵是那女人的臉,臉色紅得嚇人不說,被布團塞著的 嘴巴還不斷地往外流著口水,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流著,讓人感覺她隨 時可能虛脫。 聶陽走過去伸手貼住她的頸側,拿出旁邊放著的一根銀針刺進她的虎口,停 了片刻才拔了出來,仔細地看了看,噓了口氣,對門外道:「慕容極,你的藥還 算有效,她應該沒事了。」 董詩詩可不是會被置之不理的人,她過去扯了扯聶陽的衣袖,「小陽子…… 她哪裡像是沒事的樣子,我感覺她都快要死掉了。」她的眼裡既有同情也有擔憂, 她還不至於孤陋寡聞到不知道淫毒是什麼東西,心裡暗暗算計著如果聶陽要替她 解毒自己該怎麼說才能把這個差事交給慕容極,還不顯得自己是在吃醋…… 聶陽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放心,這女人中的極樂散不會要命,只是她不 僅中毒,還被故意隔絕了男人一段時間,現在藥性隨著內息散到她渾身經脈,已 經不可能根除了。如何讓她清醒到能夠答咱們的問題,還真是十分困難的問題。」 董詩詩不太明白,聽他說起來這麼嚴重,可他臉上倒沒有半分擔心的樣子, 「那現在要怎麼辦?讓……讓慕容極來……來幫幫她,會不會好些?」 「咳咳。」門外的慕容極很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二小姐,你要是不來我 們還真沒太好的法子。不過你既然來了,那就勞駕你幫我們走一趟吧。」 董詩詩不明白的撩開簾子走出來,瞪著慕容極道:「要我做什麼?」 慕容極很認真地說道:「去叫你的父親來一趟。」 「啊?」她驚訝的張大了嘴,「你……你是說讓他?」 慕容極點了點頭,「令尊是最適的人選,至於具體原因,請恕在下無法現 在告訴你。」 董詩詩彆扭的扭轉了頭,輕輕搖了搖,「我……我不去。你找個丫鬟去通知 好了。」 聶陽也走了出來,把手扶在她背上,「詩詩,事情很嚴重,知道的人越少越 好。尤其是你父親能救這個女人的事情,更是不能讓外人知道。」 董詩詩臉上紅了紅,一跺腳,「我……我去就是。……先說好,救人歸救人 ……可……可不能讓我娘知道。」現在她娘可就住在院子裡,她可不想讓娘知道 自己拉著爹來找女人。 聶陽點點頭,叮囑道:「同樣,你姐姐的事情也別讓你娘知道。」 董詩詩嗯了一聲,匆匆走了出去。 慕容極看她離開,頭看了看聶陽,皺眉道:「我還是想問一句,你真的不 學幽冥九歌裡的功夫?我家人很明白地說了只要你需要,這本東西就是你的。」 聶陽搖了搖頭。心裡對幽冥九歌頗有幾分反感。 幽冥九轉功裡的陰陽盈虛術只要不用在邪道,本是療傷補體陰陽互濟的玄奇 內功,雖然不像陰陽隔心決那般自成一脈,獨佔一歌,但也算是正宗內功。 破冥道人創下這門功夫,本是為了在床笫之間靠自己的內息引導注入,從而 讓自己體弱多病的妻子恢復健康。不想到了幽冥劍陰絕逸手上,他未能學全,療 傷時拿來逆行強運,成了采吸女子陰元鞏固自身的邪門功夫。陰絕逸被逐出門牆 後,幽冥九轉功可以用來采吸功力陰元的消息便流傳江湖。以至於原本吐納自如 益人益己的內功,變成了淫賊邪道口耳相傳的寶物。 但這種功夫,現在卻無疑是把那女人無法控制的淫邪藥性引導出來的最好辦 法。 幸好,董浩然會這門功夫,雖然並不完全,但現下也不需要他獻出什麼,采 補便採補吧。聶陽抱著雙肘,一點也沒有答應慕容極的打算。 慕容極仍不死心的勸道:「現在大敵當前,你能強一分總是好事。那女人內 力不弱,幫她解毒必然會採到不少好處,用在夏浩身上實屬浪費。」 聶陽笑道:「那你自己學了便是,你強一些也算是好處。」 慕容極無奈的笑了笑:「人可沒說我可以學。我不是狼魂中人,不能壞了 風前輩定下的規矩。」 聶陽眼前彷彿又浮現了那個略帶憔悴病容倦怠的女子,淡淡的在窗邊享受著 自己的孤獨。雖然只見過風絕塵一面,但他也知道,這個師伯毫無疑問是上一代 狼魂的精神領袖,也是幽冥九歌真正的人。 「總之,我是不會學的。」聶陽笑了笑,獨狼從不願欠人人情,影狼也是一 樣。 慕容極伸指蹭了蹭鼻子,挑了挑眉:「好吧,暫且當我從沒提過好了。」他 頓了頓,補充道,「不過杜先生的功夫你並沒有完全學成,他又已經過世,你真 的有十足信心報仇?」 聶陽斜了他一眼,緩緩道:「沒有。……我做任何事,都不會有十足信心。」 慕容極還想說什麼,卻已經聽見了門外董浩然沉重的腳步聲。 董詩詩帶著她父親進來,神色尷尬的站到了聶陽身邊,生怕聶陽會改變意 一樣挽住了他的手臂。聶陽示意了一下慕容極,慕容極隨即走進了屋裡。 「什麼事?」董浩然問道,臉色顯得十分憔悴,彷彿幾天內老了十歲。 聶陽看了一眼身邊的董詩詩,掩藏起了眼裡的森寒,做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你進屋就知道了。我保證,不是壞事。」 董詩詩咕噥道:「哼……男人都覺著是好事,難怪說書的一講到女俠遇難, 大俠就總會趁機出現。」 董浩然頗有些神不守舍,點了點頭也沒多問,就進了裡屋。 「小陽子,你很過分哎……」董詩詩半仰著頭,不太高興一樣嚷嚷著。 聶陽奇怪的哦了一聲,不明白的看著她。 「那是我爹,你連聲岳父都不叫也就算了,怎麼還好像對下人說話一樣高高 在上。」董詩詩自小被董浩然寵溺到大,自然看不得別人對他無禮。 聶陽轉了轉眼睛,還沒想好怎麼說,慕容極已經撩開簾子走了出來,對他點 了點頭。 「好了麼?」 慕容極笑了笑:「他沒有拒絕的理由。這是為了救他的女兒。」 董詩詩臉上又有些發紅,從聶陽身後偷偷看向通往裡屋的門,那扇門已經關 上,看不到裡面發生的事情。她情不自禁想像起了她爹爹在裡面會如何對待那個 女人……她吞了吞口水,突然覺得有些口乾,腿也有點發軟,拉了拉聶陽的衣袖, 低聲道:「咱們……咱們還要在這裡等著麼?」 聶陽看了看她紅撲撲的臉頰,有些瞭然的搖了搖頭,道:「不必,你先房 和綠兒待著,這邊慕容極會看著。我要出去找一些人。」 「什麼人?」 聶陽看了一眼窗外院子裡含苞綻放的迎春,淡淡道:「一些不讓人摧花的人。」 摧花盟在江湖上的對頭很多,畢竟那些正道中人不管自己私下如何的顛鸞倒 鳳,在明面上都還是風度翩翩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君子好色而不淫,聽見淫賊 的名號,在不傷到自己女眷的時候,雖然不會真的做什麼,但也還是會皺皺眉毛 的。 真刀真槍一直纏著摧花盟不放,好像摧花盟的影子一樣追逐不停的,只有那 個逐漸自發團結在一起的,號稱逐影的組織。他們最早是受到邢碎影迫害的一群 人組織起來,逐漸發展成了對抗摧花盟乃至全江湖下流邪道的勢力。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不像摧花盟的趙玉笛頻繁出現在江湖,逐影名義上的領袖李蕭一直很少出現, 只有少數人見過,據說是個滿面虯髯的粗豪漢子,因為愛妻被邢碎影淫辱而不惜 重金組建逐影來復仇。 既然知道了董清清是被摧花盟擄去,在找不到躲在暗處的摧花盟的時候,去 找相對不會隱藏的那麼深的逐影就容易得多。 去找韋日輝,聶陽才發現那個重傷號對他實在談不上友善,冷冽的眼光分明 的表示,別想從那裡知道任何逐影的訊息。 幸好慕容極還有一批手下。 不過帶來的訊息讓聶陽頗有些意外,逐影目前在旗門鎮四周幾乎沒有任何 人留下,最近的一個落腳點也在三十里之外的村子裡。 雖然不明白他們為什麼突然這麼做,聶陽還是快馬加鞭趕了過去,別人他不 認識,幸好孫絕凡還算是舊識。 那個村子並不大,逐影的人也意外的好找。 因為花可衣不管在哪裡,都是引人注目的人。 即使是在這樣的村子裡,她依然毫無顧忌的穿著水紅絳紗裙,襯裙也不穿的 若隱若現著兩條玉腿,慵懶的半躺在村口的躺椅上,上衣永遠也不會收拾整齊, 襟口鬆鬆的散著,粉綢抹胸緊繃繃的裹著兩團束不住似的玉峰,毫不在意的任路 過的村民用驚訝的視線打量。 有不少眼神,都恨不得馬上剝光了她,就在這裡狠狠的姦淫一番。 應該是有人嘗試過,因為有那麼幾個流里流氣的傢伙眼窩青腫的在遠處牆角 縮著。 看到聶陽飛身下馬,花可衣懶洋洋的伸直玉臂,打了個哈欠,慵懶道:「這 不是聶公子麼,怎麼這麼好興致不守著你家鏢局,跑來這裡了?」 聶陽看了她一眼,「你的消息倒是十分靈通。」看來自己和董詩詩成親接掌 浩然鏢局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了。就是不知道瞭解他身世背景的人有多少,會 對這次的事件造成多少影響。 花可衣懶懶的扭了扭脖子,似乎是躺得太久有些酸痛,一手攥著粉拳輕輕捶 著肩膀,嬌媚道:「怎麼?新郎官不守著新娘,第二天就來找我了麼?小, 姐姐挺喜歡你的,來給姐姐捶捶肩。」 聶陽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堆著微笑道:「我只是想問問,孫絕凡孫前輩是否 在這裡。」 花可衣咯咯笑著躺躺椅上,纖長的兩根手指夾起一顆水靈靈的櫻桃,遞到 唇邊卻不咬進去,而是用紅嫩的舌尖一頂一頂的把玩著,含糊道:「孫姐姐在不 在,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花寡婦,我沒工夫和你閒耗,要怎樣你才肯說?」聶陽不想和這個危險嬌 媚的女人有太多牽扯,看了看身旁的村民走得七七八八不剩什麼外人,直截了當 問了出來。 花可衣輕張貝齒,把那顆櫻桃咬進嘴裡,酥聲道:「上次孫姐姐打擾了咱們 的較量,你不打算把它進行完麼?我最不喜歡半途而廢的事情了……還有,」她 的笑容越來越妖嬈,「我喜歡別人叫我花姐姐,而不是花寡婦。」 「真遺憾,我只喜歡叫你花寡婦,不喜歡亂認姐姐。」聶陽微笑著走了上去, 並沒有拔腰間的劍,而是緩緩伸出了右手,無名指和小指屈起,其餘三指向前平 伸,慢慢伸向花可衣的面門。 花可衣笑意仍在,但眼裡已經全是肅殺,她抬起了右手,指尖捻著嬌弱蘭花 一樣拂了過去。 又柔,又慢。 聶陽的手沒有絲毫停頓,食中二指微微蜷起,拇指折到掌中,但移動的方 向卻起了微妙的變化。 花可衣的手也跟著變了,柔弱無骨的手掌突然閃電般切向聶陽的右腕。聶陽 的手腕微微翻了一翻,她就彷彿被毒蛇咬到一樣,手指一展,彷彿在彈去衣服上 的灰塵一樣去彈聶陽的小臂。 聶陽微微一笑,微蜷的二指驀然伸直併攏,猛地向花可衣的腋下刺了過去。 然後兩個人的動作就突然的頓住,凝固了一般。 花可衣的臉色有些灰敗,慢慢縮手靠了去黯然問道:「影狼的功夫,你當 真只學到了六成?」 聶陽不置可否,只是靜靜看著她。杜遠冉的確已經將畢生所學傾囊向授,但 他年齡天資所限,目前所成的確不過剛剛過半,說是六成已經算是抬舉了他。 花可衣伸手拉了拉衣襟,臉上又恢復了動人甜蜜的微笑,懶懶道:「你問吧。 想問什麼都可以。」她斜著媚眼勾了他一眼,「……當然,你想做些什麼別的, 我也不介意奉陪。我一向喜歡你這種年輕有為的好孩子。」 聶陽退後了兩步,直接問道:「孫前輩在哪兒?」 花可衣輕輕一笑:「怎麼?你就這麼喜歡年紀大的女人麼?」 聶陽不理會她的輕佻語言,雙目直視著她。 「……她不在這裡,孫姐姐處理著逐影將近一半事務,自然不可能常常有空 閒。」 聶陽得到答案,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畢竟他不能離開太久,除了自己,他 對任何人都沒有絕對的信任。 「喂,我還沒說完。」 聶陽牽過馬韁,不耐煩地頭看向花可衣。 花可衣卻收起了輕浮笑容,肅顏道:「聶家小子,你娶董家女兒是為了什麼? 你的仇不打算報了麼?」 聶陽輕輕拍了拍衣袖上的塵土,淡淡道:「我的事情,不勞花寡婦操心,也 不用你們逐影費神。」 花可衣有些狡獪的掩口而笑,半含著一顆櫻桃伸了個懶腰,「這樣啊……我 還以為你找孫姐姐是為了摧花盟呢,既然不用我們費神,那你可以走了。」 她眼前一花,聶陽已經到了她的身邊,一手看似無意的搭在她的肩膀上,笑 道:「花寡婦,摧花盟的消息,你有麼?」 花可衣把果核吐在白瑩瑩的掌心上,悠然道:「我是會做虧本生意的人麼?」 聶陽餘光一掃,周圍四處似乎都有暗哨,真要動起手來倒也是一場麻煩,兩 方勉強也算是同一戰線,不妨一聽,「你說。」 花可衣不易察覺的歎了口氣,「董家最近住進去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叫作魏 夕安。」 「嗯。」聶陽點了點頭,扶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抬起,「她是你們的人?」 「本來是的。」花可衣語氣中有說不出的惋惜。 「現在不是了麼?」 「她被摧花盟擒去,我們趕去救她的時候,那裡已經空無一人,但不過幾日, 她就完好無損的和董劍鳴一道進了董家,你說呢?」 「你是說……她背叛了你們?」聶陽不太相信的試探問道。 花可衣瞥了他一眼,「不一定,但裡面肯定沒那麼簡單。加上摧花盟突然就 撤出了旗門鎮,裡面肯定有什麼陰謀,小輝和魏晨靜在那邊查探也沒有結果。」 「那你想要我做什麼?」 花可衣想了想,抬頭道:「夕安雖然不是絕色美女,卻也是個很可愛的女孩 子,讓你幫忙調查一下這樣一個可愛的女孩子,你不會有意見吧?」 「我查清楚她出了什麼事,你才會給我摧花盟的情報?」 花可衣大方的一拍玉手,笑道:「你們狼魂的傢伙雖然又陰沉又小心眼兒, 還凶得要命,但到從來沒有違約的習慣,我先交錢,後收貨。……唯一的要求, 我們要魏夕安活著。」 聶陽微微一笑,掩去了眼底閃過的不耐,「好,成交。」 「旗門鎮東行五十餘里,有一處黃土墳崗,我們捕捉到的最後一次出現在旗 門鎮周圍的摧花盟蛛絲馬跡,便是在那裡。……順便加送你一條訊息,神眼史夫 人一路追蹤抓她女兒的人,這兩天一直在那附近徘徊,你既然這麼喜歡年紀大的 女人,不妨去看看,她雖然不如我美,但年紀卻比孫姐姐還要大些,你一定喜歡。」 花可衣說完,捂著嘴巴吃吃笑了起來。那種一點也不緊張的閒逸感覺,讓人 很難明白逐影靠這樣的人怎麼和摧花盟那群詭計多端的淫賊較量。 聶陽的快馬捲起的煙塵漸漸散去後,悠然坐在椅子上的花可衣才坐直了腰, 拍了三下手。 幾個幹練的青年男女立刻圍攏在她周圍,安靜得低頭等待著指示。 「你去旗門鎮通知小輝讓他注意自己的安全,你去告訴孫姐姐先不要忙著追 查邢碎影了,摧花盟最近似乎有動作,你去告訴李大哥,咱們也該開始勘察他們 走鏢可能途經的路線了,最後,你,替我往清風煙雨樓找一個人,看他最近是否 有空,來管管他那未過門的老婆,讓那小丫頭不要一直攪和在裡面。」 三個人一起道是,最後一人低頭不語,等待花可衣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花可衣笑了笑,說道:「那個人很出名,也很好見到,因為他一直很和氣, 不像他的哥哥和爹爹那麼高深莫測。」 只要這樣一說,就已經不需要再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因為北方武林的年輕人,實在沒有幾個人不.B.知道他。清風煙雨樓唯一的一個 異類,一個喜歡行走江湖廣交朋友,和和氣氣甚至不喜歡用劍的少年,謝志渺。 那個少年不像他爹那麼成熟穩重,也不如他的哥哥們英氣逼人,行事灑脫甚 至不如他的姐姐,但他卻很有女人緣,近幾年才在江湖出現,卻已經惹下風流韻 事無數。 這樣的一個世家公子,未婚妻會是誰?花可衣為什麼會知道呢? 「阿嚏!」正在旗門鎮周圍十里方圓緊密著蛛絲馬跡的雲盼情,響亮地 打了個噴嚏。 「嗚……」她揉了揉鼻頭,嘟囔道,「該死,又是誰在念叨人家?」 此時董家之中,董詩詩和綠兒無聊的趴在桌上,半睡半醒的等著聶陽,慕容 極仍然守在房外,聽著屋內木床發出的吱吱嘎嘎,等待董浩然和那女人的雲雨結 束,董夫人在內院臨時準備的佛堂,虔誠的祈求著什麼。董劍鳴去了鏢局找殷亭 曉,院子裡沒有什麼活計,丫鬟也都在各房休息。 整個院子寂靜得令人害怕。 而這空無一人的靜寂時刻正是魏夕安等待的,她摸了摸懷裡的小油布包,輕 悄悄地走到離自己房間最遠的花池,跨過剛剛開始長出新葉的灌木,在花根的泥 土周圍四處摸著找容易挖掘的泥土,按贏隋交待的挖好了坑,掏出包來捧在 手上,正要放進去的時候,卻忍不住猶豫起來。 裡面究竟是什麼? 贏隋臨走時後特地叮囑了一句不要打開,會對她不好。 但她還是好奇。既然只是對她不好,而不是需要保密的話,偷偷看一眼不算 什麼吧? 她輕輕揭開布包最上面的一層,緊張的四下看了看,沒有人。 裡層的油布上似乎有些奇怪的粉末,摸起來細膩得很,她捻了一些嗅了嗅, 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也就沒再注意,接著拆了下去。 裡面是一本帳本一樣的東西,魏夕安奇怪的皺起了眉頭,草草翻了一下,都 是些收支的記錄,並沒有什麼特別,支出和入賬的兩方名字倒是有些隱隱約約的 覺得在那裡聽過。 夏浩和劉嗇……在哪裡聽到過的呢? 想不出頭緒,身上又有些奇怪的燥熱,魏夕安不敢再磨蹭,把布包小心翼翼 的填進坑底,把四周摁實,填好了泥土,把多餘的泥土均勻的撒到其餘角落,拿 出手帕纏在手指上用舊土把埋著東西的坑面抹平到無痕無跡,才長舒了一口氣, 起身跳了出來。 抹了抹額頭的汗,才發現有些熱的反常,好像傷了風一樣,從額頭裡面透熱 到外面,腳步也有些虛浮。 「魏姑娘,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啊?」熱情的少年聲音在她身前不遠處響起, 是董劍鳴從鏢局來了,正好看到她臉頰紅撲撲的正在用手掌搓著,心裡本就有 些好感,自然關心地問了出來。 魏夕安也不算討厭他,自然地對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我沒什麼,可 能悶得久了身上有些難受。我房休息去了。」 董劍鳴訥訥的張開了嘴,嗯了半天,擠出一句:「哦……好吧,你好好休息。 有……有不舒服的地方記得告訴我,我去給你找大夫看看。」 她感激得點點頭,說了聲多謝,匆忙得了房間,連腳上的泥土印記也沒敢 當著他的面處理。 在房裡靜思了一會兒,身上的不適似乎稍微減輕了些。魏夕安托著腮下,奇 怪的想著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逐影的人來和自己聯繫,反而只有贏大哥冒著危險 來看了一次自己。心裡不免有些微抱怨,平日孫絕凡對她們管教的就十分嚴格, 現在這樣對她棄之不顧,讓她竟有些憤憤然惱恨起來。 那個花可衣那般放蕩,卻能得到孫姐姐那樣的信任……她不滿意的抿緊嘴唇, 不滿本就像雪球一樣,只要把它從心上推下去,就能在各種原因組成的陡坡上滾 成巨大的重擔,墜在心底沉甸甸的壓著。 不過,不僅是男人,就連女人有時候也會被花可衣弄得渾身不自在。 她臉又紅了起來,因為花可衣和她姐姐,也是有秘密的。 女人和女人之間的秘密。 可惜卻不巧被她知道了。纖細的手指,綿長的喘息,渴求的豐臀,急切地玉 股,絞纏的肉體,對接的櫻唇,那一幕幕香艷而破碎的畫面在那一晚讓她異常恐 懼,女人和女人……原來也是可以的。 「本來……不打算再想起的啊。」魏夕安歎了口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想 起這段明明被她刻意塵封了的記憶。 而更讓她不明白的,就是這記憶不恰當的放帶來的變化。 她不再是青澀無知的小女孩兒了。她也瞭解過了那銷魂蝕骨的美妙感覺,現 在,她似乎能夠稍微的瞭解那赤裸裸蛇一樣糾纏在一起的兩個女人,是在追什 麼樣的快樂。 她輕輕按著自己的裙底,汗巾的綢緞並不十分細滑,有些粗糙的觸感輕輕的 磨著她的羞處,帶來浮於肌膚表面的麻癢。 轉眼,那麻癢就滲進肌膚之中,如暈水墨染一般散開,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 男人的手,「唉……」輕輕歎了口氣,她站起身子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令身體發 熱的事情,趴到窗邊,看著院子裡的春芽新苞,怔怔出神。 春天那種暖洋洋的感覺竟好像進到了她的身子裡面一樣,暖融融的沿著骨骼 經脈,慢慢悠悠的爬升著,她舒服的伸展了四肢,輕輕的喘息著,喘息中不覺混 進了些許淫艷的味道,仍懵然不知。 她沒察覺到,自己開始漸漸的微微挪動著上身,在冷硬的窗框邊蹭著自己的 胸前。 直到那股讓她舒服的瞇眼輕哼的酸麻快感蔓延到小腹深處,她才驚覺到什麼 一樣向後踉蹌著退了兩步,手肘險些碰倒擺設的花瓶。 莫非……是極樂散?那些散不去的藥性?贏大哥……贏大哥在哪兒? 魏夕安徹底得慌了手腳,走向門口,卻又想不出究竟去哪兒找她的贏大哥, 身邊此刻竟然連一個可以信賴的人也沒有,而逐漸一點點燃起的慾火根本不會為 了她的著慌而有絲毫減退,她顫抖的雙腿甚至開始感到漸漸發軟,越是去想那一 陣陣抽筋的柔嫩花房,就越是感到無法控制自己漸漸漫溢的情潮。 如此的猛烈,濃厚,甚至比那次她中了極樂散的時候還要難以忍受,就好像 連清醒的意識也要被奪去了一樣,照這樣下去,如果有一個男人進來,不管他是 誰,她都可能會受不住那對男人身體的渴望而做出離譜的事情。 絕對、絕對不可以! 勉強挪到床邊,魏夕安雙手抱著胸前躺倒下去,緊緊的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修長的雙腿併攏在一起,微微顫抖著。為什麼?為什麼這時候發作了?胸前好難 受……有什麼……有什麼東西從身子裡湧出來了……湧出來了…… 「嗚……」她偏過頭,苦悶的咬住了枕巾,額上冒出的汗水已經把髮鬢沾濕 貼在臉頰上。 「魏姑娘、魏姑娘,你在房裡麼?我給你帶了點花茶,大夫說有清心去火的 功效,你喝了會舒服些……魏姑娘?」門外董劍鳴的聲音在她耳中顯得那麼遙遠, 她攥緊自己的衣襟,不敢起身,不敢去開門。 董劍鳴並不知道屋內發生了什麼,仍然敲著,因為怕驚動其他人,敲得倒也 並不大聲,「魏姑娘?你很不舒服麼?還是已經睡下了?」 敲了片刻,仍然不見出來應門,董劍鳴有些氣悶,自以為碰了個軟釘子,訕 訕的把手上的茶包收袖袋裡,有些喪氣的搖了搖頭,皺著眉頭有些生氣的正要 轉身離去,門後傳來了有些踉蹌的輕微腳步聲。 然後,門開了。 「魏……魏姑娘,你的臉……怎麼這麼紅?」董劍鳴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去 摸她的臉頰,旋即發現不妥,硬把手收了來,「你是不是病了?身上哪裡難受?」 「董公子,」水汪汪的眼睛讓本來帶著英氣的容顏現在說不出的嬌媚,魏夕 安四下看了看沒有別人,歎了口氣拉住他的衣袖,「進、進來說話。」 很小就被送去武當山學藝,每年家也不過住個半月有餘,說到女子臥房, 可以說只記得他那二姐屋子裡沒有多少女人味兒的陳設。現在到了這原本是屬於 他某個姨娘的房間,鼻端儘是幽香粉氣,讓他竟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加上魏夕安也十分古怪,臉色紅的嚇人,看上去也沒了武功一樣腳步虛浮, 雙手從坐下起就一直不停搓著衣角,即不敢看他也不說話。 沉默陣子,董劍鳴忍耐不住,輕聲道:「魏姑娘,你究竟怎麼了?你說出來, 我能幫上的,一定會盡力幫你。」 魏夕安的確是打算要他幫忙,但這要求她一個姑娘卻不知如何開口才好,加 上腦子裡一直閃著贏大哥的笑臉,讓她眼眶一酸直想流出眼淚來,若不是贏大哥 說過的話,她寧肯慾火焚身死在床榻上,也不願開門叫董劍鳴進來。 董劍鳴還沒真正體會過男女之間的銷魂滋味,只是男人的本能在看到了魏夕 安春情萌動的柔媚樣子之後起了正常的反應。雖然疑惑,他卻還是情不自禁走了 過去,看著她水盈盈的眼睛問著,「魏姑娘,到底怎麼了?你怎麼看起來要哭了 一樣?」 魏夕安咬緊牙關,遲疑著做了決定,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顫聲道: 「幫……幫幫我。」 董劍鳴正想問要如何幫她,卻覺手臂被她一扯,上身彎了下去,兩片又香又 軟的美妙紅唇堵住了他張開的嘴。 這是他第一次吻女人的嘴唇,全身都忍不住繃緊,雙手一陣不知所措之後, 本能的摟在她纖細的腰上。那腰肢盈盈一握,柔滑結實,讓他幾乎克制不住沿著 那曲線撫摸下去的衝動。 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他昏昏沉沉的想著,但念頭馬上就被渾身興奮的熱 血沖得無影無蹤,美人在懷,香唇在口,他那還有心思去想這是為了什麼,只懂 得努力的吻著她,盡情品嚐那兩片柔軟的唇瓣。 魏夕安本以為這樣一個親吻應該已經足夠,卻沒想到董劍鳴一來沒有半點經 驗,二來身出名門總算也是小半個正人君子,就這麼摟著她親吻不停,既不會也 不打算動繼續往下進行。 這可苦了魏夕安,唇舌糾纏讓他那源源不斷的男子氣息幾乎把她淹沒,渾身 熱的幾乎發燙,恨不得他馬上就把自己強硬的丟在床上,扯碎每一片衣服,用衣 帶把她牢牢的綁上,讓她可以沒有辦法反抗的被他狠狠的強姦。 這樣,至少她不必像現在這樣用本就不怎麼清晰的神智去考慮如何勾引他。 她也考慮不出來,她畢竟也只經歷過贏隋一個男人,學到的東西還不足以讓她在 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想起。 幸好,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往往不需要什麼太詳細的指導。魏夕安的行動也 很明白的激發了董劍鳴的慾念,當兩人鬆開緊貼的嘴唇,相視喘息的時候,他的 手終於伸進了她的衣裙中。 憋悶的胸乳被緊張的手指撫摸的一刻,魏夕安仰起了頭,緊閉著雙眼,不知 是無奈還是喜悅的悶哼出聲,纖長的手指緊緊地咬在紅潤欲滴的唇瓣中間。 「幫我……幫幫我……」她扯著他的衣服,腦海已經被激盪的酥癢衝擊的一 片空白,好像只有男人結實的胸膛才能讓她安心,她在他的胸前胡亂的撫摸著, 嘴裡含糊的催促著,「快……快點……我好熱,好難受……」 這種情形下,董劍鳴自然也難以保有幾分理智,嘴裡輕聲道:「魏姑娘…… 這……這不太好吧……」雙手卻已經鑽進了她的肚兜之中,飽滿彈手的乳桃兒被 他一手一個揉了個結實。 魏夕安已經完全被強烈的極樂散藥性支配,連贏隋的影子都已經從眼前模糊, 雙手摸著解開董劍鳴的腰帶,扯掉了他的褲子,匆匆握住硬翹的陽根,卻不知 道兩人這般站著該怎麼迎湊,一時都忘記床就在身邊,急的語調都帶上了哭腔, 「不要……不要再等了,我……我好難受,我好難受……」 陽根被柔滑的玉手不過一握,董劍鳴就舒暢的一個哆嗦,除了春夢無痕的燥 熱夜晚迷濛的感受過類似的愉悅,次日留下讓他臉紅心跳的濕痕的時候,他甚至 沒有自己試探著去找過這種快樂。 對女子赤裸身體的渴望讓他急躁的去剝魏夕安身上的衣服,手忙腳亂卻反而 把她的裙帶拉成了死結,一時滿頭大汗彎著腰卻就是解不開。魏夕安也也伸手幫 忙,四隻手亂成一團,那裙帶卻穩如泰山。 「扯……扯斷它。」她急躁的吸起小腹,給他空間。他紅著雙目大手一拉, 啪的一聲,整條絲帶向下墜了下去,光滑的綢裙慢慢滑過腰胯,緩緩掉了下去。 天氣有些熱,魏夕安裙下只圍了條汗巾,並未穿著襯褲襯裙,裙邊滑落,那 汗巾也不過堪堪包著羞處四周,緊繃光滑的修長雙腿登時寸寸顯露了出來。董劍 鳴看得雙眼發直,腦海裡一陣轟鳴,只覺得胯下那根陽具幾乎就要炸開一樣,緊 跟著她那又涼又滑的手兒又替他握住半截,他頓時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噴出 來一樣。 此時魏夕安已經顧不得什麼廉恥羞澀,光裸的粉臀不斷抽動,幽黑的毛髮已 經盡被打濕,手上握著董劍鳴的陽根,往自己身子下面塞著,卻找不到適的姿 勢迎過去。 咬牙抬起一邊的腿,勾在他身後,踮著腳尖把腰胯提高幾分,才總算讓熱硬 的肉龜壓在了滑膩的花瓣上。 肉莖前段傳來軟嫩滑膩的銷魂觸感,讓他情不自禁的向前挺起了腰,但他一 介童男自然是不到桃源洞口,肉菇滋溜從那兩片媚肉上滑了過去,頂進了她的 腿根間。 這一下滑的魏夕安渾身酥麻,恨不得馬上就把那根東西整個吞進去,好緩解 膣腔子深處空虛難耐的抽痛,但他頂了兩三下,卻就是頂不進去。 救命靈丹就在嘴邊,偏偏吃不進去,她急得渾身打顫,性靠著背後木櫃把 腰下往前挺出,纖指一勾動把那根棒兒攏准,水津津滑軟軟的粉嫩肉孔迎著那 顆肉龜就是一啜。 董劍鳴只覺下身一陣爽快淋漓,順勢往前一頂,陽根順著蜜漿一樣的淫汁逆 行而入,戳進了一個無法形容的柔嫩軟滑所在,本能的想在裡面抽送兩下,肉龜 和細密的嫩褶一陣刮磨,腰桿一麻突然感覺渾身發緊,憋脹在陽根中的什麼東西 一古腦噴了出去,同時一陣令腦海發白的強烈舒爽一下子擴散到全身,快活的他 低聲呻吟了起來。 與他一副升天的表情截然相反,魏夕安卻險些哭出來,好不容易空虛的羞處 被滿滿噹噹的填了個舒爽,還沒開始好好的磨弄一番解掉花房深處那股狠狠的酸 癢,就感覺到那根棒兒一陣劇烈跳動,竟然就這麼丟盔棄甲了。甚至連她丹田的 那鼓躁動不安的內息都還沒能奔流進四肢骸,就隨著陽精的噴射而結束。 「好……好舒服……」董劍鳴喘息著味著剛才的美妙眩暈感,把臉靠在她 頸窩,意猶未盡的說道。 魏夕安絲毫沒有好轉,焦急的推開他半步,語氣也不自覺地猶如撒嬌一般, 「你……你是快活了,我……我還難受著呢!」 董劍鳴不解的看著她赤裸的下身,從腰往下就只有雙足穿著低腰布靴,粉嫩 修長的雙腿讓他一時看得呆了,訥訥道:「那……那我要怎麼辦?」 她看著那根東西就這麼慢慢軟了下去,心裡焦急萬分,想到贏大哥教給她的 一些手段,雖然不太想對其他男人使出來,現在卻也由不得她了,把心一橫過去 蹲跪下去,抬頭道:「你……你之後若還是這麼……這麼迅速,我……我便不求 你幫忙了……」 董劍鳴還沒明白過來,就見魏夕安閉起雙眼霞飛雙頰,把紅潤的雙唇張開, 竟湊向了他的陽根。先是舌尖試探著在肉莖週遭舔了一遍,然後輕輕銜出軟小後 的肉菇,用嘴唇夾著揉弄起來。 血氣方剛的少年男子,對這溫柔陣仗完全沒有半分抵抗的能力,他摟著她的 後腦,僵直了身體,不知所措的看她一點點把自己的陽根含進嘴裡,溫柔的舔吸, 溫暖柔軟的掌心,輕輕托著他的陰囊,隨著她舌頭的動作揉著。 很快的,年輕男子的良好精力起了作用,陽根開始在她的嘴唇間逐漸脹大, 變硬,她貪婪的吸吮著,讓它變得更大,更硬,逐漸頂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幾欲干 嘔也不在乎。 「噗哈……呼……呼……」吐出嘴裡已經完全硬翹起來的棒兒,她喘息著抹 去嘴角的口水,急不可待的後退坐到床邊,扶著床柱坐在床邊,雙腿大大打開舉 起,嬌聲催促道,「快……快救救我……我……我要不行了……」 剛才的快樂還猶在腦中,董劍鳴自然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去,在她的引導下再 次進入了那緊窄滑嫩的溫柔鄉,摟著她的腰肢擺插起來。 丹田內躁動的內息開始在愉悅的浪潮中遊走她的全身,彷彿本能一樣,她的 身體開始按著口訣自行運轉,運功中的嬌軀更加敏感,加上極樂散的藥性,董劍 鳴不過狂猛的抽插了三四十下,她就挺著香臀汗水淋漓的丟了一次。 董劍鳴不知道她怎麼了,只感覺到裹著自己肉莖的幽穴猛然緊了幾分,好像 周圍的嫩肉都腫厚了起來一樣,隱隱向內帶著一股吸力,吸得他情不自禁用上了 腰力,更加快速的動作著。 雙手勾著他頸後,雙腿也盤在他的腰上,說是坐在床邊,更像是她掛在了他 的身上一樣,隨著他激烈的進出前後搖晃著。她甚至還沒脫下上衣,僅僅赤裸著 羞處和雙腿,就已經被姦淫的達到了第二次巔峰。 迷濛中內息經好似增強了幾分一樣,魏夕安不禁心下茫然,難道交歡行房也 能提升內功麼?那……那這莫非是什麼邪功不成? 兩度洩身後她已經清醒了幾分,羞恥和疑惑開始浮現,但還沒來得及細想, 董劍鳴越來越快的抽插就碾碎了她恢復的清醒。 慢慢的,她已經完全赤裸,慢慢的,她已經忘記了不能叫的太大聲,慢慢的, 她已經沉醉在這溺人的甜美之中。 當董劍鳴第四次在她的身上宣洩出自己的慾望的時候,她已經渾身水淋淋的 像剛從河裡撈起來一樣,虛脫般癱在了床上,只有那不受她控制的內息,仍然不 斷的遊走、遊走,如她下身傾瀉的淫汁浪液一般,彷彿永無止境…… 董家父子恣意享受艷福的時候,聶陽的快馬也已經停下了步伐,倒不是因為 他已經到了目的地的亂墳崗,而是他看到了一個他熟悉但又不敢確定的女子背影。 雖然那女子背影換了飄逸的女裝,嫩綠裙褲蔥白束腰,實在不像男裝時候那 個英氣冷硬的姑娘,但那把刀讓聶陽覺得自己沒有認錯。因為刀上還能看到浩然 鏢局的標誌。 「柳婷!」 追了一段,不想離開大路太遠,萬一馬被人順手牽走,聶陽還要一路跑去那 個墳崗,那就很沒有意義了。 沒想到叫了一聲,柳婷仍沒停下,反而施展輕功越發快了。 穿過一片麥田,進了一個稀疏小林子,柳婷徑直奔到一個中年男子身邊, 頭看了聶陽一眼,對那人伸出了手。 那個中年男人很瘦,但看起來並不難看,眼角有一道傷疤,斜斜穿過鼻樑, 平添了幾分凶狠。他拿出一丸藥,放在柳婷手上,並沒有開口說話。 柳婷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張口把藥吞下,頭看著聶陽,冷冷道:「聶大少 爺,我是不是該祝您新婚愉快啊?我要是殺夏浩,您這姑爺是幫哪邊啊?」她似 乎氣得厲害,語聲都有些發抖,也不若平時的冷靜。 聶陽沒心思跟她說那許多,只是道:「你若想殺夏浩,悉聽尊便,但如果影 響到邢碎影的事,就算你是我表妹,我也不會放過你。」 柳婷哼了一聲,「現在殺了夏浩鏢局便落進你的手裡,不會影響走鏢,我為 什麼不動手?」 聶陽打量著那個中年人,沒有興趣和她繼續這個話題,反問道:「你這些天 去做什麼了?」 沒想到柳婷眼圈一紅,臉色有些發白,大聲道:「我的死活不用你操心,若 不是這位前輩救了我一命,我現在已經受辱而死!你……你做你的姑爺,管我的 死活做什麼!今天要不是這位前輩想見你,告訴地方讓我去等你過來,我才不想 見到你這有仇不報的懦夫!」 也不知柳婷探查摧花盟時遇上了什麼危險,連最基本的冷靜也丟了個乾淨, 不過看起來幸好沒出現什麼嚴重的後果,本就不想讓她參與的聶陽淡淡道:「我 早說過,咱們各人顧各人,你的死活我本也沒有操心。報仇這種事,你以為是讓 你繡花那麼簡單麼。」 柳婷面色蒼白,死死盯著聶陽看了半晌,閉上眼睛強行忍下去了什麼,再睜 開時,面上已經平靜了許多,她冷冷道:「你說得對。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姑 母的仇,我一個人報便是。」 不待聶陽說話,她已經轉身離開。 聶陽本打算追上去,卻顧忌隔在中間這個高深莫測的中年男人,一抱拳道: 「這位前輩,不知有何指教?」 那中年男人緩緩開口,好像不怎麼愛說話一樣語調顯得平而生硬,「你是 影狼的傳人?」 聶陽皺眉,點頭道:「家師正是杜遠冉。」 那男子沉思片刻,道:「幽冥九歌在你那兒。」不是問句,確定了一樣。 聶陽雙眼瞇起,並沒有答,開始暗暗調勻內息,他看得出這個男人武功可 以說深不可測,若是交手一定是一番惡戰。 「我要借幽冥九歌。你開出條件吧,是殺邢碎影還是剿滅摧花盟,都可以。」 那男人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說著,彷彿慎重的考慮過,「我和我夫人聯手,可能 要費些時日,但最後想必可以幫你做到。」 聶陽警戒的後退半步,狼影幻蹤步法蓄勢待發,問道:「閣下是什麼人?」 那男人歎了口氣,彷彿不願說出自己的身份,「你該聽過我的名字,我本不 該以大欺小的。」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叫東方漠。內子名叫凌絕世。」 聶陽當然聽過這個名字,就算普通武林人士沒聽過,他也一定會知道。 因為這是狼魂中人。而且是上一代狼魂中有名的怪人。 雖然排行不高,甚至在影狼之下,但他的功夫據傳是和獨狼風絕塵相提並論 的。 孤狼,東方漠。 乳硬助性 第二十章 (一) 兩個丫頭退出到外廳,臉上都有些不自然的嫣紅,讓董詩詩更加好奇。 撩開簾子一進屋,她就聽到了一種聲音。 接連不斷的屁聲,伴隨著撲面而來的臭氣幾乎讓她窒息。 「她被送來前被人強行餵了很多蘿蔔燉地瓜,讓我們問話十分困難……」 (二) 「她……她怎麼這副樣子啊?」 不能怪董詩詩大驚小怪的瞪圓了杏眼,那女子現在的模樣確實有些怕人。 一頭黑髮剪的幾乎能看見頭皮,身上的皮裝一看就是男人行頭,還緊小的勒 著平坦如野的前胸,五官本就不很精緻,還故意撅嘴瞪圓了眼睛斜著臉看人,臉 頰上寫著點莫名其妙說古體不古體說隸書不隸書的奇怪文字,看起來像是「你愛 我」「我愛他」「他愛他」之類的無聊東西。 「這是啥?」 「這個……據說是現在聲勢很大的年輕幫派。人數雖然很多,不過他們卻堅 持認為自己的流派叫非流,大概是邪教吧。」 (三) 「什麼人?」 聶陽看了一眼窗外院子裡含苞綻放的迎春,淡淡道:「一些不讓人摧花的人。」 「你是說公園裡戴紅袖章的老太太們麼?」 「……」 (四) 「真遺憾,我只喜歡叫你花寡婦,不喜歡亂認姐姐。」聶陽微笑著走了上去, 並沒有拔腰間的劍,而是緩緩伸出了右手…… 「石頭、剪子、布!」 「我贏了。」 「……」 (五) 聶陽的快馬捲起的煙塵漸漸散去後,悠然坐在椅子上的花可衣才坐直了腰, 拍了三下手。 幾個幹練的青年男女立刻圍攏在她周圍,安靜得低頭等待著指示。 「你,幫我捶捶肩。你,幫我再洗點櫻桃。你,給我揉揉腿。你……你…… 你就隨便給我跳個舞吧。」 青年頓時作鳥獸散。 (六) 那男人歎了口氣,彷彿不願說出自己的身份,「你該聽過我的名字,我本不 該以大欺小的。」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叫楊蓮亭。內子名叫東方不敗。」 「靠……同性戀和死人妖……」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影子 「你說,你想借幽冥九歌?」 狼魂眾人彼此之間尊卑分明,但上代人物已經退出江湖,加上這人來者不善, 聶陽的口氣也就沒有了絲毫尊敬。 東方漠並不生氣,而是繼續緩緩道:「沒錯,我要借幽冥九歌。」 聶陽吸了口氣,不願也不太敢和這個男人直接翻臉,沉聲道:「東方漠,你 要借,也該去找原才對。這本東西的人你又不是不認識。」 東方漠道:「風三姐和我說不到一起,我也打不過她。而且,這東西她已經 傳給了她的傳人,現在既然在你這邊,我自然要找你來借。」 聶陽冷笑道:「我是影狼傳人,你要是找獨狼傳人,該去如意樓找南宮樓。」 東方漠面色毫無變化,一字一句道:「你借給我,我之後自然會去告訴他。」 「我若是不借呢?」聶陽竟笑了起來,笑得十分溫和有禮。 「那我也只有想別的辦法。」 「比如?」 「比如去找打算搶幽冥九歌的人,和他們作。」東方漠平平地說出來, 好像說的是一件十分稀鬆平常的事情。 「你是要抄錄一份,去給你的妻子是麼?」聶陽雙眼瞇起,緊緊盯著他的 表情,心中暗暗算計著什麼。 「不錯,她一直對於她師父不肯把全部武功傳授給她耿耿於懷,我想她高興。」 東方漠踏上幾步,竟要動手一樣。 聶陽唇角卻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迎著東方漠也踏上了幾步,「你去找摧 花盟吧。他們想搶幽冥九歌。你可以和他們作。」 「看來,你是要逼我如此了。那,你可不要怪我幫他們和你動手。」東方漠 右手向前平伸,豎掌為刀舉在胸前,雙眼平平看著聶陽,眉間的傷疤隱約有些抽 動。 「來吧。你不殺我,我也要殺你。」聶陽臉上也漸漸森寒起來,雙掌一前一 後雙足錯開,冷冷道,「你不光來騙幽冥九歌,還冒充了我狼魂中人,死無可赦!」 那「東方漠」眼中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訝異,竟忍不住後退了小半步,「你 ……你……」那明顯的想說「你怎麼看出來的」的神情明顯至極。 但他沒能問出來,因為他的嘴剛張開說出了半個「怎」字,聶陽的雙掌幾乎 已經到了他的額頭,他雙手一格一翻,一腳踢了出去。 這一腳實在稀鬆平常,不要說孤狼東方漠,就是董詩詩練上幾天,也能踢出 這麼個架子。 這樣的人的雙手,自然格架不住聶陽的掌力。 喀喀兩聲,聶陽雙掌向下一沉,那人左右琵琶骨應聲而斷。踢在空中的一腳 被聶陽手一掌抹過膝蓋,頓時讓他大聲慘叫起來,爛泥一樣倒在地上。 「別……別殺我!」 那人長聲求饒中,聶陽一腳踏斷了他的另一條腿,卡著他的脖子把他提起, 冷冷問道,「你是摧花無影吳延?」 那人面上表情極為僵硬,顯然是易容改扮過,他不停地搖頭道:「我……我 不是!我真的不是……」 「你該不會以為我只懂得易容騙人吧。」遠處傳來悠然自得的閒適聲音,一 個打扮平凡長相平凡身材平凡的男人站在遙遠的一棵樹後,提高聲音笑道,「那 種廢物只適唱唱戲,我若是只會那種功夫,我早已經死在史夫人手上。」 看來,這個看起來扔在人群裡就會消失不見的普通人,才是吳延。 聶陽提著手上的廢人往那邊走了幾步,「董清清在你手上?還是在摧花盟手 上?」 吳延笑道:「那是一事,我現在已經是摧花盟的人。」 聶陽冷冷道:「那你今天就不該現身。殺你的機會並不多。」 吳延向後退了半步,輕輕撓著臉頰,他的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常易容的緣 故,顯得十分蒼白,「你殺了我,董家大小姐和史夫人的女兒都要陪葬。你不怕 麼?」 聶陽冷笑著走上幾步,「那和我有什麼關係,留著你,一定會成為趙玉笛的 得力幫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吳延微笑道:「你若執意殺我,那便來吧。不過我死前還是想知道,你如何 看穿了我的易容術?孤狼和你素未謀面,你應該只是聽聞過他才對。」 聶陽鬆開手,讓那廢人癱在地上,一腳踏住他的胸口,道:「他學得很像, 口氣什麼和我聽說過的基本一致,但我知道,東方漠如果真的想借幽冥九歌,他 根本不會跟我廢話,也不會說什麼理由,提什麼條件,更不會說要和你們摧花盟 作的蠢話。」 吳延緊緊盯著他,微笑仍然未變,「你就不怕自己估計錯了麼?要知道,沒 有仔細觀摩過東方漠的話,我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易容的。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 訴你,東方漠的臉就是這個樣子,就是因為我自己易容成這樣比較困難,才會讓 這麼一個傢伙來代替。而且口氣和說話的方式,更是只有親耳聽過才能確定。」 聶陽心念一動,道:「你是想說,東方漠在你們那裡?」 吳延微笑抱胸道:「我可沒有這麼說,我只是說出你看到的事實可能代表的 真相,你不妨殺了我之後,自己去驗證一下。……對了,你要是看看他的臉,就 知道我為什麼找他易容了。」 他的笑容變得詭秘,像是聶陽犯了什麼大錯一樣。 聶陽心中一顫,足尖一勾把地上的人挑了起來,一手提著領子,一手抹上那 人臉頰,果然臉上肌膚刀疤之類俱是偽物,摸到邊緣,用力一摳,幾個軟扁肉 塊似的東西落進掌心。那條刀疤也是巧妙地貼在了鼻樑上,因為粘的有些緊,聶 陽不免用了幾分力。 沒想到力道一出,那條刀疤竟然從中斷開,一股黑水啪的四下濺開,縱然他 反應疾速,手掌上還是沾到了幾點。那些黑水沾膚即隱,馬上就在手上成了一團 黑氣,滲進血脈之中。 知道中計,聶陽立刻五指如風閉住右腕血脈,手指一劃在黑氣處破了一個小 口,開始向外逼出一小團一小團的粘稠黑血。 吳延悠閒的轉身向遠處走去,背對著他笑道:「那不是什麼厲害毒物,你費 上會兒功夫自然便會沒事,我就不打擾你了,你說得沒錯,殺我的機會本來就不 多。哈哈哈哈……」 聶陽運勁逼毒還要提防吳延另外設下什麼陷阱,加上他說的話確實暗示了東 方漠很可能真的出現了,便沒了追上去的打算,至少確定了吳延就在這附近並未 遠去,董清清確實在他手上。 吳延走出幾步,頭看了聶陽一眼,似乎很詫異聶陽竟然沒有追上來拼著中 毒也要和自己一戰,這一眼正對上聶陽陰冷的目光,竟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甩了 甩頭,笑道:「董家的大小姐,你最好快些來救,趙盟不讓人碰她,卻讓大和 尚給她下了五人份的極樂散,你救的晚了,怕是只能一劍殺了她。」 說罷,吳延的身影慢慢隱進了林中。 聶陽逼出那些毒素後,地上昏迷的那個廢人早已一臉黑青,斃命多時。如果 東方漠是被人假冒,那柳婷必然已經中了摧花盟的圈套,剛才吃下的那丸藥也不 知道是什麼效果,雖然說的冷硬無情,卻也不能真的不去救她。 只是目前也只能等她出現,董清清的處境如果真的像吳延所說,那恐怕真的 不能耽擱太久。 柳婷的事,也只有先放一放了。 到原處找到坐騎,快馬奔向那片亂葬崗,雖然知道吳延一定已經不在那邊, 但想抓住這個千頭萬面的人,沒有神眼史夫人幫忙可是必然要麻煩許多。 對於史夫人,聶陽所知也並不很多,慕容極倒是私下跟他簡單提過。她本是 中京東境與季州交界處的武林望族皇甫家的次女,自小目力過人善於識人辨物, 不管什麼人只要聽過見過,下次見到總能認出的八九不離十,年少時就被稱為神 眼鳳凰。即使她無心公門,因為這項特技在身,她也算是在官府中名聲鵲起。 協助辦了不少大案之後,她結仇過多,終於在一次被人復仇失去了一隻左眼 之後金盆洗手,低調的嫁給了自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史家三公子,洗手作羹湯 不再過問公門差事。只因皇甫家終歸還是武林望族,她仍然會偶爾在江湖上行動, 幫人做事,最後才有了神眼史夫人的名號。 摧花盟多在北方活動,本該與身處東南的史夫人毫不相干,如果摧花盟真的 不惜如此費事把她的女兒綁來拉攏吳延入伙,那這個計劃至少在二個月前就已經 開始準備了。 拉攏一個吳延,得罪整個史家,怎麼看也不是理的買賣,趙玉笛究竟在想 什麼?聶陽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從自己開始追查摧花盟和邢碎影的關係以來, 摧花盟就一直在得罪各方勢力,儼然想要自我毀滅一般。 總不會是因為怕了他吧?聶陽自嘲的一笑,他雖然繼承了影狼名號,成了新 一代狼魂中的一員,但一直沒有以這個名頭行走江湖,不管武功名氣都遠不如已 經名震武林的同輩他人。不說別人,單說和他同歲的月狼薛憐若是此刻身在北方 專心追擊摧花盟,就沖那連破三大劍陣的可怕彎刀,趙玉笛他們倒還可能退避三 捨,求後路。 現在僅僅他一人,摧花盟是不該有這種反常行動才對。 原本只是想靠走鏢引出邢碎影,可能的話順便和摧花盟較量一下,沒想到事 情竟然變得複雜起來。摧花盟也算有些人脈,可到現在為止,都沒見到哪個邪道 幫派出面幫忙。 心裡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卻想不出其中關鍵,如此一邊細想一邊一路疾 奔,不知不覺已經到達目的地,聶陽翻身下馬,細細打量著面前的荒蕪山崗。 這的確是個適藏身的場所,除了一面向路其餘三面環林,亂墳不知多久無 人收拾,直豎的墓碑幾乎沒有,零亂的土地上還可以見到被野狗拖出來的屍骨, 一片荒殘。 只要藏身過,總會留下些什麼蛛絲馬跡,聶陽飛身轉了兩個圈子,並未在表 面發現什麼,便凝神戒備四周,仔細一處處探起來。 方圓不過十幾丈的墳包密集處勘查過後,沒有發現什麼可疑,如果要在地下 弄出一個足夠寬敞的藏身之處,是不可能從外面看不出痕跡的。那花寡婦說的這 邊留下的蛛絲馬跡莫非真的只是蛛絲馬跡麼? 圍繞四周的林子並不密集,但看起來十分幽深,如果無法確定方向就這麼探 進去,現在本就已經天色擦黑,恐怕找到明早也找不出什麼。 藉著夕陽餘輝再次看了裡面一眼,記下方位決定明日再來,聶陽輕歎上馬, 揚起馬鞭正要抽下,眉梢微動,往東邊林中看了過去。 一個中年女子慢慢走了出來,看起來珠圓玉潤,只是五官已經顯出老態,眼 角也有些許紋理,如何也算不上美人。她的一隻眼睛炯炯有神,另一隻卻黯然無 光,毫無疑問就是愛女心切一路北上的史夫人。 聶陽暗舒了一口氣,心道省了不少麻煩,下馬過去站定,抱拳道:「敢問閣 下是否就是神眼史夫人?」 史夫人並沒否認,雖然她那一隻眼睛專注的看著聶陽,但整個人都彷彿靈魂 出竅一樣,渾渾噩噩的。 「在下聶陽,董家大小姐被摧花盟擒去,我來這邊找線,不知道史夫人 是否有所發現?」 史夫人淒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紅色綢緞,緊緊地握在手中,纖細的手不 住地微微顫抖,雙唇蠕動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聶陽奇怪的看了一眼那紅色綢緞,才發現竟是一件被扯破了的肚兜,看繡工 材質,正是年輕少女的貼身衣物。 「仇……」史夫人的神色有些恍惚,嘴裡低低呢喃著,「究竟有多少仇…… 我已經很倦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聶陽看她有些癲狂的神情,不由自地後退了半步。 「這些事情……影子一樣跟了我一輩子,跟了一輩子……」史夫人語氣悲傷 至極,眼中卻沒有半點淚水流出,「不光奪去了我一隻眼睛,毀了我半生的幸福 ……還要這樣對待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女兒啊啊啊啊!」她悲憤的仰天大 叫起來,像是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極限,那死死攥著肚兜的手,指甲嵌進了掌心之 中,血沿著掌緣垂落。 聶陽與史夫人不過初次相遇,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勸說,不知如何是好的當 下,遠遠飛奔來一個白面微鬚的中年男子,強忍著悲痛過來摟住了史夫人,安慰 道,「阿英,你冷靜點……咱們明天再來找,我……我派出的人就快來了,放 心,一定能找到咱們女兒的。」 「有什麼仇!就統統報到我身上吧!你們放過我的女兒……放過她啊啊……」 史夫人明顯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跪倒在地大聲的哭喊起來。 那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史家三爺史季鴻,他一面心痛的蹲下身子安撫悲傷欲絕 的妻子,一面警惕的抬眼看向聶陽,「這位公子,看起來面生的很。來這裡有什 麼事麼?」 聶陽拱手道:「在下聶陽,家中有女眷被摧花盟擄去,來這邊人,恰好碰 到史夫人,如有得罪還請多多包涵。」 史季鴻垂目道:「那摧花盟……實在可惡,可惡!我夫妻二人近幾年幾乎不 在江湖走動,他……他為什麼還要千里迢迢去綁架我的女兒!我夫人一直覺得是 因為她早年結下的仇家,自責了一路,來這邊……」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哽咽, 「來這邊才算追蹤到了蛛絲馬跡,哪知道……哪知道找到的地方人去樓空,只… …只留下我女兒……的貼身衣物。那群畜牲!我女兒也不是什麼絕世美人……難 道……難道真是為了報仇麼……」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說到傷心處,竟忍不住落 下淚來。 聶陽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因為吳延。」 這個名字一說出來,史夫人突然抬起了頭,踉蹌著站了起來,史季鴻也面色 古怪的看著自己的夫人,史夫人上前兩步突然抓住了聶陽的手,全無招式也無力 道,聶陽也就沒有躲開。她不願相信一樣緊緊抿著唇角,半晌才顫聲道:「真… …真的是他?他沒死?」 聶陽點了點頭,「不錯,他沒死。摧花盟要拉攏他入伙,才去抓了您的女兒。 現在我也在找他們,只是吳延易容術千變萬化,恐怕需要夫人您的幫助。」 史夫人努力維持自己平靜一樣深深吸了幾口氣,鬆開手道:「你是誰?我該 去哪裡找你?」 「在下聶陽,旗門鎮浩然鏢局鏢師。」 史夫人唯一的眼睛裡開始浮現出一絲希望,她點了點頭,一手撫著胸口, 「明日清晨,我自當拜會,希望能幫得上忙。」 史季鴻上前扶住妻子,對聶陽道:「這位公子,明日我會帶妻子前去拜訪, 希望能盡快救出我那……救出咱們的親人。」看出了妻子精神已到極限,史季鴻 沒再多言,扶著妻子迎向遠處過來的馬車。 聶陽看著那對夫妻攙扶著走遠,身後,兩抹黑色拖出長詭的陰影。他頭, 自己的身後也一樣有這樣一道影子,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善惡恩仇,江湖紛爭,就像人人身後的影子,無法擺脫,不可逃離,直到死 亡的那一天來臨。 他突然一陣迷茫。 自己是誰身後的影子? 誰是自己身後的影子? 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了影子? 自己什麼時候有了影子? 他閉上雙目,眼前晃過邢碎影溫文爾雅的臉,在腦中漾開,逐漸融進無邊的 黑暗中。 黑暗中,漸漸浮現出董詩詩有些傻氣的笑容,他睜開眼,夕陽已經落山,巨 大的陰影開始遮蔽世間的萬物,在這漸深的黑暗中,他突然覺得一陣寒冷。 家吧。聶陽歎了口氣,沒有注意到自己用上了家這個字,調轉馬頭,他很 快地離開了這片荒涼,奔向遠處等待他的燈火。 聶陽到董家的時候,董劍鳴正坐在門外。天上已經繁星點點,月光清冷的 撒在他身上,街上已經一片寂靜。 他看起來神色十分奇怪,像是辦了什麼錯事一樣忐忑不安,但又顯得十分快 活,眉間儘是神秘的滿足。 聶陽皺了皺眉,決定不去理會,現在他更願意去喝一碗熱粥,然後問問那個 現在應該已經清醒了的女人。 「姐……姐夫。」 可惜,他還沒進大門,就被董劍鳴叫住了。 「怎麼?有事麼?」聶陽擠出溫和的微笑,雖然他對這個年輕人根本談不上 有好感,但畢竟這是董詩詩的。 董劍鳴似乎十分苦惱,猶豫了半天,還是撓了撓頭,開口道:「算……算了, 沒什麼事。二姐在等你,你快進去吧。」 「那我進去了。」聶陽點了點頭,暗中把董劍鳴的反常記在了心裡。 走出幾步頭看去,董劍鳴雙手抱著頭,像是十分苦惱。正推測可能的原因 的時候,聶陽聽到了慕容極有些擔憂的聲音,「聶陽,還是無法問話。」 「什麼?」 驚訝的跟隨慕容極到了那間房間,顧不得正屋內面色蒼白滿臉汗水的董浩然, 聶陽直奔進了裡屋。 那女人像是昏死過去了一樣,四肢大張倒在床上,白酥酥的大腿根上全是粘 糊糊的汁液,微張的肉唇紅腫不堪,猶在顫動不已。 「她現在是什麼情形?」 慕容極歎了口氣,道:「她體內的淫毒已經去了六成。」 「六成?怎麼……只有六成?」聶陽有些驚訝,過去按住那女人脈搏,果然 脈象依然紊亂,即使醒來也未必有神智可以問話。 慕容極搖頭道:「你也知道這女子身上的淫毒已經太過嚴重,單純靠男女交 歡怕是找幾十個壯年男人弄得她脫陰而亡也難以解開。」 「我知道,所以不是才要靠夏浩的幽冥九轉功,讓淫毒依附於內息上,採補 吸元的同時把那些藥性引導出來麼?」 慕容極點了點頭,但臉色依然沉重,「方法是沒錯,但人錯了。」 「人錯了?」 「夏浩的幽冥九轉功根本沒有學全,他的陰陽盈虛術只能采吸,不能盈補, 他下午在這女子身上采吸了六次,第二次上這女子就已經被采的沒有半點內功, 後面四次幾乎采幹了這女子的精元,而淫毒也不過才去了六成。剩下的部分必須 要靠完整的陰陽盈虛術,先給她進行補益,略微灌輸些內力進去,然後再採出來, 借此解毒,別無他法。」 「我用別的法子灌內力進去,讓夏浩來采不行麼?」聶陽皺起眉頭,不太情 願的提出這個建議。 「不行,一來她現在還在昏迷中,根本無法運功,二來你用輸功療傷的常 法子,內息和淫毒也走不到一路去。」 聶陽沉默下來,低頭看著這個女人,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聶陽,你還是不肯學幽冥九轉功麼?」慕容極直視著他,眼中有些隱忍的 不滿。 聶陽靜靜的站了片刻,突然道:「詩詩還在等我。我去了。」 他不想再多借別人的一分力量,他借得已經夠多。 他的師父杜遠冉就是因為欠下的人情,橫死於南方武林動盪之中,讓他連仇 都無從報起。姑姑以淚洗面的那些天,他竟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父母雙亡,有邢碎影,有夏浩有劉嗇,有淫賊邪道千個可以遷怒的對象, 師父的死,卻沒有任何留給他做的,除了安慰他悲痛欲絕的姑姑。 如果有朝一日,邢碎影也死在他手上呢?摧花盟被剿滅之後呢?自己還要做 什麼?他從沒能認真地想這個問題,每當想到自己的未來,眼前就會浮現出當年 山道中父母慘死的情景。 仇恨滋養出的影子,在失去了追逐的對象後,究竟還有存在的意義麼? 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聶陽不想再和慕容極討論學不學幽冥九轉功的問題, 輕輕說了句:「我會考慮的。」便退出了屋子。 董浩然面色蒼白,十分忐忑的低聲問道:「聶陽……有、有清清的消息麼?」 聶陽搖了搖頭,面前憔悴頹喪的中年男人突然和史夫人的面容交錯恍惚了起 來,竟讓他心生幾分同情。他並未表現出來,只是用平和的口氣道:「明天,明 天神眼史夫人過來後,我和她商量。你放心,我們會把清清救出來的。」 董浩然遲疑了一下,道:「他們……他們是不是為了幽冥九歌?」 聶陽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董浩然憤怒的低下了頭,輕輕念叨著邢碎影的名字,不再說話。目光閃動好 像在計量著什麼一樣,臉頰上的肌肉不住地跳動著。 聶陽不願再在這裡待著,出門房去了。 綠兒沒有在房內伺候著,而是站在門口,看見他來,小臉一揚鬆了口氣, 碎步迎了過來,帶著幾分埋怨道:「姑爺……您這是去哪兒了,小姐等您用飯呢。」 聶陽哦了一聲,調解了一下心情,微笑著推門進去。 這次難得的,董二小姐在這麼無聊的情況下沒有睡著,而是呆呆的看著桌子 上的幾個小菜,托著腮神不守舍。聽到門響,她才顫了一下抬起目光,看到了聶 陽,她立刻皺起了秀眉,擔憂道:「我姐姐有消息了麼?」 聶陽搖了搖頭,過去坐下,安慰道:「不過我今天探察到的消息,至少你姐 姐沒有危險,對方想利用她來達到某個目的,所以在那之前她都是安全的。」 董詩詩眉頭微微鬆了一些,看著他手上的傷口吃驚道:「你……你沒有怎麼 樣吧?怎麼……怎麼受傷了?」 他擺了擺手,「不礙事,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傢伙。」 董詩詩臉色有些發紅,低頭道:「如果……如果實在危險,就……就讓鏢局 裡的其他人去吧。我……我可不想當寡婦。」 「傻丫頭。」他摸了摸她的頭髮,拿起了筷子,「宅子裡的廚子看起來就是 比鏢局的好,做出來的東西看顏色就和一般的菜不一樣。」 董詩詩睜大了眼睛,雙手扒住了桌邊,「真的麼?那你嘗嘗看。」 聶陽蹭了蹭鼻子,夾了一筷子看不出是什麼材料的菜絲,泡進粥裡洗了洗, 粥因為放的久了,那層粥皮裹在菜上看起來就古怪得很。他當然看得出這多半是 董二小姐的手藝,但自己夫人第一次親自下廚,不捧場實在說不過去。 一口下去……倒也不能說難吃,只是……只是……也絕對不能說好吃。作為 初次下廚的人來說,倒也可以說一句有模有樣。 小時候師父吃姑姑做的飯菜一邊硬吞一邊誇獎的情景在他腦中突兀的浮現出 來,他笑著把嘴裡的東西嚥了下去,又夾了一筷子,「不錯,這廚子還行。」 「真的嗎?」董詩詩樂呵呵的也跟著夾了一筷子,「你知道麼,雖然看起來 奇怪,這可是我第一次……呃……嗚……」後半截話被嘴裡的菜噎了去,吃慣 了董家廚娘細心料理的精美菜餚,吃這種東西她自然好像吞了一嘴糠。 「噗……呸呸,這……這能吃嘛!」董詩詩叫了起來,才醒覺這是自己弄出 來的,臉紅耳赤的低下了頭,「我……我以為只是不好看而已……」 聶陽除了偶爾和師父偷溜出去下館子,可以說是吃姑姑的手藝長大的,這 種東西實在不算什麼,他也有些餓了,一邊吃了起來,一邊笑道:「本來就只是 不好看而已。以後會好看的吧?」 董詩詩低低哼了一聲,堅定道:「那是肯定的!」以後一切都會好的,什麼 不是學的,董詩詩樂觀的想著,至少下午她就學會了,菜切之前是要洗的。 桌上董詩詩隨便問了幾句聶陽出去的事情。他自然不會對她細說,草草帶了 過去。飯後綠兒收拾停當,聶陽還要出門巡視,交待了兩句讓她們晚上即使離開 自己臥房也要小心謹慎,便去替鷹橫天的哨讓那官爺去鏢局吃飯,順便靜心練氣, 稍稍增加點功力。 到了亥正時分,慕容極帶來的人養足了精神,四散守在了董家外圍。聶陽功 行三遍,精神也好了幾分。 心道這次董詩詩一定是睡了,沒想到又沒有料準。聶陽進房時候,綠兒年紀 尚幼一向早眠,和衣臥在床上已經有了微微的鼾聲,而內室的董詩詩卻依然醒著。 倒不是她不睏,半垂的眼皮可以說一點勁道也沒有,小嘴一直打著哈欠。但 她沒睡,或者說,她待的地方不太適睡覺。 洗澡的大桶,只要睡著,大概就會被嗆醒。 的確,就是洗澡的大桶,裡面是清澈的水,沒有花瓣之類礙事的東西,水下 就是董詩詩乾淨的身體,一樣沒有任何礙事的東西。一絲不掛,軟玉溫香。 她到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一面揉了揉眼睛,一面招手道:「小陽 子,你可來了,還有熱水,你也洗一個吧。」說著,她就站了起來,濕淋淋的 去拎旁邊的大銅壺,看了看還有多少水,頭一笑,「熱水不多了,估計將將夠。」 還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他盯著她濕漉漉的烏髮上流下一滴水珠,滑過她的額頭,鼻側,唇角,在尖 翹的小下巴上微一凝聚,啪的墜了下去,修長的脖頸下,高聳出來的蜜潤玉峰恰 好接住,水珠兒順著光滑細膩的肌膚滑了個豐弧,從乳根流向平坦緊繃的小腹, 那赤裸嬌軀微微側著,水滴也就流向一邊,沒有消失進滿是水露的稀疏毛叢,而 是到了筆挺結實的一條長腿,順暢的一滑到底。 那水滴流的很快,他卻看得很仔細,一分一毫也沒有錯過。 被他看得渾身發熱,董詩詩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摸了摸臉頰,低聲道: 「你一直看什麼……昨……昨天沒看夠啊?」 她大概不知道,看這樣一具充滿彈性和活力的青春裸體,什麼男人也不會有 看夠的時候。 可惜側身緣故,看不到腿間那誘人的裂隙,也不知道是否還像早晨一樣紅腫, 如果沒什麼了,那似乎現在可以做一些比沐浴更有趣的事情。 他摸了摸脖頸,還不很髒,不過有些出汗,好好的洗淨身子,然後好好的享 受一下夫妻樂趣,似乎是個不錯的放鬆辦法。 看他開始脫衣服,董詩詩把腦後長髮隨便挽了起來,拿過巾子抹了抹,也不 穿抹胸,隨便的披了件長袍,就開始往桶裡添水,「我換過一桶了,這桶不髒, 給你加加熱,直接洗就可以。」 他一邊脫下褲子,一邊指了指胸衣,笑道:「怎麼也不穿好。」 她紅著臉撇了撇嘴,「我才不白費功夫,反正一會兒你也要給人家脫了。」 有道理。 水其實是有些熱了,蒸的他有些暈陶陶的,董詩詩坐在一邊,拿著擦巾幫他 在背上搓著。 「這也是你娘教的?」他不禁問了出來,那個正經嚴肅的彭欣慈實在不像是 能教導這個的人。 她有些驚訝的停下了動作,「哪裡不……不對麼?我去打水的時候,問…… 問的丫鬟。她們就是這樣伺候我爹的。」 「你又不是丫鬟。」他摸著她鬢邊的頭髮,忍不住把手滑了下去,那蜜色的 肌膚在水潤之後不僅看起來就誘人得很,摸上去更是膩而不腴,滑而不溜,頸側 已是如此,其他嬌嫩處更是可想而知。 董詩詩把身子往他手邊湊了湊,道:「那些個丫鬟和我姨娘也沒多大差別, 我爹想要那個,從來都是拉著就往床上一扔。要不是我一直護著,綠兒也逃不了。」 「你怎麼一直護著她呢?」聶陽還是有幾分不解的,這樣護著,最後反倒給 自己加了個填房丫頭,若是董浩然染指過,綠兒按規矩是不能陪嫁的。 董詩詩囁嚅道:「我爹……弄過的丫鬟,我見了總感覺彆扭,我爹的女人哎, 豈不是要高我一輩?綠兒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我可不想彆扭。」 沒想到竟是這麼個原因,聶陽不禁笑道:「那你這一成親就多一個陪房,不 覺得難受麼?」 董詩詩仰著臉想了想,低頭道:「難受是難受過一下,尤其是……是你昨晚 剛……嗯……剛弄進她身子裡面的時候,我看著心裡怪怪的,……想哭。不過現 下沒事了,畢竟……她像小影子一樣跟了我這麼多年,離了她,我也怪捨不得的。」 存心想戲弄戲弄她,聶陽低聲道:「那以後你還讓我……嗯……弄她麼?」 弄這個詞這麼說起來,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董詩詩皺起眉,竟認真地思考起來,小嘴裡不自覺地咕噥著什麼,半天才紅 著臉低聲道:「你……你能弄我的時候,弄我不好麼……」 順著她低下去的頭,正好可以看到袍子襟口裡那兩團蜜中泛紅的飽滿乳丘, 聶陽笑著站起來,赤裸裸的跨出木桶,他本來就沒必要為了董清清擔心什麼,自 然更不需要心情受影響。他就這麼濕淋淋的一把把董詩詩抱了起來,把她壓倒床 邊的衣櫃上,輕輕啃著她的頸窩,笑道:「好,我現在就來弄你。」 董詩詩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袍子的衣帶一拉就開,一下子就把裡面還泛 著水汽的柔嫩裸體暴露出來,這次記住了不能吵醒外面的綠兒,低聲驚叫道: 「你……你也不擦擦身子。」 他摟過她的腰肢,咬了一下她的唇瓣,笑道:「擦什麼,一會兒還是要濕的。」 她顧不上說話,因為那根硬長棒兒正一跳一跳的頂著她的腿縫,彷彿敲門似 的等她打開,敲的她心尖發軟。 「詩詩,把腿抬起來。」他低聲誘惑著,摟住她的腿彎。她的鞋啪的掉在地 上,秀美的小腳來晃著,那條腿被抬高到他腰側,股間自然的打開。他開始沿 著臀膝間的肌膚上下遊走,輕輕揉捏著她的臀尖,亢奮的陽根因為站直抵在了她 的小腹上,熱乎乎的頗為撩人。 她渾身一緊,心裡有些打顫,也有幾分疑惑,「就……就這麼站著麼?」 他本來打算順勢把她摟上床去,聽她這麼一說,反倒起了就這樣交歡的興致。 摟著她稍微抬起,讓她足尖點地,他矮著身子,把臉埋進了胸前柔軟的那片肌膚 中,滿足的蹭著。 她也被蹭得有幾分舒服,胸前被他的下巴磨來磨去,乳頭冷不防被舌頭撩了 一下,一陣細癢,幾分酸麻,鼻中如有蚊鳴,嬌聲哼了起來。 摟著他的後腦,董詩詩暈陶陶的想著,若是第二天不會再有疼痛的話,她還 是挺喜歡這種事情的。 聶陽心裡還是有幾分煩躁的,此刻找到了宣洩的渠道,一股腦地湧了出來, 捏著她臀瓣的手不自覺地就加大了力道,手指想陷進那團軟彈之中一般。 她有些吃痛,只是心底隱約察覺到他心中的煩悶,便沒有抗拒,咬著嘴唇把 下巴枕在他的頭上,低聲呻吟著。 這般赤裸糾纏片刻,唯一的長袍也被董詩詩嫌棄到一邊,情潮動時,礙事的 衣物便只有這個下場。從手上褪下袍袖時,聶陽也終於找到了這樣站立相擁也能 歡愛的法門,抱著她的臀下把她摟了起來,夾在了他和櫃子之間。 背後被櫃門硌的有些疼,卻絲毫不影響她此刻的興致,之前的愛撫溫存已經 讓她濕潤欲滴。 「還會疼麼?」他輕聲問著,從下面往上進入了她。被撐開的嫩肉仍然有些 刺痛,讓她皺起了眉,但隨之而來的飽脹酥軟卻也讓她嗯的哼了出來。比起在身 上摸來摸去的時候,強烈的多的酸軟感覺蔓延全身……早點進來就好了,她咬著 嘴唇瞇著眼睛想著。 這樣向上挺動不太方便,加上要抱著董詩詩的嬌軀,陽根只能淺淺進出,不 敢大幅動作。動上一陣,雖然緊湊濕潤一樣的銷魂,但卻終究不如大開大闔的戳 弄來的爽快。他性抱著她離開櫃門,向床那邊走了兩步。 「哎……哎呀……」這一邁步子,起落顛簸,堅硬如鐵的棒兒實打實的在綿 軟溫膩的穴心子上搗了兩下,正被淺抽慢送微醺欲醉的董詩詩頓時一陣哆嗦,雙 腿一軟險些沒勾住聶陽的腰,酥嫩的嬌吟一時沒壓住,飄飄然溢了出去。 「小肚子……都要被你戳穿了。」她抱怨著,輕輕咬了他肩膀一口,花心被 頂的難受,渾身熱流亂竄,不咬他一口就不知道該如何宣洩一般。 走到床邊,他一邊慢慢動作,一邊把她放到床上,身子跟著壓上,一口含住 了她柔軟的嘴唇,挑逗著勾出了她青澀的舌尖,滿足的吮吻起來。 害怕他報復咬自己的舌頭,她唔唔哼著把丁香小舌藏自己口中,結果他窮 追不捨,反而把自己舌頭侵入進來,在她小嘴中攪動不停。 不單上面攪動,下面的嘴巴裡,那根棒兒也在攪動不停,攪得汁出如漿,攪 得媚肉翻動,攪得她肚腹一陣陣抽搐,轉眼就小小洩了一次。 被興奮起來的膣腔吮吸的更加愉悅,他加快了腰下的動作,上面繼續的吻著, 堵著她的嘴,更喜歡聽她這樣發不出聲音卻又忍不住要出聲而呻吟的悶酥鼻音。 這不是之前煙花場所中那些曲意承歡的美嬌娘,這是真正的和他為一體的 妻子。將來的,他的孩子的母親…… 董詩詩當然不知道他心中一些複雜的變化,專注的享受著夫妻之樂,一次次 地甜美巔峰到來的時刻,她完全的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像一灘春水,融在了他的 身下。 她沒有想到,她的姐姐在這一刻也在想同樣的事情。 那當然是夢,無痕春夢。夢中的董清清四肢被牢牢的定住,一個高壯俊秀的 男人伏在她的身上,口吻紅唇,手捏玉乳,一條棒兒頂在她水汪汪的桃源洞口磨 來磨去,卻偏不進去,磨的她渾身的汗毛孔都焦躁了起來,憋得渾身發抖,熱如 火燒。她想哭求,抬眼卻看到那男人的臉,竟然是自己妹妹剛嫁的男人。 「啊!」陡然一驚,她從迷濛的夢中醒來,才隱約想起,自己……被抓了! 動了動手腳,才發現肩後一陣鈍痛,雙手被綁在一起,高高吊著,而雙腳被 一根長長的木棍拴住了足踝,硬張開和馬步一般。她又驚叫了一聲,掙扎了一下, 四處都捆得很緊,下體有種奇怪的感覺,低頭看去,竟是一塊古怪的黑色硬皮, 四角用繩子穿起正好蓋住了她的羞處,只在尿孔留下一個小洞。 本以為自己定遭淫辱,沒想到竟被這樣一件東西鎖住。注意力往那邊稍微一 集中,才發現夢中的澎湃春情竟然並不是假的,一陣陣焦灼的慾望燒得她連白嫩 的腳尖都用力的勾起,空虛的陰戶狠癢難耐,熱氣陣陣流動猶如羽毛輕搔,憋脹 的她一陣眩暈。 人?人在哪兒?救我……誰來救我?她不敢喊出聲來,只有在心裡無助的求 救,但自己也知道,如果真的此刻進來一個人,她更希望的不是把自己放下救走, 而是趕緊扯掉這塊討厭的皮,痛痛快快地姦淫她一番,狠狠地,不用留情。 現在的情形,她連併攏雙腿稍微磨擦一下腿根肌膚都不能做到,難受得大哭 起來,屁股拚命的搖擺著。空虛到極限的蕊心之上,好似有千萬根細針攢刺,半 痛半癢。 對了,胡玉飛……胡玉飛在哪兒?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樣……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心聲,房門打開了,兩三個粗壯的大漢走了進來,手 上還拎著一個被捆得結結實實的男人胡玉飛。 「喲,小蕩婦醒了?」為首的男人淫笑道,上前摸了一把她的乳房。 僅僅這樣一摸,整個胸口就一大片的酥軟,膣口一縮竟又吐出些蜜漿。她不 知道為什麼自己身子驟然變得比以前更敏感數倍,現在也無心去想,一雙可憐兮 兮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倒在地上的胡玉飛。 他的口鼻處全是鮮血,一隻眼睛也高高腫起,剛被人毆打過一樣,看起來慘 不忍睹。 「你們……你們把他怎麼了?」畢竟對他不僅僅只是肉慾而已,董清清焦急 地問了出來。 那大漢大笑一陣,擰著她一邊乳頭,獰笑道:「放心,他還沒死。」 「你們、你們要怎樣都可以,求求你,放了他吧……」她痛苦的垂下頭,反 正她本也沒有貞節可言,現在這殘破身子,便隨便他們如何吧,只要能救了胡玉 飛一命,她……她也無所謂了。 其實,她心底也在希望他們快做些什麼,以前的春情萌發只會讓她想到胡玉 飛,現在這難受到極限的、無休無止的空虛搔癢讓她已經無法在乎來姦淫自己的 男人是誰了。 來吧,只要是男人,就快來吧…… 沒想到那大漢舔了舔嘴角,依依不捨的把手縮了來,「要不是老大說了不 准碰你,你剛才昏睡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把你玩爛了。嘖嘖……這漂亮的奶頭, 娘的真是浪費。」 董清清強忍著不讓自己表現出滿腹失望,垂頭看著自己赤裸裸的身子,只有 悲泣不停。 「對了,差點忘了正事。第五份完了,該催藥性了。」那大漢拍了拍腦門, 蹲下身在她胯下的那塊硬皮上東扣西摸了一陣,也不知道放了些什麼進去。 「別……別走……求求你們……放我下來!我的胳膊好痛……真得好痛。」 看那些大漢就要離開,她不禁大聲求饒起來,肩膀實在被吊的酸痛難忍,多捱一 刻都是折磨。 那些大漢毫不理會,好像也怕自己多待一會兒會忍不住,為首那個關門之前, 笑瞇瞇的留下一句,「儘管放心,一會兒你就不會覺得痛了。」 不覺得痛?為什麼?她疑惑的看著關上的房門。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如果說剛才的那些情慾燃燒只是星星之火,那現在,燎原大火已經燃起。她 的意識瞬間被吞噬,雙眼茫然地盯著身前的地面,嘴裡開始絕望的呻吟…… 吳延拉著身邊的少女走進這屋子的時候,董清清已經進入了半昏迷狀態,雪 白的裸體完全的鬆弛下來,渾身的汗水好像洗過了一個澡一樣,而那塊擋著私處 的皮邊緣,大量的清漿足足滴濕了腳下一片。 「看到了沒,不聽話,你就是這個下場。」吳延笑瞇瞇的拎了一小桶水潑到 董清清身上,對身邊的少女說著。 「嗯嗯……啊啊……誰……誰來救救我……快,快來,我不行了……好…… 好難受。」董清清依然閉著眼睛,大聲地呻吟起來。 那少女瑟縮了一下,纖細的手臂抱住了前胸,她身上什麼也沒有穿,手臂剛 剛能遮住粉紅的乳尖而已。 吳延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伸手摸著身邊董清清的豐腴雪臀,笑道:「哪 裡難受?怎麼救你?」 董清清神智已失,毫不在意的叫道:「下面……下面陰戶好難受!救我…… 求求你救我。弄我……用力弄我吧……求求你……」 那少女恐懼的看著董清清白生生的肉體拚命扭擺著,胯下濕淋淋尿了一樣, 遲疑著走了過去,蹲在了吳延身前,慢慢跪下。 他摸著少女的鬢角,把腳從鞋裡抽了出來,用腳尖頂著她的腿心,「怎麼樣, 想通了麼?」 那少女絕望的抽泣起來,跪伏下去捧住了他的腳,替他脫下了襪子,在那寬 大的腳掌上輕輕吻了起來。 他微笑了起來,報仇的快感最容易令人滿足,他挑高拇趾,直接塞進了那少 女的嘴裡,她一幅要嘔吐又不敢的表情,蠕動著淡紅的唇瓣,強忍著吸吮起來。 連日的折磨,痛苦的鞭打,和面前董清清的癲狂樣子,徹底粉碎了她最後的底線。 她本就不是什麼江湖俠女,她只是一個被寵愛長大的普通姑娘,在閨房繡花 的日子裡,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天,無助的爬在男人腳邊,學那些淫賤的 婊子一樣,取悅他。 「怎麼?讓你看了三四天,還是學不會麼?」吳延故意冷冷說道,腳掌往上 抬起,挑著她的下巴。 她連忙搖了搖頭,扯動了背後的鞭傷,疼的渾身一縮。 扯開褲帶,他悠然站起身,開始把玩董清清的胸乳,成熟婦人渾圓飽滿的乳 丘不管看起來還是摸起來都要比青澀少女要好得多。無處不軟,無處不彈,乳蕾 更是挺翹嫣然,不住微顫。 那少女面色蒼白,拉著他的褲子幫他脫下,學著這幾日看到的淫亂情景,湊 上小口把半硬不軟的肉莖夾在了唇間。 兩團滑津津的軟肉揉的他慾火高熾,心底既是可惜又是奇怪,不明白這麼一 個春閨淫婦為何不讓人碰,那飽滿的嘴唇,高聳的酥胸,淫蕩的陰戶,無不是天 生適男人玩弄的尤物,怎麼費盡心機抓到手裡,反而不許姦淫。 趙盟在做什麼打算? 幸好,雖然身前少女容貌身材都不如董清清,但身份上卻讓他更加有征服的 慾望。 這可是史夫人的女兒,那個眼中釘的掌上明珠。 本來吳延自己是不敢得罪史家的,但現在摧花盟抓來調教了個八九不離十, 然後送上門來自己只要張嘴吃下就可以,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低下頭,陽根被溫熱的小嘴服侍的非常舒服,已經勃漲到了最大。 「聽說被抓來後還沒人真的碰過你?」吳延笑瞇瞇的問著。 少女茫然地抬起頭,楚楚可憐的大眼滿是疑惑。被鞭打過,撫摸過,甚至被 手指玩弄過,怎麼能算沒人碰過呢? 吳延吸了口氣,哈哈大笑著抱起了她,一把扔到了床上。 她被摔的天昏地暗,神時身子已經被吳延壓住,雙腿被分開無法夾攏,心 裡一慌還沒張口求饒,就覺股間一陣撕裂的劇痛,痛得她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那根沾著她自己口水的粗長陽根,已經毫不留情的貫穿了她的處子幽穴! 乳硬助性 第二十一章 (一) 「我若是不借呢?」聶陽竟笑了起來,笑得十分溫和有禮。 「那我也只有想別的辦法。」 「比如?」 「滿地打滾冰天雪地裸體三六十度空翻跪求。」 「……」 (二) 「你是要抄錄一份,去給你的妻子是麼?」聶陽雙眼瞇起,緊緊盯著他的 表情,心中暗暗算計著什麼。 「不用,出了林子就有打印門市,很快。」 (三) 他的笑容變得詭秘,像是聶陽犯了什麼大錯一樣。 聶陽心中一顫,足尖一勾把地上的人挑了起來,一手提著領子,一手抹上那 人臉頰,那臉上肌肉竟然做的和真的一樣。 他用力一摳,就覺指尖一濕,那人長聲慘叫中,竟然摳出了血…… 「我找他因為他長得和東方漠很像,節約材料。」 (四) 吳延走出幾步,頭看了聶陽一眼,似乎很詫異聶陽竟然沒有追上來拼著中 毒也要和自己一戰,這一眼正對上聶陽陰冷的目光,竟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甩了 甩頭,笑道:「董家的大小姐,你最好快些來救,趙盟不讓人碰她,卻讓大和 尚給她下了五人份的極樂散,你救的晚了,怕是只能拿她擺在家裡當充氣娃娃用 了。」 「哦?那我還是晚點過去吧……」 (五) 心裡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卻想不出其中關鍵,如此一邊細想一邊一路疾 奔,不知不覺已經到達目的地,聶陽翻身下馬,細細打量著面前的山崗。 這的確是個適藏身的場所,迎頭一個酒家,酒旗迎風挑立,上書幾個大字, 「三天不下床」,四周全是洗腳城按摩店髮廊夜總會,來去男女熙熙攘攘絡繹不 絕,要在這麼多女人中找一個女人,實在是太難了。 「果然國泰民安,連墳地都變了花街柳巷……」 (六) 聶陽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因為吳延。」 這個名字一說出來,史夫人突然抬起了頭,踉蹌著站了起來,史季鴻也面色 古怪的看著自己的夫人,史夫人上前兩步突然抓住了聶陽的手,全無招式也無力 道,聶陽也就沒有躲開。她不願相信一樣緊緊抿著唇角,半晌才顫聲道:「雖然 我家是鹽商,可他沒有鹽買就是了,為什麼要綁架我的女兒啊!」 (七) 她大概不知道,看這樣一具充滿彈性和活力的青春裸體,什麼男人也不會有 看夠的時候。 當然,喜歡..攪基的例外。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血濺三尺寒 心事重重的人,往往無法安眠。 即使在董詩詩身上找到了些許莫名的心安,聶陽依然無法真正的好好睡上一 覺。 天剛破曉,他就輕手輕腳的起身,被魚水之歡搾乾了體力的董詩詩自然沒被 驚醒。 院內朝露初凝,一片清冷。嫩蕊新芽不過破壤,青石黃土猶遺夜寒,儘管朝 陽將顯,仍沒有半點暖意。 他攏了攏襟口,四顧無人,輕輕一縱,飛身上了屋簷。 既然答應了花寡婦幫她看看魏夕安,史夫人來之前去調查一下總歸沒有壞處。 董浩然是個很圖自己方便的人,所有的小妾房間就在一間院子裡圍了一圈, 除了一間住著以前伺候三夫人的一個丫鬟,一間住著魏夕安,其餘盡數空著。 出了這許多事情,董家院內也沒了起大早忙碌的傭僕丫鬟,護院也都不進內 宅,按說此時這裡不該有人。 但偏偏就有人坐在院內的角落裡,看發上露冷清光,多半後半夜就已經在這 裡。一雙眼睛癡癡的盯著魏夕安的房門,臉上半是甜蜜,半是茫然。 董劍鳴在這裡做什麼?聶陽自然想不出緣由,兜到屋後倒掛飛簷,效仿淫賊 摸點往窗內窺視了一下,屏風擋的很嚴,只能藉著他優於常人的耳力凝神聽到細 細的呼吸聲,綿長平穩顯然還在熟睡。 並無異常。 思量了一下可能發生的事情,心中還是沒有頭緒,他性繞院門,大大方 方走了進去,裝作驚訝的看見董劍鳴,走上去低聲問道:「劍鳴,你在這裡干什 麼?」 董劍鳴渾身巨震險些跳將起來,頭看見是聶陽,才鬆了一口氣似的,「我 ……我沒幹什麼。」 他似乎生怕被魏夕安聽到,慌裡慌張的把聶陽拉到了院外,「姐夫,你…… 你起的真早。」 聶陽皺了皺眉頭,看出來董劍鳴應該是有話想說,不願與他多廢話,低聲道 :「有話想說就直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要這樣婆婆媽媽的。」 董劍鳴一怔,青紅交錯的垂頭,沉默片刻才慢慢開口道:「我……我……昨 天,壞……壞了……魏姑娘的……名……名節。」 這事倒確實出乎聶陽意料,那魏夕安雖然看起來頗有幾分姿色,卻也沒有美 到會讓人為之發狂的地步,董劍鳴這種名門子,往往自視甚高,也不會強行奸 淫,他轉念一想,問道:「是她勾引你麼?」 董劍鳴愣了一下,彷彿要點頭一樣把下巴仰起,旋即醒悟似的左右晃了起來, 「沒……沒有,是我……是我把持不住。姐夫,我……我該怎麼跟爹說,讓他同 意我們的婚事?」 聶陽察覺到什麼,抬頭看向院內,魏夕安剛打開了臥房的窗戶,身上只披了 一件單衣,一雙無神的眼睛,冷漠的注視著這邊,他微皺眉頭,拍了拍董劍鳴的 肩膀,「你最好先確定,魏姑娘打算嫁給你,之後再去找你爹。……如果魏姑娘 真願意和你成親,我可以替你去跟你爹說。」 董劍鳴見到過董浩然在聶陽面前幾乎是有些卑微的樣子,雖然心底不快,但 現在聶陽答應替他去說,還是有些高興,頭恰好看到魏夕安醒了,匆匆道了聲 :「先多謝姐夫了。」便過去了。 聶陽站在那邊看了一陣,隔著窗子背對他的董劍鳴似乎有些激動,雙手來 比劃著,而魏夕安只是略帶愧疚和自責,沒有半點兩情相悅失身於人的女子該有 的羞澀或是不安。 看到董劍鳴突然隔窗跳進了魏夕安臥房,聶陽心理隱約感覺再看下去不妥, 轉身離開向鏢局走去。 鏢局裡已經少了很多膽小的鏢師,齊鏢頭沒有來,董浩然閉門不出,剩下 的也都群龍無首惶惶然度日等待出鏢的那一天來臨。對於聶陽這個新的事,門 口的護院也沒有露出幾分尊敬。 不過無妨,他本來也不是來找這些常武夫的。 「喲,新郎官怎麼又來了?怎麼?當了管事的,連敲門也不會了麼?」聶陽 挑開門閂進去,屋內的韋日輝果然沒有在睡覺,而是拿著一把短槍坐在床上,右 臂的繃帶已經拆下,看來痊癒得不錯。 「我是來問一些有關魏夕安的事情。」聶陽開門見山的說道。 韋日輝握著短槍的手一緊,沉聲道:「你已經見過花姐姐?」 「不錯,我答應替她調查魏夕安的事情。」 「那你就去查,問我做什麼。」韋日輝抓起一塊軟布,開始擦拭著槍身。 「有些事情不問清楚,很麻煩。」聶陽淡淡道,「魏夕安品性操守如何?」 韋日輝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反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因為她的行為反常。」 「怎麼反常?」 「她勾引了一個男人。」 「不可能!」韋日輝瞪眼道,「夕安……夕安她一直是個很穩重的姑娘,雖 然……雖然有時候會衝動,但絕對做不出這種事情!我不信!」 聶陽閉上雙目,心中也猜不到魏夕安為什麼會突然和董劍鳴出現糾葛,至少 他看得出來,那個女人絕對沒有愛上董劍鳴,半點也沒有。 「你怎麼不說話?」韋日輝有些生氣,握著短槍的手也微微抬起。 聶陽歎了口氣,淡淡道:「我已經沒話要說。我還有事,再見。」 將要走出門口的時候,聶陽頓住步子,道:「如果小石頭來這裡,替我告 訴她一句話。」 「什麼?」 「有多遠就走多遠。不然她一定會後悔的。」 交待了門房護院,一定把史夫人留住,聶陽找到慕容極,了一個僻靜所在 商量了一下,但對魏夕安的事情依然考量不出頭緒。雲盼情一夜未歸,也讓人有 些擔心。 現在唯一有頭緒找的,大概也只有董清清一人,只是要想能抓住吳延的蹤 跡,只有靠史夫人才能可靠的辨認出來。 所以聶陽只有等。 漸漸天色大亮,丘明揚許鵬連同殷亭曉和不淨和尚在鏢局等待還有可能過來 幫忙的正道人物,慕容極身為鏢,在旁作陪,順便開始商議耽擱了許久也沒有 進展的走鏢詳細事宜。董浩然這次沒有再缺席,像是剛從外面來一樣恰好趕上, 看他容貌憔悴乾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讓許鵬詫異不已連聲詢問,他卻只是含 糊應對。鷹橫天看聶陽在場,心情有些不快似的,離開巡視去了。 聶陽在董浩然身後聽了這些人七嘴八舌一陣,看時候不早,史夫人應該要到, 董詩詩多半也已經起身,便耳語交待了董浩然讓他按慕容極所說的做,自己先行 離去。 去和董詩詩打了個照面,董二小姐雖然對於自己夫君如此忙碌有些不滿,但 知道相關自己姐姐,倒也乖順的沒有多說,只是趁綠兒背身疊床,拉著聶陽在他 臉上輕輕親了一下,臉頰紅撲撲的叮囑了一句,「小……小陽子,救姐姐雖然要 緊,你……你也不是什麼絕世高手,可、可不要玩命。」 聶陽起身笑了笑,輕輕捏了一下她的嘴巴一下,「放心,我不會讓你做寡婦 的。」 走過內院門口,恰好看見董劍鳴面紅耳赤的斂著衣襟從魏夕安房裡出來,臉 上雖然有掌印,但表情看起來卻十分滿足和羞澀。駐足等待片刻,魏夕安開門走 了出來,除了臉頰有些不自然的紅潤,其他看起來都十分自然,只是神情帶著一 種淡淡的悲傷。 聶陽看董劍鳴走後四下無人,想了想,走過去直接開口道:「魏姑娘,你是 逐影的人吧。」 魏夕安聞言大震,一手竟然扶住了門框,她喘息了幾下,快步走了過來,擔 心的低聲道:「你……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知道我的事?」 聶陽看她神情滿是懷疑,道:「我見過花寡婦了。」 魏夕安立刻抬頭道:「她在哪兒?」她有一肚子話要問花可衣,為什麼一直 沒人來找自己,為什麼她給的光雷閃最後沒有任何效果…… 聶陽搖了搖頭,「可以見你的時候,她自然會來見你。你這些日子究竟遇上 了什麼事?你是怎麼從摧花盟那裡逃脫的?為什麼會認識董劍鳴?」 魏夕安戒備的後退兩步,道:「我再問一次,你是什麼人?」 聶陽不打算表露身份,正在考慮如何答,就聽見門房處一連聲的叫喚由遠 及近,「姑爺!姑爺!出事了!」 「怎麼了?」 那護院慌張的很,連說話也不利,結結巴巴的說道:「石……石柳,石柳 來了!」 聶陽心中一顫,立刻往鏢局趕去,身後那護院猶自不敢相信一樣自語道: 「……那石柳,竟然……是女人……」 正廳雖大,多人商議仍然會覺得氣悶,因此椅子全部擺在了練武場上,閒雜 人等向外一趕,也不用擔心被人偷聽。 丘明揚發出的信件,應者又到了幾個,凝玉莊來了兩名子,看起來像是 少年情侶,峨嵋派雖然近年一蹶不振,但還是派來了新掌門了塵師太的俗家師妹, 鎮岳堡的少堡和隨從正在路上,今日也將到達。大概遍武林,也再找不出比 這更奢華的一隊鏢師。 所有人都相信,即使摧花盟或者什麼別的敵人有什麼企圖,也不會選在這樣 高手雲集的時候。 所以當兩個守在外面的護院口吐鮮血打橫飛進院子當中的時候,大多數人都 吃了一驚。 不淨和尚微一挑眉,慕容極不動聲色,董浩然面無表情,其餘人都不由自 地看向了那個走進來的女子。 柳婷沒有再穿男裝,身上是幹練的裙褲窄腰小褂,方便行動的同時,也盡顯 了她曲線玲瓏的身材,沒再刻意收束住的青春胸膛驕傲的挺高。她的刀就在腰間, 手就在刀上,從進門開始,她的視線就沒離開過董浩然。 她已經不想再等邢碎影出現,她已經無法再忍耐不殺夏浩。 「你是誰?來做什麼?」丘明揚打破了練武場上的沉默。 浩然鏢局的鏢師都在詫異柳婷的女子身段打扮,沒有人作聲答。 柳婷冷冷道:「我是來報仇的。我姓柳。」 不淨和尚看著她腰間的柳葉刀,笑道:「施莫非是江南柳家莊的人不成?」 柳婷盯著董浩然木然的臉,握著刀柄的手一陣發緊,「不錯,我就是寒斬流 雲。」 殷亭曉起臉道:「這位姑娘,這個笑話不好笑。」稍有點年紀的人都知道, 寒斬流雲柳悅茹早已經過世多年。 柳婷慢慢拔出了刀,「這不是笑話,姑姑死後,我就是寒斬流雲。寒斬流雲, 柳婷。」 殷亭曉微笑了起來,摸著下巴道:「那柳姑娘,你來找誰報仇?」 柳婷慢慢舉起刀,刀尖指著董浩然,「他。」 不淨和尚盯著她道:「這位女施,老和尚和這些施都是你指的人的座上 賓,若是沒有證據,怕是不好交待吧?」 柳婷冷冷道:「來報仇的只是我,我知道他是誰,已經足夠。」 殷亭曉一向好鬥,從來不管輩分年紀,起身走過去笑道:「柳姑娘,你這口 氣像是來打架的,我喜歡打架,咱們來一場好不好?我讓你一隻右手,免得被人 說我以大欺小。」 柳婷心中憤懣本就已達極限,目光一寒刷的一刀劈了過去,「不用你讓!你 來便是!」 殷亭曉本只是想試試柳家碧波刀法的招式,並沒把柳婷放在心上,沒想到這 一刀蘊而不吐,後續綿長,熟練老辣讓他心中一驚,不由得向後退出半步。 柳婷隨之踏上半步,刀鋒一轉捲向殷亭曉右手。殷亭曉連忙把右手背到背後, 向左側一躍右腿一彈攻中帶守擊向柳婷肋下。 沒想到柳婷不閃不避,刀勢由卷變斬,手臂大開大闔,打橫緊隨殷亭曉的身 形而去。 縱然這一腳踢中,對方也不過受點內傷,殷亭曉自然不會這般硬拚,在空中 一扭腰,左手運起太極勁在刀背上一按一引。一個旋身落地,刀尖微偏卻仍擦著 他的衣帶斬過。 「好刀法!」那刀的招式竟好似絕對不會用老一樣,剛剛滑過就再次一轉劈 了過來,真如船入靜湖所漾碧波,波波不絕,殷亭曉一邊讚歎,一邊出掌反攻, 不敢再托大任她進擊。 不淨和尚看著二人打鬥,沉聲問道:「董施,你沒話要說麼?」 董浩然咳了兩聲,沙啞道:「是非自有公論。」 柳婷攻了兩刀,刀勢一變左掌拍出,使出了雲絮掌。掌隱刀中,刀寒掌外, 柳家莊的家傳功夫,便以這套配碧波刀法的刀中式最為難練,一旦練習不成, 反會自己的刀砍掉自己的手。 但一旦練成威力也不可小覷,殷亭曉單手防備這輕靈飄逸的單刀還算可行, 多了那飄如棉絮卻內力不俗的掌風,立刻吃力起來。 刀刃一轉一挑,逼向殷亭曉左臂必救之處,同時那輕靈掌風無聲無息的攻向 他小腹。 「好!」殷亭曉讚歎一聲,右臂疾伸,雙臂在身前畫了一個圈子,一股柔勁 如封似閉把刀掌盡數排向一邊。 柳婷知道對方開始出盡全力,一咬銀牙,開始源源不絕的把內力附在刀掌之 上,攻勢越來越猛。 只是柳家的刀法掌法本就不是凶悍霸道的流派,再加上武當太極守禦冠絕天 下,殷亭曉雙掌陰陽互濟,在身前行雲流水一樣圓轉運行開來,不管柳婷刀斬掌 劈,總是被那股陰柔的太極勁激盪到另外的方向。 「奇怪,這位女施好像身上有內傷一樣。」不淨和尚微微皺眉,看出柳婷 的內息運轉並不自如,原本與殷亭曉不相上下的功夫現下漸漸落入下風,「年紀 輕輕能練成這樣的功夫,實在難能可貴。這麼傷到實在可惜,可惜。」 慕容極微笑起身,道:「既然可惜,那在下去把他們分開如何?」雖然面上 帶笑,但那雙眼中卻滿是惱怒。 柳婷今日一鬧,還不知道要對走鏢造成什麼影響,如果她真要不顧大局,也 怪不得他了。 不淨和尚打量了一下慕容極,哈哈笑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施請。」 「慕容極!親眷之仇不共戴天!」柳婷聽到了慕容極的話,突然吐氣開聲, 叫道,「你今日若是攔我,我不會放過你!」 這一分神,殷亭曉驟然欺近一步,一擠一靠,一招平平無奇的進步搬攔錘打 進柳婷刀光之中,正中胸肋。 柳婷竟然只退了半步,刀鋒轉一掌揮出,從殷亭曉進擊時那稍縱即逝的破 綻裡攻了進去。 一聲悶響,殷亭曉後躍數尺,穩穩站住,左臂留下一道血口,面色古怪。柳 婷站在原地,刀鋒染血,雙唇緊抿嬌軀微顫,唇角似乎有血絲垂下。 殷亭曉怔了片刻,一拱手道:「姑娘武功高強,殷某無話可說。」說罷一面 搖頭一面走座位,柳婷深吸了幾口氣,方纔她硬吃了殷亭曉兩下重擊,胸中氣 血翻騰。她硬吞下嘴裡一口鮮血,轉身面對董浩然,舉起手中柳葉刀,咬牙道: 「還有人要妨礙我麼?」 在座都是正道中人,看她齒縫都儘是血絲,心中不忍,沒人作聲,紛紛開始 懷疑的看向董浩然。 「姑娘……你是柳家的後人?」一個溫柔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來,一個面色淒 苦眼中噙淚的中年婦人站在那邊,雙唇不住顫動,正是董夫人。 柳婷看著她,面色稍有緩和,但依然恨意不減,「彭欣慈!你來告訴他們! 你的丈夫是什麼人!」 在座的人大多第一次聽見董夫人閨名,都是一怔,但聽到柳婷這麼叫了出來, 不免又多信了幾分。 如果董浩然真的就是夏浩,這裡九成九的人是不能干涉柳婷報仇的。 「不許對我娘這麼說話!」怒斥聲中,董劍鳴飛身而至,掌中青鋒直取柳婷。 「父債子償,我便先拿你開刀!」柳婷殺氣上湧,一刀磕開董劍鳴長劍,踏 步上前反斬他腰側。 董劍鳴長劍連劃,雖然惱怒之下失了圓轉如意,但長年功底所在,劍尖連絞, 依然撩開了柳婷刀鋒。 柳婷毫不放鬆,招招進逼,彷彿要逼董浩然出手一樣,刀刀不離董劍鳴手腳 五官,對要害之處卻不管不顧。 董劍鳴第一次遇上強敵,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那股令人心寒的殺氣,長劍渾不 若平時練功那般自如,被柳婷的刀風捲的如攪泥漿,愈發沉重滯澀。 「不要傷我兒子!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啊!」彭欣慈在一邊高 聲呼叫,苦於身上武功不在,無法幫忙分開二人。 「董老哥,你他娘的怎麼了?說話啊!」許鵬不明所以,急得雙手亂搓。 丘明揚也皺眉道:「就算是家事,也不該鬧成這樣啊。」 董浩然依然不發一言,只是愣愣的看著斗的越來越快的兩人。 本來兩人都是緩中帶疾的柔綿功夫,此刻一個年輕氣盛,一個報仇心切,竟 都用的一招快似一招,刀劍相擊不絕。 慕容極很想下去阻止,只是心中隱隱覺得身邊的董浩然不太對勁,又緩緩坐 了去。 武當畢竟是玄門正宗,柳婷有重傷在身,儘管武功高出董劍鳴許多,此刻出 招卻愈發無力,漸漸被太極綿勁反激來,手上力道越發軟弱。 董劍鳴吃力的維持劍防禦,感覺到壓力漸輕,自然不會放過機會,長劍一 掛一撩,崩向柳婷胸腹之間。 柳婷勉強刀一架,內力不繼,反被那柔中帶剛的太極勁震得虎口發麻,渾 身一陣悶痛,柳葉刀險些脫手。蹬蹬退開兩步,一個踉蹌坐倒在地。胸腹中如有 千萬根細針攢刺不停,痛得翻江倒海。 董劍鳴看她口唇中又是溢出一抹鮮紅,皺眉停住追擊,抱劍於側朗聲道: 「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和我爹之間有什麼誤會,但希望你能解釋清楚的好。」 說著便伸手去拉她。 柳婷一掌將他的手拍開,一口血霧猛地噴在他面前,揮刀橫斬過去。 董劍鳴臨敵經驗不足,眼睛被血迷住,慌亂的後退半步,恰好避過了要害, 但刀尖也在他的肚腹上拖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衣料皮肉盡皆外翻,猶如開膛破 肚一般。 肚上一陣劇痛,觸手一片溫濕,董劍鳴驚叫著向後退去,啊喲一聲坐在地上, 呆呆的捂著肚子上的傷口。 彭欣慈驚叫一聲,軟倒在一邊椅子上。董浩然眉頭微皺,卻仍然沒有任何反 應。 「竟用如此手段傷我武當子!好歹毒的女子!」殷亭曉大喝一聲,縱進場 內,幾個武當子連忙上去喚著小師叔把董劍鳴架到了後面上藥療傷。 柳婷傷重力竭,但還是咬牙揮刀擋開殷亭曉一拳,叫道:「董浩然!你以為 你換了名字就能逃過血海深仇麼!」她挺起胸膛,不再閃避格擋殷亭曉的雙拳, 「你們這些瞎了眼的名門正派!他就是夏……唔!」 並不是殷亭曉的攻擊打到了柳婷,柳婷喊話之時,殷亭曉便放緩了拳速。 就在柳婷要喊出最後的話時,慕容極鬼魅一樣擠進了兩人之間,右掌飄飄忽 忽的擊出對上了殷亭曉,左掌推出一道掌風逆住了柳婷氣息,憋了她最後的話。 殷亭曉大驚,沒想到竟會被這樣欺近身前,下意識的雙掌齊出,身形向後飄 開。 慕容極背對著他一掌拍出,和他對了一掌後借力抓住柳婷肩頭,帶著她向遠 處退開數步,趁勢低聲道:「柳姑娘,你當真不想找邢碎影了麼?」 柳婷咬牙道:「我……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我……不是聶陽!」說話間又是 一口血吐了出來,武當內功厚積薄發,殷亭曉這看起來不重的一下,竟讓她連神 智也有些不清起來……不對!她甩了甩頭,隱約發現自己的丹田似乎有一股熱流 在蠢蠢欲動。 慕容極不知道她體內的變化,看她臉色紅白交錯,擔憂的拿出一顆藥丸, 「柳姑娘,你冷靜一下,先吃了這顆藥。」 柳婷倔強的搖了搖頭,退開一步,喘息道:「我……我還會再來的!」 「慕容兄!別讓她走了!」 「小老!留下她!」 許鵬和丘明揚同時喊了出來,身為參與鏢局的領導者,他們不敢放過任何可 能導致麻煩的事情。 但慕容極沒有理會,既沒有抓住柳婷,也沒有推她離開,而是怔怔的看向了 柳婷身後。 那裡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五官看起來依稀還有幾分往日 風采,只是斜掛面中的一道刀疤顯得凶悍幾分。那男人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就 好像剛才他就在那兒了一樣。卻沒有誰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如何站在那兒的。 柳婷順著慕容極的視線過頭去,面露喜色,低叫了一聲:「東方前輩!你 來了!」 那男子微偏視線,緩慢生硬地說道:「你昨日為何失約?」 柳婷訝異的睜大眼睛,「我……我昨日明明……」 她話未說完,那男子已經把臉轉走,一副本就對她失約與否不感興趣的樣子。 他看著慕容極,慢慢問道:「幽冥九歌在哪兒?」 「奪鏢?」許鵬低叫一聲就要起身。 丘明揚卻一把拉住他,低聲道:「鏢還沒開始保,不要管他。」 許鵬壓低聲音道:「廢話,鏢沒了咱們還忙個屁!」 丘明揚眼珠一轉,起身揚聲道:「這位大哥問我們要保的鏢是何用意?莫非 是想要奪鏢不成?」 沒想到那男子根本毫無反應,好像丘明揚根本沒有張過嘴一樣,仍然平無 波的看著慕容極。 慕容極遲疑了一下,似乎在考慮這人是誰。 那人掃視了一下,在座的人只有許鵬是鏢頭打扮,董浩然一身便裝,丘明揚 則是書生長袍。許鵬就覺眼前一花,衣領突然一緊,整個人竟被提了起來,一陣 飄然之後,竟發現自己被那中年人提到了慕容極身前,把坐的椅子都帶倒在地。 「鬆手!」許鵬驚怒交加,一拳揮出,沒想到拳到中途,一股內勁從他被提 著的頸前猛地侵襲進來,喉頭一陣腥甜,雙手無力的垂下。 「你是護鏢的?」那男人緩慢地問道,一雙暗灰色的眼睛冷冷的看著許鵬。 「你……你是誰?」被那雙沒有任何感情一樣的漠然眼眸看著,許鵬竟然渾 身一陣發抖,連問話都結結巴巴起來。 慕容極的臉色有些發白,他剛才看到了這個中年男人那詭秘的步法,雖然沒 有清楚地看見每一處落點,但加上剛才柳婷的話已經足夠判斷這是誰…… 「孤……孤狼前輩?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孤狼東方漠根本沒有聽見一樣,把許鵬又提高了半尺,手上加力提的他臉色 紫紅幾乎要爆開似的。 許鵬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勉力點了點頭,從牙縫裡擠出自己的答: 「是……我是護鏢的……」 撲通,許鵬高壯的龐大身軀被垃圾一樣丟在地上,東方漠微微低頭看著他, 問道:「鏢在哪兒?」 「管你是什麼狼!想奪鏢先過我這一關!」殷亭曉大喝道,雙足貼著地面倒 踩七星施展小擒拿手抓向東方漠右臂。看到董劍鳴受傷的怒氣此刻撒了出來。 狼魂名動天下之時廣為人知的也不過是其中幾個人而已,孤狼東方漠名號並 不響亮,遠比不上他那夫人凌絕世人盡皆知。但殷亭曉也不敢托大,剛才那凌厲 飄忽的身法可不是像狼魂的名號一樣虛不可見,右手抓過去的同時,左掌已經運 起太極勁蓄勢待發準備護。 東方漠抬起右手一格,向後退了半步。殷亭曉心中微喜,心道不過如此,左 掌疾探後招傾瀉而出。 小擒拿手招式並不繁複,沒有許多花哨虛招,勾抓點捏皆是直截了當,他多 年修為使了出來,把這平平無奇的小擒拿手用的既穩又快,幾個武當子忍不住 低聲叫起好來。 只是不管殷亭曉如何變化擒拿,東方漠只是簡簡單單的右手一格,小退半步, 就讓他招招落空,頃刻間三十六路小擒拿手已經走了兩遍,東方漠已經退著繞了 一個圈子。殷亭曉的額上微微出汗,半是急躁,半是內力催動過猛。 這東方漠不向他出手,他最拿手的太極功夫便可以說是全無用處,看對方的 身法也知道靠太極能纏擠崩靠的機會幾乎沒有。第三遍小擒拿手用到一半,殷亭 曉愈發焦急,看對方面不改色,心裡打了個突,不再搶攻,攻向對方的右手毫無 痕跡的變爪為掌,輕輕一抹,變幻成了武當綿掌,攻中帶守穩紮穩打起來。 這一下變化自然而然,可以說全無破綻,硬要說有,也僅僅是強攻待守轉變 為攻守各半時,緊繃的神經本能的稍微鬆懈。 這微不足道的鬆懈,已經足夠。 東方漠看似毫不著力的平平伸出右掌,與剛才格擋擒拿手時的手法完全一致, 殷亭曉看了不下次,對接下來的變化瞭然於胸,綿掌八卦步相輔相成,左足一 抬斜踏坎位,一掌追劈過去。 招式使出,心中驟然一驚,殷亭曉暗叫一聲不好,硬要收住身形已然不能。 東方漠的右手果然沒有再一格即走,而是驟然沉肩頂肘一掌推出,收勢不住 的殷亭曉,就如把自己綿掌保護後的胸前空門送了過去一樣。 一掌擊中,殷亭曉只來的及力貫胸腹,打算硬吃下這一掌。 沒想到東方漠的一掌竟然毫無力道,不過在他胸前輕輕一觸,旋即變招一握, 抓住了他胸前衣襟,拇指正抵住他胸前要穴,一把舉到了頭頂。 殷亭曉穴道被制,四肢無法使力軟軟垂下。東方漠看武當子飛身來救,一 把把殷亭曉扔了出去,青灰色的身影一閃,那些疾奔過來的子穴位被點定在了 原地,殷亭曉卻直直向院牆撞去。 不淨和尚臉色大變,搶過身去,但那一拋力道甚大,根本追之不及! 無法抬手自救,殷亭曉只有閉起雙目等死。哪知頭將觸牆之時,拋擲之力突 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手腳也恢復自由。他連忙雙手一撐牆壁,一個翻身站在了牆 邊,頭上都已經蹭上了泥灰,冷汗流了一背。 「孤狼?聽稱號,施也是狼魂中人吧。」不淨和尚緩緩走向東方漠,口中 說道,「這次走鏢是如意樓的托付,也算和施有些淵源,這樣橫生枝節,怕是 不妥吧?」 東方漠瞥了慕容極一眼,視著不淨和尚,冷冷道:「妥不妥,和你少林禿 驢無關。」 不淨和尚不再開口,每一步邁出越走越慢,一身破舊僧袍無風自動,獵獵飛 舞起來,乾枯如柴的手臂猛地凸起盤錯的筋肉。 上一代狼魂與少林派之間的關係本就十分緊張,三四個羅漢堂達摩院高僧命 喪於那場動亂浩劫之中。不淨和尚本就是那一代的子,而且對那次劫難始終未 能超然釋懷,此刻雙臂貫注真力,金剛伏魔拳蓄勢待發,真氣鼓蕩在袍袖之間。 那兩個凝玉莊子方才一直嬉笑的看著殷亭曉搶攻,不時指指點點,直到現 在才收起了笑容,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場內,凝視著不淨和尚向東方漠一步步走近。 丘明揚一手緊握著椅子扶手,一手抹著額上的汗滴,袖中飛刀不知是否應該 拿出來。 慕容極皺著眉頭看那兩人相距已經不過三步,四下打量,才發現聶陽不知何 時已經到了,就站在遠遠照顧董劍鳴的彭欣慈身後。 正打算趁東方漠與不淨和尚對峙之時過去找聶陽商量一下,哪知道足尖還未 抬起,一股勁風撲面而來,他雙臂往上一架,硬接下東方漠無聲無息劈來的一掌, 胸內一陣翻湧,蹬蹬連退數步。 「一起上吧。」東方漠沉聲說道,一掌撥開不淨和尚的拳頭,向慕容極踏上 兩步,中宮直進擊向慕容極胸口。 不淨和尚吐氣開聲,大喝中右拳揮出,飛身直搗東方漠後心。這一拳風聲激 蕩力道驚人,東方漠不敢托大,側步運起狼影幻蹤平平移開。 慕容極得到空隙,深吸一口氣平順了翻江倒海的經脈,雙掌一錯也攻了過去。 現在如果顧忌對方的身份,很可能死的就是他。 不淨和尚雖然老邁,但幾十年內功修為精純深厚,東方漠剛剛穩住身形,他 乾瘦的拳頭已經緊追而至。慕容極身法並不出奇,雙掌卻飄忽繁複,看起來猶如 雲霧繚繞輕飄飄不著痕跡。 一邊開碑裂石,一邊飄忽虛無,任誰也會選擇格虛避實,東方漠卻目光凝向 慕容極,臉色似乎微有變化,上身一擰堪堪避過不淨和尚的金剛伏魔拳,雙手齊 出迎向慕容極。 慕容極掌勢變幻愈發飄渺,常鏢師已經看不清他的手掌究竟拍向哪裡。一 旁驚魂未定的殷亭曉也面上變色,看不出慕容極的掌法究竟要攻向何方。 東方漠卻認的這掌法一樣,迎過去的雙手一翻一晃,飄忽如煙的漫天掌影頓 時不見,四隻手掌無聲無息的對上。慕容極臉色一白,被對面壓來的洶湧內力逼 的雙臂酸麻,丹田刀割般一陣劇痛。 不淨和尚一拳打空,旋即轉身橫臂攔腰磕去。東方漠左腿一抬,硬接下這一 拳,他單腿站立雙掌與慕容極相拼,這一下吃的實了,渾身一震打橫飛出數尺。 「少林神拳,孤煙掌,果然名不虛傳。」東方漠輕巧一翻站住,緩緩讚了一 句。 不淨和尚旋身錯步再度搶上,雙拳虎虎生風籠住東方漠身周方圓,乾瘦的身 形越走越快,青石上灰布僧鞋猶如凌空飛舞,足不點地。 慕容極撫著胸口緩緩退開兩步,他終究年紀尚輕,內力不足,這一下被震的 氣血翻湧提不起勁。 轉個不停的圈子中,驟然彭彭彭連聲響起,最後霹雷般一聲巨響,不淨和尚 僧袍崩裂,四下飛舞,人也連連向後退去,每退一步就在石上留下一個淺淺的 足印! 一連退了十..幾步,不淨和尚才勉力站住,面如金紙發抖不止,竟已說不出話 來。 東方漠曲起食指蹭掉唇角的一絲血跡,緩緩向慕容極走去。 這時柳婷突然指著董浩然大叫了一聲,「東方前輩!他知道幽冥九歌在哪兒!」 她心裡打定意,只要東方漠把董浩然擒走,自己就能到機會殺掉他! 東方漠順著柳婷的指尖瞥了一眼,右足一點大鵬般掠起,直撲向一直端坐不 動的董浩然。 「不許傷我爹!」 「不要傷他!」 董詩詩尖叫著跑向董浩然,彭欣慈雙臂一張擋在了董浩然身前,不淨和尚強 提一口真氣,一拳打了過去。 東方漠一掌格開不淨和尚的拳頭,順勢一引一撥,讓他收力不住轉著圈子閃 到一邊,同時一腿踢出,踢向彭欣慈肋下。 這一腿比格向不淨和尚的那掌還要快上幾分,卻並沒有打中,而是被人用腳 跟勾住,向旁一帶偏了開去。 董詩詩看到東方漠的攻勢被人架開,正要鬆一口氣,卻發現擋在東方漠身前 的竟是聶陽,頓時心頭一緊叫道:「小陽子!你不要命了麼!」剛才那些打鬥從 半途起她就看在眼裡,那根本不是常鏢師能去較量的對手。 聶陽無暇分神答,他猶豫了很久才決定出來和東方漠正面較量,拼盡全力 也不能讓東方漠打亂了一切步調。剛才那一勾一帶,幾乎使出了他影返的全部功 力,卻也只能把那一腿引到一邊,而無法反撥去。 「小子……」東方漠皺起眉頭,但話未說完背後不淨和尚已經再度攻上。 聶陽微一躊躇,心知現在不是多說的時候,孤狼一意孤行慣了,不把他擊退 今日麻煩定然不少,此時也顧不得隱藏本家功夫之類,展開狼影幻蹤一晃搶過身 邊一個鏢師佩劍,一劍刺向東方漠後頸。 東方漠雙臂一封擋住不淨和尚的拳頭,順勢向後一倒,讓聶陽長劍幾乎擦著 他的面頰刺過,手指閃電般在聶陽劍柄上一彈,想要震得他收勢不住。 凝力偏開劍鋒,聶陽順勢手肘向下磕向東方漠胸口,變招急速竟比不淨和尚 還要老辣幾分。東方漠掌拍向地面,千鈞一髮之際將自己彈向一邊,順勢向不 淨和尚踢了一腿,把他逼開半步,自己穩穩站在一旁。 聶陽如影而至,長劍丟到一邊掌風直逼東方漠面門。東方漠冷哼一聲,雙足 微分,一掌迎上。 雙掌相交無聲無息,只因聶陽運足十二分功力施展影返把那排山倒海的內力 卸向雙足。東方漠出掌如風連出三掌,聶陽凝神聚力對上三次,只聽腳下一陣裂 石之聲,石沫飛濺陷下了一對如刀刻斧鑿般的足印。 他雙臂愈發酸麻,東方漠卻依然面不改色的出掌襲來,不淨和尚壓下胸中濁 氣,從背後再次撲上。這時忽聽彭欣慈董詩詩同時驚叫,緊跟著便是柳婷一聲驚 呼! 眾人看去,卻是柳婷趁眾人注意打鬥之際強撐著挪了過去,凝著最後一口真 氣壓住胸腹內的驚濤駭浪,奮力飛身一刀斬向端坐不動的董浩然。驚叫聲中,彭 欣慈猛地轉身護在了董浩然身前,此刻柳婷已經無力收招,丘明揚手上的飛刀射 出去的同時,那一刀已經結結實實的砍在了彭欣慈的背上。柳婷驚呼聲中,飛刀 正中她的右腕,也不知是身上的傷痛還是心底的承受到了極限,她晃了一晃,癱 倒在了地上。 「你去死!」董詩詩淚流滿面地急奔過來,抄起地上的刀便往柳婷脖子上斬 去。 聶陽連忙急縱過來,一指點住董詩詩,旋即蹲下身子出指如風封住彭欣慈傷 口附近血脈,一掌抵住她後心,用真氣幫她護住心脈。 董詩詩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淚水不斷湧出,偏偏模糊的視線卻又看見了極 不可思議的事情她的爹爹董浩然竟在這時從腰間抽出了一柄血紅色的軟劍, 毒蛇一樣刺向了自己! 聶陽餘光一瞥,大驚失色,這一下變故的太過突然,就算是這人是摧花盟的 人易容而成,此刻為什麼去刺殺的不是他反而是董詩詩?他也來不及細想其中緣 由,起身抬肘在董詩詩臂彎一撞,讓她握著柳葉刀的手被他的影返勁力一帶,當 的一聲把軟劍架到一邊。 無奈董詩詩身無半分內力,這一架震的她虎口開裂,刀也掉在地上。那「董 浩然」也變招極快,腳步一溜滑到董詩詩斜後,揮劍順勢一轉抹向她的脖頸。 但這一偏一轉已經足夠讓很多人醒過神來。 丘明揚雙手一揚,十幾把飛刀齊射而出,殷亭曉踏步而來,大喝聲中武當長 拳直逼那人背後空門。 沒想到那假扮成董浩然的人怪叫一聲,不要命了一樣仍不收手避。 眼看董詩詩將血濺當場,聶陽正要撤掌放棄彭欣慈性命救援時,一塊木呼 的一聲飛了過來,比丘明揚的飛刀後發先至,啪的一聲把那血色軟劍從中打斷。 那人帶著不甘大聲慘呼,中了一身的飛刀被殷亭曉一拳打飛了出去,無論如何是 沒有命在了。 聶陽心神稍定,知道強援已返,連忙凝神聚氣繼續搶救彭欣慈的傷勢。 這一刀傷可見骨,可以說生死全在他此刻的真氣存續。 他自然大可收手不管,此刻強敵當前,沒有人能說他什麼。他既可以報仇也 不必愧疚。 如果有人能指責他,也只有一個。因為他答應了那人要保護董家餘人。 而那個人此刻已經來了。那塊救命的木,自然就是她的傑作。 「那個木頭一樣的大叔,這裡這些亂七八糟是你害的麼?」雲盼情看起來 找得很不順利,一直嬌軟可喜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很有幾分火氣。 東方漠已經把不淨和尚打到牆角無力再戰,悠然轉臉看著她道:「有何指教?」 雲盼情掃了一眼滿場狼藉,微笑道:「指教不敢,就是打算請你去另一個大 叔那邊吃兩年牢飯。」 果然那邊鷹橫天也已經來,幫不淨和尚吃下一顆藥丸,替他推拿著胸口中 掌之處。 「很可惜,我要走了。」東方漠淡淡說道,略帶疑惑的看了聶陽一眼,彷彿 有什麼不太確定。 雲盼情道:「不可惜,因為你走不得!」清風古劍一挺,嬌小的身影已經風 一樣捲了過去,青光森森頓時帶起了寒影陣陣。 這不是她在聶陽面前演練過的清風十三式。這是真正滿含了殺氣的,殺人的 劍法。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清風十三式! 東方漠無心戀戰,低頭彎腰腳下一滑,從一個十分巧妙的空隙鑽出了劍風交 織的天羅地,身上的要害之處幾乎緊貼著吹毛斷髮的劍氣擦過,青灰長袍上都 留下了幾道裂口。 「中!」萬般變化中的那一道空隙隨著這聲嬌喝驟然變成了劍氣噴薄的生門, 就好像這唯一的破綻是故意留下的一樣,漫天青光瞬間聚為一道,雷霆萬鈞勢不 可擋的轟向東方漠的背後。 東方漠神色一變,暴喝一聲,雙腳下石迸裂,身影驟然幻為數道,令人眼 花繚亂的閃向四處…… 劍氣雖斂,青光仍寒。 雲盼情持劍而立,微訝道:「狼影幻蹤果然名不虛傳。竟被你躲了過去……」 東方漠足下有些踉蹌,緩緩道:「若不是和尚那一拳,你傷不到我。」 雲盼情雖然有些不甘,還是拱手道:「你功夫比我好,我不如你。」 東方漠不再多言,轉身向門外走去。 鷹橫天曲掌為爪,蓄勢待發要去攔他,雲盼情道:「鷹大叔,不要。」鷹橫 天猶豫了一下,緩緩收雙手,過去扶起了不淨和尚。 東方漠走後,雲盼情身子晃了一晃,撫著胸口嚥下了一口鮮血,沒想到剛才 那樣危急的時刻,對方依然能反擊到她身上,這一掌力凝如山,著實讓她受傷不 輕。她走到倒斃的屍身前,伸劍在那死人臉上胡亂挑了幾下,露出的果然是赤練 蛇那張蛇一樣的噁心面孔。 聶陽無暇分心,一直運功到彭欣慈不會有生命之危,才擦了擦汗長出了口氣, 站了起來。 柳婷被鷹橫天帶走,場內的凌亂也處理完畢,董詩詩和綠兒淚眼婆娑的護著 擔架上的彭欣慈董劍鳴了董家,一個問題不可避免的被提了出來。 董浩然在哪兒? 命令眾鏢師四散找後,門外護院報告,史家夫婦姍姍來遲。聶陽草草客套 了幾句,便開門見山的說明了這兒現在的情況。有吳延相助的摧花盟,實在需要 史夫人這樣的人。 「自當盡綿薄之力,只是有一事向求。」史夫人死水一樣的面孔上已經沒了 半點波動,她平淡無波的道,「吳延,你一定要活生生地交給我。」 聶陽點了點頭。 史夫人有些疲憊的靠進了丈夫懷裡,雙目一陣森寒,輕聲道:「我一定要讓 他後悔他活在過這世上。」 董家的人全部離開,浩然鏢局可下令的人,自然就剩下了聶陽。剛才他與東 方漠動手時那真刀真槍接下的幾掌技驚四座,再加上方才露了驚人絕技的雲盼情 言語間一幅為他馬首是瞻的態度,聶陽不知不覺便成了三大鏢局的發號施令者。 慕容極臉色一直陰晴不定,向聶陽使了個眼色後就悄聲離去。 事已至此聶陽也不想再隱瞞什麼,便把董清清被擄的事情說了出來,對眾人 關於柳婷所說的話的疑問草草帶了過去。 「莫不是他們想用董大小姐來換幽冥九歌?」殷亭曉的話也是大多數人的想 法。 聶陽不置可否,安排了鏢師四下去找董浩然,讓雲盼情去和史夫人商議如何 抓到吳延,前來幫忙的這些武林中人,也被他幾頂高帽子安排到了各處負責巡視, 走鏢的事宜他推說不懂,代表浩然鏢局全權交給了許鵬和丘明揚。不到午時,一 切已經按部就班的開始進行。 一直到董詩詩來叫聶陽家吃飯,慕容極依然沒有來。 飯間一向多話的董詩詩沉默了許多,聶陽也心神倦怠,正午陽光下的董家院 中卻如子夜般沉寂。 「小……」董詩詩收拾起碗筷遞給綠兒,低頭開口說了個小字,後面的兩個 字卻莫名喊不出口,低聲改口道,「相……相公,我……我爹他……」 聶陽擠出了一個微笑,摸了她鬢邊一下,「乖乖的,去照顧好你娘和。 其他的交給我。」 董詩詩終於放鬆了一些似的,雙腿一軟撲倒在他懷裡,悶聲哭泣起來。 他拍著她的脊背,還沒來得及撫慰片刻,就聽到院中衣襟風聲,門外旋即傳 來鷹橫天有些焦急的聲音,「聶陽!找到董總鏢頭了!」 城西周瞎子一直都是一個讓人注意不到的人,唱的小曲兒也入不得大多數人 的耳朵。在鄰里眼中他應該是個一直為了生計而發愁的人。 周瞎子現在不必再為了生計和小曲兒擔心了。 他已經死了。 小院內的茅草上濺滿了血,血已經凝成褐色。周瞎子的傷口並不大,僅僅是 喉嚨上四指寬的一道劍創。 那這是誰的血? 推開周瞎子那間破落屋東倒西歪的木門,來到這裡的人就看到了答案。 一具高壯的屍體正吊在房梁之上,隨風微微搖晃。屍體上全是劍傷,星星點 點數不勝數,但沒有一劍傷在臉上。 就像怕人認不出死的是誰一樣。 看血跡凝結的程度,鏢局中大家和那假的董浩然說話的時候,真正的董浩然 已經斷氣多時,像風乾的臘肉一樣,被人吊在了這間陰森的房子裡。 是誰殺的?為了什麼? 彷彿為了解答一樣,在屍體前面的地上,一塊青磚壓著一張宣紙,上面潦草 的寫了四個大字浮生若塵。 聶陽注視著董浩然的屍體,突然覺得一陣寒意從脊背擴散到全身。這些劍傷 實在並不陌生,雖然有些似是而非,但加上那四個字就很輕易的可以讓人想到什 麼。 不淨和尚仔細的看了看那些傷口,瞪了一眼地上的宣紙,緩緩吐出四個字: 「聶家劍法。」 浮生若塵,便是聶家劍法的絕招。 殷亭曉神色複雜的看著聶陽,半晌才開口說了一句話。 「聶兄,聶家劍法的聶,是不是你那個聶?」 聶陽看著董浩然的屍體,點了點頭。 「不錯,是我那個聶。」 乳硬助性 第二十二章 (一) 「我是來問一些有關魏夕安的事情。」聶陽開門見山的說道。 韋日輝握著短槍的手一緊,沉聲道:「八十四,六十一,八十八。」 「嗯……不錯。很火辣。」 (二) 殷亭曉起臉道:「這位姑娘,這個笑話不好笑。」稍有點年紀的人都知道, 寒斬流雲柳悅茹早已經過世多年。 柳婷慢慢拿出一本書,「那這個笑話呢?『從前有個老頭……』」 「……」 (三) 董劍鳴臨敵經驗不足,眼睛被血迷住,慌亂的後退半步,恰好避過了要害, 但刀尖也在他的肚腹上拖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衣料皮肉盡皆外翻,猶如剖腹產 一般。 …… 「董劍鳴罷演了……」 (四) 鷹橫天曲掌為爪,蓄勢待發要去攔他,雲盼情道:「鷹大叔,不要。」 鷹橫天猶豫了一下,抬頭道:「你用日語再說一遍。」 雲盼情:「……」 (五) 城西周瞎子一直都是一個讓人注意不到的人,唱的小曲兒也入不得大多數人 的耳朵。在鄰里眼中他應該是個一直為了生計而發愁的人。 周瞎子現在不必再為了生計和小曲兒擔心了。 他中彩票了。 (六) 是誰殺的?為了什麼? 彷彿為了解答一樣,在屍體前面的地上,一塊青磚壓著一張宣紙,上面潦草 的寫了四個大字請找柯南。 「因為真相只有一個麼?」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情非得已 「看來還真是巧呢。」殷亭曉緩緩說道,目光在董浩然屍身和聶陽間不斷游 弋。 鷹橫天雙手抱臂,站在屍體旁冷冷道:「董總鏢頭凌晨時分就已經死在這裡。」 他頓了一下,才繼續道,「聶公子,不知道你有什麼看法?」 跟來的幾個鏢師聽出了話音中意有所指,都狐疑的看向了聶陽。 不淨和尚長歎了一口氣,「阿彌陀佛,眾位施稍後再談吧,死者已矣,還 是先把屍身收殮,入土為安吧。」說話時卻能看出灰白眉毛下的眼睛也瞥向聶陽。 幾個鏢師應了一聲,過去把董浩然的屍體七手八腳放了下來。一人抬頭一人 抬腳抬了起來。 屍體上下一顛,忽聽其中波的一聲輕響,一陣粉色濃霧從屍體的領口噴了出 來,迅速擴散開來。 殷亭曉大叫一聲:「不好!」向外縱去。 不淨和尚和聶陽同時閉氣飛身上前,抓住那幾個不知所措的鏢師,提了出來。 鷹橫天一手捂鼻,鑽進最深處抓住最裡面的一個護院,一起縱了出來。 屋內粉霧瀰漫,旋即一點火星閃動,轟的一聲從屋內燃燒起來。守在外面的 眾人連忙奔走取水趕來救火。 「是什麼毒藥?」殷亭曉剛才第一時間閃身,此刻有些面紅,湊上來問道。 聶陽面色有些古怪,猶豫了一下,道:「不是毒藥。」 鷹橫天也很是詫異,捻了些粘在身上的粉塵,「不知道是什麼藥粉,裡面還 摻著些花粉似的。」 吸進迷霧的那些鏢師沒有中毒跡象,卻一個個面色赤紅的雙手捂著褲襠不好 意思起來。 聶陽苦笑著拿出一張銀票遞給他們,道:「去院子裡找幾個姑娘吧,別被陽 氣沖了身子。」 那幾個鏢師如蒙大赦,紛紛向外衝去,有個還踉蹌到險些栽到。 「不過是春藥?」殷亭曉驚訝的瞪眼道。 聶陽看著漸漸衰弱的火勢,漫不經心的答道:「也許。」 火場救出的屍首並不比一截炭好看多少。這樣一堆灰粉,到省了挖墳入土的 功夫。 灰黑殘垣上,鷹橫天依然不死心的在找什麼。不淨和尚和殷亭曉則帶著聶 陽了浩然鏢局。 有些事情他們需要問一下。 聶家劍法在江湖上最後為人所知的傳人,就是聶清遠兄妹。如果董浩然真的 就是夏浩,聶陽也真的就是聶家後人的話,除了鷹橫天之外,沒有人能說什麼。 血債血償,本就是江湖正義的一種。 各懷心事的眾人到浩然鏢局後,在廳坐定,無人說話,一徑的沉默。 雲盼情和史夫人按聶陽安排已經出門,慕容極又不知所蹤,聶陽環視四周, 除了驚疑不定的另外兩個總鏢頭,一片狐疑。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屋內將近凝固的氣氛,「諸位如果有什麼疑問,請盡 快,我還要去救內子的姐姐。」 殷亭曉看了看不淨和尚,不淨和尚對他點了點頭,他歎了口氣,開口道: 「聶少俠,你是不是真的是聶家傳人?江湖傳言聶家後人都被狼魂收養,剛才你 的那古怪步法,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狼影幻蹤吧?」 鷹橫天跨進門內,臉色陰沉,冷冷道:「你身為狼魂中人,勾結如意樓前來 托鏢,究竟有何打算?你娶了董家的女兒,莫非就是為了報仇麼?不要說現在沒 有證據能證明董浩然的身份,就是他確實是夏浩,你也不該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不淨和尚緩緩道:「聶施,董施的身份,當真清楚了麼?這此事有蹊蹺, 看起來很像嫁禍,但拋開此事不提,既然還要把那幽冥九歌送出去,老和尚總要 知道聶施你究竟是為何而來。」 聶陽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廳內寬敞些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氣,左手一拍 劍鞘,長劍滑出鞘外,同時虛步一點,右手抄住劍柄,猛然一個旋身。 只見大廳中瞬間光華爛漫,星星點點劍光無數,正對劍幕的不淨和尚微皺眉 頭,竟幾乎看不到劍光後的人影。 不淨和尚突然潑出一杯茶,正潑向聶陽身前,聶陽低喝一聲,劍尖一顫如光 下細塵飛散無跡,流幻般擴開,刷的一道寒光斬過,萬點虛招收於無形,聶陽抱 劍而立,而那一杯茶只有被斬碎的茶沫墜在地上,整杯茶水都在擊刺中蒸化於無 形。 廳內再度沉默良久,不淨和尚點頭讚道:「好一個浮生若塵,能把這一招用 到這等地步,想必聶施的父親泉下有知,也當欣慰得很。」 鷹橫天面色變了幾變,沒再開口。 廳內大多是武功高手,就連不過中流水準的丘明揚也看得出,聶陽的聶家劍 法使出來,當真化虛為實刺在董浩然身上,留下的絕對不是一道道淺顯傷口。凶 手的聶家劍法和聶陽的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 這樣的殺招絕技,縱然想要留手,也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差別。 聶陽收劍走座位坐下,朗聲道:「在下聶陽,現在,想必各位認識我了。」 他不需要再解釋更多。 殷亭曉納悶道:「那究竟是誰殺了董浩然?」 聶陽遲疑一下,緩緩道:「可能是想要奪鏢的人。」 「哦?願聞其詳。」 聶陽道:「有了上午那場大鬧,大家本就開始懷疑董浩然的身份,那麼看到 屍身,再稍加盤問,自然就會瞭解我是聶家後人。董浩然死無對證,大家難免要 心生猜疑,一旦在座諸位與我之間出現隔閡,最可能得利的會是誰,不是很明顯 的了麼?」他頓了頓,沉聲繼續說道,「我的確為報仇而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但夏浩劉嗇只是幫兇。若能助我擒殺元兇首惡,自己也改過向善,縱然董浩然真 的是夏浩,我為什麼不能饒他一命?」 「阿彌陀佛,施能有此想法,著實不易。」不淨和尚雙手十,歎道, 「只是董總鏢頭到底是不是夏浩,看來暫時也無從得知了。」 「說得冠冕堂皇,還不是為美色所迷!你當真不知道董浩然就是夏浩麼!」 氣弱卻頗為響亮的女子聲音從門口處傳來,眾人看去,確實不知如何跑了出來的 柳婷,她面色慘白,但一雙杏眼卻死死的盯著聶陽,「為了他的女兒!你就連父 母大仇都不報了麼!」 不淨和尚皺眉站起,沉聲道:「柳施,董施已經過世,請不要再如此咄 咄逼人了。今天的事我們權當沒有發生過,你還是走吧。」 殷亭曉橫了聶陽一眼,忽道:「沒錯,董總鏢頭已經死了,而且是死在聶家 劍法之下。至於是誰殺的,我們可不知道。你就當自己已經報了仇,快快走吧。」 看柳婷那搖搖欲墜的樣子,這兩人都有些不忍,不約而同的想讓她就此離去。 柳婷有些吃驚的看向了聶陽,眼裡有幾分顯而易見的喜悅,但馬上偏了開去, 咬牙道:「還有劉嗇邢碎影兩個大仇人,我……我是不會走的。」 鷹橫天帶著些惱怒的開口道:「柳姑娘,你到底憑什麼一口咬定董浩然就是 夏浩?」 「憑他就是夏浩本人!」一個修長的身影突然站在了柳婷身後,手上舉著一 個還沾著泥土的玄皮賬本,正是魏夕安。 柳婷並不認識她,有些詫異的想要躲開。 魏夕安一手扶著她的肩膀,一手把賬本舉起,大聲道:「夏浩改名換姓,但 他和劉嗇之間的往來記錄,用的卻還是本名!你們一個個枉為正道之士,卻為一 個淫賊惡徒維護辯解!」 聶陽目光左右掃了一遍,暗自歎了口氣,站起身緩緩走了過去。 柳婷半信半疑的把那賬本拿到手上,一頁頁翻看著,不時用手抹去紙頁上面 沾著的一些古怪粉末。 聶陽走到她身邊,輕輕搖了搖頭,一把奪過了那個賬本。 「你幹什麼!」魏夕安和柳婷同時驚呼出聲。 兩聲驚呼中,聶陽雙手一搓,把賬本夾在中間,沉聲道:「董浩然已死,不 管他以前做過什麼,這個代價,都已足夠。」話音落時,雙掌一揚,賬本化作漫 天紙屑,紛紛散落,「你如果真想報仇,就再也不要提這件事。」 柳婷一怔,旋即明白了什麼一樣垂下頭,半晌才咬牙道:「好……我答應你 便是。」 聶陽皺起眉頭,他一直想讓柳婷離開這裡,畢竟這怎麼說也是他的表妹,攪 在這攤渾水裡實在是後患無窮。 魏夕安氣惱的看了聶陽一眼,但馬上臉色突兀的變得發紅,神情也奇怪的有 些忸怩,一言不發的頓了頓足,竟就這麼跑掉了。 聶陽看著手裡殘存的那些花粉一樣的細末,細細一想…… 極樂散! 他正要搶出去追上魏夕安,身邊的柳婷身子晃了晃,突然倒了下來。 他連忙扶住,觸手處隔著衣服竟然也能感覺到一片火熱,下意識一探額頭, 熱的燙手。 「柳婷!你怎麼了?」 柳婷勉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落在聶陽懷抱,嗯的哼了一聲就要強行站起, 「我……我沒事。只是……有點……唔……唔呃……」她突然撫著胸口退了兩步, 臉上半青半白交錯閃動,驟然一仰頭,噗的一口血箭直噴了出去,雙眼一翻,軟 軟癱倒在地。 聶陽抱她起身,頭沉聲道:「今日董浩然身份一事,還請大家不要在董家 人面前提起,走鏢的事情,我會和二位鏢頭再行商議。先告退了。」話音落時, 人已消失在門口。 董詩詩還在董家照顧傷者,柳婷確實不宜放在董家,猶豫中不淨和尚和殷亭 曉已經追了出來,不淨和尚道:「聶施,老和尚略通醫理,不如讓殷老和老 和尚帶這位女施在客棧診斷,免得耽誤董家大小姐的營救。董家若是再出什麼 意外,我們這些聚在這兒的老骨頭,就真是無顏見人了。」 聶陽思片刻,把柳婷交到殷亭曉懷抱,點了點頭道:「那就拜託二位前輩 了。晚輩會盡快趕去探望。」對這二人稍有好感,聶陽的口氣也尊敬了許多。 往雲盼情他們預定去的方向沒走出多遠,迎面碰上了慕容極,聶陽喚住 他,看他身上狼狽得很,唇角也依稀留著血跡,像是吃了什麼苦頭,不禁問他道 :「你這是怎麼了?」 慕容極搖頭不答,反問道:「你這是去哪兒?」 「我去和雲姑娘他們找董清清,董家的事不安頓下來,咱們的鏢根本無法成 行。」 慕容極神不守舍的哦了一聲,道:「那你去吧,我要去收拾一下。」 聶陽此刻也無暇多問,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便走。 慕容極追問道:「柳婷現在在哪兒?」 聶陽邊行邊道:「在客棧,你去找不淨和尚。」 到了約定的地方,按雲盼情留下的暗記一路追過去,沒想到卻遇上了史夫人。 史夫人一看見他,便急急走了過來,道:「雲姑娘叫我來叫你,那邊發現了一 個男人,我們都不方便搬動。」 一個男人?聶陽雖然疑惑,還是匆匆跟了過去。 被找到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玉面銀狐胡玉飛,只不過,看起來比被夾子套 了三天的死狐狸,也只是多一口氣而已。雲盼情正扶坐他的身子,單掌抵住他後 心,應該是在幫他療傷。 見聶陽到了,雲盼情撤掌站起,微蹙秀眉道:「聶大哥你來得好遲,路上偷 吃東西去了麼。」 聶陽尷尬笑笑,把董浩然的死訊和各種雜事匆匆一帶而過,雲盼情雖然想要 細問,也知道此刻並不適,一指胡玉飛道:「這人受傷極重,還不知用什麼法 子閉住了呼吸,我叫不醒他。」 聶陽過去一探,果然鼻下並無呼吸,伸手壓著胸口,也僅僅是能探到一點熱 氣和微弱的脈搏。抬起手來輕輕扇了胡玉飛臉頰兩下,卻毫無反映。 聶陽思一下,就地撿起一小塊尖銳石子,直接抓起胡玉飛一隻手掌,扳出 中指把指尖向那石子上一壓。 胡玉飛身子顫了一顫,卻還是沒有醒來。 聶陽換過一根手指又是一壓,換到第三根指頭上,胡玉飛終於嘎嗚一聲,慢 慢睜開了眼睛。 「胡玉飛,董清清在哪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胡玉飛用力晃了晃頭,把一口血哇的吐到一邊,虛弱問道:「我……我龜息 假死後……被扔到這邊的麼?」 「嗯,」聶陽不假思答道,「快說,董清清是不是和你一起被抓的?你們 被關在哪兒?」 胡玉飛皺眉拉高袖子,露出一道猙獰的血口,緩緩道:「我……我龜息前, 弄爛了手上傷疤,如果……抬我出來的人沒有注意的話,那裡會留下血跡。…… 對了,我……我隱約,似乎聽到不遠的地方,有讀書聲……而且從我被抓後走的 時辰來算,多半並沒有出鎮……」 聶陽雲盼情對望一眼,心中都是一陣惱怒。 旗門書院! 就連心細如雲盼情,探鎮裡的時候也沒有太過費時,那被救過一次的旗門 書院更是草草掠過。沒想到吳延膽大如斯,竟然就藏在大家的眼皮底下! 不能就這麼把人留在這裡,聶陽只好抱起奄奄一息的胡玉飛提氣急奔去追那 兩個不顧一切施展輕功絕塵而去的女人。進鎮的時候還和一個拉車出門的菜農撞 了個滿懷。 連道歉也顧不上,聶陽甩了一塊碎銀給那滿地拾菜頭也顧不上抬的老農,匆 匆把胡玉飛交給仍在旗門鎮週遭巡視的慕容極手下,叮囑他們避開鷹橫天把這人 送到董家廢宅。 到了旗門書院,卻發現那兩個飛速趕來的女人非常奇怪,雲盼情蹲在書院大 門上面看著聶陽,眼眶竟然有些發紅,史夫人扶著緊閉的大門也不推開,渾身顫 抖也不知為了什麼。 難道董清清已經遇到不測?聶陽心裡猛地打了個突,難道他許出的保護董家 人的承諾這麼快就被無情的打破了麼…… 「雲姑娘,發生什……」聶陽的問話在半途中止,因為他已經跳上牆頭,已 經看到了門裡的慘狀。 順著迎門而來的血腥氣望過去,正對著大門石大道的兩間學堂裡沒有一點 平日朗朗讀書之聲,而是門窗緊閉一片死寂。不需要進屋,也能輕易的猜到屋裡 的情形。 只因那雪白的窗紙,已經被鮮血染成褐紅,幾乎沒留半點白色。 「聶……聶大哥。」雲盼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頹喪,沒有半分平日的活力, 「我不想進去,你去看看……找找董姐姐吧……拜託了。」 「你去讓鷹橫天過來吧,你受傷不輕,去歇歇吧。」聶陽對她點了點頭, 皺眉往裡走去。畢竟她不過是個女孩子,加上又受了內傷定力必然受損,他也不 忍讓她再幫忙查看。 但雲盼情沒有挪動身子,勉強扯了扯嘴角,道:「我等你找到董姐姐,就 去。」 兩間學堂裡著實沒什麼可看得出來的,也讓人不忍心多看。 能看到的顏色,只有紅,血一樣的紅。 四十八具沒有頭的屍體,染紅了兩間大屋的每一寸角落。 董清清不在這裡,想必也不會在這裡。 齊家人起居的院落裡,也沒有了一個活口。所有有氣息的生命,包括院門拴 著的黃狗,都已經沒有頭顱。 在最裡間的女子閨房中,總算看到了完整的屍體。 外面那些一看便是齊家女眷的屍體,倒沒有被人斬去首級,只是一絲不掛的 冰冷身體上,女人家最神秘的柔嫩之處,都被利刃攪得血肉模糊。 閨房裡的三具裸屍,年紀都很輕,也都在死前飽受凌辱。 看起來像是姐妹二人的,身上倒沒有什麼傷口,只有喉頭有致命的一點血跡, 連神態都十分安詳,姐妹倆赤裸的下身看起來都有幾分紅腫,年紀較小的一個, 臀縫裡也有點血絲。 而那個看起來帶著江南柔婉氣息的少女,也再也沒機會感受到江南的煙雨。 她雙腿大張到兩邊,雪白的股肉佈滿了青紫的傷痕,鮮血淋漓的私處象被狗 咬過一樣慘不忍睹,一雙秀美的丁香嫩乳,縱橫交錯滿是齒痕,一邊乳蕾僅剩下 一個銅錢大小的傷疤。唯一完好的,就是她的臉,瞪大的雙眼滿是驚恐,秀氣的 臉因為痛苦而扭曲,微張的紅腫嘴唇裡,能看到那張小口裡被灌滿了濃白的精漿。 看不到致命的傷痕,當中這個少女,竟像是被活活折磨致死的。 聶陽依稀猜到了她是誰,但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向外面那個不敢進來看結果的 母親去說。掌心一陣疼痛,攥緊的拳頭,指甲已經刺破了皮肉…… 解下外袍橫蓋在她們身上,他轉身出門。 董清清在哪兒?被帶走了麼?看那些屍體的樣子,屠殺很可能在中午就已經 開始,吳延完全有足夠的時間想辦法溜走。 院子裡全是四散抬出被殺死的齊家人的鮮血,胡玉飛的血跡根本無法分辨。 仔細地把內院又轉了一遍,連那些書獃子的臥房也了個遍,依然沒有收穫。 找第二遍時,他聽到了史夫人撕心裂肺的慘號,他不忍過去,正要走開,卻聽到 那聲慘號變成了驚訝短促的痛呼。 他暗叫一聲不好,連忙飛奔過去,一腳踢開房門,就看到史夫人痛苦得靠著 牆邊,雙手鮮血淋漓,她女兒的屍身倒在地上,背後的肌膚裡,掌印大小的兩塊 地方,刺出了密密麻麻的細針。 這少女的身體裡,竟被縫進了暗器! 而那屍體被抱開後,月白色的床單上竟然用血寫著一行小字,「史夫人,你 好,這是你女兒的落紅,我留給你。」 聶陽憤懣至極,一記劈空掌打了過去,床應聲而裂,沒想到整個床就這 麼轟然碎裂到兩邊,倒的七零八落。 更不可思議的是,碎開的大床下面的地上,躺著一個緊閉雙目面色赤紅的赤 裸女子董清清! 史夫人手上的傷並無大礙,想來那暗器是在她女兒還活著的時候放進去的, 並未淬毒。留下雲盼情安慰保護悲痛欲絕的史夫人,聶陽不敢多耽,用床單裹住 董清清柔軟的嬌軀,顧不上路邊行人詫異的目光,足不點地的奔向客棧與慕容極 匯。 診療的結果並不意外,和吳延那天說的一樣,至少五人份的極樂散。 如果不是穴道被制讓董清清陷入昏睡,她現在的情況不會比那個鎖在董家的 女人好到哪裡去。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從被帶到客棧就一直陷入半狂亂狀態的柳婷,也被判斷出中了淫毒,只是不 知道是否是極樂散,因為只要有人接近,她就威脅要嚼舌自盡。 「你還是不肯學幽冥九歌麼?你所謂的堅持究竟有多大意義?」慕容極站在 客棧後廂房的門外,聽著裡面柳婷痛苦的嗚咽,面無表情地問聶陽。 聶陽沉默片刻,開口道:「學了又如何?以救命之名,去壞了她們的貞潔麼? 那樣的話,我與哪些費盡心機淫人妻女的淫賊又有什麼別?」 「這是為了救人!」慕容極有些激動起來,臉色也有些發紅。 聶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為了救人還是為了害人,行為一樣的話,又有 什麼別呢?」 慕容極瞪眼看著他,突然明白,當年他經歷過的那場慘劇,給他留下的,也 許不僅僅是仇恨這一道傷疤…… 「聶陽,」慕容極垂下頭,沉聲道,「那個沒有被夏浩救過來的姑娘,今天 中午磨斷了手上的繩子,劈斷了一條床腿……」他頓了一頓,壓低聲音道,「下 身傷口失血過多,已經死了。」 「是讓你要保護的人瘋狂的死掉,還是帶著你所以為的屈辱活著,你自己選 吧。」 留下這句話後,慕容極就離開了。 那些正道高手並沒有在後樓,他們似乎也不願見到董清清和柳婷的樣子。 諾大的後樓廂房,突然顯得十分安靜。 只有柳婷淒楚的細微抽泣,不停的在聶陽耳邊響。 「在想什麼?」 也不知道沉思了多久,耳邊的嬌軟嗓音驚動了他。 是雲盼情,依然帶著微笑,掩飾著眼裡複雜的神情。 「我在想,摧花盟在想什麼?他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聶陽並沒有把全部 想法說出來,關於如何救董清清和柳婷,他已經不想去想。 雲盼情跳上扶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想了很久,摧花盟的安排根 本毫無章法,而且最古怪的是根本沒有指向目標……我聽慕容極說了,董姐姐和 柳姐姐,只有你能救。」 「嗯,算是吧……」聶陽含糊的答著,雙眼卻看向了別的地方。 「你是在擔心他們會恨你,我們會瞧不起你麼?」雲盼情突然說道。 「沒有!」聶陽很快的答道,話出口卻連自己也是一愣。 「好吧,不說這個了,免得你煩悶。」雲盼情擺了擺手,蹲下身子順勢坐在 了欄杆上,「但我要說的,可能還是和這事有點關係。」 「你說。」 雲盼情勉強做出的笑容漸漸消失,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我懷疑,摧花盟在 逼咱們中的人來練幽冥九歌。可能他們不知道只有你有資格練,也可能知道。」 「這樣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我如果真的要練,絕對不會只練幽冥九轉功的。 我如果武功大進,他們才是最該頭疼的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目前這些詭異的事件,我只能想到這一個目的。我中午 檢查了赤練蛇的劍,他的劍上淬的不是劇毒,而是我不認識的催情藥膏,慕容極 說也是融於經脈的淫毒。不過……很可能赤練蛇自己也不知道劍被人換過,才做 了冤死鬼。如果赤練蛇得手,現在等你救的,就要多一個小董姐姐,而你救她… …應該是沒有任何顧慮的吧?」 聶陽怔了一下,想到如果真的在裡面等著他去這..樣拯救的是董詩詩,他是不 是就會答應慕容極了?自己顧慮的,難道真的是心底對於強淫婦女的陰影麼…… 雲盼情揉了揉胸口,輕歎道:「柳姐姐一時半刻應該並無大礙,董姐姐的穴 道還要幾個時辰才解。聶大哥,你不妨去休息一下。看看……看看董伯母是不 是好些。」 提到董伯母三個字,雲盼情的擔心顯露無遺。 聶陽也感到有些疲憊,對她點了點頭,走出兩步,也不頭,就那麼問道: 「當年你是不是受過彭欣慈的恩惠?」 雲盼情沒有答,而是輕輕笑了一聲,旋即長長的歎了口氣。 聶陽也不再問,柔聲道:「盼情,你也休息一下吧。」 雲盼情靠在廊柱上,慢慢伸了個懶腰,瞇起了眼睛,等聶陽的腳步聲漸漸遠 去,才打了個呵欠低聲自語道:「終於……捨得改口了呢。」 鷹橫天用令牌調動了周邊數衙役,方便清理這邊無謂雜事的同時,也要有 接受盤問的無聊過場。聶陽作為浩然鏢局現在的事,自然無法逃避。 按照鷹橫天交待的方法答完畢,也費了將近小半個時辰。他去彭欣慈的臥 房隔窗看了看,董詩詩和董劍鳴都一臉憔悴的守在床邊。轉了轉側院,魏夕安已 經不見蹤影。 不過既然董清清已經找到,魏夕安會怎樣聶陽也不再關心。對於逐影他莫名 的從心底沒有好感。 到臥房,綠兒恰好來拿些軟巾,看他要休息一下,忙裡忙外的把床被收 拾停當。本打算小憩片刻而已的聶陽,在充滿淡然香氣的柔軟大床上一躺,由心 底一陣放鬆,在這宜人的舒適中,進入了黑甜鄉。 習武之人很少能放心沉睡,即使睡得很沉,有些異樣響動就會馬上醒來。 進門的董詩詩已經很努力放輕了手腳,繞過屏風時,對上的卻還是聶陽睜開 的雙眼。 「我……我吵醒你了麼……」董詩詩有些抱歉的搓了搓衣角,坐在了床邊。 「沒,我也歇得差不多了。」聶陽咕噥著坐起來,順手摟住了董詩詩的腰肢, 柔聲道,「怎麼沒去看著娘?」 董詩詩垂下頭,把臉頰靠在他的胸前,低聲道:「鷹大哥說,找到的我爹是 假的,我爹不見了,是不是真的?」 聶陽嗯了一聲,「他……應該是有事離開了吧。走鏢的事情,有我。」 董詩詩幽幽道:「可是……可是我覺得,我再也見不到爹了……」 聶陽低頭嗅著她的髮香,撫摸著她的背道:「傻瓜,別亂想。」 兩人這麼擁著坐了片刻,董詩詩突然道:「聶陽……你是因為我,才不願去 救姐姐的麼?」 他皺眉道:「慕容極找過你了?」 她點了點頭,放在他胸前的手握緊了他的衣服,「嗯,慕容極都告訴我了。」 她的語氣漸漸帶上了哭腔,「我不停地問他,別人去學不可以麼?不可以麼?他 都一直告訴我……不行。他說別人學了會被追殺。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憑什 麼只有你可以?」 聶陽沉默片刻,緩緩道:「因為我和那東西的人,有點淵源。」 董詩詩埋在他懷裡抽泣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抽抽噎噎的道:「我知道 ……我任性,我刁蠻,我不懂三從四德……可我努力去做了……綠兒和我從小一 起長大,可我見到你和她說話,我都會難受……我知道她們在等你救命……可是 ……可是你是我的夫君啊……我不高興……我真的不高興!」 聶陽苦笑著拍著她的背,安撫道:「傻丫頭,我不是拒絕了麼,你以為慕容 極為什麼會去找你。咱們慢慢想,會有別的辦法救你姐姐的。」 安撫了一陣,董詩詩才慢慢安靜下來。 聶陽看了看天色,摸了摸肚子道:「別哭了,擦擦眼淚,咱們去吃飯。」 不知為什麼,看到董詩詩因此而失態難過,聶陽心裡竟有些滿足和喜悅。 家裡已經一團亂麻,夫妻二人也只有隨便吃了些東西,董詩詩的手藝進步很 快,色香味之中,已經只差色不入眼了。 席間無話,一直到收拾完畢,董詩詩都一直很沉默。 「我去找雲姑娘,再商量一下有沒有別的辦法。」聶陽揉了揉她的頭,擠出 一個微笑,「別想太多,一會兒不用等我,你先睡吧。」 走到門口,身後董詩詩開口喚住了他,「我……我……」她我了兩次,卻說 不下去。 聶陽返身到她身邊,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柔聲道:「怎麼了?」 她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我不習慣喊你相公,夫君什麼的……我……我可 以一直喊你的名字麼?」 他愣了一下,覺得她不應該只是說這個才對,揉了揉她的頭髮道:「當然可 以,你看,我不還老是叫你傻瓜麼?咱們是夫妻啊。在意這種小事做什麼?」 「是麼……夫妻麼……」她低低念叨著,又攥緊了他的衣服。 「詩詩?我該過去了……不趕緊找辦法,會很麻煩的。」 董詩詩沉沉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揚起小臉,抿著嘴瞪了他一眼,道:「走吧, 我跟你一起去。」 「還是不放心我麼?好吧,你也一起來。」聶陽微微一笑,拉著她的手一起 走了出去。 路上董詩詩走得很慢,手也很涼,彷彿怎麼也暖不熱一樣。聶陽知道她心裡 有事,也沒有拉她快步,反正怎麼救那兩人的事情他確實還是沒有頭緒,性這 樣夫妻二人慢慢踏著初露的月色散步也好。 但該到的地方,終究還是會到的。只要是在前進,就不可避免的會迎來終點。 「你真的要過去麼?」站在樓下,聶陽再次問了她一句。 「嗯。」董詩詩點了點頭,複雜的神情有不甘,有氣憤,有無奈,也有幾分 妥協。 樓上,慕容極和雲盼情都在,他們守著門外,不希望有外人能看到董清清和 柳婷的窘態。 「柳婷怎麼安靜了?」沒有聽到柳婷的聲音,聶陽有些奇怪。 「雲姑娘怕她做出什麼事情,給她點了穴。但……淫毒本就在經脈之中,穴 道絕對不能再這麼閉下去了。」慕容極向聶陽說完,帶著幾分希冀看向了董詩詩。 董詩詩卻沒有看他,只是低垂著頭。 聶陽沉吟片刻,轉頭問雲盼情,「真的沒有……」但話只說了四個字,就感 覺到董詩詩在拉他的衣袖,便側頭問道:「詩詩?怎麼了?」 董詩詩深深吸了口氣,抬頭挺胸走到慕容極身前,一字一句地說道:「把你 說的那本東西拿來!」 「詩詩?」聶陽有些瞭然,但還是忍不住驚訝的喚著她的名字。 慕容極往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他人,從懷裡掏出那個長扁鐵盒,掀開蓋子, 卻把裝著本書的盒子放在一邊,在蓋子上掀了兩下,輕輕一揭,從裡面掏出一本 極薄的絹冊,遞到了董詩詩手上。 董詩詩接過那本冊子,走到聶陽身邊,面向慕容極問道:「要怎麼做?要 多久?」 慕容極臉上紅了紅,咳嗽了兩聲,低聲道:「陰陽盈虛術憑聶陽的內功根底 最多兩個時辰就能入門,剩下的……可以在救人過程中……那個……慢慢熟練。 我也不知道救他們需要多久,估計怎麼也要兩三天吧。」 董詩詩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把那價值連城的絹冊塞抹布一樣塞進聶陽手裡, 抽噎道:「我……我知道我應該識大體……應該……應該救人為重……我……我 就是想哭,你不用管我,去……去救我姐姐吧……」說到最後,眼淚終究還是滑 了下來,並一發不可收拾。 雲盼情突然道:「這裡不適。」 「不適?」慕容極疑惑道,不少正道高手守在外面,怎麼也說不上不適 吧? 「客棧人多嘴雜,不適。」雲盼情堅定的點了點頭,對聶陽道,「聶大哥, 你和慕容極辛苦下,一人背上一個,用單子裹了,咱們從後簷去董家廢宅。」 想到多半是不願這事被太多人知道,另外三人便也沒了意見,後簷外守護的 正好是慕容極的屬下,也不必擔心走漏消息,一行人乘著初濃夜色匆匆到了董家 廢宅,除了祠堂外,只有一間大屋供彭欣慈休息,此刻自然沒有別人。 聶陽遲疑了一下,沒再多推辭,拿著幽冥九歌了個僻靜處默記心法去了。 雲盼情守在屋前,慕容極則遠遠的在屋後照應。 董詩詩猶豫了一下,沒有跟著聶陽過去,而是和雲盼情一起坐在了屋前祠堂 邊的石墩上。 「真的……沒別的法子了麼……」董詩詩不喜歡雲盼情,真的不喜歡。但她 此刻真的十分無助。 雲盼情反而像姐姐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安慰道:「董姐姐,我知道你不 開心,其實看聶陽這樣,我也很奇怪得有點不太高興,大概是看不慣他有老婆的 人還要這樣。不過……這確實是情非得已。你生他氣,也不得不同意不是麼……」 董詩詩把臉埋進雙膝之間,悶聲道:「姨娘們以前在的時候,曾經教過我, 如果我將來沒有子嗣,也沒能生下一兒半女,我就要動幫夫君納妾,那時候我 總覺得,納妾就納妾唄,我爹娶了這麼多小老婆,也沒見他不愛我娘半分。可是 ……可是我不過才嫁了人,就……就再也不這麼想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想 到聶陽有可能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再也不理我,我……我就從心口疼的難受… …我這是怎麼了……」她越說臉埋得越低,最後雙手抱著膝蓋,蹲坐在石墩上又 抽泣起來,「從小到大我都很少哭……我從樹上摔下來的時候,也不過掉了幾滴 眼淚,應該哭的時候……我哭不出來,現在不該哭……我卻怎麼也忍不住。」 雲盼情有些悲哀的看著她,沒有再出聲安慰,只是不停的撫摸著她的背,像 哄一個失去親人的孩子一樣,溫柔的,一下一下的撫摸著。 聶陽飛快的閱讀著那本絹冊,薄薄的冊子上,卻記載著一個嶄新的天地,明 知到現在最要緊的是學會陰陽盈虛術,他卻還是忍不住把整個幽冥九轉功都閱讀 了一遍,甚至連後面的幽冥九歌另外八項也草草翻閱了一下。 除了陰陽隔心決需要自小修煉之外,都是他可以修習的武功。最適的自然 是幽冥掌和幽冥劍。一旦學成了這些武功,不要說邢碎影,就算是孤狼再臨,他 也能上前一鬥。 他拍了拍額頭,苦笑著自語道:「這個人情,欠的還真是大呢……」 救人要緊,按照幽冥九轉功的路數運功行氣,在會到會陰間走了兩個小周 天,把陰陽盈虛術的關鍵行了兩遍,此時自然顧不上左右手足三陰三陽,一門心 思只練陰陽盈虛術相關法門。 也虧得聶陽資質過人,儘管沒有旁人指點,也不過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做好 了準備。 走到門邊,在心底默默溫習一遍,心跳有些加快,臉上也有點發燙,無論如 何,這是他第一次在這種非自願的情況下去佔有女人,而且還是兩個。 這種以往他鄙夷的行為,現下卻不得不去做。真是一種無形的諷刺。 「你進去後,我會把門從外面鎖上,飯和水會拜託董姐姐送來,只要還有一 點極樂散的殘毒存在,你也不要讓她們二人出來。」雲盼情最後叮囑了一遍,打 開了房門。 紅木大門在身後輕輕關上,門外傳來喀嚓一聲輕響,內外隔絕。這個屬於他 支配的世界並不複雜,只有面前這一間大屋,床並不大,只能勉強容下兩人,那 一個赤裸一個穿戴還算爭氣的兩個女人就躺在那張床上。 他平順了一下呼吸,走到了床邊,經脈要穴的確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一直封 著,他猶豫了一下,封住了柳婷氣海,解開了其餘穴道。 密長的睫毛扇動了兩下,張開,柳婷茫然地看著四周,然後驚訝的瞪大了雙 眼看著一絲不掛的董清清,連驚呼都梗在了喉嚨裡。 「你……你做什麼!」看聶陽開始寬衣解帶,柳婷先是提氣,發現提不起半 點功力後面如土色的縮進床角,雙手緊抓著衣襟。 「救人。」他也懶得多話,這種事情怎麼說也不會換來投懷送抱,性直接 行動。 但目標並不是柳婷。 事有輕重緩急,柳婷身上的毒性比起董清清輕了太多,加上她身上還有內傷, 要做也要等他陰陽盈虛術熟練幾分之後灌注內力進去療傷後再議。 不過有這麼個黃花閨女在一旁這樣旁觀,他也有幾分不好意思,便道:「你 還是閉上眼睛,別看了。你中的淫毒本就催情,看下去只會給我添麻煩。」 「哼,我……我才不用你救。也不稀罕看這齷齪事。」柳婷咬牙道,雙手蒙 住雙目蜷縮到角落,渾身微顫不再言語。 聶陽也完全赤裸之後,才推拿解開了董清清身上穴道。 董清清的肌膚僅僅一觸就能清楚的感覺到熱燙遠勝常人,時節還不很熱,晚 上甚至還有些清冷,她這麼赤裸裸的躺在床上,渾身上下竟還微汗不斷,白玉泛 著脂紅的曼妙嬌軀,汗光光的格外誘人。 最顯眼的還是併攏的那一雙修長玉腿間的一汪水光,捲曲的幽黑毛髮上沾染 一點清露,隨著呼吸顫巍巍的搖晃,毫無困難的可以猜出,那兩片柔軟秘唇之中, 已經是怎生的一片汪洋。 嚶嚀一聲,董清清悠悠醒轉,但雙目卻依然緊閉,一雙柔白小手先恢復了活 力,一隻摸著攀上雖躺仍挺的一邊玉乳香峰,輕輕揉了起來,另一隻直接沿著 小腹往下伸去。雙腿毫不猶豫地打開,讓自己的手指方便的按住腫脹的陰核,飛 快的撥弄起來。 「嗯……嗯嗯……」很快,董清清就開始閉著雙眼忘情的呻吟起來,纖腰上 拱去迎手指的動作,上下搖擺著。 聶陽皺眉看著,血氣方剛的年紀,胯下陽根自然已經怒翹待命,但看著這樣 一個沉醉在淫慾中不可自拔的美麗少婦,他竟然一時呆了。 似乎是手指釋放了憋蓄已久的慾念,董清清啊啊地叫著繃緊了雙腿,一股汁 液從興奮的羞處滋的射了出去,落在床單上。 本以為她會好些,哪知道那手根本沒有休息,馬上又併攏二指刺進了自己的 膣內,又扣又挖的賣力掘著,好像那裡面有什麼寶藏一樣。 連柳婷,也從指縫中看得呆了。 聶陽看她愈發狂亂,連忙走了過去,湊近喚了她一聲,「清清,清清?你聽 得到我說話麼?」 她動作頓了一頓,慢慢睜開了雙眼,茫然的看著聶陽,然後驟然瞪大,猛地 伸出手握住了他的陽根,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巴湊了過去,又舔又吸的含糊叫喊著, 「給我……嗚嗚……快給我……我好難受……」 把那棒兒弄得滿是口水,她才鬆開嘴巴,費力地下半身挪到床邊,張開雙股 把一對腳兒高高舉起,搖晃著沾滿淫汁的臀峰哀求著:「進來……求求你進來… …什麼都好,快進來吧……」 看那毫無神智的眼神,她根本認不出面前的男人是誰。她只知道那是個男人, 有能讓她不那麼難受的一根陽具。 總是要開始這一步的,聶陽輕歎了口氣,把意念集中到丹田下側,握著董清 清的臀尖慢慢送了進去。 「啊啊啊……」她興奮得大叫起來,「好……好快活……」 聶陽只覺陽根前端瞬間被層層疊疊的嫩褶裹了個通透,那股吸力彷彿要把他 整個人拽進去一樣,腔內無比濕滑,暖烘烘的熨貼著肉莖,賣力的蠕動著。他往 裡聳了數寸,開始收攝心神,免得被這如有自己生命般的緊縮孔道早早吮出了陽 精。 這般慾火高漲,到省了聶陽調情的麻煩步驟,他按著滑溜溜軟彈彈的乳包兒 一邊揉著,一邊把內力透進心脈引導著四散雜亂的內息驅趕著淫毒向丹田下聚攏。 只是那一截軟中帶硬的嫩頭兒頂在掌心上實在撩人,數次讓他差點分了心神。 董清清沒有半點內功底子,氣息淺薄越發費事。抽送間她又更加狂亂了幾分, 哭喊不停,迎聳不斷。 不讓她順息平氣,是無法灌注進去內力的。 讓她恢復神智暫且是不可能了,那就只剩下一種法子,讓她耗乾精力。 心內意已定,聶陽伏下身去,站在床邊抱進了她的身子,用舌尖撩撥著一 邊乳頭,用手掌按揉著一邊乳房,陽根猶如棍攪泥漿,在那一團腴嫩之中飛快進 出起來。 那團蕊心早已腫脹酥軟,不幾撞就流了一穴膩濃美汁,撲滋撲滋大半被肉稜 刮帶出來。 董清清美到雙腿打顫,叫的都有些嘶啞,聶陽性一探身子把她紅唇封住, 吸出她嫩滑舌尖勾進嘴裡,把那浪叫淫聲堵成了鼻腔子後憋著的銷魂鼻音。 柳婷雙手一陣發軟,幾次想把張開的指縫閉上,卻身不由己一樣被吸住了目 光。體內一直四處遊走的熱流所到之處都開始細細的麻癢,而那一股股麻癢此刻 都開始匯聚到她的尾椎前後,熱酥酥的好不難受,不知不覺間,裙褲的襠裡被那 一陣陣莫名其妙的水兒浸的濡濕,羞的她恨不得鑽進床下去。 「唔唔!」摟著聶陽脊背的玉手猛地抓撓出十道血痕,高舉的雙腳也慢 慢垂到地上,平坦的小腹一陣陣抽搐。 他的下唇也被她咬住,一陣吃痛。卻幸虧了這陣疼痛,讓他強壓住了險些被 那緊腔兒束出來的精漿。多半是藥效緣故,那不知疲倦一直抽搐蠕動的美妙肉穴, 銷魂遠勝處子的青澀嬌嫩。 看她精力似乎還有不少,仍然忘情的在扭腰擺臀,聶陽一把把她抱起,自己 返身上床,摟著她躺倒,讓她坐在上面。 董清清無師自通,雙手扶著他的胸膛,把那水淋淋的屁股懸起半寸,前後左 右東南西北暢快的搖晃扭動起來。 聶陽舒了口氣,躺在那兒一手玩弄著她胸前一點嫣紅,一邊運起幽冥九轉功, 好整以暇的等待著聚攏在花心後的那一小簇淫毒隨著淺薄內息傾瀉出來。 董清清早已洩了不知道多少,但一直尚未達到頂峰,陰關緊鎖,一股股淫 汁冒著卻就是不暢快的門戶大開。 聶陽自下而上的頂了兩下,粗大的肉龜頂在軟軟的嫩肉小嘴上,被一股股清 漿淋的手不出的爽快,卻把那一團酥軟頂的凹了進去仍不破關。 會陰處他剛才已經動過手腳,可以說冒著讓董清清脫陰而亡的風險,卻仍然 如此困難,可見藥效實在強出想像之外。 「啊、啊、啊……」磨了一陣不很滿意,董清清上下套弄起來,每一次棒兒 到底,她都暢快的低叫一聲,這麼啊了八九十下,才見她咬著下唇突然皺起了眉 頭,跪著的大腿轉了筋一樣猛地一抽。 聶陽正在勉強支持,驟然陽根一緊,卻是她動完全坐了下來,陰戶把棒兒 整根吞了進去。恍如千萬肉筋帶著柔滑暖嫩圍將上來,膣口更是鎖的幾乎要把棒 根勒斷,聶陽正要說聲不好,肉龜處驟然頂進一片鬆軟之中,頭兒彷彿穿進了另 一處所在,嫩嘴兒卡著肉稜,一陣陣熱氣灌了進來。 他連忙斂氣收束,把內息導向自己丹田,幸而那丁點內力幾乎不需時間,已 經愉悅到極限的陽根再也忍耐不住,肉龜一抖,濃熱漿液盡數灌進了董清清肚中。 一番大戰,聶陽也有些冒汗,想到還要這麼直到這兩人完全無恙,腰都有些 發軟。 董清清喘了幾口,感覺到體內那根東西慢慢軟小下去,嗚的一聲要哭出來般 抬高屁股縮下身子,把那還沾著各種液體的棒兒啊嗚含進口裡,側舔豎吸吸溜有 聲,一幅恨不得這東西馬上就精神抖擻的架勢。 柳婷雙手發軟,已然蒙不住臉,鬆鬆垂在胸前,那對沒了布條束縛的淑乳此 時一徑的發脹,脹的她既是心癢,又是心慌,本該是陷在暈中的兩顆珠兒現在也 莫名的翹挺起來,頂在貼身衣綢上,只要身子一動一蹭,就是一陣難過。 她看著董清清,突然一陣絕望。 不要……我不要變成那樣…… 我死也不要! 乳硬助性 第二十三章 (一) 鷹橫天雙手抱臂,站在屍體旁冷冷道:「董總鏢頭凌晨時分就已經死在這裡。」 他頓了一下,才繼續道,「聶公子,不知道你有什麼看法?」 聶陽沉吟片刻,道:「看他只穿了條內褲,內褲上還有屎尿痕跡,多半是出 來上廁所時被殺。兇手一定是個很冷酷的傢伙,對這種惡臭都無動於衷……」 「嗯……也可能是個感冒的傢伙。」 (二) 吸進迷霧的那些鏢師沒有中毒跡象,卻一個個面色赤紅的雙手捂著褲襠不好 意思起來。 聶陽苦笑著拿出一張銀票遞給他們,道:「去買身衣服換了吧,別把臭味一 直憋著了。」 那幾個鏢師如蒙大赦,紛紛向外衝去,有個還踉蹌到險些栽到。 「竟然是瀉藥?」殷亭曉驚訝的瞪眼道。 「兇手看來是個對排泄物很有愛的人呢……」 (三) 聶陽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廳內寬敞些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氣,左手一拍 劍鞘,長劍滑出鞘外,同時虛步一點,右手抄住劍柄,猛然一個旋身。 就聽一聲龍吟,他手上只剩下了一個劍柄。 …… 聶陽走到不淨和尚面前,拔下他腦門上的劍刃,陪笑道:「抱歉,鏢局的刀 劍該送檢了。」 (四) 他連忙扶住,觸手處隔著衣服竟然也能感覺到一片火熱,下意識一探額頭, 熱的燙手。 「柳婷!你怎麼了?」 「剛才吐了好多血……現在大姨媽又來了……失血有點多……」 (五) 被找到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玉面銀狐胡玉飛,只不過,看起來比被夾子套 了三天的死狐狸,也只是多一口氣而已。雲盼情正扶坐他的身子,單掌抵住他後 心,應該是在幫他療傷。 見聶陽到了,雲盼情撤掌站起,微蹙秀眉道:「你總算來了,快換手,我都 要被狐臭熏死了了。」 (六) 聶陽換過一根手指又是一壓,換到第三根指頭上,胡玉飛終於汪嗚一聲,慢 慢睜開了眼睛。 NG! 聶陽換過一根手指又是一壓,換到第三根指頭上,胡玉飛終於喵嗚一聲,慢 慢睜開了眼睛。 NG! 聶陽換過一根手指又是一壓,換到第三根指頭上,胡玉飛終於嗷嗚一聲,慢 慢睜開了眼睛。 「NG!麻痺你以前是動物管理員麼……」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一屋一世界 只可惜柳婷就算想死現在也做不到,此刻被眼前那活春宮激發了猛烈藥性, 身體本就燥熱無力不說,幾乎隨時都有狂亂的可能。她也知道自己一旦失去神智, 後果不堪設想,全副精力死守最後一點清明,連拉開目光不去看床的另一邊也已 做不到。 此刻這大屋之內已然自成一方世界,滿室春意,遍地情慾。知道這廢宅附近 沒有生人,硬說,也只有一個半死不活的狐狸躺在祠堂裡間,聶陽也漸漸放開了 手腳。 董清清本是個見了生人也會面紅的閨閣少婦,此刻卻赤身裸體極盡淫蕩之態, 這般差別聶陽自然是第一次見到,不禁心神蕩漾也動了慾念。 而且這幽冥九轉功也確實有幾分古怪,絹冊之中提及沒有陰陽隔心訣的功底 的話,幽冥九轉功也不能完全運轉如意。但此刻聶陽已經在董清清身上實際運行 了一次,並未發現有什麼奇異之處。 只是在董清清陰精盡瀉之後,自己運功吸納之時,心裡有些微妙的古怪變化。 原本並沒有引起他太多注意的柳婷,他竟也忍不住多瞄了兩眼。陽根被董清清含 在嘴裡橫吹豎舔的時候,他心底竟滑過幾分對柳婷的期待。 而對於自己正在與大姨子行巫山雲雨的事情,聶陽自然也不可能還有什麼愧 疚。 任何男人在這種時候,都不會記得愧疚兩個字怎麼寫的。 正是年輕力壯的好身,又習武多年,董清清的嘴唇伺候了片刻,聶陽就再 次怒挺起來。這次到不用他費力,那東西剛剛完全翹起,董清清就喜悅的呻吟了 一聲,慌慌張張倒轉身子爬到了聶陽身上,把一個雪白的肥臀對著他,滋溜一下 就坐了下去。 「啊啊……插……求你……插我……」董清清這一坐坐的實了,撲的一下快 活的她渾身哆嗦軟了下去,沒了力氣還不忘求男人趕緊動動,好緩了股間那銷魂 洞中鑽心磨魂的酸癢情慾。 聶陽挺腰緩緩抽送,把手掌搭在她汗濕的臀尖,慢慢摸到尾骨週遭,收攝心 神把一股內力緩緩渡了過去,配著棒兒的動作引導進她週身經脈。 董清清顧不上理會身子裡其他感覺,一門心思全在陰戶方圓數寸之上,淫叫 不斷連溫潤的嗓音都變得有些嘶啞。 這次不願再多耗費精力,畢竟他既然來了,就不可能讓柳婷帶著藥性過了今 夜,不先把董清清的淫毒清理幾分,又會分身乏術。心意既決,馬上便把輸進的 內息盡數導到陰脈交會之處,手掌墊進董清清臀下,緊貼在會陰肌膚上,按陰陽 盈虛術的法門一邊運氣一邊繞圈按揉起來。 若是對習武女子,這樣帶來的強烈感覺能幫助采吸內力,卸除女子最後的防 線。幸好董清清體內那點真氣本也就是聶陽之物,自己就算使些手段,也不過是 加速物歸原而已。 會陰裡外兩股氣息彼此激盪,頓時把一股密而急的震盪傳向周圍,女子陰戶 與臀縫週遭儘是敏感柔嫩之處,加上那股震盪有一半發自體內,直截了當震進膣 腔深處。 董清清渾身猛地一抖,張開口卻發不出聲,雙手緊緊握住了聶陽的雙腿,就 見那白中透紅的兩瓣屁股猛地夾緊,彷彿整個人兒僵住了一樣。 聶陽知道已經見效,一手繼續行功,一手捏住滑溜溜的半邊屁股,雄腰一振 向上頂起。那陰穴此刻緊窄無比,比起瀉身時候那般的猛力銷魂收縮,也僅僅是 略遜半籌,膩汁橫流的美妙腔道內,進出竟都有些困難。 「怎……怎麼會……」張了半天的檀口裡憋出了破碎的半句話,董清清緊鎖 眉頭,紅唇卻彎著喜悅的弧度,雙眼瞪得很大,甚至有些翻白,就像是感覺到了 難以承受的極樂,完全不知要如何表達出來一樣。 董清清身無武功,卻深深知曉男女之間的快活,自然對這靠內力從體內進行 的挑情方法全無抵抗之力。怕她再這樣下去要大損氣血,聶陽收貼在會陰的手 掌,繞到她腰前改用手指揉搓著她的陰核,同時把陽根抽拉到極限,狠狠挺了幾 下。 董清清身子一跳,再一跳,忽然發出綿長的一陣悶哼,軟軟的癱了下去,把 聶陽注進來的那些內力,連同又一些淫毒,伴著舒暢的陰精陣陣,一併交了出去。 聶陽閉起雙目,慢慢吸納。這次他的感覺更加清楚了一些,每到這時,心底 就隱約有什麼東西被撥動了一樣。好像是,讓他有些恐懼的,陰暗的什麼東西。 運功完畢,聶陽猛地警醒過來,這般淫性功夫自然不可能對心神無礙。要知 道男人本就對淫慾抗力薄弱,這種陰陽互濟的功夫,縱然定力高強的女子練了, 長期用下來,也難免成為一個蕩婦,更何況是正當壯年的男人。 看來慕容極說只有他適的理由之中,還少說了一個因為他已經婚配,就算 被這功夫弄的慾望熾烈許多也有宣洩渠道是麼? 看董清清沒再起身,而是就那麼往裡一翻,四肢大張好似睡著了一樣,聶陽 長舒了一口氣,起身去倒了杯茶水,一口喝盡。 柳婷,才是這屋子裡真正的麻煩。 董清清事先神智已失,事後也有董詩詩出面解釋,而且她夫君已死,無論如 何也沒有善後之憂。 這個柳婷則就是另一事了。不僅有姨表之親,還多半是處女之身,再加上 性格偏激剛烈,可以說後患無窮。 猶豫之間,不免多打量了幾眼過去。 柳婷身上的衣物到還算完好,只有上衣的外褂沒有穿在身上,別的一直到腳 上的白襪都穿得整整齊齊,中衣上還能清楚地看見她自己吐出來的血跡。 但中衣本就單薄,她下面的褲子內裡也並不像有襯褲貼身的樣子,此刻她大 汗淋漓之際,一身的布料都潤濕貼在了她的身上,好似被水澆過一樣,可以說什 麼也看不到,也可以說什麼都看得到。 尤其是那濕透過半的素白布襪,輕薄軟貼,一沾肌膚幾乎透明,把一雙玲瓏 白嫩的秀足賣了大半出來。 「你想幹什麼?」柳婷察覺了聶陽的目光有異,連忙把腳往內縮了縮,掩在 褲腿下。 聶陽晃了晃頭,發覺自己有些不對勁,連忙側開目光,此刻對柳婷說什麼也 是徒勞,他也只有坐在桌邊,慢慢喝著茶。 如此僵持著坐了片刻,門外卻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和董詩詩擔心的問話: 「聶陽?小陽子?阿陽?你怎麼了?雲妹妹教我問問你是不是出事了……你說話 阿?」 聶陽歎了口氣,性過去拉開了門,把董詩詩拉進了房裡,順手把門閂上。 剛才和董清清的第二場交歡他並未完事,此刻他反而被體內的慾火折騰的有些難 受,左思右想還是自己的妻子是讓他最沒有芥蒂的對象。 「你沒事啊?那怎麼……」董詩詩問到一半,注意到床上赤身裸體的姐姐, 儘管已經有了準備,看見那狼藉下體,心裡仍然一陣發酸。只是骨肉親情,她還 是忍不住奔過去,拍了拍姐姐的臉頰,輕輕喚道,「姐姐,你好點麼?」 董清清應該是恢復了不少,在睡夢中輕聲應了一句,「詩詩……救我……我 好難受……」 柳婷戒備的看著董詩詩,雙手依然牢牢地抓著自己的衣襟。 董詩詩抬頭看見她防賊一樣的目光,頓時心頭火起,一把抓住了她的領口, 低叫道:「你幹什麼?擺出這麼一副樣子給誰看?你以為我稀罕讓自己的丈夫來 救你麼!」 雖然年紀略長,柳婷還是被董詩詩的氣勢嚇了一跳,也被她眼角的淚痕震了 一震。 「要是單你這條命,砍我的頭我也不讓小陽子來救你!你撿條命,就算失 了貞節又怎麼樣?你們江湖女俠不都是不拘小節的麼,怎麼像個大閨女一樣婆婆 媽媽的。不想活了想死你說一句,我立刻帶你出門,走到天涯海角愛死到哪裡隨 便你,死得越遠越好!死前有多少個男人能糟蹋你,我才不管!」董詩詩連珠炮 一樣一番話說出來,柳婷竟訥訥沒有嘴。 她現在尚有神智,卻不知道以後是否還能如此。如果真是被一群陌生男人淫 辱後而死,自己還不如現在死了乾淨。可若是死在這裡,身負的血海深仇又如何 去報?那個她本以為可以信賴的表哥,竟然娶了仇人的女兒,她又還有誰可以相 信? 心思一片混亂,柳婷竟好像呆了一樣。 「你不說話,我便當你從了。不要說我不近人情……你……你既然是我夫君 的人了……我……我……」董詩詩連說了兩個我,後面的話卻哽住了一樣頓了一 頓,才道,「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男人……男人三妻四妾我本就沒有話說…… 只是……只是你,最好知些好歹,別以為人人都是來欺辱你的!你有天大的委屈, 難道委屈的過我麼!」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掉下淚來。 一氣說完,董詩詩扭頭就往外走,聶陽起身拉住她手,把她拉過摟在懷裡, 緊緊擁著,沉默片刻,才柔聲道:「詩詩,對不起。」 董詩詩抽了抽鼻子,頭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吻了吻,抽噎道:「不是……不 是你的錯。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錯……」 正想叫董詩詩留下,打算今晚不碰柳婷,還沒出口,他那妻子卻一臉古怪的 瞪著床那邊,低聲道:「那個柳婷不想咱們救她,咱們就偏要救她!她既然覺得 這是羞辱,咱們就性做實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聶陽不解,一邊問著,一邊替她擦掉臉上的淚水。 董詩詩憤憤哼了一聲,一甩手道:「看她那樣子,怕是自殺都沒本事。你只 管去救……救什麼救,你只管去強姦她!她要向外面人死覓活討說法,我給你 擔著!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你就是把她奸了,我倒要看她能如何。」 「別說氣話。」聶陽有些尷尬,轉而安慰起她,覺得她應該是氣到頂上口不 擇言了。 董詩詩搖了搖頭,「才不是氣話,她眼裡你就是個趁人之危的淫賊,那你就 淫給她看。這世道救人命還要看人臉色麼?我出去了,雲妹妹我看著,裡面喊破 天也不會有人來。」 「這……」聶陽一個猶豫,董詩詩已經開門出去,關門前最後丟下一句, 「你若擔心她死,就看著她淫火攻心而死讓她死得清白吧,或者自己動手給她 個痛快。反正不是我姐姐,還有可能跟我搶男人,她死我才沒所謂。」 練武之人耳力總是要好些,董詩詩聲音雖然壓低卻也只小了那麼一點,柳婷 簡直是聽得清清楚楚,半氣半怕,連嘴唇都開始抖起來。看聶陽赤裸裸的走向 床來,立刻忍不住叫了起來,「你要按她說的做……我就……我就……」 聶陽看著她無助恐慌的目光,突然從心底湧上一陣愉悅,那是任何男人都會 有的,面對楚楚可憐的女人都會湧上心頭的,自古傳承下的融於血液的獸性。 幸好那荒唐的衝動僅一閃,就被聶陽壓了下去。他歎了口氣,實在不想用強, 坐在床邊道:「你……你還是自己想清楚吧。」聶陽說著,拉過床單蓋住了自己 的下身,那裡畢竟還一幅昂然不屈的樣子,讓柳婷看著不過徒增恐慌而已。 「我……」柳婷張了張嘴,旋即閉上,薄而蒼白的嘴唇緊緊抿在了一起,倔 強的垂下頭,雙手依然死死攥著衣襟。 聶陽閉上雙眼靠在床角,試圖平復下腹的躁動。多半是引導出淫毒的時候, 自己也不知不覺受了影響,現在腦海裡慾念紛雜,浮想聯翩,竟也要勉力控制, 才不至於強對柳婷出手。 不行的話,就再在董清清身上宣洩一次好了。聶陽微睜眼睛,看了看董清清 那邊,漸漸從狂亂中恢復了一些的赤裸嬌軀隨著平緩的呼吸起伏著,因為雙腿並 未併攏,濕淋淋的毛髮中可以清楚地看見有些紅腫的膣口還在微微張。 那一團軟嫩之中就是可以消解男人慾望的美妙腔道……聶陽輕輕歎了口氣, 不想再這樣等著柳婷。 輕輕握住董清清的纖細足踝,正要把不省人事的她拖過身邊,就突然聽到一 聲短促的痛呼。聶陽抬頭一望,柳婷面色更加蒼白,緊閉的口唇中拖下一條血絲, 本來攥緊衣襟的手現在卻按在了胸口,想來是一直壓抑的內傷現在氣血翻湧之際 再次發作。 他一個跨步過去按住柳婷肩膀,把她硬扳轉身,伸掌抵在她背心上,幫她護 住心脈。 哪知道柳婷如臨大敵,啊的大叫一聲向前逃開,左腿向後踢出,直取聶陽胸 口。 儘管內力無法凝聚,習武多年的身體此刻激發出的力氣倒也還有幾分威勢。 聶陽側掌一切,格在她的腳腕上,順勢一握抓住她的足踝,沉聲道:「不要動, 我給你療傷。」 柳婷的神色變得有些怪異,牙關緊緊咬著,雙唇卻張開不住顫抖,目光也沒 了剛才的那點清明,變得渙散起來,從齒縫中低叫道:「不要……不要碰我…… 不要碰我……」 被聶陽握緊的足踝自然難以抽,柳婷掙了幾下,雙手往床上一撐,右足繃 直一腳點向聶陽面門。 知道她已經接近崩潰,聶陽左掌一探把她雙腳全部抓在手裡,心意已定,猛 地向後一扯順勢一剝。兩條白襪脫離腳掌同時,柳婷纖瘦的身子也被橫空拽了過 來。 身體反應相當迅速,飛來的苗條身影雙肘曲起,順著他的一拽之力撞了過來。 聶陽哼了一聲,一掌撥一掌推出,讓她一下在空中打了個旋,緊接著一腿抬起 頂在她的小腹上把她的人架在空中,雙手從肩頭向兩邊一分,刷拉一聲上衣連著 內襯裂成兩片,只留下一條素白色的布帶仍裹在胸前。 「啊!」柳婷驚聲尖叫,雙手一抬便去推聶陽胸膛想往後退開。 聶陽此時竟也有些興奮,只是掩在救人的念頭下自己並未察覺。他上身一扭, 讓柳婷雙手恰好穿過自己腋下,好像自己撲進他懷裡一樣。單臂一環,已經把嬌 軀緊摟在懷裡,另一手毫不猶豫地從她背後往下一插擠進腰帶之中,用力一崩向 下一扯,那條汗濕薄褲頓時褪到膝蓋上面。 從柳婷肩頭看去,赤裸出來的臀股看的一清二楚,那仍然不斷扭動掙扎的腰 肢下面,充滿彈性的圓潤臀峰白嫩挺翹,毫無疑問是柳婷全身上下最為誘人的所 在,那雙大腿雖然也是緊繃健美,在這魅人美臀前卻也遜色不少。 不知不覺,聶陽就已經把一隻手掌按在了她的屁股上,果然,那汗津津的臀 瓣緊致彈手,肌膚如有凝蜜般嫩滑。 正在細細體味這少女健美豐臀之時,肩頭一陣疼痛,正是柳婷羞憤至極,一 口咬了下去,同時一手反倒背後拚命想把他的手掌拉開。 那手臂鐵鑄一樣紋絲不動,柳婷瘋了一樣的拉了幾拉,又累出一身大汗,連 牙根都咬酸了,仍沒能把那手掌拉離自己屁股分毫。那手時而張開,輕柔撫摸遍 整個臀股,時而攏起,捏住半邊屁股一陣擠揉,柳婷拉,拉不開,甩,甩不脫, 退,退不走,掙扎扭動間反而覺得小腹一熱,被一根棒狀硬物頂住,想到剛才看 到的場面,原本迷亂的心神頓時嚇醒了幾分,松嘴哀求道:「表……表哥……求 求你……不要……」 此時心軟,之後怕也難在硬起心腸,既然有董詩詩大方的承諾足以善後,聶 陽此刻也不再顧忌佔了這個表妹貞節之後如何。 「我不會讓你死的。」聶陽喘息著說道,掩飾著心裡其他的念頭,摸在她臀 後的手向裡一滑,頂在她緊並的大腿攏的縫隙外。 知道這裡一旦失守就大勢去矣,柳婷勉力夾緊雙股,雙手拚命捶著聶陽的後 背,嘴裡也又哭又叫起來。胡亂的叫喊聲中,竟然是不甘多於憤恨,氣怒多於羞 赧。 聶陽也不著急,併攏的指尖頂在她雙腿縫隙上,慢慢沿著那條溝壑溫柔的撫 摸起來。 本就火熱酥癢的肌膚被手這樣一撫,皮下頓時猶如千萬小蟲一起游動一般左 鑽右游,一陣陣令她恐懼不已的感覺順著股內嫩肌逆流而上,穿過腰眼之時,就 覺一陣尿意上湧,股溝之間一陣發酸,雙腿微鬆差點被那手掌鑽進內裡去。 看柳婷全力夾著那雙長腿,連屁股也繃得緊緊收攏抽動不停,把上身幾乎倚 在他身上,雙手更是為了有處借力死死摟住了他的背。聶陽趁機把攬著她腰的手 往上一挪,解開了纏繞在她身上的布帶。 胸口那塊布一鬆,胸前沒了束縛感覺,柳婷自然發覺,慌忙手去掩胸口。 女人就是這樣奇怪,在下身完全赤裸出來的時候,也不會忘了去遮掩胸口那 兩團白肉。完全不管哪個才更要緊。 後撤的力道大了,聶陽順勢扯住那條布帶一鬆手勁,柳婷整個人向後摔倒, 幾乎把腰折斷一樣往後仰了出去,本能的身子一挺,勉強安穩的仰躺下去,胸前 那條布卻已經完全落進了聶陽手裡。 把礙事的布條隨手扔到床下,聶陽盯著柳婷雙眼,看她扭身要往床下逃去, 挺身撲上,把她結結實實的壓在床上,膝蓋一蹭,把她膝蓋處那最後一點衣物踢 到了一邊。 這麼一具充滿彈性的結實裸體壓在身下就是不小的享受,汗津津滑溜溜的肌 膚緊貼著他的身子,因為不斷的掙扎而蹭來磨去,輕易就把男人的慾火撩到最高。 幸好聶陽還沒有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壓著柳婷雙肩把掌心貼在她心口, 潛運內力,引導四肢骸的游散內息往丹田聚攏。 也不知道是發覺自己的內力流動有異,還是乳房被男人手掌按住而受了驚嚇, 柳婷激烈的彈動身體,膝蓋屈起往他後背上頂著。此時已經不能再點她其他穴道 避免引起內傷激烈,聶陽只有分神用空閒的手不斷制伏她的抵抗。 一時間大床之上就像是雌雄野獸在互相撕咬一般,混亂不堪。 一直糾纏到兩人都汗水淋漓,聶陽才辛苦的把事前的準備工作完成。柳婷雖 然不太清楚自己的內力被引導過去是為了什麼,但清除的知道男人收手後接下 來要做的是什麼。趁聶陽一個松勁,她猛地抬膝頂在他小腹上。 沒有傷道,但卻把他頂的翻開了一下。 她就趁這個機會,一骨碌往床邊滾過去,伸腿就要逃走,連使力時候胸中翻 攪如刀也顧不得理會了。 聶陽自然不能讓她就這麼逃開,單手一撐床另一手已經拉住她的胳膊。向 後一拽,沒想到汗濕加上肌膚嫩滑,竟在手腕滑脫。 柳婷赤腳踩在地上,渾身如有火焚,踉踉蹌蹌走出兩步,扶在八仙桌邊,雙 腿顫個不停,怎麼也難再挪動一步。此時藥力已然盡數發作,她不斷抽搐的股間, 沿著那兩條結實雪白的大腿,已經有晶亮的蜜汁潤了下來。 她處子之身對男女之事再怎麼也只是一知半解,陰戶內一直狠癢酥麻不斷, 還赤身裸體就這麼被表哥看了乾乾淨淨,羞憤怒恨心酸氣苦感交集,雙手撐在 桌上,腦海一片空白,呆呆的徹底亂了心神。 下床走到她身邊,聶陽伸掌一探額頭,已經燙手如火,心知不能再耽擱下去, 不然等引導聚攏的內息淫毒散奇經八脈,可以說便又嚴重了一層。 他手心剛觸到柳婷額頭,柳婷就本能的向旁躲開,腳下卻不聽使喚挪不動了 步子,身子一歪摔了出去。伸手拉住她身子,聶陽順勢把她拉到桌邊,讓她面朝 下上身趴在桌上,只把臀股抵在桌邊。 這樣從背後制住,女人再怎麼用力掙扎,所能抵抗的程度也十分有限。 而這種被一方完全掌控的情勢,女人會不自覺地軟弱幾分,而男人則會從心 裡得到一種莫名的滿足。 聶陽自然無暇在這掌控女人的滿足感中愉悅片刻,他馬上擠進了她的雙腿之 間,站定對準,雙手壓在高翹圓挺的玉臀汗肌之上,往前一挺,堅硬的尖端就感 受到了濕潤多汁的柔嫩花瓣的腴軟吸纏。 涼桌面貼在柳婷臉上,喚她幾分心神,從未被異物侵入過的膣口突然一陣 脹痛,那圈嬌嫩的肌肉突然被又熱又硬的東西鑽了進來,頓時一個激靈,嚇的三 魂飛了六魄,呀呀叫著把手反伸到背後,哭喊道:「不可以!不可以!畜牲…… 你放開我!」 她儘管練刀所致,指甲並不像一般女子留有前尖,但終究是年輕女子,修指 甲的時候還是磨成了圓潤的平尖,一番胡亂瞎抓,聶陽只覺頸下一陣刺痛,已被 抓出幾道血痕。 本還有幾分憐香惜玉,打算慢慢讓她適應了大小,再一舉衝破玉門,此刻心 中一陣微惱,他一陣衝動,就這麼雙手捏緊了兩瓣春桃般的屁股,腰後一挺。僅 一個頭兒淺淺頂在穴口裡面,突然就整根衝了進去,處子之軀雖然緊致,奈何膩 汁橫流之下,那嬌嫩肉縫比起塗了油脂還更要潤滑幾分。 不知是否自小練習腿上功夫的緣故,一路到底並沒有衝破什麼的明顯感覺, 只能清楚地感到不適應異物侵入的柔嫩膣穴劇烈的收縮起來,蠕勒在肉莖週遭, 說不出的爽快。 柳婷卻痛的瞪圓了雙眼,一下就被衝開插入到底的羞處如同裂開一般,直疼 的她雙手緊抓桌面仰起了上身,淒慘的叫了起來,一雙長而結實的腿,瘋了似的 在桌子邊上亂踢亂擺,最後發現掙不脫也擺不出,一對足尖死死抵住了地面,把 一雙長腿挺得筆直,嚶嚶哭泣起來。 「婷兒,」聶陽柔聲親暱喚著她的名字,陽根沒在她體內不敢移動,「痛一 下就過去了,以後就沒事了。」 雖無明顯感覺那片肉膜,但終究是黃花閨女,初紅之血漸漸從交的地方流 了下來,在白皙的股根肌膚上慢慢畫出一道鮮艷的印記,猶如破身之泣。 柳婷已經痛的清醒了七分,體內胞脹裂痛,酥癢卻稍減了幾分,知道從今以 後自己就不再是清白之軀,奪了貞操的偏生是這個男人。 從知道自己還有一個親人的喜悅,到雨夜被窺到身子的羞赧,再到聽到他婚 訊後的驚怒,此刻失身於此,竟說不出心中究竟是什麼感覺。心裡一片混亂,身 上卻已不再掙扎,反正已經是他的女人,再徒勞費些功夫,又有什麼意義…… 沒有得到應,卻察覺到柳婷的抵抗慢慢鬆懈下來,繃緊打直的雙腿也放鬆 下來,軟軟垂在桌邊,抽泣聲小了很多,只是聽著仍然淒苦無比。 一時聶陽也吃不準是馬上開始還是在等等,正猶豫間聽到柳婷喉嚨間咕噥了 一聲極細的呻吟,然後好像很不舒服一樣扭了一下纖腰。 這一扭,彈手的臀肉在聶陽掌下一滑,緊裹陽根的細長腔道被突然的摩蹭刺 激,吮了一吮。柳婷下身那處銷魂洞細長曲折,一氣到底後陽根本就被周圍來 各異的擠壓弄得十分舒服,現下一縮一吮,簡直如抽送起來一般的舒暢。 聶陽再也按捺不住,他本也不是風月場上的老手,能強忍這麼久全憑一心定 力,現在心關決堤,一腔慾火盡數湧現出來,當下把肉莖費力拉出,享受完濕潤 的花徑牽拉的吸吮愉悅,再慢慢插了進去。 抽出時柳婷倒吸了一口涼氣,慢慢入進去時,卻發出了輕撥琵琶般的細碎哼 吟,混在抽噎聲中悅耳的很。 剛才除了痛,柳婷並未感到別什麼的,現在慢慢一寸寸探了進來,感覺頓時 清楚起來,身體內被一根棒狀異物慢慢擠入,全身的毛孔都緊張了起來,被推擠 開的嫩肉因為磨蹭而格外的緊繃,之後馬上暢快的一個抽動,越進越深,好像連 魂兒都被擠開到兩邊,一股說不出的酸軟從脊背爬上,散開到全身,憋悶許久的 狠癢找到了宣洩的渠道一樣,讓她幾乎忍不住開口求他繼續這般動起來。 處女破瓜沒有痛的死去活來反而很快適應,應該說催花盟的邪藥不用在邪道 的話很造福閨房麼?……聶陽有些好笑的想著,感覺柳婷已經能接受自己的大小, 慢慢加快了動作。 初嘗雲雨,能感到愉悅就已經是托了藥性的福,想要讓柳婷暢快到瀉了陰精 好方便采吸,沒有一番功夫自然是難以達到目的,可她那緊窄花徑曲曲折折實在 太過美妙,聶陽再裡面緩緩進出了幾個,就被吸磨的腰眼陣陣發麻,這麼下 去怕是跟董清清先來了兩場的他到先要敗下陣來。 「嗚……嗯嗯……」被分開的兩條長腿不安的挪動起來,奇異而陌生的情潮 逐漸讓未經人事得少女感到害怕,好像自己的身體變得不受控制,腰以下的部分 像有自己的意一樣想要往後迎湊,這是習武多年從沒有過的事情。 「呃!」聶陽突然猛地深送了一下,在酥軟嬌嫩的穴心子上壓了一壓, 柳婷一個哆嗦,腿根抽動了兩下,驚慌的咬住了下唇,她已經發現自己竟忍不住 想發出剛才董清清發出過的可怕聲音…… 那種……淫靡而嬌軟的,她曾經鄙夷和不屑的聲音…… 「嗚嗯!」全靠咬住的嘴唇,才把呻吟憋成了悶酥的哼聲。只因聶陽已 經不滿足於單純的進進出出,趴在了她的背後,雙手各罩住一個奶兒,和著抽送 的動作玩弄起來。指尖在勃漲的乳蕾上一番捻撥,又逗出了她一汪漿液。 那雪彈臀瓣太過誘人,聶陽把玩一陣胸乳,還是忍不住收一隻手去不停的 撫摸圓潤光滑的一邊屁股,當真是愛不釋手。 被摸的又羞又氣,柳婷不禁伸手去掰胸前的那隻大手。聶陽一把抓住她的手 掌,直接拉到了兩人交之處,存心逗弄她一樣扯她去摸自己正在賣力「辦事」 的陽根。 開始還不明所以,手指摸到才知道觸到了什麼,被燙到一樣,她連忙往後一 掙,卻沒掙開,又被拉著引到前面,帶到了自己雙腿交處。 這次,卻是引著她的指頭去摸她自己。 稀稀落落的幾叢柔軟細毛下面,被那根棒兒撐的紅腫圓張的膣口上面,兩片 柔軟花瓣的交匯處,指尖摸到了一個她自己也未曾特別注意過的嬌嫩突起,覆著 薄薄的嫩皮。 指肚在上面一擦,沒想到猛地一股酸麻震盪出去,心尖一酥,忍不住又去擦 了一下,很快就循著感覺找到了愉悅之道,不必聶陽再抓著,自己輕輕揉了起來。 那一點嫩芽,比小指尖都要嬌小的多,卻是女子最要緊的地方,一旦知曉了 滋味,可以說享受不盡不可自拔。此刻柳婷在藥性激發下,找到了這個讓自己快 活的關鍵,配著緊縮甬道裡有力的衝擊,很快便沉迷在其中。 本打算借引著柳婷做點什麼分散一下心神,好不至於太快忍耐不住,結果事 與願違,她在那陰核上挑弄不停,近在咫尺的膣內自然不可能毫無反應,加上享 受到甜美韻味的青澀嬌軀,也開始遵循著肉慾的支配妖媚的扭動著,和完全被藥 性支配的董清清比起來,也已經相去不遠。 可那濕滑小徑的緊窄程度,柳婷則遠遠勝出,加上渾圓美妙的翹臀不斷拍在 聶陽的小腹上,不論所看還是所觸都是享受,強撐著又慢慢磨了三五十下,他終 於忍耐不住,開始狂猛的動作起來。 「嗯……嗯嗯……啊啊啊……」突然劇烈起來的交終於衝開了柳婷的牙關, 她緊閉雙目皺著柳眉,禁不住一樣苦悶的呻吟起來。 這迷茫喜悅的聲音聽在聶陽耳裡又多了一份刺激,精關漸漸收束不住,陽根 在她體內越漲越大,眼看就要先敗下陣來。 幸好,初經人事的少女在藥力煎熬下也已是強弩之末,汗濕的長髮披散在桌 面上,紅唇早已恢復了血色,不斷溢出誘人的喘息呻吟,全身都軟軟的沒有大動 作,只有伸在自己胯下的玉手拼了命的按揉著。 猛地,濕淋淋的健美嬌軀一陣僵直,纖細的足趾用力蹬緊了地面,足跟高高 提起,彈力十足的大腿股腱劇烈抽動起來,圓滾滾的屁股更是突的一夾,臀瓣上 的肌膚一凹一凹,艷媚無比。 已經忍耐到頭的聶陽用力把棒兒深深送了進去,在高潮中的陰穴緊緊裹著肉 莖,一抽一抽的用力吸著,花蕊就此綻開,滋的一股陰精淋在了熱燙肉龜之上。 聶陽一聲暢快的歎息,腰後一酸,趴在了自己表妹的背上,緊緊握住她的圓 潤乳房,把陽精盡數射了進去。 這種極上的享受讓聶陽都有些恍惚,幸而沒有忘記自己本來是做什麼的,趁 著挺在她體內的交接之物還未軟縮出來,開始源源不斷的把內力采吸過來。 柳婷經了這麼一場激烈交歡,體力消耗殆盡,心智卻清醒了八分,正自混亂 不堪之際,突然感到丹田下聚集的內息向被破了個口一樣開始傾瀉而出,嚇得渾 身一緊,叫道:「表……聶陽!……你、你幹什麼!」 聶陽自然無暇理會她,仍是不斷行功。她這時再想要掙扎,已經全無可能, 頃刻便被采吸的渾身酥軟氣力盡消僅能趴在桌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她身上藥性並不太重,內力又有底子,這一番引導,淫毒已經去了將近三四 成。 「你……你這混蛋……」柳婷無助的流下眼淚,雙手無力的握拳,憤憤道, 「你竟然……竟然奪取我的內力……」她一心報仇,自小苦練,可以說全靠這一 身功夫保護著心裡所有的脆弱,現下內力如煙消散,幾乎把她變成了一個無助到 了極點的失身少女,那一瞬間湧上的怨恨詛咒,絕對是專注於運功的聶陽想像不 到的。 但下一刻,把內力運轉了一圈的聶陽扶起了她,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坐在桌邊, 單掌貼住她的小腹,開始把經過陰陽盈虛術煉化的嶄新真氣渡了過來。 柳婷動了動嘴唇,眼中的怨恨漸漸消於無形,一層說不出是憂傷還是感動的 淡淡水霧,蒙上了翦水雙瞳。所有的疲憊都在這一刻蔓延開來,她終於放棄了無 意義的硬撐,在聶陽的懷裡,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被隔絕在外的屋子裡,發生的一切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慕容極和雲盼情就像有了默契一樣,都遠遠的守在絕聽不到半點聲音的地方。 董詩詩幾次想去那邊聽聽屋子裡的情況,也都被雲盼情勸住。 董家二小姐原不是聽勸的性子,連彭欣慈也不是次次都能管束的住。 最後董詩詩放棄無謂的好奇和擔心,雲盼情也不過說了一句話而已。 「知道了也是不開心,何必呢。」 兩個年紀相仿心思各異的俏麗少女,就這麼坐在廢宅前院的石凳上,等待著 那個屋子裡的事情結束。 一夜的睡眠過後,聶陽是屋中最先醒來的人。 床上兩個赤裸的美人用不太雅觀卻十分誘人的姿勢依然熟睡著,應該是餘毒 所致,兩人的臉頰都紅撲撲的,身上也一直有潤澤的汗光,就連夢中的喘息,聽 起來也帶著情慾的味道。 但一想到今天大概還要解上一天的毒,聶陽就沒了欣賞美景的興致。 再美妙的事情只要成了任務,多半就很難再享受其中的樂趣了。 晌午董詩詩還是按捺不住,留雲盼情獨個在外面,打著哈欠就敲開了屋門, 之後,也就一直沒再出來。 綠兒奉了小姐的命,按時把午飯送到,敲開門跟著小姐進了屋門,不小心瞟 了一眼床上,登時嚇的目瞪口呆,呀了一聲,呆呆看了半天,雙手捂著臉一溜小 跑退了出去。 「真沒出息,又不是沒見過,跑什麼跑,也不說來幫幫忙。」董詩詩撇了撇 嘴,擦了擦額頭的汗,上午進了屋子,柳婷竟發了高熱,董清清依然甚至不太清 楚,但好歹有了點意識,勉強認清了自己妹妹,結果不知道是受了驚嚇還是藥性 激了腦子,聶陽一靠近,就把她嚇得大喊大叫在床上亂滾亂爬。 董詩詩自然不能讓雲盼情或者慕容極進來幫忙,只好自己出去提了水,交待 了綠兒送飯,進屋脫了外衣,一面摟住姐姐安撫著讓她不要激動,一面拿著涼水 擦拭柳婷身子助她散熱。 幫自己丈夫強姦自己姐姐,這算什麼事情啊……董詩詩按住姐姐雙手,讓聶 陽方便進入開始采吸的時候,心裡真是說不出的複雜。知道聶陽成功幫柳婷解了 毒的時候,也是一般的味雜陳。 綠兒進來放下餐盒後,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寶貝二小姐,一溜小跑去了床邊, 按住了嗚嗚呀呀哭叫踢打的大小姐,然後……然後讓姑爺奸了進去……旁邊床上, 竟然還躺著一個赤身裸體的美貌少女,看那四仰八叉的樣子,多半也讓姑爺弄過 了……二小姐失心瘋了麼?專門找了間屋子讓姑爺做皇帝? 為了不讓嚇了一跳的綠兒多說什麼閒話,雲盼情只有能者多勞,截下了綠兒, 用常人也能理解的言語簡單告訴了她,讓她明白不要多問也不要多說,就是對 她的小姐最大的幫助了。 儘管還是不明白二小姐為什麼會這麼大方的把自己夫君拿出來當公物,但綠 兒對雲盼情的話可以說言聽計從,把一肚子疑問憋了肚子裡,家照顧董夫人 去了。 這一天,董詩詩都沒有從屋子裡出來。一整天看下來,雖沒有親自上陣,她 那褻褲裡面,卻也是濕的能擰出汁兒來了。不忍心讓聶陽再多費精力,她只有可 憐巴巴的看著屬於自己的男人把全部慾望都洩到了其他姑娘身上。 柳婷燒退了之後,便很快清醒了過來。讓董詩詩很吃驚的,她完全沒了之前 的倔強和不甘,整個人都像是沒了魂兒一樣。聶陽要替她繼續解毒,她也毫不反 抗的躺在床上放鬆了四肢任他去做。唯有那雙眼睛還有那麼一點古怪的神情,從 頭到尾一直死死盯著聶陽的臉,除此之外,就好像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了一樣。 董詩詩在旁看著,聶陽自然也不能做些別的什麼,只能擺出專心解毒的樣子, 辛苦了一個上午弄疲了董清清,拿了大半個下午弄軟了柳婷,行功五巡,倒頭便 睡。心裡苦笑道,若是明日再解不乾淨,那真是不用敵人來襲,自己找根繩子吊 死比較快。 不過他倒也發現,采吸注益如此反覆的過程中,他自己的內功也在很快進步, 雖然比不上直接采吸那麼快,比起常練功法子卻還是快了一些。如果不是還注 去的內力只有些微可以忽略的提高,這陰陽盈虛術就可以做為雙修的功法了。.BZ. 為此聶陽還在董詩詩離開後與柳婷作了實驗,看看自己把提高的部分傳給她, 能否有實際效用。結果柳婷並無法把那股陰陽互濟的內力運轉如意,還是只有收 稍微增強了一星半點的陰柔內功。 至此聶陽才發覺,不知不覺間,他身體內已經有了陰、陽、陰陽三種內力, 而且陰與陽都在逐漸減少,調和內力隨著每次行功增多,陰性內力尚可通過采吸 補充,陽性內力卻遲早要消失殆盡。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只有休息了斷隔陰陽的陰陽隔心訣,幽冥九歌的功夫才能 發揮出最大威力。 幸好影狼一脈功夫陰陽皆通,甚至更偏陰柔多些,武功到不致受太大影響。 到第三日上,董清清終於完全清醒過來,面對聶陽,雖然含羞帶怯,但被董 詩詩附耳說了幾句,也就柔柔順從的謝了救命之恩,拉了布簾隔開了妹妹和柳婷, 才羞紅臉頰閉上雙目讓聶陽幫她消去最後一點餘毒。 趴伏在床上讓聶陽從背後弄了半個時辰,董清清竟再沒有發出一絲半毫聲音, 就連陰精狂瀉暢美無比的時候,也是死死咬住了抱著的枕頭,把一雙白酥酥的小 腿拚命蹬著,硬是咽在了嘴裡。 兩天來聶陽最大的收穫,就是在房事上變的愈發運轉自如,到了這第三天, 幽冥九轉功已然純熟,把董柳二女盡數解了乾淨之後,仍然沒有出陽在任何一人 身上。把董詩詩看的小嘴大張,最後忍不住伸手捏了他下身一把,小聲問:「它 ……它不會壞掉了吧?」 有那麼幾份愧疚的聶陽自然毫不客氣,一把把董詩詩拉到床上,一邊去解她 下裳,一邊笑道:「它這是抱怨,不到娘子,它便不幹了。」 董詩詩呸了一口,拍了他手一下,「你也不歇歇,要死啊。我可告訴你,你 前腳死我後腳就改嫁。趕緊躺著去。」七分關心夫君身體,還有三分不好意思, 自己又看了一天,下面早就濕滑不堪,這要是讓他看到,怕是又要取笑一番。 「怎麼?怕吵醒了她倆看到咱們麼?」聶陽湊過臉去吻著她的頸窩,幾天都 一直行功來行功去,還是不如夫妻之樂來的愜意舒心。 被吻的一陣酥癢,董詩詩嬌嗔的哼了一聲,一撇小嘴,「怕?有什麼好怕的, 這兩天你弄她們哪個我沒看過?讓她們看看就當還了省得顯得我佔了便宜。」 說是不怕,卻還是把董清清臨時做的布簾拉到了中間,把四人兩兩隔開。董 詩詩也上了床後,本來很大的床頓時擁擠了不少,她躺下舒不開腿,性窩在了 丈夫懷裡,自己把夫君手引進兜兒裡面,讓他揉著自己憋悶了許久的胞脹胸脯。 「詩詩,這幾天對不住你了。」聶陽有些歉疚的說道,抱著妻子把她下裳扯 開一點,濡濕的襠部自然表示了不需要什麼挑情手段,便就這麼摟著她坐著,一 點點聳了進去。 「嗯……」董詩詩舒服的低哼了一聲,轉了轉身與他面對面向擁而坐,低聲 道,「別再提那些個掃興事端……抱我,抱我……」 兩人就這麼緊緊地抱著彼此,慢而淺的律動著交的地方,就像連成一個人 一樣,一直到雙雙達到了溫和卻強烈的巔峰,才慢慢倒向床裡,緊擁而眠。 次日,那緊閉了三天的大屋,終於打開。神色各異的四人,緩緩走了出來。 連日沒有好好休息的雲盼情和慕容極,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聶陽大步走到 兩人面前,良久才慢慢拿出那本絹冊,遞給了慕容極,對二人緩緩道:「辛苦了。 多謝。」 董詩詩扶著姐姐往家走去,柳婷卻留了下來,用那變的漠然而複雜的眸子盯 著聶陽。 「婷兒,」聶陽不自覺地開始用這個稱呼,這三天,還是有些心理的變化, 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你還是聽我一句,找個安全的所在,報仇的事情,就交 給我吧。……你,等我就是。」 「等你?」這是從第一晚的解毒後,柳婷第一次開口,聲音有些迷茫,有些 喜悅,卻更多是一種說不出的空落,「我自然會等你。我現在還活著,不為別的, 就是等著看你,看你如何報仇。」 「你……」 「不用說了。我不會離開的。」柳婷淡淡道,「我已經恢復,既然你連手無 縛雞之力的妻子都能保護好,那應該也不差我這個表妹吧?」 聶陽皺起眉頭,但畢竟她已經是自己的女人,硬要趕走恐怕還會出更大的岔 子,也只好點了點頭,「那……也好。」 「對了,胡玉飛已經醒了。」雲盼情看董清清已經走遠,小聲說道。 如何處置胡玉飛,這還真是個很頭疼的問題,聶陽暫時不想去想,敷衍道: 「醒了也好。」 「你打算娶董清清麼?」雲盼情卻突然緊接著問道。 聶陽一皺眉,搖了搖頭,「我只為解毒救人,別無他想。」 雲盼情輕輕歎了口氣,低聲道,「那麼,他們兩個人,就交給我處理吧。」 聶陽略一思,點頭道:「好,那就拜託了。」 「雲姑娘,你究竟是為誰而來?是否你曾經受過彭欣慈的恩惠?」柳婷淡漠 的話,問出了不少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雲盼情確實對董家那幾個女眷眷顧得也太多了些。柳婷問出來雖然有些突兀, 但聶陽也想知道答案,自然沒有打斷。 雲盼情環視了一下四周,慕容擠對她微笑了下,道:「雲姑娘,說出你的來 意並不是很為難的事情吧?周遊江湖偶然到此的說辭此時再提,是否有些過於見 外了呢?」 「我不想說。」雲盼情突然露出了小女孩兒一樣的微笑,看了聶陽一眼,笑 道,「總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喜歡董家夫人和大董姐姐,只是因為我小時便 死了姐姐和爹娘,看到他們,便忍不住要管罷了。」 這番話是否可信,聶陽也不太清楚,畢竟若是真的,雲盼情屢次保護董家其 餘人,卻對董浩然無動於衷,原因便很難解釋。 只是現在多一個同伴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連日來至少聶陽和慕容極對雲盼 情已經沒了戒心。 「對了,你那本東西還是要趕緊收好,這次別用原來的法子了。」雲盼情仿 佛不願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太久,對慕容極開口道。 慕容極正要點頭,一個生硬卻熟悉的聲音卻遠遠的傳了過來,語聲很輕很慢, 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慕容極,你以為告訴風三姐我便不會再來了麼?」 聶陽面色微變,「東方漠!」 乳硬助性 第二十四章 (一) 董清清這一坐坐的實了,結果慌亂之中並未對準,一屁股把那根棒兒坐彎了 下去。 「啊!」一聲慘叫。 (二) 柳婷,才是這屋子裡真正的麻煩。 因為她好像不光中了淫毒,還被灌了巴豆…… (三) 如此僵持著坐了片刻,門外卻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和董詩詩擔心的問話: 「聶陽?小陽子?阿陽?陽陽?小陽陽?小三陽?大三陽?」 「別喊了,再喊肝炎了……」 (四) 幸好那荒唐的衝動僅一閃,就被聶陽壓了下去。他歎了口氣,實在不想用強, 坐在床邊道:「你……你還是自己想清楚吧。」聶陽說著,拉過床單蓋住了自己 的下身,那裡畢竟還一幅寧死不屈的樣子,讓柳婷看著不過徒增恐慌而已。 「寧死不屈?有人對著你的小雞雞逼供麼?」 (五) 想到剛才看到的場面,原本迷亂的心神頓時嚇醒了幾分,松嘴哀求道:「表 ……表哥……求求你……不要……」 「表哥表妹,天生一對,你就從了你哥哥吧。」 「金瓶梅還沒開拍呢!你念西門官人的台詞做什麼!」 (六) 一時間大床之上就像是雌雄野獸在互相撕咬一般,混亂不堪。時不時的掉下 來個胳膊腿什麼的,真是血流成河血肉模糊…… 「媽的,新換的編劇以前是搞秀色類的吧?」 (七) 慕容極正要點頭,一個生硬卻熟悉的聲音卻遠遠的傳了過來,語聲很輕很慢, 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酒~ 干~ 倘~ 賣~ 無!」 「NG!」 「磨剪子勒~ 戧菜刀!」 「NG!」 「賣大米~ 賣大米~ 賣大米!」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困獸 慕容極聽到東方漠的聲音,立刻變得十分緊張,手上的絹冊立刻塞進了懷中, 閃身站在了聶陽和雲盼情身後,順手把傷勢未癒的柳婷拉在了自己身後。 雲盼情手握劍柄踏上一步,正要開口,手肘已被聶陽拉住。 聶陽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幾步,揚聲道:「東方前輩,在下聶陽,也算是前 輩故交後人,還請前輩給個方便,不要再糾纏不清了。」 柳婷在後面探出頭來,就覺眼前一花,一個瘦瘦高高的身影已經站在了眾人 面前。 平而有些生硬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給我方便,你便有方便。」 「前輩是要硬搶了麼?」聶陽平靜的揚聲問道,雖然心中萬分焦急,現在其 他三人身上都有或輕或重的傷,而自己也是疲憊不堪急需好好休息,但此刻越是 露了怯意,越是會讓形式糟糕起來。 東方漠竟然微微皺了皺眉,遲疑了一下才道:「我本不想如此的……」 站在後面的慕容極歎了口氣,道:「東方前輩,晚輩已經把這事報秉風樓 了,既然你也知道那原本是風樓之物,為何還要一再相逼?」雖然如意樓早已 易,對於前樓,也就是狼魂中的風絕塵,慕容極還是習慣於如此稱呼。 他那天去單獨找了一趟東方漠,結果因為出言不慎被小小教訓了一頓,幸而 東方漠自持身份,沒有把他扣下,但表現出的勢在必得,還是讓慕容極決定了把 這事告訴了幽冥九歌的前人,如意樓前樓風絕塵。 也不知道東方漠究竟如何得到了消息,竟知道了。 東方漠面色毫無變化,只有眼裡微微閃過一絲痛苦之色,「風三姐……」話 音中,腳下一滑,一瞬便到了聶陽身前,一聲淡淡的歎息,一掌推了出去。 雖然料到必然會有一戰,四人中有三人卻都沒想到東方漠說打便打,還一眼 便看出四人中目前最有戰力的便是聶陽,不惜身份直接出手偷襲。 聶陽卻毫不驚訝,腳踏狼影幻蹤步法一個錯步後撤半步,呼的一拳封住胸前, 穩穩守住站立時露出的空門。 他本就是狼魂的第三代傳人,自然知道狼魂行事根本不憚形式不忌手段,只 要嚴守江湖範圍,不違守界大則,可以說無所不為,這才導致了當年第一代狼魂 被人陷害幾乎覆滅的慘劇。 就是聶陽自己,也是不在乎對想擊敗的人施以偷襲的。 成王敗寇,大多數人還是不關心過程而只在乎結果的。 東方漠自然不會就此停手,身形一矮,左臂一扭拍出一掌,靠掌風阻了一阻 拔劍上前的雲盼情,右掌一屈變掌為爪直取聶陽手腕。 孤狼東方漠練的的是小巧擒拿功夫,舉手抬足分筋錯骨,更有名氣不大卻十 分強橫的斷風掌傍身,聶陽自然不敢怠慢,又後撤了一步。 雲盼情此時清風古劍已然在手,劍光鋪撒開來,單靠掌風任誰也無法阻擋得 住。 劍風刺到,聶陽同時反擊出手,拳腳上的功夫他並不精通,影返對東方漠這 種對手幾乎毫無效果,只有全憑屋中休息時看幽冥九歌的那些印象,硬生生使出 了幽冥掌,配著新練就的陰陽互濟渾厚內力,倒也恍如雷霆一擊威勢驚人。 這二人雖然年紀輕輕,卻都是這一代中的佼佼者,此刻聯手出擊,可以說此 時的旗門鎮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能抵擋的住。 只有東方漠能。 他再次全力展開狼影幻蹤步法,不退反進,斜刺一躥,竟往雲盼情那森寒的 劍氣中攻了進去。雲盼情內傷未癒,這次的清風十三式自然不如上次全力一擊那 般威力驚人,而東方漠就看準了那細微的破綻,分筋錯骨的一隻右手已經突了進 去。 雲盼情應變疾速,一劍橫斬以攻代守,蓮足一頓,嬌軀如風擺荷葉飄開到劍 鋒之後安全所在。不料手腕一沉,竟是劍鋒被東方漠二指捏住! 聶陽毫不猶豫,施展幽冥掌中自己看得最為熟悉的「破冥通天」,幽冥九歌 中的各門架勢均有此一招,配上幽冥九轉功,簡單有效的直擊向敵人任何一個 可以被攻擊的地方。 武學的境界本就是由簡入繁,由繁歸簡,而最終,就凝煉成這樣幾乎可以算 沒有招式的招式。 衣隨風舞卻沒有半點聲息,東方漠知道厲害,此時側身不便發力無法硬接, 只好一推雲盼情劍身,順勢閃開。 但他並未退遠,單腳為軸身子一轉便把聶陽全力施為的幽冥掌掌力避過,同 時化掌為指疾戳聶陽肋下。 「看掌!」看形勢不利,柳婷強撐著攻了上來,不屑於偷襲,出招前還喝了 一聲。 東方漠竟毫不收手,一幅硬接下這一掌也要擊倒聶陽的架勢。 聶陽此時招式正老,無法收力。眼看將中,雲盼情已經搶上,從聶陽背後腋 下穿出一劍。不想東方漠再次半途變招,二指輕描淡寫的一劃,已抹過了聶陽的 手腕。 慕容極不再猶豫,再次使出那套縹緲無蹤的奇詭掌法,加入戰局。 聶陽腕上那下並不重,只是出招時稍有滯澀,柳婷雖然帶傷,但三天下來內 功已經基本恢復,十幾招出完,雖然無刀在手,掌法卻已圓熟如意不下當初。四 人打鬥中圍成一個圈子,把東方漠圍在當中。 縱然東方漠武功超絕,此刻卻也漸漸不支,不覺已困入死守境地,一旦被二 人逼住,雲盼情和聶陽到機會再次全力施為,他便非敗不可。 若不是他對聶陽和慕容極的武功路數十分熟悉,他斷然支撐不到這個時刻。 但他面上毫無半分驚慌,雙目緊盯著雲盼情劍尖一點,左拆右擋,像白晝蟄 伏的狼一樣等待著任何一個可能被抓住的機會。 鬥到這時,聶陽反而不急於擊敗東方漠,從這位同系前輩的身上,他逐漸學 到了那些杜遠然來不及教給他的東西。戰得越久,學得越多。 柳婷處子破瓜之後又未曾休息,腿間猶自腫痛,加上傷勢在身,久戰之下愈 發焦躁起來,原本四人間攻防協同的默契,在她一次搶攻後稍稍錯開了那麼一點。 這一點空隙東方漠當然不會錯過。聶陽眉頭一皺,伸掌替柳婷護下。剎那間, 東方漠一聲清嘯,同時向剩下三人每人攻出一招。 雲盼情劍自救,聶陽順勢避向柳婷,這稍縱即逝的空檔間,東方漠的招式 驟然化虛為實,盡數向慕容極招呼過去。 慕容極那套掌法本身威力驚人,但他並未精通,加上東方漠對這套掌法十分 熟悉,對付十成功力的老手可能要費點功夫,對付他卻不過是三兩招之間的事情。 這空檔卻沒三兩招那麼久。 東方漠一指點中慕容極的同時,雲盼情和聶陽的攻勢雙雙而至。東方漠毫不 猶豫側身避開劍鋒,一個滑步用左肩硬吃下聶陽一掌。連貫注真力抵禦的空隙也 沒有,讓他清楚地聽到自己肩頭骨頭碎裂的聲音。 但這一條左臂換到的卻不僅僅是慕容極,聶陽雲盼情搶攻之際,柳婷自然全 無防護,東方漠被這一掌打的筋斷骨裂,卻仍然順勢借力展開了狼影幻蹤步法, 從雲盼情身邊貼著劍鋒險險滑過,一指戳向柳婷。 柳婷手中無刀,功夫就幾乎去了一半,只有斜刺縱開,哪知道那一指迅急至 極,全力縱出也不過是偏開了穴位,仍然被這一指點倒。 雲盼情看東方漠左臂軟垂,有些不忍,朗聲道:「前輩,再繼續打下去,也 沒有什麼意思,您還是收手吧。」 東方漠眉宇間肌肉跳動,緊咬牙關,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聶陽歎了口氣,與雲盼情對視一眼,再次出手。 比起剛才圍消耗的謹慎小心,此刻的左右夾擊以二敵一顯得可怕得多。東 方漠已廢一臂,右手竟全然放棄了防守,招招搶攻起來,反倒打的二人互相呼應 防守,交替後錯躲避起來。 攻出十餘招,東方漠一聲低喝,繁複的擒拿制敵手法驟然一收,力貫千鈞 一般一掌揮出。 聶陽雙手交錯一格,竟被震得半身發麻,轉瞬第二掌掌力已至,雲盼情橫劍 替他攔下,反削去。那一掌只一側,轉了一下去勢,拿捏的恰到好處,正拍在 劍側。清風古劍一聲龍吟,巨力排山倒海湧向劍柄,雲盼情舊傷未癒,把握不住, 長劍脫手飛出,刺入旁邊樹幹之上。 如此一掌接一掌,招式極為簡單,卻攻人必救之處,又快得匪夷所思,逼的 人不得不一次次接下掌力,聶陽內力較強,尚且腳步愈發遲澀,雲盼情本就內息 不暢,更是被逼得胸口異常煩悶,每接一掌胸中就痛上幾分。 接了不下十掌,雲盼情終於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勉力提起一口真氣閃向 一邊。 聶陽已經被掌風逼的有些喘不過氣,雲盼情驟然敗走,壓力頓時加了一倍, 雙眼都幾乎有些看不清東方漠的掌路,全憑那雄渾的掌風判斷迎擊的位置。 這斷風掌本身極耗內力,東方漠這樣不要命般使了出來,強悍如他也逐漸支 持不住,面色越來越蒼白,口唇中也隱隱有血色泌出。 聶陽的丹田中也開始陣陣絞痛,堅持不了一時半刻。每一掌,都可能是他能 接下的最後一掌。 這時噓溜溜一陣哨響,緊接著一個人影撲了過來,雙手成爪直取東方漠。 東方漠只有身自救,聶陽身前壓力驟然一鬆,頓時坐倒在地,週身大汗淋 漓如從水中撈出來一般。 看向來人,原來是領著巡哨也不知是恰好經過還是特意趕來的鷹橫天。 時節所致,六扇門中高手如雲,朝廷大內更是能人輩出,鷹橫天這種地方捕 頭,放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但即使這樣,也不過和現在的東方漠堪堪持平。 兩人一是鷹爪分筋,一是指掌錯骨,走的是同一大系,拆解起來格外好看, 卻也萬分凶險。任何一個反應慢了半分,便至少要付出一條手臂的代價。 鷹橫天倒也老練,看出了東方漠劇鬥之下又有傷在身,久戰之會愈發不利, 自己又已經發了訊號,便一分攻,九分守的只管纏住,不讓他輕易能夠脫身。 一隻手再過犀利,也難以突破對方雙手齊御,東方漠神色未變,額頭上卻已 見到了些微的汗珠。 此時雲盼情已經站了起來,拔了清風古劍,柳婷也緩過了劇痛,忍著傷拿 過了巡哨的腰刀。聶陽歎了口氣,已經稍稍平順了奔騰的內息,緩緩走了過來, 道:「東方前輩,收手吧。」 東方漠知道再也難以取勝,右手一格一推護住胸前,向後滑出數步,步法已 不如開始那般輕靈詭異,地上留下了一條淺淺印痕,可見損耗極重,他喘息著道: 「不行。」單掌一豎,竟還要再上。 聶陽再次歎了口氣,既然如此,他也只有痛下決心了。同門相殘本為狼魂大 忌,但此刻,他也沒有別的選擇。幽冥九歌,沒有所有者的允許,是不能交給任 何人的。 他原本沒有想到,以幽冥九歌為餌會引來這樣大的麻煩,等到醒覺時,江湖 的水,已經被攪的天翻地覆。即使早就有了為了報仇不惜一切代價的決心,此刻 聶陽還是有些動搖。 有些改變已經發生了,令他有些恐懼。 東方漠的目光漸漸變得冷靜下來,慢慢向後退了兩步。似乎在猶豫著。 聶陽凝視著他,踏上了一步。 東方漠又退了一步。 「你還太年輕。」東方漠突然緩緩說了這麼一句。 說完的時候,他的身影已經拔地而起,遠遠落在屋簷上。 再多十年八年,你就決不會放我離開,這話他沒說出來,但聶陽明白。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世界裡,仁慈是最好的自殺手段。即使是同門前輩,既 然成了敵人,就不該有容情的想法。 「要追麼?」雲盼情輕聲問了一句,東方漠受傷很重,內力又損耗如此巨大, 即使逃,也是逃不遠的。鷹橫天已經按捺不住,追了上去。 他們呢? 「他與我無冤無仇,又是我的前輩。還是算了吧。」想到他多半也是為了愛 妻凌絕世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出手奪寶,聶陽終究還是沒有點頭。 不知為何,他突兀的想起了一個和尚對他念叨過的一句話,「……善惡追人, 如影逐形,不可得離……」應該是佛經的某一段吧。 那麼,為了復仇而導致事情變成如斯田地的自己,背後的影子,究竟是善還 是惡? 連他自己,也已經不明白了。 這一戰實在太過凶險,東方漠可以說沒有半分留手,此刻驟然一放鬆下來, 聶陽只覺得四肢骸都要散開一樣。雲盼情臉色也忽白忽紅,可見並不好到哪裡 去。 到董家,各自房休息。董詩詩倦的厲害,靠在疊好的被子上已經甜甜入 夢,聶陽舒了口氣,坐到了她身畔,輕輕靠在她軟香的身子上,享受著片刻安然。 沒料到,此後一日無事。 第二天鷹橫天才帶人折返,沒有任何收穫。狼魂自覆滅一次之後,傳人便都 把匿蹤潛逃之類江湖大俠不齒的伎倆看得很重。抓不到東方漠,自然也並不意外。 數日間,小小的旗門鎮竟突然變得風平浪靜起來。許鵬和丘明揚找聶陽想把 走鏢的詳細計劃最終敲定,聶陽推說對此一竅不通,全權交給他二人去處理,只 要在最後告訴他如何去做便是。 這兩人也不愧是走鏢多年的老鏢頭,難得的幾日平靜裡,他們就制定了詳細 的路線,等所有鏢師到齊的期間,又趕製了七十二個鐵盒,個個都與慕容極手上 的一般模樣。看這情形,聶陽也大概明白了八九分。 彭欣慈和董清清恢復的都十分不錯,彭欣慈傷重還需靜養,董清清則是心傷 過甚,一副魂不守舍,董劍鳴不到魏夕安,終日悶悶不樂,董家大宅把兩場喪 事一併辦了之後,便幾乎再也聽不見一絲笑聲。 就連總是傻呵呵的董二小姐,也心事重重了起來,搞的綠兒愁眉苦臉,皺的 和只小苦瓜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東方漠那一鬧讓慕容極過度擔憂了起來,那些來幫忙的武林大 豪全都兼職做起了護院,旗門鎮方圓數十里,怕是都找不出比董家大宅更安全的 所在。 但就是這樣,離走鏢還不到十天的時候,還是有人闖了進來。 最先看見那個人的,就是帶著無聊賴的官差在旗門書院掘地三尺的鷹橫天。 那是個女人,看起來二十多歲,也可能是三十多歲,但說她已經四十,又不 是沒有可能。她的五官十分精緻,眼角雖然有了細微的皺紋,但微笑起來的時候 還是能讓人從心底都變得暖洋洋的。她的身子柔軟而豐腴,該細的地方柔若無骨 纖滑緊致,該凸的地方豐美挺翹彈性十足,水滑的絲緞長裙緊緊裹著魅人的嬌軀, 無一處露,又無一不露。 鷹橫天手下的衙役並不是沒見過漂亮女人,卻一見到這個女人,就好像十五 六歲的少年一樣愣愣的盯著她的胸腿,喉結滾動不停,褲襠慢慢隆了起來。 連鷹橫天也有些呆了,曾經他見過花可衣一面,覺得那真的是個尤物,現在 和這個女人一比,風韻上竟猶如八歲大的女娃娃站在了雙十年華的小婦人身邊。 那女人舒展玉臂斂了斂衣領,微啟朱唇問道:「這位小老,聶家的娃娃是 不是在這裡?」那聲音婉轉動聽,竟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般柔婉動人。 鷹橫天神色一凜,雖然他不喜歡聶陽,但他要找出中北六州稅銀的下落,就 一定要讓這趟鏢引出足夠多的道上人物才行,當初宣揚此事,官府也是出了一份 力的,便問道:「你是要找聶陽?」 那女子微微偏頭,像是考慮了一下,才道:「嗯,小杜的娃娃,好像是叫這 個。你帶我去找他吧。他在……一家姓董的家裡,你知道在哪兒麼?」 鷹橫天瞇起眼睛,冷冷道:「抱歉,我有公務在身。」 「說起來……你好像是官差呢。」那女子笑了笑,眉梢眼角儘是嫵媚,「官 差小,你知道附近有一個姓東方的男人被人殺了麼?」 「東方漠?」鷹橫天吃驚的叫了出來,那個功力高深莫測的怪物死了? 那女子微微頷首,「嗯,你見過他麼?就前幾天。」 鷹橫天冷冷道:「見過,要不是他逃得快,我本要拘捕他的。」 那女子眼波一蕩,腰肢一扭,就見倩影一閃,一隻玉手竟剎那便到了鷹橫天 眼前,直取胸前要穴。 鷹橫天大驚失色,一個鐵橋向後仰去,哪知道那女子手上動作實在太快, 一個旋腕便揪住了他的衣領,拇指恰好頂住他的穴道,用的竟然是東方漠的手法, 就聽啪啪啪啪幾聲脆響,那女子正正反反給了他七八個耳光。 她輕描淡寫的一拋,把鷹橫天扔到衝上來的那群衙役身上,淡淡道:「拘捕 他?你也配?」 鷹橫天又羞又怒,強壓下衝上前去的衝動,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女子竟似根本不屑再理會他,悠然踱了出去。 追出門去,鷹橫天恰好見到凝玉莊的那對年輕情侶巡..視過來,大叫道:「抓 住她,她來找聶陽!」 凝玉莊那對男女猶豫了一下,刷的一聲拔出劍來,哪知道劍方在手,那女子 就已不見了。 而誰也沒看清,她是怎麼不見的……這是多麼可怕的輕功? 鷹橫天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名字,幽冥九歌的撰寫者破冥道人門下,絕字輩 子中最可怕也是最美麗的一個,當年以絕世風華和絕世輕功馳名江湖的…… 「怎麼會……她……明明已經快二十年都沒有出現過了……」鷹橫天面容突 然一僵,「難道……傳說中她與東方漠……竟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現在東方漠死了…… 這時守在董家門前的是痊癒了的韋日輝、殷亭曉和幾名武當子。 那女子出現的時候,只有殷亭曉還有定力發話,他勉強保持鎮定問道:「這 位……夫人,你來做什麼?」看她頭上挽著髮髻,便自然如此稱呼。 「我來找聶陽。你們行個方便吧。」那女子巧笑倩兮的答道,腳下沒有停步, 逕自向裡走去。「董府」兩個大字,還是並不難認識的。 「留步!」韋日輝過神來,手中長槍一抖,向董府大門前橫攔過去。 裙裾一翻,那女子似乎踢出了一腿,但除了殷亭曉,其餘人眼裡都僅僅是看 到那女子裙子翻了一下而已,韋日輝就覺一股巨力沿著槍身貫穿上來,虎口一麻 險些脫手,連退了三四步才站定住身形。 那女子微微蹙眉,低聲道:「咦,功夫不錯。」 這一遲疑,已經有數個武當子飛身撲上,彼此掩護拳掌交錯攻了上去。 「前輩!不要傷人!」慕容極恰好經過,凝神一看,立刻大叫著衝了上去, 顯得十分緊張。 說話間,已然遲了。那女子輕輕一躍,就見四面八方腿影紛紛,砰砰砰砰連 聲過去,那女子輕巧一翻站定,所有武當子全部被踢原處,倒地不起,竟像 是被足尖踢到了穴道一般。 「你是……」那女子看向慕容極,顯然是想不起他是什麼人。 慕容極畢恭畢敬的躬下身子,道:「前輩並不認得晚輩,晚輩當年隨人有 幸見過前輩一面而已。前輩此來,是否是為了找東方前輩?」 那女子竟搖了搖頭,「原本我是來找他的,現在卻不必了。」 慕容極疑惑的抬頭,道:「為何?晚輩前幾日才見過……」 「他已經死了。」那女子淡淡的打斷道,「所以我來找聶家的娃娃,想問問 怎麼事。」 「什麼?」慕容極驚異萬分,心中過於激盪,竟向後退了兩步。 那女子不再理會他,飄然進院。 一進門,正碰上在院子裡向姐姐學刺繡的董詩詩,便開口問道:「小妹妹, 你們家那個叫聶陽的在麼?」 董詩詩一愣,不像她那呆住了的姐姐,完全沒被那女子奪目的美艷影響半分, 直接敬道:「這位大娘,你找我家夫君做什麼?這麼老了還開口就找別人丈夫, 閒得沒事做麼?」為了聶陽這次解毒導致自己和姐姐間的尷尬,連同柳婷那個勢 必要和自己爭上一爭的女人,真是氣悶無比,此時不要說是不認識的外人,就是 她親娘過來,她也未必有一句好話。 那女子怔了一下,旋即微笑起來,也不見裙移步搖,霎的就到了董詩詩面前, 伸手輕摸著董詩詩的臉頰,笑道:「這位小妹妹好大的火氣,夫君沒好好疼愛你 麼?」 董詩詩被嚇了一跳,還以為見了什麼鬼怪妖魅,雙腿一軟險些坐倒,兀自逞 強道:「我……我夫君疼不疼我,和你有什麼干係。」 「在下聶陽,不知前輩找我有何賜教?」 那女子微微側身,看向身後不遠處站著的聶陽,面上嫵媚一笑,身形已經飄 到聶陽面前,一陣香風撲面而來,玲瓏有致的嬌軀讓聶陽的呼吸也微微一窒。 「我姓凌,破冥道人門下子,凌絕世。」 那女子淡淡說道,頓了一頓,才補充道:「也是孤狼東方漠的妻子。」 當年的江湖四絕色之中,凌絕世是最為耀眼的一個,一來著實美麗不可方物, 二來行事張揚無比,幾乎是凡其所在,無人不知。 其後不知何時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儘管有傳言她嫁給了交手過幾次的孤狼東 方漠,信的人卻並不太多。 聶陽自然知道,凌絕世就是東方夫人。只是之前兩人也從未見過,孤狼和狼 魂裡的其他人,可以說毫無聯繫。 知道多半是有什麼大事,此時也顧不得詫異的盯著自己的妻子,聶陽直接帶 凌絕世去了偏廳,趕走了閒雜人等,關上了大門。 「前輩有話,但說無妨。」凌絕世也算是同門內人,聶陽說話也就客氣得很。 凌絕世微微一笑,也不客氣,坐在上首,直接道:「我丈夫死了。」 聶陽頓時一驚。此時慕容極已經到了門外,聽到對話,略一沉吟,轉身往外 去雲盼情去了。 「前輩應該相信,東方前輩的死,並非晚輩所為。」 凌絕世微微點頭,微笑道:「我知道。我看得出來,他是與人大戰一番後實 力大損,被不知什麼人偷襲而死。我來,不是問這個。」 「那……」 凌絕世肅容道:「幽冥九歌是不是就在這裡?」 聶陽面色一變,謹慎道:「前輩莫非也是為了幽冥九歌而來?」 凌絕世慢慢閉上雙目,先前的容光驟然消減了七分,她幽幽歎了口氣,道: 「果然,他最後,還是為了我……」 聶陽道:「東方前輩確實是為了幽冥九歌而來。」 凌絕世緩緩睜開雙目,幽黑雙瞳中隱約有了一點水光,面上卻又漾起了微笑, 「他總是那麼傻,從來不會問我是不是真的想要,便自己去做。」 她像是沉浸在了憶中一樣,愣愣的開始出神,半晌才醒覺什麼一樣,長歎 道:「娃娃,你莫要怪他不顧同門情誼,他也是一時昏了頭腦,風姐姐那邊,我 會去謝罪的。」 聶陽暗自鬆了口氣,道:「東方前輩有苦衷,晚輩是知道的。晚輩不會怪他, 也希望前輩諒解,晚輩確實不能擅作張,把幽冥九歌交給什麼人。」 凌絕世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知道,你做得對,風姐姐和小杜的後人都很 不錯。」 聶陽看凌絕世神色稍平,試探著問道:「前輩,東方前輩為什麼非要幽冥九 歌不可?是前輩您有什麼隱疾麼?」 凌絕世沉默片刻,緩緩道:「我因為修習陰陽隔心訣,損傷了陰脈,同風姐 姐一樣,是……生不出孩兒的。」她頓了一頓,自顧自說了下去,「我叫他討個 小老婆,好給東方家留個後人,他總是不允我,擔心有了別人的娃娃,會惹我傷 心,求醫問藥找了這麼些年,連南宮家那個神醫老婆也說沒有辦法,他偏不信… …他這次出門,我心裡一直覺得不快活,緊趕慢趕追了過來,還是晚了一步……」 說到最後,她眼角終於墜下一顆珠淚,她伸指揩去,微笑道,「瞧我,老大不小 了,還在娃娃面前出醜,明明答應了他,這輩子不再哭的……」 這實在不像是一個縱橫江湖多年的女魔頭,怎麼看,也只是一個死了夫君的 平凡婦人。 垂下頭歇了片刻,凌絕世調整好了心緒,微笑道:「我原本收了他的屍體, 就打算離開的,我答應了他不再殺人,報仇的事情,便拜託給你了。你就看在同 門的面子上,替他手刃了仇人吧。」看聶陽點了點頭,她繼續道,「你這邊的事 情,我大抵也聽說了些,來的路上看到的事情不太對勁,既然托你幫忙,也該提 醒你一下。」 聶陽知道終於到了關鍵,恭敬道:「還請前輩賜教。」 凌絕世低聲道:「這小小的旗門鎮方圓十五里之外,周邊大小村落,鄉里人 家,已經沒有一戶還是常姓。邪道精英,正派英雄,全都蒼蠅一樣聚在了一 起。這些日子不知道鎮子裡是不是太平,外面可以說每天都要死上十幾個人。」 「怎麼……怎麼會這樣?」聶陽一驚站起,狼魂中人,本是以幫助受江湖牽 連的常姓為念,強行分割著武林和民間,他卻沒料到自己這一次仇,已經 擴大如斯。 有人惡意把消息宣揚出去好渾水摸魚的可能他一開始就有考慮,但想到幽冥 九歌可能引來的也不過是些淫賊,即使有正道之人參與,也不至於和自己對立, 卻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凌絕世淡淡道:「當然會這樣。江湖這種臭水缸,只要有塊肉掉進去,就算 是吃草的,也會聚過來露露臉。圍在外面那些人,真心想要幽冥九歌的,最多也 就三成。趁機揚名的,仇報復的,殲敵吞併的,應有盡有,要不是那摧花盟和 逐影躲避的快,捲進這塊地方,就別想全身而退。」 看聶陽面色漸漸凝重起來,凌絕世最後道:「聶家小子,事情已經如此,你 著一張臉也毫無意義。你引誰出來我管不到,我只是提醒你,這次走鏢,你不 動則已,一動起來,怕是有多少事也由不得你了。言盡於此,是就此收手還是另 想對策,你自己斟酌吧。」她走向門口,邁出幾步,想到什麼一樣頭道,「報 仇並不是說起來那麼簡單的,這一點,你早就該明白。你們上一代的那些人,為 了仇恨付出了多大代價,你比我更清楚。」 聶陽一楞,剛想問什麼,凌絕世已經推門走了出去,對外面的兩人笑道: 「莫再偷聽了,進去吧。我走了。」 她果然說走便走,沒有半分猶豫的,就離開了董家。 雲盼情帶著古怪的微笑拍了慕容極一下,「怎麼?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女魔頭? 明明是很和氣的大姐姐嘛。」 慕容極呆呆道:「這些年不見,她竟然變成這樣了麼……」 進到屋裡,聶陽把外圍的情況向另外兩人一說,聽的雲盼情大皺眉頭,連連 搖頭道:「我還說能睡個安穩覺呢,原來都圍到外面去了啊。」 慕容極沉吟道:「看來,他們在等咱們出發,同時也在互相爭鬥著。」 三人商議一陣,知道現在收手斷無可能,為了不再擴大對常人家的牽連, 慕容極修書送往如意樓北三堂,希望他們能提前派人過來,好幫忙保護更外圍的 那些手無寸鐵的姓。 但第二天,那兩個精幹的手下一個沒能來,一個帶著一身的重傷倒在了鎮 外。鷹橫天大致猜到了一些,帶了十幾個衙役出去探了一次,來後便面色鐵青 寡言少語了起來。為了不讓許鵬丘明揚最後臨陣脫逃,聶陽與鷹橫天私下談了一 談,瞞下了這些事情。任他們一如既往地按部就班準備著。 倒是董詩詩,難得細心地發現了自己的丈夫有些心神不定,開口問了問,聶 陽自然不會告訴她,隨便敷衍了過去。 又是幾日過去,柳婷依然終日把自己關在客房之中,胡玉飛的傷勢好了很多, 董清清猶豫再三,還是去看了他一次,雲盼情守在門外,倒也沒有人知道他們談 了什麼,只是那一晚之後,胡玉飛就不知所蹤了。 以現在外面的形勢,沒人知道這隻狐狸能不能活著逃出去,但除了董清清, 也沒人關心他是否能逃出去。 那一夜之後,董清清就更加沉默了。害了相思病的董劍鳴也一聲不響,董家 就剩下二小姐還有一點生氣。 新婚燕爾,聶陽就算有再多心事,也不會讓董詩詩這樣嬌俏魅人的老婆晚上 閒著。董詩詩也知道聶陽不久就要出發,自己未必能隨行同去,一到晚上也就不 再理會家中那些煩心事情,一心一意與夫君纏綿盡歡。雖然不捨得采吸自己的小 妻子,聶陽卻隔三差五在綠兒身上滋補一番,每次都弄得綠兒兩三天無精打采睡 眼惺忪。 轉眼,鏢隊啟程的日子,就已經近了。 七十二個鐵盒,裝著仿造的幽冥九歌,按計劃分成了兩批,第一批三十六匹 快馬,打算每四個時辰離開十二人,往三條不同路線而去。不管打算劫鏢的人如 何不信,他們總要懷疑,畢竟不管機會多小,這些鏢師身上總歸有可能拿的就是 幽冥九歌。他們既然為此而來,就不會放過每一分可能的機會。 而部下疑陣,就是這些人的使命。 慕容極知道外面的情形,明白這些人有去無,心下不忍,本想要勸許鵬留 下這些人手一併上路,以此為借口免得送了這些性命,卻被聶陽勸阻。 這些日子裡聶陽似乎也下了什麼決心,眼神裡多了些讓慕容極有些害怕的東 西。他本想找聶陽好好談談,猶豫再三卻不知道從何談起。 就這樣,一匹匹快馬踏著清脆的聲音在他們的眼前消失在鎮口,奔向那張開 大口待人而噬的晨光中。 兩天七十二人啟程之後,第三天就是大隊伍出發的時候。 知道就剩下兩天時間,許多事情自然也不得不談。用了晚飯,到臥房,聶 陽還沒開口,董詩詩就很乾脆的說道:「小陽子,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聶陽愣了一下,他這次出去,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怕是都不會再返這裡了, 所以本就想帶著董詩詩一道出發,董清清彭欣慈他已經和慕容極商量出了如何保 護,自然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他微笑起來,伸手撫摸著妻子的臉頰:「這一趟出去,比這一個月來的事情 還要凶險的多,你不怕麼?」 董詩詩倒很乾脆,往聶陽懷裡一鑽,笑道:「不是有你麼。就是危險才要跟 著你去,等在這裡提心吊膽的,還不如守著你安心。而且……」她猶豫了一下, 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我留在家裡,也不知道如何面對姐姐。她怎麼說也是和 你有過……有過那麼一段,這……讓我怎麼辦才好啊?」說到最後,性在聶陽 的胸口狠狠扭了一把,順便發洩一下怨氣。 聶陽苦笑了一下,揉了揉胸口,一把抱起董詩詩走進屏風後面,放在繡床上, 「所謂男外,女內,這種家裡事情,我可不管拿意。」反正那是她姐姐, 自己犯不著表示什麼,她願意和姐姐共享丈夫,他自然不會有意見,她不想如此, 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損失。 現在這困獸一樣的情境,讓聶陽心裡一直十分煩躁,男人往往在極度的快樂 之後,心情也會放鬆很多。所以現在他也沒什麼心思傾聽董詩詩的苦惱,雙手已 經麻利的摸進她的衣襟裡面,隔著肚兜揉搓著她胸口專屬於他的那對兒豐美果實。 董詩詩臉上一陣羞紅,嗔道:「你這人,人家和你說話呢,就知道動手動腳, 大色鬼。」 揉的她胸口一陣發脹,她嚶嚶哼了幾聲,仍道:「我……我還沒說完呢。那 個柳婷,你也甩手交給我管麼?」 聶陽的動作微微一頓。其實他前日找過柳婷,而那一番談話,充斥著的就是 當年的血海深仇。一字一句都像冰珠砸在他心上,逐漸把一些柔軟了的部分凍硬 起來。 柳婷說得對,即使有犧牲又如何?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連這樣的血海深仇都 想要放棄,那還算是人麼? 「小……小陽子,你……捏痛我了。」董詩詩不知道聶陽心裡在想什麼,只 感覺到自己胸乳被他的大手捏的扁扁的,越來越痛,有些可憐兮兮的問道,「你 ……生氣了麼?那……那我不說了。」 「沒。」聶陽醒過神來,連忙換上了微笑,放柔了力道從肚兜邊上擠了進去, 在捏痛了的地方輕輕撫摸著,嫩如春花的肌膚軟滑若脂,摸上兩個來,慾火燃 熾起來,便也懶得再想些其它的了。 自從修習了幽冥九轉功,陽欲便不斷高漲,頭幾日上還每日例行房事就能滿 足儘管總是要讓董詩詩累到腰酸腿軟聶陽才能宣洩出來,到了近來,董詩詩 快活到半昏過去,聶陽也不過稍稍有些感覺,而如果在綠兒身上運起采吸功法的 時候,縱然沒有射出陽精,陰元入體時候的暢快愉悅,卻遠勝於那一次出精。 頃刻間,董詩詩便被揉弄得嬌喘吁吁起來,她從未被聶陽采吸過,所以身子 還算正常,雖然一樣燃起了興致,倒沒有過於失態。 綠兒則完全不同,原本她年紀幼小,對情慾之事並不瞭解太深,除了初夜破 瓜時候因為淫藥動了淫念之外,頭幾次和聶陽交歡基本都是曲意奉承,第一次更 是脹痛的連冷汗都冒了出來。 但采吸過幾次後,綠兒精神雖然差了許多,閨中情趣卻大相不同,那小而粉 白的幼嫩陰戶只要稍加撩撥就抽搐不停,一股股蜜汁隨便就流了滿股滿胯,花心 也愈發酥軟,只要隨便戳刺幾下,就松成一片,任君採擷了。 要不是理智尚且分明,不捨得讓妻子身體受損,聶陽到真想把董詩詩也弄成 那樣的嬌美尤物。 現下聶陽已經可以說是風月老手,又捨得在妻子身上費盡功夫,董詩詩的柔 嫩胸脯正被玩弄的陣陣甜美,胯下敏感陰戶又被溫柔進攻起來,珠兒上一陣按捻, 玉門外一番揉弄,津水清漿頃刻便讓銷魂桃源中濡濕了起來。 「別……別弄了,趕……趕緊的進來吧,不然……不然人家要先丟了。」董 詩詩秀面一陣紅勝一陣,吟哦之聲愈發急促,終於忍不住一把把聶陽推開,含羞 帶嗔的說道,「這次,不許你用手一直弄,免得最後又被你……被你弄昏過去。」 「美昏過去,難道不好麼?」聶陽調笑道,開始脫下身上的衣物,露出雄健 的裸軀。 董詩詩渾不似常女子般羞澀別過頭去,反而睜大眼睛抬高上身湊近了伸手 細細撫摸著聶陽的胸膛,動替他解開褲上的腰帶,嬌笑道:「那有什麼好的, 若是一直美下去美到你也快活了,倒也罷了,美昏過去,還要別人接手,才能讓 夫君爽利,那我這做老婆的,豈不是失敗的很。」 聶陽脫下褲子,上床摟住愛妻,替她寬衣解帶,褪到一絲不掛,覆上她的嬌 軀,便去分那雙修長玉腿,口中道:「何必硬撐傷了身子,反正還有綠兒不是。」 董詩詩五指一攏,把那勃漲硬挺的棒兒又愛又怕的攥在手心,吞了口津唾, 潤潤發乾喉嚨,媚聲道:「才不要,我能佔下的,一絲一毫也不給她們。」 說話間,已經張開雙腿,拱高了纖腰,動牽著那肉龜領到門口,放鬆了下 身,輕輕哼吟著誘惑起自己的丈夫。 聶陽陽根已經漲的發痛,自然毫不猶豫地順勢一挺,軟乎乎滑溜溜的膣口嫩 肉滋的被擠到兩邊,長驅直入。 「唔……嗯嗯……好……好脹。」董詩詩蹙起細眉,媚眼半閉,一雙玉手攀 住丈夫肩頭,舒服的哼了起來。 雖然不如處子之時,嫩壁細腔仍與肉莖裹的十分嚴密,推擠抽拉間緊致十 足,加上董詩詩無師自通,總在聶陽入到盡頭時咬牙忍尿一般收一收那邊肌肉, 花心就猶如一張小嘴在肉龜尖上吮那麼一口,暢快無比。 此時聶陽幽冥九轉功已經十分熟練,不需要刻意行功,陽根之上就自然而然 有逼人的陰陽氣息間或散出,刺激到女子膣內腔肉,便是說不出的一股甜美酸軟。 董詩詩這樣全然不知內功為何物的女子,哪裡抵受的住這種手段,陽根剛剛 在她身子裡動了幾十下,就令她魂銷神醉,小嘴兒也不知道在低叫些什麼,蜜潤 的一雙小腳兒蹬個不停,小肚子一陣激靈,猛地一挺,就這麼糊里糊塗洩了一次。 聶陽憐惜的停住動作,俯身吻去她鼻尖汗珠,吮著她發涼的舌尖,慢慢揉著 她的雙乳,等她恢復過來。 喘息稍停,神色不再那麼迷離,董詩詩衝口便是一句,「不成,以後你不許 先摸我了,被你摸的軟了一半,害人家如此不濟。」 聽著她的兀自逞強,聶陽微微一笑,自顧自動了起來,雙手一扶她的細腰, 抵著那團軟嫩穴心子旋磨起來。 「喂……你……你倒是聽人家說話啊,別……別動……啊啊……啊……」 他身上毛髮粗硬,恥丘相抵這麼一轉,毛尖刷過陰戶外的小小肉唇嫩珠,加 上肉龜緊頂著蕊芯兒那麼一轉,酥癢酸軟又麻又美千般滋味轟的就湧上了心頭, 讓她不由得用力抓住了聶陽手臂,啊啊低叫了起來。 「啊啊……你……你這是要……要磨死人家了……」 肉龜一勁的旋磨攪動,好像一根戳在濕麵團裡的□面杖,壓擠出一股股的水 兒來。每出一股水兒,董詩詩就軟上幾分,磨了不到半柱香時分,她就啊呀大叫 了一聲,抬起身子死死摟進了聶陽,一口咬住他肩膀,鼻子裡面嗚嗚的抽泣般哼 著,又徹底洩了一。 女人的身子一遇上這連續不斷的快活,就一次不如一次耐久,董詩詩猶自心 有不甘,推了丈夫一把,蹙眉道:「你……你這次不許動,」她紅著臉頓了一頓, 「我……讓我……讓我在上面。」 董詩詩在新婚之夜就這般做過了,自然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一個翻身就坐 在了聶陽身上,微微提起臀部把小小的肉洞對準了棒頭,咬著下唇慢慢坐了下來。 聶陽悠然躺好,既然不需要他動,省下幾分力也沒什麼不好,空下來的雙 手一邊一個,把蜜嫩潤澤的兩顆奶包兒抓在手裡,細細把玩起來。 「小陽子,我……怎麼感覺,哈啊……哈啊……你這東西,這幾天……好像 又變大了啊……」董詩詩費力的往下坐著,忍著膣腔裡面一陣陣的酸麻帶來的腿 軟,生怕自己一失力氣,一屁股坐下去,直接被頂穿了蕊芯兒。但這東西,比起 上次她坐在上面的時候,似乎真的又大了些,她那小小的陰戶,竟還有點裝不下 的感覺。 閉上雙眼,他微笑著聳了兩下腰,嚇得董詩詩笑罵起來,道:「說不定,是 你那門戶又變小了,等到小的我進不去了,看你要怎麼辦。」 「呸呸呸,小個大頭鬼,人家剛嫁給你時候一根指頭進去都費勁,現在兩根 指頭進去都順溜溜的,你就會哄我。」董詩詩雙手扶住他的肚子,穩住了懸空的 屁股,像是吃不準自己究竟能不能把這大傢伙全容納進去。 他突然興起,手一分,把她撐著身子的雙手拉開到兩側。她腿上無力,這 一下沒了支撐,啊喲一聲婉轉嬌啼,陽根整只沒入體內,大腿根上的肉筋,都拉 成了一條直線。 「啊啊啊……你……你這……我……我……哎呀啊啊……」董詩詩哼哼哎哎 自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臀尖一陣哆嗦,被頂凹的穴心子終於被奸的酥散鬆軟下 來。 體內的肉莖猛地一涼,一陣寒氣凝成一股細線,輕巧的在她不住抽搐的嫩壁 上搔弄著,直搔的她連胯骨裡都一陣發酸。 「怎……怎麼……好……好奇怪……」董詩詩頭次碰上這種情況,心裡一慌, 感覺變得更加強烈,聶陽明明還未動分毫,只是深深插在裡面,就讓她如同被大 開大闔的插弄了幾下一樣迷醉,雙腿猛地一緊,渾身一陣僵硬,積蓄在體內的 強烈甜美直衝向臍下三寸…… 「嗚……嗚嗚!」董詩詩驟然睜大雙眼,趴伏在聶陽身上,極度的快活 讓她離了水的魚兒一般,一挺一挺的,細小的痙攣從膣內擴散到全身,隨著那根 肉莖上發散出來的忽熱忽冷的刺激而越來越強烈。 聶陽猛然醒覺,雙手扶住董詩詩雙乳,把一股溫淳內息度了過去,同時收攝 心神,連忙壓住了不自覺間運行的幽冥九轉功。此時她已經將至巔峰,陰元積蓄 憋悶無比,腰肢水蛇般扭了起來,嘴裡細細哀求道:「小陽子……不要停,快… …快給我……讓我出來……讓我出來啊啊……」 聶陽大汗淋漓的硬生生忍住就此采吸下去的衝動,待到收功完畢,才又狠狠 的插弄了幾次,讓憋的不上不下的董詩詩暢快的洩了身子,導了她的陰元。 這一下經脈間的折騰讓不通武功的董詩詩疲憊不堪,一下子沒了精神,撅起 了嘴唇翻身躺到裡面,哀怨道:「不行了,還是沒讓你出來……罷罷罷,你去找 綠兒吧,不知怎的,我今天格外不濟,剛才突然就好像丟了魂兒似的。……不是 你偷偷動了什麼手腳吧?」 聶陽只有苦笑道:「怎麼會。可能是你今天有些倦了。睡吧,我不去找別人, 咱們一起睡吧。」 她有些歉意的撫摸著他依然硬挺的陽根,低聲道:「小陽子,我是不是很沒 用啊……」 「傻瓜。」聶陽笑罵了句,摟進她到懷裡,拉高被子蓋住了兩人身子,也懶 得去揩抹收拾,就這麼安撫著她的脊背,哄她睡了。 聽著她細微的呼吸聲,聶陽想著剛才的事情,驟然一陣心驚。 難道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被這幽冥九轉功,困在其中了麼…… 乳硬助性 第二十五章 (一) 慕容極聽到東方漠的聲音,立刻變得十分緊張,手上的絹冊立刻塞進了懷中, 閃身站在了聶陽和雲盼情身後,順手把傷勢未癒的柳婷拉在了自己身前,掏出了 鎖環甲穿上,戴上了頭盔,拿起一把鐵掀開始在地上挖洞…… 「……你們都看我幹什麼?」 (二) 雲盼情看東方漠左臂軟垂,有些不忍,朗聲道:「前輩,再繼續打下去,也 沒有什麼意思,您還是收手吧。」 東方漠眉宇間肌肉跳動,緊咬牙關,一字一句道:「沒意思?難道你還想我 一邊打一邊給你講笑話麼?」 (三) 聶陽的丹田中也開始陣陣絞痛,堅持不了一時半刻。臀後越來越緊,壓力一 陣大過一陣…… 「東方前輩……請……讓我上茅房……」 (四) 第二天鷹橫天才帶人折返,沒有任何收穫。狼魂自覆滅一次之後,傳人便都 把匿蹤潛逃之類江湖大俠不齒的伎倆看得很重。尿遁廁遁開會遁採購遁病假遁喪 喜遁逢年過節遁各種遁走之術無一不精。 後世一個名叫白領的門派將此類技術發揚光大,此為後話。 (五) 「說起來……你好像是官差呢。」那女子笑了笑,眉梢眼角儘是嫵媚,「官 差小,你知道附近有一個姓東方的男人被人殺了麼?」 「東方朔?」 「那是歲星下凡。」 「東方虯?」 「我不是武則天找他做什麼。」 「東方顯?」 「你是考古的麼……」 (六) 這些日子裡聶陽似乎也下了什麼決心,眼睛裡多了些讓慕容極有些害怕的東 西。他本想找聶陽好好談談,猶豫再三卻不知道從何談起。 總不能直接去告訴他,你的眼屎太多了吧?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眾 清晨,薄霧,微光。 十二匹健馬踏出齊整的蹄音,沿著鎮中的大道疾馳而去。 遠遠站在街口的聶陽面上沒有任何表情,靜靜地看著。只是他的右手,卻不 自覺地握緊。 這些被選出來的騎士可以說是天猛、揚遠、浩然三大鏢局裡精英中的精英。 每一個人都身經戰,在鬼門關前走過的次數,不會比任何人少,身上的刀疤, 已經像女人的胭脂一樣常。 三大鏢局將近千人之眾,這樣的人也不會超過四十個。 七十二個人中剩下的三十多個,便是這次前來幫忙的武林人士帶來的子門 人,雖然沒什麼行鏢經驗,但勝在武功高強,每組四人中至少有一個這樣的武功 好手,臨敵應變也方便許多。 一出鎮口,十二個騎士各自轉向,馬蹄揚起一路煙塵,分別踏上了險惡的前 方。 聶陽依然站在原地,露水已經打濕了他的外衣、頭髮和每一寸露出來的肌膚。 但他依然沒有動。 一件厚一些的袍子搭上他的肩背,董詩詩打著哈欠走到他身邊,挽住他的胳 膊,把頭靠在他的肩側,帶著些許倦意懶懶道:「你起的也忒早了。他們走就走 了,你還特地送他們一程麼?」 聶陽看著空無一人的街口,不著痕跡的微微歎了口氣,淡淡道:「他們這一 去路途遙遠,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我出來送送,也是應該的。」 「走的再小心謹慎,兩個月也到了。慕容極要趕在端午之前,最晚端午也就 見到了。何況裡面又沒你的熟人,送什麼嘛。」董詩詩自然不解,捂著小嘴又打 了個哈欠。 這種時候,她還是喜歡和自己的夫君赤裸相擁,一起蜷在溫暖的被窩裡。 聶陽微笑道:「我也是心血來潮。不該吵醒你的。」他的確不想吵醒睡得香 甜至極的嬌妻,奈何他那老婆菟絲草似的緊緊纏在他身上,想不驚醒,怕是要懂 得縮骨功夫才行。 「我不喜歡你不吵醒我。」董詩詩在他懷裡蹭了蹭臉頰,隨手抓起他衣襟擦 了擦眼睛,「我喜歡你到哪裡都讓我知道,也讓我跟著。危險也好,難過也好, 我是你的妻子,我想在你身邊。你要是丟下我……我可是會咬人的哦。」她做出 母老虎一樣的表情,結果自己卻先笑了出來。 聶陽沒再說話,而是摟住了她的肩膀,輕輕拍著。 只要在她身邊,他總會不自覺地變的溫柔許多,也很難讓自己不笑出來。心 情稍微輕鬆了少許,下一批人要到四個時辰後出發,到時他再來相送,也不算晚。 終究,他還是對這些人有那麼一些愧疚的。他特地叮囑了一句,「外面危險, 大家千萬謹慎小心。」但並不知道鎮外情況的人們,要如何小心才能避過圍在外 面的數個覬覦之徒? 真不知,若是趙玉笛得到鏢隊無法出鎮的消息,會不會來幫忙開出一條路來。 「你真要留姐姐在家?」用了早飯,董詩詩有些驚訝聶陽不帶董清清上路的 打算。 聶陽點了點頭,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咱們是走鏢不是搬家更不是旅行散 心,劍鳴也要跟著來,難道不留個人在家陪你娘親麼?」 董詩詩扁了扁嘴,雖然和姐姐間現在有些尷尬,但自小一起長大可以說從未 分開過,真要這麼單獨出門月餘不見,自然會有些不捨,嘴裡隨口道:「姐姐又 不會武功,在家裡也保護不到娘,還不如留個會武的……」她其實想說柳婷,不 過最後還是沒敢說出口。而且娘那一刀就是柳婷砍的,雖然聶陽和雲盼情東拉西 扯的解釋了一大堆說那是個誤會,柳婷也很誠心的跪在她面前道歉,她心裡依然 有個大疙瘩一樣,想到要帶上柳婷一起出行,董二小姐就非常不快活。 只是還沒有不快活到值得違拗夫君的地步,她也就沒再多說,嘰嘰喳喳的絮 叨起了一些常小事,拉著丈夫房去了。 下午,第二批人踏上了征途,每一個人都被要求保護好他們的鐵盒,要當作 那裡面就是真正的幽冥九歌一樣。 比起那些鏢師們揚刀躍馬的振奮,摻雜在其中的武林人士則有些心不在焉。 他們並不是這樣生活過來的,出征的喜悅並沒有感染到他們體內的血性。 「真的能順利麼?」雲盼情坐在牆頭上,一手抱著彎起的膝蓋,像是歎息一 樣說道。 聶陽垂下目光,他知道慕容極心裡也不會太好受,這次的事情,與如意樓的 宗旨也相差太遠。就連察覺到了什麼的鷹橫天,看向他的目光也戴上了明顯的責 備。只不過,為了任務同樣把消息隱瞞了下來的朝廷鷹犬,並不能打動聶陽就是 了。 半夜,第三批人整裝出發前,所有將要參與後天走鏢的人聚在了一起,開始 做最後的分工確認。在這種不需要武功的場,經驗豐富的許鵬和丘明揚成為了 真正的角,不管是不淨和尚這種江湖名人還是凝玉莊那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子, 都安靜的服從了他們的安排。 「現在鎮外可能就已經有人埋伏了下來,」丘明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聶陽 的眉毛微微得挑了起來,「這七十二人能不能把埋伏的人引開部分,我也說不準, 但這次事關重大,即使會有犧牲,我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能幫助走鏢的機會。」 殷亭曉他們自然不可能感覺不到鎮子外詭異的氣氛,但他們也是一言不發, 商談間,氣氛越發沉重,說到最後,丘明揚都有了幾分交待後事的意味。任誰都 感覺得出,要不是為了鏢局的名聲,這兩個走鏢多年的老鏢頭,怕是早就有了退 卻之心。 也許,就從董浩然死的那一刻開始。 「吳延是不是一定會出現?」最後眾人即將散去的時候,彷彿從地獄傳來的 詛咒一樣,史夫人從角落裡說出了她從女兒死後的第一句話。 聶陽過頭,看著她僅有的那一隻眼睛,緩緩地點了點頭。 「好,我跟你們去。」不再在意身邊丈夫焦急的表情,史夫人咬著牙,一字 一句地說道,「若不能讓吳延死在我手裡,我就是變成厲鬼,也要從閻王殿裡爬 來!」 聶陽盯著她的臉,眼裡滑過一股莫可名狀的神情,淡淡道:「晚輩一定盡力 幫忙。」 緊繃的神經讓人容易睏倦,大家又都是需要休息的時刻。到半夜第三批人上 路的時候,便又僅剩下聶陽矗立在路口,目送他們遠去。董詩詩一向早眠,現下 想必已然睡了。 若是她已經睡下,就把綠兒叫醒好了。反正這連日下來,小丫頭已然乖覺得 很,一到二小姐早早睡下沒能服侍夫君的時候,就會半是害怕半是期待的留一盞 燈打著守夜的旗號等在側屋。 進了門,綠兒的確是在側間沒錯,但臥室卻沒有人。 按說此時應該睡的連被子都踢在一邊的董二小姐,竟然不在。 綠兒睡眼惺忪的站起來,攏了攏衣襟,迷迷糊糊的答道:「姑爺,小姐往大 小姐那邊去了。」 聶陽點了點頭,拍了拍她嫩乎乎的臉蛋,微笑道:「你睡下吧,不用候著了。」 綠兒點了點頭,點著點著就一頭栽了下去,聶陽連忙把她抄住,放在炕上替 她蓋了被子。看她的樣子,多半是自己這幾日有些太不知收斂了。 院子裡已經一片寂靜,連蟲鳴也沒有一絲。聶陽放輕步子徑直走到董清清所 住院落,董詩詩竟一直在屋門口等著,坐在小凳子上,看樣子正強忍著不要打盹。 看見他,才解脫了一樣拖著步子迎了過來。 「你可算來了……送走他們了?」 聶陽點了點頭,道:「你在這邊做什麼?怎麼不房睡覺?是姐姐出了什麼 事麼?」董浩然一死,對董家其餘人的恨意已經消解的七七八八,怎麼說他們也 是自己妻子的親人,關心的問上兩句,也是出於自然,並沒有什麼作偽。 董詩詩的臉卻有些發紅,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麼要緊。」 「那房睡吧。」看來今晚是沒有時間做什麼,既然如此,他也只有壓下蠢 蠢欲動的慾望,摟著妻子的肩膀準備帶她去。 董詩詩卻扯住了他的衣袖,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你……你聽我說。」 越聽,聶陽的眼睛便睜的越大。 董詩詩晚飯後便去了姐姐那邊,足足說了一個時辰,又去了娘那邊,苦費了 一番口舌,明明是自己也很不情願的事情,她卻奔走來說到口唇發乾。 最後,她擺出一副「我都沒說什麼,你總該很高興吧」的表情,用很輕的聲 音,別彆扭扭的道:「……就是這樣了,我想你走鏢來後,把我姐姐迎進門。 我……我不會說什麼的。」 聶陽皺起了眉毛,他對胡玉飛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自然對董清清並沒什 麼感覺,而且自己將來並不打算來,而是想直接帶董詩詩闖蕩江湖,最後一起 去陪伴他孤單的姑姑聶清漪。 董詩詩看他並不樂意,一扁嘴,抓住了他的手,撒嬌一樣的搖著,悶聲道: 「大不了……大不了你那個表妹進門,也……也不算她做小就是了。我就這麼一 個姐姐,你這都不允我麼。」 表妹?聶陽愣了一下,旋即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柳婷,因為惱她傷了娘親, 董詩詩總也不願叫她名字。 「好好好,」天色已經太晚,將近子正時分,聶陽只好哄著道,「都聽你的, 等來咱們再詳細談好麼?該去休息了。」 董詩詩臉頰又是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住他的手,反而往姐姐房裡走去。 「幹什麼?」看見董清清的屋子已經黑了燭火,聶陽不禁納悶的很。 董詩詩探頭往屋裡看了看,把嘴湊到聶陽耳邊,小聲道:「今晚你得幫我姐 姐。」 「嗯?」又皺了皺眉,最近聶陽負責皺眉和笑的肌肉真是有了不少鍛煉的機 會。 「我聽芳兒說……」她遲疑了一下,在猶豫要不要直接說出來。 芳兒就是董清清房裡的新丫頭,估計又是她多嘴說了什麼,覺得應該和自己 沒什麼干係,聶陽也就不是很注意地聽著。 「姐姐她……自己……」她越說臉越紅,最後乾脆一跺腳,道,「就是自己 那個了。」 「哪個?」聶陽楞了一下,然後就看到董詩詩很不好意思地捅了捅他,然後 把自己的小手比了個往裙子裡伸的架勢。 「明白了?」應該太過不好意思,董詩詩扭了他一把,怪他為什麼不夠冰雪 聰明直接猜出來,還要自己做得這麼明顯。 聶陽也有些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好……去吧。」董詩詩鬆了口氣,像解決了什麼難題一樣。 「啊?去幹什麼?」這時候聶陽隱約已經明白,但聰明的男人都知道,這時 候裝裝傻沒有壞處。 可惜董詩詩也不笨,在背後聳了他一把,「裝什麼傻,後天咱們就上路了, 月把天才能來,你就不能哄哄我姐姐讓她高興高興啊。要不咱們去時候帶上她 也行。」 聶陽露出了有些發苦的微笑,「帶上她是肯定不成的。」 董詩詩撇了撇嘴,掩飾住有些冒泡的酸意,「好了,去吧。就當又為我姐姐 解了毒。……對了,可別讓娘知道,她同意你來後娶我姐姐,可沒同意你這 時候胡來。」 聶陽笑了出來,「既然岳母大人不同意,我看還是算了。」他心裡當然不是 這麼想的,不過逗逗自己那傻里傻氣的老婆,已經成了他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董詩詩白了他一眼,「呸,說得跟真的似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好好待我姐 姐,我房睡覺去了。」即使是她提議的,這時候她也不想跟進去參觀,平白惹 得自己難過,何苦來哉。 心道反正今晚可以恣意宣洩一次,也不知道以後上了路還有沒有這等機會, 聶陽自然不想讓嬌妻就這麼逃掉,裝作為難的樣子拉住她的手,低聲道:「哎哎, 走不得。」 「幹嗎?我姐姐都嫁人這麼久了,你當是我那般不濟麼?我困得要命,可不 去補缺。」 聶陽揚起了初來鏢局時候的無害笑臉,「你不去跟你姐姐說清楚,我貿貿然 去了,她一驚叫起來,我不是要糟糕。」 董詩詩哎喲一聲,一拳擊在掌心,「我倒忘了這事兒。」她單純的覺得有過 肌膚之親加上這也算有了婚約,晚上和聶陽歡愛一場,只要沒別人知道,自然是 一樁美事,還能順便讓她歇個晚上,也不至於讓綠兒那丫頭得了太多好處,卻忘 了姐姐已經睡下,聶陽這樣進去,迷迷糊糊被當了淫賊,豈不是大大糟糕。 「娘那時候說夫君納妾妻幫補身才為賢妻,那我這幫自己男人當開路先鋒的 算什麼?大賢妻麼?」董詩詩噘著嘴,念叨著走進了屋,繞到了屏風後面。 「嗯嗯……誰啊?……詩詩?這麼晚你來做什麼?」屏風後傳來董清清滿是 睡意的發問。 裡面沒傳出清楚的話,只有董二小姐壓的很低的咕噥聲。 「啊?」裡面的嬌媚少婦猛地抽了口氣,連連推拒起來,「不成不成,這怎 麼使得。絕對不成……」 接下來的聲音全變成了兩個女人家低低的聲音,聶陽懶得費神去細聽,隨便 等了片刻,便直接走了進去,把臥房門隨手閂上。 他可沒打算讓董詩詩走了,既然她這麼好心要替姐姐在自己身邊找個歸宿, 不妨就讓他提前體驗一下姐妹同歡的妙處吧。 這院落偏的很,並不是董清清以前的屋子,芳兒早就被董詩詩打發走了,就 算聶陽把董清清采吸到放聲尖叫,能聽見的怕也只有負責後宅值夜的雲盼情吧。 那可是聽見什麼看見什麼都不會有什麼的古怪小姑娘,當作不存在就好。 走得近了,姐妹二人的話也聽得清楚了幾分。他微微一笑,開始寬衣解帶。 「哎呀,你要真硬不老實,我可讓他走了。」裡面的董詩詩似乎耐心用盡。 「不……不是。而是……而是這……這怎麼可以呢。」 「姐姐,這有什麼不可以?再來你們就算是夫妻了,你就當是提前支 取了日後的福氣不就是了。」 「哪……哪有這麼說的……」 「那你用手……手指就高興了?」 「我……」 聽到裡面董清清已經啞然,估計也說的僵住了,聶陽笑著搖了搖頭,身上已 無衣物,他不習慣黑燈瞎火,順手打著了桌上火石,把燈燭全部點燃。 「誰……誰?」光亮進了屏風,董清清緊張萬分地問道,看來她還不知道妹 妹剛才就已經把男人帶到房門了。 「你未來的夫君唄。」董詩詩隨便答道,起身便要出去,反正自己交代的差 不多了,姐姐雖然不太情願,想必也不會太過抗拒,那種銷魂蝕骨的滋味,嘗過 的女人怎麼捨得忘掉,她才不信。 結果她嬌小的身子剛邁出屏風,就被攔腰抱了起來,像麻袋一樣被抗在了聶 陽肩頭。 她故意尖叫了一聲,捶著他的背:「喂,說好了讓人家去睡覺的!」 他直接把她扛了床邊,拍了一下她的俏臀,把她放進了床裡,直接剝下她 的那雙繡鞋,隔著屏風扔了出去,順便也把董清清的鞋踢到了床底深處。 董清清藉著燈燭昏光再次看到了聶陽健壯的裸軀,啊的低叫了一聲,咬著下 唇撐起了上身,大半邊雪白的臂膀從滑脫的被角里露了出來。 她倒不是完全不想,和胡玉飛一番懇談後,已成了廢人的胡玉飛知道無法庇 護於她,沒有允她跟著離去,而是孤身遠走,那之後她唯一的指望本也就只有這 個要過自己身子的妹夫。奈何一來這是妹妹的男人,二來他多半也知道自己和胡 玉飛之間的恥辱之事,三來自己寡婦遭辱,殘花敗柳,蒙他給個名份予以收留已 經是大幸,哪裡還敢期待聶陽會來撫慰寂寞的她。 此刻看到那粗長肉龍昂揚而起,斜斜挺在胯下,她渾身就是一陣發軟。但想 到妹妹就在身邊,又是一陣羞恥。 淫毒未淨之時一切尚可算是從權,此刻再這麼三人同行,豈不是……豈不是 …… 聶陽自然不瞭解董清清心中複雜的心思,從小被杜遠冉撫養長大遠離俗禮, 對這些無聊事物僅限於明白,倒也不那麼重視。此刻眼前只有這兩個各自嬌媚全 不相同的誘人姐妹,而且都不會拒絕自己,只要是男人都不會有心思去想別的。 隨手一掀,大被直接飛向床角,垛成一個大團。 董詩詩身上就少了一雙鞋兒,董清清卻是衣不蔽體,雪酥酥的柔白身子,僅 有一件桃紅兜兒,緊繃繃的裹著一對奶兔兒,下面那角,連腹下也不能完全遮住, 並緊的豐腴雪股間,都能看到一縷勾人的烏亮毛尖兒。 「別……別這麼直勾勾的看我……」董清清大羞,一蜷雙腿側轉了身子,床 並不大,腿彎直接壓在了董詩詩身上。 董二小姐自然不是乖乖躺在床上的性子,知道今晚脫不了身,心裡也起了興 致,嘴裡叫了句:「姐姐你壓我做什麼?」手卻已經摟向了姐姐的胸前。那兜兒 裡撐的那般飽滿,彷彿要漲破似的,這樣躺著,也一點不顯塌陷,真讓她有些眼 氣。 既然到最後總能在董清清身上一解采吸之欲,聶陽也就不忙著行什麼功法, 看董清清側身後背後閃出了半大一塊地方,也不作聲,直接擠上了床,變成和董 詩詩一道把她夾在中間。 「啊!別……別摸……」酥癢馬上就沖的董清清一聲美哼董詩詩手直接 鑽進兜裡,聶陽也毫不猶豫地把手掌貼在她肥白豐美觸手自彈的緊俏臀峰上,夫 妻二人這時倒有了默契,就這麼夾著春閨寂寞的少婦嬌軀,大肆捏摸起來。 董詩詩的嘴自然不會閒著,一邊在軟中帶彈的碩大胸乳上捏來揉去,一邊故 作認真地問:「姐姐,咱們明明一個娘生的,憑什麼我兩邊加起來,才頂得上你 一邊?」 不要說董清清現在被揉的渾身酸軟口乾舌燥,就是清醒時候,這種事她也不 知道如何答,只有茫茫然應了句:「什麼……什麼兩邊……一邊的?……啊啊 ……詩詩,別那麼用力。」 嫌那肚兜礙事,董詩詩一扯繩結,直接把姐姐脫了個精光,想到自己被聶陽 親吻胸口時候十分快活,便一縮身子,捧住姐姐一邊奶子,啊嗚一口把紅嫩嫩的 乳尖吮了進去。她不懂如何去做,依樣畫葫蘆來用舌尖舔了一遍,一時好奇, 輕輕用牙齒啃咬了起來。 董清清嗚的哼了一聲,雙手抱住了妹妹後腦,恰趕上聶陽在背後把手往她腿 間一探,雙腿一時沒使上力氣..,被手掌直接罩住了腿心要害,頓時一個抖,嫩 腔子裡已然有些熱粘滑溜起來。 把手穿過了董清清的頸下,聶陽徑直去解董詩詩的衣扣,只是隔著這麼一個 香軟的美嬌娘,董詩詩又正縮著身子,手指行動不便,竟一時弄不開那道盤扣。 董詩詩吐出姐姐的奶尖兒,嗤地笑了一聲,自己手把領口解松,道:「姐 姐就這麼漂亮麼?你見了連我的扣兒也不會解了?」 手掌從領口往內一探,熱乎乎的頸窩柔膩無比,那蜜色肌膚本身就好像抹了 層淡淡花蜜一般,看起來雖然不如董清清那麼白皙,摸起來卻是格外舒服。被摸 的有些快活,董詩詩把身子挺直,只留下手還玩弄姐姐的乳球,好把自己的奶包 兒送到夫君夠得到的位置。 一手是小嬌妻嫩鴿子一樣的奶肉,嬌俏彈手,一手是妻姐腿心凝膏兒一樣的 陰戶,膩滑軟細,雙手的美妙觸感沿著手臂傳遞上來,令聶陽胯下越發緊繃。一 條肉龍高高翹起,肉龜搭在董清清腰後,熱度在她尾骨上面一熨,登時貼的她渾 身發酥,一隻纖纖素手不受控制一般繞了過來,呵的嬌喘了一聲,把那巨物握在 了手裡。 董詩詩瞇著秀目,只管依樣畫葫蘆,聶陽怎麼摸她,她便怎麼摸姐姐,襯褲 裡頭一陣發癢,熱烘烘的好不難過,略一思量,拉過姐姐另一隻手塞進了自己裙 腰裡,嬌喘道:「姐姐,你用手指怎麼弄的,也幫我弄弄……」 董清清遲疑了一下,背後的手微微用力,替自己妹夫套弄著,前邊的手也隨 著動作起來,順著妹妹稀疏的毛髮往深處找去,撥弄著到了滑溜溜的膣口,沾 了沾漫溢的蜜汁,濕滑了指尖,揉弄著妹妹那顆敏感柔嫩的珍珠去了。 「啊……好……好麻……姐姐,你的指頭……再用點力氣。」董詩詩陰戶頂 上被纖指劃了幾圈,劃的她背筋發麻,禁不住弓了一弓,又覺那力道雖然美的緊, 卻又稍嫌不足,毫不猶豫的膩聲要求起來。 此時董清清已經被撩撥得幾乎不能自持,手心裡汗膩津津把一條陽物也弄得 濕漉漉的,尤其是那粗細長短不幾日前方才親身體味過,箇中滋味此刻重新湧上 心頭,心窩子裡說不出的綿軟酸甜,只覺得桃源洞中猛地一陣抽動,流了滿腔膩 汁。 生怕自己再這麼握著這根棒兒,會現了不知怎麼樣的醜態,董清清強把手撒 開,恰好妹妹開口央求,性也伸了過去,嫌那裙褲礙事,一把褪到了股下,雙 手分著上下,一隻貼著紅挺挺的肉芽兒揉阿揉的,一隻乾脆把兩根手指一併,咕 唧一聲塞進了妹妹溫暖滑膩的膣穴中。 董詩詩嗯呀低叫,雙腿上下來蹭著,既加強了陰戶中的感受,又把那惱人 的裙褲一點點蹭到了腳踝,一腳縮,一腳輕佻,把那團衣物直接甩到了地上, 露出兩條蜜潤修長的美麗裸腿。 董清清拋開了心中顧忌,把圓滾滾的屁股向後撅起,一條白生生的長腿勾到 妹妹那邊,與妹妹同樣修長光滑的蜜色美腿絞纏在一起,雙手更賣力的動起來。 「姐姐……姐姐啊啊……原來……原來手指也可以這麼舒服的……嗯嗚……」 聽著兩姐妹彼此間玩的倒非常投入,聶陽滿意一笑,把下身調整了一下,扳 住董清清右腿向上一抬,就這麼側躺在她背後向上一聳雄腰,巨大的陽根輕鬆的 刺進那已經氾濫成沼的一片水鄉之中。 「啊……啊呀……脹!脹死我了……」董清清快活至極的大叫了一聲,雙手 再也顧不上撫慰自己的妹妹,一把摟住了妹妹的身子,緊緊抱住,兩瓣紅艷艷的 嘴唇貼在妹妹胸前,涼冰冰的顫抖不停,竟是被這麼一插就已經忍不住洩了一小 陣。 一手撫著董清清汗濕柔潤的玉肩雪背,一手掣著柔軟香滑的豐腴美腿,陽根 享受著春情少婦多汁膩滑的美妙陰戶,聶陽從心底感到一陣愉悅,也只有在這種 滿足的時刻,才有心無旁騖的寧靜感覺。 這寧靜,卻是矛盾的混在了肉體碰撞的激情之中。 董詩詩被姐姐的手指掉的不上不下,心裡一陣奇癢,只好自己收雙手生澀 的自我滿足,故意怨道:「姐姐好生小氣,自己快活了,就撒手不管我了。」 董清清本就對姐妹同床歡好羞澀無比,總想刻意忽略面前的女子是自己妹妹, 偏偏這妹妹一直說話,說得她煩悶異常。 「姐姐……快活麼?」董詩詩看姐姐皺著秀眉連舌尖兒都忍不住吐出了一截, 忍不住調笑道,一時興起,湊上去吐出舌頭學自己夫君對自己那般作勢要舔她的 嘴唇。 董清清惱她一直說話,不退反進,阿的一口把妹妹的舌頭吸進了自己嘴裡, 依依嗚嗚的吻了上去。 此刻聶陽自然不會作聲,專心在那肥沃美穴裡耕耘不斷。 一時間床上只剩下了肉體拍擊之聲,含糊呻吟之聲,咕唧漿汁之聲和聶陽舒 暢的喘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幽冥九轉功的壯陽效用,聶陽的陽根這些日子以來又壯碩了 不少,所以儘管董清清飽經滋潤,此刻膣腔仍然被撐的飽滿非常,粘乎乎的蜜汁 進出間被刮出許多,擠在肥美的肉唇周圍,被肉棒攪成層層疊疊的細沫。 很快董清清就動情到了將近崩潰,喉嚨裡的浪叫淫聲怎麼也憋不住,開始向 後縮著頸子,想把嘴巴解放出來。 哪知道這個時候董詩詩卻不放過她了,雙手連撫慰自己的任務也丟在一邊, 勾住了姐姐的後脖子,硬把頭摟住,把自己花瓣一樣的粉嫩櫻唇牢牢壓在姐姐嘴 上,死死咂住被吸進嘴裡的那條舌頭。 「嗚嗚……嗚嗚嗚……唔唔嗯!」一連串的悶哼水裡的氣泡一般連 續冒了出來,董清清想叫,嘴巴卻被妹妹堵的死緊,那種苦悶把突然傾斜而來的 情慾狂潮凸顯得格外強烈,一陣強烈的痙攣從膣腔深處一直擴散到全身,讓她快 活的連眼淚都流了下來。 董詩詩背後突然被姐姐的指甲刺到,也跟著一聲痛哼,緊跟著就感到姐姐的 舌尖變的一陣發涼,鼻尖也泛起了細密的汗珠,渾身都驟然鬆了下來,才知道她 已經痛痛快快地洩了身子。 聶陽被甜美到極點的女人陰戶著實好好服侍了一番,悠然把肉龜頂著猶自開 的酥軟蕊芯,計量著接下來要做什麼。 「太……太舒服了……」董清清嘴巴一得到自由,就夢囈一樣呢喃著,紅嫩 嫩的舌頭還意猶未盡的舔著自己的唇瓣。 姐姐快活到了,妹妹自然不甘心,董詩詩有些幽怨的哼唧了一聲,直接把小 手伸進姐姐腿間,兩指一圈,把聶陽的棒根勒在了虎口中,「小陽子……你…… 你累麼?」大概是姐姐在旁,沒好意思說的太過直接,但這句問出來,和「你還 想要我麼」卻也相差不太遠。 沒有雨露均沾的金剛鑽,就不能攬大被同眠的瓷器活,這聶陽還是知道的, 撐起身子一翻,已經落在董詩詩裡側,反倒變成和董清清把她夾在中間,湊在她 耳根吹了口熱氣,笑道:「賢妻沒有懿旨,為夫哪敢說累啊。」說話間,不老實 的大手已經自上而下摸了過去,沿著她姣好的背脊曲線輕輕撫摸到翹圓的臀瓣。 比起董清清,這兩瓣屁股小了一些,卻勝在緊繃彈手肌膚柔膩,如同把一個 凝脂桃兒按在手心,整個手掌都摸得一陣滑爽。 「嗯……不要後面……讓我看著你。」董詩詩呻吟著翻轉了身子,雙手摟住 夫君脖頸,誘惑的把櫻唇相就,微吐舌尖舔著聶陽微張的嘴唇。 大抵是心性的差別,尚且婚不足月,董詩詩已經摸出了比姐姐當初多得多 的閨房之樂,有些樂趣,就是現在董清清也並不瞭解。所以她看見妹妹這樣一路 吻了下去,用櫻唇夾住男人乳頭,舌尖不停挑動之時,當真是震動非常。 但聶陽自然享受的很,投桃報李,他的手指也靈活的遊走在女人家各處舒服 的所在,輕輕劃著圈子,最後來到已經一片泥濘的嫩腔玉門,在洞口就著蜜汁轉 圈塗抹。 「好……好了,來吧……」董詩詩膣內一陣抽動,知道再這麼被撫摸下去, 還不等真槍實幹,就要丟了,急匆匆嬌吟一聲,握住聶陽的肉莖翻身一跨,已經 騎在聶陽身上,嬌喘吁吁的歇了口氣,扶正了龜頭對準那極樂花園,慢慢坐了下 去。 董清清看得雙目圓睜,乳房脹卜卜的憋悶異常,只好自己用手托住,不停的 揉著。而妹妹也在做同樣的動作,為了方便,還一邊在衣服下揉著,一邊在聶陽 的幫助下把上衣一件件脫掉。 那嬌俏可人的裸軀動上幾動,便丟開一件衣服,再動上幾動,中衣也拋在一 邊,到了肚兜,聶陽性抬起上身一口咬住繩結,用嘴巴幫她脫了下來。期間董 詩詩一直忽而上下,忽而前後,忽而四下畫圈左右搖擺的晃動著緊俏美臀,配 得天衣無縫,看的董清清張口結舌,好像嘴裡含了根棒兒一樣。 脫光了衣服,董詩詩動的更加暢快淋漓,胸前一顆乳桃被捏在聶陽手裡,另 一顆卻跳動的歡快無比,看得一邊的董清清也躍躍欲試起來。 「我……我……啊啊啊……」不過一盞茶功夫,董詩詩越動越慢,最後不甘 心的勉強扭了扭屁股,滋的流下一股水兒,軟軟的趴在了聶陽胸前,呢喃道, 「不知道怎麼了,人家這幾天就是不中用……」 聶陽自然也不清楚,心想大概女人總有些時候身子比較敏感。此時陽根經了 兩具誘人女體絕美時候的刺激,已經有些蠢蠢欲動,儘管相對采吸之樂瀉陽時的 快感並不算強,但聊勝於無,一樣也是一種享受。董詩詩連日交歡有些疲倦,不 如就在她姐姐身子裡射出來吧。 正在猶豫怎麼動作時,董詩詩已經向上蹭了蹭身子,把那根棒兒吐了出來, 肉龜退出來還刮的她嚶嚀一聲哆嗦了一下。 「姐姐……來,換你了。」董詩詩突然拉住了姐姐的手,拽著她往自己身後。 董清清愣了一下,頓時醒悟,紅著臉遲疑了一下,還是扭扭捏捏的爬起身挪 了過去,手扶著妹妹的背,跨坐在妹妹剛才坐著的地方。 龜頭前端再次感到熟悉的溫暖濕潤,這次,是姐姐的身子,豐腴細膩,帶著 成熟少婦的肥美擠夾,柔柔的把整個棒兒裹在當中。 已經快活過一次的膣肉敏感而脆弱,甫被侵入,便癡癡纏纏繞了上來,作出 一幅癡情樣子。聶陽舒暢的喘了一聲,開始迎著董清清的動作往上挺腰。 董詩詩趴在他身上,柔軟的胸脯感覺著他因為用力而搏動的肌肉,心裡一陣 自豪的甜蜜,雖然這肌肉此刻不是為了自己而用力,但身後畢竟是自己姐姐,倒 還不至於那麼發酸。 「啊啊……啊啊啊……不行……沒力氣了……」董清清才動了幾十下,腰後 整個酸的想要化掉,會陰麻的渾身哆嗦,無力的倒伏下來。董詩詩身抱住姐姐, 姐妹倆坐在聶陽身上擁在一起,互相親吻撫摸著挪了個位置,又讓董詩詩換到了 關鍵處,把肉莖吞進了體內。 聶陽愣了一下,看來不用自己再費力氣,便舒舒服服的躺平,一手枕在頭下, 一手摸捏著背對自己的愛妻來扭動的小屁股,愛不釋手。 不多時,那兩姐妹來交換了三四次,聶陽終於感到了強烈的麻痺猛地衝向 陽根頂部,一陣悶麻的快活讓他知道愉悅即將來臨。他略一躊躇,抬身把董詩詩 抱在一邊,雄腰一挺,把董清清壓倒在床上,把那雙已經被玩弄的酥軟無力的長 腿提起分開,讓一塌糊塗的膣口仰天向上,從上而下猛地戳了進去,肉龜直搗黃 龍,一路擠進甬道盡頭,已經快活到毫無抵抗的穴心被直接貫穿,小半個頭就這 麼卡在更加光滑軟嫩的花心嫩肉中,開始射出一股股有力的精元。 這一下弄的董清清檀口大張,連反應也來不及的,難以忍受的快樂就控制了 她的全身,想蹬直了雙腿,一雙溫軟的小腳卻被聶陽牢牢抓著,想用力攥住什麼, 雙手卻一點力氣也用不出來,蕊芯被熾熱的陽精一衝,頓時連魂兒都飛到了九霄 雲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腰背用力得挺了三四下,雙眼一閉,渾身都 鬆了下來。 董詩詩在一旁看著,感同身受一樣在聶陽射精的同時雙腿一夾,也丟了出來 …… 一番激情,姐妹二人都軟軟得不想動彈,連身子也不擦,摟抱著挪到了床頭, 躺了下去。聶陽到覺得時候還早,加上還沒有行功,最快活的部分還沒施展出來, 有些不甘,便又摸到了董清清背後。 董詩詩實在倦的厲害了,不過這一會兒功夫,已經發出了細細的微鼾。董清 清也正要眼,只是擔心聶陽無處容身,看他湊了過來,便往妹妹那邊擠了擠, 想幫他騰出塊睡覺的地方。 哪知道聶陽意不在此,剛在她背後躺下,雙手就直接開始撫摸她的渾圓雪肩。 錦被剛剛拉起蓋住,就被他的手壓了下去。 「別……別……妹妹睡了……」她心裡一顫,看妹妹睡得香甜,只好忍痛抗 拒。 聶陽的手依然下滑,輕巧的從她的腋下撫摸過去,還沒有完全沉寂下來的嬌 媚肌膚又開始被男人溫厚的手掌喚醒,她喉嚨裡咕噥了一句,但含糊到連自己也 不知道是什麼,手肘往下壓著,想阻止聶陽繼續。 已經碰到乳峰邊緣的手掌並不冒進,轉而耐心的在那膨脹的測沿慢慢用手指 蹭著,嘴唇從後面繞了上來,在她發線的旁邊,溫柔的吻著她的耳垂。 「嗯……嗯嗯……」董清清連忙咬住被頭,悶聲道,「會……會吵醒詩詩的 ……」 「你忍著點聲音不就是了。」聶陽有些邪氣的笑了笑,他自然是知道的,女 人在強忍著聲音的時候,不管是看起來還是感覺起來,都加倍的讓男人快活。 「可是……」 「來吧……我知道你也想要的。」聶陽在她耳邊吐出灼熱的氣息,手臂上終 於感受不到來自她的壓力,順利地把那雙又大又軟的肥美奶子罩在了掌心,奶頭 已然挺立,軟中帶硬的硌在他的手心裡,他轉圈一揉,整個微微顫抖的身子就會 跟著一繃。 董清清看妹妹睡著,才大著膽子低聲問了出來:「聶……聶陽……你,當真 不嫌棄我麼……」 聶陽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畢竟殘花敗柳的不是董詩詩,他原本也沒 太放在心上,此刻自然柔聲道:「姐姐,只要你別總是嫌棄自己,我就放心了。」 嘴裡哄著,雄健的身子也貼了過來,熱烘烘的靠在董清清背後,再次興奮起來的 肉龍這次抵在了她饅頭一樣的臀尖上。 她吸了吸鼻子,微微一笑,小心的把手臂從妹妹頸下抽了出來,翻轉身子面 對著聶陽,閉上雙眼窩進了他的懷中,一手體貼的攏住那根棒兒,幫他疏解一樣 用力套著,口裡細聲道:「聶郎……我今後、我今後……便只有你了。」她像下 了什麼決心一樣,頓了一頓,決然道,「今後,我這卑微殘軀,只盼能服侍身畔, 便也再無妄念了……若再遇強迫……自當一死……」 聶陽安撫般在她唇上吻了一吻,並沒太多感觸,第一個老婆便是董詩詩,讓 他對女子心事並不那麼在意,況且他連最後是否會來接這個女人都還沒有決定。 抱著過了今夜再說的念頭,他柔聲道:「清清,我知道的。不用說了。」怕她就 這麼多愁善感下去,連忙一個翻身,把豐腴的少婦壓在了下面。 反正之後董清清有的是時間休息,聶陽也沒什麼猶豫,運起幽冥九轉功,緩 緩把陽根送了進去。 那陽氣逼人卻又透著絲絲寒意的肉莖剛剛進去半截,她便感到潮水一樣的情 欲從陰戶中爆開,剛才不過是有些潤澤的膣穴,立刻流淌出清膩的粘汁。 「好……好奇怪……嗯嗯……」心尖兒都被那種感覺弄的懸了起來,董清清 有些害怕的拿過被角,塞進了嘴裡。妹妹一向怕人打擾,一旦被擾醒了,次日就 是整天的不爽利,而且這麼叫出聲來把她吵醒,也實在太過丟人。 聶陽倒沒空管她這些,一手貼在她起起伏伏的雪白肚皮上運功引導,一手支 撐著體重,被子壓在背後又有些氣悶,只想盡快吸到了結。 「嗚嗚……」董清清第一次完全清醒著體會到那股細如金線的陰冷內息,搔 弄在她花心的癢處,一下就弄得她麻癢難當,清露陣陣湧出,棒兒都沒開始抽弄, 兩片花唇到已經透濕。 解毒時候已經采過無數次的穴心子比綠兒更加不堪,聶陽運著功力微微用力 一搗,董清清就唔的一聲摟緊了他,連被角都咬不住了,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向外慢慢拉出,裡頭的層層嫩肌幾乎要被掏出來一樣緊吮不放,這樣緩而均 勻的裡外戳弄了十餘下,本就敏感的陰戶變得更加嫩弱,每一寸肌膚只要一碰就 能引發一股甜美的酸麻擴散出去。 聶陽微微一笑,突然把體重壓在了身下的董清清上,雙手抱住她的雪臀,狂 風驟雨一樣猛攻起來,快,而且重,不僅如此,插到花心之時,還不忘抵在上面 順勢一磨。 「咕嗚嗚……嗯嗯!」董清清美的雙腿亂蹬,卻不敢把被子踢下去,只 有把一條晶瑩小腿伸到被子外面,腳尖絞住一片床單,抻的死直。 但聶陽的進攻毫不憐香惜玉,一下強過一下,直弄得春情少婦雙眼翻白,幾 乎昏死過去,只是全部精元集中在臍下三寸,感覺比平時強烈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連昏暈過去也全然不能,交握在聶陽背後的雙手,不受控制的留下幾道指甲血 痕。 背後的微痛讓聶陽更加興奮,不急著衝開最後的口子,只讓那強如海潮的絕 頂愉悅不斷的衝擊上去,就像是想看看這有過豐富閱歷的豐美肉體,究竟能承受 多少快樂。 陰元被控制著洩不出來,等同於洩身的快樂卻一直綿延不斷,董清清渾身都 被這快感麻痺,頭裡面就像雷霆轟鳴,什麼也無法思考,什麼也不能反應。終於 還是放開了嘴,如此美妙的感覺,不能叫出聲來的苦悶簡直無法形容。 但還是沒能如願,馬上,聶陽就用嘴巴堵住了她的紅唇,用力的壓著,讓她 除了誘人的悶哼,什麼也發不出來。 終於玩夠了,聶陽看她面色都有些發白,被他含著的舌尖也一陣冰涼,知道 不能再弄下去,陽根上功力一凝,隨著肉龜深深地送進了她的體內。 頓時,陰關大開,失禁般的陰精決堤而出,那根肉龍如同活物,左邊一搔, 右邊一頂,還不忘在已經有些腫的花心上磨蹭幾下,讓那細細的腔管又是一陣劇 烈的抽搐,多噴了三四股出來。 這下到真是汁水淋漓一片狼藉。董清清張大嘴巴喘著氣,雙眼閉著,嘴角口 水都垂了下來,已然失神的不成樣子。聶陽心滿意足,這才把陽根抽了出來,波 的一聲輕響,被子裡的床單頓時被湧濕了一大塊。 聶陽慢慢把這次的成果化去,半柱香時分過去,董清清才嚶嚀一聲了魂, 蜷起了水淋淋的嬌軀,哀哀道:「聶郎……你……你是不是又拿出解毒時候的手 段了?我……我剛才簡直快活得要死了……」 「快活不好麼?」聶陽微笑道,躺在了姐妹中間的位置。 「也不是……只是……」她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剛才那無邊的美妙過後, 自己整個人都像是連骨髓都被人抽乾了一樣。之前解毒聶陽都會度些真氣給她, 自然不覺得有異,這一次,才算體會到了那四肢骸無一不軟的後果。 知道她陰元大損,聶陽也生了幾分憐惜,在她臉上撫摸著,柔聲道:「你累 了,早點休息吧。」 董清清卻小聲道:「可是……聶郎你還沒……沒出來……」說著,有些面紅 的垂下了頭。半是害羞,半是歉疚,自己這麼快活了,卻沒讓夫君享受到。 這個人情聶陽自然賣的乾脆利,拍了拍她的肩頭,道:「沒事,我忍得住。 你休息吧。」 哪知道董清清本就自卑,此時又歉疚的很,強打精神搖了搖頭,慢慢鑽進了 被子裡。 陽根上一陣溫暖,被她紅潤飽滿的雙唇貼了上去。柔軟的嘴唇從根部一直細 細的親到頂端,吐出舌尖,用口水把龜頭紫紅的尖兒潤濕了,便開始用舌頭貼在 肉龜後面,把最柔軟的部分挨在陽根下面,上下摩擦。 聶陽自然樂的消受,瞇起了眼睛把腿張開方便董清清動作。董詩詩睡在一邊, 如芳似蘭的甜美氣息一陣陣出在他臉上,雙腿間感受著董清清柔滑光潔的臉蛋, 起了興致,雙腿一盤,用腳趾捏住了她漲如紅豆的奶頭,用力夾住。 些微的疼痛反而讓董清清更加興奮起來,雙唇吮住了粗大的肉龜,一條舌頭 如初春乍醒的小蛇,在滑溜溜的龜頭上探來探去。腳趾把那紅豆用力一擠,她就 嗚嚶一聲,用力往裡吸吮一下。捏上幾捏,整根棒兒倒有大半截已經送進了她的 嘴裡。 縱然董清清嘴唇豐滿,張開來比妹妹那櫻桃小口要大上一些,此刻也被塞得 滿滿當當,下頜都撐的發酸,才勉強讓牙齒避開。但口內畢竟就那麼點空兒,不 比下面細長的管兒,此刻進了半根,肉龍尖首就已經聳到喉嚨口外。 聶陽舒暢的哼了一聲,但不忍心頂的她難過,腰往外撤了一撤。不料董清 清跟著往前撲了一撲,手仍然握著他的根部,喉嚨蠕動著,賣力的往裡吞吸。 聶陽正要去推她,就覺龜頭頂端驟然被一團極緊極軟的嫩肉包住,裡面似乎 是個腔道,收縮不斷竟然比陰戶不差幾分,少了那些肉褶,吸力卻更勝幾分。想 必那根棒兒,此刻已經插進了董清清的頸管之中。 喉嚨深處對於男子陽具實在是莫大的享受,不管是女人嗚嗚呃呃的含糊呻吟 還是溫熱緊窄的腔子都能讓人身心皆足。 含得有些困難,董清清頓了一頓,把脖頸的角度調整了一下,用力一探,又 吞進數寸。這下,整顆肉龜都幾乎全部吸進了喉管裡,柔嫩的肌肉完全不適應這 樣的異物侵入,賣力的蠕動著想把它推擠出去。 知道這樣絕不會好受,聶陽不忍讓她一直做下去,藉著那喉嚨裡四面八方積 壓來的絕妙感受,開始放鬆精關,順著她的吸吮聳挺起來。 十幾個來,董清清的口水幾乎把他胯下全部染濕的時候,他終於有了爆發 的衝動,想要抽出來,根部卻還被董清清握在手裡。感受到了聶陽肉莖的脈動, 她滿足的哼了一聲,把陽根往外吐出一點,雙唇夾住了龜頭後的紅稜,舌尖開始 賣力的在肉龜下面的敏感肉筋上勾舔起來。 「唔!」聶陽壓抑著發出快樂的聲音,雙手伸進被中,按住了董清清的 後腦,有力的陽精再度開始噴射。 董清清香腮鼓動,吞嚥不停,儘管如此,還是有一點陽精混著口水從嘴角泌 出了一絲白痕,她把殘精浪液盡數吮淨,才從被中鑽了出來,靠在聶陽胸口,把 嘴角的痕跡刮到了嘴裡,略帶羞澀地問道:「聶郎,還……還好麼?」 聶陽點了點頭,也不用去問她哪裡學來的這些功夫,若是在那淫窟中學的, 一問反而勾起不快的憶。 這下倦極了的董清清才算放下心來,把玉臂橫在聶陽胸前,輕輕握住妹妹一 只手,滿懷感激的閉上了雙目。 聶陽低聲呼出一口長氣,並不在意屏風外還燃著的燈燭,就這麼睡下了。 習慣於影的人,自然也不會在意必然會有的光。 明日,還有三十六人要踏上不歸路,自己,還是再去送一程吧…… 乳硬助性 第二十六章 (一) 一出鎮口,十二個騎士各自轉向,駿馬們一個漂移後接了個漂亮的後空翻順 勢來了個托馬斯全旋,分別踏上了險惡的前方。 「這次的特效師是誰?給我拉出去打死……」 (二) 聶陽依然站在原地,露水已經打濕了他的外衣、頭髮和每一寸露出來的肌膚。 但他依然沒有動。 只因他已睡著。 「……」 (三) 進了門,綠兒的確是在側間沒錯,但臥室卻沒有人。 按說此時應該睡的連床都已經拆掉的董二小姐,竟然不在。 「難道今晚睡相更差把牆拆穿滾出去了?」 (四) 董詩詩看他並不樂意,一扁嘴,抓住了他的手,撒嬌一樣的搖著,悶聲道: 「大不了……大不了你那個表妹進門,也……也不算她做小就是了。我就這麼一 個姐姐,你這都不允我麼。」 「表妹?你是說慕容極家堂小復復那個表妹王姑娘麼?是她的話到可以商 量。」 「你會擋六脈激光槍麼?」 「好吧,算了。」 (五) 心道反正今晚可以恣意宣洩一次,也不知道以後上了路還有沒有這等機會, 聶陽自然不想讓嬌妻就這麼逃掉,裝作為難的樣子拉住她的手,低聲道:「哎哎, 走不得。」 「幹嗎?又不是讓你進去陪我姐姐斗地,非拉我做什麼……」 (六) 「娘那時候說夫君納妾妻幫補身才為賢妻,那我這幫自己男人當開路先鋒的 算什麼?大賢者麼?」董詩詩噘著嘴,念叨著走進了屋,繞到了屏風後面。 「那肯定不算,有個叫做童貞門的門派裡,修煉到三十歲可以叫魔法使,大 概要熬成元老才可以叫大賢者吧。」 (七) 聶陽低聲呼出一口長氣,並不在意屏風外還燃著的燈燭,就這麼睡下了。 反正都是山寨蠟燭,燃會兒就滅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出鏢 起身的時候,還是驚醒了董清清,但她顯然還未從極度的疲憊中恢復,迷迷 朦朦的讓開位置讓聶陽下了床,便又到妹妹身邊睡下。 此時,屋外正是晨光出現前的最後一段黑暗。 就用盆中的涼水隨便抹了下臉,清醒了幾分,他慢慢開門走了出去。 鏢局中,馬上準備出發的十二個人已經在準備最後的行裝,見到聶陽過來, 那些鏢師畢恭畢敬的打了個招呼,便又精神抖擻的開始檢查馬匹。攙在裡面的那 些江湖子不知如何幫忙,裝好行李後也只有袖手旁觀。 「路上多加小心。」聶陽拍了拍其中最年長的那個漢子肩膀。儘管並不是浩 然鏢局的,那漢子依然感激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走到他們出發必經的街中,天色終於開始泛白。只是天空雲層密佈,像染色 不勻的暗灰綢袍,披在東方的蒼穹之上。 「聶大哥還真有閒情雅趣啊。」打著哈欠,雲盼情從旁邊的屋簷上突兀的出 現,她就像她的姓一樣,總喜歡高一些的地方。看起來小丫頭十分疲倦,多半是 昨晚一夜未眠。 她和慕容極看法一致,越是長期的平靜,就越要小心謹慎。 「我只是出來送送他們。」聶陽平淡的微笑了下,看她著實倦了,便順口關 心道,「你也早些去休息吧,白日裡有我們看著。」 雲盼情細細的眉毛挑了一下,笑道:「聶大哥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人了?」 聶陽也笑道:「不要說的我好像什麼絕情羅剎一樣。」 沒想到雲盼情卻意有所指的笑道:「聶大哥若是一股腦這麼下去,還怕變不 成羅剎麼?」 聶陽慢慢斂去了笑容,長長歎了口氣,看四周確實真的沒了別人,才轉身面 對著雲盼情,沉聲問道:「雲盼情,現下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你究竟為何而來, 可以告訴我了麼?出鏢在即,我不想有任何疑惑影響和你的關係。」 雲盼情雙目閃動,輕笑道:「那種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我怎麼好意思 說。」 聶陽更加好奇,雙眉一皺,身形一拔輕輕巧巧的躍到牆頭,一手抓著旁邊的 樹枝,雙足踏在雲盼情身側,垂頭望著她,想在記憶中什麼和她有關的事情。 但自然是一無所獲,他自小就在北方深遠處長大,雲盼情雖然師從清風煙雨 樓,但嬌小玲瓏肌膚白皙雪嫩,五官柔美精緻,即使尚未完全長成也一眼便能看 出是水靈靈的江南美人胚,如何兩人也不會有交集才對。要是年紀再大上一些與 自己相若,倒還算有些可能。現在她的年紀算起來,自己還在江南的時候,她不 過還是沒斷奶的娃娃。 雲盼情仰目看著他,眉梢眼角帶著一種古怪的笑意,接著,又打了個呵欠, 把白嫩的小手往嘴邊罩了罩,倦然道:「其實,我原本就是來看看你這個人。真 的。……好了,不和你說了,人家要去睡了。」說完,嬌怯怯的身子向後一仰, 直接往牆後倒去,雙足越過牆頭時雙掌一推,嬌軀如清風吹起的柳葉一樣美妙至 極的一翻,足尖在牆內屋壁上一點,人已經竄出在街道當中。這一手輕功渾然天 成輕靈美妙,當真如天邊雲朵一般。 遠遠的鏢局門口,十二匹快馬依次急行而出,密集的馬蹄聲漸漸由遠及近。 很快,馬蹄聲就成了聶陽耳中唯一的音律。 但就在這雜亂的馬蹄聲中,雲盼情軟嫩的嗓音傳來了她最後一句話,「聶大 哥,你還記得南宮盼麼?」 南宮盼?這個姓氏並不陌生,當年聶家本就是四大世家中南宮家的旁枝,南 宮家不管哪一脈的人家,數上三五代,總能拉出些親緣。但這個名字卻耳生得很。 可能是幼時那一次劫難太過慘痛,之前的事情,他都記得並不太清楚了。 家道雖敗,餘威猶在,只要是南宮家的人,在江湖上總歸還是有點地位的。 如意樓現在的人,算起來不也是南宮家的直系血脈麼。可這南宮盼,究竟是何 許人也…… 苦思不得,搖了搖頭正要家,卻見慕容極匆匆而來。想到慕容極的血脈源 自同樣是四大世家的慕容氏,卻成了別人的忠心奴僕,不免有些造化弄人的感覺。 「聶陽,丘許二位鏢頭在等你。」 「什麼事?」這麼一大早,正是丘明揚練他那不成器的飛刀,許鵬在青樓摟 著女人睡覺的時候,這兩人此時湊齊,還真是少見。 「是和昨日出去的人有關的消息。」 聶陽心中一凜,不再多問,快步隨慕容極到了鏢局大廳。 「聶總鏢頭,」丘明揚的臉上十分沉重,像是遇上了什麼難解的謎團,「昨 天第一批人的消息來了。」 聶陽點了點頭,到上首坐下,靜待詳情。他們出去的人都帶著浩然鏢局的信 鴿傍身,一旦到了第一個落腳點,便要按命令寫下離開旗門鎮路上的沿途情況送 ,並在落腳點取好信鴿往下一處去,依次行進,這樣不管鏢局選定哪一條路線, 只要這些人活著,就相當於有了六批前哨不斷送情報。 因為鏢局不可能有如此多的據點,所以這樣的行動必然要動用各方面的人脈, 不是什麼事關緊急的紅貨,怕是也不會有如此待遇。 「十二隻信鴿,來了七隻。」許鵬接著說道,臉上還帶著酒意,但此時眼 裡卻是清醒無比。 鷹橫天皺了皺眉,殷亭曉和不淨和尚對望了一眼,聶陽沉吟道:「是有哪一 路沒有消息麼?」按現在四面楚歌的境況,能順利出去兩組人就已經是順利的有 些異常了。 哪知道丘明揚搖了搖頭,不知是喜是憂的沉聲道:「可能其餘五隻被人擊落 了,七隻信鴿,分屬三組人。全部都是一句話,一切如常。」 「什麼?」慕容極低叫出來,聶陽和鷹橫天也驚訝得睜大了眼。 丘明揚歎了口氣道:「我原本以為這次事情被人刻意宣揚過,又牽扯了如此 珍貴的武林寶物,此時外面必然已經水洩不通,想要出去怎麼也要有死傷,沒想 到竟然風平浪靜的全放出去了,真是令人從心裡發寒啊……」 的確,看起來平靜無波的水潭,正說明翻湧處之深。 三路人同時出發,字跡也沒有異常,基本沒有偽造的嫌疑。 鷹橫天沉聲道:「也就是說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一,外面沒有人,或者有人, 現在沒了。二,他們出於一些原因,不約而同的把人放出去了。」 殷亭曉皺眉問道:「如果是二,那會是什麼原因?」 慕容極沉吟道:「如果外面的人知道了,咱們其實是有個鏢隊要準備出發的 話,自然就不會對他們感興趣了。」 「他們怎麼會知道?走鏢的所有事宜,應該是只有在場的大家才知道的啊。 開始偽造那些鐵盒的時候,更是只有咱們三家鏢局的人清楚。」許鵬有些惱怒地 叫了起來,「現在所有的人都還在這兒,難道這裡面還有奸細不成?」 的確,知道有大隊走鏢一事的本就只有在場這些人和董家老少。這次出去的 七十二人可以說個個精銳,不知道內情的人沒道理無動於衷。就連摧花盟和逐影, 也不可能瞭解到這出鏢前才制定的計劃。 「也可能他們只是懷疑,所以派人盯上,並沒有下手?」不淨和尚沉思片刻, 說道。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董劍鳴臉色蒼白的開口說道:「知道要大隊走鏢而現 在不在鎮上的,還有一個人……」 聶陽斜了他一眼,道:「誰?」 這個面色蒼白的少年心裡像是在掙扎著什麼,手緊緊地捏著茶杯的柄,抿著 嘴唇,猶豫起來。 殷亭曉有些著急,追問道:「劍鳴,你要是知道什麼,就快說出來。」 董劍鳴有些痛苦的垂下頭,低聲說了個名字。 「誰?」其餘人都沒有聽清,只有聶陽耳力過人,聽到了那模糊的三個字。 「魏夕安。」聶陽把這個名字說了出來,補充道,「原本是逐影的人。劍鳴,」 他轉向董劍鳴,放柔了語氣問道,「她是怎麼知道的?」 董劍鳴連眼圈都有些發紅,低聲道:「我……我前些日子傷好之後,每天都 去鎮外和她……和她……見面。」見面那兩個字說得細如蚊鳴,聶陽又知道他二 人的關係,自然知道不僅僅是見面那麼單純,一個俏麗女子偷偷約見了正知曉女 人滋味的少年,兩人又有過雲雨之緣,會發生什麼實在是再好猜不過了。 「她隨口問了問,我也就只是隨口說了說,不……不一定是她的。」他雖然 還在無力的辯解,但閃爍的眼神表明他也並不相信自己所說的。 「她這幾日不在鎮上?」殷亭曉繼續追問,口氣已經有些怒意。 「不……不在,她說……她說……」董劍鳴遲疑許久,才說了出來,「她說 贏大哥找她,之後就再沒來了……」 「那個贏大哥是什麼人?」聶陽突然感到,自己似乎漏過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情。 「她說那是個很厲害的人,也……也一定能幫她消滅摧花盟,他好像叫…… 叫贏隋。」 聶陽頓時感到一陣眩暈,他扶住椅子,冷笑了一聲,道:「逐影追了這麼久 摧花盟,難道追得連自己原本要找的是誰也忘記了麼?」 董劍鳴愣了一下,問道:「難道不是摧花盟的趙玉笛夫婦麼?」 殷亭曉怒道:「當然不是,逐影原本就是一些受了邢碎影羞辱迫害的人們為 了報仇而臨時成立的組織,只是因為懷疑摧花盟背後就是邢碎影才一直苦苦追逐。 贏隋贏隋,這不就是碎影倒過來麼!逐影裡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丫頭!」 聶陽沉思片刻,道:「現下想必外面的人多半已經知道咱們最後還有大隊鏢 隊,才會沉得住氣。」 「那怎麼辦?」許鵬有些焦躁起來,摸了摸自己的頭,把一頭黑毛弄得亂七 八糟。 聶陽淡淡道:「很簡單,咱們把出發的日子,延後三天。」 慕容極點頭道:「嗯,而且要把鏢局周圍守衛嚴密,決不讓外來的人探到。」 鷹橫天也開口道:「明日就由三位鏢頭設宴,大家一同大張旗鼓去吃上一頓, 權作慶祝,放出消息鏢已出發。」 「三天後假托一批紅貨,沿最靠北的路線出發。」聶陽補充完最後的話,這 個法子也只能盡可能避免引來無關人等。至於邢碎影,他既然知道內情,自然一 定會緊緊跟在聶陽身後的。 就像影子總是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卻也決不會在沒有陽光的地方出現。 這個法子儘管騙不到什麼老謀深算之徒,但能引走一些淺薄之輩,已經聊勝 於無,丘明揚和許鵬點了點頭,道:「也只有如此了。」 各自散開的時候,慕容極跟在聶陽後面,帶著些古怪的意味道:「聶陽,你 的變化越來越大了。」 聶陽也沒頭,淡淡的道:「你見過從前的我麼?」 慕容極一愣。他的確只是見過在這鎮子裡的聶陽,之前他在聶清漪身邊的時 候,確實一無所知,便只有道:「沒有。」 「那,何來變化?」聶陽帶著些許嘲笑的感覺留下這句話,便消失在了董家 後院大門裡。明明是青天白日,董家的宅院卻莫名的顯得有些陰森。慕容極搓了 搓雙臂,搖了搖頭,往偏院自己的房間去了,下午他要負責守衛,先休息一下比 較好。 聶陽的心情很差,煩躁的了屋,趁著妻子還在姐姐那邊,坐在床上開始練 功打坐,但邢碎影那張帶著嘲弄的臉不住的在腦海裡盤旋,盤旋…… 混帳!他一拳擊向床柱,滿胸的憤懣無處宣洩。沒想到他認為最不值得注意 的魏夕安,竟然直接和邢碎影有接觸。他才不管鷹橫天那什麼稅銀要不要追查, 只要能到機會把邢碎影立斃於眼前,所有的事件對他而言就已經結束,他就立 刻帶上董詩詩去姑姑那裡。 這一拳的聲音似乎有些大,驚動了院內的誰,門吱呀一聲開了。 他有些氣悶,也沒去理會來人是誰,心道不是綠兒便是詩詩,都沒什麼所謂。 聽到水盆響動,才抬起頭看了過去,還沒看清來人,一塊潤濕了的布巾就蓋 了上來,一隻溫軟的手撐在巾後,輕輕幫他抹著臉,手的人柔潤的聲音隨之響 起:「擦擦臉,會舒服一些的。你看起來好煩躁,怎麼了?」 董清清,自然是董清清。對於已經把聶陽當作夫君的她來說,這只是很常 的動作而已。 但這一個動作,卻像雷鳴一樣震懾進聶陽腦海。 如果說雲盼情說的話是一扇加了鎖的門,那麼現在,董清清碰巧帶來了鑰匙。 在他很小的時候,因為並非父親親生,聶家並不是人人都待他很好,平日裡 沒事的時候,便會去附近的南宮家玩耍,那邊庭院廣闊,後院荒地往往也不見什 麼人。 每次他心裡不快活的時候,就會在那邊一個人悶悶的坐著。 直到夏天的一次,一個和比他大一些的女孩把自己的手帕在池塘裡濕了,替 他擦了擦臉,輕柔的說了差不多的句子。 「你是不是熱呢?我幫你擦擦汗……有沒有舒服一些?」 那個他後來才知道是自己定下了娃娃親的對象,就是南宮家偏房的大小姐, 南宮盼。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成親實在是很遙遠的事情,而玩伴總是最容易被遺忘的。 如果不是雲盼情提到了這個名字,董清清又恰好作出了類似的舉動,根本就不會 想起。 他扶著腦袋,往窗邊站定,吸了幾口窗外新鮮的空氣,努力的憶著。記憶 中那個小女孩的樣子已經模糊不清了,但可以模糊的確定的就是,南宮盼是比他 還要大兩三歲的,而且,就算女大十八變,也不會平白變得年幼了。雲盼情絕對 不是南宮盼。 那她是誰? 壓住了衝過去一問究竟的衝動,聶陽揉著額角坐到椅子上,董清清不敢擾他, 在一邊靜靜的遞上一杯熱茶,他接過抿了一口,感激的對她笑了笑,閉上了雙眼, 開始靜靜的思考。 雲盼情的身份並不是目前最要緊的事情,既然她和南宮盼有關,除非南宮盼 是她什麼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然和他九成是同伴。現在要緊的是,魏夕安在哪兒。 只要能找到這個上了當的傻女人,邢碎影就必然會被抓到蛛絲馬跡。 如果她要監視這裡人的行蹤,她就必然還在附近。 但如果他的記憶沒錯,與孫絕凡第二面相見時,曾經提到過魏家姐妹二人武 功平平,卻最為擅長匿蹤跡,直接靠這些人去找,怕是只有一個史夫人一個鷹 橫天派的上用場。 看來只有靠那個人了,聶陽歎了口氣,他和那人多半很難談得來,還是叫上 慕容極的好。 就是不知道,韋日輝能否聯繫的上已經不知道隱藏到哪裡去了的逐影。 此時本該同樣關心逐影去處的,便是正在享受人間至樂以至於把一切都拋去 了九霄雲外的魏夕安。 那是離旗門鎮並不太遠的一處背陽荒坳,但因為四周儘是荒草灌木,只要有 技巧的小心處理,根本不會有人能發現裡面有人。 魏夕安就在裡面。最後一次見到贏大哥後,她便在這裡靜靜地等待,食物和 水都藏在了草叢深處,棲身的地方也是用現成的茅草簡單鋪就,只要縮在巖下, 就算是有人從旁邊幾步外走過,也很難注意這裡會有人。 不過此刻例外。 她已經等了三日,一個人,孤獨而單調的等著。 上午的陽光溫暖而柔和,灑在野花的花瓣上,溫柔如情人的手。盤旋的飛蟲 癡癡繞繞的交疊在一起,沐浴著陽光落在花瓣上,以花為床。 本就是讓人容易春心萌動的時節,又在這樣一個私密的角落,她終究還是按 捺不住心中的渴盼,很輕,很慢的拉起了自己的裙裾。 並沒穿中褲在腿上,紗綢直接撫摸過腿上的肌膚,慢慢縮皺起來,把結實筆 直的長腿慢慢暴露在清新溫暖的空氣裡。她拱了拱腰,就像贏大哥抱著她的時候 一樣,抬高了緊俏的臀部。 並沒有急著去撫摸腿間焦躁的花瓣,她輕輕喘息著,從自己的頸子一寸寸用 手指拂弄過去,就像贏大哥經常做的那樣,慢慢游弋到飽滿的雙峰旁側,掌心攏 住乳尖,輕輕一捏,再一捏。 「嗯嗯……贏大哥……」喉嚨間低低喚著情人的名字,柔潤的指尖抵住了玉 丘上挺翹的小櫻桃,隔著並不厚實的衣料,輕輕壓蹭著。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用幻夢和自己的手來滿足自己,情慾漸漸的脫離了她的 掌控,毛躁的少年並不能真正的滿足她,心裡的底線和環境的複雜讓她不願也不 可能再有其他男人,於是,她只有和自己的手。 幸好,自己給自己的快樂,並不比別人給予的少太多。 很快,手指就讓飽滿的胸脯悶脹起來,乳尖上挑弄出的麻癢想無形的細線, 從花蕾中心貫穿進去,混進渾身的火熱中。扣子沿著頸窩下沿一粒粒鬆開,衣 衫漸漸滑開,露出白裡透紅的肩頭。 不再是少女之後,魏夕安的身體也漸漸起了變化,肌膚日益細膩,本就飽滿 結實的兩對奶子,也不知不覺彷彿大了一些,繃在兜衣裡脹鼓鼓的蹭著奶頭,讓 她輕功施展起伏間便被蹭的臉紅耳赤。 把解開的衣襟撩開半片,五指一併,鑽進了兜衣之中,奶包兒緊緊撐著綢緞, 擠進去的手顯得十分勉強,五根纖指登時陷進了滿滿彈彈的一片柔軟之中,僅有 那顆嬌美的豆兒硬撐著頂在掌心。 她手掌一轉,汗津津的掌心一個旋摩,胸前一陣麻脹,令她輕咬下唇,輕輕 哼了兩聲。 這般在兜衣裡把那奶兒玩弄了一陣,弄得渾身又熱了幾分,兩條長腿也密密 實實的貼在了一起,豐美的陰丘外唇緊緊夾在一起,隨著大腿來交疊磨蹭而擦 動出美妙的清潮。 她已經明白得很,這樣似到非到的渾身酸酥延得越久,最後那鋪天蓋地席捲 全身的快活就越是強烈。喘息得越來越急,健美的嬌軀也越繃越緊,腰臀都懸了 起來,她卻依然忍耐著,仍是不停的揉著那團彈肉,捏撥著有些腫脹的奶頭。 終於,空虛焦躁的陰戶把不滿宣洩到了全身,每一處敏感所在的情焰頓時如 燎原之勢捲向胯股之間,她暢快的放開紅唇低叫了一聲,手掌猛地用力攥住了自 己的胸脯,指縫更是緊緊的擠住了那顆紅珠兒,另一隻手飛快的摸到胯下,兩指 併攏,順著一片粘滑漿液逆流而上,滋的一聲戳進了牝戶之中。 這一套動作她已經如追蹤一般熟練,兩指一進入溫軟的腔道,便毫不猶豫的 曲起,勾住了膣口內不遠的那塊軟肉,拇指藉著力道緊緊壓在陰核尖上,紅嫩嫩 的芽尖兒這些日子已經長成了一顆誘人的紅豆,嫩皮蓋它不住,滑溜溜的探出頭 來,被指肚碾個正著。 就准了位置,她深深吸一口氣,把兩條玉腿再次交疊起來,把手牢牢擠在中 間,上下兩隻手頓了一頓,猛地一齊動了起來。 積蓄了足足一炷香功夫的慾念快感隨著手指的撩撥頃刻佔領了膣口方圓,就 見那緊緊勾著紅通通陰門的一對兒指頭下面,晶亮的粘絲隨著歡快的抽搐陣陣外 湧,即使是腿一直閉著,淫蜜也接連不斷的流到外面,不多會兒便把臀下那攤開 的裙裾暈染了汪汪一片。 不敢淫聲浪語,反倒憋悶的格外刺激,貝齒咬在唇下一片死白,雙眸隨著指 頭越動越快而越來越亮,最後亮的好像被膣腔子裡的水兒灌滿了眼眶一般。 交疊的雙腿猛地張開,踏住了兩邊的坡兒,一蹬,再一蹬,幾乎要把一個美 胯甩上天去一樣的挺了兩下,她趁勢把戳在身子裡面的手指用力勾了兩勾,嗚嗚 一串悶哼,被扯開的花瓣中央,驟然射出幾點陰精,如朝露般落在邊旁草葉之上。 她僵弓著身子躺在哪兒,足足吸了三四口氣,才抽魂兒似的癱倒在地上, 手掌意猶未盡的按在陰戶外畫著圈子,另一隻手扯了幾片葉子,隨手擦著裙布。 「夕安,」坡頂背面傳來溫柔的輕喚,「你又沒忍住麼。」 魏夕安頓時漲紅了臉,慌亂的把衣裙整理好,正扣著扣子,贏隋已經站在了 她的身邊,伸手扶住了她肩窩下的衣扣。 她羞澀的垂下了頭,心裡想著贏大哥的意思,頓時覺得渾身又是一熱,手軟 軟的垂了下來,只要他一用力,她就會倒下一樣。 沒想到,他卻垂下了頭,替她把扣子一粒粒扣好,捧著她的臉頰,向後摩挲 著替她束好了頭髮,微笑道:「夕安,來,咱們要走了。」 她這才知道會錯了意,這次真的羞了滿臉通紅,連忙起身把四周收拾妥當, 把小包袱一背,有些不自在的叉了叉腿,但濕透了的那一塊就在襯裙中心,怎樣 也是涼颼颼的貼在屁股蛋上,好不難受。 「咱們要去哪兒?不用跟著那個姓聶的好找咱們的人了麼?」很自然的依偎 在贏大哥身邊,一邊叮囑他如何走才能不留線,她一邊隨口問著。其實不管他 帶她去哪兒,她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贏隋撫著她的頭髮,邊走邊道:「這裡的事情已了,咱們可以先離開了。對 了,夕安,我上次說的事情你還記得麼?」 魏夕安點了點頭,柔聲道:「既然贏大哥這次有時間,我教你便是,其實也 不是什麼很難的功夫。」 贏大哥上次便說了想學她家傳的追蹤功夫,她心裡已經將他當作未來夫婿, 自然一口答應。 贏隋溫柔的笑著,摟著她慢慢走遠,只留下身後風吹微動的草叢葉尖上,幾 點淫露一晃墜下,沒入黑褐的泥土之中。 兩天後,也就是出發前的一天,被韋日輝一匹快馬接來的魏晨靜才帶著聶陽 他們找到這裡。 魏晨靜很仔細的在方圓數丈內又慢慢走了一圈,最後蹲在了那片凹陷處,仔 細地撥開長草看著地面,沉吟道:「收拾得十分乾淨,沒留下任何痕跡,四周全 是零亂石頭,不可能留下腳印……」她又看了一圈,突然眼前一亮,從緊貼著北 坡的草叢裡捻出幾根髮絲,細細看了片刻,低聲道,「看痕跡是我妹妹在這邊… …但……這頭髮像是男人的。」她有些心神不定,起身向西北東北和正北各走了 數丈,垂首探查了良久,才歎了口氣,道,「夕安應該是來過這裡,但……」她 遲疑了一下,道,「有個並不懂行的男人跟在她身邊。他們往西北方向去了。」 聶陽和慕容極對視了一眼,慕容極才道:「我們原定的三條路線,北方那 條就是先往西北。」 聶陽緩緩補充道:「看來,令妹已經可以確定和邢碎影在一起了。」 魏晨靜皺了皺眉,猶豫道:「未……未必吧,夕安雖然行事容易衝動,但怎 麼也不至於會和那種大魔頭在一起。」這姐妹二人心中的邢碎影,實在是無惡不 作凶神惡煞到了極點,卻並未見過真人。就算整個逐影,真刀真槍和邢碎影打過 照面的,就真的只有那些受辱於他的可憐女子而已。而她們,自然是很少會提起 自己的辛酸往事。 聶陽淡淡道:「你若見過他,便不會這麼想了。」 那個初春的季節,那個溫文的書生……他的拳不自覺地握緊,邢碎影搭上馬 車的時候,還給了那時候的他一塊糕,摸著他的頭笑著說過幾句話,那時候的他 又怎麼可能想到,這個人是這樣的…… 魏晨靜十分擔憂,幸好魏家的手法自己人還算可以輕易找到。 眾人一路追蹤下去,哪知進了一個村子後,所有魏夕安故意做過的只有自己 人能認出來的佈置,就被毀壞的乾乾淨淨了…… 「是不是你妹妹一時粗心,只抹去了痕跡,沒留下訊息?」看著魏晨靜焦急 的圍著村子繞了一圈又一圈,慕容極忍不住出..聲安慰。 「不會!」魏晨靜很乾脆的反駁,「我們會把藏身處周圍的痕跡清理得十分 乾淨沒錯,但一旦上了路,必然會用手法聯繫我們,不然我們也不可能那麼快就 知道她出了問題,更不會急匆匆地按李大哥說的撤離這邊。這裡絕不是適藏身 的地方……」她來看了看,頹喪道,「看來……是被人刻意消去了。」 慕容極皺眉道:「看來邢碎影已經預料到了什麼……」 聶陽搖了搖頭,道:「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雲盼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慕容極卻明白了什麼,抬頭道:「對……之前的 痕跡並未被抹去,到了這裡卻開始被清除了。」 魏晨靜勒住馬韁,滿面歉疚的垂下頭,低聲道:「的確……妹妹她、她多半 ……已經把法子教給他了。」 韋日輝的脖側冒出一根青筋,啞聲道:「我當初說了,咱們應該直接找你妹 妹問個明白,你們……你們就是不聽我的!」 魏晨靜本就擔心,此刻更是一陣鬱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偏頭道:「你… …你最後還不是聽了你那花姐姐的。」 韋日輝胸口起伏一陣,猛地調轉馬頭,叫道:「我這就去找花姐姐!我一定 要問個明白!」 聶陽足在馬背上一蹬,箭一樣竄到韋日輝馬前,力貫右臂猛地扯住馬頭, 把那馬兒硬生生扽住,道:「你去問什麼?」 韋日輝高聲道:「我去問她為何當初不准我去見夕安!」魏家姐妹和他年紀 相近,平日也比較說得來,此刻自然是心痛如絞怒意滿胸。 聶陽並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的雙目,一直看到他的怒焰漸漸消退,才 重複道:「你去問什麼?」 韋日輝雙唇微微顫抖,像是強忍著胸中的憤懣,過了半晌,才一低頭從馬背 上跳下,大步走向最近的一棵大樹,猛地一拳打了上去。 的確,他去又能問出什麼?如果逐影真的出了問題,也不是他能靠問問出來 的。 一眾人無功而返,聶陽到並不能說是全無收穫,到了旗門鎮口,魏晨靜猶豫 再三,策馬隨他們而來,囁嚅道:「聶少俠,我……我妹妹……」 聶陽頭看了看她,道:「魏姑娘,找令妹,還要仰仗你的家傳功夫,不 嫌辛苦的話,就隨我們一同出發吧。」 魏晨靜感激的點了點頭,道:「走鏢途中,全憑少俠安排了。」 將進鎮裡,聶陽的馬不著痕跡的落後一些,靠近了魏晨靜,用韋日輝聽不到 的聲音問道:「魏姑娘,逐影現在何處?打算如何?」 魏晨靜怔了一下,垂首考慮片刻,才低聲道:「孫姐姐發現了摧花盟的蹤跡, 這次可以確定摧花盟動用了幾乎全部力量,他們現在正在聯絡逐影的其餘幾個核 心人物,打算聚集全部力量給他們致命一擊。」 聶陽皺起眉頭,低聲道:「這是誰的意?」 「李大哥,花姐姐和孫姐姐一起商量的結果。漠塵師太和紀紫吟紀姐姐應該 也是贊成的。」漠塵師太原是六大劍派後人,被邢碎影誘騙失身,幸而那時孫絕 凡還未遭變,算是保住了一身功夫,心灰意冷遁入空門後在小小尼庵獨面青燈古 佛,那個紀紫吟也是邢碎影最早的幾個獵物之一,本是花閣繼位人選,卻沒能 把持的住丟了前程和清白,聶陽對她二人也算有些耳聞,此刻提到,多半也是逐 影的關鍵人物。 「那個李大哥,究竟是什麼來頭?」聶陽一直對此人的存在有不少懷疑,此 刻忍不住再次問了出來。 魏晨靜歎了口氣,道:「李大哥是東北關外的採參客,據說一次關外遇劫, 隨行女眷全都被摧花盟的人……」她頓了一下,跳過了尷尬的部分,繼續道, 「所以知道我們在以摧花盟為目標後,他便積極投身進來,關外參客功夫都十分 的好,找消息的本事也比大家強上不少,他和他那些手下給了我們不少邢碎影 和摧花盟的訊息,其中有些讓人覺得趙玉笛和刑碎影有關,有些卻又完全相反… …讓人摸不透頭腦。」 聶陽想了想,接著問道:「那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魏晨靜道:「大概三四十歲,粗豪漢子,頸下有道貫入胸腹的傷疤,濃眉虯 髯,很好辨認。雖然比較沉默,但說話很有份量。」 「他和逐影的幾個大人物關係如何?」 魏晨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和孫姐姐一般,對李大哥十分懷疑呢。 除了孫姐姐,其餘人都對他比較相信,大家去查過他的底,的確是家破人亡的采 參客,摧花盟裡的關外駝龍,就是那次案子的元兇,他把那批參客殺的就剩李大 哥一人,帶著手下把所有女眷……」她臉上紅了紅,轉而道,「其實那一刀深上 半分,李大哥也就死了。」 一時沒到什麼頭緒,加上談話間已經到了鏢局,聶陽也就沒再問下去, 把魏晨靜交給韋日輝去安排,這次出鏢,韋日輝已經擔了副總鏢頭的銜,帶個會 武的女子隨行,自然不會有人說什麼。 即使有,看看總鏢頭專門準備了一輛上好馬車要帶上老婆丫環,也就不會說 什麼了。 新總鏢頭雖然年輕,但大方的很,月俸加了五成不算,還承諾了這次賺來的 銀子每人都有份,底下人自然沒了任何怨言,就算聶陽再多帶一輛馬車多娶一個 老婆帶上,這班人依然會開心的跟著專心護鏢。 這兩天裡,其餘人也並未閒著,鷹橫天組織了人手,分批次由這些俠士帶領 向外偷偷探了出去。 延遲的小伎倆應該是有了一些效果,平日裡以伏擊抓捕為業的官府高手們很 快就報過來,守在周圍的各路人馬,已經散去了將近四成。 靠西北一側路線周圍的人馬,多數以正道中人為,到時候有殷亭曉和不淨 和尚坐鎮,想必那些人怎麼也要給少林武當兩派一點面子。 這就已經足夠。 最適出鏢的時機,終於到來。 最後一晚,從沒出過遠門的董詩詩格外興奮,收拾來收拾去,恨不得把自己 的家當全部帶上,綠兒倒是根本不願離開董家,只是不敢忤逆小姐意思,愁眉苦 臉的跟著裝自己的小包袱。 對於沒有帶上自己,董清清什麼也沒有說,眼底的寥落也隱藏得很好。只是 最後聶陽又被董二小姐發配到姐姐這裡,害她想藏也藏不住。 聶陽並未安慰她什麼,不過床笫間的動作不覺溫柔了許多,也算給她留下些 美好記憶,權作對未來的一線希冀。 在極樂後疲憊入眠的董清清,露出了許久未曾出現過的微笑,聶陽怔怔的看 著,驀然有些歉疚……若不是他,這個美麗的少婦本不至於如此的…… 翌日,天尚擦黑,不需出行的人們仍在熟睡,準備良久的大隊人馬無聲無息 的聚集在浩然鏢局門口的街道上,幾盞燈籠微弱的光線下,每個人都沉默的準備 著,只有布靴踏在青石上的聲音,伴著蟲鳴鳥語輕輕割扯著清晨的靜謐。 假托的紅貨是幾個巨大的箱子,裡面是精巧的火藥機關,鏢局的慣常手段, 經常能傷到一些一時大意的人。不過聚在這裡的核心人物太過明顯,想必會上當 的人十分有限。 聶陽把還有些睜不開眼的董詩詩扶進馬車,最後看了一眼董家的大院。 董清清還在沉沉睡著,彭欣慈並沒出來送行,即使她唯一的兒子也跟在隊伍 之中,她也沒有出來看上一眼。好像自從夏浩死了以後,她的靈魂也跟著去了。 無論如何,是出發的時候了。 「啪!」一聲響亮的鞭響,喧囂的響動立刻驅趕走了薄霧中所有寧靜。 車輪碾壓過崎嶇的地面,緊跟著錯亂向前的馬蹄,慢慢駛出了旗門鎮。小鎮 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是舊屋長街,綠樹青石,但每一個離開這裡的人都 知道,只有漫長的時間,才能讓這裡逐漸恢復到從前。 而有些事情,已經再也不來了。 當大隊人馬的尾巴從大道上抽離,徹底隱沒進曲折的土路的時候,旗門鎮的 西北小丘上,只剩下了慕容極聶陽和雲盼情三人依然駐馬望。 並不是他們還有什麼留戀,而是還有些事情未能放心。 「你說的人當真隨時會到?」聶陽即使是對身邊的人也很難完全放心,能毫 無懷疑的也只是個董詩詩而已,何況是他素未謀面的一個女人,把董家剩下的這 些人全部交到她手裡,怎可能全然放心。 慕容極點頭道:「我相信她早就已經到了,只是在等我們離開而已。她一向 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咱們放心離開便是。」 雲盼情有些悶悶不樂的垂首道:「你說的不是師姐麼,難道她連我也不想見 了麼?」 慕容極安慰道:「也許她見到故人怕會觸景生情吧。」 雲盼情輕歎口氣,轉馬頭,拿起劍柄戳了戳慕容極手肘,笑道:「這次事 了,你要帶我去你們北三堂。我看師姐能躲到什麼時候。」 慕容極點頭道:「那是自然,本該如此。雲姑娘這次幫了這麼多忙,任何事 請只要力所能及,但說無妨。」 「我現下想不出,想出了,再告訴你。」雲盼情開心地笑了笑,一扯聶陽的 馬韁,雙腿一夾嬌斥一聲,喝馬而去。倒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 聶陽把馬勒定在原地,任他們二人跑遠,仍然定定看著遠遠的鎮子中心。 許久,久到馬蹄車輪之聲均湮沒在清晨生機盎然的聲音之中,他才輕輕拍了 一下馬臀,揚鞭而去。 江湖這種地方,宵小之輩永遠如同乞丐身上的虱子一樣。趁虛而入逼迫要挾 他們永遠也不覺得是比吃頓飯糟糕多少的事情。 走過幾天江湖的人,但凡有點眼色的,少林武當的那些名人總是要認得出來 的。沒有信心上去硬搶,便只有些非常的路子。 董家大宅的院門再次打開,幾個長工出來打掃門面的時候,就看到了正對著 大門的街對面,站著的那十幾個男女。 他們並不儘是一路,但此刻的目標還算一致,才能站在一起。那些不能站在 一起的,已經被打發在了鎮子外面,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你們家的人都還在麼?」唯一的那個女子搖擺著水蛇腰扭到一個中年長工 面前,蘭花指在他下巴上嫵媚的一劃,問道。她長得不算難看,打扮打扮也還可 以說是標緻,身段也稱得上豐腴妖嬈,眉眼淫蕩舉止輕浮,一看便不是什麼正經 女子。 那長工愣了愣,被撲鼻的香風弄得有些面紅,訥訥道:「大小姐和夫人都還 沒起。別人都不在,這位小姐您有事麼?」 「嗯,我們找你們家的大小姐和夫人借點東西。」說著,伸手一招,十幾個 人一起往院裡走去。 幾個長工見勢不對,紛紛往院門攔過去。走在最前面的那幾個男人根本沒把 這些長工放在眼裡,伸手便去推他們,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馬上中斷,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老鴰。 他們並沒敢很接近的打探過,以至於他們都不知道,董家一向沒有什麼長工 的。 「如意樓北三堂子,奉命保護此處人安全,各位請。」那個中年長工 依然一幅訥訥的樣子,雙手一拱,開口道。 而那些以為暢通無阻的男人,已經被破布口袋一樣甩在了門邊的陰溝裡。 那女子吃了一驚,退後兩步咬牙道:「看來你們果然趟進這渾水裡了。」 若當真是如意樓的子,硬上到真未必能討到好處。 「哈哈哈,七彩蜘蛛果然只有勾引男人的本事夠看。」僵持間,大笑聲中, 一個黑衣老者大袖飄飄飛身而來,轉眼就到了那些偽裝的長工面前,雙拳無聲 無息的直襲那中年漢子的面門。 那中年漢子是北三堂中一個堂,反應也是極快,雙掌一豎封住面前,腳下 錯步後退避開可能的變招。 不想那老者雙拳毫無變化,平平無奇打在中年漢子的掌上。就聽如擊枯木一 聲悶響,那中年漢子晃了兩晃,面色一白,一徑往後退了出去,直退到門內才勉 強站住身形。 「要不是不願得罪那老禿驢,老夫也犯不著出此下策。」那老者頗為自負, 也不再看其餘人,雙手背到背後逕自往院內走去。那中年漢子倒也並不讓他人阻 攔,只是擦了擦唇角的鮮血,看了那老者背影一眼,重新站在了門前。 那被叫做七彩蜘蛛的女子恨恨瞪著門前的那些漢子,慢慢試探著往院內走去。 不料那受傷的漢子開口道:「你們若要進去,便請自便。一進此門,生死由 命。」 「哼,這種嚇人的法子,騙三歲娃娃去吧。」七彩蜘蛛不屑的啐了一口,領 著身後剩下的七八個男子匆忙趕了進去。 即使武功遠不如那老者,他們也想著能佔到些許便宜也是好的。 不過一進院門,拐過了迎門松,他們才發現他們錯了。 那個老者就站在院子當中,紋絲不動。 在那老者的面前,不到一步的地方,一個一襲白衣的女子站定在那兒,一頭 烏黑的長髮傾瀉在背後,鋪在純淨的雪白衣裙上面,恍若小小的黑色瀑布。她的 身上,除了那簡單的白色衣裙外,最顯眼的便是手上那一把簡單的長劍。 常,常到在鏢局隨處可見的長劍,此刻並未插在鞘裡,而是握在她白玉 雕就一般的右手中。 劍尖上,一點點鮮血慢慢滑落,滴在泥土裡。 那是誰的血? 馬上,眾人就得到了答案。 那老者晃了一晃,雙膝一軟跪下,旋即趴倒。從頸下的位置,鮮血慢慢洇出 了一灘…… 「你……你是誰?」雖然猜出了七分,一個男子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女子轉過身來,現出了一張清麗脫俗的絕美嬌顏,那一雙點漆般的黑眸有 些落寞的看著自己的劍尖,一雙朱唇似啟微啟,全沒有答的意思,竟根本沒把 這些人放在眼裡。 她的眼裡,竟似只剩下了這把劍。 「你……你就是那個燕逐雪?都傳說是什麼人間絕色,我看也不過如此麼… …」女人總是很難稱讚另一個女人的容貌,除非那人並不如自己,七彩蜘蛛強笑 道,「貪狼星君是你殺的?」院中只有她在,這句話實在等於沒問。但她此刻不 說點什麼,就壓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懼。 雪衣女子依然沒聽到一樣,看劍上鮮血已淨,便慢慢收到鞘中。 兩個男人按捺不住,雙雙搶上,一使長槍一使雙刀,叫道:「管你是什麼人, 要命的就快讓開!」 雪衣女子抬起頭,看了看天色,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聲音很輕,很低柔,口 氣沒有任何波動,也聽不出什麼情緒。 「一起上吧。」 七彩蜘蛛並沒有上,她慢慢退了出去,她已經確定了院裡的女人是誰,她不 想死,她只有走。她這樣的女人,很容易就可以在尊嚴和性命中作出選擇。 那些男人卻不同。 他們衝了上去,為了貪婪,也為了被蔑視的自尊。他們都是江湖上有名號的 人,不管這女人是誰,他們都無法接受被如此的蔑視。 七彩蜘蛛退到迎門松後之時,就看到了院子裡飛起了漫天的寒光。那是各種 各樣的兵器,往中心那個雪衣女子招呼了過去,暗器、雙刀、長槍、寶劍、流星 錘,小小的院子,幾乎已經裝不下這許多的殺氣。 她幾乎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退出來。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兵器,怎麼會 有人能躲得過去? 但馬上,寒光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沉寂了下去。所有的殺氣,就像影子被 陽光照到的時候一樣,瞬間消彌於無形。 七彩蜘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那雪衣女子依然站在正中,身上的衣衫 連半點血跡也沒有沾到,而那些衝上去的男人,只有一個還站在地上。 那個站在地上的男人還沒有倒下,只因為他還被一樣東西撐著一柄洞穿 了他喉嚨的利劍。 雪衣女子緩緩的收長劍,插進鞘裡,緩步走到院旁的一棵樹下,靜靜地站 住,微微抬頭看著天空。 但仔細看去,就能發現她的視線並沒有穿越那些枝杈,那翦水雙瞳所凝視的, 竟不過是那一片片葉子而已。 嚇破膽的女人逃掉之後,院子恢復了死一樣的靜寂。 直到一個匆匆忙忙的腳步,帶來了有些慌張的訊息。 「報總管,董家大小姐從後門離開了。看樣子,應該是追聶陽他們去了。」 雪衣女子微微蹙眉,旋即恢復如常,淡淡道:「派人跟去。」 那人點頭領命,轉身離開。 她似乎已經很習慣了這樣的孤獨和寂靜,也不管身邊那些屍體和血跡,就那 麼安靜得站著,彷彿能站到天荒地老一般。 她本不願來的,春天,本是與他相見的日子啊……櫻紅的唇瓣抿出了稍嫌落 寞的弧度,讓原本漠如遠山的容顏,隱約添了幾分牽念。 「沒見見你的小師妹麼?成親那天她哭得要死要活的,一定十分想你吧。」 帶著些笑意的聲音從牆頭穿來。一個看起來有些風霜之色的年輕男子微笑著坐在 那裡,雙眼牢牢的鎖在那雪衣女子身上。 她並未答,卻轉過了身面對著他,那一雙黑眸驟然亮了幾分。 他跳下牆頭,笑著走近她,很自然的伸手撫上她的臉頰,低聲道:「你又瘦 了。」 她微微搖了搖頭,閉上了雙眼,靠在了他的肩上,道:「你竟然來了……」 他伸臂環住了她,微笑道:「因為我知道,你在等我,是不是?」 雪衣女子並未說話,兩人就這麼靜靜地依偎在一起,在這屍橫遍地的小院中, 卻絲毫不顯得突兀,而是很特別的好像游離在環境之外。 就像沒有什麼能打擾他們一樣。 一直到不知過去了多久,她才輕輕的說了一聲,「是。」 腥風血雨,盡化春日清風。 院外,一隻燕子輕巧的銜起一片葉子,迎著暖洋洋的春光,展翅而去。 乳硬助性 第二十七章 (一) 「聶總鏢頭,」丘明揚的臉上十分沉重,像是遇上了什麼難解的謎團,「昨 天第一批人的消息來了。」 「怎麼了?」 「他們的消息我完全看不懂。」 展開紙條,上面寫著:「1□洳□。」 「誰從火星雇的鏢師?」 (二) 聶陽的心情很差,煩躁的了屋,趁著妻子還在姐姐那邊,坐在床上開始練 功打坐,但邢碎影那張帶著嘲弄的臉不住的在腦海裡盤旋,盤旋……然後做了個 鬼臉…… 「聶郎?你怎麼摔到床下面去了?」 (三) 魏晨靜很仔細的在方圓數丈內又慢慢走了一圈,最後蹲在了那片凹陷處,仔 細地撥開長草看著地面,沉吟道:「嗯……這裡有人隨地大小便過。」 (四) 魏晨靜道:「大概三四十歲,粗豪漢子,頸下有道貫入胸腹的傷疤,濃眉虯 髯,很好辨認。雖然比較沉默,但說話很有份量。」 「他和逐影的幾個大人物關係如何?」 「嗯……」魏晨靜紅著臉低下了頭。 「好吧,我知道了……」 (五) 即使武功遠不如那老者,他們也想著能佔到些許便宜也是好的。 不過一進院門,拐過了迎門松,他們才發現他們錯了。 門內又是一個小門,旁邊豎著一塊牌子:「五兩一位,三尺以下兒童半價。」 (六) 雪衣女子並未說話,兩人就這麼靜靜地依偎在一起,在這屍橫遍地的小院中, 卻絲毫不顯得突兀,而是很特別的好像游離在環境之外。 就像沒有什麼能打擾他們一樣。 插播的廣告例外。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黃雀 旗門鎮自北而出的官道十分通暢,恰好位於中州西北將近交界處,不管是往 西北三州必經之路的徙州,還是去龍江沿岸第二富饒之地的豐州,大多由此取道。 即使正是偷閒時節,此時道上依然時有車馬商農碌碌而行,為生計奔波。 北方大道在數里後一分為二,寬敞幹道仍舊北延,直探向北防重地途州, 除了士兵和少數商販,大多在此西折。西去路徑南北皆通,周邊漸漸多了零星村 落和茶肆酒販。 過了幾座小鎮城郡之後,出了中州地界,向南轉向豐州邊野市鎮的歇腳之處, 三個一身幹練的漢子正擦著滿頭大汗往嘴裡倒茶。 連日陰雨,到了今日才算難得放晴,三人腿腳都沾了不少泥漿,看起來也很 是疲憊,只是神色間倒沒什麼放鬆,反而繃緊如拉滿的弓一般,一邊恢復體力, 一邊四下打量著。 清晨堪堪剛過,自然沒什麼行人商旅選這個時候歇腳,雖然豐州是不少武林 門派所在,名動天下的清風煙雨樓據說也隱於豐州之中,但不巧此地的官府也是 嚴守職責,因此比起中州境內,持刀帶劍的江湖草莽,反倒少的多。 除了茶肆的店夫婦,三個漢子只見到了兩個人。 一個是約摸三四十歲的文士,看起來笑瞇瞇的十分和氣,並不喝茶,只是專 注的看著對面的人。被他一徑看著的是個決計不會超過雙十年華的英氣少婦,此 刻暈生雙頰看起來平添幾分嫵媚,身上更是帶著種奇妙的風情,惹得三個漢子都 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坐了片刻,直到另外那二人相伴離去,店夫婦也坐到涼棚中打起了盹,三 個漢子才謹慎的小聲開口。 「沒什麼不對。」 「嗯。」 「那到了地方和武當那小子匯後,便照常放信鴿吧。」 「這幾天的鬼天氣,也不知道之前的消息總鏢頭他們收到了麼。」 另一個漢子笑著拍了說話漢子腦門一下,笑道:「你當信鴿都和你一個德行 麼,只要不下刀子,四隻鴿子準保都能去。」 這三個鏢師便是聶陽他們選定的路線上的最後一批前哨,與他們同行的武當 子負責探查的是另一條小路,那條小徑直達市鎮,不像他們三個三路交匯在歇 腳的地方。 他們三人自然沒有心思一直休息下去,為了探查仔細,這些人縱有快馬,卻 要四下摸清情況,實際趕路速度比大隊鏢車仍要慢上許多。按照事先的佈置,他 們肩負著統前五組前哨情報最終決定所報告情況的任務,而只要前哨的訊息中 斷或者異常,鏢隊便暫停行進。 重任在身,自然不敢怠慢,汗水不過剛剛抹淨,三個漢子就丟下一串銅錢, 起身上馬而去。 店人起身把銅錢收進袖裡,抬眼望了望日頭,打了個呵欠,四下看了看沒 有什麼人,頭衝著已經醒了的婆娘,陰陰一笑道:「得了,這是最後三個,該 準備了。」 剛才還無精打采的老娘此刻卻看起來目光炯炯,咯咯嬌笑著伸了個懶腰, 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嬌嗔道:「終於可以走人了,該死的吳老倌兒,非把人家畫 的這麼難看。」甜美柔聲中,素手一揚,已經把臉上一堆黃白事物扯在一邊,現 出一副艷光四射的媚容,紅唇微啟細細一聲噓溜,一匹栗色駿馬從遠遠土丘後小 跑而來。 她縱身躍上馬背,雙腿一夾,笑道:「我先去了,你慢慢收拾吧!」 那店人並未改扮的樣子,只是把頭上兜巾扯到一邊,哈哈笑著在旁邊桌上 一點,向著她的馬騰空而去,「怎麼,這就不要老公了麼?」 那女子啐了一口,道:「若不是輪到扮你婆娘,才不會叫你討了老娘的便宜。」 說話間催馬便行,想要把那男人甩落在馬後。 偏偏那男人輕功不錯,三個起落,人已經貼上了她的後背,雙手也圈過她的 身子,抓緊了馬韁,道:「如何,衝我這手輕功,讓你做我幾月婆娘使不使得?」 一兜馬韁,駕著馬兒在店後那片野地裡兜起了圈子。 那女子面上一紅,眼波一蕩,把鼓鼓囊囊的胸脯往他臂膀上聳了一聳,膩聲 道:「哥哥,想做人家老公,看的可不是這手功夫……」 男人嘿嘿淫笑道:「反正此間任務已了,要不咱們去準備前,往那土坡後面 處地方,讓你試試哥哥我的功夫?」說著,一隻手已經罩住了半邊胸膛,不緊 不慢的揉著。 「哼,你們兩個淫畜,一夜一夜參歡喜禪還嫌不夠,青天白日大道邊就發起 浪來,連正事也不顧了麼?」 這一聲叫得兩人心裡都是一驚,扭頭看去,一個黑黝黝的胖大和尚拖著一個 漢子攥著一隻信鴿大步走了過來。漢子正是剛才離去的三人之一,和尚卻是摧花 盟中極有份量的人物,極樂谷谷極樂佛。 這兩人只不過是摧花盟中小小走卒,看樣子又是出了什麼事端,連忙下馬上 前惶恐拜倒道:「拜見極樂谷。」 「這小子不知道那裡覺出不對,悄悄探察了來,要不是被貧僧發現,這只 信鴿去,雖然不誤大計,卻也少不了生出些麻煩……」 「我……我們知錯了。」那兩人念及盟此番傾盡全力調動部署,若是因為 他們壞了大事,不知要受何等懲罰,頓時冷汗流了一背。 極樂佛哼了一聲,隨手把手上屍體和死鴿子丟進道邊溝壑灌木叢中,拍了拍 手道:「你們並非貧僧子,貧僧也懶得管束。到了地方,讓你們的頭兒再行處 置吧。」 這二人是鬼鷹寨二當家血鷹的手下,素知老大對待手下極為嚴酷,又性喜虐 殺,犯下過失後,若是男人倒還好,無非一死了之,若是女人,無論美醜,都難 免要慢慢的「死」上很久。這下兩人登時嚇的面如土色。 那女子正惶恐不知所措,抬頭卻發現極樂佛那一雙豹目,正半瞇著溜溜看她, 她定了定神,勉強擠出一絲媚笑,細聲道:「谷慈悲,彌補了子過錯,還望 谷發發善心,這一節就此揭過,子……一定盡心報答谷大恩。」 那男子也抓住浮木一樣跟著幫腔起來,極樂佛不置可否,雙眼卻在兩人間游 弋不定。 摧花盟雖然儘是些淫邪之徒,趙玉笛夫婦定下的規矩卻因為一眾勢力的彼此 平衡而有極大效力,互不侵擾門下子則是首要原則之一,一旦被揭破,定要被 群起而攻之。 那女子也是心知肚明,知道自己已被這和尚看上,若不給了他好處,便有性 命之虞。轉念間,猜到了極樂佛在顧忌什麼,心思到處,銀牙暗咬,悄悄摸出了 腰後匕首,握在手中。 那男子尚不知道情況有變,仍舊一門心思告饒,突然腰側一涼,劇痛瞬間 流遍全身,扭頭看去,卻見前幾日還卿卿我我的嬌媚女子此刻正一掌拍向自己面 門,還欲格架,腰側那一柄利刃猛地打橫一剖,雙手登時沒了力氣,眼睜睜看著 那纖纖素手「波」的一聲拍在自己額頭。 他最後聽到的,就是自己的頭骨碎裂的聲音。 那女子親手斃了自己師兄,倒頭拜倒道:「谷,我……我師兄他潛伏時… …露了形跡,被武當子……打死了。」 極樂佛瞇起眼睛微微一笑,點頭道:「不錯,幸虧貧僧及時趕到,救下你一 條小命,也才沒壞了咱們的大事。」 那女子聽到此言,微微一喜,抬目察看極樂佛面上顏色,低聲道:「子這 條賤命既然是谷所救,見到師父前,自當……聽憑谷差遣。」說到後半,聲 調變得又嬌又柔,說不出的嫵媚。 極樂佛不再言語,大手一張把她拉起,飛起一腳把地上死屍踢到遠遠的茅棚 後面,大踏步走到馬邊一手就把她提上了馬,拍了一下馬臀,邁開大步跟在馬後 竟不落下,就這麼急馳起來。 那女子掌著馬韁,驚魂稍定,思等大和尚跟不上來時候催馬而去,把師兄 的死往這和尚身上一栽,讓師父殺了他便是。 不想這和尚身軀雖然巨大,輕功卻十分了得,行了大半個時辰,馬兒都有些 跟不上他了,他卻連面色都未曾變上半分。 這下她心知無從脫身,只好認命的開始撒嬌賣媚,盼望哄得他開心,替自己 圓了過失。 漸漸走到荒僻之處,一個不會有同盟中人經過的荒丘野溝裡,極樂佛一個箭 步抄到馬前,嘿嘿一笑,一掌按在馬頭上。 那馬兒驚聲嘶鳴,卻半步也再難向前,馬上女子被這突然一頓,啊喲一聲被 向前甩去,正落入極樂佛懷中。 一陣濃重汗腥衝進鼻內,她微微皺眉,嘴上卻愈發柔媚,哼吟道:「谷… …你嚇死人家了。」 極樂佛哈哈大笑起來,「貧僧就喜歡你這種識趣的女人,拿著。」說著,掏 出一根碧玉短管,輕輕一磕,往她白嫩的手心裡倒了一顆小小的黑色藥丸。 她看到那玉管,心裡驟然一驚,失聲道:「融玉丹?谷……谷饒命啊!」 同是摧花盟中人物,被師父採補的時候她也聽過那融玉丹的厲害,額上汗水立刻 津津而下,身子也不由得在他懷裡掙了幾掙。 「莫怕,只吃半顆,壞不了你的心神,你要不吃,貧僧的大傢伙要了你半條 小命不說,貧僧也無法盡興。」 她猶猶豫豫拈起藥丸,用指甲輕輕一掐,彈進嘴裡半顆,就覺舌尖一陣香甜, 融於舌津,不知流到何處去了。 極樂佛這才把她放下,把胳膊往那馬兒背上一搭,靠著馬背站住,一撩僧袍, 分開雙腿,半閉起了雙眼。 她乖覺得很,隨即過去幫他解開了褲帶,把布褲往下一褪,黑黝黝的一個小 胖和尚軟塌塌的垂在他胯下,毛茸茸的腿根也不知多久未洗,腥臭撲鼻。 極樂佛身量高大,她跪下仰脖不及,站起彎腰不適,只好委委屈屈半蹲著身 子,舌尖在紅唇上潤了幾潤,往他胯下一身腦袋,將一個蘑菇般大小的龜頭銜進 了嘴裡。 那一根肉條初進嘴裡還軟綿綿的可扁可長,她抿著嘴巴嘬了幾下,那東西便 吹氣般咻的漲了起來,她舌頭還沒舔遍個頭兒,肉龜就已經漲大到她的小嘴難以 容納的地步。她勉強又在嘴裡吮了幾下,這般巨大的東西,讓她嘴裡十八般武藝 件件施展不開,為不讓牙齒碰到,就已經張的下巴幾乎都要裂開。 偏偏極樂佛一點也不憐香惜玉,溫熱的小嘴兒正是他的大愛,逆著津唾便照 她喉嚨裡一聳。 喉頭被頂的幾欲作嘔,她正要退開氣兒,後腦卻被一隻大手牢牢按住, 「噫嗚」一聲悶哼,那根巨棒又向裡塞了寸許。 這一下直撐的她臉兒漲紅,脖頸青筋橫陳,雙眼都有些翻白。 但那蠕動不停軟軟嫩嫩的喉頭卻讓極樂佛舒爽無比,還嫌她牙齒有些碰到, 另一手一垂一夾,捏住了她的鼻子,逼得她嘴巴張得猶如脫臼,才能吸進點氣息。 「平日你就是這麼服侍血鷹的?那你還能活到現在麼?」極樂佛又在她口內 攪了幾攪,輕笑著伸手一抄,隔著衣料把一顆乳桃捏在手裡,狠狠揉上兩下,道, 「看來你的名堂,盡在下面麼?」 口唇之術她確實不太熟練,但嘴巴裡這根東西實在太過巨大,而且龜稜後面 還有些肉刺,就算她精通採補的手段,能把陰戶方圓控制的隨心所欲,要把這樣 的怪物納進體內,也實在太過怕人。 她只好打起精神,拼出命來挺直了脖頸,再次往裡吞嚥了幾分,忍著噁心蠕 動喉嚨,賣力的磨弄著陽具頂角。只盼這和尚耐性不足,就這麼射了精漿到她嘴 裡。 也不知是呼吸不暢,還是方纔的藥丸起了作用,她漸漸感到有些眩暈,四肢 骸力道越來越小。片刻,身上不光變得愈發火熱,連經脈筋絡竟都變得酥麻起 來,此時不要說是極樂佛,就是隨便來個什麼人,也能把她隨意擺佈。 但這僅僅是開始。 通體的麻軟原來只不過是一個前奏,如同火藥燃燒一樣,僅僅一瞬間,全部 的感覺都炸裂到了身體的表面,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都變得極度渴望。惡 心的感覺完全從嘴裡消失,口內每一處與肉棒摩擦的地方都開始發散出無法形容 的快樂,連被巨大的龜頭撐開到有些疼痛的喉嚨,也像牝戶一樣產生了詭異的快 感。 她的身軀瞬間被濃厚的慾望包圍,不留一絲縫隙。 纖細的手指插進了衣擺裡,焦躁的開始抓揉沒被男人揉搓的另一個乳房,另 一隻手也不再扶著後半根陽具,而是很快的扯斷了自己的腰帶,往胯下掏去,用 力的掏阿,摸阿。一雙半蹲的腿隨著手的動作開始劇烈的顫抖,透明粘膩的漿液 被手指一股股掏了出來,一滴,兩滴,滴在了新綠的草地上。 「嗚……嗚啊。」她晃著頭,費力地把口裡的肉棒吐了出來,把玲瓏的嬌軀 死命貼上極樂佛的身子,開始低低的哭泣,「谷……救我……求求你,救我, 我……我要化掉了啊啊啊……」 她的上衣被自己扯的打開,肚兜甚至來不及去解繩子,直接扯到了小腹,白 酥酥的一對奶子用力的壓在極樂佛胸前,往他黑粗的胸毛上蹭著,不住口的哀求, 求他盡情的蹂躪她。 他得意地往她腿心掏了一把,掬了滿掌蜜汁,簡直和尿了似的一直濕到了大 腿,面頰和胸前紅暈密佈,顯然藥力已經發作。 「貧僧慈悲為懷,這就來救你。」他淫笑著把她向上抱起,雙手一撕,那條 布褲頓時四分五裂,露出一雙修長筆直的長腿,大腿飽滿小腿結實,充滿了誘惑 力。他在那彈手的高聳屁股上捏了兩下,往起抱在懷中,僅僅如此,她就被抱的 一陣顫抖,呻吟浪叫著把一雙長腿纏在他背後,掛在了他身上。 把兩半屁股向外一掰,極樂佛虎腰一抬,雙手一按,滋溜一聲輕響,那如同 嬰兒手臂似的黑粗怪棒藉著大量的淫漿潤滑,順暢的頂了進去。體重加上力道, 整根陽具幾乎全部捅了進去,頂的她那翹圓屁股都離開了他的腹胯,懸在半空。 只可憐那女子春情正濃膣腔收緊,藥性發作又無心行使媚功,就聽她啊呀一 聲慘叫,一絲鮮血順著直搗花蕊深處的肉棒泌了出來。 儘管撕裂劇痛猶如處子破瓜,但熾烈的淫性卻讓肉莖所到之處無不快樂舒泰, 酸軟無比,都已經痛的雙腿抽搐,她卻仍鼓起餘力,晃動著粉白的溜圓屁股,小 腿一收一放,把那穴腔子一徑向肉棒上套弄。 極樂佛也不用力,只管自顧在那兒享受,藥性催動下,肉酥酥的花心小嘴兒 一樣在小和尚頭頂吸個不停,快活得很。 「為……為什麼……會這樣的……」她最後一點神智催促著她問了出來,只 是半顆而已,為什麼讓她如此瘋狂,她很清楚的明白,自己馬上就要墜入無底的 淫慾深淵,不知何時才能清醒。 極樂佛抱進她的臀肉開始抽送,喘息著笑道:「貧僧的融玉丹本就不是用來 給自己的女子吃的,這東西是用來對付不聽話的、或者實在緊的進不去的女施 的。當年貧僧在太行三燕茶壺裡下了一顆,她們不過一人喝了半杯,就輪流在 貧僧的命根上面折騰了一夜,還有一個身子弱了些,直接脫陰而亡。你這一下, 就吃了半顆進去,你說,你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話說到一半,她就已經聽不到他再說什麼了,就連聽覺彷彿也被全身的 慾火燒的消失殆盡,她只知道不停的動,不停的動,才能讓渾身的欲焰稍微減輕, 至於陰戶是不是血流如注,她也完全感覺不到了。 頂了十下,棒尖兒稍稍有些發酸,極樂佛舒服的哼了兩聲,心知自己為了 任務東奔西走好些日子未近女色,這女人藥性又烈的過頭,腔子裡的嫩肉明明裂 傷擦腫,卻還像高潮巔峰之時一般豁命攏收,照此再來上不足下,他怕是就要 一瀉千里。 宣洩早晚倒不是問題,只是這頗有姿色的美人他只打算玩這一次,不玩遍各 處就草草結束實在有些可惜。他想到此處,咧嘴一笑,抱著她走前幾步,到一 棵樹前,想把她放下。 沒曾想她現在已經全然沒了神智,奶娃兒似的死死摟著極樂佛的魁梧身軀, 搖擺著屁股忘命交歡怎麼也不下來。 無奈,他雙手一拂掃過她兩側肩井。她雙臂無力撒開,上身向後倒去,雙腿 卻仍不放鬆,啪的一聲撞在樹上,後背抵著樹皮,下體依然粘在那根肉棒上,滋 溜滋溜猶在磨動。 「娘的,看來今後可不能再用這麼大份量。勒的老子肉皮都痛了。」極樂佛 有些著惱的罵了句娘,硬掰開她一條腿,也懶得甩脫那吸人肉洞,直接把她嬌軀 一翻。 她自然鉤掛不住,雙足踏在地上,膝蓋卻被奸的軟了,站立不住,眼見就要 跪倒。極樂佛順勢一壓,讓她跪伏在樹前,高高翹起屁股,從她背後伸了進去, 挺著肉龜插進掏出,開始運起邪功,吸納這女子大開的花心內源源不絕湧出的玄 陰精元。 一直到他運足功夫,把這女子陰精采了個乾乾淨淨,才志得意滿的停住了動 作,開始打起了另一處肉洞的意。 伸手把粘膩膩的漿汁隨便塗抹在她後庭菊竅外,雙手掰著屁股蛋往裡一插, 結果棒兒撲呲滑到了一邊,他用手指頂了進去挖了兩下,才發現這女子谷道緊實 菊輪密窄,竟然還是未曾緣客的初春花徑。 此時極樂佛已經沒有耐性慢慢揉松那緊小的屁眼,先是費力地把三根手指慢 慢擠了進去,猛力的來轉了幾圈,撲的一下拔了出來,趁著紅腫的孔洞尚未閉 ,狠狠地把棒尖兒捅了進去。 肉棒上面沾滿了那女子膣內的逍遙津,油膩膩光溜溜滑的要死,極樂佛只覺 一陣緊密夾潤潤的裹住了自己的棍兒,整條陽根插在她的肚腸裡面,簡直如同 進了銷魂窟一般。 裡面比起陰穴少了幾分柔細,多了八成緊密,少了一團花心,多了一腔熱膩, 暖烘烘的勒著肉莖,加上進出時壓擠在女人高翹白嫩的屁股上,平添幾許春意。 後竅比起前徑更是窄小,巨物在裡面翻江倒海三四個進出,那女子呻吟裡驟 然加進了慘叫聲,陽根破處,菊蕾綻裂,血流泉湧。 這一下似乎是裂了會陰,頃刻間整個雪白的大腿都被染得一片猩紅,極樂佛 被調起了興致,喘息越加粗重,加上知道這女子血流如注恐怕性命難久,一根大 棒抽插如飛,幾乎要把被擦得血紅的腸肉整片翻掏出來,只顧讓自己趕快盡興。 到了最後,極樂佛呵呵大抽了幾口粗氣,怪叫一聲把身下的染血白羊狠狠壓 在了地上,拔出塵柄匆匆跨上一步,揪起她的腦袋對準她的臉頰就是一陣噴射。 腥臭濃濁的白漿頓時射了她個劈頭蓋臉。 這女子此時已氣若游絲,心脈將斷,靈台終於光返照般恢復了一絲空明。 她睜大秀美的雙目,怨恨的看著極樂佛,盈滿了被背棄的疑惑。而她的身體仍在 藥性的支配下拚命把滿是血跡的下身在草地上來磨蹭,瘋狂,而且詭異。 極樂佛悠然提好褲子,邊繫腰帶,邊微笑道:「施安心上路,貧僧可以保 證,如果所料不差,你那師父師伯只要聽了趙盟的話,很快就會下去陪你。到 時,貧僧會替你們鬼鷹寨上下,好好做一場法事。」 整好衣褲,他一腳把已經死了七成的女子踢進長草叢中,大步向東南走去。 他與鬼鷹寨的兩個當家曾有些宿怨,這次他碰巧知曉了一些摧花盟的緊要秘 密,原本就被強壓下來的野心再也按捺不住,他先找各種機會解決了路上能找到 的所有鬼鷹寨子,接著便要趕去摧花盟此次有所圖謀之處,一舉把趙玉笛那個 白面郎君掀到腳下,以後,摧花盟便是他的天下,他也再不用任人差遣,還要把 自己珍貴無比的秘藥不時獻上。 就說那融玉丹和極樂散,本就不易調製,自己那不爭氣的徒盜走兩管融玉 丹之一,極樂散更是先被竊取後被趙玉笛借用,此時現藥也只剩下他身上兩包。 「至少,得讓那騷娘們嘗嘗老子的奇藥,才算出了這口氣。」想著王落梅凹 凸有致的撩人身姿和媚態橫生的動人容顏,極樂佛有些焦躁的舔了舔口唇,步子 也邁的快了些。 看起來,不施展輕功的話,似乎要趕不上了。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有些擔憂 自己錯過這場重要的會議,真不該在那死女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的…… 正要提氣飛奔一陣,卻聽到身後不遠,一個氣憤到咬字都有些不清的聲音恨 恨道:「贏大哥!就是他!就是這個淫僧……這個淫僧他把我……把我……」 這聲音有些耳熟,極樂佛愣了一下,轉過身來。 一個中年文士帶著一個嫵媚少婦站在那邊,極樂佛看了看那女子,隱約想起 自己向這邊急奔的時候似乎和她走了個擦肩,此時仔細端詳,雖然眉梢眼角儘是 風情,整個人的氣質改變很多,但仍然能看出正是不久前自己奉趙盟之名擒住 的那個擅長跟蹤的魏家姐妹之一。不過此時做了婦人打扮,一時沒認出來。 看了看她身邊那個文士面生得很,不過一身文氣不像是什麼武功驚人之輩, 他也沒放在心上,淫笑道:「原來是你,怎麼,難道嫁了個繡花枕頭所以想念貧 僧的味道,想再來嘗嘗麼?」說著,還極為淫穢的挺了挺腰,「不過貧僧今日沒 空,你要是想男人,不妨跟著我走,我要去的地方滿地都是閨房高手,我保管你 比上次要享受的多。」 極樂佛口裡一徑說著,暗中卻把一身內勁使運開來,他在摧花盟中功夫可以 算是上等,一身銅皮鐵骨在採補助益下比江湖上一流的外家硬功還要結實,罩門 也在無人可及之處,除非碰上什麼神兵利器或是絕世高手,不然他只要自己不想, 很難有人能把他變成死人。 魏夕安羞憤交加,臉色紅白交錯,尤其想到自己當初被此人強行淫了口唇, 直氣得渾身發抖。 贏隋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言道:「夕安,莫要氣到身子,為夫會心 痛。你且在此歇息,讓為夫替你殺了此人報仇,也不枉你不辭辛苦跟著為夫四處 奔走。」 兩人昨日才在一個偏僻山村簡單行了大禮,魏夕安此刻還是有些不適應身份 的轉變。 她情緒稍定,點了點頭,擔憂的低聲道:「贏大哥,你……千萬小心。」盡 管知道他武功高深莫測,她還是忍不住為心上人擔心,感情總是能很快令一個女 人改變,不管有意還是無意。 「就憑你,也配做貧僧的對手麼?」極樂佛運功完畢,不願耽擱時間,大步 走來,一撩袍角巨拳直揮而出。 贏隋半垂眼簾,微微一笑,也不硬接,像是要避免把魏夕安捲進戰場一樣, 一側身子,雙足不動平平滑出丈餘,左掌隨手一拍,揮出一股陰柔力道,極樂佛 皺眉轉身追擊,靠一身硬功把那力道彈開,借此估計對手的內力深淺。 贏隋輕功比極樂佛好上很多,那詭異的身法每次滑行都能剛好避過極樂佛的 拳力,卻又不會逃開太遠,幾個過去,兩人就已離開魏夕安一段距離,既能 讓她看見,又不會將其波及。 極樂佛見對方功夫詭秘莫測,不由得收起輕視之心,謹慎了起來,只是他所 學功夫盡為攻招,所以此刻小心了許多,也只是小心的攻了出去而已。 「大和尚,你的筋骨皮練的很硬阿。」贏隋打中極樂佛肩頭,對方不閃不避, 令他也吃下一拳,他悶哼一聲後退兩步,笑道,「不知道妙蓮大師若是知道自己 的金剛不壞功被人和採陰補陽的邪功結使用,會不會氣的從舍利塔裡跳出來找 你算賬。」 這一句道破了極樂佛功夫,令他心裡驟然一驚,雙拳連連擊向贏隋要害,口 中道:「你是何人!為何看的出貧僧來路?」他的金剛不壞功,因為全靠外家功 夫和採陰補陽的邪道內力催動,就算妙華寺的持親至,也應該認不出這面目全 非的金剛不壞功。 贏隋一側身形,背對著遠遠的魏夕安,嘴角微翹,笑容滿是陰狠,抽出一根 半臂長短的木棍,森然道:「我是要你命的人!」 極樂佛一怔,就見對手手上短棍一轉一接,橫在手中像是拿著什麼樂器一般, 平平無奇刺了過來。 一根短棍他自然渾不在意,但不知棍內是否有詐,還是避開為好。但他人還 未動,贏隋的動作卻突然變了。 那短棍在贏隋手上突然生出了無數變化,每一種都看起來十分優雅,簡直不 像是武功而像是舞功! 不過那變化雖多,極樂佛卻不是避不過。 但極樂佛卻沒有動,紋絲不動。一來他對自己的硬功很有信心,也看出了對 方棍內沒有什麼玄機,二來,他在驚訝,他已經看出了這是什麼武功。 他在這武功上敗過一次,但,並不是這個人。 「原來是你!」極樂佛低叫一聲,想到自己瞭解到的秘密,恍然大悟。 「噗」,很輕微,好像一根很鈍的釘子,紮在凍硬的豬肉上一樣的聲音,從 極樂佛的左胸傳來。 他低下頭,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心口,那根短棍,此刻還剩下一半露在外 面,他驚恐的吸了口氣,龐大的身軀開始顫抖,不停地顫抖越是高深的橫練 功夫,散功的時候就越痛苦。 贏隋看著他的眼睛,微笑著開口,就像和自己的鄰居打招呼一樣溫和,「我 說過要你的命,你就一定要死。現在你信了麼?」 極樂佛嘴唇抖動了一下,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巨大的身軀晃了晃,轟然撲 倒向前。 贏隋嫌惡的躲開,拍了拍衣服,微笑著走到魏夕安身邊,柔聲道:「夕安, 現下你安心了麼?這惡僧,已經死了。」 魏夕安抿了抿嘴,眼眶有些發紅,一手輕輕扯住他的衣角,一手攥緊握得發 白,輕聲道:「我不要再報仇了,咱們放過摧花盟吧……剛才那和尚打你那一拳, 我……我……心裡好痛……」 「傻瓜,」他伸臂把魏夕安摟在懷裡,道,「我知道你擔心為夫,難不成為 了這個緣故,咱們便不去幫逐影那些可憐的姐妹了麼?」 魏夕安難受的搖了搖頭,鑽進他懷裡,可憐兮兮的說道:「那……那咱們滅 了摧花盟之後,便……便退出江湖好麼?咱們個僻靜的地方住下,我可以學著 洗衣做飯,我……我還要……還要為你……生很多孩子……」 贏隋拍著她的肩背,點頭道:「好的,為夫也希望這那一天早些到來。真的。」 兩人絮絮叨叨又說了些閒話,魏夕安才漸漸安靜下來。定下了下一步要去的 地方,兩人也就不再停留,接著上路。 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贏隋笑著隨口道:「對了,夕安,你上次說到的最後一 點,什麼時候教給為夫?」 「呵呵,那不是什麼有用的功夫,也就是咱們匿蹤後如果有什麼不小心暗記 被人破壞了或者忘記留下暗記,靠那功夫便有那麼點可能找到彼此。」 「哦……聽起來倒還頗為複雜。不過怎麼能說沒什麼用呢?」 「全天下會咱們家傳功夫的只有你我姐姐三人,咱們彼此認得暗記,找起來 容易得很,除非姐姐藏了些人不想讓我找到,我才有可能用上這個,不過姐姐藏 的人如果不留暗記,我不找就是了,本來也不是一定能找到的事情。所以才說沒 用。」 「哈哈,那你如果哪天粗心大意暗記沒留,為夫會了這個豈不是就有可能找 到你了麼。」 「我才不會讓你找不到……好好好,我教你就是,反正將來,也是要由你傳 給咱們家孩子的。」 說話聲,一路漸行漸遠,只剩下地上那龐大的屍體,隱約間,看似僵硬的手 指,似乎微微一動…… 極樂佛原本要去的地方,在東南數里外。 那並不是什麼城鎮鄉郡,而是一處市集,往來的大道邊上,高高架起的牌樓 上,掛著陳舊的匾額。 聚綾集。 每年方圓裡最大的布商集市,便在此處春秋二季。 因為交通順暢,漸漸也多了驛站客店,每日也會有附近村落的商販在此交易, 白日裡的繁華程度,並不遜於就在不遠的襄郡。 這裡最為遠近皆知的,卻不是這裡的綾羅綢緞,羅二爺的布莊,在紅綾閣的 艷名下也要甘屈第二。 紅綾閣不一定有最漂亮的女人,卻一定有最聽話的女人。很多人都說,在襄 郡的千金樓你只能讓女人為你寫詩,這裡你卻可以讓女人為你吃屎。 所以儘管那些自命風流的男人都說自己最常去的是千金樓,晚上紅綾閣後門 外的那條土街,卻比任何地方都熱鬧的多。 這就是男人。 摧花盟的男人都是離不開女人的人,但他們這次並不能太過招搖。不引人注 意而得到女人的方式,最方便的就是青樓。按這次聚集過來的這些人的千奇怪 的惡癖,紅綾閣是最適的歡場。 所以他們約定的地方,就在紅綾閣北不到千步之處。 那裡本是一家布商集市時的臨時住所兼庫房,不過現在,布商留在這裡的管 事一家除了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兒外,屍身都已經爛透在後院的泥土裡。 那個小姑娘,也並不比死好多少,她被賞給了這次行動的先鋒,鬼鷹寨的兩 個當家兩個看見女人痛苦才會打心底高興的怪物。 如果不是有個深深的地窖,恐怕全市集的人都能聽到那淒厲的慘叫。 想必是昨晚在那小姑娘身上得到了很大的滿足,惡鬼和血鷹兩個當家的此刻 看起來仍然有些疲憊,血鷹甚至沒有進屋,就那麼坐在了門檻上,像女人一樣打 理著自己的指甲。 長而鋒利的指甲,就像十把銳利的刀。 他不需要進屋,他聽自己的老大的任何話,惡鬼答應的任何事情,和他自己 答應的沒有任何別。 此時惡鬼剛剛確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些輕蔑的撇了撇嘴,道:「趙老大, 你安排那些不如我們兄的人去對付老和尚和臭道士,卻讓我們兄去斗幾個娃 娃,你這算是瞧不起我們麼?」 坐在上座的趙玉笛悠閒的捧著站在身側的王落梅的玉手撫摸著,還不等他開 口,幾個被提到的人先喊了起來,「什麼叫不如你們兄?惡鬼老兄,是不是想 出去比劃比劃?」 「他媽的,老子就算打不過你,也不能就這麼算了!你們兄劃下道來吧!」 「好了,安靜。」趙玉笛淡淡開口道,「惡鬼兄,極樂佛現在還未趕到,想 必出了些事端,這裡人中,的確你的功夫好些。但也正是如此,才會把那兩個年 輕男女,交給你們兄對付,或者說,交給你們鬼鷹寨對付。」 「為什麼?」 趙玉笛瞥了他一眼,道:「他們一個是影狼杜遠冉的親傳子,影狼聶陽, 一個是清風煙雨樓關門子,雲盼情。我甚至有些擔心……」他故意頓了一頓, 才繼續道,「只靠你們鬼鷹寨,是不是太過勉強了。」 「哼。」惡鬼雖然不忿,卻也不若剛才那般自負,遲疑了一下,才道,「縱 然有個好師父,也不過是二十歲的毛頭小子,只要真的是單獨鬥上,我們兄絕 對不會讓盟失望。」 趙玉笛不著痕跡的低頭冷笑了一下,抬頭道:「那分工就按這麼定了,各人 務必牢記各自負責的對手,切莫衝動行事,一是為了那幽冥九歌,二來也讓逐影 那些纏人的女人們知道,咱們的厲害。」 「可是趙盟,咱們分好了誰對付誰,對手可不會那麼聽話停下散開等咱們 吧?」 趙玉笛微微一笑,道:「這便是我接下來要說的。」 他看了一眼身畔的王落梅,王落梅莞爾一笑,輕啟朱唇道:「眾位兄,剛 才混江閻羅的門人已經來報告了,他們鏢隊的最後一個前哨也被沉進江裡喂王八 了,按他們小心謹慎的樣子,我保證他們所有人,都會停在襄郡附近。八九不離 十,會在襄郡內落腳。」 趙玉笛拍了拍她的手背,接著道:「那麼,讓他們停下後,就該把他們想法 子引出來了。想必你們大多猜得出來,這次的幽冥九歌其實是個陷阱,是為了引 他們想要的人上鉤。我知道,有些消息靈通的人已經有所耳聞,他們的目標是咱 們摧花盟。不過我要說,這些人既對了,也錯了。」 他環視了一遍屋子裡這二十多人,這是摧花盟將近三分之一勢力的頭目們, 而他們,僅僅是個開始,他笑了笑,接著說了下去,「他們的目標,確實是咱們 摧花盟,但其實,他們錯了。這次事情的發起者,也就是那個影狼聶陽,他錯把 咱們摧花盟的盟,當作了他的仇人,邢碎影。也就是說,聶陽不辭勞苦護著幽 冥九歌出來,只是為了邢碎影一個人而已。」 「就像放下了一隻蟬的黃雀,等著吃按捺不住的螳螂。」 「邢碎影?」有些年齡並不大的,和一些見識並不廣博的人,對這個名字顯 然有些陌生,小聲地發出了疑問,「那是什麼人?」 一個面色枯黃的瘦高男人哼了一聲,輕蔑道:「不過也是個咱們的同道中人 罷了。多年來一直被人追殺,躲躲藏藏不敢見人,想必功夫也不怎麼樣。」 「賀兄,你這話說得可就太過了,」一個矮胖老者嘿嘿笑道,「當年這姓 邢的屁股後面追著的,不是狼魂裡的狠角色,就是南宮世家的頂級劍客,這些年 下來,更是多了十個仇家,不知道要是換你毒絲洞裡那些小娘子陪你一起被這 幫傢伙追殺,能不能活過個一年半載。」 「釣碧叟,你這是瞧不起我賀雄飛的武功了?」賀雄飛面色微變,眼內稍顯 猙獰之色。這幫人本就都是凶狠歹徒,十個人中,怕是有九個彼此不服。 釣碧叟嘿嘿笑著捋了捋山羊鬍子,「豈敢豈敢,小老兒武功低微,既不是趙 盟對手,也不敢找顧先生切磋,碰見邢碎影,怕是也要退避三舍,又哪裡敢瞧 不起賀洞。」他嘴上說著豈敢,眼裡卻毫無恭敬之色。 賀雄飛重重哼了一聲,道:「趙盟和顧先生武功高強,我賀雄飛也佩服得 很,但要說那邢碎影武功高強,我是萬萬不信。」 這時,坐在趙玉笛左側,相對王落梅稍遠的座椅上的一個中年男子緩緩抬起 了頭,他目光枯澀看起來有些呆滯,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瘦削,滿面風霜之色,但 一雙眼睛神光內斂,顯然是遠超過屋內大多數人的一流高手。 那男子歎了口氣,開口道:「我的武功,不值得佩服。」 這話一說,賀雄飛的臉色也有些變了。這人便是他剛才所說的顧先生,顧不 可。 沒人知道他原來叫什麼,只知道他現在叫顧不可。顧不可用劍,他的劍,有 三不可。 不可料,不可躲,不可逃。 摧花盟裡三成的人敗給了趙玉笛夫婦,卻有六成的人敗給了顧不可。所以顧 不可推舉趙玉笛為盟,沒什麼人敢說什麼。他甚至不是什麼淫賊,終日只是練 劍,拔劍的時候,簡直就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情人,正赤裸裸的躺在溫暖的繡床 上。 所以一直有人傳說,他是當年巴山顧家的後人,只可惜驚才絕艷的風舞柳 四十九劍早已無人識得,自然,也就沒人知道顧不可究竟用的是什麼劍法。 顧不可帶來了短暫的沉寂,然後,由他自己打破,「我和邢碎影較量過,我 ……不是他的對手。」 賀雄飛愣了,他在顧不可手下,決計走不過三十招。 趙玉笛微笑了起來,道:「瞧你們幾個,越扯越遠,好了好了,接著說正事。」 賀雄飛勉強笑了笑,拱手道:「好,兄對不住大家,偏了正題。趙盟, 那邢碎影,和咱們這次的大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趙玉笛緩緩道:「聶陽想做黃雀,便放了幽冥九歌這只蟬,拿咱們若想要做 黃雀,什麼是最適的蟬呢?」 有人小聲地答道:「邢碎影……麼?」 趙玉笛微笑道:「不錯,就是邢碎影。」 惡鬼皺眉道:「趙老大,真按你說的,那傢伙連那麼多高手都抓不住他,咱 們要去哪兒把他抓來?」 他怔了一下,旋即看向了屋子角落裡一個喝茶的中年男人,那男人面相平凡 肌膚黝黑,怎麼看也不過是個常菜農,他盯著那男人,嘴上道:「哦,對了, 可以靠吳兄幫忙!」 這個看起來常無比的農民,便是催化無影吳延,只是沒人知道,這張臉是 否就是真的,他把口中茶水嚥下,沉聲道:「不可能。兄雖然對於易容改扮有 幾分信心,但至少要讓我見過那人,最好,是仔細看過。那邢碎影我素未謀面, 不成。再說了,史夫人就在鏢隊裡,不是萬不得已,請不要再讓我在此久留了。」 賀雄飛摸了摸後腦,為難道:「難道趙盟的意思是,隨便找個人冒充邢碎 影?」 趙玉笛面上依然是從容的微笑,搖了搖頭,道:「不必。只要有個輕功不錯, 身材又不差太多的兄願意,我就能把他變成邢碎影。」 「哦?」這次,連吳延也抬起了眼,饒有興致的看著趙玉笛。 趙玉笛揚手拍了兩下,側門藍布簾子被人撩起,一個裊裊婷婷的女子從裡面 走了出來,只是面上罩著黑巾,只露出一雙水眸。僅僅是這樣,那豐滿高挑的身 子,就已經讓一屋男人雙眼放光。 「容我來給各位介紹,這位姑娘姓龍,閨名嘛,我也不很清楚,不過江湖上 認識她的人,都管她叫龍十九,想必在座的大家,有人應該聽過這個名號。」趙 玉笛拉著那女子坐在自己另一邊,介紹道。 有幾個知道龍十九的男人,幾乎同時吞了口口水。 十年前的龍十九,就已經名滿天下,據說她除了不會武功外,至少會十九種 本事,每一種本事,都可以要了人的命,也有人說她的名號,是因為她易容術之 高超,簡直就像有十九個分身一般。吳延聽到這個名字,眼睛裡也閃過一絲驚訝, 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這樣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看起來身材也十分可人,竟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 坐在了摧花盟開會的地方? 一些大膽的男人,已經開始肆無忌憚的打量起了她高聳的胸膛。 龍十九環視了一遍屋內,開口道:「我認得邢碎影,他化成灰,我也認得。 我會易容,你們想讓我把誰化成邢碎影,只管開口就是了。」 這聲音竟然粗嘎低啞,聽起來格外不快,一下便讓眾人的慾望打了個折扣。 趙玉笛有禮的道了個謝,側目看到眾人的熾熱眼神,便又開口道:「龍姑娘, 我看,我的下屬們都很想看看你。你願意讓他們看看麼?」 龍十九僵硬的點了點頭,慢慢把布巾取下了一角,撩開到一邊。 露出來的,是一張殘破的、佈滿了刀疤的臉,也許曾經很美,但現在的面容, 比起玉面銀狐也是有過之而不及。 「只要你們最後真的幫我找到邢碎影,你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她淡淡地 說道,罩上了面巾,「我保證,我可以變成你們想要的任何女人。」 趙玉笛笑了笑,「那麼,在部署詳細計劃之前,誰還有什麼問題麼?」 屋子裡的眾人彼此看了幾眼,一起搖了搖頭。 顧不可站了起來,就像完全沒興趣知道計劃的內容一樣,慢慢走出了屋子。 院子裡,晌午的陽光正蜜漿般灑在地上,看起來溫暖又甜蜜,像情人的手撫 摸過唇畔,留下的溫柔印記一樣。他怔怔的看著空蕩蕩的小院,突然緊緊地握住 了腰間的劍柄。他慢慢地頭,緊緊地盯著趙玉笛身邊的王落梅。 王落梅並沒有看他,而是專心的,全神貫注的看著她的丈夫。 他的眼裡開始浮現蛛絲般輕盈的痛苦,因為輕盈,而無法捉摸。 再頭時,院子已經不再空無一人。 一個瘦削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站在那裡遠遠看著屋內。他面色十 分蒼白,好像大病了一場似的,顯得臉上斜掛的那道刀疤格外猙獰。 「你們已經準備好了?」那個中年男人緩緩開口,就像很不習慣說話一樣, 語速很慢。 顧不可點了點頭,淡淡道:「看來,東方兄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嗯,已無大礙。」 「尊夫人……想必已經被你騙走了吧?」 那中年男人沒有答,只是面上露出了細微的痛苦之色。這是他第一次欺騙 自己的妻子,也希望是最後一次。 顧不可輕輕歎了口氣,帶著一絲笑意看向了東南方的天空,一大片烏雲正隨 著風勢滾滾而來,相信過不了今天,就可以淹沒整個晴朗的天空。 「相信明天,一定會下一場很大的雨……」 雨中的黃雀,是否會更加隱蔽? 乳硬助性 第二十八章 (一) 清晨堪堪剛過,自然沒什麼行人商旅選這個時候歇腳,雖然豐州是不少武林 門派所在,名動天下的清風煙雨樓據說也隱於豐州之中,但不巧此地的官府也是 嚴守職責,因此比起中州境內,持刀帶劍的江湖草莽,反倒少的多。 就是經常會有一些包著頭巾拿著AK-47 的人出沒。 (二) 重任在身,自然不敢怠慢,汗水不過剛剛抹淨,三個漢子就丟下一串銅錢, 起身上馬而去。 店人起身把銅錢拿在手裡掂了掂份量,面色頓時一黑…… 「他媽的,連銅也有假的了!」 (三) 那女子親手斃了自己師兄,倒頭拜倒道:「谷,我……我師兄他潛伏時… …露了形跡,被武當子……輪姦了。」 「你連撒謊都沒學會麼?」 (四) 這一句道破了極樂佛功夫,令他心裡驟然一驚,雙拳連連擊向贏隋要害,口 中道:「你是何人!為何看的出貧僧來路?」他的金剛不壞功,因為全靠外家功 夫和採陰補陽的邪道內力催動,就算妙華寺的持親至,也應該認不出這面目全 非的金剛不壞功。 贏隋一側身形,背對著遠遠的魏夕安,嘴角微翹,笑容滿是陰狠,抽出一根 半臂長短的橡膠棍,森然道:「我是來推銷按摩棒的!」 (五) 極樂佛原本要去的地方,在東南數里外。 那並不是什麼城鎮鄉郡,而是一處市集,往來的大道邊上,高高架起的牌樓 上,掛著陳舊的匾額。 匾額.B.上畫了一個白圈,內裡寫了一個大字,「拆。」 「……」 「劇務!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許找特種部隊訓練的地方當外景!」 (六) 沒人知道他原來叫什麼,只知道他現在叫顧不可。顧不可用劍,他的劍,有 三不可。 不可退,不可換,不可修。 近年江湖大奸商榜,顧不可名列第三。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織網者 果不其然,烏雲蔽日不過兩個時辰,陰沉沉的雨水就把天地間暈染成一片灰 色。 就在這場預料到的雨中,摧花盟所有接收到任務的人紛紛離開了自己的據點, 開始準備完成屬於自己的任務。 顧不可和趙玉笛夫婦都沒有走,東方漠也留了下來。最後一個離開的反而是 坐在最外面的血鷹,他陰惻惻的瞥了屋內的四個人一眼,冷笑了一聲,跟著他的 大哥惡鬼遠遠去了。 他並不是看出了什麼,而是靠感覺。 那種野獸一樣出生入死的人,對危險往往有一種常人難以想像的直覺。但遺 憾的是,他們往往僅能察覺而已。 會深入思考的,卻往往沒有這種直覺。 等了一天,鬼鷹寨的人卻沒有一個趕到,這種感覺開始在血鷹的心理發酵, 慢慢滲出令他身上很不舒服的意味。 「大哥,這次的事情不對勁。」 說這話的時候,血鷹人在千金樓的一間屋內,正隔著三樓的小窗遠遠看著向 襄郡最大客棧緩緩移動的大隊人馬。 幾十個鏢師,穿著三色勁裝。裝著紅貨的鏢車有兩輛,把一駕舒適寬敞的馬 車夾在中央。零零散散還有很多人,但直接能看出身份的只有那兩個老傢伙。 少林不淨和尚和武當殷亭曉。隨便哪一個,也不是他們兩兄能獨自輕易對 付的大人物。 靠大哥轉述的情報,目標也不難分辨,浩然鏢局總鏢頭聶陽單憑衣服就好認 的很,佩劍的那個小女娃兒多半就是清風煙雨樓的子。那個女娃兒倒還好,看 起來毛都不一定長齊了。聶陽卻讓他不由得說了上面那句話。 因為,恰巧的,那個聶陽領隊而過的時候,向四周警惕性的扭頭看了一眼。 正對上了那張看起來和氣的笑臉,卻讓他後背有些發冷。 殺氣。沒錯,是殺氣。 絕不是自詡正義之士的大俠們會有的殺氣。能把這麼沉重的殺氣收斂的如此 之深,不是有極高的定力,就是有什麼別的力量在幫助他。 譬如仇恨。 「任務,看起來沒想得那麼簡單。」血鷹皺緊了眉毛,看著自己的指甲。 惡鬼這時候沒空搭理他,他正在千金樓最漂亮的婊子之一身上流汗,汗流浹 背。 「哦……噢噢!」他發出熊一樣的吼聲,扯著那女人兩條長腿,往那白生生 的身子上射了個稀里糊塗後,才心滿意足的爬下床,走到窗邊坐下,端起一壺茶 往嘴裡灌了兩口,道:「兄,你每次都擔心得太多。擔心個鳥,玩女人,吃飽 飯,睡好覺,宰了那些個兔崽子,拿了東西走人。別想太多,想太多容易短命。」 惡鬼又笑了兩聲,拍了拍血鷹的肩,「媽的,這騷娘們真挺俊的,要不是怕 露了事兒,咱哥倆真該好好弄弄她。」 血鷹也不願意想的太多,床上躺著一個不著一縷的美人,如他這樣的好色之 徒自然什麼事也懶的去想了。 不過他們都忘記了,想得太少,更容易短命。 他一邊向床邊走去,一邊對著惡鬼道:「大哥,你也擔心得太多了。我已經 把這層都包下來了,你就是把這女人煮來吃了,只要小心些,咱們辦事前也不會 有別人知道。」至於完成任務之後,以他們的惡行,在妓院弄死個把女人實在上 不了檯面。 「哦?」惡鬼雙眼一亮,抬起了頭。 床上已經被奸的腰酸腿軟的女人尚在餘韻中昏昏沉沉,渾然不知自己即將面 對的悲慘命運。 「等等,」看見血鷹亮出了指甲,惡鬼連忙叫了一聲,「讓我再來一次,你 弄過的娘們老子可提不起興趣。」 血鷹點頭說了聲好,順手抓起丟在一邊被扯得稀爛的肚兜,捏住了那女人下 巴,塞進了她的嘴裡。 他喜歡聽女人慘叫,更喜歡聽女人想慘叫卻叫不出來的痛苦哼聲。 「嗚嗚……唔?」女人醒過了神,不解的睜開了眼,卻因看到了血鷹長的怕 人的指甲猛地瞪大。 「你不亂動,我就留下你的命。」血鷹看著惡鬼又爬到了床上,換了位置坐 在了床頭,把那指甲在床頭的實木雕上輕輕劃了兩下,一塊整整齊齊的木疙瘩 啪的一下掉了下來,比最鋒利的刀切豆腐也決計不會遲鈍太多。 一個常青樓女子哪裡見過這等陣勢,頓時一個哆嗦,一泡熱尿騷哄哄的撒 在了床上,一雙又直又結實的長腿打擺子一樣抖起來。 「騷娘們,剛才你吸得老子很爽,現在再來吸吸看。哄得爺開心了,興許饒 你一命。」惡鬼淫笑著把尿的透濕的床單從女人屁股下面生生扯了出來,扔到床 下,拱著身子擠進她腿間,用手指搭著半軟不硬的鳥兒硬塞進濕淋淋的桃源洞裡。 剛才這青樓女子的小穴眼兒一吸一吸的,讓他不動的時候也和動起來一般的 痛快,他那幾個女手下可沒有這種本事,忍不住嘖嘖稱讚這種大地方的青樓就是 他娘的不一樣。都說這裡的娘們夾根細棍子能釣一個秤砣繞屋走路,要不是這次 親身體驗了一下,還真是很難相信。 那女人心裡悔得腸子都青了,要不是貪了鴇兒吹噓的財大氣粗,自己本該在 二樓的房間裡陪那個新舉人喝酒吟詩的。奈何此刻已經身不由己,只有戰戰兢兢 打起十二分精神,施展渾身解數討好身上的彪形大漢。 溫軟柔滑的腔肉一個吸緊,把惡鬼的肉龜牢牢啜住,看她小腹一繃,好像急 促的細微呼吸一樣微微起伏,膣內卻一陣絞緊吮吸,一陣輕輕揉搓,比起玲瓏玉 手更要體貼幾分,順暢不失緊窄,攏揉不顯擠勒。 直把惡鬼快活的一陣酥麻,一根陽具戳在陰戶裡吹氣似的漲了起來。 「哦呵……兄,一會兒你可一定得試試看,這娘們的穴眼兒比他娘的嘴巴 都有活兒。你一會兒可輕點,這兩天我可就指她找樂子了。」 完全硬成一根鐵棒一樣,惡鬼才戀戀不捨的抽拉出來。他和極樂佛雖然相看 兩相厭,但對女人那緊湊的後竅,卻志同道的很。 那那女人還在奇怪惡鬼怎麼拔了出去,就被血鷹整個翻轉了過來,頭也被按 在枕頭下面,動彈不得,只有高高翹起的雪白屁股還有點餘地來扭動。 有的嫖客就是喜歡狗兒似的姿勢,這妓女雖然不喜,倒也不太排斥,反而有 了任他去動總比自己一直費力要好的慶幸。 結果臀眼一陣涼濕,竟被抹了一團唾沫上去,粗大的指頭帶著黏嗒嗒的口水 惡狠狠地挖了進去,簡直要把她的腸子挖斷一樣。 她在枕頭裡哎喲悶叫起來,來這裡的大都是官宦文士,一個個風流倜儻不假, 床笫之間卻大都一樣溫文,那裡讓她受過這等待遇,那一根指頭在她屁眼裡翻來 攪去,直攪得她雙耳轟鳴五臟六腑都難受起來。 惡鬼挖了一陣,看那臀縫已經閉不太攏,哈哈一笑,照那後庭花上又吐了一 口唾沫,把住了她的臀尖兒,挺著龜頭對準那個小洞就是狠狠一戳。 「哎呀呀啊啊……」這一下戳的她連一雙腳丫也從床上翹了起來,腿根挺 的都繃出了大筋,□溝子裡的那圈肌肉拚命的縮著,卻還是擠不出去已經塞進來 了的那個頭兒。 就像卡了一截巨大的米田共,出出不去,進進不來,直漲的她幾乎咬碎滿口 銀牙。 緊的連惡鬼也覺得有些發痛,他呲了呲牙,雙手揉住兩團軟綿綿的屁股,運 力向兩邊一掰。這一下扯的原本又翹又圓的臀包兒中間那條溝壑幾乎展平,把那 一個看起來繃緊的快要裂開的臀洞徹底暴露出來,接著這股稍鬆的勁兒,他嘿的 一聲聳身就是一壓。 那女人曲起的雙腿一下被壓平,即便如此,那根足夠長的肉槍還是深深地捅 進了菊蕾深處。 「這位爺……您饒了奴家吧……疼……好疼啊……」軟枕下面的女人終於用 舌頭頂出了嘴裡的肚兜,哭的險些嗆到,嗓子都有些啞了。卻不知不光惡鬼聽在 耳裡愈發興奮,連一邊坐著的血鷹也起了興致。他褪下褲子,拉著那女人四處亂 抓的手,按在自己的胯下。 也不知道是太過訓練有素,還是確實被淫威所嚇,那女人一邊悶聲哭得死去 活來,一邊順從的攏緊了春蔥玉指,熟練的套弄起來。 惡鬼是個粗人,女人對他來說是很單純的享受,半分也沒有延長的念頭。加 上那一段油腸又膩又緊,肛花還一抽一抽的揪著棒根兒,那邊血鷹還未完全硬起 來,這邊他就已經不覺用上了腰力,緊繃著黑乎乎的屁股狠狠地開始做最後的肉 搏。 辟辟啪啪肉響四溢,驟然一頓,僵了片刻,那個龐大的身軀呼哧一下壓在了 女人白嫩的裸軀上,巨大的肉蟲像截便溺之物粘著粘汁滑脫出來,紅腫的臀眼兒 裡,隨之逆流出一陣陣摻帶著血絲的腥臭精漿。 完全滿足了的惡鬼很快對這個女人失去了興致,他下床提好褲子,又去端起 了茶壺。如果不是還有任務在身,他很想痛快的喝上一罈酒。 他和血鷹一向都是如此,他玩夠了,血鷹上,血鷹弄完了,他也恰好喝到八 分醉,再次接手過來,就該藉著酒性,把被血鷹弄得生不如死的女人用他的方式 送去上路了。 「你悠著點,這幾天就要開始了,別洩了殺氣。」惡鬼簡單叮囑了一句,側 目開始看著窗外。 這間屋子他選的十分滿意,正好可以看到全郡最大的客棧的正門,同時,那 裡也是揚遠鏢局的一處據點,毫無疑問,三大鏢局的隊伍一定會在這裡落腳。 而事實上,他們也確實在那裡,忙碌的鏢師正在把紅貨一箱一箱運進院內, 殷亭曉那個武當老鬼看似無所事事的在一邊護衛。 惡鬼雖然看起來馬虎,但對大事的估計很少會出現失誤。他在心裡想了一 下趙盟對人手的分配和對應的對手,突然開始有些擔憂。 儘管摧花盟出動的已經幾乎全是一流高手,但對面的人也確實是難啃的骨頭。 殷亭曉一身太極神功,武當功夫無一不精,至少要四人以上圍攻。 不淨和尚一手少林神拳就已經和殷亭曉旗鼓相當,加上出家前的一身詭異功 夫並未按戒律散去,五人對付他,仍然是很不明智的選擇。 凝玉莊只來了兩個年輕人,凝玉功這種需要天長日久修煉的武功在他們身上 想必沒什麼可怕,趙盟安排三人顯然過於小心。 鷹橫天那個狗腿子有些扎手,不過負責的兩人就算殺不掉他,也能纏他很久。 姓韋的那個副鏢頭,如果真如趙盟所說使得是鎖夢纏魂槍的話,兩個人也 足以對付。何況混戰之際,長槍並非能全力施為的武功。 那個柳家莊的丫頭,兩個人想必還有富裕,柳家碧波刀法名氣比實力大得多。 看她年紀,刀中掌多半學不會。不足為懼。 由他親自負責組織對付的,除了可能一起被引出來的韋柳二人之外,就是這 次的要目標,聶陽等三人。 沒人會相信他們會把幽冥九歌交給別人保管,江湖上為了武林秘籍,就連過 命的交情也會變得不太可靠。 雲盼情身為外人,儘管頂著清風煙雨樓的名頭,依然不可能。 那麼,不在聶陽身上,便在慕容極身上。 聶陽就算有神鬼莫測的武功,以顧不可的功力,應該也插翅難飛。反倒是那 慕容極,讓惡鬼難得的擔心起來。 在女人身上洩了火氣,腦子也清醒了些,不免想到以摧花盟的實力,為了這 本秘籍就此和如意樓結下樑子,是否有些不智? 逆龍道與異龍道兩大邪教在西域鬥得你死我活,萬凰宮儘是一群空有絕世武 功卻對江湖毫無興趣的女人,隱龍山莊不逢大事很難見到動作,清風煙雨樓和如 意樓據說有一層姻親關係,這也是趙盟堅持在他們進入豐州前下手的原因之一。 這麼算下來,如意樓儼然已經是江湖上仍在活躍的幫派勢力中的頭把交椅。 如果真的驚動了整個如意樓,他趙盟到好,帶上老婆逃難便是,身邊還有 個顧先生做保鏢,那個陰陽怪氣的東方漠多半也會幫他。他們這些有手下據點的 呢? 要不是幽冥九歌實在誘人,這次摧花盟的行動恐怕聚不齊一半的人馬。 「唔唔!」慘聲悶嚎把惡鬼雜亂無章的思緒拉了來,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也懶的去想那麼多了,過頭,關好了窗戶,開始欣賞血鷹帶來的誘人畫面。 那女人雙手被血鷹反綁的結結實實,半掛在床邊,雙腿垂在地上,面朝下趴 著,赤裸裸的倒真像一隻白羊。 血鷹的小腹上紋著一隻血紅色的展翅雄鷹,一隻伸出的利爪,恰好隱沒在他 濃密的陰毛中。而現在,那只利爪已經完全刺進了女人的身體裡,抽送,攪動。 這並不是那女人痛苦的原因,事實上,後庭經過了剛才那一陣殘忍的摧殘, 此刻陰戶中被插弄成什麼都只會讓她覺得好受得多。 她痛,是因為血鷹的指甲。 血鷹的動作其實就像其他男人一樣,把她摁在床邊,壓著她的上身,從背後 奸了進來。但不一樣的是,血鷹的指甲不像是什麼指甲。而像是十把小刀,鋒利 的刀。 他動的興起,雙手順著女人的脊背向下一撫,便是十條細痕出現。細痕緊接 著變紅,洇出一線血色,他再往她背後一壓,皮肉綻開的同時,她的慘叫也從喉 嚨直衝到了再次被肚兜塞住的嘴裡。 血鷹的雙眼開始發光,他喜歡女人疼痛時候下身的變化,那變化對於他這樣 的男人來說簡直妙不可言。隨著前後搖動的動作,他像畫畫一般伸出食指,有些 瘋狂的低笑著在女人背後亂劃起來。 「娘的,要不是你這臭毛病,我至少能多留下十幾個俏娘們當徒。」惡鬼 嘟囔了一句,起身走了出去。 等到血鷹爽快了,這個女人絕對不能再用了。幸好趙盟這次給的銀票很多, 他還是趁早下去再找一個娘們上來才是正道。 至於這個,晚上練功時候送她上路吧。 第二天,沒有任何異常。藏好了那個妓女的屍身,第二個被點招上樓的女人 遭遇到了差不多的命運。 第三天,開始有鏢局的鏢師緊張得出出入入。 按趙盟的安排,三天到五天,是適行動的時機。沒有前方的音訊,原地 停留的人們才剛剛開始感到不安,一切都還沒有頭緒的時候,就是出擊的最佳時 刻。 所以,在第四天清晨,一直一切如常的街道,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像看似 沉靜的湖水,被人投進了一顆小石頭。 惡鬼和血鷹一大早就離開了千金樓,他們對自己選的藏身之處十分滿意,沒 有什麼鏢局的人會在走鏢的時候逛妓院,比起那些選擇了普通民家藏身的人,他 們更是有了大享艷福的機會。所以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的精神都很好。 他們找了一處小攤,喝了一壺熱騰騰的茶,一人吃了三個油酥燒餅。 坦白的說,參與這件事的每個人,都會有些緊張。能從這樣一群人手中搶走 這樣一件東西,傳到江湖上,毫無疑問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在江湖這種地方, 有面子的事情,往往就等於危險的事情。 巳初時分,天已大亮,潛伏在襄郡各處的人漸漸進入各自的位置。變成了伺 機而動的毒蛇。 做誘餌的人,也就是那個被喬裝改扮成近似邢碎影的人,是當年江湖上頗為 出名的獨行大盜鐵行風,不僅輕功了得,也有一身極為陽剛的外家功夫傍身,只 是誘敵的話,絕對不會被人在幾招之內拿住。事實上,當年能在三十丈內抓住他 的人就已不多,三十丈外讓他完全運起身法,則有信心和任何一個超一流高手拼 一拼腳力。 儘管如此,這次任務對他來說也是最為困難的一次。他不能露出自己的武功 家數,只能用最常的輕身功夫,也不能像是逃命,因為邢碎影不是隨便露面隨 便逃亡的人,他還要讓這一切看起來像是一個陷阱,沒人相信邢碎影會無緣無故 的就這麼出現。 這兩三天,龍十九教給他各種很細微的事情,讓他知道了易容這件事,其實 不僅僅是改頭換面那麼簡單。也讓其他人對他要做的事情多少有了點信心。 第一批進攻的人,是近乎於死士的安排。這些對自己手下原本不太珍惜的頭 目們,這次倒是各懷鬼胎的只派出了和常人渣沒什麼差別的陣容。 將近四十多名穿著各式民服的人,從隱藏的地方取出了自己的兵器,瘋狂地 衝向了客棧的大門。常姓紛紛叫嚷著逃開,巡街的小隊官兵聽到騷亂迅速趕 了過來,卻被另一批十多人擋在了街口另一端。 訓練有素的鏢師很快把戰鬥堵在了客棧大門之外。沒什麼高深武功的雙方在 狹窄的大門處相持不下。 就在此時,早已準備好的人摸到了客棧房頂,向內院丟下了開始的訊號 數十顆由炸藥混著特殊粉末做成的暗器。這些往常用來掩護自己逃命的暗器很 快讓客棧內院變得煙霧瀰漫,一片混亂。 於是,第一個目標出現在了客棧門外董劍鳴。 年輕人總是缺乏耐性,但也因此才顯得朝氣蓬勃。可董劍鳴卻全然不是那副 樣子,他雙頰深陷眼目無神,要不是手上兵器垂落的劍穗不是一般武當子會有, 還真難讓人相信這個鬍子拉碴的憔悴青年就是董家少爺。 一對使雙鉤的兄確認了目標後,很快上前逼住了董劍鳴,開始且戰且退。 董劍鳴長劍飛舞,卻半點沒有武當功夫的圓轉如意,招招凌厲不要命似的把那兩 兄攻的頗有幾分狼狽。幸好以二敵一,如何也不致落敗,幾個退避,就把董劍 鳴引到了一邊偏街之中。 身穿武當道袍的殷亭曉從屋內看到,大概是心知不妙,擔憂董劍鳴安危,拔 起身形大鳥一樣飛越門前眾人,在最後一排人的肩膀上一點,直追而去。 剛剛一個起落,五個神情凶悍手拿苗刀的敵人便攔在他面前,呼喝而上。殷 亭曉並未帶兵器在身,只有展開太極內勁,小心謹慎的護住週身。 凝玉莊的那對夫婦從後院院牆剛一躍出,就被等候已久的三人成三角之勢圍 在當中,其餘人不見自己對手出現,進而看到那年輕妻子嬌美可愛身段玲瓏,頓 時生了淫心,慢慢圍了過去。 鐵行風並沒有過去,他一身文士打扮,刻意站在了一個看似圍觀者的地方, 卻恰好能讓客棧附近的人看到他。 他在等待,惡鬼和血鷹也在等待。 他們並不關心那些拚殺的人有多少能活下來,他們只關心自己的目標,幽冥 九歌。 聽到了凝玉莊二人的呼救,不淨和尚如羅漢下凡一般飛身而至,雙拳一錯, 虎虎生風。對付他的五人很快進入了位置,不著痕跡的把他引向了院牆另一端。 猶如猛火添油,搏殺的圈子越來越大,鷹橫天帶著衙役、丘明揚和徐鵬帶著 幾個鏢師、穿著崆峒派服飾的兩個中年男子帶著一些崆峒子也很快加入了戰局, 儘管崆峒派的支援並未在預計之內,但原本趙玉笛的安排就留存了富餘的人手, 丘徐兩個鏢頭又很快的敗下陣來,退到牆邊靠兩個衙役幫扶,各處都打得難分難 捨,一時分不出勝負。 鐵行風等得有些不耐,向前走了幾步,還沒等他站定,就聽身側屋上一聲嬌 喝:「邢碎影!納命來!」 竟是柳婷不知何時繞到了這邊,執刀在手撲了下來,刀掌齊出直取鐵行風。 而包括惡鬼血鷹三人竟沒一人看到她何時過來! 血鷹隱隱覺得不對,四下環顧,卻沒看出什麼異常。姓早已躲的乾乾淨淨, 只有十幾個大膽些的在長街盡頭遠遠的觀看,鐵行風身邊那幾個看似圍觀的人, 實際上都是摧花盟中人偽裝,按說是萬無一失的。 那他的直覺在警告什麼?這裡聚齊了摧花盟近三成的高手,另有將近三成的 高手在郡外防備逐影等人同時待命,可以說凡所能用,傾巢而出。 到底從那天的什麼時刻開始,就有了那種隱隱的不對勁的感覺呢? 柳婷被那幾個喬裝的姓擋下,鐵行風定了定神,裝出鎮定自若的樣子,背 手微笑道:「看來小可還是低估了你們的實力。」說罷,轉身慢慢邁開了步子, 一邊做出要走的樣子,一邊全神貫注的感受著周圍的環境。 「那幾個人怎麼還不出現?」血鷹躲在暗處,有些不耐煩的問。 「他娘的,我怎麼知道!」惡鬼摸了摸頭,他心裡也開始有了一種不太妙的 感覺。 不過還好的是,目前一團混戰的情況,是摧花盟漸漸佔了上風,鏢師們退進 了客棧內,據守門口不再攻出。鷹橫天和那五六個衙役要照顧受傷的兩個鏢頭, 也完全處在了守勢。不淨和尚雖然威猛剛硬,連同富餘的人手在內共有近十人把 他團團圍在當中,他自然毫無辦法,唯有勉力自保。 血鷹舒了口氣,低聲道:「看來,趙盟所料不差,他們長途而來一路平安 無事,已經鬆懈了戒備。咱們的目標現在還未出現,多半正留在客棧內照顧家眷 和秘籍。」 這也無妨,原本計劃中就有次準備,如果對方據守不出,以這次動員的力量, 是絕對有能力把他們的高手盡數誅殺的。 惡鬼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玩笑道:「真可惜沒什麼峨嵋子,就算贏了,也 沒幾個娘們可分。」 血鷹盯著柳婷單薄布褲內又直又長的雙腿,隨著她的招式盡顯緊繃的彈性, 「放心,咱們兄只要把那個小妞搶到手,就穩賺不賠。」他幾乎已經忍不住要 想像,自己的指甲劃開那緊繃的皮肉時,會聽到怎樣的美妙聲音。 這時卻聽鐵行風一聲驚呼,左臂鮮血長流,一把柳葉飛刀正插在他的肘內。 一聲清嘯,聶陽雲盼情兩把長劍森然而出,聶陽直衝向鐵行風所在,雲盼情 則頓了一頓,清風十三式行雲流水般把圍攻鷹橫天的幾人兵器紛紛削斷,旋即兩 人連同四個不敢再留在戰團之中的衙役緊隨在聶陽之後衝了過來。 慕容極那一身青衣長袍和凝玉莊的玉衣白劍一樣好認,他並未出現,想必是 和韋日輝一起留在了客棧裡,八九不離十,幽冥九歌就在他身上。 鐵行風不敢戀戰,轉身便走。惡鬼血鷹對望一眼,從藏身之地殺了出去,血 鷹甩手撒出一把透骨釘,阻了一阻雲盼情等人的步子,惡鬼凝注全身力道,狠狠 擊出一拳,靠那勁風把聶陽逼退半步,兄倆也不纏鬥,緊接著施展全力追著鐵 行風而去。 惡鬼輕功稍差,血鷹便稍稍落後一些觀察身後情況,讓他跟在鐵行風身畔。 幸好聶陽他們不知是為了小心謹慎還是為了照顧那幾個武功不濟的衙役,並沒有 很快追來,而是遠遠跟在後面。 這就已經足夠。 襄郡北門並不很大,埋伏在這裡.B.的人很輕易就能看出追出來的人的身份。 慕容極既然沒有跟來,那麼只要追擊的這批人離開,他們就將攻進客棧內。 而鐵行風他們的任務,也就從夥同伏兵擊敗他們變成了拖住他們。 這實在是個很輕鬆的任務,因為在他們將要到達的地方,有東方漠和顧不可。 他們見識過顧不可的劍法,而顧不可對東方漠說話的時候總是有幾分敬佩。 這樣的兩個人,面對這樣一群追兵絕對不會失敗。 到了約定的地點,看到了顧不可,血鷹和惡鬼終於安下心來,想必東方漠就 埋伏在附近。 他們露出了微笑,轉過身,開始等待聶陽他們踏進這個地方。 這片林中空地,即將成為他們的墳墓。 很快,聶陽就出現了。 雲盼情和鷹橫天跟在他身後,那四個衙役動作慢了些,有兩個個子小的衙役 還跑得喘了起來,彎著腰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顧不可輕輕歎了口氣,走上兩步,拱手道:「閣下便是聶陽?」 聶陽微微一笑,點頭道:「不知閣下是?」 「在下顧不可。」顧不可翻手握住劍柄,淡淡道,「是趙玉笛的朋友。」 讓他們都沒想到的,雲盼情盯著鐵行風看了一陣,頗為懊惱得哼了一聲,跺 了跺腳,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丟給了聶陽,道:「哼,好吧好吧,我輸了。這 是假的。」 聶陽哈哈笑了起來,把手上的銀子拋了一拋,「鷹大人說了你必輸無疑,你 還不信。這個邢碎影若是真的,我把腦袋輸你都行。」 惡鬼和血鷹一下都愣住了,惡鬼驚訝的開口道:「你……你怎麼知道……」 聶陽冷笑一聲,拔出長劍道:「真不巧,我不久前才見過邢碎影。你們易容 的這個,過於年輕了。」 顧不可微笑道:「原來如此,我還道是易容手法出了什麼問題。幸好,不管 出了什麼問題,你們終究還是來了。」 「我們自然要來。」聶陽的臉上也跟著帶上了微笑,和顧不可的微笑一樣, 讓人絲毫感覺不到笑意,「我也很想看看,摧花盟的盟,到底打算怎麼做。」 「而且……」他頓了一頓,繼續道,「鷹大人也對你們摧花盟的人非常有興 趣,我如果不跟出來,你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在我們面前現身?」 鷹橫天盯著顧不可腰間的劍,冷冷道:「你姓顧,難道練的是巴山一系的劍 法麼?」 顧不可傲然道:「不錯。巴山顧氏,正是先祖。」 鷹橫天緊緊盯著他的臉,如果真的有會風舞柳劍法的人在摧花盟,那麼中 北六州稅銀遭劫一案中,殉職的大內高手至少有六成已經可以找到兇手。那種薄 而銳利的劍造成的斜長傷口,並不多見。 雲盼情惋惜道:「你這樣的人,為何會成了摧花盟的走狗。就不怕辱沒了先 人麼?」 顧不可淡淡道:「沒有人配讓我做走狗。皇帝老子也不配。」 鷹橫天臉色一陣發白,道:「顧不可,當年那六萬兩稅銀,可是你和趙玉 笛所為?」 顧不可哼了一聲,並不答,而是緩緩拔出了手裡的劍,道:「朝廷鷹犬, 想知道的話,先問過我的劍。」 「鷹大人,」聶陽橫手攔住鷹橫天,笑道,「你先放一放你那些銀子的事情。 我還有話想問。」 他轉向鐵行風,笑瞇瞇的問道:「這位冒充邢碎影的仁兄,你能告訴我,邢 碎影現在在哪兒麼?」 血鷹雙眼瞇起,這一刻,他又感到了那股陰冷的殺氣,從聶陽的眼睛深處浮 現出來。 鐵行風冷笑起來,反手把臉上那一層東西連揭帶扣的清理了個乾乾淨淨,道 :「你們馬上就要死了,還問那麼多做什麼?」 聶陽笑容未變,道:「那如果我們死不掉的話,你是否願意告訴我呢?」 惡鬼估摸時間,郡外的人應該已經攻到了客棧,以他們的人數優勢,加上趙 玉笛夫婦領軍,對付慕容極加上韋日輝自然是不在話下,不免有些得意,道: 「你儘管在這裡廢話吧,等趙盟拿到了幽冥九歌,和我們匯的時候,你就是 長出翅膀來,也飛不走了。」 聶陽斜了他一眼,道:「哦?你們趙盟,打算找誰拿那幽冥九歌呢?」 血鷹冷笑道:「自然是那個叫慕容極的。不在他身上,就在你身上。總歸不 會飛掉。」 聶陽哈哈笑了起來,笑的鐵行風等人莫名其妙起來,只有顧不可彷彿瞭解了 什麼,臉色有些細微的變化。 聶陽笑完,才道:「那本東西在誰身上暫且不提,你們趙盟要去哪裡找慕 容極?他不就在這裡麼?」 鷹橫天身後一個衙役帶著苦笑走了上來,撓了撓自己的鼻尖,開口道:「看 來,他們的目標果然有我一個。」 另一個衙役歎了口氣,在手上木棍一端扭了幾下,擰下了一截,變成了一桿 長槍,赫然竟是韋日輝,他似乎有些不甘的說道:「聶陽,算你贏了。」 那兩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衙役這才抬起頭站了起來,其中一個半帶抱怨的 念叨:「小陽子,你這時候還非要帶上我做什麼!」聲音清脆嬌軟,竟是兩個嬌 俏美麗的少女董詩詩和綠兒。 聶陽笑道:「不把你帶出來,客棧裡的那群傢伙,我怎麼放心解決。你要知 道,炸藥可是不長眼的。」 「炸藥?」顧不可的臉色真的變了,「什麼炸藥?」 聶陽微笑道:「送你們趙盟上西天的炸藥。」 就在那兩個裝紅貨的大箱子裡,其實裝滿了鏢局常用來設計陷阱偽貨的炸藥, 他們耽擱在客棧的這些天裡,早已散去了客棧裡的無關人等,賠償好了錢財。 血鷹這才明白自己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 他所在的地方正對著最安靜的後門,而那裡,竟然沒有一個慌亂出逃的客人! 常住店旅人遇到這種陣勢,有幾個人能鎮定自若的繼續呆在客棧裡! 此時,再說什麼也已經多餘。顧不可慢慢向前邁了一步,劍尖斜指著地面, 道:「你們做得很好。可惜,你們還是要死在這裡。既然一切已只能聽天由命, 我至少還可以送你們下去給落梅陪葬。」 葬字出口,顧不可的劍光已經如暗夜驚雷般飛起! 「保護詩詩!」聶陽低喝一聲,揮劍迎上。 鐵行風大喝一聲,雙拳擊出,與鷹橫天鬥在一起。惡鬼和血鷹自然的挑上了 雲盼情。慕容極和韋日輝後退幾步,一左一右護住了兩個女子。遠遠柳婷追了過 來,與慕容極低聲交換了一下情報,並未插手,而是持刀護在董詩詩身後,一雙 妙目關切地盯住了聶陽的身影。 影狼的劍法在江湖上並不出名,甚至比不上聶家劍法的名氣來的響亮,但招 式迅急狠辣,用作切磋稍顯過火,用作殺招方顯威力。與迅影逐風劍截然相反的, 風舞柳四十九劍輕靈莫測,一招一式既精妙絕倫,又豐俊優雅,簡直像是劍舞 一般。 兩種風格迥異的劍法一經糾纏,高下立現,顧不可的確對得起他那三個不可, 聶陽根本無法預料對手的劍會從哪裡刺來,更談不上閃避,要不是他現在內功進 步神速,可以靠著以快打快搏對方所露破綻自救的話,三兩式就要被逼到窘境。 這人的武功,至少不在東方漠之下! 遇到如此強敵,聶陽不禁全神貫注,越鬥越酣,他漸漸心無雜念,雙眼已經 幾乎跟不上自己的劍尖,全憑真氣流動的感覺纏鬥。 另一邊鐵行風的雙拳風聲越來越大,把鷹橫天壓在一棵樹前,招招搶攻。鷹 橫天面不改色見招拆招,一雙鷹爪凝力不發,格檔間伺機直取對手關節。 惡鬼和血鷹兩人也算是摧花盟中中上水準的高手,本以為以二敵一縱然討不 到便宜,也不至於敗下陣來。哪知道剛一交手,顯得有些不耐的雲盼情一拔清風 古劍,劍氣霎時化作拂面清風,席捲而來。惡鬼手忙腳亂的戴上了護臂手甲,勉 力抵擋,血鷹卻被一招削掉了一隻手的指甲,僅剩下一手還能搶攻,他凶性大起, 不退反進,剩下五指拚命往對方顏面上招呼過去。 堪堪余招過去,惡鬼兄終於支持不住,先是血鷹慘叫一聲,被雲盼情一 劍廢了右肩,緊接著惡鬼長聲慘呼,雙肘俱被清風古劍洞穿,留下兩個血淋淋的 窟窿。 鐵行風聽到同伴聲音,心神微分,高手過招本就在毫髮之間,何況兩人又是 赤手相鬥,雙拳不過慢了那麼一個剎那,鷹橫天的鐵爪便扭上了他的手腕,喀喀 兩聲骨裂輕響過去,他啊的大叫一聲,臉色蒼白的倒在了地上。 三方已有二勝,聶陽卻絲毫察覺不到,顧不可的劍已經織成了一張巨大的, 牢牢地把他困在中央。而那劍還在不斷收縮,愈發密集,甚至已經快要看不清 縱橫的劍氣後顧不可的人影。 此時顧不可也在暗暗詫異,他本就帶著濃重殺意出手,劍下可以說分毫沒有 留情,這聶陽年紀輕輕,竟然已經堅持到將近二招不敗,即便近年來江湖上青 年高手層出不窮,也鮮見有如此臨危不亂之人。 「聶大哥你且歇歇,換我來會會巴山劍法。」雲盼情一來看到如此劍客不免 有些技癢,二來擔心聶陽內力不繼傷在敵人劍下,口中叫戰同時,一劍刺向顧不 可肋下。 「好!就讓我見識見識昔年名動天下的清風十三式!」顧不可本就嗜劍如癡, 此刻殺氣已淡,斗興漸濃,竟全然不去追擊退後的聶陽,長劍一圈,小心的避過 了清風劍鋒,自劍脊磕開。 雲盼情劍法雖精,老練卻遠遠不如顧不可,十餘招剛過,就被顧不可看出了 劍法薄弱之處,要不是手上神兵利器削鐵如泥讓對手顧忌三分,怕是也撐不過三 五十招。 董詩詩在一旁遠遠看著,雙眼已經無法分辨人影動作,胸中煩悶欲嘔,忍不 住偏開了視線,卻發現空地另一端,有幾個人站在那裡。 「誰……誰!」 慕容極他們早已注意到有人出現,鷹橫天也撤下陣來,除了雲盼情和聶陽, 其餘四人把兩個不懂武功的女人護在了正中。 「聶公子,久仰久仰。在下趙玉笛,曾與那位雲姑娘有一面之緣。想必對聶 公子來說,在下也算不得什麼生人。」趙玉笛挽著王落梅走上兩步,微笑著拱手 問候,眼裡卻有著藏不住的惱火。 聶陽已調勻了內息,瞥過一眼,微笑道:「原來是趙盟,不知客棧內的禮 物,閣下是否收到了呢?」 趙玉笛低低哼了一聲,勉強笑道:「聶公子如此大禮,趙某愧不敢當,倒是 我盟內幾個兄貪了便宜,再也走不出那家客棧了。」 聶陽笑道:「好說好說,趙盟沒親自收下,倒也可惜。」 「來而不往非禮也,聶公子,你不問問在下盟內的兄打算怎麼給你禮麼?」 趙玉笛使了個眼色,他身後那幾個漢子氣沖沖邁上前來,怒瞪著聶陽等人。 他們前往襲擊慕容極不成,反而中了陷阱,折了六七個高手不說,還引來了 大隊官兵,倉促撤退間被殷亭曉和不淨和尚夥同崆峒派一陣追擊,簡直是慘敗而 歸。氣憤難平下,明知對方已有準備,還是帶著些人馬往此而來。 聶陽毫無半點擔憂神情,悠然道:「不必。倒是有人想送份禮物給你們摧花 盟,不知道你們還想不想要。」 「什麼人?」 「我。李蕭。」伴著一聲低沉的答,一個人高馬大的虯髯漢子從空地另一 端大步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十幾個女子,年齡參差不齊,其中竟赫然有花寡婦和 孫絕凡,領在前面的魏晨靜向聶陽拱手道,「聶公子,我們來遲了。」 「來得正好。趙盟你們也追了很久,現在面對面,大家有什麼恩怨,不妨 一次解決便是。」 孫絕凡慢慢上前兩步,死水一樣的雙眼直直盯住了趙玉笛,乾澀的聲音簡單 地說道:「邢碎影在哪兒?」 顧不可看到情勢驟變,加上趙玉笛夫婦並未出事,虛晃一劍退出戰局,撤到 了趙玉笛身邊,低聲道:「逐影已經現身,還是先走吧。」 趙玉笛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道:「孫姑娘,在下說過很多次,摧花盟中千 人之眾,的確沒有一人叫做邢碎影。你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既然你和聶公子 有些交情,趙某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口中說著,夫婦二人和顧不可一道開始向後退去。 李蕭也不追擊,高聲道:「趙玉笛,你去好好的叫上你手下那群鼠輩,我 李蕭人既然來了,就和整個逐影一起等著你。你認識邢碎影也好,不認識他也罷, 總之你們和我們,注定要有一方不能活在這世上!」 趙玉笛恨恨留一句好,也顧不得帶走受傷的三個同伴,倉皇而去。 孫絕凡和聶陽寒暄幾句,留下魏晨靜,講明了為了方便,並不能大批人馬一 起在明處行動,如有需要,靠魏晨靜隨時聯繫便可。 聶陽和李蕭並沒有說上什麼,只是在李蕭臨走前,兩人意味深長的互望了一 眼。 「只可惜,引出的人裡,並沒有真正的邢碎影。」待到一切恢復平靜,聶陽 才長長歎了口氣,看了一眼已經被制住的鐵行風,不無遺憾的說。 「鷹大哥,這些人你要怎麼處置?是打算交給官府麼?」雲盼情看著鷹橫天 把三人捆成一串,笑問。 鷹橫天官職在身,只有道:「這三人並不像子夜蝶那樣被抓在現場,所犯充 其量不過是妄圖傷人未遂,自然最好是交由官府審訊其餘罪名,才好定奪。」雖 然以他身份,對這樣的歹徒已經有了生殺大權,但在董詩詩面前,他還是希望自 己能和江湖武夫顯出一些別來。 對這等小人物,聶陽也不放在心上,身走到董詩詩身邊,想安撫了一下應 該受了些驚嚇的妻子。 哪知道董二小姐渾沒有半點被嚇倒的樣子,反而一臉好奇的拉住了他的袖子, 一連聲說道:「小陽子,你的功夫真厲害啊!你和雲妹子打的話,那個比較厲害 一些?慕容極呢?」興奮之情溢於言表,雙眼簡直恨不得放出光來。 「厲害什麼,不還是鬥不過那個顧不可。」他苦笑道,不願多談自己的功夫, 免得這個小妻子好奇心起,硬要他們三人鬥上一場一較高下,反倒麻煩。 學武之人大都有爭勝之心,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比較起來方便,卻容易 傷了和氣。這種話題,還是少談為妙。 「那個不是人。」董詩詩想到自己丈夫剛才的打鬥,一幅心有餘悸的樣子, 「就和那天那個姓東方的男人一樣,根本就是妖怪。我眼睛都看不到他的人在做 什麼,對,一定是妖怪!」 「妖怪麼?」一聲略帶自嘲的乾澀男聲冷不丁響起,一眾七人五人身手不凡, 竟沒一人察覺。 聶陽聽到這個聲音更是大吃一驚,「東方前輩!是你?」 遠遠的,東方漠從一棵樹後顯出了身形,有些悲哀的看著聶陽這邊,視線卻 越過了他們,看向了他們的身後,嘴上緩緩道:「看來就算我是妖怪,也瞞不過 你任何事……」 聶陽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竟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眼裡 一樣帶著顯而易見的悲哀,正是東方漠的妻子,凌絕世。 「我原本以為你真的死了的。幸好,我還沒有放棄。」她喃喃說著,向東方 漠一步步走了過去。 東方漠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一閃身,隱進了樹後。凌絕世不甘的喚了他一聲, 飛身追了過去,霎時間,兩人就妖魅一樣不見了人影。 「看,我說他們是妖怪吧……」董詩詩看著他們遠去的方向,很確定的補充 了一句。 知道那兩人的事情沒有自己插手的餘地,聶陽也就不再多言,帶上三個算是 俘虜的傢伙,打算去送到官府前,先好好審一審關於摧花盟的蛛絲馬跡。鷹橫 天留下這三個活口,想必也是為此。 「是誰把你易容成邢碎影的?」走在路上,聶陽先從最關心的問題開始入手。 「哼。」鐵行風的答,僅僅是一聲冷哼。 「你們若是和邢碎影沒有關係,又何必替他隱瞞什麼。我對你們摧花盟沒有 半點興趣,你要是讓我知道了邢碎影的消息,我隨時都可以放你去。」聶陽淡 淡地說道,「不然,以剛才趙玉笛那副樣子,你覺得你們摧花盟會動用多少人力 來救你?你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知道在官府的大刑下能挺多久。」 鐵行風臉色有些發白,但性命不保的此刻,確實沒有為了一個陌生人守口如 瓶的道理,便開口道:「是龍十九。她也要我們幫她找邢碎影。」 原來是那個女人,果然原本就是邪道中人,報仇時候想的也是依靠這群心術 不正之徒。 「那你們摧花盟的人當真沒有見過邢碎影?」聶陽有些疑惑地追問,他始終 覺得摧花盟和邢碎影之間有種神秘的聯繫,卻一直沒有得到關鍵。 「當然,不然讓他自己出來做誘餌不就好了,何苦讓我出來做替死鬼!」反 正開了口,鐵行風性有問必答。 難不成,邢碎影這麼多年真的是獨來獨往靠自己躲藏?這實在很難讓人相信。 鷹橫天所要盤問的事情相關朝廷稅銀,自然不便在他人面前審訊,其餘人和 這三個淫賊沒話好說,一路上只剩下了董詩詩好奇的追問斷斷續續的陪伴著眾人 的腳步聲。 一行人走到城門外時,發現了一個紫衣少女穿著不似常姓,而且向著這 邊不斷張望,離得近了一些,看得清楚了幾分。那少女長得清秀可人,雙眼黑如 點漆,烏黑長髮鬆鬆束了兩條辮子垂在雙肩,一雙皓腕佩著玉鐲,要不是看她穿 著方便行動的束踝罩紗褲,褲腳攏在軟底羊皮靴內,纖腰周圍有異常突起顯然纏 著軟劍,單單只看那頭飾環珮和指甲上的鳳仙花汁的話,比起董詩詩還要「閨秀」 幾分,真是很難相信這是武林中人。 更讓其他人沒想到的,那少女一見到他們,喜出望外的迎了上來,笑盈盈的 一把拉住了聶陽的手,鶯啼燕語般脆生生道:「可算等到你了,他們說你往這邊 去了,讓我一頓好等。你也真是,成親了也瞞著我,存心惹我生氣麼?」 董詩詩驚訝得瞪大了雙眼,毫不掩飾的帶著嫉妒直瞪向了那個不知道好歹的 小姑娘,眼光如果是劍,那少女已經被砍成八段不止。 那少女對上董詩詩的目光,眼中升起一股頑皮的神色,猛地勾住了聶陽脖子, 竟然在他臉上啾的親了一下。 董詩詩這下再也忍耐不住,上前就要扯開她興師問罪。 結果還未開口,那個小姑娘竟順勢一把拉住了她的雙手,笑瞇瞇的湊近道: 「這就是我那新嫂子吧?你真有眼光,好漂亮呢!」 「什……什麼?」 「月兒……」 一驚訝一無奈的聲音,從這夫婦二人口中同時發出。 這,才真是意料之外了…… 乳硬助性 第二十九章 (一) 他並不是看出了什麼,而是靠感覺。 那種野獸一樣出生入死的人,對危險往往有一種常人難以想像的直覺。 很久很久以後,和他類似的一種存在,被叫做「緝毒犬」。 (二) 他一邊向床邊走去,一邊對著惡鬼道:「大哥,你也擔心得太多了。我已經 把這層都包下來了,你就是把這女人煮來吃了,只要小心些,咱們辦事前也不會 有別人知道。」至於完成任務之後,以他們的惡行,在妓院奸死個把女人實在成 不了新聞。 奸死個男人倒還有可能上一下江湖八卦週刊。 (三) 她在枕頭裡哎喲悶叫起來,來這裡的大都是宦官文士……比如魏忠賢高力士。 「cut !媽的字幕打反了!」 (四) 這並不是那女人痛苦的原因,事實上,後庭經過了剛才那一陣殘忍的摧殘, 此刻陰戶中被插弄成什麼都只會讓她覺得好受得多。 她痛,是因為血鷹的指甲。 血鷹那個大變態,把她所有好看的衣服都拿了出來,用指甲一件一件劃得稀 爛。 對女人來說真是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了! (五) 所以,在第四天清晨,一直一切如常的街道,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像臭氣 熏天的糞坑,被人投進一塊長條磚…… 「這個比喻不好,編劇小修一下。」 ……像安靜的女子學校教室,被人丟進一個光屁股吃了春藥的帥哥…… 「……再換一下。」 ……像一片隨風搖擺的玉米地,被人扔上去一個滿狀態原地復活的信仰…… 「來人,換編劇。」 (六) 將近四十多名穿著各式民族服飾的人,從隱藏的地方取出了自己的證件,瘋 狂地衝向了會議室的大門。 「因直播故障,導致XXAV信號亂入,特此致歉……」 (七) 惡鬼和血鷹一下都愣住了,惡鬼驚訝的開口道:「你……你怎麼知道……」 聶陽冷笑一聲,拔出長劍道:「真不巧,我不久前才見過邢碎影。你們易容 的這個,過於年輕了。」 「媽的,我就說邢碎影怎麼也不可能才十一二歲!你們都不聽我的。」 (八) 聶陽笑道:「不把你帶出來,客棧裡的那群傢伙,我怎麼放心解決。你要知 道,炸藥可是不長眼的。」 「炸藥?」顧不可的臉色真的變了,「什麼炸藥?」 「哦,是三硝基甲苯,也叫TNT.分子式3O6;(NO2 )3C6H2CH3……」 正文 第三十章 冷月弱柳 「你怎麼來了?」見到聶月兒的第一刻,聶陽就問出了這句話。 但直到兩個時辰後,他再次問的時候,依然沒得到明確的答。 他們一行從郡外到客棧的時候,不意外的,一切都已經結束。受傷的眾人 聚在客棧門口的街道上,讓臨時請來的郎中診治包紮,幸好沒有遇到什麼淬毒兵 器,也不費什麼功夫。犧牲的十三名鏢師和四名崆峒子由三家鏢局分攤了撫恤 費用,托當地的小鏢局快馬送予家眷。 客棧的人雖然提前拿到了賠償,看到炸得一塌糊塗的客房,依然痛心的臉 色發白。要不是鷹橫天動用了官府的力量,他怕是決計不會答應這種事情。 聶陽由鷹橫天帶著到官府例行了公事,與眾人簡單商議了一下接下來的行程 和安排,不知不覺,便已是兩個時辰以後了。 而這期間,聶月兒一直和她的嫂子董詩詩在一起。原本聶陽還有些擔心,不 過董詩詩在知道聶月兒竟然是自己的小姑後,很快表現出了一種近乎諂媚的態度, 尤其是在從未做過類似事情的董二小姐身上,更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幸好,這樣一個傻乎乎的嫂子,應該比較討人喜歡。 聶陽擔心的,是聶月兒知道多少。如果她知道得足夠多,董詩詩就很難成為 她能喜歡上的嫂子。 「你那個妹妹沒有問題麼?」聶陽往自己房間去的時候,雲盼情和慕容極不 約而同地過來問他,跟著的魏晨靜更是小心翼翼的說道,「別的我不敢多說,但 你妹妹的輕功實在是讓我佩服的很,就連平常走路,後腳掌也習慣了不著地,就 連我,也只能勉強看出她的一點足跡。看她的年紀……」 聶陽挑了挑眉,淡淡道:「那就對了,這樣才是我妹妹。」 雲盼情微笑道:「你妹妹不是和你一起學功夫的麼?你們輕功不是一路阿。」 聶陽笑了笑,道:「不,她是風狼。」 不是說她是風狼的子,而是說她是風狼。既然月兒已經被允許行走江湖, 說明風狼的名號已經由她繼承。 上一代的炎狼雪狼是兄,這一代的影狼風狼是兄妹,也不算很稀奇。 「既然如此,那是我們太過小心了。」慕容極笑著打了圓場。 聶陽也笑道:「沒什麼,咱們不管怎麼小心,也不會太過。」 進屋裡後,也顧不得董詩詩還在,他立刻有些著急的對他那初來乍到的妹妹 又問出了那句很失禮的話,「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麼?」聶月兒笑的一派天真爛漫,但與董詩詩截然不同的 眼神顯得多了幾許莫測。 董詩詩也在一邊附和道:「妹妹武功又好,人又可愛,你這當哥哥的,怎麼 一點也不高興。」 聶月兒看著聶陽,嘴裡卻對董詩詩道:「還是嫂子人好,你要是不睬我,我 就跟著嫂子走。」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對董詩詩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出去。董詩詩疑惑的眨 了眨眼,扁了扁嘴,想著兄妹倆多半有話要說,莫名有了種自己被當作外人的感 覺,此時又不好多話,只好皺了皺眉,起身強笑道:「你們說會兒話,我去看看 綠兒在雲妹子那邊忙什麼呢。」 董詩詩剛一出去,聶陽的臉就立刻嚴肅了起來,「月兒,我再問一次,你怎 麼來了?」 聶月兒無奈的望天翻了翻眼,敷衍道:「原本一年相聚一次,今年缺了你, 我就來看看咯。你只捎了個信兒給姑姑說有事要辦,我就順便來看看你有什麼事。 結果……」她神色奇怪的哼了一聲,繼續道,「結果原來是來娶媳婦了。這下, 我倒是多了個嫂子哦。我倒要問問哥哥你,怎麼放著血海深仇不報,一能行走江 湖,就跑來給老婆家裡做鏢頭了?」 聶陽揉了揉緊蹙的眉心,低聲道:「這裡的緣由,我以後會給你解釋的。你 去姑姑那裡等.B.我,最多兩個月後,我就去找你們。」 聶月兒一掩櫻唇,咯咯嬌笑的花枝亂顫,笑了一陣,驟然神色一斂,冷冷道 :「找我們做什麼?帶著夏浩的女兒給咱們爹媽上香麼?」 心裡猛地一緊,聶陽右手不自覺的握起,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道:「就算不 說禍不及家人,這門親事,也算是我與人的一個約定。到時我自然會對姑姑解釋。」 聶月兒左右舒展雙臂,倦倦然伸了個懶腰,表情頃刻又變的和緩輕柔,細聲 笑道:「既然如此,你這麼大一個鏢隊,帶上我想必也不會吃窮了你吧?」 聶陽靜靜地注視著她,她毫不避,雙眸清澈幽深如兩汪碧潭,眨也不眨的 迎著他的目光。 「好,你和我一起上路便是。」聶陽妥協般微笑道,「但話說在前約法三章, 此行一切事務,你要聽我調度。而且,我要知道你現在的武功深淺。」 聶月兒咯咯一笑,紫影忽的一閃,笑聲未落,左手抬起,屏風盡頭桌上董詩 詩遺下的髮簪,已夾在她春蔥玉指之間。 聶陽不置可否,並指為劍,刷的疾刺過去,指尖顫如亂影,蘊了無窮變化。 聶月兒微笑不改,手中髮簪一橫一撩兜了個圓,一股柔風揚起,直指聶陽腕關。 聶陽手腕一翻,指劍橫掃勢斬聶月兒持簪手側,卻是化了幽冥劍中拔劍起手招式 而來。 聶月兒疑惑的哦了一聲,嘴角微翹,髮簪斜斜一滑,消中帶守,退了半掌。 聶陽順勢而上,指劍劍尖頃刻間將幽冥劍中招式傾瀉而出,雖然只是虛點,卻也 讓聶月兒手忙腳亂,髮簪左支右絀疲於防守胸前要穴。 一連守了近三十招,聶月兒依然無法找到反擊的機會,她對江湖見識興趣不 大不曾研習,並不認得這套幽冥劍法,但她知道自己若是不能守下,按他們交手 前的隱晦約定,她便不能留下。心念急轉,聶陽雙指已毫不留情越簪而入,直取 她胸前要穴。 這招本是殺手,如果那是一把劍的話。 在那彈指之間,聶月兒已經拿出了對策。聶陽的動作太快,她無從閃避,但 她根本不需要閃避,她纖腰一扭,受力的地方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沒有人會拿心口去迎一把劍,但那不是劍! 聶陽大驚失色,但收手已然不及,指尖猛地頂進了一團溫玉之中,強行收 力道的下場就是逆了氣行,一時間右臂酸麻遲鈍,動彈不得。聶月兒卻趁此機會, 髮簪一揚,指住了聶陽喉頭,身子微微一側,把抵在他指尖的那團軟嫩偏開,微 笑道:「哥,你敗了。」 聶陽瞇起眼睛,慢慢坐了去,一時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最後, 只有緩緩道:「你勝了。可我不明白。」 聶月兒輕巧的站起身子,慢慢走到他身邊,渾不似兄妹般倚在他背後,吐氣 如蘭盡數呵在他耳根,細聲道:「不明白我為什麼敢那麼做?不要緊……以後, 你總會懂得,」,她故意頓了一頓,一字字續出了最後兩字,「哥、哥。」 「既然知道我是你哥哥。就應該懂得分寸。」聶陽強壓住向下湧去的洶湧氣 血,幽冥九轉功每進一轉便更難控制一些,現在聶陽過於求快,已經在沖七轉心 法,沒有陰陽隔心決輔佐,異常之處愈發明顯。 聶月兒站起來走了兩步,到了門口拉開房門,眸揚起一張燦爛可愛的笑臉, 卻低低的,用廊下盡頭董詩詩全然不會聽到的聲音道:「我如果知道的,不僅如 此呢?那,我還要不要懂得分寸?」 最後一個字說完,她已經帶著一路略帶稚氣的笑聲,奔向了董詩詩那邊。 董詩詩露出了和聶月兒像又不像的笑,迎了上來。 雲盼情站在遠端,臉上帶著很淡的微笑,靜靜的看著這長而狹窄的走廊裡, 神色各異的人。直到聶月兒想起什麼一樣對著聶陽那邊喊了一句話,她的笑容才 凝固一樣變得僵硬。 「對了,哥,我在路上認識了一個朋友,他隨後就來。他叫謝志渺。」 謝志渺,原本的名字叫謝志邈,初出江湖,就把那個邈自己改成了渺。原本 江湖中人就有改名的傳統,不過大多是把阿貓阿狗之流改的威風凜凜文思泉湧, 像他這樣自折名威,倒也少見。 仰賴了清風煙雨樓的威名,和那些出類拔萃的哥哥姐姐,謝家老ど在江湖上 一直一帆風順的混著,連改了這麼個名字,也被人誇獎是體現了清風煙雨樓的低 調,多少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清風煙雨樓子眾多,名聲在外的卻並不多見,因此,這個一向不介意別人 知道自己身份的謝家小少爺,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這次走鏢的人大都聽過這個名字,聶陽等幾人在路上談笑間從雲盼情那聽說 過他,更是知道,在鏢隊中漸漸佔據了一定地位的雲姑娘,名分上似乎還正好是 這人的未婚妻。 令人納悶的,卻是這個就要見到自己未婚夫的小姑娘,露出的表情有很微妙 的怪異。 硬要拿出一個類似的例子,就好像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聽說了一個自己不 太喜歡的親戚要來,卻無法在父母面前表現出來的樣子。 原本眾人也要等落在後面去辦了點事的史夫人,這下,又多了一個等待的對 象。 除了少數幾人,大家的心思都不難猜。雲盼情畢竟名微人輕,謝志渺若是加 入進來,可就大不相同。遠遠知道了謝家小少爺在此,至少在豐州境內還真沒有 多少人敢找清風煙雨樓的麻煩,多半就此避開。但如果出了手才知道有清風煙雨 樓的人,那就勢必要打上一場了。 把面子看得比命重,是很奇妙但在江湖很普遍的觀念。 江湖以外的地方,女人也是如此。只不過她們的面子有一個別的名字,叫做 貞潔。 所以董清清不停地在趕路,搭村人的馬車,走險僻的小路,沿著偷偷打聽來 的行鏢路線,不斷地前進著。她臉上抹了泥灰,頭髮也亂如枯草,身上的綾羅綢 緞換了備用的盤纏,也不顧粗麻村服磨著她每一寸嬌嫩的肌膚。 她不安,非常的不安。這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在家裡等下去的原因。她的直 覺在經歷過那樣的波折後變得敏銳了許多,她能感覺到,她的妹妹和現在還是妹 夫的聶陽恐怕會去另一個地方,而他們離開之前,聶陽會不會來接她,她沒有一 點把握。 她從未為自己的未來做過什麼努力,總是在等人的安排,這次,大概是她生 命中最勇敢的一次行為,勇敢的近乎魯莽。 魯莽的前行,卻給了她很快的成長。出門兩天遇上黑店的死裡逃生,就教會 了她,現在這樣醜陋而粗鄙的打扮,才是她現在應該有的樣子。 另一個煎熬,來自這寂寞而危險的旅途。 在無法入眠的漫漫長夜,她甚至不得不用指甲去掐自己的皮肉,來斷絕任何 無謂的綺念。她所搭過的車的人那對村人夫婦幕天席地就在車旁盡興野 的時候,她躺在車上的乾草堆裡,指甲刺進了掌心。 像隱隱抱著贖罪的心態一樣,這個無從談起貞潔的嬌媚婦人,就這樣近乎自 虐的度過了離開家的每一個時辰,慢慢步入未知的前程之中。 江湖人,自然不會像閨閣小姐一樣,出門出的如此狼狽。 像謝志渺這樣的人,更是不會。他的衣服永遠乾淨而整潔,頭髮一絲不亂, 雖然沒有很好地繼承到謝家的好相貌,那可愛的眼睛和和氣的笑容依然能令他的 懷抱裡總是有他想要的佳人。 但這次,謝少爺出現的時候,卻只有他一個人。 而且,他的鬍子有一些沒有刮淨,衣服也沾了不少沉泥,這讓與他有些交情 的殷亭曉大為驚歎不已,毫不掩飾的笑道:「謝兄,你這是惹了什麼風流債把 自己搞成這樣?」 也許是謝志渺為人和氣,也許是他確實風流多情,總之,他所到之處,往往 會有不少於一個的女子或形影不離或糾纏不休,惹下花名在外。 謝志渺嘿嘿笑著摸了摸頭,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殷亭曉對面,連喝了三杯茶, 才清了清嗓子,用他那很低柔悅耳的聲音笑道:「殷大哥,說了你可不許笑我。」 時值傍晚,鏢師都在後院開飯,客棧大堂裡坐著的儘是武林中人,自然也都 好奇,紛紛豎起了耳朵,連不淨和尚,也微笑著側過了頭。 「放心說,我怎麼會笑你。」殷亭曉又替他倒了杯茶,心裡盤算著卻是這次 不知道能不能和謝志渺切磋一二。清風十三式他想見識已經很久,礙於身份又不 能向雲盼情邀戰,只好退而求其次,找這個據說功夫不怎麼樣但怎麼也算是謝家 嫡系的謝少爺了。 謝志渺笑著搖了搖頭,自己也不太相信似的笑歎道:「我去做了小賊,很 小很小的那種。」 「哦?」這倒讓殷亭曉真好奇了起來,以謝志渺的身世,他應該自重身份才 對。 聽到賊字,原本對這邊漠不關心的鷹橫天雙目一亮,不著痕跡的開始仔細聽 著。 「長話短說,」謝志渺渴的厲害,又喝了兩杯茶水,才繼續開口道,「我去 偷了一個鏢隊的路線圖送人。本來我想容易的很,哪知道一個不大的鏢局,周圍 有不下二十個高手護著,更糟糕的是,我一個舊相識也守在那裡,我還打不過她。 要不是她丈夫恰好在那兒讓她沒心思追我,我現在已經被拎清風煙雨樓了。」 他笑著又喝了一杯茶,接著說,「為了甩脫盯梢的,我把東西給了人家後, 就自己繞了個大圈子,這不這才過來。」 顯然眾人並不知道他來做什麼,但隱約聽的出他替人偷的路線圖多半便是他 們的。 殷亭曉猶豫片刻,問道:「那……謝兄,你是來做什麼的?」 如果他沒什麼可做的,乾脆就跟著一起走鏢吧。 謝志渺嘿嘿一笑,顯得很有些老實巴交,甚至有幾分可愛,讓女孩子看到會 忍不住想揉揉他的頭髮,「實不相瞞,我是來找一個姑娘的。」 殷亭曉頓時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鷹橫天以為他來自己未婚妻子,恰好 看到了後面樓梯雲盼情正和聶陽慕容極一起下來,便微笑著插口道:「謝公子, 你要找的姑娘,是不是就是那個?」 謝志渺哦了一聲,一邊頭,一邊笑道:「我和她約好在你們這邊匯,原 來她已經到了麼?」 待到完全看清,卻一下皺緊了眉心,好像被蠍子蜇了一口在屁股上,連話也 說得不流利了,指著雲盼情叫道:「你……你怎麼在這兒?」 這話倒讓眾人吃了一驚,他們原本以為兩人既是同門,雲盼情又一派天然嬌 美,自然該是謝公子此行目標才對。知情的人更是驚訝這對未婚夫妻見面的態度。 哪知道雲盼情嗖的一下跳了下來,雙手搭在腰間叉肘而立,鼓著腮幫仰頭叫 道:「你問我?我才要問你,你跑來做什麼?你現在不是應該不在凌朔關幫劉美 人磨墨,就在相望亭陪李美人下棋的嗎?怎麼一身髒兮兮的跑來這裡?讓我猜猜 ……」她故意圍著謝志渺繞了兩圈,道,「我知道了,這次你是為了一個姓聶的 美人吧?」 謝志渺難得的臉紅了紅,左右看了看,尷尬一笑,道:「盼……盼情,我又 不是那樣的人……」 雲盼情存心逗弄他,輕輕哼了一聲,身對著樓上道:「月兒妹妹,看來謝 少爺不是來找你的,你白等他了。」 謝志渺一下著急起來,連忙對著樓上喊道:「月兒!你在上面麼?是我,我 來了。」 聶月兒聞聲而出,不緊不慢的走下樓來。她此刻換了嫂嫂那邊的一身乾淨衣 物,月白衫裙除了裙腳略短都很體,又剛剛沐浴完畢,週身都透著一股逼人的 清媚。 「謝公子,這次我能找到哥哥,還真是多謝你了。」她意有所指似的瞄了聶 陽一眼,巧笑倩兮的過去坐到了謝志渺那桌。 傍晚飯後這段時間,是眾人談興最濃的時候,除了許鵬慣常在這時候出去 花問柳,鷹橫天從不閒談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在各自找適的人聊天。 很詭異的,雲盼情依然和慕容極聶陽一桌,連同董詩詩和綠兒,而謝志渺卻 單獨和聶月兒坐著,雖說江湖中人不拘小節,這種行為也已經很足夠展示他的用 意。 值得欣慰的是,謝志渺的神情和態度,並不像只求一夕風流。知道聶月兒要 隨著鏢隊啟程,他毫不猶豫就像聶陽請求加入,那迫切的態度好像他上輩子就立 志做一個鏢師一樣,惹得雲盼情大翻白眼。 又經過了兩日的準備,新一輪的十二名前哨發了安全的訊息,鏢隊再次整 裝上路。因為聶月兒不喜歡騎馬,更不喜歡走路,於是那輛寬大的馬車裡,變成 了四個女人。 一個惴惴不安的董二小姐,一個談笑風聲的聶家小姑,加上一個昏昏沉沉總 一副睡不醒樣子的綠兒,昨晚才?a href='/xianxia.html' target='_blank'>仙俠吹氖販蛉耍斑F潯nr牡Е莉樵諑沓狄喚恰?br> 並不是綠兒貪睡,而是從出行到此,只要是能單獨開好房間休息的日子,她 就沒有在半夜好好睡過。她那二小姐好命的很,被姑爺弄到一敗塗地不堪再戰的 時候,只消說一句投降,丟她上來做了炮灰,就可以高枕無憂會周公去也,還不 准她叫出大聲吵了好夢。 每次她自己捂著嘴巴讓姑爺分開雙腿搗進去,就代表這一夜她的睡眠已經在 對她揮手告別。 聶陽知道他這樣做對綠兒的精元有很大損傷,卻不得不進行下去。對復仇的 執著讓他渴求著更高的武功,而幽冥九歌的功夫是目前最快捷的路子。幾次三番, 看到綠兒楚楚可憐不堪雲雨的樣子,他都有些忍不下心,但想到邢碎影詭異高深 的莫測武功,便一而再再而三的繼續。 有時一次盈虛采吸過後,綠兒就已經昏睡過去,但還沒有得到所需的聶陽, 仍不得不架起她已經無力的雙腿,在她白嫩無毛的陰包兒當中持續進出著。 要不是綠兒已非處子,用了融玉丹必然會陰火焚身生不如死,聶陽幾乎忍不 住要靠那邪藥來加速綠兒的陰元恢復。 聶月兒出現後的兩天,聶陽和董詩詩又親近了一次,這一次他做到最後,幾 乎用盡了全身氣力,才忍住了在董詩詩身上行功的衝動。 飽經雲雨的董詩詩早已不是月前那青澀蒙昧的小丫頭,一旦褪了衣衫,堅挺 飽滿的乳峰,蜜潤修長的大腿,加上逐漸磨礪出的嫵媚風情,儘管還偶爾有些略 顯傻氣的舉動,卻已經是足夠誘人的一個小婦人。要忍住不去在這樣一具豐美嬌 嫩的胴體上享受自己最大的快樂,聶陽確實地感到了忍耐的極限。 他甚至自嘲的想著,如果董清清也在,倒是少了不少煩惱。 再次啟程後,他特地和慕容極深談了一次,委婉的問了下幽冥九轉功如此練 法的後果。沒想到慕容極對此並不知情,只知道幽冥九轉功用陰陽盈虛術來提升 的話,只要有一轉出了問題,此生此世怕是都只有混跡在脂粉堆裡才能壓抑那可 怕的反噬了。 陷阱已經用過的緣故,鏢隊輕簡了不少,所有人只是把馬車圍在中央,偽裝 的紅貨已經再不需要了。為了設下下次埋伏,殷亭曉、不淨和尚、鷹橫天等非鏢 局人士,全都離開了明路。 鏢隊裡沒有鏢局身份的高手,只剩下和聶陽關係最密切的那幾人,外帶一個 突兀的謝志渺。有了他在,馬上進入豐州境內的眾人都安心了不少。 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清風煙雨樓既是強龍,也在地頭。如果摧花盟或是 邢碎影試圖在豐州境內伺機而動,那就太讓人意外了。 但越是如此,就越要更加小心。這便是一個很古怪但不得不接受的矛盾現實。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和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險,這兩句廢話一樣的東西,卻往往很 有道理。 對謝志渺還有些不放心似的,路上一看到謝志渺的馬開始靠向馬車,聶陽就 不著痕跡的搶先擋在了馬車旁側,隔開了他。意圖被人撞破,加上知道聶陽就是 聶月兒的哥哥,謝志渺只有陪笑兩下,老老實實跟在一邊。 「謝兄,你和我那妹妹,是如何相識的?」看似打發時間一樣,聶陽隨口 問道。 謝志渺摸了摸下巴淡青的胡茬,微笑道:「說來慚愧,最早認識令妹,是她 替人打抱不平,來向我興師問罪來著。」 「哦?此話怎講?」 謝志渺偷偷瞄了一眼前面,確定雲盼情正和柳婷不知道在談論什麼沒有注意 這邊,才低聲道:「樓裡有人捎信給我,說有個叫逐影的組織有事跟我商量,我 好奇是什麼事,就一路從凌朔關南下,半路遇到了令妹,她原本不知道是我,結 果一個跟著我的姑娘一叫我的名字,她就莫名其妙和我交上了手。」他看了看聶 陽的臉色,斟酌了一下,道,「令妹武功很好,幸好跟著我的那個姑娘一起幫忙, 她才收手。我問她緣由,她才說原來她出來行走江湖不久,結識了一個好姐妹, 哪個女人不知道那根筋壞掉了,硬說小對她始亂終棄,於是……於是才有了那 一場。後來說清楚了,又有朋友幫我作證,令妹才算信了。我們結伴同行了一陣, 她去浩然鏢局找人,結果吃了閉門羹,我看守衛的首領是我的熟人,自信有幾分 瞭解,就幫了她個忙。然後……就一路到了這裡。原來,她是找哥哥,我還以為 她是找情人呢……」說到最後一句,謝志渺很明顯的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神情。 這實在是個很難讓人討厭的青年,可聶陽莫明的不太喜歡他,也不知道是因 為他很快和眾人打成一片的友好讓他羨慕,還是因為他對自己妹妹那明顯而露骨 的傾心讓他不快。 「盼情她……是你的未婚妻?」不打算多談自己妹妹,忽略掉了謝志渺含蓄 的旁敲側擊,聶陽直接把話題引向了另一個相關者。 「嗯……嗯。」他竟然猶豫了一下,才有些古怪的點了點頭。 「恕我多事,你們關係……似乎並不大好?」問問他雲盼情的事情,說不定 能得到一些關於她身份的線。單刀直入自然不成,聶陽便迂的從一個大家都 很好奇的問題入手了。 謝志渺撇了撇嘴,頗有幾分無奈的看著前面不遠雲盼情的纖細背影隨著馬背 起伏,聲音又低了幾分,「聶兄,我把實情相告,倒也不為別的,只是希望你和 月兒不要誤會我花心浮浪。此事咱們幾人知道就好,千萬不可教旁人聽去,若是 傳進我爹爹耳朵,那我可危險得很了。」 聶陽笑道:「我與謝樓素不相識,兄但說無妨。」 「其實,我和盼情未婚夫妻的名分是真,但,我們將來是絕對不會成親的。 盼情有了心上人,我自動退位讓賢,我有了喜歡的姑娘,盼情也要替我去向我爹 求情。」 聶陽不禁小小吃了一驚,奇道:「你們這算是什麼關係?」 謝志渺苦笑著,搖頭道:「這不是什麼關係,是個意外。」 一路詳談,雖然沒得到什麼雲盼情來歷的隻言片語,到是意外的瞭解了這對 未婚夫妻之間暗潮洶湧的由來。 原來謝清風膝下五男三女,除了小兒子之外,可以說儘是劍癡,縱然其中已 有兩男一女婚配,卻終日只是練劍,活脫脫便是當年未遇見妻子前的謝清風,把 個清風煙雨樓的樓弄了個束手無策,眼見自己就要望見花甲的門檻了,卻連孫 輩的影子都沒見著一點。 於是,唯一一個不是把劍當作生命重心的男丁謝志渺就成了清風煙雨樓 最奇怪的備受矚目的人。十四歲生日剛過,謝家的管家就以個人名義帶著謝家的 銀兩在老爺默許下帶著小少爺找了個價值千金的雛兒開了葷。此後,更是對謝志 渺留戀脂粉無心武學不聞不問,只盼他能早早娶妻生子,讓謝家見到幾張新面孔。 不料風流場沒把謝志渺養出風流性,反倒讓他厭煩了虛情假意,十五歲還沒 過,就甩手闖蕩江湖去了。 謝清風使起劍來得心應手,管起兒子卻毫無辦法,最後還是謝夫人看不下去, 叫人把兒子拎了來,逼他選個中意的姑娘,不管現在成不成親,先把親事定了。 當時雲盼情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女娃兒,最親的師姐出嫁害她成天哭哭啼啼, 謝志渺和她也算談得來也玩的來,想想如果對象是她,自己便可以偷的幾年清閒。 商量了一下,雲盼情很輕易被兩串糖葫蘆加一袋果脯收買,點頭答應。 本以為自此可以逍遙自在幾年,結果謝清風為這事高興得很,一時間所有好 友無人不知,一年就傳遍了江湖。儘管大多數人不太清楚女方是誰,但謝家小公 子有了未婚妻這件事情,還是足夠讓謝志渺闖蕩江湖之時尷尬不少。 至少,陪在他身邊的女人裡,一下子就沒了一個他看著還不錯的。淨剩下了 些知道他有未婚妻也不以為意的「厲害」俠女。 這就是謝志渺的桃花劫聲名遠播的緣故。他所有的朋友,都不會忘記取笑他 這一點。 「我還以為你真是有了未婚妻還風流在外的登徒子呢……」晚上在歇腳的地 方吃飯的時候,聽了前後原委的聶月兒有些驚訝的說道。 「所以你就讓人家替你去鏢局偷東西,自己留著一身絕世輕功看熱鬧,沒猜 錯的話,你還打算故意讓他被追殺吧?」聶陽無奈的笑了笑,給董詩詩夾了點菜。 聶月兒吐了吐舌尖,舉起一杯酒,笑道:「是小妹不對,給謝大哥賠個不是, 謝大哥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啊。」 謝志渺看起來竟有些臉紅,連忙端起杯酒,慌裡慌張的說道:「哪裡哪裡, 給你幫忙,我……我很高興得。」 這副模樣,真是很難讓人相信,是傳聞中的那個謝家小少爺。說起來,倒是 和那個現下消沉了不少的董家小少爺有幾分神似。 聶月兒笑瞇瞇的把酒一仰而盡,道:「我就知道謝大哥和我一樣心胸寬闊。 不會為了小事計較。像我哥哥只給嫂子夾菜不理我這種小事,我就從不放在心上。」 說著,故意斜了又在給董詩詩夾菜的聶陽一眼。 桌上眾人全都笑了起來,雲盼情邊笑邊夾起一筷子筍絲,放在聶月兒碗裡, 道:「那看來我才最大方,我未婚夫來追姑娘,我還能給那姑娘夾菜。」 這下,連董劍鳴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樣古里古怪的關係,卻又沒有明顯的芥蒂,怎麼能不說是件奇怪的事情呢。 這次歇腳的驛站是租借的朝廷官驛,所以儘夠寬敞,加上人數少了許多,一 下子寬鬆了不少。綠兒似乎是怕了姑爺,和雲盼情咬了半天耳朵後,和她住到了 一起。董詩詩找聶月兒一徑的問著聶陽的過往,聶月兒也是有問必答,只不過沒 有半句是真罷了。 她在那兒把一些不知道哪裡聽來的趣聞加在聶陽頭上,幾乎是不遺餘力的毀 他形象,聽得董詩詩臉色紅白交錯,不知道什麼該信什麼不該信。 聶陽陪在一旁聽到亥正時分,看她們仍然毫無倦意,便起身出了房間透氣。 這處官驛離市鎮還有不少距離,出了院落,便是滿目曠野。其時月明星稀, 皓光洩地,霜染碧坡,略帶草腥的爽朗夜風拂面而來,讓聶陽胸中一陣鼓蕩,可 說是心曠神怡,不由得生出一種想要御風疾奔的衝動。 不用輕功,不用內力,那種純粹的狂奔,就像被束縛已久的狼,到屬於自 己的天地後所渴求的發洩。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打消了那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已經有太多無形的枷鎖,影子一樣綁在他的身後。現在,又多了一個聶月兒。 反正也是無法房睡覺,聶陽性去替下了慕容極,擔起了前半夜守夜的職 責。一來人數變少,二來已經進了豐州地界,僅有的兩個無力自保的女人也都有 高手在側,值守的人便減到了一個。 久違的空寂再次圍繞在了聶陽周圍,讓他想起了那個久違了的,純粹的自己。 那時的他,除了見到妹妹的時候之外,都純粹的像一個影子,填充著比夜色 還要深沉的黑。殺死第一個人的時候,他冷靜的就像在殺一隻雞。殺第十個人的 時候,他知道了笑容也是一種武器。很快,他就要殺夠一個人,但他真正想殺 的人,卻還一個都沒有殺死。 他隱約地意識到,與董詩詩的親事,像是一根樹枝,伸進了沉溺在血海中的 他的手裡。 也許,從這一點上,他應該好好地謝謝雲盼情。很多事情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一線佛蓮,一線煉獄。 當他開始認真的去想自己殺掉邢碎影之後的生活的時候,他才發現他根本不 想做一個江湖人。讓他去選的話,比起在武林中名聲鵲起人人稱羨,他更願意在 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和董詩詩在這樣的夜裡,坐在草地上,靜靜的享受夜風的 香氣。 「可惜她一定會覺得無聊的要死。」想到這兒,聶陽忍不住翹起了嘴角,幾 乎能想像到董詩詩對著如此美妙的景色窩在他懷裡直接睡著的樣子。 「嗤」細微的破空聲讓聶陽迅速收起了所有初次出現的雜念,他舉起劍 鞘向上一橫,不了那顆小石子猛地一墜,從他身前寸許直直跌在地上。 這比起讓那小石子緩緩飛來,也不會容易多少。 目光所及之處,隱約見到了一個高挑的身影,遠遠地看著他,一隻手伸在前 面,對他招著似乎是在叫他過來。 直覺並未感到多少惡意,讓他沒有直接示警,而是向那人走了過去。 近了一些,才看清了背對月光而顯得模糊的那人模樣。 水衣雲裙,姿艷神媚,氣韻動人,眼波流醉,依舊紅顏絕世,無奈粉面含悲。 聶陽被那略帶清冷的絕色容顏怔了一怔,連忙神,上前拱手道:「不知凌 前輩深夜到此,所為何事?」 凌絕世輕輕拂了拂裙裾,向他身後看了看,確定沒人跟上,才啟唇道:「我 來教你如何練那幽冥九歌。」 聶陽瞇起眼睛,長久以來的習慣讓他沒那麼容易相信任何人,除非那個人無 關緊要。 「凌前輩,幽冥九歌並不在晚輩這裡。」他猶豫了一下,頷首說道。 「我知道。」她問道,「幽冥九轉功你到了第幾轉?」 聶陽遲疑道:「第六轉已有小成。」 凌絕世微微蹙眉,略帶訝異的說道:「我看你身邊明明有不少女人,有幾個 功夫也不差,怎麼你的進境還是如此之慢?莫非你用的是正統路子?」 聶陽搖頭道:「不是,晚輩用的是陰陽盈虛術。只是……妻子不懂武功,無 所助益。」 「無妨,」凌絕世說道,「你並沒學那陰陽隔心訣,只要沒有心魔,用對了 法子,縱然進境慢些,到沒有傷及自身的風險。」她端詳了一下聶陽,轉身道, 「你隨我來。」 聶陽遲疑了一下,凌絕世也不見裙裾紛飛,轉眼竟已經到了數丈之外,當下 不敢再遲疑,提氣飛縱跟上。 凌絕世並未使盡全力,只是如洛神仙子一般飄然而行引在前面,轉眼兩人就 行了將近五里有餘,來到一個散居村落,依山傍溪的十餘戶人家。 走到最外一戶籬笆旁,凌絕世推開竹門便走了進去。聶陽不明所以,只有隨 她走了進去,幸好剛才一路追來到能看出這個決計不是冒牌貨。 她徑直走進側屋,燃了油燈,坐在木凳上,微微一笑,說道:「你的輕功好 的很,也算是給你師父爭氣了。」 聶陽平順了一下內息,找了另一張凳子坐下,問道:「這裡是……」 凌絕世隨口道:「不知什麼人的家裡,那人已經被我點了穴道睡在他自己屋 裡,不礙事。」 看來她行走江湖的時候這樣的事情幹得多了,全然沒有一絲不自然。 「那……前輩帶我來此,是要如何教我?」 想到幽冥九轉功那速成的法子,看著面前風韻姿色俱是上上之選的佳人,聶 陽不禁覺得心跳有些加快。但轉念想到東方漠那張冷淡無波的臉孔,心裡頓時安 分了不少。 「我知道你的大小老婆都不懂武功,也就不費事找她們了。」凌絕世嘴上說 著,喝了口破碗中的涼水,起身走了那張木床邊上,木床上面鼓鼓囊囊的用棉被 堆成了一大團,看起來有些凌亂。 聶陽心裡有些忐忑,但還是起身把門關上閂好。 「你看看她。」凌絕世把棉被扯到一邊,床上赫然露出了一個動彈不得被點 住穴道的年輕少女,柳眉含怒秀目圓睜,竟是柳婷! 凌絕世渾不在意柳婷的目光,招手讓聶陽走到近前,伸手把柳婷的經脈要穴 解開,只留下四肢被制啞穴未開,嘴裡道:「我沒看錯的話,她應該已非處子, 我跟著你們的時候,看她神情目光,顯然也是你的女人才對。她的內力還算不錯, 若是練功的話,怎麼也比那兩個丫頭強得多。我今日教會了你,以後你便自己與 她商量著來吧。」 她說個不停,手上動作也一直未頓,纖纖十指上下翻飛,也不等聶陽說什麼, 柳婷的外衣盤扣已經全被解開,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臂膀和一塊淡青色的肚兜。 「前……前輩……這,這……」這一下實在是有些突然,聶陽臉色有些發紅, 又是小小吃了一驚,「你怎麼把婷兒抓……帶來了?」 凌絕世側眸掃了他一眼,道:「這丫頭失魂落魄的在外面轉悠,省了我的功 夫。不然我今晚還要費力偷她出來。」 「前輩為何不到我們落腳的地方與大家會呢?那樣不論做什麼,不都比較 方便麼。」聶陽努力別開眼,不去看柳婷露出的越來越多的春光媚色,找著話不 停地說著。 凌絕世扯住柳婷褲帶,輕巧的一抽,順勢丟在聶陽臉上,微笑道:「不成。 你身邊那丫頭比我還會吃醋,礙事的緊。再說,我說不動我那頑固丈夫,只好暗 中幫你,我這一生,是決計不會與他公開為敵的,不管他做什麼,他都是我丈夫。」 這夫婦二人從性子上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聶陽無奈苦笑道:「東方前 輩為何如此固執,不惜與宵小之徒同流污……」 凌絕世閉目歎了口氣,緩緩道:「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那時候死覓活的 想要個娃娃,他也不會落下心結。罷了……不提了,你能讓他清醒過來最好,我 一定會很感激你的。」 聶陽皺起眉頭,心中一陣為難,口中卻還是謹慎道:「晚輩自然會盡力而為。」 把柳婷身上衣服盡數解開,凌絕世收手,頭看著聶陽一動不動,啐了一 口道:「你這娃娃,難道要我幫你脫女人衣服麼。」 聶陽有些尷尬,看了看柳婷神色,她更是一副羞愧難當的樣子,紅霞滿面, 淚眼盈盈。 「我一個婦道人家都沒什麼不好意思,你一個大男人卻在這裡害羞。」凌絕 世搖了搖頭,起身說道,「罷罷罷,我先把要緊事項告訴你。」 聶陽愈發窘迫,想要開口拒絕,又不知如何說起。 「我不知道你之前是如何練的,不管你之前如何,今後你得按我的法子。陰 陽盈虛術決計不能只按書上的法子,書上的法子是練成之後救人的,你用那法子 練,最後一定變成離了女人就半死不活的怪物。」 聶陽登時心頭一顫,但卻半信半疑,畢竟他一直按這個法子練了過來,六轉 中沒出什麼岔子,只是第七轉無論怎樣也舉步維艱。 「正確的法子被稱為邪道,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我先出去逛逛,兩三刻後, 我便來教你。」凌絕世看了看柳婷,嚴肅道,「在開始教你之前,你必須先在 不運功的狀態下,洩陽一次。記住,洩身之前,你絕對不可運功。好了,你們都 不是童男童女,不要浪費時間。」最後一字說完,凌絕世人已在屋外,她懶得動 那門閂,輕輕一縱穿窗而出,猶有餘暇用足尖把窗戶踢落關好。 看起來並不是騙人,聶陽左思右想,縱然不對,也不致有什麼壞處,柳婷那 香肩半露衣衫凌亂的樣子若說是不誘人,便太過虛偽。他想了想,走過去坐到床 邊,在柳婷額上輕輕吻了一下,柔聲道:「婷兒,委屈你了。這次,算我欠你的。」 柳婷眼淚終於忍不住垂下眼角,卻不似因為恥辱羞憤,竟像是七分傷心,三 分失望。 心道解開啞穴於事無妨,聶陽抬起她的頭枕在自己腿上,運力替她推拿著頸 後,凌絕世點穴手法是幽冥九歌一系,聶陽還算懂得解法。 「唔……」一聲悶哼,柳婷啞穴已開,她緊抿著唇角看了聶陽一眼,閉目扭 頭道,「我……我不要你欠我的。」這聽起來是拒絕的話卻帶著別樣的情緒。 此刻聶陽已不容她拒絕,只好俯身道:「抱歉,事出突然,我……我真的感 到很抱歉。」他也確實有些不知說什麼才好,上次破了柳婷處女之身,還可以說 是不得已,這次硬說是被勉強,也太說不過去。 柳婷聲音驟然變得有些生氣,哼了一聲道:「我不需要你抱歉。」 「那……你要什麼?」聶陽聽出她語氣中的異樣,疑惑的問道。 柳婷沉默片刻,顫聲道:「沒有,我什麼也不要。」像是為掩飾什麼一樣, 她很快的低聲補充道,「你該做什麼,做便是。我……我本來……也就不是什麼 清白之軀……」 此時千頭萬緒糾纏在聶陽腦海中,讓他實在無心詳細思忖女人深不可測的莫 名心思,大手一張順著她的柳腰向下一抹,已經撐在了她的裙褲腰內。 胯側肌膚驟然被掌心撫摸,柳婷呵的發出低低的抽氣聲,唯一能動的頭更加 用力的向床內偏去,恨不得把纖細修長的脖子扭斷似的。 在她臀側揉了幾揉,緊繃彈手的圓翹臀瓣很快勾起了聶陽的興致,也虧得他 記得凌絕世的囑咐,小心的把擅自流竄的內息全部壓了下去,才低下身子,在柳 婷的頸子上親了一親。 她一縮脖子,不禁過了頭,目光和聶陽的對上,又連忙受驚的小動物一樣 轉了過去。聶陽不明所以,苦笑著搖了搖頭,埋首進充滿少女幽香的頸窩,一邊 舔吻,一邊用嘴唇夾住肌膚,輕輕吮吸。 「嗯……嗯嗯……」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紊亂,喉嚨深處也開始有了壓抑 不住的輕哼。 聶陽沒有太多時間循循誘導,嘴上不停地吻著她的頸窩,手掌已經撐著她的 裙褲向下褪去,比起上次時候她大腿不由自的繃緊,現在無法使力的雙股明顯 的柔軟了許多,從光滑的肌膚擦過的掌心,每一刻都有停下來反覆撫摸的衝動。 到了裙褲及膝,手臂已經鞭長莫及,聶陽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了柳婷肩頭頸 側,下去托高她的雙腿,向上一拉,她本就被脫去了短靴,他又順勢扯掉了她的 布襪,頓時兩條修長白皙的玉腿再無任何遮掩,一蓬烏草覆著嫩裂並在腿心深處, 恰好被她鬆脫的上衣遮住大半,將露未露的那副模樣誘人至極。 把她雙膝向兩邊壓開,看到綻開的花瓣當中有隱約一點清露垂掛在肉粉色的 桃源洞外,聶陽放下心來,把褲子褪到臀下,俯身壓了上去。 「你……你慢些……」察覺到一個熱騰騰肉菇頭兒在自己股胯間最嬌嫩的地 方找著入口,尚且青澀的少女頓時有些發慌。 「如果痛的話,告訴我。」聶陽吸了口氣,把她的上衣撩開,垂首隔著那層 兜兒在她堅挺的乳峰上親了一口,隔著薄薄的綢緞用舌尖撥弄著裡面軟軟的奶頭 兒,手扶正了硬挺的陽根,輕輕往裡一推。 尖端傳來緊致的推擠感,已慣入綠兒和董詩詩細滑柔暢的腔道,此刻驟然再 次遇到緊若處子的妙膣,裹的他龜稜一陣酸麻翹癢。 柳婷下體那條幽徑細長曲折,裡面層層疊疊探不到頭,這是聶陽早就知曉的, 這樣一個美妙陰戶,也方便他盡快出了慾火。但沒想到正是因為膣腔久未滋潤此 刻無比細窄,他的陽根又比起她當日破身之時大了些許,這邊才堪堪塞進不足一 半,那邊柳婷已經面色發白,香汗滿額了。 但她竟抿緊了嘴唇,硬挺著腿間飽脹欲裂的感覺,一言不發。 那雙長腿沒有半點力道,如此伸在兩側,恥骨卡著肉莖多少有些不便,聶陽 只好跪起身子,雙手架住兩個腿彎,把一雙秀足搭在自己肩窩,再次深入。 「呃……你……你快點……進來吧。……這、這樣慢,要被那女人看到了… …」不願意那根東西一直慢慢這麼入著,蹭著她穴口蹭的她會陰酸癢倒也罷了, 深處沒被夠到的部分竟也陣陣發麻,她只好出聲催促,那怕就這麼插到盡頭脹痛 死她,也好過這樣被磨來蹭去吊著半片心尖兒。 狹徑深處並不太濕潤,聶陽感到入的深了,連外皮有些扯痛,只好緩緩抽拉 出來,在足夠潤滑的陰門處款款進出,享受著與幽冥九轉功全然無關的純粹快感。 「嗯……唔唔……」酥胸的起伏漸漸劇烈,柳婷雙頰愈發酡紅,緊抿的櫻唇 也不知何時變成了貝齒咬在下唇外。 細長的嫩管兒裡漸漸蓄足了淫蜜,進出間雖然依舊夾得很緊,卻不再讓聶陽 感到疼痛,他微微一笑,腰臀用力一聳,陽根逆著層層細褶長驅直入,龜頭上的 小嘴結結實實的吻在了柳婷酥嫩的花心之上。 柳婷雙眼猛地睜大,下巴高高仰起,抻直了修長粉頸,紅艷艷的小嘴驟然張 開。 「表哥……表哥……唔啊啊!」 乳硬助性 第三十章 (一) 聶陽擔心的,是聶月兒知道多少。如果她知道得足夠多,董詩詩就很難成為 她能喜歡上的嫂子。 比如她有腳氣頭癬痔瘡狐臭之類…… (二) 「你那個妹妹沒有問題麼?」聶陽往自己房間去的時候,雲盼情和慕容極不 約而同地過來問他,跟著的魏晨靜更是小心翼翼的說道,「別的我不敢多說,但 你妹妹的輕功實在是讓我佩服的很,我剛才正要吃一個蛋糕,不過和雲妹妹頭 說了一句話,就不知何時被她吃掉了一半……」 聶陽挑了挑眉,淡淡道:「那就對了,這樣才是我妹妹。」 (三) 鏢隊裡沒有鏢局身份的高手,只剩下和聶陽關係最密切的那幾人,外帶一個 突兀的謝志渺。有了他在,馬上進入豐州境內的眾人都安心了不少。 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清風煙雨樓既是強龍,也在地頭。 而且還管理著水電氣稅費五大法寶,可以說放眼豐州,無人敢逆。 (四) 謝志渺撇了撇嘴,頗有幾分無奈的看著前面不遠雲盼情的纖細背影隨著馬背 起伏,聲音又低了幾分,「聶兄,我把實情相告,倒也不為別的,只是希望你和 月兒不要誤會我花心浮浪。此事咱們幾人知道就好,千萬不可教旁人聽去,若是 傳進我爹爹耳朵,那我可危險得很了。」 聶陽笑道:「我與謝樓素不相識,兄但說無妨。」 「其實,我對女人沒興趣,我愛的是聶兄你啊。」 (五) 桌上眾人全都笑了起來,雲盼情邊笑邊夾起一筷子筍絲,放在聶月兒碗裡, 道:「那看來我才最大方,我未婚夫來追姑娘,我還能給那姑娘夾菜。」 這下,連董劍鳴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們那算什麼,我才叫大方。我 上了個破鞋,就把咱們鏢局出賣了。」 (六) 水衣雲裙,姿艷神媚,氣韻動人,眼波流醉,依舊紅顏絕世,無奈粉面含悲。 聶陽被那略帶清冷的絕色容顏怔了一怔,連忙神,上前拱手道:「不知凌 前輩深夜到此,所為何事?」 「上廁所。」 (七) 聶陽遲疑道:「第六轉已有小成。」 凌絕世微微蹙眉,略帶訝異的說道:「我看你身邊明明有不少女人,有幾個 功夫也不差,怎麼你的進境還是如此之慢?莫非你……是陽痿?」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影繚亂 這一下入的深了,久未嘗過常交歡滋味的陽根少了真氣遊走週遭,纖細幽 深的腔管兒美美的一勒,加上柳婷難得的一聲女兒嬌吟,聶陽整個肉龜抵在緊繃 成一團的花心上,舒暢的猛跳了兩下。 這兩下掀在蕊心上,掀的柳婷又是一聲低哼,紅暈滿頰羞轉了頭。 上次救人之時這個表妹一身狼狽,又是男裝在身,聶陽並未細心去看,此後 一直相見兩尷尬。不曾想到今夜這個英姿紅顏會顯出如此嫵媚嬌態,聶陽心中一 陣激盪,若不是還念著遠遠驛站內那個嬌憨妻子,真忍不住要捧過柳婷的俏顏, 在那紅艷艷的櫻唇上細細吻上一吻。 心中一念及了董詩詩,聶陽胸中驟然一陣細微刺痛,盯著身下美人玉顏,竟 怔怔愣了。 「唔?」察覺到聶陽頓住了動作,柳婷心中微訝,稍稍偏頭,偷偷橫撩了一 眼過去,不想表哥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她自然不知聶陽是想起了董詩詩,心中 又羞又喜,原有的不甘不願登時成了三月融雪。 「嗯……嗯哼……」她下身漲的熱熱麻麻好不難受,偏偏自己又動彈不得, 左思右想,也只敢橫下心發出了說乾咳不像乾咳的古怪聲音。她自然不承認這是 催促,心道這不過是提醒表哥快些,免得被那怪女人看了去,那才真是窘迫至極。 這也真提醒了聶陽此刻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他微微甩頭,心下生歉,雙手 掌住柳婷纖腰,輕聲道:「婷兒,若是難受,便讓我知道。」說罷,款款動作起 來。 畢竟是自小習武的青春少女,被雙手卡在當中的細細腰肢緊實彈手,他往裡 一聳,那腰就微微一扭,他往外一掏,那腰就一陣輕顫,淺淺的臍窩也隨著他的 抽拉時扁時圓。 嫌那肚兜角兒有礙視線,他摟到柳婷背後,一拉帶子,把那塊綢布扯在了一 邊,沒了兜兒繃著,粉白柔圓的一對玉兔兒,撲稜稜彈到兩邊,兩點嬌紅乳豆兒, 微微搖晃不停。 五指舒展,聶陽忍不住探手攏了過去,與救人時候不敢妄為不同,此刻既然 已經沒了顧忌,動作也放開了許多,虎口把乳尖兒一擠,垂首雙唇一嘬,軟中帶 硬的奶頭便含在了唇齒之間。他把腰臀微微拉高,讓肉莖淺抽快送,享受著細窄 膣口圈吮的酸麻,伏著身子舌尖如帚掃落葉,把夾在唇間的乳首上下撥動,面上 那層糙細舌苔,飛快地磨蹭著乳頭頂上那毫釐方圓。 乳峰丘頂,股谷玉門,本就是女兒家不堪撩撥的兩處所在,這一連餘下的 挑弄抽送,讓柳婷四肢骸都酥了筋骨,渾身的肌肉慾繃不能,雙腿欲夾不可, 一腔搔心撓肺的酸癢噎在穴心子上,偏就缺了實打實的那麼幾下,梗的她面紅耳 赤乳漲股顫,一股股淫蜜不停歇的漫溢出來。 穴徑滑濘緊縮,自然更加美了聶陽,他便依舊如前,抽送更急,嘴上換了一 邊乳峰,照樣舌舔唇吸。 「嗯……嗯嗯……表、表哥,慢……慢些……」小肚子裡一陣酸脹,似是尿 意卻又不盡相同,柳婷已經知道這之後便是傾瀉情潮,生怕自己露了不堪,一陣 膽怯,連忙出聲。 聶陽龜稜蹭在緊縮穴口陣陣酸麻,正自受用的很,哪裡肯慢,雙膝向前一拱, 墊高緊繃俏臀,反而更快更急。 轉念想到快些結束也好,柳婷也就不再叫停,蹙眉咬唇悶哼連連,硬挺著不 把那羞人的嗯嗯啊啊丟到口外。前一次還能說藥性所致,這次露了媚態,可就無 由可借了。 殊不知這種銷魂滋味,越是想忍,就愈發強烈。她本想定定心神,專注心思 去壓抑股中臍下一波波翹軟酥麻,哪知道越是把念頭投將過去,那正被急風驟雨 侵襲的嬌蕊花穴就越是敏感柔嫩,待得她美的眼角都一片潤濕不得不閉上雙目, 會陰方圓更是彷彿要融化一樣。 一股股熱流漸漸積累,堆疊在花徑深處,憋的蕊芯兒都開始發脹,驟然蕊心 一抖,渾身上下都跟著一顫,乳尖兒突的硬了幾分,她唔的一聲長吟,鼻翼翕張 刷的流下兩行熱淚。 同時聶陽就覺肉菇頭兒上猛地一緊,細長腔道簡直要把他胯下巨物硬吸進去 一樣緊緊吮住,陽根根兒上酸軟難耐,整根棒兒脹至極限,血脈沸騰直欲把肉莖 撐炸開來。他連忙挺腰夾臀,把柳婷一雙長腿扳分到極限,逆著滿腔蜜漿直衝到 底,恥骨緊緊相抵,肉龜頂在張縮不斷地軟軟穴心上,滋的便是一股濃精噴射進 去。 這些日子聶陽一直專注於采吸修習,陽精蓄了不少..,此刻一股股射進她身子 裡面,竟足足跳了十一二下仍未告終。 本已經攀至絕頂的柳婷被那棒兒在體內一攪,緊接著連番噴射,一下下盡數 吐在她最柔嫩的軟肉上,熱騰騰的一激,就像在她背後推了一把,把她推落進了 雲雨大樂的深淵。 腦中一片空白,她再也生受不住,牙關一開,纖細高亢的叫了出來。 聶陽卻怕她引來旁人,一看她張口,連忙把自己嘴巴湊了上去堵住,感到她 牙關顫抖,緊跟著吮出她的丁香噙住,封了個結結實實。 「唔唔唔唔……」一串舒暢的叫聲盡被堵,柳婷心中一悶,那本就綿長的 高潮又延續了幾分。 怕凌絕世提前歸來,聶陽沒什麼心思做那許多事後功夫,草草幫表妹揩抹一 番,拉過大被替她蓋上,自己穿好了褲子坐在床頭,這才有了閒暇緩緩撫摸她仍 舊微燙的臉頰。 柳婷臉頰貼著他的手心,微微摩挲,身上軟綿綿的舒暢無比,一時不想說話, 就那麼柔順的閉目而臥。 「婷兒,」兩人靜靜待了片刻,儘管此刻再問似乎有些無謂,聶陽還是柔聲 開口道,「凌前輩所說的練功法門,你願不願意幫我?」 柳婷默然不語,良久才低低道:「我願不願,又有什麼分別。橫豎……已 經如此……」 「那自然不同,」他低下頭,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你雖失身於我,卻是 事出緊急。我這人猜不通女孩兒家心思,你一直並不十分情願,我只好詢問清楚, 若是你當真不願,你明明白白說出來,我就是豁出那功夫不學,也不能落得如淫 賊一般。」 聽他語氣激亢,顯然是觸到了心中舊創一般,柳婷心裡一慌,開口便要說話, 奈何始終顧忌三分,口唇微張動了一動,說出的卻是:「你這樣弄得我動彈不得, 再來輕賤,我自然……自然是不願的。」 至於是不願這樣動彈不得還是不願被聶陽「輕賤」,她不說明,那羞中帶怒 的明艷容顏也已經寫上了答案。 聶陽卻沒來得及確定,因為窗欞一聲輕響,凌絕世已然到了屋中。 玉手一舒,也沒看清凌絕世如何動了步子,她就已經摸進了被中。柳婷雙眼 猛地一瞪,旋即臉頰大紅,惱怒的偏頭看向一邊。 「木已成舟,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凌絕世也不知摸了摸什麼,顯得十分 滿意,轉身一晃坐到了門邊凳上,對聶陽招了招手,「這是九冥門私密功夫,只 能你一人學得。過來些,我傳你法子。」 聶陽拍了拍柳婷肩頭安撫一下,起身走了過去,「凌前輩,晚輩也並非九冥 門傳承子,這樣是否不妥?」 凌絕世擺了擺手,攏氣斂聲傳音入密道:「我隨口一說罷了,免得那女娃娃 聽到法子後心裡排斥,這事情她還是先不知情的好。我們門派逍遙散漫,我們下 代的漠字輩子我一個也未曾見過,哪裡來的那麼多規矩。你此後願意教她幽冥 九歌全部功夫,那也隨你。」 聶陽無奈微笑,他尚不會凝氣傳聲的功夫,只有低聲道:「聽憑前輩吩咐便 是。」 凌絕世點了點頭,白玉一樣的面頰上突然隱隱有些微紅,她歎了口氣,輕聲 道:「按說,本該讓男人來教你才比較方便。此法並非我師尊創這門功夫的本意, 此刻從權罷了,切記,一旦修成九轉,便不可再行濫用,否則,你與那些垂涎幽 冥九歌的江湖宵小,也沒了分別。若是那樣,我一定會來取你性命。」 「晚輩記住了。」聶陽鄭重的點了點頭。 凌絕世閉上雙目,似是在心中重溫了一遍,片刻才睜眼道:「幸虧你沒學過 陰陽隔心訣,出了岔子也並無大礙,多試幾次便是。來,你用心記著……」 她食指伸出,遙遙隔空虛點,口中說著行功的要緊之處,手指點出的疾風則 恰到好處的讓聶陽相應穴位微微一麻,這樣一路指點,彷彿她的手指就輕輕戳在 聶陽身上,惹得聶陽心神微分,強自收斂。 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才把關鍵處講解明白,聶陽在心裡溫了兩遍,確定已 經牢記清楚,才開口問道:「凌前輩,怎麼……怎麼這法子,和採補的邪法沒什 麼兩樣?」怕柳婷聽見,他說得格外小聲。 陰陽盈虛術雖然也可以用來采吸,卻僅僅是陰陽精元和經脈內的內息,而且 只能熔煉無法完全收歸己用,有時采吸得過了,反而會丹田悶滯情慾驟起。凌絕 世方才教給他的法子,卻可以說全然沒了限制,好像原本是調配陰陽的健體修身 內功,被強行用來只調不配,或是調外配己,一旦照做,就是把對方的內力根基 吸取乾淨,也不是難事。 「這本是我陰師心生邪念創下的練法,他也因此而被逐出了師門。若是要 靠房中術來練幽冥九歌,卻非這個法子不可,其實這法子學會幽冥九轉功的人大 都能自己參透,說破了也並不太難。」凌絕世長長出了口氣,道,「因為你開始 就選了這條路,我只有教你不摔跤的方法。另外,這樣也並不是萬無一失,雖然 內息上沒了走火入魔的可能,但這功夫的最大誘惑,你現在已經清楚了。此後, 心魔才是你真正要面對的敵人。」 確實,能把女子一身功力收歸己用,對習武的男子來說,可以說是極強的誘 惑。邢碎影想必就是欲罷不能的靠著這身功夫,不知毀了多少江湖俠女。 想到不共戴天的仇人,聶陽目光冷了一冷,肅容道:「多謝前輩教誨,晚輩 自會謹慎。」 凌絕世點了點頭,輕笑道:「好了,你今晚便用那女娃娃練功吧。記得,內 力根基被毀的時間絕不能超過一刻,否則你就是用上一年陰陽盈虛術,她的內功 也不來半分。這種練法和你那錯法子不同,於女子毫無益處可言,內力來來去 去,可以說是折騰,事後,可要千萬記得溫柔點補償一下她才好。」 聶陽斜瞄了一眼柳婷,點頭道:「是,晚輩記住了。」 「我在附近替你看著。我知道你的周圍不太平,還是小心些好。」她說著, 起身微笑,倩影一閃,窗欞微動,人已不見了。 聶陽苦笑著搖了搖頭,到了床邊。 當年聶夫人就是被這功夫在臨死前讓邢碎影取走了一身功力,現在,他卻為 了報仇不得不靠同樣的法子修煉內功。 他突然有些憤憤,恍惚覺得造化弄人,原本幽冥九轉功那可以采陰盈息就已 經讓他頗為不快,不想現在卻落到不得不在採補中糾正謬誤完成九轉的地步。 坦白的說,他並不那麼自信,僅僅是陰元的採納,就已經讓他愉悅的在綠兒 身上不可自拔,如果換種方法之後更加銷魂,他究竟抵受得住誘惑麼? 如果真的失控,按這種采吸的方法,不出三次,就能把綠兒那樣不通武功的 姑娘害死在床上。 破冥道人天縱奇才,為何卻沒有想到自己這門損己利人的內功會被人倒行逆 施呢? 「表哥,那……那個女人沒說清楚麼?」看他表情瞬息萬變,時而茫然時而 無奈時而悲憤,柳婷不免驚訝疑惑起來。 聶陽醒過神來,搖頭道:「不是,前輩教的很清楚了。」他看著柳婷清澈無 雜的目光,心尖驟然一陣刺痛,他考慮了片刻,還是作了決定,做到了床邊,歎 了口氣,開始告訴柳婷,如果她陪自己練功,有可能導致的後果。 儘管凌絕世說事後再說就好,聶陽卻突然對自己失去了信心。 一件事的所謂光芒,卻也會在一個人的心裡投下一道影子,愈強的光,就有 俞強的影。此刻聶陽心中所有的影子,都莫名的亂做了一團,糾結成一層深不見 底無法避的黑暗。 心亂如麻的並不僅僅是聶陽,還有遠遠站在了籬笆外面的凌絕世。 丈夫已經著了心魔,不惜對自己的直系晚輩大動干戈,為了不讓他將來悔恨 萬分,她勢必要和丈夫或明或暗的對上。她去探過了摧花盟,以她的輕功,能阻 止她來去自如的人,整個江湖算上所有老不死的怪物,也不會超過五個。 結果,那裡的水比她想像的還要深。 烏之眾暫且不提,幾個較大的從屬勢力勾心鬥角也不過是內耗可以忽略, 這樣一個龐雜又不易統御的組織,按說是沒有什麼威脅的,卻奇怪的給她一種壓 力。那不是來自摧花盟本身,而是它背後的什麼。 趙玉笛和顧不可縱然是高手,卻不可能讓她有那種不愉快的感覺。 抬頭看了看夜空,繁星如綴絨幕,銀月孤懸天邊,明明廣闊無垠,卻並不讓 她有任何開闊的感覺,彷彿胸臆間堵塞了什麼,悶悶的好不難受。 無心賞景,變成了無暇賞景,凌絕世把目光從無邊的夜色中收,輕柔的撫 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淡淡道:「我沒想到,你竟然來了。」 東方漠木然的臉上依然沒有表情,即使面對的是他的愛妻,他很慢很慢的說 道:「我要找聶陽。」 凌絕世皺了皺眉,道:「我不願和你交手,但你現在要找的人,今晚是我的 客人。」 「東方兄也不願和嫂夫人你交手。所以我只好陪他跑這一趟。」平常的語調, 平常的步伐,不平常的人,不平常的劍。 如果非要分出個勝負,顧不可和她至少會鬥到三招以外。 「你們怎麼找到這裡的?」凌絕世暗自把內息調勻進四肢骸,目光緊緊地 攫住了顧不可略顯瘦削的身影。 顧不可拔出腰間長劍,道:「這要問東方兄了。」 東方漠緩緩道:「我……本是來找你的。」但見到了聶陽也在此,目的自然 發生了變化,這些他已經不必說出來,就像他原本是來做什麼現在已經不再重要 了一樣。 凌絕世有些痛苦的看了丈夫一眼。他們鬥過五場,那五場,都是她贏,贏了 勝負,輸了心湖。她其實知道,真比較起來,她只有輕功十拿九穩贏他。所以, 如果現在是第六場,她沒有任何把握。 以他們的身份,她倒不必擔心以一敵二的事情,這也算唯一可欣慰的。 「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多言了。」凌絕世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吐氣中, 她的手變得穩定,目光變得專注,渾身的肌肉都變得放鬆而略帶緊繃。她已經准 備出擊,全力,不留餘地,月色下的絕世佳人,驟然變得如同兇猛的野獸,散發 出危險的氣息。 「東方兄,我來吧。」怕他手下留情,顧不可搶先走上前幾步,劍鋒斜指地 面,青光似水,與月光輝映,投下一線寒冷的刃影。僅僅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 後,他的人就與他的劍化為了一個整體,無法分割,無從捉摸,好像從任何一個 角度,他都能用最直接的方法,發出致命一擊。 東方漠緩緩退開兩步,眼中的痛苦之色隱藏得更深,專注的盯著蓄勢待發的 兩人。他也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只是不知他一出手,會攻向誰? 凌絕世也不知道,但她已經沒有餘力去想那個不會有答案的問題了。兩人的 步子都在細微的移動,一個兵刃在手劃地為牆,一個輕功超絕防不勝防,無從判 斷的攻擊界限無形的在移動中將要交錯在一起。 縱然是眼力最好的人,在那一刻也分不出究竟是誰先出手,只不過一個眨眼 的工夫,兩條人影就都已不在原位! 凌絕世的看家功夫是幽冥腿,這一點顧不可很清楚。他雖然沒和幽冥腿交過 手,卻能料想腿上的功夫大多取下三路,中盤為輔。第一劍,他劍走偏鋒的從中 左刺出,雙足虛踏,謀避而後動。 凌絕世卻騰空而起! 高手相爭,無處著力是閃避大忌,顧不可無論如何也料不到凌絕世竟會一上 來就拔地沖天。幸好他一向出招不循常理,應變自然迅速,沉氣頓足長嘯一聲, 長劍斜斜向上抹去。 凌絕世在空中左掌一拍,擊在他劍脊之上,僅靠這一防之力,整個人毫無重 量一般飄到顧不可頭頂,一腿踢下。 側頭迎肘,顧不可頗有些狼狽的接下這一招,相擊之力讓凌絕世再度躍起, 雙足如花間蝶影,不住攻向他肩頸頭手,每一劍尚未攻出,就被她一腳踢在臂上 偏了方向。 遠遠看去,一抹倩影如月夜仙子飄然凌雲,起落翩翩如舞,下方劍客如托碑 力士狼狽不堪,俯仰不成章法。 這本是很好破解的法子,只消就地一滾純粹以劍相迎,任她腿上功夫如何精 妙,也必在十招之內要麼避開落地,要麼丟掉那雙腿。 但顧不可不能那麼做。因為他是顧不可。 他的劍上不光有自己的性命,還有他的榮光,那是對於劍客來說遠比生命重 要的東西。所以,即使他握劍的手不斷被凌絕世踢中,即使他逐漸落在下風無從 還擊,即使他頭上壓力越來越大隨時都有性命之虞,他也決不低頭! 不管他選的路是對是錯,他都要維護他手中那把長劍的尊嚴。 劍如人,人如影。 月光之下,劍影閃動愈發凌亂,顧不可的額上泛起了細密的汗珠,每一劍每 一掌所承受到的壓力都越來越重,彷彿沒有盡頭。 身在半空的凌絕世比起顧不可更加聚精會神,她這種打法本就如同一場賭博, 先是賭了先機,借了下墜之勢彌補先天與男子的體力差距,靠著巧勁把攻防雙方 的壓力全數給了顧不可,搏顧不可定然會正面迎擊,才佔到了如此優勢。 但對方劍招之無窮,出手之奇詭已經逐漸讓她有些預料不到,數次腳踝幾乎 貼到了森冷的劍刃,才把攻勢化解。 如此一上一下的全力相擊,頃刻間就過去了余招,凌絕世始終如凌波洛神, 足不沾塵。 每一個兩敗俱傷的招數,此刻都成了顧不可不得不招架避的殺招,他十分 清楚,凌絕世縱然豁了出去,不過傷一雙腿,他暴露在凌絕世攻擊所及的,卻是 他的頭。 東方漠在旁瞇起了雙眼,曾經的憶浮上了心頭,這種罕見的攻法,他也曾 領受過,現下想起,當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顧不可漸漸開始感到內力不繼,這種纏鬥,他運力相搏,對手騰起高些,下 一擊就更加猛烈,他一觸即走,對手便仍舊貼近,招招連環不給轉圜餘地。他伏 背反刺,就露了肩背空門,仰天守禦,腰腹則吃下了全部勁力。這樣下去,簡直 是必敗之局。 也只有輕功高絕腿法無雙的凌絕世,能用得出如此攻式。 顧不可心下有些浮動,單手向上一托,想要讓她飛起高些,爭取到出劍良機。 凌絕世知道他劍勢凌厲不可讓他完全展開,不為所動,足尖一繞點向他腕側經脈。 顧不可只得側掌一抹,凌絕世借力踢出,又把他的長劍踢到一邊。 顧不可不願再如此相鬥,清嘯一聲凝力於胸,單足點地雙手護住頭面,向後 仰到上身一腿向上踢起! 他腿上並無什麼厲害功夫,但所挾內力驚人不可小覷。凌絕世心念急轉,彈 腿格擋,另一足直直踏下,借力一轉,把他踢上的力道連同自己攻下的內力一併 轟進了顧不可大開的胸前中門! 遭此重擊仍舊不願倒地,顧不可支地的腳猛地向前一踢,身體與地相平橫飛 出去,丈餘外一劍刺向地面,橫翻站住,拄劍而立,胸中氣血翻騰如刀割劍絞。 如果是常決鬥,此刻勝敗已分。不過出手時那一招之失,就換的滿盤皆輸。 但這並不是常決鬥,顧不可剛剛站定身形,凌絕世已經隨風而至,這次他 不敢再叫她欺上空中,勉力提氣揮劍,嚴守上盤。 誰知凌絕世此刻才把幽冥腿上精妙招數施展開來,修長的玉腿裙裾紛飛中直 取顧不可中下三路。 一向以無從預料聞名的顧不可再次被攻了個措手不及,下盤撤力向後躍起, 內力失了根基,運轉難如人意,雖然劍招依然如故,胸中那一口濁氣卻無論如何 也平順不得。 從未戰得如此窩囊,顧不可心中更加動搖,心中焦躁起來,長劍纏捲之處, 也不若平日那般穩如磐石。 一個輕微的失措,他的劍出手時偏了少許,露出了一個很小很小的破綻。 這就已經足夠! 砰砰兩聲悶響,凌絕世一腿踢中顧不可腰側,旋即屈腿成膝乘勝追擊。顧不 可長劍撩,卻因胸中氣息不暢慢了一瞬。 絕頂高手之戰,毫釐千里。這一瞬之緩,凌絕世全身而退,只不過裙角沒能 躲開,被劃下一片,露出半截雪白晶瑩的結實小腿。 她渾不在意春光外洩,沉腰弓步再度搶上,殺招傾瀉而出。 她從沒被教育過虛偽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只從江湖的法則裡學會了不是你 死就是我亡。 顧不可腰肋被重重兩擊,縱然內功深厚一時半刻也痛徹心肺無力還擊,眼見 就要斃命於凌絕世腿下,一股勁風卻從側面襲來,插入戰局。 自然是東方漠。 凌絕世眼中閃過一抹痛楚,展開輕功飄然退開數丈,撫胸而立,慘然道: 「東方,我不願和你動手。你莫要逼我。」 同樣無法抉擇的痛楚,也閃過了柳婷的雙目。 聶陽就坐在她的身邊,靜靜地等待她的答。 不光是雲雨交歡那麼簡單,還有了失去一身內功的風險,無論哪個習武的女 子,恐怕都難以應承下來。但若要讓她就這麼拒絕,心底卻隱隱不願。 這是董詩詩無法為他做的事情,這是只有她能做到的事情。這是很微妙的, 男人很難理解的心緒。 更何況,兩人還有著同樣的目標,邢碎影。 以仇恨為食的可悲人生,很輕易便會同病相憐。 「婷兒,不然……你去想想。凌前輩已經教給了我,也不急在這一晚。」 看出她的猶豫,聶陽拿過她的衣衫放在床上,此時穴道已解,她自行便可穿著。 柳婷卻是另一番想法,她生性羞澀,如果讓她就這麼去自己考慮,縱然最 後想要答應,也不可能再說得出口了,此刻剛剛才有魚水之歡,她又仍舊赤身裸 體,膽子總要比平時大些,她張了張口,道:「表哥……我,我……」 那答應二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漸漸瞭解了表妹性子的聶陽皺了皺眉,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你若不好意 思開口,便捏捏我的手,答允的話,你就捏兩下,不想的話,就捏一下。」 柳婷臉上一片紅雲飛起,側臉伸手輕輕握住他的一根手指,猶豫片刻,輕輕 捏了一下。 聶陽悵然若失,正要把手抽讓她穿衣,手指上又傳來了極輕的一下。 哪裡像是習武多年的女子捏出的力道,就是綠兒半睡半醒的時候,勁道怕是 也比這大些。 聶陽忍不住微微一笑,這一笑讓柳婷更加羞窘,連看也不敢看他,轉頭把紅 彤彤的臉埋進了枕側堆高的被角。 對幽冥九轉功的這種用法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聶陽輕輕褪下褲子,撩開被子 鑽了進去。赤裸的嬌軀通體火燙,側身向內躺著,說什麼也不敢轉臉看他,一雙 手護在胸前,腿也屈縮起來,倒像一個受了涼的娃娃。 這種事情,不拒絕大抵已經是柳婷的極限,聶陽也不等她動轉身,一手從 她腋下穿了過去,輕輕扣住一邊高聳彈手的乳峰,滿滿掌握,緩緩揉搓。 本想就是單純的行功雙修,柳婷滿心以為只等著聶陽進入她的身子,運功吸 去她的內力便是,並沒想到又是一陣撩撥挑逗,本就還未完全平靜下來的嬌軀被 他弄得一陣陣細微顫抖,尚未乾涸的蜜潤桃源一陣緊縮,變得更加濕滑。 畢竟不比常交歡,聶陽也不能多費時間在幫她準備上,另一手抄往她股間, 察覺到她臀縫裡那條嫩溪已然恢復了生機,便把她的臀股向後扳了過來,挺著再 度昂揚的堅硬陽根,就這麼從側面沉腰對了上去。 這樣側躺之時,股縫尤為緊窄,膣口更是縮進兩片花瓣之中,難蹤跡。幸 好方纔那番雲雨留了不少殘精,此刻和那些新泌蜜漿融為一股,粘嗒嗒指點著那 條明路。 錯在後庭菊蕾前費了不少功夫,直嚇的柳婷花容失色,不住反手往後推著聶 陽腰胯。扶著肉莖繞了幾繞,才算是把頭兒塞進了溫溫膩膩的細窄腔道裡。扶住 涼滑汗濕的緊繃臀尖,聶陽吸一口氣,凝力往上一頂,入的既深且猛,毫不猶豫 地直取蕊心。 柳婷被頂的渾身一酥,唔的一聲咬住了被角。 只因兩人方纔已經洩了一次,柳婷的穴心子上酥麻猶在,還沒如何研磨,已 經春水潺潺宮門微張,抖抖的吮在了肉龜頭兒上,聶陽則格外剛硬,暫且沒 了常交歡之樂的困擾,一根棒兒結結實實的杵在她身子裡面,慢慢纏繞上一絲 陰柔寒氣。 那股涼意緩緩爬上肉莖頂端,彷彿有形有質一根細絲一樣,在柳婷體內最不 堪侵擾的媚處上輕輕一搔。 這一下搔的柳婷渾身發緊,一雙腿不自覺地絞緊,腳尖勾住了被裡布面,情 不自禁運力蹬住。 聶陽緊緊貼在她身後,一手摟在她身前不讓她逃開,另一手放在她腿間羞處, 緊挨著兩人交之所,一股陰柔內力從掌心直遞進去,把柳婷一身內功藉著迷亂 情潮引導向會陰附近。 那一絲涼意不斷在柳婷身子裡左搔右撓,明明聶陽僅在微微擺腰,卻讓她比 被狂抽猛送感受的還要強烈萬分,纖腰如折酸沉無比,會陰方圓更是酸的連臀眼 兒裡都陣陣發麻。 「表……表哥,我……我不……不成了……」柳婷連聲音也抖了起來,一雙 手反到背後,緊緊掐著聶陽的腰,不光胸脯脹鼓鼓的憋悶難受,被頂抵研磨不斷 的花心,更是憋脹的恨不得讓人伸手進去,揪住那塊嫩肉,狠狠揉上一揉。 「再堅持一下,好婷兒,你一定行的。」還未完全圓轉如意,聶陽仍想多多 練習一下,機會難得,自然不想就這麼結束,當下催動內息,摟著她要的那手向 上攀高,溫柔的捏住硬漲凸起的乳蕾,用指肚搓揉著頂端。 「可……可我……好難受……要……要死了……」欲洩不能的情潮被聶陽的 功力牢牢的堵在花心之內,柳婷四肢骸都已經酸軟無力,唯有小腹下那一團熱 氣在一絲涼意的撩撥下越來越大。這種攀在極樂世界門外卻不得入內的感覺令她 綿延不斷的呻吟中漸漸帶上了些許哭腔。 無盡的快樂,有時也是一種折磨。 當她開始祈求這讓人瘋狂的甜美快些結束的時候,聶陽突然一聲低吼,雙手 擠捏住她的臀瓣,陰陽互濟的內力轉瞬凝成玄陰勁道,冒充著女子體內陰柔內勁 的同源,佈滿了肉莖周圍。涼冰冰的棒兒深深一刺,尖端直破蕊心,恍如奔洪決 堤,陰精、內力、生息連同女子體內元陰,一股腦兒噴瀉出來。 陽氣一突攏成一環,聶陽凝成的陰力自環內向後撤吸,柳婷張開小口,啊啊 唔唔的低叫了兩聲,旋即無力的垂下了頭,一絲香津沿著唇角緩緩流下,一雙秀 目滿是茫然。 如同空谷納川,聶陽胸腹中一陣飽滿,奇經八脈俱感富足,當下撤出陽根, 閉目凝神開始化氣調息。 他的時間並不多,若能在一刻內把這些內力收歸己用提升修為,並用陰陽盈 虛術幫柳婷保住一身功力的話,過些時日修養內力,縱然功底稍不如前,也還 能助他練功,若是過了時間,柳婷的經脈因虛而閉,那她除了身強力壯一些懂些 招式之外,和常女子也就沒有多大分別了。 柳婷通體軟虛,勉力翻過身來,看著聶陽專注的容顏,蒼白的雙唇微微一抿, 卻綻起了一個美麗的微笑。 這個微笑美麗而飽含著一種深藏的喜悅,另一個微笑更加美麗,卻滿含著隱 忍的痛苦。 凌絕世在笑,笑的很美,也很媚。 但不管誰見到這個笑容,也不會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快活。 那明明笑彎了的一雙眼睛,竟森冷如三九寒冰。 她不願對東方漠出手,東方漠也不願對她出手。這樣的僵持,卻持續了並不 太久。 顧不可重新站直了身子,他終於調勻了內息,儘管傷處仍然陣陣作痛,但經 脈已暢,他的劍又握在了手裡。 「怎麼,你還想再來?」凌絕世帶著那樣的微笑,不再看東方漠,盯住了顧 不可的劍尖。 剛才一戰,她的勝算有三成,她抓住了機會,現在,顧不可有傷在身,勝負 各半,她卻少了八九成鬥志,手心也開始出汗。 「我不喜歡輸給別人。尤其是女人。」顧不可看著自己的劍,痛苦道,「只 要我還站得起來,我就一定會繼續挑戰下去。」 凌絕世淒然一笑,道:「那便來吧。有東方救你,打幾場,你也無妨。」 東方漠抿緊雙唇,一雙鐵拳死死的攥住。 顧不可沉默良久,長歎一聲,道:「我不能。」 「你不能?」 「你心中悲憤,有了求死之心。你若因此敗在我的劍下,今後,我有何顏面 再用這三尺青鋒?」 「那你就走。」 顧不可呆呆的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突然一抖手腕,那把精鋼長劍啪的一聲 斷成七截,青森森掉在了地上。 「我答應過的事,無論如何也要做到。」他肅容把手中殘存的斷劍收鞘中, 雙掌一錯,沉聲道,「我便以這雙手,再次領教閣下的幽冥腿。」 凌絕世一腔憤懣無處宣洩,看顧不可應戰,冷冷瞥了東方漠一眼,淡淡道: 「要來便來,廢什麼話。」 很多人都知道顧不可的劍法很好,好到可以要江湖上很多人的命。但很少有 人知道,他的掌法並不比劍法遜色多少。 自從某個只懂用劍的大俠在華山後崖被仇家盜去長劍圍攻落敗,妻女盡遭淫 辱致死之後,江湖上的劍客便大都有了第二手防身的工夫。只不過像顧不可這樣 掌法也能如此之精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兩人甫一貼近,便互換了一招。 凌絕世一腿踢在顧不可左胯,顧不可一掌印在凌絕世左肩。 凌絕世面色不改,顧不可卻吃了一驚。他本欲逼她自救,並未用盡功力,不 料凌絕世毫不防,生吃了他一掌同時,也踢得他筋骨欲裂。 緊跟著,凌絕世雙腿交替踢出,狂風驟雨一樣,卻招招只是攻向顧不可股胯 小腿這些無關緊要之處。顧不可不敢大意,小心招架,不時想要以攻代守,看對 方全無守禦的意思,只好打消念頭。 這樣一番狂攻,內力消耗極巨,顧不可心中大感訝異,雙手左支右擋,隱隱 有些發麻,就見凌絕世胸腹要害儘是破綻,卻不知是否有詐,不敢妄攻過去。 這般抵擋了余招,顧不可終於按捺不住,呼的一掌往凌絕世胸前空門擊去, 同時身體一側凌空飛起,縱然一擊不中也能向斜後方退開。 「夠了!」一聲暴喝,接下這一掌的,卻是一直默不作聲的東方漠! 這一掌東方漠顯然用足了十成力道,他浸淫掌法多年,功力深不可測,顧不 可卻未用盡全力,對招之下,顧不可悶哼一聲,被那股巨力生生拋出丈餘,單膝 跪地險些撲到。 東方漠雙目赤紅,顯然有些異常,他盯著凌絕世,一字一句道:「你是想看 我救不救你,是麼?」 凌絕世輕輕拂了拂衣角,站直身子,淡然地直視著他道:「與你何干。」 東方漠雙唇顫動,猛地一掌拍在身邊一棵樹上,那碗口粗細的小樹喀嚓一聲 斷成兩截,上截轟然飛出將近三丈多遠,才落在地上。 「怎麼,你也想這樣拍我一掌不成?」凌絕世面無表情的看著丈夫,眼眶卻 有些濕潤。 「凌夫人如此絕世美人,東方先生如何捨得。」略帶譏諷的溫雅語音,遠遠 乘著夜風傳了過來。 一個柔媚嬌婉的聲音如影隨形,緊跟而至:「東方先生那般不近女色,你怎 麼知道他不捨得?」 聽起來,他們竟似不知道二人夫婦的身份。 顧不可咳了口血,撫胸站起,皺緊了眉頭,道:「趙兄,趙夫人,你們怎麼 來了?」 趙玉笛面帶微笑,神色間卻有些許惱怒,「只許顧兄你帶好友私訪美人,不 許我來看看你們在做什麼嗎?」 王落梅隨在他身側,略帶不滿的漾著眼波斜斜瞄了顧不可一眼,顧不可一觸 到她的目光,如遭蠍刺蜂釘,連忙扭轉了頭。 「趙兄不是說了,這些人一入豐州境內,凡無任務者,便可自由行動麼?」 顧不可喘息著答道,目光愣愣的看著地面。 趙玉笛目光閃動,似是無意的摟緊了王落梅的肩頭,微笑道:「那自然是說 給那些蝦兵蟹將聽的,顧兄,你這樣的王牌,豈能擅自出動。」 顧不可站起身子,拍了拍膝上的塵土,道:「是麼,我早先沒聽你那樣說過。」 趙玉笛哦了一聲,緩緩道:「那,我現下這樣說了。」他說著,摟著王落梅 的手更加緊了。 顧不可深深吸了口氣,沉默片刻,才道:「好,我知道了。聶陽就在裡面不 遠,你說吧。怎麼做?」 趙玉笛看了一眼凌絕世,確定了這是唯一的敵人之後,微笑道:「既然天賜 良機,那沒有道理就這麼放過。」他看出凌絕世和東方漠之間有著某種奇妙的關 系,馬上補充道,「如果東方先生不打算插手,我也決不勉強。只是不知這位夫 人,能否行個方便?」 凌絕世緩緩退到村口唯一的一條小路上,站定在那裡,往側面撥了撥裙裾, 好讓小腿得到一些遮掩,站直身子,看著東方漠道:「我說過,我不想和你交手。 你莫要逼我。」 趙玉笛看了一眼東方漠,看他沒有答的打算,接口應道:「看來夫人是不 打算讓我們過去了。顧兄,你的傷是否還好?」 顧不可挺了挺背,吸了口氣,嚥下了口中的鮮血,道:「還好。不會死。」 「那,不如就由你我來讓這位夫人行個方便好了。」他笑著說道,橫笛在臂, 踏上幾步,王落梅吃吃輕笑,抽出腰間軟長細劍,舒指一撥如動琴弦,直直走了 過去。 看王落梅拔劍出手,顧不可強提一口濁氣,也跟著走了過去。 東方漠看著三人向凌絕世逼近,眉頭越鎖越深,終於開口道:「等等。」 凌絕世一直目不轉睛的望著他,聽到他說出這二字,神色才稍顯平復。 不料他竟徑直走了過來,緩緩道:「讓我來。」 這三個字如同五雷轟頂,讓凌絕世腳下一個踉蹌,竟然立足不定。 「你說什麼?」她不敢相信的問他。她一直相信,丈夫不會真的對自己出手, 絕對不會。 東方漠慢慢弓起了身子,雙掌運力一前一後凝在胸前,「凌,你……也莫要 逼我。」 為了救她,現下卻不得不傷她,這是何等的矛盾,何等的無稽?但她分明從 他眼中看出了這偏執的想法,她無力的後退兩步,顫聲道:「你……你真的要出 手?」 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現在全然失卻了鎮定,就算是超一流的高手,這種心緒 下,所能發揮出的也不會超過三成。 而一臉認真的東方漠,絕不像是會留情的樣子。 三成對十成,凌絕世不用出手,已經敗了。 心緒大亂下,她那股傲氣卻依然還在,她長長吸了口氣,微微顫抖著抬起了 雙手,一字字道:「既然如此,那好……破冥道人門下子凌絕世,領教閣下高 招。」 破冥道人門下子凌絕世,領教閣下高招。這句話,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她 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東方漠此刻聽到,心中大震,目光竟也變得零亂,像是看到 了多年前的那些既有苦痛又有甜蜜的憶。 「凌……」他喃喃的念出了這一個字,還沒等他說出後面的話,一陣勁風撲 面而來,本還在數丈之外的凌絕世,已然到了他的面前! 武者的本能讓東方漠一掌向下格去,正迎上凌絕世傾力而出的一腿,兩股內 力轟然相撞,發出一聲悶雷般的聲響。出招的那腿上一陣滯澀,凌絕世身形一側, 鬼魅一樣繞到了東方漠身後,一肘向東方漠背心頂去。 東方漠彎腰避過,豎掌為刀向身後斜斬,掌風未至,凌絕世的倩影已經到了 他空門一側。 但他像是早已料到,斬出的左掌竟是虛招,右掌一翻從自己肩上拍向凌絕世 攻來的左手。 凌絕世不敢用掌力與他硬碰,雙足一錯便要再換身形。東方漠那右掌卻在半 途突然轉向,毫無徵兆的拍向他右側空空如也的地方! 而那裡,正是凌絕世打算閃避過去的地方。這一來,簡直好像把自己的身子, 送進了對方的掌力之中。 凌絕世心頭一陣酸楚,她知道他的心並沒有很亂,至少,還想得起自己慣用 的打法,一陣悲愴,她竟懶得再去閃避,反而挺起胸膛,用心口迎向了他的千鈞 掌力。 不料東方漠未卜先知一樣,勢大力沉的一掌竟猛地頓在了空中,堪堪停在凌 絕世高聳的胸脯前不足一寸之處。 他保持這樣一個曖昧的姿勢,略帶痛心的說道:「你為什麼不肯安心等我… …」 凌絕世強撐起一抹微笑,道:「因為你一定會後悔。我不要看到你後悔……」 「我與聶陽他們,沒有恩怨糾葛。我不欠他們任何人的。」他的目光顯得有 些癲狂,唇角隨著語音一直微微顫抖。 「做了,你就欠下了,而且,永遠還不清。」她近乎哀求的盯著他,那是她 縱橫江湖多少年,也一次未曾在人前露出過的軟弱。 「我不在乎。」他的眼眶竟然變得有些濕潤,「就算要欠天欠地永劫不復, 我也不在乎。」 淒黃的燈燭下,怔怔凝視著給孩子做衣服用的花布,默然垂淚的絕望婦人, 讓他早已立下了誓言,如不能圓了她這個夢,他寧願了卻殘生。 「可我在乎!」她終於忍耐不住,大叫了出來,一掌撥開了東方漠的手,一 頭烏髮甩散開來,飄在身後,「我什麼都不在乎的時候!是你硬找上了我!現在 我割捨不下你!你卻要去做一個瘋子!」 她的淚水幾乎已經漫出了眼眶,「你以為你奪了那本東西,就能治好我麼! 你以為你拼上性命,得罪的僅僅是一個聶陽麼!你說過你陪我一起離開江湖的! 你為什麼說了不算!風師姐放的過你麼?如意樓放的過你麼?你死了,我還活著 做什麼!」 東方漠的神情稍顯清醒,卻仍然不甘的沉聲道:「只要有一絲機會,我也不 會放過。我們可以走,一起走得遠遠的。原本,我也不和他們來往。不是麼?」 凌絕世的目光漸漸變得冰涼如水,她淒然後退兩步,苦澀的笑道:「你難道 非要敗的萬劫不復,才肯頭麼?」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再不然,聶陽他們或許也可以,讓他清醒過來,不要一 意孤行下去。看起來,這個目的竟是那麼的困難。 東方漠垂下眼簾,緩緩道:「除非聶陽他肯讓你學那幽冥九歌,否則,我不 會罷手的。」 「我說了,那沒用的……我已經沒有什麼需要從那上面學的了。」幽冥九轉 功她已有大成,陰陽隔心訣就是導致她和風師姐無法懷孕的元兇,她已經無心於 江湖,幽冥腿外的六種功夫她已經全無興趣。那麼,幽冥九歌還有什麼她要學的? 只有這個固執的男人,不知被誰誤導了認知,相信幽冥九歌能讓她復原這種 無稽之談。如果真的有用,風師姐不早就先治好自己了麼? 「有沒有用,要學了才知道。凌,讓開。我不想傷你。」 「我不會讓的。不把我打倒,你永遠別想奪走幽冥九歌。」她的語氣變得冷 如目光,既然避不了,那就認真地一決勝負吧。 趙玉笛聽出兩人關係中的複雜微妙,不再放心全部交給東方漠,對王落梅使 了個眼色,橫笛攏唇,內力直透笛身,悠揚的笛聲帶著道不盡的纏綿之意送了出 去。 若是往常,以凌絕世深厚內功,這種伎倆她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但此刻內 力大損加上心緒失常,曲調一轉,她竟忍不住心頭一蕩,臉頰也有幾分發熱。 她暗叫一聲不好,提氣向趙玉笛的方位疾衝過去,王落梅細劍一撥,橫攔在 前,也不急於進攻,只是來閃避著不叫她輕易突破。 女子武功本就多見於輕靈奇詭,王落梅的細劍更是如此,凌絕世此刻武功大 打折扣,一時竟衝不過去,反而被攻的有些手足無措。 眼見顧不可走了過來,東方漠矛盾的遠遠站定,此戰已然凶險無比,忽聽嗤 的一聲細微破風,趙玉笛阿的大叫一聲,摀住了嘴巴,指縫間夾著一根閃亮細針。 濃重的夜影之中,一個極其溫文爾雅的聲音中氣十足的傳了出來,略帶著一 點點微妙的譏諷,並不很響,卻傳的十分悠遠,「你們這些狂妄之徒,莫要壞了 小生的大事。」 話音未落,一個白衣中年書生飄然而來,單看那詭秘的身法,輕功絕不比凌 絕世遜色太多,他一邊過來,一邊運起內力朗聲道:「凌夫人所做之事極為要緊, 小生絕不允許你們阻撓。」 也不知是否炫耀內力,這聲音響在曠野中,遠及一里之遙。 凌絕世東方漠全然不識來人,王落梅神情疑惑,像是想起了什麼,卻又不太 確定,顧不可神色大變,趙玉笛卻顯得彷彿有些恐懼,帶著敬畏的恐懼。 而與此同時,在那農家之中,剛剛把吸取的內力轉為自身修為的聶陽猛地睜 開了眼,轉頭看著對他的驚訝表示不解的柳婷,顫聲道:「邢……碎……影……」 一邊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邊是畢生修為等待他拯救的表妹,聶陽猛地握緊 了拳頭,渾身微微顫抖起來…… 乳硬助性 第三十一章 潮記訪問第二期 「大家好,您現在收看的是由『花娛樂江湖』『我殺我殺我殺殺殺』和『 少俠大本營』三檔節目強強聯共同推出的江湖最火爆的八卦資訊節目,潮記訪 問!大家跟我一起喊,我們的口號是『人人都是名記!耶!』……ok,下面請出 今天訪問的角,目前正在中州影視城緊鑼密鼓的拍攝中的如影逐形的角,大 家來告訴我,他是誰?」 「董、詩、詩!」 「我靠,你們這些觀眾秀逗的麼,上一期不就請的董詩詩嗎,每一期都叫她 來,我這持人不是要下崗了阿。……唉呀!」 「……」 「剛才我和觀眾之間呢,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誤會,好,現在有請我們的角, 聶陽,聶先生!」 「大家好,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 「聶先生看起來真是顯得十分放鬆呢,和上次董小姐來的時候真是截然不同 阿。」 「董妹妹那個人就是容易緊張,大家多擔待擔待。」 「好,閒話少說,我們直奔題。聶先生,劇集播放到這裡,有不少觀眾表 示作為一檔午夜成人節目,身為角的你作風還是不夠大膽,讓很多男士覺得不 夠過癮。不知道你作何感想呢?」 「呃……這個,其實這些也不是我的本意了,雖然第一次出演就是這種比較 ……呃,比較激情的戲份,但我覺得身為一個演員就應該敬業,所以我覺得我嚴 格按照導演的要求做了。我個人對自己的表現,還是十分滿意的。」 「那看來是導演的魄力不夠了……對了,聶先生,我的記者最近聽說,您和 飾演綠兒的那個小演員似乎擦出了一些火花,常有人看見你們結伴出遊,你們目 前是什麼關係呢?」 「呃……我和綠兒確實有著兄妹一樣的友誼,也難怪你們會誤會,她實在是 太像我的妹妹了,讓我忍不住就要關心她,愛護她。」 「可是,據我們瞭解,聶先生你並沒有妹妹阿。……你是說和在戲裡和你有 一段情感糾紛的聶月兒小姐麼?」 「是……是啊,我這個人一演戲就太過投入了,以為自己真的有了個妹妹, 真是抱歉呢。」 「這麼說起來,聶月兒小姐前些日子被人看到半夜從你的別墅離開呢,雖然 她輕功很不錯,不過我們埋伏了三四天的記者還是捕捉到了她離開前的側影。請 問你們半夜私會是為了談心麼?」 「是……是啊,我們是談心。你知道,為了演好每一場,男女演員時常要一 起談心的。」 「哦……那這麼說,上次凌小姐、上上次兩位董小姐、上上上次雲小姐、上 上上上次綠兒小姐和最開始幾次那個姓龍的女副導演的類似事件,也都是和你午 夜談心了?」 「……」 「聶先生,你出了好多汗阿……」 「是……是啊,這裡好熱呢。對,我這個人呢,最喜歡和人聊天了。尤其是 半夜……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阿。」 「哦,這麼說,那次半夜記者發現慕容先生從你家離開,想必也是談心了。 不過為什麼他一直揉自己的屁股呢?你們坐太久了麼?」 「做?什麼做?我們……我們沒有做!絕對沒有!這骨碌掐了阿,我告訴你 掐了!」 「別……別這樣,聶先生,我們還想問關於你那幾次分別和鷹先生董先生他 們半夜相會是不是也是談心呢。」 「聶先生……別走啊聶先生……」 「那個……觀眾朋友們,本期節目到此結束,大家下期見。」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迷境 柳家莊在江湖上的地位很微妙,雖位列五莊之一,卻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 曠世奇才出現過。就像他們的刀法柔中帶剛,柳家的內功也是陰柔綿長,讓女子 修煉,更顯精純。 此刻柳婷近十年修為已經全被聶陽化為己用,內功提升讓聶陽也吃了一驚。 內功不比外功,練氣養息全要靠專注和耐心,並不是逞勇發狠就能快速精進, 不知仇恨究竟給了這個少女怎樣的動力,讓她一身精純內息連聶陽都大感訝異。 而此刻,這些全部成了他的養分,滋養了他的修為,就算他用陰陽盈虛術 流足夠柳婷保住武功的內力過去,所提升的也已經十分驚人。 但邢碎影就在外面,聽聲音,雖然遙遠,也絕不超過一里。 他看了看柳婷蒼白的臉,柳婷一樣注視著他。 「你是說……邢碎影?」像是不敢相信一樣,柳婷睜大了雙眼,死死盯著他。 「我不會聽錯,決不會。」他點了點頭,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明明應該無力的手卻攥的他皮骨生疼,「殺了他… …殺了他!去!去殺了他!去啊!你在等什麼!」 即便是要殺董浩然的時候,聶陽也沒見到她失態到如此地步帶著汗水的 烏髮垂在面前,黑白分明的秀目充盈了血絲,薄俏的櫻唇不住顫動,齒縫裡擠出 彷彿來自地獄深處的詛咒一般的混亂聲音,「死……他……死,殺了……他……」 但聶陽沒有動,而是痛苦的反握住了她的手,「不行,我不能毀了你……」 「你不殺他才是毀了我!」她大叫起來,一把甩開了他,「這是多好的機會! 咱們費了這麼大工夫,不就是在找他麼!不為了殺他報仇,你我存在在這裡的意 義是什麼!是什麼!你說阿!」 無邊的恨意隨著柳婷的叫聲開始蔓延,那種熟悉的溺水感牢牢的抓住了聶陽, 開始刺激他所有的感官,他勉強壓抑著快要克制不住的心神,努力讓自己的注意 力集中在柳婷白皙的裸體上。 彌補被抽乾的經脈,單靠普通傳功毫無意義,方才邢碎影那一聲讓聶陽分心 走神,陽根沒了慾念,軟軟垂了下去,這樣自然無法行陰陽盈虛之法。 所幸邢碎影沒再有後續聲音傳來,否則聶陽不可能再斂心神。感覺到會陰 微微一熱,他連忙運功過去,趁時間還未到,伸手拉住了柳婷胳膊。 「你滾開!不要碰我!」柳婷哭喊著罵了起來,扭動著汗津津的綿軟身軀, 強撐著想要躲開,「我不要你管我!你去殺他!去殺了邢碎影啊!」 這種純粹的仇恨,曾幾何時,不正是他心中一直存在的麼?究竟什麼時候開 始,他的心底開始有別的東西佔據了呢? 他並沒有疑惑太久,既然選擇了挽救她的內功,他就不能再浪費一點時間。 他一把摁住她的肩,毫不猶豫地架起她的雙腿,一手按住她的丹田,也顧不得柳 婷股間已乾澀許多,腰後運力向前,生生刺了進去。 「放開我!放開我!」她雙手一徑捶著他胸口,看沒什麼作用,一偏腦袋, 張嘴咬住了他摁在她肩上的手掌。 掌緣傳來一陣劇痛,聶陽強撐著不去分神,陽根掏弄兩下到了躲藏的蕊心, 緊緊貼了上去,一股溫和的陰柔內息緩緩導了進去。 一刻,邢碎影,只要你再等我一刻……聶陽咬緊了牙關,開始讓幽冥九轉功, 遊走在柳婷空虛若谷的奇經八脈之中。 比起這邊的心急如焚,邢碎影卻是悠然自得,手上紙扇刷的一聲打開,向人 一面寫著「海納川」四字。他橫扇胸前,笑吟吟的看著趙玉笛,帶著一絲隱怒 道:「趙盟,別來無恙。想來閣下已經長進許多,竟敢來壞小生大事。」 趙玉笛臉上閃過顯而易見的驚恐,竟向斜後退了半步,反而有半個人躲在了 王落梅身後,渾不似平日那個鎮定自若的摧花盟,「邢……邢碎影,你怎麼來 了?」 顧不可快步走到王落梅身前,皺眉道:「邢碎影,你來做什麼?」 「顧先生,一別許久,你氣色依然不錯。怎麼?你還想向小生討教兩招麼?」 邢碎影微微一笑,折扇一收,伸向前方,「若是如此,請。」 凌絕世先是一愣,旋即想起邢碎影此名正是毀了她小師妹孫絕凡的罪魁禍首, 柳眉一豎,道:「姓邢的,當年害了我孫師妹的,就是你吧!」她不像許多高手 那樣自持身份不屑偷襲,最後一個字出口時,她的腿已經到了邢碎影背心旁側! 「不敢不敢,陳年舊事,不足掛齒。」邢碎影慢慢說了十二個字,這十二個 字的時間,他躲了四招,接了四招,攻了四招,用的是和凌絕世師出同門的身法, 加上她熟悉無比的幽冥掌! 王落梅一直皺著眉頭,努力在憶什麼,顧不可看她神色有異,輕聲問道: 「怎麼了?」 趙玉笛輕摟住她肩側,柔聲道:「落梅,咱們先走吧。」 王落梅怔怔想了片刻,突然道:「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趙玉笛面色一變,手上一緊,催促道:「此處凶險,落梅,聽話,咱們快走。 別拖累了顧先生。」 王落梅看了看那邊鬥成一團的邢碎影,又看了看身邊的顧不可,豐滿的酥胸 急速的起伏著,像是有什麼十分重要的事情想要確認。 但看到邢碎影縱躍如妖,攻守如鬼,不出二十招就把凌絕世壓制到不得不游 走躲避,一身功夫實在是深不可測,王落梅蒼白著臉搖了搖頭,放棄了什麼一樣 不甘道:「好,咱們走。」 這夫婦二人就這麼怪異的離開,顧不可卻沒有走,他在等東方漠。東方漠自 然也不會走,他的妻子正在和一個名動江湖的淫賊較量,他怎麼可能放心離去。 「看你這功力,不知道毀了多少良家婦女!」凌絕世憤憤叫道,剛剛側頭避 過一掌,數寸外的掌風激盪竟刮得她臉上肌膚刺痛。 「良家婦女?小生從不找良家婦女。」 話音未落,一掌躲避不過,凌絕世只得出掌相迎,悶悶一聲巨響,邢碎影紋 絲不動飛身追擊而上,她卻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勉強站定立足,又是一掌迫來, 銀牙暗咬,雙掌交疊推出,凝盡胸中連番激戰後殘餘的所有濁力,迎了上去。 「躲開!」千鈞一髮之際,凌絕世後領一緊,被東方漠向後扯開。 彭! 東方漠掌力霸道無比,與邢碎影陰柔蒼勁的掌力一交,發出崩石裂土般的轟 鳴。 「好掌力!」邢碎影吐氣開聲讚歎一句,身子卻僅僅向後一仰,旋即穩住身 形,幽冥掌力左右雙發。 東方漠冷哼一聲,鬆開凌絕世衣領,也是雙掌平平迎上。 彭! 同樣一聲巨響,兩人足下塵土飛揚,同時陷下,東方漠深陷至踝,邢碎影卻 不過沒過腳背。 「東方先生,你的功夫小生很佩服。但你做的傻事,小生卻不敢恭維。」兩 掌對過,形碎影抽出腰間折扇,一展扇面向後退出數步,隱約可見這一面上寫著 龍飛鳳舞的「大道至簡」。 「傻事?」東方漠冷冷問道,拔足站定在妻子身前。 形碎影微笑道:「賢伉儷鶼鰈情深,鬧到如此斷釵破鏡之地,實屬可惜,尊 夫人天仙絕色又冰雪聰明,有妻如此實在羨煞旁人,東方先生如此不知珍惜,惹 得紅顏大怒,不是傻事,又是什麼?」 東方漠緩緩道:「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凌絕世也道:「我夫妻如何,輪不到你這惡貫滿盈之徒指點。」 「哦?小生若不是及時趕到,凌夫人,您的客人聶陽,可能已經死在您丈夫 手上了。」 凌絕世話音一滯,惱怒的看了東方漠一眼。 「我沒打算殺他。」東方漠側了側頭,沒看凌絕世面上神情,語氣中卻帶了 些許解釋的意味。 「那幽冥九歌他做不得,你若硬向他要,他自然免不得死在你手上。他 若死了,小生只有找你拚命了。」 「哦?」東方漠瞇起雙眼,道,「他與你不共戴天,你反而要幫他?」 形碎影哈哈一笑,道:「他與小生有賭約在前,小生只是在幫自己而已。不 管誰來壞小生的事情,小生都不會放過他。」 在場三人一時猜不透形碎影意欲何為,面上都有幾分疑惑,顧不可不屑偷襲 不願出手,只是遠遠站著,東方漠心思難測,但也沒有再出手的意圖,只有凌絕 世不太放心的依舊運功於週身,戒備的盯著形碎影一舉一動。 「你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凌絕世看他神色認真,忍不住問了一句。 形碎影溫和的笑道:「凌夫人,你只要好好的教好聶陽便是。他的武功進步 到足以和小生交手一戰之時,你們自然會知道小生所為何事。」 這句話說完,他忽然身形一閃,無聲無息毫無預兆的到了顧不可身前,呼的 一掌拍了過去。 顧不可大驚失色,斷劍毫無用處,只有雙掌封在胸前。就覺排山倒海般一股 巨力轟上他的雙掌,他喉頭一甜,雙眼一陣發黑,如斷線風箏一般向後飛出丈餘。 他本就有內傷在身,這一下讓他無論如何也再難站起。 「凌夫人,沒了顧不可,東方先生一人要想贏你和聶陽,想必不是易事。小 生不能再耽擱下去,聶陽方才本該出現,可惜他實在不夠……」最後二字形碎影 說的極輕,像是自顧惋惜,他向後退去,繼續道,「此刻已遲,再與他見面並非 小生所願。小生先去了。告辭。」 東方漠搶到顧不可身邊,蹲下替他把脈,凌絕世胸中也激盪難平,倚住一棵 大樹,試圖調勻內息。 形碎影微笑著向後退去,眼看就要隱沒在無盡的夜色之中。 「走不得!」一聲暴喝,聶陽僅著一條單褲箭一樣躥了過去,手上長劍吐著 寸許劍芒,在月光下清寒如冰。 形碎影單眉一挑,笑道:「憑你?」說罷身形一扭,雙足一蹬,騰雲駕霧一 般踏草而去。 聶陽怔了一怔,翻手劍入鞘,一扯帶子把劍背在身後,拼盡全力追了過去。 影狼的嫡傳身法並不算弱,即便在狼魂諸人中,也名列前茅。聶陽輕身功夫 上已經盡得真傳,此刻內力又十分充盈,大步邁開一跨便是丈餘,枝葉草叢在兩 邊飛速後退。 這也許是一時衝動,正中了對方陷阱,但聶陽現在不想去想那麼多,他胸中 的煩悶憋滯,彷彿只有這樣不顧一切的衝動一次,才能得到少許宣洩。 不用顧慮其他,只有形碎影,只有這不停的追擊,只有夜風扑打在臉上的快 感和仇恨觸手可及的急切,只有這一前一後,只有這樣的如影逐形。 也不知道一直追了多久,形碎影一直若即若離的領在前面,聶陽拼盡全力跟 上一些,他便加些勁到再拋遠如初,一副餘力充足的樣子。聶陽卻漸漸後力不繼, 精壯的後背佈滿了汗水,束起的長髮也已經透濕。 形碎影似乎有所發覺,哈哈大笑起來,聲徹原野,氣蕩四方,顯然再奔上幾 個時辰,也未見得力有不逮。 聶陽胸中真氣鼓蕩,胃口一陣悸痛,眼見笑聲中形碎影越去越遠,再難追上 半分,心底一陣不甘,猛地立足站定,仰天舒臂,萬般憤懣之氣盡數化作一聲大 吼。 「形!碎!影!」 「怎麼,追不上小生,便只有鬼哭狼嚎麼?」形碎影竟也停下了腳步,氣定 神閒的站在那裡,額上也有汗跡,但並不明顯。 一腔怒火宣洩出去,聶陽頭腦漸漸冷靜下來,左顧右盼發現並無隱蔽之處, 伸手握住了劍柄。他知道形碎影武功已經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境地,除非群起攻 之否則極難取勝,但他還是想出手一搏。太多事情已經讓他漸漸消卻了耐心,如 果不是仇恨的重擔壓抑著,他早已盡情按自己想做的去做。 他拔劍,並不僅僅是因為恨意充盈著腦海,也有一星半點的興奮摻雜在其中。 那是自古以來,流淌在男人血液中,面對強敵時才會出現的興奮。 「形碎影,出手吧。」平順了氣息,聶陽緩緩開口,此刻他的劍上已無劍芒, 內力的損耗遠比想像中更多。 「你殺得了小生麼?」他微微一笑,打開了手中折扇,閒庭信步道,「此時 小生殺你,卻絕對不止八成把握。」 「你不妨試試。」他冷冷答道,心中卻知道對方所言非虛。 「你死了,倒不是什麼大事。」形碎影的腳步漸漸帶上了一種奇妙的韻律, 每一步邁出,都點在說話的節奏之間,「但,你的仇,就再也不要想報了。你的 妻子,你的小妾,你的表妹,你的妹妹,你身邊所有的女人,都將被小生徹底摧 毀,小生保證,決不會讓她們死得太快。」 「你想怎樣?」聶陽嘴上問著,雙眼卻開始跟著他的足尖移動,手上長劍也 開始凝力欲發。 「你沒資格問。小生想如何,你還不夠資格干涉。」形碎影微笑一斂,猛地 一掌空拍面前草地,沒有半點聲響,巨大的陰柔內勁猛地把地面壓裂出一道溝壑, 草莖盡數寸斷飛散,「憑你現在這身三腳貓功夫,小生想做什麼,你都只有看著。 摧花盟那種貨色都能擾得你雞犬不寧,小生實在不屑對你出手。」 「不過,不妨教你知道一點。小生對那幽冥九歌興趣實在不大,你從開始就 大錯特錯了。那本東西能引出夏浩,引出劉嗇,引出各種各樣的鼠輩,因為他們 都不曾學到真正的幽冥九轉功。小生卻已經登峰造極,為何還要再看那本東西?」 「小生之所以出現,不過是像你這樣大張旗鼓報仇的人,小生初次遇到。小 生喜歡有挑戰的事情,就像喜歡武功高強的美人一樣。小生之前的賭約,依然作 數,你大可去繼續準備,那本幽冥九歌,小生隨時來取。只不過,小生要追加 一條,現下這樣,你也太過悠閒,摧花盟既然盯上了幽冥九歌,小生不妨和你再 立一約,只要你能讓摧花盟一敗塗地自此煙消雲散,小生馬上開始對幽冥九歌下 手。」 聶陽一直靜靜的聽著,此刻才道:「我為何信你?」 形碎影輕搖折扇,微笑道:「你大可不信。小生決不勉強,但你一日不除去 摧花盟,一日小生決不會給你任何機會。」 聶陽目光閃爍不定,卻並不是因為在考慮形碎影的話,而是內力調勻後恢復 不少,他正在考慮是否可以偷襲。 「你儘管考慮,小生會在暗處靜靜等著的。比起只對那些江湖女子下手的小 生來講,無惡不作的摧花盟不是更該剷除麼?」形碎影溫言講罷,轉身便走。 他轉身的那一刻,聶陽臉上偽裝的猶豫迷茫頓時消失不見,一股陰力直透劍 身,毫無破風聲的刺向他背心。 「不錯,小生果然沒有看錯人。這樣不擇手段,才有些夠格。」形碎影背後 彷彿長著眼睛一樣,劍尖上的銳利劍芒眼看就要觸及他身體的時候,他大笑著說 了這麼一句,驟然展開身法,風一樣疾奔而去。 而那竭盡全力的劍氣,一直到最後,也無法觸及到那近在咫尺的背後。 一直,無法,觸及…… 東方的雲際,漸漸泛起了魚肚的色澤,漫長的一夜即將被朝日終結。露水沾 身的聶陽,沉重而緩慢的邁著步子,一步一步向走著。 他發洩一樣的在曠野狂奔了一個多時辰,所有能調動的內力都耗費的一干二 淨。他的長劍不知道掉在了那裡,手上空空如也。 熾熱的身體漸漸冷卻了下來,汗水開始忠實的向心裡傳達著晨風的冷冽,他 不知道自己還有多久才能走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兒,他自然不知道自 己究竟該走向哪裡。 不知是否把過多的情緒集中在了形碎影的身上,形碎影的背影消失後,腦海 裡,彷彿有一根一直緊繃的弦,輕輕地,錚的一聲,斷掉了。 渾渾噩噩的神志,在看到了驛站的大門後稍微清醒了一些。 那裡,應該有人在等他,有人會無論如何,都和他站在一起的…… 一個纖細的身影迎了上來,不……兩個。他睜大眼睛,努力辨認著,後面那 個想要趕過來的,似乎是月兒,他最疼愛的妹妹。 這是誰?他把頭枕在溫軟的肩上,雙手環住了那個溫暖的身子。 「小陽子,你怎麼了?你身上好熱……綠兒!綠兒!你快過來!月兒,來幫 把手,把你哥摻上去,他傷風了!快啊!傻站著幹嘛!」 中氣十足的聲音略帶睏倦和疲憊,不知在這裡等了他多久,滿滿的藏不住的, 是濃重的擔憂和心痛。 形碎影……柳婷……摧花盟……凌絕世……幽冥九歌……他統統不想去想了, 哪怕一天也好,他想就這樣安靜的放鬆下來,什麼也不去想。 他疲憊的抱住了他的小妻子,任她拖著他往裡面走去,輕輕說出了失去意識 前的最後一句。 「詩詩,我來了……」 聶陽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申末酉初。春日晝長,窗外到還明亮。 額上墊著一條軟巾,濕漉漉有幾分涼爽,轉頭看了看,董詩詩靠在床架木柱 上,頭一點一點的正在打盹。 他伸手去撫她的臉,一動,才發現床邊擺著的,竟是自己昨夜落在柳婷身邊 的衣物。 「姑爺,你醒了!」綠兒端著水盆走了進來,看見他,高興得低叫了出來。 董詩詩立刻晃了晃腦袋,睜開了圓圓的大眼。 「小陽子!你……你有沒有好些?頭還疼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那個郎中 說你沒事了,我不信,沒讓他走,你要是還難受,我……我就去罵他!」她一連 串的說個不停,雙手撐在床邊,急切地看著他。 「我……怎麼了?」他記得起來的,就是最後形碎影毫髮無傷的離開,他孤 身一人頹然而返。 「你……你傷風了。月兒……月兒說……算了,不說那些了,你就是受了涼, 又累得厲害,現在好些了麼?你說阿……」 「我沒事了。」聶陽擠出一個微笑,雖然身上還是有些無力,但虛耗的內力 已經恢復了一些,遊走之下,常病痛自然隨之消弭。 董詩詩哦了一聲,轉頭交待綠兒讓她叫人做些米粥送來,「你一天沒醒,先 吃些東西吧。」 他隨口應了一句,記掛著床邊那身衣服,清了清嗓子,低聲問:「詩詩,這 衣服……」 她臉上紅了一紅,似是有些生氣,偏轉了頭道:「是……柳婷送來的。她只 說你落在外面了。」 「我……」他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說些什麼,便又閉上。 董詩詩沉默片刻,輕輕歎了口氣,拉著他的被角替他掖好,帶著那麼一點不 情不願,低聲道:「小陽子,我……我不問你昨晚去哪兒了,做了什麼。我…… 我也不生氣。只是,月兒告訴我,現在外面危險得很,你……你要是……」她猶 豫再三,才繼續道,「你要是真想找柳婷,不……不要出門了,去……去她房裡 就是。你告訴我一聲就好,我……我省的等你。」 聶陽臉上也有些發燙,看來他昨夜未歸,柳婷清晨拿著他衣服來,已經被 人誤會二人出外偷情了。這事兒一時也說不清楚,而且硬說起來,也不算說錯。 被如此誤會對他也沒什麼損失,便也懶得解釋,柔聲道:「詩詩,你當真不生氣?」 真的有了這層方便,此後找柳婷練功到輕鬆不少。縱然江湖中人不拘小節, 這種無定無婚的情況下,董詩詩鬧了起來,柳婷免不得一番尷尬。 董詩詩撇了撇嘴,搓了搓自己的衣角,說道:「你正午要是醒了,我可能和 你還要吵上幾句,吃上壺醋。你這麼遲才醒,我氣已經消了。我現在氣你的是, 你救人時候已經佔了人家便宜,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還費什麼勁大老遠跑出去… …害得自己大病,讓我也擔心一場。」 聶陽微微一笑,握住她的小手,道:「好,這次是我不對,對不起,詩詩。」 她撲哧一笑,撓了他手心一下,「可別,出嫁從夫,叫我娘親知道你向我道 歉,少不了訓我一頓。你是老爺,是天。你一低頭阿,天塌了,砸我一頭包,我 才不要。」她故意怪腔怪調的哄他開心,似乎看出了他心底的不快活。 「對了,」看他笑容真了幾分,她才想到什麼似的說道,「丘總鏢頭叫我等 你醒了告訴你,咱們暫定後天出發,你可以休養一天。」 綠兒恰好進來,捂著嘴巴放下粥碗,輕笑道:「小姐,明明您追了丘老爺半 上午逼的他答應後天啟程,怎麼就成人家告訴你的了。」 「去去去,哪有。」董詩詩紅著臉沖綠兒擺了擺手,「趕緊去叫伙房備些晚 膳,只喝粥哪裡管用,一泡……一泡那啥撒出去,就沒了。」 後天也未嘗不可。聶陽喝了半碗米粥,舒適的閉上雙眼,摩挲著妻子的手背, 腦中開始計量著形碎影所說的話。 反正摧花盟已經盯上了鏢隊,真的橫下心來把他們就此剿滅,也不是什麼壞 事。慕容極猜測形碎影和摧花盟沒有直接關係後,他本不願多費功夫在此,沒想 到還是難免有此一戰。 「累了?那就再睡會兒吧。」董詩詩摸了摸他的額頭,確定沒有再熱,才放 心地舒了口氣,自己心下埋怨,那柳婷也不來看看,怎麼也是自己未來夫婿還有 一層表親,怎麼這般無情。 此時,門響了兩下,一個少女推門進來,笑的天真爛漫,輕聲問道:「嫂子, 哥哥醒了麼?」 董詩詩看了一眼聶陽沒有睜眼,只好輕聲答道:「剛才喝了點粥,應該是累 了,又睡了。」 「嫂子,你從昨晚到現在都沒休息,去隔壁歇會兒吧,我來替你。」聶月兒 笑瞇瞇的走了過來,拍了拍董詩詩的肩頭。 董詩詩搖了搖頭,不願意就這麼離開,聶月兒再勸道:「嫂子,你累的傷了 身子,我哥就算好了也不會開心,不是麼?你先去休息,休息好了,來替我便 是。」她這才猶豫著把粥碗遞給聶月兒,一步三頭的出門去了。 門剛剛關上,聶月兒就把手上的碗放到了桌上,沒有絲毫緊張的微笑道: 「哥,你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聶陽皺了皺眉,睜眼道:「我確實有些累了,閉目養神罷了。」 「我今天,和柳家表姐好好談了一番,哥,沒想到你一出江湖,就交了如此 桃花運呢。」聶月兒說道,攏裙坐在了床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想說什麼,就盡快說吧。」聶陽有些不耐,這次妹妹加入鏢隊,讓他心 裡竟莫名有些緊張,明明是最親近的人,卻讓他有種無形的壓力。那雙秀美的眼 眸,彷彿總是在盯著他,看他究竟有沒有在全力報仇。 「邢碎影現在功夫如何?」她果然直截了當,爽快地問了出來。 「你我二人單打獨鬥,誰也不是他的對手。他若出盡全力,你我都走不到五 十招開外。」聶陽平淡的說出了這個殘酷的事實,雖然不甘,卻不得不面對。 「哦……」聶月兒憤憤道,「這個淫賊,也不知道毀了多少姐妹的功夫才有 了這身功力。」 「有些名頭又眾所周知的,也不過七八個人,但這七八個人,武功都頗有成 就。除了花可衣功夫奇特免遭毒手,其餘都沒能逃過此劫。至於未被人所知的 常江湖女子,想必已經不計其數。按我猜測,那魏夕安多半也已經落進魔爪。」 儘管知道月兒並不是真的發問,聶陽還是自言自語一樣說了出來。 「表姐說……你現在也會了那門功夫?是麼,哥?」聶月兒輕描淡寫的問了 出來,聽不出語氣是怒是喜。 聶陽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她嗤的笑了出來,「哥,你怎麼一副緊張的樣子。你難道擔心我把你當作淫 賊不成?」 聶陽皺眉道:「不是。而是這門功夫……實在讓人心裡有些沒底。」 「怎麼會,這麼好的機會,你為什麼沒底?」聶月兒笑著伏低身子,湊近到 一個曖昧危險的距離,斂去了笑容,冰冷的恨意開始清楚地浮現在眼底,「你不 是說,咱們單打獨鬥,都不是他對手麼?那你就把我們的力量集中起來啊。我的, 表姐的,再不行,還有那個雲盼情的。他邢碎影強迫誘拐都做得,你找些心甘情 願的為何不可?」 聶陽心裡一驚,忙道:「月兒!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她啟唇還要再說,但似乎從哥哥眼中讀出了什麼,頗為不甘的把 到嘴的話收了去,臉上又綻放出了明亮的微笑,直起了身子,道,「我跟你開 個玩笑罷了。」 聶陽皺眉盯著妹妹的眼睛,沉默片刻,才緩緩道:「是玩笑就好。」 似乎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聶月兒攏了攏鬢角,微笑道:「哥,你打算怎 麼對表姐?娶妻?還是納妾?」 「問這做什麼?」聶陽不願和自己妹妹談這種事情,明顯的表示出了不悅。 聶月兒卻好像沒看到一樣,自顧說道:「就算是江湖中人,娶妻生子也要循 著常人家規矩不是?表姐已經是你的人了,親上加親,不也是美事一樁麼。」 聶陽只嗯了一聲,沒有答。 聶月兒靈動的黑眸四下轉了一轉,柔聲道:「哥,你要是累了,我就再問一 句,便讓你休息。但你要如實答我。」 聶陽斜目看向她,點了點頭。 「如果我為了她是董浩然的女兒而要殺她,你會幫哪一邊?」 這句問話,帶來了良久的沉靜,靜到房間裡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一個平穩 綿長,一個則有些急促。 一直沉默到了廊下傳來了一聽便知是誰的急促腳步聲,聶陽才歎了口氣, 輕,而且十分緩慢的說道:「我答應過要保護她,我說過的話,不會不算。」 接著,房門打開了,似乎對自己的急切有些不好意思的董詩詩對著聶月兒陪 笑道:「月兒,嫂子……嫂子我休息好了。我這人一向睡的少,還是我陪著小陽 子吧。」 睡得少?每天清晨趕路都要把她從被窩裡挖出來的聶陽是最有資格笑出聲的。 不過聶月兒沒再說什麼,只是在和董詩詩擦肩而過的時候,用屋內人都能聽 見的聲音,似笑非笑的說道:「嫂子,能嫁給我哥,真是你的福氣。」 董詩詩愣愣的眨了眨眼,關好門,摸著後腦走到床邊,咬著嘴唇想啊想啊, 最後還是忍不住衝著聶陽說道:「她什麼意思啊?你……又自賣自誇什麼了?」 看著董詩詩雖稱不上絕色,卻清秀可愛的俏臉,聶陽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 拽著她湊近自己,他拉低了她的小臉,很慢很慢的湊了過去,吻住了她的紅唇。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和這樣一個不懂武功也不算是江湖人的女子成為夫妻,更 不要說這還是仇人的女兒。但這件事不可預料的發生的時候,當她頂著「仇人的 女兒」這個身份,成為不得不順從自己,獻出一生的妻子的時候,他感到得最多 的情緒,還是愉悅。 即便,不管以大家閨秀的標準還是武林世家的要求,這都不是一個好妻子, 格也談不上,曾與他定下童親的南宮世家若是知道他現下有了如此夫人,也不 知會作何反應,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種只有在她身邊才會感到的輕 松,都讓他沒有片刻後悔。 「討厭。」被吻的紅了臉頰,董詩詩連忙幫他拉高被手撐低了的被子,嬌嗔 道,「每次都是這樣,問的話你不想說,你就堵住人家嘴……」 「怎麼,不喜歡麼?」他笑道,起了逗弄之心,大手一探,就捏住了她一邊 酥胸。 她倒是很誠實,羞垂了頭,拿開他的手,道:「喜歡……可你病才好些,還 是休息吧。哪次你親起嘴來,到最後都要變成……變成……」 「變成什麼?」他低笑著追問。 「變成……」她猶豫著找適的詞,最後實在不知道哪個比較文雅,性道, 「哎呀呀,反正就是雲雨阿交歡阿行房阿這樣的事情唄。……現在可不行,雲妹 妹說要和慕容極來看你。」 「哦?他們來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董詩詩頗為不滿和丈夫的單獨相處總是被人破壞,頗沒好 氣地道,「誰讓你是這次的頭兒,你一病,我看所有人都要輪流來看你一場。」 「我就說了,董姐姐十成十不喜歡我們來看聶大哥,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這種毫不掩飾的促狹笑聲,和軟軟嫩嫩的美妙聲音,門外自然是雲盼情。 慕容極在門外笑道:「好好,我輸了。」 雲盼情推門進來,笑嘻嘻的對著身後道:「下一個城鎮,不要忘了哦。」 看到這兩人,聶陽的心情也隨之更加輕鬆一些,笑問:「怎麼,你們賭了什 麼?」 捏了捏袖袋裡的荷包,慕容極道:「還不是些吃食,下一個落腳城鎮有什麼 好吃,我要管著她吃夠。」 董詩詩頗有些自得的嘟囔道:「光見吃啊吃,就是不長肉……」 天璧皇朝盛世時期,身段審視傾於健美豐腴,嬌小女子固然有人欣賞,卻不 是流,由此觀之,雲盼情的確空有一副好相貌,比起董詩詩來前胸後臀均是大 大不如,唯有纖腰一握柔彈有力,稍勝一籌。 但她年紀尚輕,練武女子又多生長偏遲,將來如何,也不好說。 雲盼情自然聽得一清二楚,抿唇一笑道:「我啊,龍江洪災餓得落了根兒, 師父總說我永遠也吃不飽,連謝志渺都笑我說我的東西全吃進別人肚子裡了。董 姐姐,我要能長到你那麼高,我師伯肯定要開心的哭著放鞭炮的。」 聶陽和慕容極對視一眼,他們都沒見過謝清風,但實在想像不出這樣一個一 代宗師武林大豪,淚流滿面的放鞭炮會是一個怎樣的畫面。 說了會兒閒言碎語,董詩詩大概猜出自己在的話,這兩人肯定不說正事,只 好扁了扁嘴,道了聲:「你們談正事吧,說完叫我,我去看看晚飯,那個廚子是 不是現種菜去了,怎麼這會兒還不好!」 「有什麼事,還需要避著詩詩?」聶陽看董詩詩出門,起身靠住床頭,問道。 董浩然已死,應該沒有什麼還需要避開她談的了。 「董姐姐嘴快,有些事情說出去畢竟不好。」雲盼情草草帶過,緊接著道, 「我們來跟你說說情況,免得其他鏢頭還要來看你,那董姐姐可就快活不了了。」 「嗯,你們說吧。」 慕容極點了點頭,開口道:「昨晚的事情,柳婷告訴我們了。不過她說的很 含糊,我們問不清楚。她只說了昨夜和你在一起,你們是被凌絕世帶走的,後來 邢隨影出現了。就是這些麼?」 聶陽想了想,把昨夜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只在和柳婷的床笫之事上大略 帶了過去。 聽完全部,雲盼情細細的眉毛登時擰在了一起,「邢碎影現在已經如此厲害 了麼?聽你這麼說,簡直比我師姐師姐夫他們還要厲害一些了。」 慕容極的眉心也皺起了深深的紋路,「這不是關鍵。關鍵在於,邢碎影究竟 想做什麼?他和摧花盟,應該是沒有任何利益衝突的,反倒是你,和他有父母血 仇,怎麼反而他在幫你而要你去誅滅摧花盟呢?」 雖然不是開玩笑的好時機,雲盼情還是忍不住笑道:「大概,同行相忌吧。」 「其中緣由咱們遲早會知道,消滅摧花盟也不是壞事,咱們試試看也未嘗不 可。」聶陽已經下了決定,自然如此說道。 「這上面,逐影倒是能幫上大忙。」慕容極道,「韋日輝今日晌午離開了, 聽魏姑娘說,花可衣有事找他。看來,逐影多半要有所行動了。」 他看聶陽不置可否,便繼續說了下去,「關於李蕭,我收到了一些情報,其 中有不少差別,但大體和咱們知道的沒太大出入。在沒有進一步接觸前,我建議 咱們謹慎觀望。可以確定的是,他肯定和某個淫賊有血海深仇,到底是邢碎影還 是摧花盟中的某人,目前還不得而知。逐影中的幾個領導者,除了孫絕凡對他並 沒完全信任外,其餘幾人基本都在聽他號令行事。」 雲盼情插口道:「就是上次那個鬍子大叔吧?他吃東西不會咬到毛麼?」 聶陽笑著微微搖頭,除了董詩詩,大概也只有雲盼情能讓他全無壓力。只不 過,這個小姑娘身上還有不少疑惑,目前,只有把她當作南宮盼的至交或是親人 來看了。 「上次咱們抓住的人,鷹大人也把審訊得到的訊息給咱們交代了一下,不過 我聽他應該還有所保留,中州稅銀案,他隻字未提。」 「那案子事關重大,他不提也是職責所在。」聶陽笑了笑,道,「他說了些 什麼?」 「那些人其實沒說什麼有用的東西。摧花盟比咱們想像的要鬆散得多,其中 的每一個勢力都各自為政,換句話說,趙玉笛的領導力僅僅在有相同的目標的時 候才能把他們統一調動起來。內部雖然因為互相制衡而沒有大的衝突,但各自都 有自己的敵人和朋友,錯複雜。這次幽冥九歌引來的,可以說有摧花盟八九成 的高手,但上次出擊,到的人差不多只有半數,而且整體武功偏低。像據說是李 蕭仇人的那個關外駝龍,左手長鞭右手短刀用得出神入化,這次如此大事,卻根 本沒有出現。」 「摧花盟的後面……一定還藏著什麼。」聶陽沉吟道。 「最後,還有一個不能讓董二小姐知道的壞消息。」 「哦?」聶陽楞了一下,心中一動,問道,「董家出什麼事了麼?」 慕容極和雲盼情對視了一眼,緩緩道:「董大小姐在咱們出鏢後就跟了出來。 我們樓內子一路追護,在前些天失去了她的蹤跡。不過從行進路線來判斷,董 大小姐應該是看過了咱們的路線圖,向著這邊過來的。」 「什麼?」聶陽顯得有些吃驚,雖然並沒有太過深摯的情感,但有過肌膚之 親的男女,終歸心底會有抹不去的印記,難以避免的擔憂,淡淡的浮現了出來。 董清清在哪兒? 這個問題,連她自己,也很難答的清楚。 她原本是發現了一直有人在跟著自己,惶恐害怕之下,換了好幾身打扮,不 知不覺身上的銀兩就用了個乾乾淨淨。好不容易在一個鬧市用身上最後的東西 一個香囊換了幾十個銅錢,搭上了一個商賈的車隊。 本想著按這車隊的路線,下一個落腳點,她就能找到自家鏢局的驛站,鏢局 裡的人大都認識她,到時候送她去與聶陽他們會,總好過她自己這樣擔驚受怕 的前行。 不料,這一隊馬車永遠也不可能到達目的地了。 出事的時候,董清清還是那身又髒又臭的鄙婦打扮,和隨行的伙房雜役共乘 著一輛裝滿貨物的馬車。 災厄的降臨,就在將要到達豐州邊境的一段林間路上。 她瑟縮在遮蓋貨物的油布下的角落,忍受著身上的髒臭和油污,戰戰兢兢的 打算休息片刻,復一下日夜不安造成的疲憊。就在她閉上眼的時候,一聲慘叫 傳進了她的耳朵。 緊接著,是一連串的慘叫。 她下意識的想要逃,手剛剛放在油布的邊緣,一聲近在咫尺的慘叫就把她嚇 僵了身子,緊接著,一個人倒了進來,血淋林的臉上一道刀傷深可見骨,只能勉 強認出正是這輛車的車伕。 恐懼的繩幾乎連她的呼吸都勒的停止,慌張的腦海根本找不到任何該做的 事情。顫抖的手突然摸到了身邊最靠邊緣的一個木箱的蓋子,並沒有關的很緊, 她用力推了推,露出了一個並不算大的空隙。她費力的爬上去,小心的不讓油布 掉下去,鑽進了那個裝滿衣服的箱子。 拉好蓋子,她在黑暗中把裝在裡面的衣服往自己身上蓋著。 至於這個箱子會不會被帶走,會被帶到哪裡去,她根本沒多餘的心力去想。 外面的慘叫聲並沒有響太久,幾聲女人的尖叫之後,箱子微微一顫,馬車再 度開始前進。但她已經可以肯定,現在這馬車,要駛向哪裡,她已經完全沒有頭 緒了。 顛簸和驚懼耗費掉了董清清最後一絲精力,令人昏昏沉沉的黑暗中,她漸漸 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是因為一下劇烈的顛簸。.B.整個箱子,被人丟在了地上。 要不是她連忙摀住了嘴,她幾乎讓那聲驚訝的痛呼溜出箱子,直接的把她出 賣掉。 她在那箱子裡躲了很久,一直到箱子周圍安靜的沒有一丁點聲音,她才心驚 膽戰的從衣服堆下面爬出來,很小心的把箱子蓋掀開了一條縫。 外面也很黑,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潮濕霉味兒。她貪婪的吸了幾大口新鮮的 空氣,慢慢地把縫隙擴大到可以看出去的程度。 光源似乎在右側,而且很小,看起來像是透窗而入的火光,想必已經是晚上 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把蓋子掀高,探頭看了出去。 這是一件很簡陋的倉庫,原木搭建,門似乎也沒鎖。周圍散落著各式各樣的 東西,倒都不是太值錢。她躲藏的衣箱裡全是粗布衣服,想來這裡也不是什麼重 要的倉庫。 輕手輕腳從箱子裡爬出來,走到門口,聽了聽外面,大笑聲叫罵聲哭泣聲有 大有小混成一團,看來外面全是人。 她只好走到窗子附近,窗戶沒有紙,窗口也僅僅是為了通風一樣開的很高。 她踩在一邊的雜物堆上,才勉強能讓雙眼高過窗台一點。 外面是一個匪巢。不需要任何知識,只需要基本的常識就可以判斷出這個事 實。 一群虎背熊腰的壯漢正坐在兩排籐椅上大吃大喝,所有能見到的臉,都凶神 惡煞的讓董清清甚至不敢細看。 坐在兩排人上首的漢子,身形幾乎是董清清的兩倍大,一隻眼睛上橫貫著一 道刀疤,眼窩變成了肉色的坑谷,想必就是俗稱的山大王。 哭泣聲的來源,就是被這群男人圍在正中的那些女子。 無一例外,都是那個商賈家中的女眷丫鬟。那商人的結髮妻子已經年老色衰, 此刻並未在此,想必已經與丈夫同赴地府,他的小妾最長的那人已經四十有餘, 但保養得法又天生麗質,也被帶來此處,正和其餘女眷抱成一團嚶嚶哭泣不休。 被帶到這種地方的女人,和待宰羔羊並無別。 「三泡兒,這次你打探情報得力,功勞不小,去,除了淺黃裙子和那個散著 頭髮的兩個娘們外,隨便挑一個吧。」 最明艷動人的兩個女子自然是老大的享受,聲若洪鐘的頭領說完,男人中站 起了一個瘦高個兒。 他嘻嘻笑著走到當中,兩道淫光在女人堆裡掃來掃去,他也算懂規矩,知道 那些上等貨色,要留給幾個當家,就算老大說了,他也不能挑的太好。 左右撥弄了一下,揪著頭髮看了看,他選定了一個服侍小姐的丫頭,扯著手 拽了出來。那丫頭雖然面相一般不過中人之姿,但身材高挑有致,褲腿應該是扯 破了一邊,露出結實筆直的小腿,讓人很想看看緊繃在布褲內的那雙長腿是怎麼 一副樣子。 那漢子也是這麼想的,他把那丫頭拽了出來,根本沒有離開這裡的打算,哈 哈大笑著扯住那丫頭褲腰,嘿的一聲直接拽到了腳踝,叫道:「兄們,看看這 妞兒的腿,夠不夠勁兒!」 下人衣飾簡單,加上天氣已暖,那條褲子裡面,沒什麼別的東西,一下露出 了兩條白腿,那丫頭尖叫一聲雙手護住了下身,但剛才那短短的驚呆,已經足夠 讓周圍的男人看清楚她腿間最隱秘的地方。 她所能護住的,也不過是陰戶方圓,男人的眼光,開始肆無忌憚的撫摸她的 雙腿,大腿上充滿彈性的肌肉,小腿渾圓緊繃的腿肚。踩住她的褲子,那漢子淫 笑著推了她一把,她一個踉蹌險些摔倒,褲子和鞋卻留在了原地。 那漢子盯著她的腳,目光逐漸向上,喉頭開始滾動,嘴裡道:「老大,小的 可要上了。」 「真他娘的性急,扒了褲子就干。也不找個地方。」那頭兒嘴上罵著,臉上 卻淫笑著等著看他辦事,他揮了揮手,叫人把自己看中的兩個姑娘帶了過來,他 隨手摟了一個圈進懷裡,大手一撕,就把那少女上身衣服扯開,伸進肚兜裡面, 揉著那團未被男人碰觸過的奶包兒,道,「都他娘的開始吧,按規矩來,二聾, 從你開始,挨個挑。沒輪上的等著操二遍。哈哈哈……」 「啊啊!」女人的尖叫開始此起彼伏,興奮的野獸紅著眼衝向了自己看 中的獵物。 最早挑的那個漢子直接把那丫頭拽到了一邊椅子上,連她上衣也沒顧上脫, 扯開褲帶就把一條細長的陽具硬塞了進去。那丫頭還是雛兒,雙手攥著椅背哭的 幾乎背過氣兒去,夾緊的屁股蛋子下面,紅艷艷的血啪噠啪噠的往椅子上滴著。 最年長的那個小妾也很快被拖了出來,她幾乎沒什麼反抗的被兩個男人剝的 精光,按在地上爬的和狗一般,垂著一對兒白瓜,嘴裡含著一條,牝戶裡面塞著 一根,前後搖動不停。 商人的小女兒還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被一個精壯老頭兒抱到桌子上,嚇得 尿了一桌。結果那老頭兒更加興奮,三兩下把她裙子撕了個粉碎,吸溜吸溜的沿 著她的細白腿兒,把那尿汁兒舔了個乾乾淨淨。舔完了,慌裡慌張的掏出那根老 棍兒,抹了一大把口水,跳上桌子掰著小姑娘的腿,嘿喲一聲杵了進去。那兩片 小肉貝整個被撐得鼓起來似的,那女娃嗚哇慘叫一聲,挺著腰厥了過去。 不到半柱香功夫,窗外的世界就變成了淫慾的修羅場,紛飛的衣物,破瓜的 慘叫,輪暴的哭喊,搖擺的雙腿,散亂的黑髮,晃動的乳房,紅腫的秘處…… 董清清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的看著,渾身不停的顫抖,巨大的絕望很快地淹沒 了她。 怎麼辦?怎麼辦! 乳硬助性 第三十二章 (一) 他看了看柳婷蒼白的臉,柳婷一樣注視著他。 「你是說……孩子沒了?」像是不敢相信一樣,柳婷睜大了雙眼,死死盯著 他,「我不信!我不信!我就不信!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我不信!我不能相 信!我的孩子啊啊啊……你太殘忍!太無情!太無理取鬧了!」 …… 「好吧,我知道最近編劇最近被逼看某種劇看得很難受,但他能不能不要這 樣……」 (二) 「放開我!放開我!」她雙手一徑捶著他胸口,看沒什麼作用,一偏腦袋, 手指一扣自己嗓子眼兒,哇的嘔吐起來! 「好吧,你贏了。」 (三) 比起這邊的心急如焚,邢碎影卻是悠然自得,手上紙扇刷的一聲打開,向人 一面寫著「海納川」四字。 「這四個字作何解釋?」 「後半句是麼?」 「有容乃大。」 「不錯,我要的正是有容奶大。」 (四) 趙玉笛臉上閃過顯而易見的驚恐,竟向斜後退了半步,反而有半個人躲在了 王落梅身後,渾不似平日那個鎮定自若的摧花盟,嘴裡念叨起來:「你看不見 我……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五) 「看你這功力,不知道毀了多少良家婦女!」凌絕世憤憤叫道,剛剛側頭避 過一掌,數寸外的掌風激盪竟刮得她臉上肌膚刺痛。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許侮辱我的職業,我是淫賊,才不是泡良族, 謝謝。」 (六) 「東方先生,你的功夫小生很佩服。但你做的傻事,小生卻不敢恭維。」兩 掌對過,形碎影抽出腰間折扇,一展扇面向後退出數步,隱約可見這一面上寫著 龍飛鳳舞的「大道至簡」。 「這個大道至簡又是怎麼事?」 「這是寫在反面的,大道至簡的反義是什麼?」 「博大精深。」 「對,波大莖深嘛。」 (七) 「關於(三),我覺得你該解釋一下。」 「啊?」 「你這不應該是架空的年代麼,可是海納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慾則剛這 玩意可是林則徐的東西啊?」 「那個……我……我的花絮架空在清朝後不行啊!」 「好吧……下次花絮記得訪問一下國父……」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贖魂者 一兩個月的時光,對於董清清二十多年的生命來說可以算是十分短暫。但這 一兩個月裡,她所經歷的事情,已經足以顛覆她平靜無波的全部人生。 被淫賊竊玉偷香,與妹妹同床共夫,現下,又處在了這樣一個不知所在的地 方,眼見著殘忍的淫慾盛宴在面前展開。 她本該拚命的把身體蜷縮起來,不讓外面的那群盜匪有任何看到她的可能。 只是,說不出是因為好奇,還是連日的寂寞讓她不願錯過,她始終留有一線目光, 從滿佈塵埃的窗欞一角,膽怯的望向外面。 而那群獸性正熾的山賊,才不過剛剛開始屬於他們的慶功之夜。 最先挑選的漢子也最早結束,在那丫環滾圓滾圓的臀蛋兒中間賣力的弄了不 足下,就被那處子蜜洞磨蹭的神銷魂散,爽的連嘴角都歪了三分,猛地照那丫 頭身上餓虎一樣一壓,抖著大腿根兒暢快淋漓的射了出來。那丫頭哪裡敢有半分 掙扎,一直哀哀呻吟,叉著腿兒任人宰割,直到身子裡面肉棍兒猛地跳了幾跳, 熱乎乎的濃精沖的她一個哆嗦,才以為已經結束,哭哭啼啼的側轉了身。 排在後面的男人還有十七八個,看到這邊空了人,立刻補過來了一個黑塔一 樣的大漢。那大漢看起來呆頭呆腦,滿臉的不靈光,卻對男女之事熟練的很,簸 箕一樣的大手拎小雞一般把赤裸裸的少女一把提起,雙手環住她纖腰,膝蓋左右 一頂,就把她兩條腿撐開到兩邊。這麼讓那丫頭懸在空中掛在他身上一樣,他哈 哈傻笑著掰開她臀縫,鵝蛋一樣的溜圓龜頭就著先前漢子弄出來的殘精余蜜,撲 的一下鑿進了個頭兒。 這一下痛得狠了,小丫鬟殺豬一樣慘叫了一聲,雙手死死扒住巨漢雙肩,兩 條結實的腿拼了命的左右亂踢,大腿撐著男人的手臂努力想把自己身子撐高。滑 溜溜的緊小膣口讓那巨漢無比愉悅,他自然不可能放過到口肥肉,雙手一送,滑 到少女腰側卡住,卻只是扶正,而不用力。 她光滑的裸軀向下墜去,細弱雙臂縱然比大家閨秀力氣大些,卻也不足以在 一場蹂躪後還保有支撐她全部體重的力氣。 就見那紅腫肉貝被擠得愈來愈開,慢慢咧成了孩子嘴巴一樣,那丫頭叫得已 經不成人聲,嘶啞的哀求著,「饒了我吧!求求你們饒了我吧!……要死了!要 死了啊啊……」 不少男人抱著懷裡的女人圍攏了一圈,津津有味的一邊看著這淒慘而淫糜景 象,一邊繼續姦淫。 像是頂到了嬌嫩蕊心,那丫頭身子停住了下滑勢頭,整個人彷彿坐在了一根 粗大木樁上,雙眼有些翻白,雙腿也不再亂踢,只是一抽一抽的抖著。 那巨漢野獸一樣大叫了一聲,巨掌按住她腰後那處凹陷,狠狠地往下一壓。 「嘎啊啊!」 圍觀的人幾乎可以看到,那丫頭白皙的肚皮上,明顯的鼓起了一條。那根棒 槌一樣的怪物,直接捅進了少女的小肚子裡! 大股的鮮血從裂傷的肉縫中湧了出來,那巨漢依舊傻笑著,凡而因為見了血 更加興奮,抓著昏厥過去的嬌小身軀,上下搖晃起來。初時那丫頭還在巨棒深入 體內時低聲哀叫,後來便漸漸沒了聲音。 一眾山賊的注意力,很快轉到了下一處。 數十道淫邪目光的新焦點,正是那個徐娘半老的妾室。這女子出身風塵又保 養得宜,渾身上下的肌膚白皙似雪,除了小腹那裡有些生育的殘痕外,看不到半 點衰老的跡象。似乎知道自己命懸一線,她早就顧不得自己臉面,趴在地上撅著 肥白的屁股,前後搖擺著動取悅身後男人的同時,嘴巴裡也吮著一根肉莖,咂 咂有聲的舔來親去,從陰囊到肉龜甚至連男人腥臭的股溝也用舌尖刮弄了個遍。 山野粗人哪裡受得住這種陣勢,先是前面漢子怪叫一聲,一腔精元噴進那女 子口中,被她吃了個乾乾淨淨,緊跟著後面那男人一個冷戰,向後退了半步,白 漿一層層灑到了那肉滾滾的屁股蛋上。 她討好的媚笑著,強打精神用手指抹著唇角殘液,做出一副淫蕩神情,搖臀 晃乳,只盼自己能保下性命,就算此後在這山寨裡像淫畜一樣生存,也比死了要 好。 「日他娘的,老子就喜歡這種騷娘們。可惜年紀大了,估計有些松。」一個 矮個兒舔著嘴唇走了上來,站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屁股,掏出肉莖一邊揉著,一 邊找下手的地方。 她喘著氣,臉頰撐住了地,雙手扒開了自己的淫穴,露出充血而通紅的花蕊, 半真半假的淫呼:「爺……快給了奴家吧……」 那矮子看著她臀上濁精下流,恰恰聚到她臀縫中央,一對兒白丘被她自己扒 開,連帶著扯開了當中茶色菊穴,一道白漿流過,盡數染開在她後竅週遭。 「這裡看起來還挺生的。」他嘿嘿笑著,看到其餘人正在看那丫頭被巨漢強 行奸弄,半帶賣弄的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頂住她的肛口一擰一鑽,便摳了進去。 「啊喲……爺……爺您走錯了……」那小妾慌的連腿都想夾起來,連忙陪笑 著低聲道。 惡狠狠的來攪動了幾圈,讓那團精漿全抹在了谷道末端,攪的那朵後庭小 花也不得不綻開幾分,露出肉粉色的一條狹徑。 趁著這些許功夫的敞開,矮子抬槍便上,那女子只覺腸子一漲,屁股溝子裡 恍若開裂一般,男人那物事竟橫衝直闖的硬塞進了她緊湊後竅之中。 「唉……哎哎……大爺……大爺那裡不成啊,」她雙手在地上拍著,雙腳向 後蹬緊,想要往前躲避,「大爺饒命……欒童那一套,奴家不會啊……哎呀!」 那矮子天生就喜歡鑽這冷僻地方,不管擄來的是嬌美小姐還是英俊男童,他 總要來上一出後庭花。其餘山賊對男人沒什麼興趣,但只要有女人被他開了後庭, 他們還是喜歡看看那痛苦扭曲的嬌顏。 被圍在中間的女人知道求饒沒了用處,只好強忍著脹痛,打起精神一連番的 叫起了淫聲浪語,只盼身後男人早點洩了,好不至脫腸裂肛。 唯一仍坐在座位上的那個大哥,終於看的興起,不再只揉著身邊少女的胸脯, 而是拉過旁邊那個穿淺黃裙子的少女,把兩人一起按的跪在眼前,掏出陽根笑道 :「給老子好好的舔。誰舔的舒服,我就留下誰當壓寨夫人,另一個,就讓兄 們隨便處置了。」 這兩個少女是異母姐妹,大的那個也不過才剛剛訂了親事,妹妹更是連男人 下面是什麼樣子都還不懂。此刻看著一幕幕慘劇發生,早已嚇破了膽不敢有半點 忤逆,但真要舔上眼前這根東西,卻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裸了上身,乳房一直被揉弄得那個少女稍稍年長,私下裡也和嫂嫂們紅著臉 聊過些羞人話兒,聽著上面那老大不悅的嗯了一聲,心尖一抽,連忙張嘴湊了上 去,忍著刺鼻的腥味兒,吐出口中丁香試探著往肉龜上一碰。 黃裙少女只懂得嚶嚶哭泣,看姐姐開始動了,更加不知所措,抱著身前男人 大腿,乞憐的仰頭看他。 柔軟的舌尖在肉龜尖上轉了兩圈,老大舒暢的呻吟了一聲,淫笑道:「不錯, 我就說千金小姐其實都她娘的是天生的賤種。不用教,就會舔男人雞巴。」 半裸少女的臉頓時紅到了耳根,但她本就不是什麼書香門第官宦人家出身, 性命攸關哪裡還顧得上什麼三貞九烈,聽著自己娘親在下面被人姦淫著後庭,她 更是毫不猶豫地張大了嘴,學著娘之前做的那樣,把男人的肉棒往嘴裡吞了進去。 黃裙少女依然羞於上前,淚眼婆娑的垂下了頭,喃喃道:「不要……不要… …」 胯下陽根被少女溫暖濕潤的口腔包裹,一陣酥軟感覺從尖端直透全身,老大 唔的哼了一聲,往前坐了坐,半懸著屁股,把少女的頭往自己的股間按了按。她 心領神會,費力地往裡吞吸,櫻紅小嘴不斷蠕動,生生把他粗長肉具含進了大半 有餘。 「哈哈哈,老龜,這個不懂事的小妞,賞你了!」選定了這個半裸少女,老 大一腳把黃裙少女踢了出去。 那個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大喜過望,一顛一顛跑了上來,「謝謝大哥,謝謝大 哥!」 那叫老龜的漢子一臉麻子兩塊暗瘡不說,還嘴歪眼斜,一腳跛,一手長,就 沖長相,除了做賊,真沒什麼機會碰到女人。往常都是別人玩夠了,他吃個殘湯, 沒想到這次老大賞了他個黃花閨女。 這自然讓他興奮至極,在無數妒羨目光中,他把黃裙少女連拖帶拽地拉到了 喝酒的長桌前,一把扔了上去,自己也跟著跳了上去。 「啊啊啊……放開我!娘!娘……救我!你走開……走開!」看那奇醜無比 的男人伸手就來扯自己的衫子,那少女驚慌失措放聲高呼。 周圍男人一陣哄笑:「哈哈哈,老龜一上,鬼都喊娘。別說這麼個女娃娃了。」 「給老子閉嘴!」被喊的焦躁起來,老龜一掌扇在少女臉頰上,順勢卡住了 她的粉頸,用另一手扯開她的盤扣。 「不……不要……」她雙手緊抓住男人的手腕,依然無法阻止自己的衣衫被 一點點打開。那張醜臉猛地湊近,趁她憋的滿臉通紅開口喘氣的時候,一嘴親了 上來。 一股口臭撲鼻而來,她唔唔哼著推他,雙手剛一離開,嘶啦,衣襟撕裂開來, 張到兩旁,裹在肚兜裡的兩團渾圓直接暴露出來。那兜兒上繡著一對兒金線鳳凰, 鳥嘴正好在乳尖上。老龜吐出舌頭在少女口中舔著,虎口貼住沉甸甸的彈手乳包 兒,一抓,就把那鳳凰脖子卡了個正著。 「嗚嗚……」被騎在身下,她怎麼扭動,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嘴裡被一通 翻攪,噁心欲吐,正自慌亂不堪,下身又是一涼,整條裙子竟被人一把扯了出去。 一個湊趣漢子抓著少女裙子,哈哈笑道:「老龜,兄幫你一把,難得你好 運氣,快點辦事,完了也讓兄過過癮,兄還沒操過千金小姐呢。」一邊說, 雙眼一邊掃了過去,順著她白生生的雙腿往盡頭看去,彷彿能掐出水的嬌嫩肌膚 隱沒在陰影之中,萋萋芳草間隱隱露出一隙嫣紅。 老龜鬆開卡著脖子的手,往下一摸,少女股間汗巾滑落,大片嫩膚吹彈可破, 稀疏毛髮之中,軟膩的凹陷連手指都能吸住一般,既有處子緊窄,又有稚幼滑嫩, 直讓他興奮欲狂,掏出褲中那根棒兒,趴在少女身上就是一陣亂聳。 臀間股縫被連連戳刺,驚的少女渾身發冷,一雙白腿蜷曲欲踢,雙手亂抓亂 撓,老龜心急如焚,偏偏一時無可奈何。 那老大坐在椅上,正被身前少女服侍的腰緊臀麻,喘著氣下令道:「上去兩 個,幫幫忙,別他娘光看著乾等。」 「是!」興奮的叫聲中,兩個漢子噌的竄上了桌,一左一右把少女雙手牢牢 按住,趁著老龜專注於下身爭鬥,一人一邊伸進兜兒裡,把她軟乎乎的奶兒攥在 手裡,捏扁揉圓,大過手癮。 沒了雙手妨礙,老龜終於把她雙腿架在了兩邊,喘息著對準了不過有一些黏 蜜潤在洞口的花蕊,挺腰聳了進去。 「啊啊啊……放開我……不要……不要啊啊……」少女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白襪中的小腳死命繃緊,筆挺的小腿奮力勾踢著男人的腰背,卻沒有半點用處, 緊致的嫩肉還是被一點點鑿開,雪白粉嫩的嬌軀逐漸被醜陋殘疾的男人完全佔有。 如紅淚般的鮮血,順著潔白的肌膚滑了下去,消失在柔軟的臀峰下。 看老龜興奮到無法自持,晃著乾枯的身軀在嬌嫩裸身上擺動的樣子,老大得 意的勾起了唇角,肉莖在身前少女的口中已經得到了足夠的刺激,不再滿足於唇 舌的服侍。他扯住少女的烏髮,一把揪起了半裸的身子,刷的把她的下裳撕成破 片,按在椅上,沾滿口水的肉龜抵在滑膩膣口磨了兩圈,笑道:「娘的,雛兒也 能這麼濕。」兩相潤滑,自然順暢無比,他按住翹挺臀瓣向後一拖,棒兒撲滋一 聲輕響,直接盡根而入。 「嗯啊啊……」少女櫻唇大開,半是痛苦半是舒暢的婉轉呻吟起來,雙手扶 住椅背,一邊雪雪呼痛,一邊把肥圓的屁股往背後迎湊著。 「嗯……果然很鮮。」他掏了一把少女破瓜之血,伸舌舔了一舔,大笑道。 轉眼將近一個時辰過去,被擒諸女大多已被淫辱了三四次不止,仍有淫慾未 消的壯漢振奮精神,繼續淫弄不斷。只有比較遲些開始的老大和那老龜還在與那 兩個少女糾纏不清。 彷彿較上了勁一樣,兩個男人都越動越快,越插越狠,老龜身下少女兩度昏 死過去,又兩度被他奸醒過來,老大那邊的少女卻舒服的骨酥神迷,勉強雙手抓 著椅背籐條,不至摔落,交處一片汪洋,地上點點落紅都被後來居上的淫漿暈 的淡了。 這時遠處山寨門口,突然傳來四聲慘叫! 四聲慘叫間隔異常短促,幾乎連成一聲,內裡眾匪都是一驚,紛紛停住了動 作,只剩下老龜一人還渾然忘我的把一根雞巴聳的汁水淋漓。 嗖的一具屍體飛了過來,正撞在老龜的桌子上,那一男一女連在一起,滾到 桌下。 「什麼人!」那老大頗有幾分狼狽的起身,一邊把還硬挺挺的肉棒往褲子裡 塞著,一邊鼓足力氣大喊道。 隨著喊聲,七八個彪形大漢跑到座位後拿起兵器,大叫著衝了出去。 「要命的人。」火炬無法照到的夜色中,傳來帶著幾分嘲弄的答。緊接著, 那七八個跑出去的大漢,一齊橫著飛了來。 十七八個裝束各異的人大步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長袍蒙面的苗條女子。 「你們要幹什麼?」看到手下死得如此乾脆利,老大冷汗頓時流了滿額, 強撐著問道。 其中一個相貌平平看起來好像常姓的男人微笑著開口,語氣好像在談論 天氣一樣平淡無波:「沒什麼,就是想借你們的地方呆幾天。因為到底呆多久, 我們還沒定,只好讓你們去個等著也不會著急的地方了。」 老大的雙拳猛然握緊,等著不會著急的地方並不太多,地府絕對算得上一個。 他踏上幾步,準備出手,他的雙拳曾經將一隻花豹生生擊斃,即使面前的人們看 起來不好對付,他也覺得自己至少能打倒一個。 「我屠豹煞星師大……」他的嘴裡原本打算吐出的話,大概是自報家門後的 邀戰。 但他沒能說完,他剛剛說出了自己的姓氏,就已經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那個講話平平淡淡的中年男人,那只保養得很好的手,已經切碎了他的咽喉。 屠殺,緊跟著開始了。 隨著夜風搖動的火光,映照著一條條生命的消逝。死得,都是男人。 頃刻,剛才還無法無天的盜匪們,就只剩下了一地死屍。一天內兩次見到屍 橫遍野的慘象,又遭受了聚眾淫辱的打擊,那些女人們有不少都放聲痛哭起來, 嚇得屎尿齊流。 就連董清清,也嚇的雙腿一陣發軟,險些從雜物堆上跌下身來。 並不僅僅是因為外面的屠戮,也因為那個中年男人的嗓音,她隱約覺得十分 熟悉。就是她被擒住的那段時間裡,一直在耳邊響的溫和聲音。 那個在她眼前把一個少女殘忍的折磨致死的男人,那個叫做吳延的男人! 「兄們跟我進去,咱們商量一下之後的行動。一會兒出來把這裡收拾好了, 趙盟幾日就到。」吳延說完,看了最後面跟著的那個女人一眼,笑道,「龍姑 娘,你也請進。」 四個男人把衣衫不整的那些女子全帶進了後面堂屋,剩下的人直接走向了那 簡陋的廳堂。 遠遠的,董清清隱約聽到「清風煙雨樓」、「豐州」「出其不意」等破碎的 詞彙,驚慌失措的她無法拼出完整的句子,卻想到了聶陽他們提到過的事情,便 強自牢牢記在心裡。 正焦急如何離開此處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門外一陣凌亂腳步,董清清大吃一 驚,連忙縮進雜物堆後,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門吱呀一聲開了,寂靜的屋內蕩著老龜壓低了的沙啞聲音,「別哭了!趕 快進來,這裡有路通到後山斷崖……不走,不走你他娘的就等著被那群男人操死 吧!」 低聲地嚶嚶哭泣,顯然發自剛才那名黃裙少女。 稀里嘩啦的一頓雜音,接著是木被掀開的響動。然後,啪嗒一聲過去,屋 裡又安靜了下來。 董清清從雜物堆後爬了出來,來看了看,才發現地上被搬開的東西下面, 露出了一個木蓋著的入口。她猶豫了一下,到窗邊,往外看了看。 兩三個勁裝男子正在清理地上的死屍,遠遠傳來並不太清晰的聊天聲,此刻 董清清心緒稍寧,聽得清楚了幾分。 「吳大哥確實有一套,這種山賊土匪的狗窩,那群大俠還真都不屑一顧,就 算一個兩個來了,也管教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哈哈,要是來幾個俠女,咱們兄就有福了。」 「還是小心的好,這裡離豐州近的要命,萬一有清風煙雨樓的傢伙跑來,更 加麻煩。」 「放心,他們注意力此刻肯定全在豐州境內。咱們在這裡怎麼休整,也有充 足時間。」 「說起來,咱們運氣還真不錯,這群蟊賊才搶了一個大戶,還真有不少女人, 這下免得兄我老打那龍十九的意了。」 「嗯……那裡面還真有幾個娘們細皮嫩肉的,臨時用一用,絕對夠味了。嘿 嘿……可惜不少小娘們被那群蠢賊拔了頭籌了。」 「反正用完就扔的貨色,在乎那麼多作甚。」 董清清本打算再聽一會兒,突然發現其中一個男人看向了這邊,皺了皺眉, 走了過來。她心中一驚,連忙跑到木前面掀開,胡亂抓了些衣服纏在木上, 自己一頭鑽了進去,小心的把木蓋上。 木下是一個頗為寬敞的地洞,掘著層層土階。拾級而下,進入一條矮窄通 路,七繞八繞,從一個樹叢後面鑽了出來,一片豁然開朗。 雖然月光明亮,但四周林深草密,董清清四下張望,仍然不知要何去何從。 低頭看到泥土鬆軟,上面清晰可見的兩對鞋印一路沿伸進了灌木叢中,只好小心 翼翼的跟著足跡走了過去,大氣也不敢喘的鑽進了林中。 蚊蟲肆虐,坑窪遍地,枝似鬼爪,梟啼如泣,要不是她一路上已經變得大膽 了不少,這種午夜景象,早就嚇得她骨酥腿軟,癱倒不起了。 跟了一段,聽到了前方出現人聲,她不敢太過接近,只好一點點挪了過去。 「……別哭了!再哭,老子就把你賣進妓院裡去!換點銀子,省的老子在這 裡陪你發愁!」 「嗚嗚……不要,不要丟我在這兒……」 聽聲音,正是那個老龜和那少女。 「丟?真要丟你,老子就不帶你出來了!你到底還走得了麼?」 少女的哭泣低了一些,但沒有答。 「操,你娘的。過來……讓你過來就過來!趴上來。注意點!」 那邊應該是背上了走不動的少女,又聽到了撥開草叢矮枝的細碎聲響。 董清清探了探頭,縫隙間隱約可以看見前面兩人的身影。那少女披了一件灰 布衣服,應該是老龜的上衣,兩條白腿裸在外面,內裡想必依舊一絲不掛。 跟在後面走了半個時辰左右,董清清雙腿愈發沉重,腳掌下面起了水泡,一 觸地就疼痛無比,要不是恐懼促使著她不停邁步,反倒要被那背了一個人的跛子 落在後面。 漸漸距離越拉越遠,那兩人的動靜也被不知哪裡傳來的水聲淹沒不見。這邊 土地堅實了許多,上面樹冠又更加茂密,一時間竟不到前兩人蹤跡。 董清清一下慌了神,站直身子四下張望。哪裡都看不到人蹤。 來兜了一圈,焦急無措之時,忽聽遠處傳來一聲短促驚呼。她猶豫了一下, 撿了一塊石頭拿在手裡,深吸了幾口氣,鼓足勇氣跑了過去。 那驚呼過後沒了聲響,一時難以辨清方位,還沒等她發愁,一個嘶啞叫聲響 了起來,「有人嗎!救人!來救人啊!」 正是老龜! 循聲跑去,水流之聲越來越大,漸漸的,竟到了山邊陡崖。 老龜趴在土石崖邊,跛足死死勾著一棵小樹,另一腳別在一塊石頭後面,大 半個身子卻探出了崖外,嘴裡高聲呼救。 走近一看,竟是那少女失足墜到了下面,雙足懸空赤身裸體的緊緊攥著老龜 雙手,哭喊著向上看著。 看到董清清身影,那少女絕望的臉上現出一抹生機,哭叫道:「姐姐……這 位姐姐!救我……求你救救我吧!」 那老龜雙臂繃的死緊,臂彎青筋都開始抽搐,眼看再難撐下去,董清清於心 不忍,伸手扒住身邊樹幹,揪住了老龜褲腰,咬緊牙關往上提著。 但兩人體重如何是她一個弱質女流可以提動的?這一提不僅沒有讓那少女上 來半分,反而蹭掉不少土石,讓老龜向下滑了幾寸。 「他娘的!哪裡來的娘們!要害死老子阿!」老龜破口大罵起來,但抓著少 女手臂的手,卻一點也不肯放鬆。就像一個費盡千辛萬苦才得到糖吃的小孩,無 論誰哄,也不會鬆口。 突然,嘩啦啦一陣響,老龜身下那塊土石承受不住三人體重,崩裂滑脫,董 清清腳下一滑,僅靠一手也扯不住身子,大聲驚叫中,三人一起掉向崖下寬敞的 河道。 落水前,董清清看到那老龜緊閉著雙目,把那少女摟進了懷裡護住。旋即, 冰涼的河水包圍了她全部的感官,無法呼吸的窒悶很快讓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最後滑過腦海的,是她妹妹,董詩詩,關切而擔憂的臉。 江湖是個很奇妙的地方,懸崖往往摔不死人,大河往往淹不死人,可見,懸 崖下的大河,應該是最安全的所在。 所以,董清清沒有死。只是,睜開眼之後,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柔軟的床鋪薰著淡淡的茉莉清香,身上乾爽清潔沒有半點髒污,雖然只穿著 貼身衣物,卻是全新的兜衣褻褲,溫暖而順貼。就像在水裡一樣,她的床還在微 微的搖晃。 這是……什麼地方?死後的世界?董清清疑惑的轉頭看向床邊,就看到了一 個秀美婦人,正溫柔的望著她。 「你……你是誰?我……我在哪兒?我怎麼了?」儘管對方是比自己大上不 少的女子讓她放心不少,但清醒過來的大腦立刻開始思一連串的疑問。 「你在我的船上。我姓華,你可以叫我華姨。你溺水了,還有些積勞成疾, 我給你吃了些藥。」溫潤如同暖蜜的聲音,低低柔柔的答了她的問題。那聲音 聽起來無比悅耳,讓人打從心底生出一股舒適,好似在曬了一天的鬆軟被褥中將 近安眠前的那種慵懶。 「華……華姨?」看樣子,對方不像什麼居心叵測之輩,還救了自己一命, 念及此點,她連忙垂頭折腰道,「小女子董清清,謝……謝過您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而已。」她雲淡風輕的微微一笑,柔聲道,「另兩位是你的朋友 麼?他們非要下船,在上一個渡口上岸了。」 「不、不是,我不認識他們。」 「哦。那就好。那個男的來路不正。要不是那小姑娘一徑求情,我本不願救 他。」華姨淡淡說道,伸手壓她躺下,「你身子有些陰虧,需要好好調理一下, 你我也算有緣,就在我船上小住兩天吧。」 這華姨似乎不太經常和人聊天,董清清本就少言,兩人閒聊兩句,就各自收 了話頭。 隨口問了幾句,董清清知道了,華姨的夫家姓南宮,這次是南下看望夫君的 兒子一家,替一個孫女帶些靈藥過去調養生息。 「你有什麼人可找?一個女子孤身在外,終歸不是辦法。」華姨拿起一個藥 臼,細細撥弄裡面的彩色粉末,似是不經意的隨口問道。 董清清心中一陣酸楚,低聲道:「我……是來找我妹妹妹夫的。」 「哦……」華姨眼眸一側,斜斜望著她,「他們姓氏名誰?說不準,我能托 人幫你找找。」 董清清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我妹妹名叫詩詩,我妹夫姓聶,單名一個陽 字。」 華姨臉上微微閃過一絲驚訝,柔聲問道:「你說的那個聶陽,長得什麼樣子?」 「呃……大概這麼高,」董清清伸手比劃了一下,她不太會描述別人樣子, 想到什麼便說什麼,「笑起來很和氣,薄薄的嘴唇,鼻樑很挺,眉毛挺濃的,也 挺長,頭髮總是束得不太好,額頭前面會垂下幾綹,嗯……他左耳垂上有一小塊 胎記,紅色的。」 華姨秀眉微蹙,拍了拍她的肩,輕聲道:「我出去一下,你等我片刻。」 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董清清有些擔心的說道:「華姨……怎麼了?」 「沒,只是有事要去確認一下。」她答畢,撩開門簾走了出去,喚道,「清 漪,清漪,你睡了麼?」 董清清忐忑的等在房內,不多時,門簾一挑,一個瘦削婦人匆匆走了進來, 雖然依稀可以看出當年英氣俏麗的模樣,面上卻還是佈滿了歲月的痕跡,遠不如 華姨那樣風姿綽約紅顏不老。 那婦人著實有幾分激動,衝到床邊便緊緊攥住了董清清的手,一連聲問著聶 陽的各種事情,尤其是說到與董詩詩的婚事,更是事無鉅細問了個遍。 董清清倒也有問必答,只是略過了自己與聶陽的那段情緣。 一直問了大半個時辰,華姨才得到空隙,微笑著對疑惑的董清清道:「清清 姑娘,你莫要奇怪。這位妹妹也姓聶,如果沒錯的話,正是你說的那個聶陽的姑 姑。」 「什……什麼?」 自從聶陽離家而去後,聶清漪便隔三差五的去南宮家串門,一來有人說說話 可以消解寂寞,二來盼望那邊能打探到侄子的一些消息。 杜遠冉的一對兒女都被如意樓帶去,終年不得一見,聶清漪平日總是孤獨一 人,這次隨南宮家的華夫人南下,既是為了見見子女,也為了印證所聽到的傳聞 聶陽得了如意樓之助,已經開始了報仇的計劃。 那自然是要見上一見的,對兄長遺下的聶家兄妹,聶清漪的感情甚至不遜色 於自己的親生骨肉。而且,她也很關心聶陽這次報仇的事情究竟進行得如何。 按董清清所給的路線,大船順流而下,可在進入龍江後的北岸豐州界登陸, 趕上一天路,大抵就能進入鏢隊路線,輕車便行,定可追上。 船上的兩日間,聶清漪心事重重鮮少出現,倒是華夫人和董清清相談甚歡。 華夫人並無武功,卻精通醫毒兩道,早年在江湖上,也算是人盡皆知。提起贖魂 玉手華沐貞,那時候的江湖人都知道,那便是唯一一個不懂武功依然可以名列江 湖四絕色之一的奇女子。 對下毒全無興趣,董清清倒是對醫術顯現了極高的天賦,這也讓華沐貞欣喜 不已。 「我那女兒只喜歡研究毒物,倒是對學醫毫無興趣。看你天資過人,我教了 你吧。」語氣雖然一如既往的平淡婉約,卻能聽出有幾分暗藏的喜悅。 醫學之道博大精深,幾日間董清清也只能窺得幾點皮毛,華沐貞與她頗為投 緣,把一本絹冊抄本交給她,名曰《仁經》,取醫者仁道之意,記載了華沐貞畢 生所得。董清清推拒再三,只得收下。終日研讀,不覺心清神明,往日夜間那股 陰火焦躁,莫名平復不少。 上岸後轉乘馬車,急行趕路,一行三人往豐州東北而去。 就在聶陽瞭解到董清清行蹤不明的第二日晌午,她們的馬車,停在了那個驛 站的門口。 董劍鳴在門口當值,看見陌生馬車,自然上前詢問,不想門簾一挑,走出來 的竟是大姐董清清,頓時喜形於色,疾奔進院大叫道:「二姐!姐夫!大姐!大 姐來了!」 這下不光聶陽夫婦匆忙出來,雲盼情慕容極他們也都隨聲而動,只有謝志渺 對外物全無好奇一樣,仍定定坐在偏廳陪聶月兒喝茶。 聶月兒聽到喊聲,神色微微一動,低低冷哼一聲,端起茶杯掩住了面上神情。 聶陽站在馬車側前,看董詩詩拉住姐姐連珠炮般問個不停,也不給董清清說 話空隙,連忙插口打斷,笑道:「詩詩,遲些再問話,先帶清清進去。清清,什 麼人送你來的?」 「是我。」溫潤雅柔的嗓音,讓聶陽立時一愣。 頭看去,那清麗脫俗的秀美婦人,正是自己相識,他脫口而出:「華姨… …怎麼是你?」 華沐貞微笑搖頭,道:「不只是我。」說著,讓開了馬車門口位置。 聶清漪再也按捺不住,跳下馬車大步走到聶陽前面,雙手抱住聶陽雙肩,喜 極而泣,一拳捶在他胸前,斥道:「你這孩子!一年多了,也不捎個信給姑姑, 姑姑要擔心死了!你要有個萬一,我怎麼向哥哥交待!」 「姑姑……」這下更是始料不及,聶陽怔在當場,想到聶月兒就在裡面,心 中隱隱覺得不妙,還沒想到該怎麼辦,聶月兒的喜悅聲音已經從後面傳來。 「姑姑?姑姑!」倩影一閃,香風掠過,聶月兒已經撲進了聶清漪懷中。 這下原本預定的啟程不得不再次推遲,聶清漪過午便要再和華沐貞上路,只 好抓緊時間和聶家兄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上次見面聶月兒並未缺席,問話的焦 點自然還是集中在聶陽身上。他把自己一年間的所作所為大致向姑姑說了一遍, 不少地方自然草草帶過,幸好聶月兒只是偶爾投來一個不悅的眼神,並未說穿。 董浩然的事情,聶陽並不想隱瞞,也知道聶月兒不會任他隱瞞,便爽快地說了出 來。 乍一聽到董家姐妹是夏浩後人,聶清漪臉色頓時一沉,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 但沉默半晌,卻並沒有發作,而是譏誚的笑了笑,說道:「也好,沒什麼不好。 那兩個姑娘都成了聶家媳婦,也可以算是現世報了。」 聽到這話,聶月兒微微皺眉,難以掩飾的失望滑過她的眼底。 聶陽反倒鬆了口氣。 「那形碎影,此刻武功已經如此高深了麼?」說起形碎影之事,聶清漪的恨 意明顯的浮現出來,連放在桌上的雙手,也不自覺地攥起。 聶陽謹慎道:「不過分的估計,目前形碎影武功比起東方漠夫婦都略勝一籌, 不過相差並不太遠。我能與其中任意一人力的話,擊敗他並非難事。」 聶清漪咬牙不語,片刻才道:「那個惡賊,不管用什麼陰毒手段,只要能取 了他的性命,也不為過!陽兒,哥哥嫂嫂的血海深仇,就全靠你了……月兒從小 身子骨就弱,你就別讓她參與了。」 「姑姑!」聶月兒不滿的開口,「人家好了,全好了。不信……你讓華姨給 我看看。」 不願讓話題再轉令人不快的事情,聶陽插言進去,提起了纏著聶月兒的謝 志渺。 這三人的談話一直持續到了未末申初,聶清漪才戀戀不捨的告別眾人,與華 沐貞南行而去。 這種時辰,勢必不能出發,否則無法在預定時間內到達下一個落腳點,邱徐 兩個鏢頭有些不悅,找上聶陽催促了一番。 對於他們兩人,把東西送到目的地,才是最重要的任務,什麼摧花盟什麼形 碎影,他們一概都不關心。凡俗人,不涉武林事。 聶陽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唯唯諾諾應承下來,明日一早便出發。 哪知道到房中,不光清清詩詩坐在桌邊,慕容極和雲盼情也在,而且表情 頗為嚴肅。 「摧花盟在豐州界邊落下腳了。」慕容極看向聶陽,開口便道,「是不是讓 這邊的官兵去通知鷹大人一聲?」 「怎麼知道的?」簡略問道,聶陽過去坐到了董詩詩身邊,看了董清清一眼。 她有些羞怯的偏轉了頭,低聲道,「是……我、我說的。我中途不小心,被 一夥盜賊擒上山去,恰好看到摧花盟的人凶神惡煞的……把他們,呃……把他們 全殺了。說要在那裡休整。我本來想再聽聽,怕被人發現,就……就逃了。」 慕容極接下話頭,把董清清先前對他們所說的事情簡略的複述了一遍。 聶陽聽罷,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對摧花盟的事情多說什麼,反而略帶責備的 對董清清說道:「清清,你一個人跑來,不知道路上有多危險麼?」 董清清身子一顫,抓緊了身邊董詩詩的衣角,低聲道:「我……我……」她 我了半天,才嚥下一口口水,完整說道,「我不想在家裡等你們。我想……和你 們一起。」 董詩詩嗔怪的瞪了聶陽一眼,道:「姐姐來了也好,省得咱們天高皇帝遠的 瞎操心。」 「那邊有人護著,總比這邊好照應一些。」 董詩詩護姐心切,不自覺口氣有些衝撞,「那些人有什麼用,那個姓謝的不 就輕輕鬆鬆把咱們路線圖都偷了出來。」 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聶陽妥協道:「既然已經來了,我也不好多說些什麼, 清清,上路後,你緊緊跟住詩詩,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她。讓我們分心 照應的話,會平添不少麻煩。」 覺得自己成為了負擔的董清清愧疚的低下了頭,歉然道:「對……對不起, 我考慮不周,給大家添麻煩了。」 聽她這麼說了,聶陽自然也不好再硬下心腸,何況綠兒身體堪憂,有董清清 跟著董詩詩,常歡好事,他也可以不用那麼拘束。而且這個弱質女流機緣巧 帶來了有用消息,又有華沐貞親傳醫術,他也不再向先前那樣純粹的把她看作 妻子的姐姐和可以用的女人而已。 本以為董清清沒什麼要說的了,那知道她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請,突然 扯住了詩詩的衣角,顯得有些恐懼的瑟縮了一下,低聲道:「對了,那裡我還見 到了一個男人。」 「男人?誰?」聶陽並沒十分在意的挑了挑眉,心思已經轉到了如何說服鏢 隊眾人隨自己蕩平那被摧花盟佔據的山寨上。 「就是我被抓住時候一直看管我的那個,你們說的那個史夫人的女兒,就是 被他害死的,他……他叫吳延。」 聶陽驀然抬頭,緊緊盯著董清清,說道:「吳延?」 「嗯……我聽過他的聲音,也有人叫他,我不會認錯。」 「看來,不管有幾個人隨咱們去,這一趟,都必須得跑了。」聶陽雙眼瞇起, 面上沒了一絲笑意。 摧花無影,吳延,你欠的債,是還的時候了。 義憤之外,還有幾分緣由,來自吳延那神乎其技的易容絕技,如果不剷除了 他,摧花盟勢必如同添翼猛虎,多了無限偷襲可能。 盤算會有什麼人去的時候,慕容極並不表示樂觀,雲盼情倒是無所謂的笑道 :「咱們三個,加上謝志渺和你那妹妹,只要東方漠顧不可不在,咱們決計不會 輸。顧不可在的話更好,上次比劍,我輸的一點也不服氣。」 聶陽沉吟道:「慕容,你還是去通知一下遊走在外圍的那些人,有誰願意跟 咱們去的,就明日正午,在東北那座小丘上集。如果鏢隊的人明日還要出發, 就讓詩詩她們跟著咱們一起過去。」 現在敵暗我明,還有一個來去自如心懷叵測的邢碎影虎視眈眈,沒有完全准 備,他實在不想冒險。 安置好董家姐妹後,聶陽打算給她二人一個相處時間,起身便打算往隔屋綠 兒住處去。那小丫頭陰元大損,現在他幽冥九轉功第七轉已經粗通皮毛,溫存一 番幫她補益一下身子,也算償還。 董清清送了出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猶豫著低聲道:「聶……聶郎,我… …我真的是很想見……很想見你,你……們。」像是覺得有些尷尬,她生硬的加 上了那個們字。 聶陽的腳步頓了一下,聽董清清的語氣,那種隱隱的被需要的感覺,讓他一 陣溫暖。但他並沒在那溫暖中貪戀太久,他還沒有資格享受那種感覺。 他笑了笑,輕聲道:「去和詩詩聊聊吧,她很想你。」 「你……還會拋下……我麼?」一直盤旋在董清清心頭的不安預感,讓她終 究還是不再顧忌自己的矜持,聲若蚊鳴的問了出來。 這個問題,聶陽卻真的無法答。 也許下一天,他就橫死在江湖之中,這樣的人生,從何談起拋不拋下?董詩 詩從沒問過這樣的問題,她在乎的,是和聶陽在一起的每一刻,不想以後,不想 其他。 突然生出一股厭倦,對仇恨,也對江湖。本不該是年輕人的心態,卻過早的 浮現了出來。 暗自下了一個遙遠的決定,他過頭,對著董清清真摯的微笑出來,柔聲道 :「等到所有事情都結束,而我還活著的時候,你們會知道我的答案的。」 他用了你們而不是你,只因為心中還是無法單獨的把董清清剝離出來,作為 一個單獨的伴侶而存在。雖然不像綠兒那樣,不管在他內心還是現實的地位,都 不過是個陪房丫頭,但也遠沒有到夫妻的程度。 就算是柳婷,也還並未達到。甚至,親密如董詩詩,也並不能完全說到達了 聶陽的心底。 那被陰暗的氣息牢牢遮蓋著的深處,董詩詩也只不過是把光芒照耀到了入口 而已。 「聶郎!」 聶陽走到綠兒房門外,又被董清清叫住。他看過去,董清清不知想到了什麼, 神色有些莫名的激動。 她快步走了過來,突然毫無徵兆的抓住了他的手,超乎常的大膽。 但她並沒說什麼很特別的話,而是深深吸了口氣,放低了聲音,緩緩地說道 :「你……千萬不能死……求求你……」 這算是絲蘿對喬木的囑托麼?聶陽掩飾住了心底的些許譏誚,對這種事情, 沒人能做出保證。半是玩笑的,他拍了拍她的肩,道:「如果我真的不會死,那 才是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 這一晚,綠兒難得的享受了一次沒有任何脫力感的絕美房事;董家姐妹絮絮 叨叨的聊些女人家的話題;柳婷和雲盼情坐在屋簷,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了大半夜。 時間,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變幻到次日清晨。 果然如聶陽所料的一樣,不管是丘明揚還是徐鵬,沒有一個人讚成在這個時 候折返東北方向去清剿一群淫賊。對他們來說,這些意圖染指鏢物的歹人,避之 唯恐不及,何苦還要找上門去? 聶陽也並未堅持要他們隨行,去了也不過是徒增傷亡。約好了在下一個落腳 點會,留下董劍鳴聶月兒和謝志渺隨隊而去,加上外圍除了鷹橫天的官府力量 和殷亭曉外都依舊在護衛,想必可以護得董家姐妹周全,為以防萬一,他們多租 了幾輛馬車,全部人都進到車內,馬背無人,不至於被人看出離開了多少。 等到正午,鷹橫天手下密探趕到那座小丘,簡單稟告了一下六扇門高手們探 聽來的情報,基本和董清清所說不差,只是看人數,多半又來了些人。後山丟下 的屍體中多了幾名女子,不必驗屍也知道,皆為淫辱致死。 聽到這些,殷亭曉氣得雙目圓瞪,只是多年修為的涵養讓他沒有過多表現, 只是聲音不自覺地高了幾分:「那還等什麼。走,咱們去殺光這些敗類!」 那密探連忙陪笑道:「這位大俠,如果可以,還是請生擒活捉,由我們朝廷 審訊,保證不會放過一個奸邪之徒。」 從沒把官府當做一事過,殷亭曉並未再言,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 聶陽看了看時辰,微笑道:「這位大人,我們會盡量按官府的要求做的。請 您帶路吧。」 自古俠以武犯禁,那密探自然也沒把聶陽的承諾太過當真,拱手一揖,道: 「請隨我來。」 眾人一路疾行,史夫人輕功並不太好,卻咬牙死死跟住,一隻眼睛也不知望 著前方的哪裡,彷彿那裡有一根無形的繩子,在拉著她堅持下去。 也許這些人裡,只有聶陽和柳婷,知道那根繩子的名字。 聶月兒自然也知道,但她並沒有來。這裡的這些淫賊,並不在她繩子的另一 端。謝志渺隨口問起為何不去的時候,她也只是很燦爛的笑了笑,淡淡說了一句。 「這種事情,有我哥哥,已經足夠了。」 到那座山腳下的時候,恰好過了午後。這段時間,正是吃飽喝足的人們,最 睏倦的時候。這時候那些人也許在專注的睡覺,也許在專注的姦淫女子,但絕不 會全神戒備。 他們都認為釣魚的人總是會耐心的等待魚來咬鉤。他們大抵不知道,漁夫也 是會下水抓魚的。 鷹橫天就等在山腳,處在官府中人的中心,他看起來神采奕奕,整個人都像 進了水的魚一樣,發出一種劍神拔劍在手的光采。這大概就可以叫做天生的捕快 吧。 「具體人數無法確定。從午後後山增加的垃圾來看,估計在到四十到五十人 間,刨除被俘虜的女子,至少也有三十多人。那些人有幾個功夫不錯,我親自去 查探的時候,也險些被發現。周圍鎮子採購食物的地方,發現了朝廷賦稅官銀, 所以我已經調集了官兵圍山。也許單打獨鬥,他們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但我可以 保證,只要有人逃下來進了那鐵桶陣,管教他有來無。」 聶陽看了一眼意氣風發的鷹橫天,知道他是在為稅銀大案即將找到頭緒而興 奮。他無意打斷這種興奮,便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但憑鷹大人安排。」 「如果稅銀案告破,我鷹某人,絕不會忘了聶兄的功勞。」鷹橫天吐了一口 氣,第一次對聶陽表露友好的態度。 「真的破了的話,請我喝一杯就是了。」聶陽笑了笑,看了一眼蜿蜒盤旋的 山路,提氣縱身奔出。 山林間的靜謐,即將被徹底擊碎…… 乳硬助性 第三十三章 (一) 一兩個月的時光,對於董清清二十多年的生命來說可以算是十分短暫。但這 一兩個月裡,她所經歷的事情,已經足以顛覆她平靜無波的全部人生。 因為,她考上了公務員! (二) 十七八個裝束各異的人大步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長袍蒙面的苗條女子。 看了一眼那女子從頭包到腳的裝束,老大驚恐道:「你們……你們難道是阿 富汗來的?那……大家自己人啊!」 (三) 四個男人把衣衫不整的那些女子全帶進了後面堂屋,剩下的人直接走向了那 簡陋的廳堂。 遠遠的,董清清隱約聽到「春鴿」、「原地復活」「胸口碎大石」等破碎的 詞彙,心中頓時一涼。 「糟了……遇到江湖第一邪教了。」 (四) 江湖是個很奇妙的地方,懸崖往往摔不死人,大河往往淹不死人,可見,懸 崖下的大河,應該是最安全的所在。 但總有人說,最安全的地方,也最危險。 於是董清清淹死了。 End. (五) 「你……你是誰?我……我在哪兒?我怎麼了?」儘管對方是比自己大上不 少的女子讓她放心不少,但清醒過來的大腦立刻開始思一連串的疑問。 「你在我的船上。我姓華,你可以叫我華英雄。」 「滾。」 (六) 鷹橫天就等在山腳,手裡拿著一張演講稿,正在開會。他看起來神采奕奕, 整個人都像進了水的魚一樣,發出一種劍神拔劍在手的光采。這大概就可以叫做 天生的領導吧。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鏖戰 林間山道並不很好走,為了不打草驚蛇,也為了節約體力,聶陽等人上到半 山腰處,便不約而同的放慢了速度。最前面做前哨的兩個官府密探,更是隱進了 灌木叢中,不露行跡的探查前方狀況。 摧花盟詭計多端,摧花無影又是個變千幻的易容大師,這一次能否就這麼 一舉將其誅殺,誰也沒有把握。 為了不讓吳延趁亂逃脫,柳婷帶著十幾個官兵守在了唯一的山道兩側。聶陽 雲盼情和慕容極三人散成三角,把史夫人護在正中,方便她辨識那個不共戴天的 仇人。不發一語的史夫人只是不斷地加快著步伐,僅剩的一隻眼睛死死地盯著任 何有可能出現人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對手真的麻痺大意,一直到了幾乎能看到山寨醜陋大門的距離, 那兩個密探才潛報。 「報,無異常。門衛四人。」 眾人等待了片刻,按董清清所說的位置去找密道出口的兩名密探也先後折 返。 「報,密道到,已用炸藥堵死。」那種簡單的機關足以讓試圖從那裡逃出 來的人葬身土石之中。 萬事俱備,不欠東風。 聶陽看了看鷹橫天,鷹橫天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門口的四個守衛不能驚動,戰鬥的場所壓縮在門口那種地方並不明智,雖然 目標很明確的指向了吳延,但一旦有其他重要人物出現,必然也是優先誅殺的對 象。 殷亭曉武功雖高,卻不適做這種偷襲暗殺之事,根本不需商議,雲盼情和 聶陽便脫隊而出,各自持劍在手,從山道兩邊的樹叢中矮身摸了過去。 有心想在武功上暗暗較勁,聶陽隔著山道與對面的雲盼情互望一眼,一起飛 身而出,各自全力施為。四聲極輕的悶哼過後,四個守衛三名應聲倒下,剩下一 個捂著喉嚨喀喀咳了兩聲,倚門而亡。 雲盼情皺了皺眉,微笑道:「聶大哥功力一日千里,實在厲害。」 在這種極為迅速的出劍下,聶陽第二劍依然沒有半分勢衰,與雲盼情的修為 終於出現了明顯的差距。 他與雲盼情間一直心存的那種微妙的競勝感稍稍得到了滿足,聶陽舒了口氣, 笑道:「還不是可以互相誇獎的時候。去裡面吧。」 對方的警戒並不像看起來那般鬆懈,眾人剛剛突破狹窄的寨門,已經有兩個 巡哨的漢子大聲叫喊了起來。鷹橫天聶陽不約而同的飛身上前,一爪一劍,將兩 人立斃。不過呼聲已經傳出,混雜的腳步聲中,十七八個勁裝男子從後排平屋中 疾奔出來,領頭一個並非吳延,而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精幹漢子,他抄著一把苗刀, 用帶著古怪口音的話聲詢問:「你們,什麼人?」 殷亭曉看到有幾個男人衣衫不整,臉色發紅,顯然剛剛還在姦淫那些婦人, 多日來積累的憤懣頃刻爆發出來,他涵養功夫本就不足,大喝一聲聲若雷霆,雙 掌一錯撲了上去。 聶陽他們自然也懶得答那麼多,紛紛拔出兵刃,隨在殷亭曉身後殺上。 那手持苗刀的漢子赤著上身擰眉迎戰,口裡嗚哩哇啦的一通亂嚷,殷亭曉聽 的心煩,蘊滿內勁的武當綿掌直往對方面門掃去,柔綿掌風逼得那人連氣息也無 法順暢,自然沒了聲息。 各自上對手交手,才發現這次摧花盟聚集在此的人功夫竟然都不算差,有 那麼幾個比如那個苗刀漢子,功力竟然可以算得上上乘。而且敵人並不講究 什麼江湖規矩,為了自保更是各顯神通,一時間飛刀與梭鏢齊飛,迷霧共毒煙一 色。 沖在裡面的各人均內息綿長,一時閉氣並不困難,也就都不後退,頂在毒煙 暗器之中強行衝殺,只有那些官兵武功低微,中了些暗器毒氣後就撤到山門處, 不敢再隨著這些瘋子亡命。 聶陽出手最為乾脆,一把長劍寒光到處,頃刻便把當先一人斬斃,右側敵人 長劍猛刺,本欲趁機攻他肋側,他卻看也不看一眼,向下一個目標縱去,雙足離 地前劍尖向右一閃,便自收。聶陽到了下一人面前時,前一人才身子一晃,撲 倒在地,頸側一股鮮血標了出來,噴流一地。 雲盼情身陷一陣毒霧之中,大把暗器飛向她身前,她腳下卻毫不停頓,長劍 一圈反捲向前,劍氣到處,暗器四下彈開,煙霧也如遇清風激盪開來。那幾個施 加暗算的人知道自己功夫不濟,轉身欲逃。雲盼情一聲嬌叱,劍前人後疾衝出去, 越過那幾人上空,手一劍洞穿了領在最前的一人咽喉。 殷亭曉纏著那苗刀漢子,綿掌中的精妙招術永無止境一樣攻向那人各處要穴, 柔中帶剛的掌勢逐漸逼得那人大汗淋漓,手中苗刀越來越慢,不覺被捲進太極內 勁形成的無形漩渦之中。吃力之下,那人刀法破綻出,殷亭曉單掌一翻,乘勢 而入,拍在那人手腕。那人手腕一抖,苗刀鏘啷啷掉在地上。那漢子倒也硬氣, 雙拳一握仍要再鬥,但拳掌功夫他實在與殷亭曉相差太遠,才不過開始搶攻,就 被太極拳法絞住雙臂,雙掌拍在胸口,筋骨盡碎。 鷹橫天愛護手下官兵,並未攻的太緊,慕容極也護著史夫人遠遠掠陣,等待 吳延出現。 漸漸毒霧散盡,暗器用完,摧花盟出來的十幾人中,也只剩下三四個還在勉 力支撐,直到此刻,吳延卻依然沒有出現。 擔心他趁亂就此溜走,在史夫人的要求下,慕容極叫了雲盼情,三人一起 往後繞去,看看吳延是否已經密道或是往後山去了。 畢竟這種盜賊山寨不比深宮豪宅,沒有高牆鐵柵,更何況就算是高入雲天, 只要有輕功在身或是梯子在手,翻出去再輕鬆不過。雖然山腳已經被官兵團團圍 住,但吳延易容術太過精妙,史夫人自然絕不放心。 一路穿過最前排的木屋,慕容極凝神傾聽,突然道:「大家小心。」 雲盼情橫劍當胸,護在最前,面上帶著略有些淘氣的微笑,一雙眼睛卻亮如 夜星,仔細的觀察者每一個微小之處。 史夫人心中焦躁,問道:「怎麼了?你聽到什麼了?」 慕容極搖了搖頭,道:「我什麼也沒聽到。」旋即補充道,「但正因為什麼 也沒聽到,才不對勁。」 史夫人立刻瞭然,她也曾經與各方盜匪相鬥,就算是最小的三五流寇聚居之 所,也不可能如此安靜,更何況是一個囚禁了如此多女子的淫賊巢穴。 心中一陣微酸,為了不驚動外面來襲的人,想必那些女子此刻已經遭了毒手。 最多,也不過是剩下一兩個當做人質罷了。 另一邊聶陽他們已經將敵人誅殺殆盡,四下檢視中,鷹橫天和聶陽同時發現 事有蹊蹺,這些人的確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但可以看得出,他們正在準備設下陷 阱,不少還沒來得及完成的機關,就在他們攻進來的正門旁側。 「就算清清沒有報訊,看來他們也打算把咱們引來這裡的。」聶陽眉頭緊鎖, 突然的擔心起來,所幸來早了一步,對方的計劃應該還沒來得及付諸實施。 這樣看來,吳延多半就是這次行動的持者,那麼,他一定還在。 留下幾個官兵繼續檢查,其餘眾人一起轉向後院,從另一側饒了進去。 他們看到史夫人的時候,史夫人正呆滯的看著一間屋子,雲盼情微微側頭, 面帶不忍,慕容極站在屋門口,一手緊緊的握著門框,指節都已發白。 殷亭曉怔怔看著屋子裡面,雙拳緊握不住顫抖,突然鼓足內息,奔到場院當 中,仰天怒吼:「吳延!你給我滾出來!」 當日書院慘案殷亭曉並未目睹只是聽聞,此刻屋中慘狀,絲毫不遜於當時, 有過之而無不及。 黃,綠,紫,褐,大片的色彩殘酷的鋪開在每一寸表面上,而最慘烈也最醒 目的血紅,幾乎成為了這間屋子的底色。 沒有人能分辨出屋子裡究竟死了多少人,唯一能大概看出來的,就是死去的 都是女人,赤身裸體一絲不掛的女人。 很顯然她們並不是一起死去,也並不是都死了很久,有幾個被蹂躪得體無完 膚的少女,身上的傷口依然在流著血,鮮紅的血。 聶陽的眼底都被映襯得一片猩紅,只想衝到前面,把剛才殺掉的那些惡徒大 卸八塊。 但他沒有那麼做,因為活著的威脅,終於出現了。 「我真的想不通,你們為什麼會來得這麼早。你們不該來的這麼快的。」說 話的是一個很和氣看起來有些發福的中年人,穿著明藍襯底銅錢暗花的馬褂,內 襯著藏青色短袍,褐色布褲紮在布靴中,不論怎麼看,也像是一個州郡之間跑生 意的常姓。 但史夫人的獨眼中,已經射出了怨毒的光,像是從閻羅寶殿傳來的聲音從她 的齒縫中擠了出來,「吳延……」 每個人都知道這就是催花無影,妙手千變的吳延,但沒有人出手,所有的人 都緊盯著吳延每一個動作,只是無法出手殺了他。 站在那裡的共有四個男人,一個女人。 四個男人全部一模一樣,只有高低胖瘦有些不同,不知情人看來,簡直恍若 四胞胎的孿生兄,菱形站定的四人,最後那個就是說話的吳延。 那一個女人身上不著一縷,長髮披散在身前,垂著頭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併攏的雙腿間,彷彿還有血絲垂落。 四個男人四把匕首,齊齊的抵在她的脖頸上,垂落的髮絲遮蔽間隱約可以看 到,白玉一樣的頸子上,已經有紅玉一樣的血滴在向下流淌。 史夫人低聲說道:「他們易容的十分倉促,看來並沒有來得及準備。這是殺 了他們的最好機會!」 但那樣一個嬌弱可憐的女孩子命懸一線,這些人又如何下得去手? 殷亭曉心中怒極,上前走了一步,左側那人立刻冷哼一聲道:「怎麼?你們 這些自命大俠的人,竟然不顧這姑娘性命麼?」 吳延嘿嘿笑道:「雖然不知你們究竟使了什麼神通,竟趕在如此早的時候出 現,但我要走,你們幾個也休想攔的住我。」說話間,四人夾著當中人質,緩緩 向牆角走去。 以這些人的輕功,翻越這種低矮木牆實在容易不過,如果這樣逃出,就只能 分頭窮追,指望山下官兵圍捕能夠攔阻片刻,將他們夾擊誅殺。 那樣勢必會有讓他們逃脫的可能,儘管這機會並不大,聶陽也不願給他們。 他緊緊盯著那四個男人的匕首,只要有一絲微小的機會,他也會出手。他有 信心把握住任何機會,幽冥九轉功逐漸加深的同時,微妙的信心也開始迅速的增 長,如果不是之前剛剛被邢碎影挫過了銳氣,剛才吳延開口的時候,他已經出手。 吳延也看出了聶陽身上顯而易見的殺氣,心底也有些吃驚。如果說他上次偽 裝成菜農見到的那個聶陽還是一把鞘中寶劍的話,現在,這把神兵利器,至少已 經出鞘了一半。 四個男人又把圈子縮小了一些,外面的眾人已經只能看到那女子縫隙間露出 的牙白肌膚和幾縷烏髮。 他們離牆角越來越近,眾人也逼得越來越緊。鷹橫天的雙爪已經灌注滿了真 力,他似乎沒有等這些人逃出去的打算,他也並不像是會在乎那個女子性命的樣 子。 這樣一個輕易就可以劃到死亡名單中的被俘女子,相比起六萬兩的失竊稅 銀,實在是微不足道。 但慕容極拉住了他的手,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低聲道:「鷹大人,那可是一 條人命。」鷹橫天一怔,手上真氣已散,哼了一聲別過了眼。 眾人正自壓抑間,卻有一人再也按捺不住,飛身撲了出去。 她並不是不顧那女子死活,而是她僅剩的一隻眼睛裡,已經再也看不到其他 的人。女兒慘死的景象無數次在她夢中閃,她就算之後為那女子償命,也一定 要把吳延格殺! 「史夫人!」出手稍慢,雲盼情沒能攔阻,聶陽暗叫一聲不好,出劍衝出, 長劍吐著隱約劍芒,閃電般直指那四個男人中間。 誰也沒想到,那四個男人並沒有殺掉人質,也沒有被逼的四散逃開,而是做 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們把那女子拋了出來! 一個赤條條嬌怯怯的少女,打橫被丟了出來,直飛向衝在最前的史夫人。 史夫人曾經中過陷阱,此事自然小心許多,單臂一舒讓那女子在空中一橫一 轉,在看到那女背脊光滑平整沒有被動過手腳才輕輕一撥抱接在懷裡。 那四個男人拋出那女子之後彼此身形猛的交錯,向四個方向同時飛縱而出。 大家這才看出,那四個人的輕功,都可以稱得上一流。 根本來不及問哪個是吳延真身,雲盼情鷹橫天慕容極和殷亭曉同時追出,非 常有默契的各自追逐一人而去。 聶陽看著四個方向,問道:「史夫人!那個是吳延真身?」 但史夫人沒有答。 聶陽這才發現,史夫人的臉色,正在漸漸變的發青。 她懷中那個赤裸的少女,此刻卻沒了半點衰弱樣子,赤著雪白玲瓏的雙足站 在地上,撥開了面前黑髮,面無表情的看著史夫人。 「你……到底是誰?」史夫人勉強問出這句話,卻沒能等到答案,就已經倒 在了地上。 這下聶陽猝不及防,知道這女子下了毒物,連忙一劍刺出,生怕這女子跑掉。 不料那女子竟似根本沒有武功一般,紋絲不動的冷眼看著劍鋒貼在了自己脖 子上。 「解藥。」比起她的身份,現在解藥毫無疑問更加緊急。 那女子笑了起來,但臉上的肌肉卻動的十分僵硬,顯而易見是倉促易容過的 模樣。 「你看我這副樣子,像是帶著解藥麼?」她攤開手,毫不在意的露出豐滿美 妙的乳房和腿間神秘的溪谷。她的聲音低啞而陰沉,但卻有一種奇妙的魅力。 隱約猜到了她的身份,聶陽皺眉道:「龍十九?」 那女子沒有否認,而是很淡然的說道:「我雖然沒有解藥,但只要隨便到什 麼地方,我就能做出解藥。」 「你肯做?」聶陽狐疑的看著她,不知她究竟意欲何為。 「我還不想死。」她又發出了低沉的笑聲,聲音帶著一種古怪的譏誚,「那 我為什麼不肯?」 「如果我寧願殺了你呢?」聶陽的劍往前送了送,森寒的劍尖幾乎貼住了她 頸上嬌嫩的肌膚,如果他殺氣仍盛劍芒猶在,此刻龍十九已經是個死人。 龍十九輕哼了一聲,抬手撫摸著自己的手腕,「如果你真的知道我,就該明 白你就算殺了我,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聶陽看著她腕上的淡青色血脈,漸漸打消了冒險的念頭,這個女人雖然手無 縛雞之力,卻至少懂十九中可以保證她安全的混跡江湖的法子,而那隨時隨地不 著痕跡的毒,和她的易容一樣聲名遠播。 而且,史夫人還不能死。 聶陽放下了手裡的劍,退開了兩步,問道:「你為什麼幫吳延逃走?」她不 是會幫摧花盟的人,縱然當年行事儘是邪氣,她卻總歸有隱龍山莊的血脈,龍家 的人,骨子裡有的那種東西,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消失殆盡的。 龍十九冷冷答道:「我高興。」 這是個很妙的答,妙的讓人無法繼續問任何事。因為任何事,有這個答 都已經足夠。 所以聶陽已經無話可說,他只有走過去,小心的查看史夫人的傷勢。 那毒的毒性看起來並不強烈,緊咬牙關的史夫人除了臉色越來越青之外,整 個人好像患了寒熱症,忽而滿頭大汗,忽而冷到哆嗦。 龍十九在一旁站著,也不找些東西穿上,就那麼悠然道:「你大可放心,我 說她現在不會死,閻王爺也帶不走她。」 遠遠跟來的那些官兵連眼睛都看得直了,他們都見過很多女人,從官老爺的 太太到教坊司的婊子,但真沒有幾個能有這樣標緻動人的身段。 如果不是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的僵硬應該是易容未足,稍稍冷卻了男 人的欲焰,那些本就不是什麼君子的官兵們怕是早就衝了上去。 龍十九卻好像完全沒有看到那些火熱的目光一樣,好整以暇的理了理頭髮, 提起一條腿,垂下雙手輕輕拍著浮土。 這個動作讓她變得更加誘人,光潔晶瑩的小腿微微外張,完全成熟的鮮美果 實隱藏在烏黑的芳草之中,已經隱約可見一線秘裂和兩旁夾擠在一起的鮮美肉貝。 一個衙役舔了舔嘴唇,用手扯開了最上面的兩粒扣子,卻依然覺得燥熱難當。 另一邊一個負了傷的官兵雙目赤紅,嘴裡發出低啞的呵呵咆哮。緊接著,這兩個 完全被慾念支配的男人,化作了發情的野獸,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龍十九放下那條白玉雕就般的長腿,不但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反倒輕輕擺 了擺腰。 這無疑是個很簡單的動作,但隨著這個動作,龍十九的渾身上下每一個部分, 都好像動了起來,絲緞一樣的肌膚隨著緊致的腰肢的一擺發生了微妙的凹凸變化, 沉甸甸的豐乳玉瓜一樣順勢一搖,水漾似的抖了一抖。 聶陽皺起眉頭,避開目光,不敢看她。幽冥九轉功修習以來,他對女色魅惑 的抵制能力大不如前,其餘定力到並未受損。 「聶……聶大俠,這個女犯人,我們……我們帶走了!」那兩個忍不住的家 伙匆匆說道,大步向龍十九走了過去。 聶陽覺得不對,正要出言阻止,就聽龍十九發出一聲輕笑,向那二人呼的吹 了口氣。 鼻端一陣如麝似蘭的芳香傳來,聶陽連忙閉氣後退,對龍十九怒目而視。 那兩個男人卻叫著「好香」撲了過去。 龍十九眉眼微側,哧的輕笑一聲,竟雙手張開迎上其中一人,與那人抱了個 滿懷。 「這衣服臭得很,倒也委屈我了。」她嘴裡說著,輕巧的把那衙役的玄色外 袍脫了下來,兜身一裹,雙手往頸後一撥,烏髮如瀑披散身後,僅剩下一截晶瑩 白皙的小腿還露在袍外。 而那兩個男人,沒被她迎住那個向前撲了兩步,面朝泥土撲倒在地,被她抱 住那個,她一鬆手,就軟軟癱在了地上。 聶陽心裡暗暗吃驚,細看過去,仰面那人耳目中已有慘碧色的血水流了出來, 定然沒有生還之理。 那陣香氣並不是毒物,至少不是這二人死掉的原因。仰面那人的眉心上,有 一個極細小的洞,應該是被藏在她身上不知哪裡的暗器殺掉。 但她赤身裸體身無長物,實在看不出用的什麼手法。要不是別人見她赤身裸 體少了一層戒心,她這沒有武功的人發出的暗器,恐怕也難傷人。 眾衙役官兵受了一驚紛紛叫罵著,卻沒人再敢上前,聶陽暫無他法,只有蹲 下身子,小心的把真力輸進史夫人經脈之中。 脈象雖然虛浮,倒也並無大礙,看來龍十九的確沒有打算要她的命。 至少現在沒有。 現在史夫人生死未卜,聶陽自然也無從得知哪一個方向跑掉的才是真正的吳 延,幸好追去的四人武功應該都在吳延之上,相信不會出什麼岔子。 不過有時候,武功並不是衡量勝負的標準。同樣是近幾年裡的的經典決戰, 既有月狼薛憐武功蓋世刀破三大劍陣那種力敵,也有唐炫那種機巧應變連挫暮劍 閣四大劍奴,命懸一線的當口,好武功並不能保證你才是活下來的那個。 只不過這次去的四人云盼情深藏不露,殷亭曉資歷已久,慕容極應變多端, 鷹橫天見識過人,所以聶陽本以為他們不會被常伎倆暗算。 他錯了。 去的四人,先來了兩個,鷹橫天帶來了那個被捏的筋骨盡斷猶如皮囊一 樣的廢人,雲盼情則孤身而返,問到那個逃走的人,她先是臉紅了紅,然後頗為 惱怒的說道:「殺了。那個人好不要臉。」 之後,足足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慕容極和殷亭曉才來。 慕容極活著,殷亭曉卻死了。 他死的很難說得上安詳,一雙怒目圓睜不閉,彷彿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 無法相信自己會葬身於此。 「我追上了那個人,但那個人不是吳延。」 「那人武功很高,我和他糾纏了很久,才找到機會把那人重傷。但我也吃了 兩掌。」 「我一路追著那個傢伙很久,最後才把他打落山崖,就發現躺在崖邊的殷前 輩。」 「他是先中了暗器,才被人用重手法震死的。」 「這是從殷前輩身上找到的,我沒認錯的話,是龍十九所創,隱龍山莊於逐 出龍十九同年禁止門人使用的機簧暗器,逆鱗。」 「這些都還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事情是,大家都看得出來,吳延他們本就想引咱們過來,只不過 不巧被提前了。」 「所以只要咱們離開,鏢隊必然會有麻煩。」 慕容極很少說錯話,所以現在鏢隊已經有了麻煩。 而且是不小的麻煩。 中原四大鏢局對於風起雲湧的武林來說並不算什麼有意義的稱號,但對常 官宦商賈卻是賴以安心的招牌。做鏢局的比起功夫好,更重要的是人緣佳。 儘管董王二人已死,但丘許兩大鏢頭仍在。 一進豐州地界,兩個總鏢頭就已經在四處打點關係,既托人助拳護鏢,也疏 通盜匪不惹額外麻煩。 聶陽他們離開後,為了不引來注意,鏢隊依然按照預定速度前進,除了鏢師 之外,所有人都棄馬入車,混著三兩空車在內,讓外人看不出人員變化。 儘管如此,邱明揚依然擔憂不已,稍微有些經驗的人,都能輕鬆從車轍印痕 中判斷出人數多少,他與許鵬簡單商議了一下之後,把預定的路程稍微做了些更 改,不再走山林僻靜小路,折向了偏南的官道坦途。 不僅是為了好走人多,也為了去找一批人。丘明揚找來的十幾個高手,就在 那邊等著。 鏢隊的人當然不會想到,那十幾個高手的確是高手,但並不是幫忙的,而是 十幾個大麻煩。 足以讓每一個人一個頭變三個大的大麻煩。 第一眼看到他們的時候,許鵬並沒有覺得異樣,鏢隊車馬停妥後,他便和丘 明揚一起鑽了出來。 領先一個正是丘明揚的舊識,曾經在他的鏢局裡做過五年總鏢頭,闖出名號 後,投在了崑崙出身自創天下的太真劍客孟玉裳門下,因為他是個人高馬大的男 人,又比孟玉裳還大上將近十幾歲,當時也算落了個不小的笑柄。劉封那風雷劍 的名號,從那時起也被人叫的少了。 劉封身後跟著的十幾個人,也大都是白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見識稍微廣博 一些的,這些人只要一報姓名,便都能知道來歷。 這樣的一群人,兩個吃江湖飯的總鏢頭又怎麼會懷疑半分? 許鵬更是親熱的徑直過去攬住了其中一個熟識的肩膀,笑道:「張老哥,最 近忙些什麼營生,也不去讓小請你喝兩罈好酒。」行鏢走貨的人,本就與人善 交,勾肩搭背也是常。 沒想到那姓張的中年漢子面若寒霜的冷冷道:「許老,對不住了。」「了」 字出口的同時,他的拳頭已經捶在了許鵬的腰側。 就像一記重錘砸在腰眼,許鵬慘呼一聲斜斜飛出丈餘。丘明揚大驚失色,叫 道:「劉兄,你這是為何?」 劉封卻根本沒有答的意思,嗆啷一聲,拔出了腰間寶劍。 他如今用的不再是三尺青鋒,而是五尺長二指寬的煉鋼細劍,揮灑而出陰 寒迫體,加上那陰柔無比的劍招,頃刻籠罩住丘明揚身前各大要害之處。 也虧得丘明揚習武成癡,反應比許鵬高出許多,身形急往後退同時,手指一 抖,已經把一柄薄薄的飛刀扣在掌中。 儘管已非探花郎直系親傳,飛刀餘威猶在,劉封不敢怠慢,長劍一卷,招招 搶逼絞向丘明揚右臂,竟儼然一副你死我活的打法! 剩下十幾人並沒有觀戰之心,散開兩側,向鏢隊包抄過去。 一眾鏢師雖然武功低微,此刻卻全無退卻之意,紛紛拿起兵器,護在馬車兩 側,口中呼號連連,既為壯膽,也為警示危險,好叫那些隱蔽在附近的幫手得知。 不料周圍一片寂靜,不僅沒人出現,也聽不到有人應。 來人中一個俊雅青年冷笑道:「不用費力了,老和尚帶的那群人沒空顧你們。」 說話時,手中金穗寶劍已經去挑第一輛馬車門簾。 藍布簾子還沒掀起,就聽裡面一聲清脆婉轉的嬌笑,如出谷黃鶯般的聲音在 笑聲中道:「我家兩位嫂子,你這臭男人可看不得。」 那青年一愣,只覺手上一股.B.海潮般洶湧的巨力壓迫而來,劍脊眼見彎曲成弧, 他連忙飛身後退,但僅僅這一剎那便已經遲了。 一個淡紫色的影子風一樣從馬車之中掠了出來,那青年應變急速,長劍圈 自救,只聽叮的一聲脆響,一把細長的軟劍緊貼他的劍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毒蛇 般吐信而來。 這青年劍客也頗有些劍在人在的志氣,失了先機猶不肯棄劍自保,強運真力 挺劍想要把那軟劍甩脫,渾不料這樣來勢洶洶的一劍竟然僅是虛招,劍上巨力猛 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一腔真力頓時沒了落處,身形搖擺連足下也變得不穩。 而那柄細劍卻順著這一彈之勢迅速變化,一瞬間便由吐信毒蛇化作了乘風駕 虹的翔天之鳳! 旁人不過剛剛拔出兵器在手,就被這絢麗的一劍閃耀了雙目。那青年劍客身 陷劍光之中,還想穩住頹勢,卻已如狂風海舟,身不由己,只覺雙腕一涼,眼前 一黑,耳邊聽得噹啷一聲,那把金穗龍紋寶劍,終究還是掉在了地上。 聶月兒收劍在懷,身形一晃到車邊,紫紗裙邊緩緩飄落,直到此時,那青 年一雙手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雙腕血如泉湧,而一雙眼睛緊緊閉著,眼角也有 血紅的溪流噴湧而出。 餘下眾人大驚失色,劉封竟也被駭的呆住,丘明揚連忙閃身後退,衝到許鵬 身邊。 誰也不能相信,這個梳著雙辮看起來天真爛漫的明麗少女,竟然一招就把那 功力不弱的劍客廢掉了雙手雙眼。比起一劍殺了他,這顯然更難也更殘酷。 緊跟著走出車來的謝志渺臉上也顯出不忍之色,輕聲道:「月兒,你這出手 ……也忒重了。」 聶月兒一彈劍脊,血珠飛散落地,她輕哼一聲,渾不似聶陽在時那樣,嬌俏 容顏上儘是寒意,「謝大哥,你覺得他們是來做什麼的?我下手輕了,他們對我 可未必會留情。」 這時,那青年劍客彷彿才意識到自己的樣子,他撕心裂肺的大吼了一聲,順 著聶月兒聲音的方向飛撲過去。 這樣血淋林一個人撲將過來,聶月兒卻好似沒看見一樣,一雙水眸只顧著緊 盯其餘眾人,直到那人越來越近,才輕哼一聲道:「滾開,莫髒了我嫂子送我的 衣服。」 這句話說了十三個字,她的劍也刺出了十三劍,每一劍都緊貼著那人肌膚刺 過,卻絲毫沒有傷到半分,十三劍刺罷,那人怔在原地,週身衣物齊齊碎裂,僅 剩下貼身褻褲。 他口唇不斷顫抖,顫聲問道:「為什麼……不殺了我!」 聶月兒看都不看,冷冷道:「你配麼?」 那人週身顫抖起來,猛地仰天大叫一聲,口中噴出一股鮮血,轉身向著林間 飛奔而去,留下血淋林三道印記。 對於一個真正的劍客,殺死他的自尊,遠比殺死他的生命殘忍。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毫無疑問的震懾了剩下的那些人,他們中站的比較靠後 的兩三人甚至已經在四下窺探逃跑的線路。 但他們畢竟都是小有名氣的江湖人,很快就穩定下來。他們有十幾個人,每 一個人都有必須維護的名聲和面子,更有維護那些東西所必需的武功。 剛才那一劍把他們的信心摧毀了片刻,但僅僅是片刻。 「姑娘好快的劍。敢問姑娘芳名,尊師名諱?萬望告知,也好叫我等山野鄙 夫死個明白。」劉封身後一個佩刀少年上前拱手問道,神色自若,正是剛才這群 人中僅有的三個全無異常之人。 聶月兒淡淡一笑,道:「風狼,聶月兒。」 這已足夠。 聽到前兩個字的時候,那十幾個人中已經有四個縱了出來。 劉封衝在最前,手中五尺長劍化作一團青氣折光閃目,令人看不到他身後的 三人。左一人拿著一雙點鋼短戟,出手迅疾卻無半點破風之聲,右一人正是剛才 那佩刀少年,此刻已經握柄在手,飛身而上中仍然凝力如山,出刀前的氣勢甚至 能及得上西北傅家魔刀的幾分神髓。 後面這三人就是看到那一劍仍然面不改色的三個,而此時正中間那個被周圍 三人三角護住的,才是最要命的一個。 她是個女人,她反握著兩柄八寸長的匕首。 這兩點都很要命,老江湖都知道,江湖上的女人往往不好惹,而肯使這種險 到極致的兵器的女人,更加要退避三舍。 毫無疑問,其餘三人令人不得不分心的進攻,不過是這個蒙著面巾的女人的 掩護罷了。 聶月兒看得出麼? 謝志渺的臉色已經變了。但聶月兒依然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 直到劉封的劍風,已經離她的眉心不過兩寸,光潔平滑的額頭已經感覺到冰 涼的刺痛的時候,聶月兒終於動了。 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風狼的武功當真就如風一般莫測。誰能猜得到風什麼時候吹?風吹到東西之 前,誰能猜得到它要往哪邊吹?而又有誰,能捕捉到風的動作? 所以劉封到死,也沒有看到那要命的劍究竟從哪裡刺了過來,他甚至不知道 自己被刺中了哪裡,他只感到一陣帶著凜冽寒意的風,把他的身體吹了起來,沉 沉的落進無邊的黑暗之中。 謝志渺並沒有看到過聶陽出手,但他已經斷定,聶月兒單從劍法上講,已經 足以超過這個鏢隊中其他所有人,包括雲盼情。只是結內力和臨敵經驗來說, 此戰若是換成雲盼情或聶陽,大概都不會如此凶險。 劉封倒下去的時候,那個少年的刀終於出鞘。 灰色的刀鋒,毫不猶豫的切進了盤旋飄渺的風中。 那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刀,卻一招便逼住了所有風的流動,就好像那把刀上附 著了無數的死亡,才會帶來這樣連風也無法避開的沉寂。 謝志渺終於忍不住衝了出去,他不能看自己心儀的姑娘就這樣橫屍就地。但 就在這要命的時候,那對點鋼短戟已經迎了上來。雖然一看就知道對手並不如自 己,但這一阻的功夫,他已經趕不及去幫忙。 聶月兒卻似根本不用他幫,就聽她一聲清嘯,原本歸於靜寂的風又再次盤旋 起來,那少年一刀之威竟根本沒有傷到她半分。那少年大喝一聲,手中的刀又一 次揮了出去! 「天地人魔!」這次謝志渺終於認出了這刀法,雖然火候未到,但毫無疑問 就是昔年魔教縱橫之時令千人聞之心驚夜不能寐的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天 地人魔,一者兩式,一式一刀,命斷魂飄。 這一刀揮出的時候,聶月兒的人已經幾乎貼在了地上,好像風一樣斜斜一飄, 從唯一的死角滑了出去。 這並不是狼魂共有的狼影幻蹤,而是風狼獨門輕功身法。 但唯一的死角,真的是「死」角。 那個黑衣女子的一雙匕首,正迎面封在那裡。就像她早已算準,聶月兒能躲 掉這一刀一般。 而那少年的刀,也同時起了變化,從詭異的角度突然折了來,刀光直追聶 月兒背心而去。 就像是精心設計的一個陷阱,聶月兒動自己跳了進去。 刀鋒斬破皮肉的聲音,並不好聽,而鮮血浸潤的肌膚,也並不好看。 在那生死攸關的一瞬間,聶月兒凌空刺出了十四劍。曾有江湖傳言風狼武功 得自前祖燕家,從這十四劍看來,所言不中亦不遠。 但僅靠這十四劍,聶月兒已經是個死人。 她依然好端端的站著,因為還有一刀。一把預料之外的飛刀。 沒有人想到,在一邊的丘明揚,竟然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擲出了他的飛刀。 那輕薄的飛刀在救人的時候彷彿有了一種奇異的力量,逼得那女子手中的匕 首不得不露出了一個破綻。 高手相爭,一個破綻便是陰陽相隔。 那女子沒死,也是因為聶月兒的背後,有那少年的一刀。天地人魔,泣血夜 啼的一刀。 聶月兒站在馬車邊,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她的小腹旁側,裙衫綻裂開了一條 數寸長的口子,就連裡面的兜衣,也被劃開了三寸有餘,一大片雪白的肚腹肌膚 上,一道血淋林的傷口觸目驚心。 而左肩背後,那一刀帶來的傷口並不大,卻深得多。要不是她輕功過人,此 刻一條臂膀已經落在地上。 那黑衣女子也見了紅,前方露出的一瞬空門讓她中了聶月兒三劍,兩劍用左 臂硬生生隔開,一劍正刺中她的胸口,刺進她溫軟飽滿的酥胸之中,緊貼著乳首 的下沿,正對著心臟,從肋骨的縫隙間刺了進去,冰冷的好像負心人的眼神。 再多送進一分,她就已經是個死人。 唯有那持刀少年,神色自若毫髮無損,刀已入鞘,但一旦再出,便又是驚天 動地的一擊。 但他顯然已經不屑再對傷者出手,剛才那前後夾擊,已經是他自尊能容許的 極限。 只不過,剩下的七八人並沒有這個想法。兩個人上前接住那負傷女子向後退 去,其餘人呼喝著衝了上來。 而謝志渺,依然被那一對密不透風的短戟搶攻的步步後退。 那些鏢師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聶月兒香消玉殞,悲憤的大叫聲中,揮舞兵器 迎了上去。 這是沒有任何懸念的一場戰鬥,頃刻間,所有鏢師都或被點穴或被擊倒,全 部被制,許鵬和丘明揚也無力反抗的被一個年輕道人點倒。 整整八人,弧狀散圍在聶月兒周圍,一雙雙充滿殺氣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的 劍。 謝志渺已經連變了三次手法,現在已經用上了清風煙雨樓的煙雨撫花手。 認識謝少爺的人都知道,他從來沒有在人前使過謝家武功。這是第一次,但 出手精妙絕倫,決計不在雲盼情之下。 可那一雙短戟也是狠辣老練,知道空手傷人所成畢竟有限,遇到無法閃避的 招數,便挺戟而上擺出一副兩敗俱傷的架勢。 「看樣子,你們不像是為了幽冥九歌而來……」聶月兒環視一圈,露出一抹 譏嘲的微笑。 那面如冠玉的年輕道人遠遠道:「不錯,我等自然不會為那般邪物而來。我 等此來,只為將禍亂武林之苗,扼於破土。」 聶月兒點住傷口周圍血脈,深吸一口氣,筆直的站定身子,笑道:「原來是 老仇家的龜子龜孫,那好,一起上吧!」聽他們之言,她已經大抵猜出,這些人 多半是與狼魂有恩怨糾葛,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叫他們小瞧了去,一句說完, 她的軟劍已經再次遞了出去。 這一劍氣勢猶存招數雖軟不亂,正對著的兩人上前招架,嗤嗤兩聲,各有一 肩掛綵。 眼看就成圍攻之勢時,道邊林中大踏步奔出一個身影,大袖飛舞袈裟飄飄, 正是不淨和尚。 仔細看去,卻見他袈裟上血跡斑斑,顯然也經過了一場惡戰。 「聶施小心!這些人是天道中人!」 「天道?」聶月兒滿面驚訝之色,當年天道與狼魂之爭正是武林多年混亂的 根源,但最後天道滅散,狼魂歸隱,天道這個組織,應該不復存在了。 不淨和尚雙臂一振,少林神拳威勢驚人,逼開一個缺口,直衝到聶月兒身邊, 大聲道:「從幾年前江南大亂之際,就有人傳說天道已經重建。老和尚原本不信, 現在看來,哼哼……」 謝志渺心中擔憂,趁那人分神注意不淨和尚之際,猛地搶攻三招,把那人逼 退半步,趁隙腳下一滑,游魚般到了聶月兒身邊。 那年輕道人朗聲道:「武林公理,人間天道,我等上無愧蒼天,下無愧正道, 你少林枉稱武林正宗,卻再無一個如當年渡厄般的人物。」 渡厄大師正是因為天道一事而死,不淨和尚與其關係頗近,一聽之下臉色大 變,怒道:「黃口小兒,渡厄師叔名號豈是你直接叫得?」 原本在車內保護兩位姐姐的董劍鳴此時也按捺不住,鑽出馬車高聲道:「呸! 好不要臉的天道,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年輕女子,還振振有詞!」 那道人看他劍穗腰墜,問道:「你是武當子?」 「不錯,家師宋賢,在江湖上也算見多識廣,卻從未向我說過什麼天道。」 董劍鳴年輕氣盛,話一出口便是咄咄逼人之氣。 「哼,人心不古,天理難存,你們這些正道中人,竟與狼魂等人為伍,當真 叫人齒冷。」那道人說到這裡,瞥了聶月兒一眼,冷冷道,「說來也罷,聶家當 年也算是世家子,此時此刻,不也成了公敵後繼。」 聶月兒一直沒有開口,並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心底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好 像從幽冥九歌拿來設計江湖宵小的時候開始,就有什麼隱藏的危險已經如般織 開,而她那被仇恨窄狹了視野的哥哥,竟渾然不覺。 此刻並不是可以安靜思考的時候,她的血正在一滴滴的流失她的氣力,一旦 她倒下,憑這邊這幾人,恐怕不可能護她周全。 沒想到,她才接替下風狼的名號,就蒙羞於此…… 念及此處,她突然靈光一閃,意識到了一個很直接的疑問,她不解的看著那 群人,喃喃問道:「你們怎麼知道的?」 風狼影狼兄妹還都未曾以已繼承的名號闖蕩江湖,業已成名的新一代狼魂滿 打滿算也不過月狼薛憐、獨狼南宮星、銀狼邱護花、血狼葉飄零和炎狼宮奇輝五 人而已。現在這般人找了過來,足以說明一件事。 他們的隊伍裡,從一開始,就有天道的人。 換句話說,聶陽為了報仇而引發的所有事件,天道一直在冷眼旁觀。 而現在,他們終於出手了。 那道人悠然答道:「冥冥之中,自有蒼天指引我等降魔衛道。」 「哼。」聶月兒冷哼一聲,一雙妙目在身邊幾人之間來游移。她心中知道, 如果不是自己出現,這些天道眾人未必會如此早的現身。當年風狼惹下血債無數, 積怨深久,如果天道後人能看她出現還若無其事,那才是怪事。 蹊蹺的是,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摧花盟那麼配的把聶陽他們引走?如果聶 月兒也跟去呢?那他們是不是就會混進鏢隊,伺機下手了呢? 假設的事情,永遠沒有實際意義。 那些等待出手的人,也失去了耐心。 他們覺得,聶月兒已經足夠虛弱,作為他們唯一的目標,這已經是出手的理 由。 不淨和尚高聲誦道:「我佛慈悲!」雙手猛地扯下頸間佛珠,攔在聶月兒身 前,謝志渺連忙護在一側,董劍鳴拔劍在手,護在另一側。 聶月兒面若寒霜,雙足一點飛躍而出,道:「我不用你們護著!」 謝志渺連忙搶上,這時卻見遠遠奔過來互相攙扶的二人,正是凝玉莊那對年 青夫婦,身後還跟這本該在附近保護的崆峒武當子,那秀美少婦遠遠喊道: 「謝少俠,小心那個和尚!」 他這句話還沒喊完,不淨和尚出手了。 少林神拳果然名不虛傳,謝志渺和董劍鳴一左一右飛出,落地時已然半身酸 麻,動彈不得。 不淨和尚雙肘一沉,呼的一拳往聶月兒背後擊去。前有八人進擊,聶月兒無 從躲避,忙之中凝力於背,砰的一聲悶響,片片紫紗和中衣白布化作千蝶翼 四下飛散。 巨大的拳力將整個後背的衣料都震做了碎片,溫膩白皙的雪背上清晰地現出 一個深紫色的拳印,聶月兒猛地踏前一步,硬生生站住,頭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眼前漫天血光,不淨和尚連忙舉臂揮袖拂開,突覺小腹一涼,竟是聶月兒在 自己噴出的鮮血中一劍刺進了他的體內。 虧得他內息深厚皮肉自然而然生出反應,錯開了要害,曉是如此,依然驚得 他滿身冷汗,慌忙一拳封向聶月兒面門。 聶月兒手中無力,只有棄劍旋身,勉力避開,這一下使力猛了,踉蹌著跌倒 了馬車旁邊,扶住了車轅喘息不斷,面如金紙已無力再戰。 「聶施,你我地獄再會。」不淨和尚淒然說道,慢慢走了過來。 這時,兩個嬌怯怯的身影突然從馬車裡衝了出來,一左一右攔在了聶月兒身 前。 董清清臉色煞白的拿著自己的中衣撕成布條替聶月兒包紮,董詩詩一副氣炸 了肺的樣子,拿住馬鞭指著不淨和尚鼻子罵道:「你這禿驢!我們家哪一點對不 住你,你竟和他們一道來找我們家麻煩!」 不淨和尚微微皺眉,道:「董施,此事與你無關,速速讓開。」 「這是我小姑!與我無關?你的腦袋裡面全是馬糞麼!」董詩詩叫罵聲中, 呼的一鞭向不淨和尚抽了過去。 這自然全無威力可談,不淨和尚大手一張,便要去抓那鞭梢。 不料哧的一聲尖銳破風聲,一小團事物疾飛而至,打在那馬鞭鞭身,馬鞭被 這力道撞得變了方向,迅疾無比的一抖。啪的一聲脆響,不淨和尚目瞪口呆的摸 上自己的臉,一道紅印慢慢浮現,竟連白鬚也抽下幾根。 縱然有他未料之故,卻也見的出,來人武功著實不弱。 緊接著,十幾匹快馬飛奔而來,發力之人擲物之處,竟在遠遠十幾丈外的馬 背上。 當先一人虯髯滿面,聲若洪鐘般叫道:「逐影李蕭在此,無恥小人受死!」 乳硬助性 第三十四章 (一) 雲盼情皺了皺眉,微笑道:「聶大哥功力一日千里,實在厲害。」 「承讓承讓。」 「我是說,一『日』千里。」 「……」 (二) 殷亭曉看到有幾個男人衣衫不整,臉色發紅,顯然剛剛還在被人姦淫,多日 來積累的慾火頃刻爆發出來,他定力功夫本就不足,大喝一聲聲若雷霆,雙手一 分撕開自己衣服撲了上去。 「嗯嗯……啊啊……呀買碟……」 (三) 另一邊聶陽他們已經將敵人誅殺殆盡,四下檢視中,鷹橫天和聶陽同時發現 事有蹊蹺,這些人的確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但可以看得出,他們正在準備設下陷 阱,不少紅燒肉清蒸魚女子內衣連褲襪女僕裝軍事雜誌讀者文摘之類的東西,整 齊的碼放在一個個挖好的坑邊。 「看來,敵人對男人很是瞭解呢。」 (四) 吳延也看出了聶陽身上顯而易見的殺氣,心底也有些吃驚。如果說他上次偽 裝成菜農見到的那個聶陽還是一台癮治療儀的話,現在,他已經變成了一台純 粹的電擊器! 他還不到三十五,按朝廷律例,他還是未成年人,他自然會怕得要死。 (五) 龍十九在一旁站著,也不找些東西穿上,就那麼悠然道:「你大可放心,我 說她現在不會死,閻王爺也帶不走她。」 天上傳來一個隱約有些憤怒的渾厚聲音:「是麼?」 然後,史夫人就死了。 …… 四月十三,聶陽斃龍十九於劍下。 (六) 聶陽心裡暗暗吃驚,細看過去,仰面那人雙眼中已有屎黃色的血水流了出來, 口中小聲慘叫道:「天哪……竟然是高麗棒子臉……瞎了我的氪金狗眼……」 (七) 這句話說了十三個字,她的劍也刺出了十三劍,每一劍都緊貼著那人肌膚刺 過,卻絲毫沒有傷到半分,十三劍刺罷,那人怔在原地,週身衣物齊齊碎裂,僅 剩下胯下的短小管子豬鼻般晃蕩在風中。 「天哪……好笑啊。」 「三蛋啊簡直!」 「唇膏,絕對是唇膏男!」 那人週身顫抖起來,猛地仰天大叫一聲,口中噴出一股鮮血,轉身向著林間 飛奔而去,留下血淋林一個「慘」字。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凰斗鳳 聽到李蕭炸雷般一聲大喝,不淨和尚面色微變,袍袖一振,搶上前去強要把 聶月兒斃於拳底,這次他內息鼓蕩充盈,任何人也不可能再靠石子化解這次攻擊。 聶月兒強提一口真氣,猛地把董家姐妹扯到身後。 任誰都看得出來,即使董家姐妹擋在前面,不淨和尚也沒有任何收力的打算。 而逐影眾人鞭長莫及。 那如刀鋒般的拳勁已經壓迫到聶月兒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憤怒 的長嘯。 緊跟著,就是砰的一聲悶響。 誰也沒想到,這開碑裂石的一拳,竟被接了下來。 謝志渺站在聶月兒面前,面帶痛苦之色。但那並不是身體受傷的痛苦,而是 一種被逼入絕境而不得不做自己十分厭惡之事的那種痛苦。 後者,往往比前者更加深邃。 不淨和尚的拳,就是被他接下的。不僅接下,還把不淨和尚震退了半步。 「謝少俠!勿為美色所惑啊!」不淨和尚眼見殺機已逝,憤怒莫名。 那青年道人行事卻乾脆得很,嗆啷一聲出劍而來,叫道:「不淨大師讓開, 讓我來除奸鏟惡!」 謝志渺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濃,他垂下頭,然後猛地抬起,右手突然使出了一 個極為巧妙的變化,奪過了聶月兒的軟劍。 軟劍的劍法與常長劍完全不同,也很少有人可以靠軟劍施展長劍武功。但 謝志渺,無疑是那很少人中的一個,真力到處,那柔軟細刃挺得筆直,赫然成了 一把二指寬的虞姬細劍。 然後,他的劍就揮了出去。 不淨和尚見過雲盼情的劍法,那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無奈,因為他看不出那劍 法的破綻,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與其相鬥。 而現在,不淨和尚感到的卻是絕望。 同樣的清風十三式,卻已經渾如清風無跡可,他只有後退,那個道人也只 有後退。 所有人都知道謝家小少爺是不用劍的,但他們並不知道,他一但拿起了劍, 竟會變得如此可怕。 所幸謝志渺雖然衝冠一怒,卻並未動殺機,向後急退到有些狼狽的一僧一道, 僅僅是胸前衣衫綻裂了幾個口子。 這一招之間,逐影眾人已經趕到下馬,凝玉莊那對夫婦也到了馬車旁側,那 些受了傷的武當崆峒子一個個怒瞪著天道眾人。 那青年道人脫下破爛外袍,丟在一邊,對著李蕭一拱手,強笑道:「李大俠, 久仰大名。」 李蕭哼了一聲道:「不敢。」 那道人道:「久聞逐影以剷除江湖敗類為己任,算起來,也是我天道同道中 人,為何今日卻要與我等為敵?」 李蕭憤憤然道:「我原本以為,你們這些正道中人,就算有人動了心思,也 不至於一起動手打幽冥九歌意,沒想到,哼哼……」 那道人面上顯出被羞辱的神色,負手道:「那種歪門邪道的武功,你就算雙 手奉上,我等也不屑一顧。」 不淨和尚恨恨的盯著聶月兒,咬牙道:「若不是風狼後人出現,他們的確是 來助拳的。摧花盟早已惹得天怒人怨,我們違心甘於與影狼作,也正是為此。」 人群中有人接著道:「可那風狼當年欠下無數血債,我們此次來的人中,一 大半人都有前輩性命葬送在風狼手中。」 另一人接道:「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董詩詩按捺不住,從聶月兒背後探出頭來,怒道:「我呸,你們這群人好不 要臉,看你們年歲哪個都比我家小姑老上不少!你們家的前輩死的時候,我家小 姑怕還是個奶娃兒!難不成她吐了口奶,把你們前輩的大英雄大俠客都淹死了不 成?」 聶月兒扯了扯董詩詩,冷笑道:「師債徒償,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們來 找我,總好過去找我那已經退出江湖的師父。」她轉向天道眾人,昂然道,「風 狼在此,你們來吧!」 之前那持刀少年看著聶月兒,眸子裡流露出一股奇怪的神情,半是欣賞,半 是欽佩,又有一點點不服。 於是,其餘人想要再上的時候,那個少年突然開口了:「住手!」 那個黑衣蒙面女子頗有幾分詫異的看著少年,疑惑道:「你說什麼?」 「我說住手。」那少年淡淡道,「今日已經討不了好去,我們為什麼不走。」 「可是……」那道人看著地上橫著的幾具屍體,面露不甘,卻似乎對那少年 頗為畏懼,不敢再說下去。 李蕭冷冷道:「想走?怕也沒那麼容易。」 那少年抬眼望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們是來舊仇的。」言下之意, 便是並不打算惹下新仇。 李蕭身後不遠,韋日輝附在花可衣耳邊耳語兩句,花可衣微微一怔,點了點 頭,走到李蕭身邊,一樣耳語幾句。 李蕭皺起眉頭,緩緩道:「好,你們走。」 崆峒武當子面有不忿之色,卻忌憚對方武功敢怒不敢言,董劍鳴面色忽紅 忽白,手扶上劍柄,卻終究沒有拔出來。 看對方既然沒有纏鬥的打算,天道剩下的這些人便小心的向後退去,那個拿 短戟的少年過來扶住了不淨和尚,率先轉過了身。 然後,他們二人就看到了一個姑娘。 她穿著月白衫子,束踝紗褲,鵝黃色的緞帶鬆鬆挽住纖腰,腰帶旁側,斜斜 掛著一柄彎刀。那雙眼睛雖然如朗星明月亮色動人,但眸子深處卻藏著一股淡淡 的寒意。她的唇角掛著新月一樣的動人微笑,她的聲音也清美如同寒夜的月光, 但她說出的話,卻並不像她的人那樣可愛。 「其餘人可以走,你們三個留下。」 她春蔥一樣的手指指向的人,正是不淨和尚、持刀少年和那一身黑衣的女子。 也便是直接傷到了聶月兒的三人。 而這個時候,遠遠地山寨那邊,聶陽聽完了慕容極的警告,卻絲毫沒有要離 開的意思,而是蹲下了身子,仔細的檢視起殷亭曉的屍體。 雲盼情好奇道:「聶大哥,你還不走麼?董姐姐那邊可能有危險了。」 聶陽搖搖頭道:「不必。」 慕容極露出困惑的表情,問道:「不必?」 聶陽一邊扒開殷亭曉背後衣衫,一邊道:「前一晚,我已經托驛站的人送了 一封信到最近的朗琿錢莊。有個能幫我的人,就在豐州。我本不願麻煩她的,我 也不希望這次需要麻煩到她。」 鷹橫天不解道:「為什麼?」 聶陽眉頭微鎖,歎道:「如果真的需要她幫忙,說明這次的事情果然和我擔 心的一樣……」他頓了頓,伸指按捏著殷亭曉背後的傷口,繼續道,「……有遠 比摧花盟可怕得多的對手參與在其中。只是現下,我暫時想不到是什麼人。」 他在殷亭曉背心按了幾下之後,站直了身子,向西南方的天空遙望了一眼, 緩緩道:「沒想到,事情竟會到了這樣的地步……」 慕容極雖然面有憂色,但已經不再言語,雲盼情似乎還是有些擔心,道: 「聶大哥,你說的那人和你很好麼?他一定會來?」 聶陽微微一笑,那是他很少露出的,溫暖而信任的笑容。 「我雖然只和她見過一面,只說過三句話。但我知道,她一定會來。」 聶陽所說的她,此刻已經來了。 天道所來的人,大都是見多識廣之輩,但並沒幾人見過這個女子的模樣,只 敢憑她的兵刃樣貌猜測。而見過她的人裡,恰恰就有不淨和尚。 他的話,便印證了那些人的猜測。 「薛施,久違了。」 他話說的客氣,臉色卻十分蒼白,半是因為剛才中的那一劍流血不止,半是 因為對方點到了他的名字。 那持刀少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握著刀柄的手背上,清晰的突起了幾條青 筋,他緩緩問道:「月狼薛憐?」 薛憐並未答,而是把手慢慢地放在了自己的刀上。 這就是答。 不淨和尚喘息著勸道:「白公子,小心為上。」 其餘人也並未棄下同伴,紛紛護在了周圍。 董詩詩遠遠聽到這個名字,興奮的睜大了眼,齊鏢頭曾經跟她講過江南大亂 之時,這位薛姑娘的事跡,在她心目中,薛憐這個名字儼然已經是武林女性第一 人,甚至排在齊鏢頭說過無數次的女神捕玉若嫣之上。 「月兒,那……那是來幫咱們的麼?她認識你麼?」她一邊看,一邊拉著小 姑的胳膊問了起來。 這時董清清已經在為聶月兒止血,一根根細長的金針慢慢鑽進她後背細膩的 肌膚之中,她扯了扯有些蒼白的唇角,微笑道:「那是我師姐,多半是我哥哥叫 來的。」 薛憐認識聶陽?那豈不是以後也有可能認識她?董詩詩一下把剛才的緊張忘 了個一乾二淨,要不是要扶著搖搖欲墜的小姑,恐怕早已衝到人群最前面看個夠 本了。 「她,她武功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很厲害?那些壞人都不是她的對手,對不 對?」看到那些人逼近薛憐,董詩詩立刻擔憂起來,一連串的問。 聶月兒有些不甘的看了那邊一眼,把身子整個倚在了董詩詩身上,輕聲道: 「她和我們不一樣。她是個天才。」 「薛憐,月狼昔年與我們並沒有多少舊怨,你若執意出手,休怪我們無情。」 那青年道士咄咄逼人的說道,手中劍尖直指薛憐前胸。 薛憐淡淡道:「當年狼魂與天道立下誓約,所有舊恨,自那時起一筆勾銷。 我並非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自然不會再提那些往事。」 這一句,自然把面前眾人全部罵了進去。 她話鋒一轉,道:「但你們剛才傷了我師妹,這卻不在誓約之內。我不問無 關人等,只要你們三個留下交代。」 「好狂的口氣!」剛才成功把聶月兒逼入絕境,給了這些人一點虛妄的信心, 那個拿著短戟的少年怒喝一聲,衝了上來。 「對付幾匹狼,不用講什麼規矩!上!」那青年道人也揮劍出手,立刻有隨 者跟上。 有聶月兒的前車之鑒,這次他們並未有絲毫留情,但不過剛剛邁出步子,那 持刀少年就大喝一聲:「都給我停手!」 所有人怔在原地,手上的兵器僵在半空。 那白姓少年上前道:「薛姑娘,不淨大師已受重傷,我也不可能讓李姑娘和 你動手,這三人的份,你不妨向我一個人討來。你若答應,我立刻便讓其他人 離開。」 李姑娘自然便是那黑衣蒙面女子,看起來這少年竟是這些人的領導。 「白兄!和他說那麼多做什麼!這群狼全是些睚眥必報之輩,她不可能答 應的!」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高聲叫道,正是之前打傷許鵬的那個所謂張大哥。 薛憐瞥了面前眾人一眼,道:「你們應該慶幸,月兒還活著。」 「白兄!你忍得了!我可不忍了!既然都是狼,算那麼清楚做什麼!」那 張姓漢子似乎與狼魂有什麼舊怨,被薛憐輕蔑的語氣一激更是忍無可忍,他一邊 怒叫,一邊飛身撲來,一雙鐵拳帶起一陣勁風,單看這一拳之威,竟與大伏魔拳 不相上下。 生怕這漢子吃虧,那青年道人立刻跟上,看神情,似乎也對那少年的命令頗 為不滿。 這二人一拳一劍左右夾擊,拳封上路,劍刺中門,雖然配談不上默契,但 一威猛一精妙,成犄角之勢封住了薛憐面前每一處空門,若想躲開,只有後退。 薛憐沒有退。 不僅沒有後退半步,反而向前踏了一步。這一步猶如把她自己的人送進一把 張開的剪刀之中一樣。天道眾人均面露喜色,只有那少年面色一暗,那姓李的女 子更是輕呼一聲不好。 就在那兩人的夾擊之勢,如同剪刀般收攏的那一剎那,一聲龍吟般的清響, 薛憐已經拔出了她的彎刀! 她的刀鞘一翻,準確的拍在了那道人的劍脊上,與此同時,森冷如夜月懸空 的刀光,驟然充盈在姓張漢子的身前。 他甚至看不清自己的雙拳,只能看見月白色的刀光,遮蔽了他的視線。雙腕 一寒,徹骨的劇痛瞬間蔓延到全身,刀光消失的時候,他就看見了自己的拳頭掉 在了地上。 而直到這個時候,他也沒看到薛憐的刀在哪裡! 那道人的劍也僵在了空中,不是因為被刀鞘格架的那一下,那一下僅僅讓他 的劍勢緩了一緩而已。 但就在他看見那個漢子的雙拳掉在地上的同時,他的小腹感到了尖銳的刺痛。 他低下頭,不敢相信自己密如驟雨的劍招竟這樣輕易地被突破,但小腹上將 近一尺的斜長傷口,彷彿正在對他冷笑著。 兩人的鮮血飛濺而出的時候,薛憐的人已經站在了五步之外,而她的刀,就 像從未出鞘一樣依然掛在腰側。 不淨和尚見過昔年月狼何若曦的出手,那一刀雖然也威力驚人,卻遠不如薛 憐這一刀般變幻莫測,何若曦的刀猶如融進月光之中,而薛憐的刀,卻已經彷彿 就是月光本身。 足足呆了片刻,那張姓漢子才慘呼出聲,大叫著踉蹌到在旁邊同伴的身上, 而那道人面色慘白,只是硬挺著不願示弱,拄劍而立慘然道:「薛姑娘……好快 的刀。」 薛憐根本不屑理他,看著那少年道:「我不是來殺人的。」 那少年持刀上前兩步,站在眾人最前,道:「我知道。」否則,那兩人已經 是兩具屍體。 「我承諾過某人,絕不妄殺一人。所以我讓你們三人留下,並不是要你們死。」 「哦?」那少年又踏上一步,和薛憐僅有七步之遙。 「我只不過要給你們個教訓,報仇這種事情,是沒有終止那天的。你能來找 月兒報仇,我也能為她報仇。」薛憐的眼裡流露出厭倦和譏誚的神情,也走上前 兩步,每個人都知道,現在這兩人的刀,隨時都可能出鞘。 「為了報仇,所有人都會變得不擇手段。你們不也一樣?以血還血,本就是 江湖上的正義。天理循環,這也是天道。」那少年冷笑道,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薛憐淡淡道:「你總有一天會知道,這世上的事,並不是黑與白,對與錯, 欠與還那麼簡單的。人與人的關係,也不是靠天理正義這種虛偽的東西就可以明 白的。」這句話既像是說給面前的天道眾人,也像是說給不遠處的聶月兒他們一 樣。 她頓了頓,道:「我傷了你兩個同伴,現在,你已經可以為他們報仇。隨便 你怎麼不擇手段,我都等著。」 那少年的雙眼微微瞇起,握著刀鞘的手猛地捏緊,一字一字的說道:「很好。 請拔刀。」 那姓李的女子十分關心他一樣,一雙水眸擔憂的盯著兩人的刀,手上的一雙 匕首,也握的死緊,好像正要和薛憐相搏的人是她一樣。 「好。」薛憐朱唇微開,輕輕吐出這一個字。 幾乎是同時,兩把刀都飛出了刀鞘! 那少年的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已經至少有七分火候,彈指間就已經斬出了 四刀,天式兩刀,魔式兩刀。暗灰色的刀刃帶著死亡的氣息捲湧而來,彷彿已經 窮盡了刀法中的所有變化,每一刀都攻向了最簡單最樸實的角度。 但沒有一刀能出完原本的招數。 那少年出了四招,薛憐只用了一刀,同樣的一刀,她連用了四次。 一樣的出手,一樣的角度,卻因為那彎刀絕妙的弧度而隨心所欲的起了不同 的變化,每一次的變化,都極為準確的釘進了那少年招數的要害。 如果那少年的刀是一條兇猛的巨蟒,薛憐的四刀,就準確的打上了它的七寸。 一觸即收,破而即隱,顯然並未全力施為。 少年旋身錯步,勉強穩住身形,刀式雖敗不亂,一聲清嘯,又一次揮了出去。 見過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後還活著的人並不多,而見到過其中人式兩刀的 人,幾乎沒有人還活在世上。 就像人其實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存在一樣,第一刀的刀式看似平平無奇,威 力卻遠在其他六式之上,灰暗的刀光僅僅是一閃,已經幻化出了無數刀影,就像 你分不出人的本性一般,你也根本看不清哪一刀才是真正的殺手! 連薛憐的臉上也微微有些動容,雙足一點,苗條修長的身影頓時如同沒了重 量一樣,順著刀風向後飛去,衫袖飄飄宛如御風仙子。 足足向後退出了四丈多遠,那犀利無比的一刀才稍微顯出了一點頹勢,漫天 的刀影之中,因為新力未足舊力不繼而出現了一個很小很小的破綻。 所有人都以為薛憐將要出手。 高手相爭,先露出破綻的那個,付出的代價往往是自己的血。 不料薛憐猛地頓住身形,不僅沒有攻向那個破綻,反而柔腰一擰,竟突然拔 出彎刀,向自己身側一個絕沒有人想到的地方斬了過去。 「叮」的一聲脆響,兩把刀緊緊貼在了一起。 那所有的虛招竟在一個逼真的破綻後,化成了悄無聲息迅若雷霆的第二刀, 不管誰去攻那個破綻,現在這把刀都已經插進那人的肋下。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也沒想到人式的第二刀竟是這樣如人心一般難測。 就連那少年自己也沒想到這一刀會被接住一樣,整個人竟然呆在了原地,任 誰都看得出薛憐只要隨隨便便的一刀,就斷送了他的性命。 那姓李的女子已經驚叫出聲,長身而起雙匕一前一後攻了出來。 薛憐卻慢慢收了自己的刀。 那少年面如死灰的站直,手中的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緩緩道:「你贏了。」 薛憐看著他,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挺起胸膛,答道:「我姓白,我叫白繼羽。你若是不殺無名之輩,現 在,你已可以動手。」 薛憐慢慢的把刀收進鞘中,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走向了鏢隊的馬車,「我等 著你。」 僅僅是四個字,但白繼羽已經明白。 他看著薛憐曼妙的背影,帶著複雜的神情,突然大聲的說道:「你等著!我 還會找你的!一定!」 那姓李的女子怔怔的看著薛憐走了過來,眼中說不出是憤恨還是嫉妒,突然 一揚雙手,兩把寒氣森森的匕首直刺向薛憐的背後。 這一招並不太快,幾乎沒有激起任何破風之聲,卻也並不太慢,鏢隊那邊的 驚叫發出的時候,匕首的鋒刃已經幾乎抵到了薛憐背後的衣服。 但緊接著發出的,並不是兵器刺進肉體的聲音,而是好像棍子打在屁股上的 一聲悶響。 那女子痛苦的彎著腰,幾乎連胃裡的酸水都要吐了出來,薛憐的刀柄,結結 實實的頂在了她的胸腹之間,然後,薛憐扯住了她的領口,猛地一把把她拽了起 來,右手鬆開刀柄,正正反反給了她八個耳光。 薛憐鬆開手的時候,那女子已經哭泣著癱坐在地上,渾身微微顫抖著不知道 是氣憤還是羞恥。 她看著那女子,冷冷道:「這八個耳光,不是因為你加入天道,你們天道縱 然偏激固執,也總算是為了一份信念而戰,即便身份被識破,也只會感到光榮。 而你呢?遮遮掩掩不敢見人,假充李姓掩人耳目,威力無窮的雙龍刺,被你拿來 改頭換面施展偷襲。這些耳光,你不妨當作是替你們隱龍山莊教訓你的,龍姑娘, 你以為你這樣的做法,就是出人頭地的路麼?」 說到最後一句,那地上的女子突然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樣跳了起來,一邊後 退一邊搖手道:「不……不是,我不是……」但眼見周圍同伴都投來了懷疑的目 光,連白繼羽也將信將疑的打量著她,心中一慌,竟一個扭身飛縱而起,逃進了 一旁的林中。 白繼羽對她頗為關心,叫道:「李姑娘!等等!」追了過去。 餘下天道眾人膽氣已寒,攙扶著傷者小心翼翼的向遠處走去,不時頭打量 一眼,生怕薛憐再向他們中的誰出手,尤其是重傷在身的不淨和尚。 薛憐足尖一點,輕飄飄落在聶月兒身邊,面帶歉意的說道:「這次真是抱歉 得很,被事情絆住慢了一些,又沒想到你們改了道,險些出了大事。你真要有什 麼好歹,我真不知怎麼向你哥哥和師父交代了。」 聶月兒難得的擠出一抹誠摯的微笑,道:「薛姐姐,這是什麼話。我自己武 功不濟,怎麼怪得到你。」 薛憐在她傷口上看了看,咦了一聲,奇道:「這裡有什麼人,竟會金針飛穴 的法子?」這並不是一般針灸,而可以說是贖魂玉手華沐貞獨創手法,她自然感 到不解。 董清清有些膽怯,小聲道:「我……這是,這是華姨教我的,我看……看月 兒妹妹傷的厲害,就,就試了試。」 薛憐放下心來,讚許的對她笑了笑,轉而對聶月兒道:「我答應了聶陽,從 現在開始,到你們離開豐州之前,我都會在。」 聶月兒半垂下頭,掩飾住眼底的一抹不甘,低聲道:「那我先替哥哥,謝過 薛姐姐了。」 馬車周圍的人開始忙碌的救治受傷的鏢師,林間吹拂過的清風帶走了大半腥 膩的血氣,原本絕望的眾人此刻又從新打起了精神,在李蕭的指揮下,逐影來的 那十幾人和他一起並進了鏢隊,一切又再度井井有條的運行起來。 聶月兒看著天道眾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彷彿有些迷惑的說道:「薛姐 姐……他們走了。」 薛憐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意,道:「我本就要讓他們走的。」 「你……真的答應了誰不隨便殺人了麼?」聶月兒不太相信的看著薛憐,承 諾之事重於泰山,自然不能妄言。 「殺敵人,怎麼能叫隨便。」薛憐勾起了唇角,看著天道眾人遠去的方向, 估量著在多遠跟蹤才不會被發現,笑著輕聲道,「他們剛才只有一句話說對了。」 「哪一句?」 「咱們的確都是睚眥必報的人。」 這句話說完,薛憐的身形已經輕飄飄的飛進了林中,向著天道中人去的方向, 轉眼消失不見了。 一切彷彿都結束了,一切,又彷彿才剛剛開始。 山寨那邊,鷹橫天已經在指揮人清理凌亂的現場,聶陽依然在看著殷亭曉的 屍身,慕容極仍然十分擔心,但不知顧慮著什麼而沒有開口,反倒是雲盼情替他 問了出來。 「聶大哥,萬一你請的那人來不了那麼準時呢?」 聶陽抬頭望了她一眼,道:「我妹妹功夫也不算差,如果有個萬一,謝家少 爺怎麼也不算是無能之輩。如果來的麻煩真的很大,韋日輝去請的逐影的人算算 今天就該追上來了。」 「你……很有把握?」鷹橫天突然在一邊問了一句。 聶陽苦笑道:「沒有。」 「哦?」 聶陽道:「不管那是怎麼樣的大麻煩,咱們就算插上翅膀,也已經來不及趕 去。所以,不管有沒有把握,我也要把這裡的事情弄清楚再離開。」他頓了頓, 語氣裡有著說不出的複雜情緒,「我已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絕不能。」 沒人知道他說的不能,是在指什麼。只有雲盼情,隱約感到了他一部分情緒, 像是擱淺的船看著水波近在咫尺時那種無力感所帶來的不甘。 「你想弄清楚什麼?那個女人的來歷?」鷹橫天對龍十九並不瞭解,但從那 兩個兄那裡已經知道這女人並不好惹。 「那是下一步的事情。現在,我想知道,殷亭曉是怎麼死的。」聶陽又蹲了 下去,伸手捏住了殷亭曉後背的衣料,輕輕一抖,一塊手掌形的布便脫落下來。 「好厲害的掌力……」慕容極面色微變,也跟著蹲了下來。 「不錯,實際上就算殷亭曉躲過逆鱗,也躲不過這一掌。」 「以殷前輩的功力和經驗,不至於被如此偷襲才對……」慕容極沉吟道, 「而且我趕到時,已經無人在旁,可見勝負很快就分了出來。」 聶陽在那傷口上摁了摁,說道:「這一招已經震斷了殷亭曉的心脈,加上逆 鱗正中眉心,勝負自然僅僅一瞬。」 「這是什麼掌力?」同樣是練手上功夫的鷹橫天問道,他自忖以殷亭曉的內 力,讓他一爪將其斷經絕脈,就算是偷襲也絕無可能。 聶陽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這種陰柔掌力又有如此一擊之威的,我只知 道三種。」 慕容極沉吟道:「少林般若掌陰柔不足,武當綿掌威力稍低,若要我說,萬 凰宮的鸑鷟掌可算其一。」 聶陽道:「不錯,但傳說鸑鷟掌中掌之處會如紫砂掌一樣留下一個紫色掌印。 而殷亭曉傷處並非如此。」 「孤煙掌過於輕靈,煙雨撫花手更重擒拿,江.B.湖上超一流的陰柔掌功,能滿 足這次條件的,實在不多。」慕容極不太確定自己的想法一樣搖了搖頭,並未再 說下去。 聶陽接著他的話道:「我所想到的第二種,你也一定想到了,說出來便是。」 慕容極這才遲疑道:「第二種便是慕容家家傳絕學,七星引天掌,其中第五 第七雙星掌力極具威力,如有大成,都可將殷前輩一擊重傷。」 聶陽輕歎道:「只可惜慕容家湮滅已久,縱然有高人尚在,也不會與武當名 宿為敵。剩下的便只有那一種了。」 慕容極也點頭道:「不錯,最有可能的,便是這最後一種。」他又看了一下 殷亭曉的傷處,緩緩吐出三個字,「幽冥掌。」 聶陽對著殷亭曉的屍身虛拍一掌,皺眉道:「以我目前功力,如果偷襲得手, 已經可以有此威力。」 「所以?」 「所以我不明白,如果是邢碎影下的手,殷亭曉應該受傷更重。除非……」 「除非什麼?」雲盼情好奇追問道。 「除非邢碎影的幽冥掌已經到了渾然天成收發自如的地步。」聶陽面色愈發 凝重,要知道用掌力將人心脈震斷並不難,不管偷襲得手還是武功高出對手不少 都可以輕易做到,但如果能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剛剛好震斷心脈而沒有一點多 余內傷,也就是做到了不浪費一丁點內息的地步,那武功幾乎可以說是融匯貫通 在那人身體的每一個部分之中了。 一提到邢碎影,聶陽的神情就變得有些駭人,雲盼情抿了抿嘴,突然道: 「那個叫龍十九的大姐,聶大哥你有頭緒了麼?」 聶陽也不打算再談上一個話題,便道:「完全沒有。」 慕容極思道:「龍十九行事邪門乖張,曾經在江湖上也算有名之人,而且 此人全然不懂武功,可以說是武林中一朵奇葩,後來不知遇上什麼變故,消失了 一段時間。再入江湖的時候,有人傳言她自毀了容貌聲音,靠易容奇術不再以真 面目示人。」 鷹橫天補充道:「按摧花盟那幾個人的交代,龍十九和邢碎影有很大仇恨。 想必那個變故和他有關。」 沒想到話題繞了一圈又兜邢碎影身上,雲盼情很沒好氣的瞪了鷹橫天一眼, 開口道:「我餓了。我要去吃東西。」 鷹橫天楞了一下,旋即摸了摸鼻子,閉上了嘴。 雲盼情故意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慢慢的說道:「怎麼,我想去吃東西, 都沒有人陪我的麼?」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看向了聶陽。她真的很希望聶陽能暫時離開這 裡,去放鬆一下。這裡總讓她有一種莫名的不安,說不出來源。 答話的卻是慕容極:「好,雲姑娘,我陪你去好了。這裡已經沒我什麼事了。」 「聶大哥,你呢?」雲盼情追問道。 聶陽凝視著地上殷亭曉屍身額頭那一個小小的針眼,緩緩道:「我要去後屋 一趟。」 後屋此刻只有一個活人,一個傷者。 史夫人躺在東側盡頭的屋內,解藥已經開始生效,臉色雖然蒼白,但已經並 無大礙。聶陽很乾脆的拒絕了龍十九隨行的要求,龍十九沉默良久後,進了西側 盡頭的房間,拿出了解藥。 她的衣服物品,也都在那間屋子裡。 聶陽讓她房把衣服穿好,這麼久的時間,想必已經足夠。 但他還是敲了敲門,問了一句:「龍姑娘。」 裡面並沒有人應聲。 為了防止她逃跑,四個方向十幾丈外都守著官兵,只要她在任何一個方向出 現,看到她的人就會高聲示警。她並沒有武功,輕功更不用提。所以她逃不了的。 聶陽停了一下,又問了一遍。 這次,裡面傳來了低柔略帶沙啞的慵懶答,「聶公子,我已經是你的俘虜, 你還假惺惺的敲什麼門呢?」 聶陽雙手一推,門應聲而開。 裡面的陳設簡單而粗獷,可以看出多半是之前的山寨老大的日常居所,靠窗 的桌上放著一些膠泥脂皮,一盆水,和一些精巧的刀剪小鉗之類,多半便是易容 所需。 拐進旁側的臥房,龍十九就正對著門口坐在椅子上,單手托著腮側,似笑非 笑的看著聶陽。 她果然已經換了一副面目,新換的容貌比起剛才自然了許多。但衣服,卻並 未有任何添加,仍然是剛才從官兵身上剝下來的那件皂黑外袍,帶子兩頭兒隨便 的一系,鬆鬆垮垮的挽在身前,且不說玉峰高聳盡收眼底,就連淺淺的那一窩臍 眼兒,都看得清清楚楚。 兩條修長的粉腿交疊在一起,恰到好處的隱去了股間的靡靡芳草,隨手攏了 一片袍角兒在手裡,就那麼搭在膝上,晶瑩白皙的一截小腿從下面筆挺的延伸出 來,攏收在渾圓的腳踝處,折出一彎嬌小如月牙一般的赤裸白足。 足底沾了些泥灰,並沒擦去,卻絲毫不顯髒穢,反而讓人油然而生一股上前 替她抹去的衝動。她整個人只是坐在那兒,看起來每一處都沒有動,卻又彷彿每 一處都在動。 聶陽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眼光,坐在了外廳不對著門的凳子上,直接問道: 「龍姑娘,你這樣與我們為難,究竟意欲何為?」 這次,絕不是她用一個我高興就可以糊弄過去的了。 周圍已經沒有旁人,聶陽也已經做好了用任何手段的準備。 只是因為狼魂一脈相承的準則所至,對這種全無武功之人,他實在不願以江 湖手段對待。否則,不管什麼能令女人開口的法子,他也會試上一試。 龍十九悠然道:「我究竟哪裡與你們為難了?我怎麼不記得。」 「你幫助吳延逃脫,又傷了史夫人,你的逆鱗害死了殷亭曉,這些想來不是 栽贓嫁禍吧?」聶陽也不動氣,平靜的說道。 沒想到,龍十九笑道:「你說的這些,我一件也不認。我是吳延的人質,怎 麼談的上幫他?我被丟了過去,那個女人不但不好好接住,還動手動腳,我惱她 不厚道,略施薄懲,哪裡有錯?我若真要殺她,她現在還能活著不成?至於你說 的逆鱗,和我更是沒有半點關係。」 聶陽冷笑道:「難道你想說那逆鱗不是你龍十九的獨門暗器麼?」 更讓他意想不到的,那女子咯咯嬌笑了起來,聲音說不出的清脆悅耳,全然 沒有了半點剛才的低啞模樣,她一直笑了半天,才道:「那逆鱗的確是龍十九的 獨門暗器,可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龍十九。」 「你說什麼?」 「龍十九龍十九的,一直都是你們叫的,我有認過麼?」 聶陽起身走進屋內,這次不再避她那勾魂攝魄的視線,死死地盯住了她的 臉。 她微微揚起下巴,露出粉嫩細長的頸子,用手指順著鎖骨的淺凹之處慢慢往 上刮去……沒有任何接縫,現在這張秀美雅致的臉,竟赫然就是她的真面目! 「我沒有騙你吧?」那女子春花般笑道,「龍十九成名的時候,我多半還在 吃奶,龍十九臉都花了,聲音也啞了,我樣子不算醜,聲音也還算好聽吧?而且 ……」她說到那個且字,突然伸出了手,長長的指甲輕輕在一邊的燭台上一劃, 呵的吹了口氣,那白燭就這麼分成了數段,平平整整的落在了桌上,「喏,你也 看到了,龍十九沒有武功,我的武功,怎麼也不算差了吧?」 「你到底是誰?」看到對方有武功在身,聶陽一直壓抑的怒氣驟然湧上心頭, 從齒縫中擠出這句問話。 那女子攏了攏額邊鬢髮,道:「現下告訴你也無妨,我姓田,閨名疊一個芊 字,那個芊是鬱鬱芊芊的芊。」 不等聶陽說話,她又繼續道,「而那個田你一定聽過,就是中北六州第一仁 義的田義斌的那個田。」 昔有田文孟嘗君,今有仁莊田義斌。仁莊的武功並不出奇,也沒有出過多少 高手,但二十幾年歷經多少武林動盪依然穩如泰山,全仰賴田家自古相傳的仁義 好客之道。 田家沒有什麼高手,但沒人知道仁莊裡藏身著多少高手。並不是沒人打過仁 莊的意,只不過那些人沒有一個來過。 聶陽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問道:「你是田義斌的什麼人?」 田芊芊微微一笑,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悠然道:「能認識田家三小姐,是 你的榮幸。」 聶陽的思維飛快的開始運轉,他已經開始意識到,這次來的麻煩,似乎遠比 想像中的要大。 龍十九看來一定藏身在仁莊,才會讓田芊芊學會了這一身本事。包括逆鱗。 但只要田芊芊不承認,沒人能證明那逆鱗是她做的,甚至沒人能逼她承認她 就是剛才的龍十九。 田家的三小姐,自然該是個大家閨秀,縱然有那麼點武功,也只是為了興趣 而已。 誰會相信她會這麼衣衫不整的易容改扮特地跑來跟一個小小的鏢隊過不去呢? 衣衫不整?聶陽突然意識到,真正的麻煩,似乎在這裡。 他猛地明白了為什麼剛才她想方設法要隨他們離開,只要除去易容,被田義 斌發現,聶陽他們立時口莫辯。她這副樣子,不管誰都會往最糟糕的方向聯想 過去。 幸好,聶陽沒有下山。只要還在山中,暫且麻煩就無法找上門來。 「你的謊話很精妙,可惜,我一個字也不信。」聶陽微笑了起來,看著田芊 芊的臉,坐了下來。 「你不要命了麼?」田三小姐似乎沒想到聶陽會有此一說,俏臉頓時寒了下 來。 「堂堂田三小姐,為何會在一個土匪窩裡?說不通。說不通的。」聶陽端起 一個茶杯,悠然的倒了一杯茶。 這話明顯就是在說,任誰問起,我也不說自己知道你是田三小姐。 既然不是全無武功的龍十九,沒了那層原則顧慮的聶陽笑的一副人畜無害的 樣子,但田芊芊卻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不管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既然有一個落在手裡,就不能輕易地放過去。 「哼,自然是被你們劫掠上來的。至於你們要做什麼,爹爹他們一看便知。」 田芊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輕輕的把袍襟攏好,遮住了玲瓏有致的曼妙胴體。 「怎麼,你原本不就是打算誘惑我的麼?」聶陽冷冷的看著她的動作,嘴角 泛起一抹殘酷的譏誚笑意,「你的想法想來就是引得我對你施暴,你伺機用毒也 好出手也好,把我殺死之後,恢復了本來面目,田家三小姐在被人羞辱的時候殺 死個把惡徒,想必眾人都只有拍手稱快的份。我說的對麼?」 田芊芊的臉色有些發白,強撐道:「胡、胡言亂語,我一個女兒家,怎麼可 能拿自己的名節開玩笑!」 「這當然不是開玩笑。你是打算要我的命。」聶陽的眼睛直視著田芊芊,緩 緩接道,「而且,這不過是你自己的意。他們原本並不打算這麼早對我下殺手 的,對麼?」 田芊芊抽了一口氣,偏過頭避開聶陽的視線,道:「這些事情本就是我一個 人做的,哪裡來的他們?」 「可惜你沒想到我只是把你關在這裡,也沒想到你的魅力其實並不能讓我發 狂,你找不到機會殺我,所以現在,倒霉的只會是你。」 聶陽頓了一頓,微笑道:「龍十九的功夫,看來你並未學的太好。」 田芊芊的臉色忽紅忽白,許久,才咬牙道:「你想怎樣,才肯放我走?」 聶陽問道:「你是什麼人?你知道我不是問你的名字,你最好老實些,對付 你這樣的女人,我至少會一種法子讓她說實話。」 田芊芊目光閃爍不定,不肯開口。 聶陽站起身,解開了頸間的第一粒扣子,道:「你想必已經從摧花盟那邊知 道,我學的幽冥九轉功已經不是正道法子。你那一身內力雖然不多,我也不介意 收下。」 田芊芊眼波流轉,臉色有些發紅,似乎在考慮面前的對手自己究竟有幾分把 握,面對那張充滿自信的臉,她的信心逐漸開始瓦解,她很小聲的說了句,「天 道。」 天道?這並不是個陌生的名詞,事實上,每一個狼魂中人對這兩個字都熟悉 無比。 那個四十年前成立之初就是為了剿滅狼魂的組織,歷經漫長的糾纏爭鬥,最 終消弭於無形。直到近幾年,才隱約聽到了死灰復燃的傳言。 「他們就讓你一個人來?」憑師父教授的事情判斷,聶陽不太相信天道會做 出如此冒失的舉動。 田芊芊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道:「他們不肯動手!他們不僅遲遲不敢殺你, 還要幫著你滅掉摧花盟。他們瘋了,竟然要和你們這群狼作!」 看來,竟然真的是這個嬌小姐私自的冒失行動。 不管田義斌身份如何,看到女兒這副樣子都不會善罷甘休。若是沒有天道從 田芊芊嘴裡出現,他大概只有押著這丫頭上門請罪。但現在摻進了天道,聶陽也 不打算就這麼算了。 「先除大惡,後清恩仇,那群知道摧花盟才是首要目標的人,才無愧於天道 這個名號。你這種為了前人舊怨江湖名聲妄稱天道的人,果然配的起你這些下三 濫的手段。」 田芊芊一陣羞惱,但此刻不能發作,無法像預料的那樣在山下巧遇來找自己 的同伴,也無法將聶陽誘殺,她現在只有委曲求全。 對於女人來說,這往往並不是難事。 「你問得我說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吧?」她的聲音很冷,表情也很僵硬,忍 著怒氣的她已經全然沒了剛才的誘人動作,成了一個氣鼓鼓的小丫頭。 可聶陽依然是那副閒閒的笑臉,道:「田姑娘,我還有問題沒問。」 「你說。」 「像你這樣寧願違背組織也要與我為敵的,還有多少?」 「哼,這次來的少說也有四十多人。」田芊芊似乎在為自己找些底氣,飛快 的說道,「即便有些本不打算動手的,知道風狼來了之後,也不會留情了!你若 不放了我,他們遲早也會找上你!」 聶陽暗忖道,女人的話聽起來總要打個折扣,這麼算下來也有二十人左右, 風狼前輩當年確實血債無數,這麼說來,這次鏢隊遇上的麻煩,竟是衝著聶月兒 去的。 轉念一想,發現了問題所在,立刻問道:「我們鏢隊之中,是不是有你們的 人?」 田芊芊皺眉抿唇,不願答,沒想到額前突然一涼,竟是聶陽一劍劃過,斷 了她幾莖青絲。 「我保證,你若再不說,下一劍就不會那麼準了。」 田芊芊的嘴唇不斷的顫動著,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大概還是第一次體會到 這種被威脅的恐懼。不少女人愛惜容貌甚至勝過自己生命,田芊芊無疑就是這些 人中的一個,她遲疑著小聲說道:「不……不淨大師。我來之前,我們的人都是 和他聯絡的。」 想要讓女人替自己保守秘密的人,無疑是個呆子。 情緒的跌宕起伏讓田芊芊已經接近崩潰,偽裝的殼越硬,敲開之後裡面露出 的東西就越軟,現在她的殼只剩下了薄薄一層。 田三小姐的身份不如她想得那麼管用,勾引男人的法子也似乎沒有什麼效果, 她僅剩下的那點自保的能力,也就是她身上的那些神出鬼沒的毒藥了。 她垂下頭,有些喪氣的說道:「現在,你可以讓我走了吧。我知道的,都已 經說了。」 聶陽並沒有就這麼放過她的打算,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對打算來殺自己的 人,沒有人會客氣。而且她如果去,是絕對不會因為聶陽把她放走就感恩戴德 的,最好的結果,也是引來一大群她的同伴,而更有可能的,就是田義斌興師問 罪。 女人打算用身體誣陷一個男人的時候,那個男人往往只有被誣陷的分。不管 田義斌是不是天道中人,他都不好惹。 「你……你要反悔?」看聶陽半天沒有說話,田芊芊心裡有些慌張。 聶陽笑了笑,笑得既溫暖又溫柔,簡直就像春天的陽光一樣,田芊芊看到這 笑容,心裡不知不覺地鬆了一口氣。 但他說的話卻是:「田姑娘,我有答應過你什麼嗎?」 「你……」田芊芊頓時語塞,她問聶陽要怎樣才放過她的時候,聶陽直接開 始問話,倒確實沒說只要她答就讓她走,她氣急敗壞的一頓足道,「你好不要 臉!」 這一下赤足頓在石地上,疼的要命,一下把她急紅了臉,左手猛地一探, 就去劃聶陽的右手脈門。 制服這樣的一個女人,對聶陽來說就像制服一隻潑貓一樣容易,他的手指一 彈,正彈在田芊芊掌心,化去了她所有力道。 果然不出所料,田芊芊這一招只是虛晃,她旋即張口波的一聲吐出一口淡淡 粉霧,右手突然從桌下掏出一個精巧的黃銅薄片,指肚一壓,幾點寒星直飛聶陽 額間。 逆鱗本就是身無武功之人也能使用的暗器,這一下破風迅疾,力道顯然不在 暗器高手之下。 加上那一口粉霧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此近的距離,田芊芊自然很有把握。 但聶陽早有防備,田芊芊口唇微張的時候,他的人已經動了。 那幾點寒星直穿過聶陽原本的位置,釘進窗欞之中。 而聶陽的人,已經到了田芊芊身後,一手壓在她腰後命門穴上,含力不吐, 一手勾在她頸前,三指成爪扣住了喉頭。 這兩處被制,縱然有絕世武功,也不可妄動。 田芊芊這下慌了神,顫聲道:「你……你要做什麼?」 聶陽瞇起眼睛,緩緩湊到她的頸後,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肌膚上,淡淡道: 「你若真是那個苦命的龍十九,我興許會放過你。」 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不願把這個女人帶下山去,並不是因為對危險的預 警,而是心底那條幽冥深處九轉而出的毒龍,已經不知不覺受到了誘惑。 而現在,疑惑的事情紛紛解開後,在這個女人除了危險已經什麼也不能帶來 的時候,這條毒龍,終於昂揚著亮出了鋒銳的牙。 聶陽露出了連他自己也未曾想到過的笑容,不管是誰看到他現在的笑容,都 會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你……你敢碰我,我爹……一定不會放過你!」 聶陽的答,則是把那只扣在她喉嚨的手向下移了過去,伸進了袍子中。那 裡的肌膚光滑冰涼,溫潤如玉的乳丘,在手掌下微微顫抖起來,嵌在玉峰頂上的 紅珠,已經開始漸漸地變硬。 他譏誚的笑了笑,突然狠狠地掐住了手中的溫香軟玉,在她的痛吟聲中,他 緩緩地說道:「你本就不打算放過我,我為什麼要放過你?」 窗外,密雲蔽日。 乳硬助性 第三十五章 (一) 聽到李蕭炸雷般一聲大喝,不淨和尚面色微變,袍袖一振,搶上前去強要把 聶月兒斃於拳底,這次他內息鼓蕩充盈,任何人也不可能再靠石子化解這次攻擊。 於是,這次飛過來了一枚導彈。 (二) 「薛施,久違了。」 他話說的客氣,臉色卻十分蒼白,半是因為剛才中的那一劍流血不止,半是 因為對方點到了他的名字。 那持刀少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握著刀柄的手背上,清晰的突起了幾條青 筋,他緩緩問道:「薛寶釵?」 「寶玉?」 (三) 「殺敵人,怎麼能叫隨便。」薛憐勾起了唇角,看著天道眾人遠去的方向, 估量著在多遠跟蹤才不會被發現,笑著輕聲道,「他們剛才只有一句話說對了。」 「哪一句?」 「我姓薛。」 「可他們還說你是個姑娘啊……」 「……」 (四) 「所以?」 「所以我不明白,如果是邢碎影下的手,殷亭曉應該受傷更重。除非……」 「除非什麼?」雲盼情好奇追問道。 「除非他用的是腳。可那樣的話,留下的該是一個腳印啊?」聶陽皺起了眉, 一副苦苦思的樣子。 當日,其餘三人與聶陽分道揚鑣。 (五) 聶陽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眼光,坐在了外廳不對著門的凳子上,直接問道: 「龍姑娘,你這樣與我們為難,究竟意欲何為?」 這次,絕不是她用一個我高興就可以糊弄過去的了。 她似乎也看出來了聶陽的決心,於是想了一想,說道:「因為我不高興。」 ……屋中響起了女子的慘叫聲。 (六) 「你的謊話很精妙,可惜,我一個字也不信。」聶陽微笑了起來,看著田芊 芊的臉,坐了下來。 「那你信幾個字?」 「……」 (七) 可聶陽依然是那副閒閒的笑臉,道:「田姑娘,我還有問題沒問。」 「你說。」 「你三圍多少?有沒有男朋友?初夜是什麼時候?」 「你是AV星探麼……」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牲 「你……你放過我,我對天發誓絕不讓爹爹找你的麻煩!」田芊芊的臉色都 有些發白,汗珠滾滾從額頭流下。 聶陽的手依然抓著她涼滑如玉的乳房,胸腹間已經有灼熱的氣息在流動,叫 囂著想要吞噬面前誘人的女體。他也發覺到心底深處彷彿有一隻困獸在試圖掙脫 什麼牢籠,他遲疑著晃了晃頭,讓頭腦冷靜了一下,手稍微從田芊芊的腰後離開 了一些。 抓住浮木的田芊芊立刻軟語道:「我本來也和你們狼魂沒什麼深仇大恨,我 ……我不過是受人蠱惑而已。你們禍害武林,和我……和我也沒什麼關係不是麼?」 聶陽瞇起雙眼,慢慢收了手。 田芊芊感激的轉身說道:「聶少俠,我知道你是個好……」她嘴裡說到這個 好字的那一刻,手指突然一彈,長長的指甲裡面突的彈出一股紫色粉塵,直衝向 聶陽面門。 不想聶陽竟早已料到她會有此一招,右手一縮,衣袖已經揮了出去。那一股 粉末全部被捲進袖中,他向前一揮,那沾滿毒粉的衣袖從手肘處斷開,飛去蒙上 了田芊芊的口鼻。 「唔!唔唔!」田芊芊悶叫一聲,頓時變得面無血色。她扯開面上的衣袖, 慌忙衝到屏風後的床邊,去枕頭下面翻找著解藥。 剛剛拿起那個青花瓷瓶,聶陽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右手一探,就把那瓷瓶 拿在了自己手上。 田芊芊只覺得渾身發軟,眼前一陣昏花,一下沒了骨頭一樣癱在床邊坐下, 哀求道:「求求你……快把解藥給我……」 「遊魂絲?」聶陽看著瓷瓶上的標籤,微笑道,「那你到不用慌了,個把時 辰,你還是挺得過去的。」 看著聶陽戲謔的眼神,發現自己突然成了被貓按在爪下的老鼠,田芊芊羞怒 交加,怒叫道:「有種你就殺了我!」像是豁出命一般撲向聶陽。 聶陽冷笑著一揚右手,那瓷瓶直接被他扔到了床裡面。田芊芊連忙收勢,轉 身就要往床上撲去,身後一緊,身上那件長袍卻被聶陽抓住。 田芊芊全然顧不得其他,身子一扭從長袍裡鑽了出去,光溜溜的嬌軀直奔解 藥而去。 聶陽卻偏偏不讓她如願,一伸手就扳住了她的肩膀。田芊芊也不頭,反手 就想把聶陽撥開。聶陽一撒一抓,反倒把她的手別在了背後。用力一壓,田芊芊 痛吟一聲,上身被壓在了床上,兩條長腿順勢向後踢出,竟是鴛鴦連環腳的套路。 聶陽一側身子,向前一滑,溜進了她雙腿之間,一手仍然按著她的脖子。 「去死!」田芊芊羞憤低叫道,玉足勾,點向聶陽後背。聶陽另一手伸指 一彈,正戳在她膝窩之中,她那筆直結實的小腿頓時軟軟垂下。 「我剛才就已經說了,你不想放過我,我為什麼要放過你?」聶陽冷冷說道, 按著她的頸後,用另一手解開了自己的衣扣。 與其說屬於男人的慾望在驅使著他,倒不如說幽冥九轉功的那種無上滿足不 知不覺影響了他。 在這對田芊芊做什麼也不算過分的情況下,被男子慾念引誘而出的九轉毒龍 終於選擇了吞噬面前的美艷餌料。 用手撐住床,田芊芊費力的想要抬起上身,右腿已經被聶陽點的酸麻不堪, 如果上身就這麼面朝下被壓制在床上,簡直毫無抵抗之力。 聶陽凝視著她在掙扎中扭動彈跳的魅人雪臀,雙目漸漸開始發亮,那是純粹 的,屬於男人的光芒。 直接肌膚相觸凝神觀看,聶陽才發覺田芊芊剛才在外面假扮龍十九的時候不 僅臉上做了易容,身上也穿著好像是赤裸肌膚一樣的輕薄皮衣,因為現在不僅她 身上的顏色白皙細膩的多,週身肌膚也變得青春緊繃,全沒了之前在院中略顯松 弛的中年體態。 喉頭一陣滾動,聶陽的右手開始在那雪白光滑的脊樑上撫摸起來,滑過瘦削 的肩胛,滑下凹陷的腰間,滑上彈手的臀峰。 「放手……不許碰我!」田芊芊把手背在背後,用力揮舞著想打開聶陽的手, 好像她雖修習了媚人手段卻從未被男人真正碰過一般。 聶陽自然不會停手,反而用力一摁,三根手指已經擠進了柔膩的臀瓣當中。 臀溝之間離女子最為私密之處近在咫尺,被男人直接碰觸已同失身無異。田芊芊 啊的叫了一聲,淚水奪眶而出。 「我要我爹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田芊芊看著解藥近在咫尺卻無法觸 及,自己的清白也和性命一樣危在旦夕,頓時一副心慌意亂的樣子,口裡胡亂叫 喊著。 原本還有一絲猶豫不決的聶陽被她的話打開了心門,好像一直隱藏壓抑在心 底的濃重黑暗氣息洶湧的衝出禁閉之路,瀰漫在胸臆之間。 「希望你我一起快活的時候,你也能有這般力氣。」聶陽俯身在她耳邊陰沉 說道,一口銜住了她的耳珠。 女子耳垂到頸窩一線大多敏感,田芊芊一被親吻,整張臉都變得熱氣騰騰, 被聶陽吻到的地方又酥又癢,儘管如此,嘴上依然不忘了斥罵道:「你這淫魔! 如此無恥!果然對得起你那狼的稱號!下流!」 聶陽在她後頸處哼了一聲,淡淡道:「我們背的罪名已經夠多,不在乎多此 一條。倒是你,脫光衣服勾引男人的時候,不知道對得起誰了。」 田芊芊一陣語塞。轉眼聶陽就吻到了她的脊背中央,壓著她脖頸的手上力道 微鬆,她深深吸了口氣,運力一衝,右腿滯澀稍減,她雙手用力一撐,頂開了聶 陽手掌,身形一翻雙腿剪刀一樣絞向他的脖子。 那樣一雙充滿彈性的赤裸長腿,股根羞處纖毫畢現,如此美景尤物,不少男 人怕是被這樣夾死也心甘情願。 但聶陽並不想她的腿夾在這裡,他譏刺道:「堂堂田家三小姐,沒想到上來 便用腿去夾男人。」同時雙手一分,一左一右捏住了她纖細的足踝,用力一提。 田芊芊哎呀一聲仰倒在床上,後腦撞上床,摔的她眼冒金星。 這種功夫不濟的女人,天道為什麼會放心讓她獨自行動?還任她來和自己糾 纏?聶陽腦中短暫的滑過一絲疑惑,但旋即被眼前的艷色惑散了心神。 雙腿被提起分開的情況下,股根筋肉向兩旁扯動,柔細的黑絨覆著小小一片, 下方不遠,正露出飽滿鼓脹綻開一裂嫣紅的女子妙處。如此肢體糾纏間,也不知 是汗還是別樣物事,嫩紅花蕊之外竟已經可以看到垂露清光。 既是頭下腳上血液逆流,也是羞意難當所致,田芊芊一張俏臉變得紅如飛霞, 雙手慌忙去捂胯下媚穴,指縫卻並未攏,欲蓋彌彰之下,更見誘惑。 「你……你非要強姦我麼!」田芊芊咬著嘴唇,突然說出這樣一句。 聶陽剛剛抽出腰上布帶,聽到這話不免一怔。 田芊芊咬著豐潤飽脹的嘴唇,就像咬著一顆成熟多汁的果子,輕輕一撒,唇 瓣向外彈出,開口道:「我本就是要引你強姦我的,你不怕麼?」 這女子雖然武功不濟,但面上表情變幻莫測演技過人,聶陽全無擔心自然不 可能,但這種活色生香橫陳面前的情形,沒有男人會就此停手的。 「我也很想看看現在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聶陽譏誚的笑了笑,把她的雙 腿放開,雙手直接壓上了她變得汗津津的高聳胸膛。汗水暈染下,那一對兒彈力 十足的嫩白玉兔變得更加滑溜,虎口一攏,整團綿軟就好像要從手裡逃開一樣。 聶陽直視著田芊芊雙眼,雙手一起揉搓起來。 田芊芊鼻翼翕張,眼裡驟然蒙了一層水霧,她微微喘息著說道:「你……你 有膽子便試試看。」 這不僅是挑戰,也是挑逗。 不管田芊芊是虛張聲勢也好,有備而來也罷,聶陽的慾望已經完全被挑起, 褲子沿著腿向下滑落,一條生龍活虎的陽根赤條條彈了出來。 她瞥了一眼那根青筋盤繞的棒兒,臉色有些發白,暗咬銀牙,握緊了拳頭。 那根東西足足有她三指寬窄,紫紅龜頭宛如一顆雞蛋,不要說下體那處緊湊洞穴, 就是把嘴巴張到最大,怕也難以順暢進入。 手掌下的滑膩肌膚中,能清楚地感受到田芊芊的心跳越來越快,聶陽看她臉 色忽紅忽白扭偏了頭,笑道:「怎麼,剛才的氣勢呢?這種時候才開始怕羞了麼?」 田芊芊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已經放棄了掙扎,緩緩道:「你要是強姦了我, 便會讓我去拿解藥麼?」 這樣一個千金小姐卻一徑的把強姦兩字掛在嘴邊,初聽雖然刺耳,味起來 卻別有一番誘人之處,聶陽瞇起雙眼,答道:「我如果說是呢。」 田芊芊身子抖了兩下,緩緩的放鬆下來,四肢都軟軟的不再用力,側著頭看 向一旁,就這麼躺在床邊,垂著一雙長腿,成了一隻任人宰割的白羊兒,她眼波 流轉,膩聲道:「那你如果不怕死的話,現在就已經可以來了。」 來了有很多種意思,但現在無疑只有一種。 聶陽目光閃動,緩緩沉腰,昂揚的陽根慢慢頂在了田芊芊豐腴的牝戶之外, 尖端只覺一陣說不出的柔膩溫軟,還未進入其中,就已經被外面綿軟嫩肉熨貼的 無比銷魂。田芊芊的股間比起常女子豐肥許多,萋萋芳草下恍若拱起了半個雪 白饅頭,自當中凹陷一條桃源花徑,嬌嫩欲滴的相思紅豆隱隱凸起在溪谷盡頭。 單是恥丘外飽脹酥軟的凝脂柔肌,就已經足以含吸進大半個肉龜,肉稜已經 被花唇包裹密貼之時,前面的尖兒方才堪堪觸到膣口。 任何男人到了這時,都很難再去注意其他的事情。而也就在這時,田芊芊春 意盎然的水眸裡又一次閃過了森寒的殺氣。 原本女人最適殺死一個男人的時候,是在那男人剛剛達到絕頂快樂之時。 但聶陽的幽冥九轉功若是生效,到了那時,她自己已經軟癱做一灘春泥,功力盡 失了。 這一擊又快又狠,纖纖玉手驟然變成了殺人的凶器,掌風如刀般斬向聶陽前 胸。 這才是田芊芊真正的全力一擊,看似弱不禁風的她,掌上功夫竟是極為霸道 的大開碑手。如果聶陽真的準備采吸她的功力,此刻幽冥九轉功正全部運轉在小 腹附近,這年紀輕輕的田芊芊,竟然好像對聶陽的幽冥九轉功完全瞭解一樣! 這是田芊芊最有把握的一擊,也是她費盡心思後最終的殺手。 俯身做出交媾前姿勢的男人,胸口離身下的女人絕不會超過兩尺,這樣冒著 失身風險換來的絕好機會,田芊芊絕對不會錯過! 她也知道,只要自己這一擊失敗,一身內力和辛苦的謀劃就要全部付諸東流。 所以這一掌,她沒有留半分餘地,剛才那全然的放鬆,竟是為了此刻把全身 的力量都集中在這一點上! 「砰!」隨著一聲悶響,床上傳來了「唔」的一聲悶哼。 田芊芊的掌力,毫無保留的擊中了什麼。但卻不是聶陽的胸口,而是她自己 的左臂。 「啊啊!」田芊芊長聲慘叫,整個人在床上蜷成了一團,左右翻滾起來。 她沒想到聶陽的功力增加後,影返的威力也隨之上升,僅僅是輕巧的一撥一 帶,她那凌厲的一掌就結結實實的拍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嫩藕一樣的臂膀頓時紅腫起一大塊,田芊芊痛呼道:「啊啊……好疼……好 疼啊……」 「你這樣的女人,的確該有人教你知道,什麼叫做疼。」聶陽冷哼一聲,一 把把田芊芊提了起來,猛地按在床上。 因為疼痛而亂踢的雙腿輕易被聶陽佔據到中間,田芊芊痛的臉色煞白,依然 用右手徒勞的掙扎著。一時半會她怎麼也提不起新的內息可用,那一下下打在聶 陽胸口,真如撒嬌一般不痛不癢。 「惡棍!色魔!我死也不會放過你!」最後的手段施展過後,黔驢技窮的田 芊芊徒勞的做最後的抵抗。 存心要徹底擊潰她的聶陽並不急著佔有她的身體,在牢牢地壓住她的身子後, 低下頭咬住了一顆嫩如春芽的乳蕾,用牙齒夾住,舌尖悠然的在上面刮蹭。 「呃……滾開……滾開!」異樣的酥軟感從乳尖發散,胸口開始感到發熱, 田芊芊一陣心慌,右手手肘頂住了聶陽的腦袋,用力向下推。 聶陽的頭絲毫未動,死死吸住她的蓓蕾,舔吮勾含,同時運起了幽冥九轉功, 手掌按壓過她身體各處穴道,把她已經散亂的內力漸漸引導向丹田下方。 「不……不可以!你不能這樣!」田芊芊果真對幽冥九轉功十分瞭解,應對 著努力凝神斂氣,但此刻受傷其一,春潮湧動其二,內息不足其三,可以說無可 奈何。 眼睜睜看著所有內力漸漸匯聚下去,田芊芊一下子軟了下來,梨花帶雨的乞 求道:「聶大哥……我服了你了。我知道錯了,你……你不要毀了我的功夫。你 只要不用那功夫,你……你想怎樣都可以。我都聽你的。」 這樣一張嬌若春花的芙蓉面淚水漣漣的軟語哀求,確實有不小的威力。只可 惜接二連三的小詐已經讓聶陽此刻的心腸和他胯下的陽根一般的堅硬,絲毫不為 所動,一手引導著田芊芊內力,一手壓住她的身子,仍然用嘴好整以暇的刺激著 她胸前的乳蕾。 游散內息全部聚攏後,聶陽騰出一手,往那鼓脹的蜜丘上面摸了過去,果然 一番挑弄之下,那一線凹陷之中已經可以摸得到粘滑欲津,手指輕輕一壓,滋溜 擠進了肥美花瓣當中。兩邊媚肉幾乎裹住了一個半指節,指尖才觸到了緊緊閉攏 的花徑入口。 膣口雖然已經潤澤滑膩,卻緊若處子,聶陽微微皺眉,指尖往裡一探。田芊 芊啊的呻吟一聲,一雙雪股猛然夾緊,把一根手指牢牢擠在一圈嫩肉之中。她這 次是真的白煞了臉色,冷汗滿額連嘴唇都顫抖起來,「不行……不行……放開我 ……放開我!」 手指再次用力,熱乎乎的蛤口之內不遠,便感到一片薄弱阻礙,堪堪護著處 子嫩蕊。 想不到這雜七雜八邪門歪道學了一身的惡毒小姐,魅惑之術十分熟練,這關 鍵之地,竟還是未曾開墾過的純白無垢。 「你一個黃花閨女,學什麼勾引男人?」聶陽心頭火起,心底被她完璧之軀 勾起的一線清明堵塞住滿腔慾火,鬱結無比。 「我要你管!」一聽教訓,田芊芊立刻倔強道,「能殺了人,便是好手段! 你們這種臭色坯,全死乾淨了才好!」說話間,滿眼的不服。彷彿這樣赤身裸體 把男人引得心神大亂趁機誅殺,是一件很正義很了不起的事情。 胸膛急劇起伏,田芊芊竟然還繼續道:「匡天扶道,就算飼鷹喂虎又有何妨! 何況只是讓人看上幾眼!只要讓惡人伏誅,便不算受辱!」 如今的天道,竟然已是這種樣子麼? 聶陽泛起一絲冷笑,鬱結大開,雙手猛地一扯田芊芊雙腿,把她扽了過來, 臀尖抵在床沿,那誘人無比的蜜腔穴口緊貼上已經等待良久的陽根。 「既然如此,你就當作為了你的天道,餵了我這匹狼吧。」 輕描淡寫的話音中,硬如鐵杵的棒兒強行往那團綿津津的白肉裡一搗,那柔 嫩蜜丘頓時凹下一塊。田芊芊渾身一抽,嬌啼一聲,雙手猛地抓住聶陽雙臂,便 要攥住。 知道她指甲中恐有劇毒,聶陽毫不猶豫的雙臂一閃,反抓住她纖細雙腕,並 在一起單手握住,向上一壓壓在她頭頂上方,身體順勢向前一撲。 「啊!」一聲慘呼,田芊芊整個粉嫩玲瓏的身子都向後縮去,大半個棒 頭杵進膣內,窄不容指的花徑被強行撐開同時,那道貞潔屏障也被肉龜緊緊碾住, 蕊心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繃緊的會陰上方,一縷殘紅游絲般墜下。 雙腿一陣亂蹬,田芊芊整個人像是被釘住的蝴蝶,徒勞坐著垂死掙扎。這般 動著扭腰擺臀,不僅沒能把那根巨大異物掙脫,反而讓紅嫩腔肉在肉龜週遭磨來 磨去,讓聶陽著實享受起來。 「畜生……你殺了我吧!」眼見腰臀被制,掙脫無望,那根棒兒在她體內越 入越深,直要把她肚子捅穿似的,股間彷彿被利斧砍入,當真是痛不欲生。 慢慢入到最裡,緊緊抵住那團略硬蕊心,聶陽凝神收斂住在這肥軟緊窄肉洞 裡狂抽猛送一翻的衝動,慢慢把功力運了過去。 如果此時田芊芊還能偷襲,聶陽恐怕難以抵擋,只可惜她現在痛的四肢發軟, 雙眼翻白,幾欲暈去。怪也只怪她那處蜜道外有豐唇包裹,穴口嬌嫩過人,內裡 又太過緊小連指尖也難以進入,插入之時,聶陽都稍感疼痛大為訝異。 初步準備已畢,聶陽一扯床單,把那瓷瓶抖進手裡,問道:「你這解藥怎麼 用法?」 「內服……一……一顆。」田芊芊牙關顫抖不停,雖然盈盈大眼滿是怒氣, 看到解藥卻還是忍不住放軟了語氣。 倒不是聶陽變的好心,而是他一來擔憂氣血流通過快,引得毒發早了,身下 嬌娘變成屍身那就無趣得很了,二來此毒毒性他並不瞭解,若是侵入經脈,保不 准還會導進他自身一些。 接過解藥,田芊芊連忙送進嘴裡,用津唾送下。雖已失身但終歸撿一條命 來,就是良家婦人,能在貞操與性命中選擇前者之人也為數不多,何況江湖女子。 田芊芊慢慢閉上雙目,雖然疼的渾身顫抖,卻比先前安靜了許多,不再咒罵不斷。 不知她又在計劃什麼,聶陽不再耽擱,雙手輕輕托住她的臀瓣往上一抬,讓 她股間媚穴更易進出,陽根緩緩往外拉出。 「唔唔……」田芊芊一聲悶哼,穴腔子被那火熱的肉莖向外一刮,除了方才 就.B.有的陣陣脹痛,竟多了一絲綿綿的酥癢。 最癢之處,一直隨著龜稜後移不斷變化,絲絲縷縷都傳給了花心方圓一帶, 刮蹭到將近出口,棒兒先是一頓,旋即蛟龍入海一樣兇猛插,把剛剛閉的甬 道再次衝開,龍頭直咬花心,混著疼痛和古怪酸麻的感覺搔向田芊芊心窩,她 啊的又是一串呻吟,細細的眉尖兒蹙攏在一起,似痛非痛,似愉非愉。 玉門已開,蜜穴潤暢,聶陽摟緊田芊芊的臀股,不緊不慢的抽送不停。田芊 芊剛剛起了春意,為了之後運功,聶陽也不敢太過粗魯,而且一旦太快,面對這 樣外裹內吸,花心膨大的奇美穴器,他也沒信心能堅持到運功結束而把持的住。 田芊芊那處確實與常女子稍有不同,柳婷那種曲折花徑在媚藥作用下依然 痛不可當,她才不過承歡三四十,鼻中那低低柔柔的哼聲就已經儘是婉轉春情, 不見絲毫痛楚了,適應之速和服了星點融玉丹的董詩詩不相上下。可聶陽的陽根 比起洞房花燭之刻,大了可不止一分。 田芊芊不是不痛,那裡實在是漲卜卜得好像要裂開一樣,可是那根棒兒一動 起來,被磨弄的地方就油然而生一股直通腰脊的爽麻,讓她既想讓那棒兒滾出去, 又想讓它多磨片刻。 她抿緊嘴唇只從鼻後發出悶酥哼聲,也是怕這般被磨下去,嘴裡不知會叫出 些什麼東西來。 雖然猜不到田芊芊的心思,但聶陽卻能清楚地感覺到身下那具嬌軀的變化。 曲腿勾足,拱腰縮臀,挺胸吸腹,蹙眉咬唇,落霞染頰,膚起紅雲,寶蛤流 香津,蜜液淌初春。若不是雙股上沾染的點點猩紅,聶陽實在難以相信眼前這呻 吟不斷的春情少女不過是初嘗雲雨事。 很快,聶陽就發現了原因所在。 田芊芊各處經脈之中的內息,竟好像在和聶陽體內的幽冥九轉功裡應外。 習武之人,內息鼓蕩處往往格外敏銳,就是細小的破風之力也能迅速感應,而此 刻被引導的敏感無比的,卻是女兒家全身各處愉悅所在。不是媚藥,卻也不遜媚 藥。加上她下體生的肥嫩,緊窄若斯,依然很快適應了那棒兒大小。 雖然不解,聶陽也不會放過這已經到口的佳餚。力貫腰股,緩緩研磨的同時, 一絲絲涼意開始從肉莖外散發出來。 正被磨弄的酸麻難當的嫩肉冷不丁一激,激的田芊芊一個哆嗦,啊的叫了一 聲。 「別……不要……」田芊芊竟然完全瞭解這變化意味著什麼,淒楚的哭求道, 「求你不要……」她好像也發現了自己身上的內力異常,不解的哭叫,「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聶陽此時已無法收手,身軀一挺,雙手捏住田芊芊秀美雙足,陽根深深埋入 她體內。一絲絲涼氣好像有形有質一般,凝成細絲開始搔弄著已經酸軟不堪的花 心。 「啊!啊啊!」每次被搔到,田芊芊就會發出一聲不甘的呻吟,但女子慾念 燃起之後便再不由心,縱然搖首呼不,身子裡那股直入骨髓的甜美愉悅卻根本無 法拒絕。 在完全不情願的情況下逐漸步入絕頂的女子嬌軀散發出能讓男人無法抗拒的 誘惑,那種一面心裡努力擺脫,一面身體卻貪婪渴求的神態,淫媚至極! 而此時,田芊芊一身內力不但沒有絲毫散亂,依然聚在原處不說,甚至還隱 隱鼓蕩幾欲動破關而出一般。 「別……別!好涼……癢……哎、哎呀……好酸……」蕊芯兒上恍若被澆了 一潑味醬汁,田芊芊垂在床邊的兩條腿隨著呻吟不住抖,腰手皆被壓住,只 剩下嬌軀中段出水白魚似的一下下挺著。 高潮將至,正是女子風情最濃之時,加上田芊芊本來面目嬌美過人,那水眸 漾春紅唇含情的模樣,竟看的聶陽也忍不住心神一蕩。 「好……好哥哥……求你,求你動動,這樣……這樣人家要酸死了……啊啊 ……」田芊芊心中情慾已經到了不堪忍受的地步,膣腔之中被人灌了蜜油似的滑 膩至極,花心吞吐不停引帶著愈發狹窄的甬道蠕動不斷,想要把聶陽整個人吞進 這小小牝戶中一般。清潮所致,她只顧得上解決雙股之間那遍及全身的麻軟酸癢, 什麼幽冥九轉功全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聶陽撒開一手按住一團乳肉,下身猛地一送,另一手貼在田芊芊腹上,順勢 運力一逼。本就探到蕊底的陽根隨著這一下動作凶狠的戳進了已軟如春泥的花心 之中,絲絲縷縷的涼氣隨之聚往一處,融進霎那間變得火熱的肉莖之上。 田芊芊雪背一挺,纖腰彷彿被一隻手用力托起一樣懸在空中,原本垂落在地 的雙足腳尖踮起,從腳踝到大腿都死命弓起,整個嬌軀繃得竟似在練鐵橋一樣。 「啊、啊」她喉嚨裡顫抖著發出兩個含糊的音節,其餘的悲號,全部梗 在了嗓中,那一雙水眸死死盯住聶陽,眼角猛地垂下兩線清淚。 田芊芊身上的全部內力,就在這令她魂靈出竅的絕美快感中,點滴未剩的被 吸納進了聶陽體內。 奇怪的是,她在這一刻的眼神竟然充滿了驚訝詫異,好像有什麼天大的不可 思議之事,正在發生一般。 最後一流內息引入自己體內的時候,聶陽突然發現依然有內力一般的東西在 被吸出。初時還道是田芊芊太過爽快,陰元流徙,不過片刻就發現情況並非如此。 這源源不斷被采吸進來的,並不是女子盈坤養陰所生精元,而是與命脈息息 相關的本元。 所謂大傷元氣,固本培元,所指皆為此物,田芊芊也發現全身精力正在飛快 流逝,頭暈目眩眼前一陣發黑,張開嘴巴想要求救,卻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提不 起來,膣腔之中一股一股陰津潑尿般流了出來,初時還見粘稠,後來簡直如水無 二。 那一刻聶陽心中閃千個念頭,紛亂如麻,此刻所吸大為補益尚且不論, 單是這吸取時遠非交歡可及的銷魂滋味,就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不到最後一刻絕 不罷休。 聶陽看著田芊芊乞憐的雙眼,那裡的神采正在漸漸消逝,這樣的女人……本 就是死有餘辜的…… 「小陽子!」耳邊,突然恍惚般傳來了董詩詩一聲嬌斥。如真似幻。 聶陽渾身猛地一個激靈,強行把功力岔開,猛地向後退走兩步,一下撞在屏 風上,背後儘是冷汗,這一下收的猛了,小腹隱隱生疼險些走火入魔。 田芊芊整個人好像從水裡撈出一樣浸在汗裡,原本紅艷的臉頰一片慘白,一 雙櫻唇猶有餘悸的微微顫抖。 「說……這是怎麼事?」聶陽咬緊牙關問道,勉勵站起,調息理氣。 剛在陰陽交界走了一遭,田芊芊整個人好似傻了,顫動的唇瓣間隱約傳出破 碎的句子。 「我不知道……為什麼,怎麼會這樣……為什麼……」 聶陽皺緊眉頭,走到床邊,猶豫了一下,按住她左乳,緩緩輸了一些真氣進 她心脈。這並非實際傳輸,只是如逼毒療傷時所作一樣暫借內力給她安定心神。 一身功力盡失,還險些喪命,田芊芊愣愣的垂淚半晌,才開口道:「到底怎 麼事……怎麼事……」 聶陽沉吟一下,問道:「田芊芊,你修煉的是什麼內功?」 田芊芊恨恨看向聶陽,哼了一聲,偏開了頭。想到一身功力已成他人嫁衣, 不管是誰也難免忿恨。 聶陽沉聲道:「你替他隱瞞,他卻想要你的命。剛才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 已經糊里糊塗的送了命!你老實講,那人是不是告訴了你關於幽冥九轉功的事情?」 田芊芊搖了搖頭,緊跟著又點了點頭,別的不論,剛才她確實差點就把命丟 在這裡,也確實是聶陽手下留情,她遲疑片刻,強撐著爬起身來,就那麼赤身裸 體的呆坐在床沿,雙目無神的望著遠方,輕聲道:「不錯。我對幽冥九轉功所有 的瞭解,都是他教的。」 聶陽皺眉坐到旁邊,注視著她凝神細聽。 「桃花神功。」田芊芊頓了頓,看了一眼聶陽,才繼續道,「那人教我這門 內功的時候,說的就是這個名字。他說這門內功只有女子可練,進境十分神速。 我試了一試,果然……果然十分了得,加上他說這功夫可防幽冥九轉功的邪道練 法,我便廢了原本內功,專心修習。」 若是如此,便難怪剛才吸取內息的時候,田芊芊露出那樣驚詫莫名的神情。 從另一方面,也讓聶陽明白了為什麼田芊芊明知他邪煉幽冥九轉功,依然莽撞的 孤身前來。如果在那一瞬間吸取不成內息一滯,在那時出手,聶陽無論如何也料 想不到。如此看來,田芊芊早已想到縱然失身也是留有後手的。 「那人是誰?可是你們天道中人?」聶陽對那人的身份隱約有了猜測,但並 不敢十分肯定。 「不是……」田芊芊頹喪的搖了搖頭,黯然道,「但那人和天道中一個重要 人物相識,因為……因為他寫給我的信件上,有那位先生的暗訊,叫我按他說的 做。」 「那位先生?」聶陽眉頭緊鎖,事態至此,已經遠遠偏離了他預定的軌道。 「我身份低微,見不到那位先生。但這次藉機圍剿摧花盟,同時誅殺你…… 你這匹狼的一箭雙鵰之計,就是他一手操縱。」 「那個教你功夫的人,讓你潛入摧花盟伺機殺我?」聶陽直覺認定這人多半 是邢碎影,但卻有不通之處,比如那天道高層,就不該是會和刑隨影同流污之 輩。 田芊芊露出一絲恐懼之色,垂首道:「沒……沒有。他原本叫我和其他人一 起混進鏢隊,伺機……勾、勾引你……」 聶陽心中隱隱覺得奇怪,問道:「那人何時開始教你這桃花神功?」 「大概一年半以前。」田芊芊傷心道,「那功夫確實進境神速,只是不知道 為何,我用起來總無法發揮出全部威力,只有大約兩三成……結果,結果都便宜 ……便宜了你。」 一年半以前,正是聶陽多方找邢碎影無果只得四處求助的時候。 這桃花神功,僅僅練氣神速,全無行功法門,真正內行高手根本不會有人練 這種徒具內力的功夫,也就是說從一開始,田芊芊就只不過是個為幽冥九轉功准 備的鼎爐。所謂桃花神功,怕也不過是個虛名罷了。 現在看來,邢碎影莫不是真的混進了天道不成? 聶陽心中又是一緊,若是當真如此,與天道的糾葛就在所難免。更可怕的是, 天道之中不知道是否還有年輕女子受其蠱惑,練了這為他人作嫁之法。 「你可知道還有什麼人練了這桃花神功的?」 田芊芊搖了搖頭:「我在天道裡見過的人不超過五十,其中那四五個女子, 身手都好得很,不像我……這般沒用……」 聶陽揉了揉眉心,突然問道:「你可知道邢碎影這個名字?」 田芊芊頓時顯出滿面嫌惡之色,憤憤道:「那種無恥淫賊,若是被我抓到, 一定把他千刀萬剮!」 「教你功夫的人,或者那個天道的重要人物,叫什麼名字?」 現在千絲萬縷線之中,只要有一點蛛絲馬跡,聶陽也不想放過。 沒想到田芊芊搖了搖頭,一臉迷茫的說道:「重要人物與我們聯絡都是靠暗 訊和記號標識身份,寫信給我的人也沒留過名字……啊,他、他好像有一次在信 裡自稱是仇先生。不是上求下衣的裘,是人九仇。」 仇先生?仇不平死後,此姓沒有再出過什麼名人,至少聶陽不知道還有什麼 名人。但轉念想到,如果是書信來往,也許那並不是姓氏的那個仇,而是仇恨的 仇。 暫時沒什麼話想問,聶陽起身道:「你把衣服穿好吧。我要走了。」 田芊芊嚴重閃過一絲恐懼,立刻道:「你要把我怎麼樣?你……你問完話便 想殺人滅口不成?」 聶陽過頭,看她神色,竟是當真把他當作了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一樣。 「我沒興趣。你好自為之。你若是還想殺我,不妨把今天的事情添油加醋告 訴你父親。久聞田義斌俠義無雙,我也很想會會他。」聶陽緩緩撿起衣衫穿好, 掩飾著由心底升起的煩躁之意。 他現在完全不想理什麼天道,他只想早日剿滅了摧花盟,練好武功,把邢碎 影的人頭,拿去祭在養父母的墳前。 「不……不要丟下我!」田芊芊突然叫了出來,衣服也不穿的衝下床,緊緊 攀住聶陽的脊背,渾身都在發抖,「不要……他們會殺了我的。一定會殺了我的 ……我沒能揚名立萬,反而沒了功夫,我……我沒臉家……你帶上我,你帶上 我,啊?我會用毒解毒,我還會易容,我……我會很多事情。我知道天道的事情, 我……我還知道很多。你只要保護好我,我……我一定全都講給你聽!求求你… …帶我走……」 沒了內功後的田芊芊,僅靠花拳繡腿確實難以自保。就算哪個官兵起了歹心, 她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男女之間一旦有了那種微妙的關係,無論那一方,都會有心理上的變化。 聶陽緊皺起了眉頭,他並不想帶上這個麻煩,他的麻煩已經夠多。 田芊芊看出了他的猶豫,立刻道:「我……我還認得出吳延!我們擅長易容 的人,一定能看出易容改扮過的人!史夫人十天半個月都難以痊癒,你帶上我… …我替你抓他!他……他惡貫滿盈,本就該死的!」 這個不久前還為了殺聶陽而忍耐著與吳延作的女人,頃刻就已倒戈。 的確以天道的作風,田芊芊的行為毫無疑問已經是叛徒,任她離開確實危險, 而她提出的條件又著實誘人。聶陽想了想,輕歎了口氣,「你穿上衣服,我在外 面等你。」 想到家裡那個二小姐,不知道見到這個三小姐後,又會惹出怎樣的禍端。別 的不說,至少那醋罈子,怕是要砸個粉碎了。 走出屋門,山風過額,聶陽稍微清醒了一些,心底對剛才發生的事情有那麼 一些後悔,但更多的還是滿足,不管是身為男人征服的滿足,還是那些內功所得 到後的滿足,都一樣的令人愉悅。 唯一有些不安的,就是幽冥九轉功在得到這些內力後,好像又變得邪門了幾 分。好像那只毒龍終於吞噬了滿意的活牲,得到了盤旋而起的力量。 其實這些自命為俠女的女人,不過也只是這麼事罷了。聶陽突然有了這種 奇妙的想法,但僅僅是一閃而過,他就沒再注意了。 因為雲盼情他們幾人已經來。 「聶大哥,那個龍十九怎麼說?」雲盼情手裡拿著聶陽叫不出名的成串零嘴, 一邊嚼著一邊好奇的問。 聶陽沉吟片刻,目光緩緩從面前鷹橫天、雲盼情和慕容極臉上移過,才道: 「她不是龍十九。」 「哦?那……那位姑娘是誰?」慕容極也顯得有些疑惑,追問道。 「她姓田,田義斌的田。田家三小姐,田芊芊。」聶陽緊盯著面前三人的神 色,緩緩說道,「她把天道的事情,告訴了我。」 鷹橫天面色大變,急道:「聶兄,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說那個女人 是田家三小姐?」 田義斌和北嚴侯素來交好,鷹橫天自然不敢得罪侯爺府上貴客,想到兩個手 下的死因,頓時浮現滿額細汗。 聶陽只點了點頭,不願多言。 「田家三小姐,怎麼成了天道中人?」慕容極也是一臉不信。 「這我就不清楚了。如果她沒說謊,天道,已經找上我了。」聶陽緊鎖眉心, 擔憂道,「希望月兒和憐姐莫要出事。」 對手是天道的情況下,比起幽冥九歌,狼魂這個身份反而會使更加優先的目 標。 鷹橫天對天道似乎頗有好感,揚眉道:「天道?那些人暗中幫官府破過幾起 大案,都不是什麼歪門邪道之徒。」他這才想起聶陽身份,哦了一聲道,「那看 來他們是衝著聶兄你而來了。」 聶陽帶著幾分邪氣勾起唇角,笑道:「他們儘管來便是。」 說話間,田芊芊已經屋裡走了出來。因為易容已去,她身上又穿了一身絳紗 宮裙,整個人變成了一個貴族千金,連面上神情也帶著隱隱的倨傲。只有聶陽知 道她這副架勢不過是為了掩飾她的不安。 就像田螺蝸牛那般,越是柔軟就越要背上堅硬的殼。 「田家三小姐?」鷹橫天語氣略帶恭敬,拱手問道。 田芊芊微微頷首,權作答。 那兩個中毒手下看來鷹橫天並不打算追究,而是沒事人一樣道:「田小姐, 如有需要,在下可以托人護送你家。順便,向田爺問個好。」 田芊芊強擠出一抹微笑,道:「那倒不必,我……有事要和這位聶少俠同行。」 「哦?」這次好奇的卻是雲盼情,她睜大烏溜溜的眼睛看著田芊芊的臉,笑 瞇瞇的說道,「原本是俘虜,怎麼這一會兒,就變了客人?」 田芊芊面色有些發白,強撐笑容道:「那自然是因為我與聶大哥冰釋前嫌, 有了共同目標。」 雲盼情也懶得戳破她這不堪一擊的謊言,轉而向聶陽道:「聶大哥,你要帶 她上路?」 聶陽斜斜一瞥,田芊芊目光和他對上,立刻露出了乞憐神色,像只無家可歸 的野貓兒。他點了點頭,淡淡道:「她和咱們同行陣子。等天道的事情解決,我 會托人送她家。」 不願把話題糾纏在田芊芊身上,聶陽接著說道:「鷹大人,此地勞煩閣下派 人收拾了,殷前輩的屍首,也勞煩請位差爺送往武當,簡要說明情況。盼情,田 姑娘現在獨自騎不了馬,去路上你帶著她。慕容……」他看向慕容極,猶豫了 一下,隱去了原本想說的什麼話,只說,「你好好照看幽冥九歌。」 交代完畢,聶陽馬上跟著道:「你們先走一步。天道要與鏢隊為難的話,多 一個人多一份照應。我還有些事情在這裡要辦,辦完就立刻追過去。」 雲盼情看了一眼田芊芊,全然沒有她之前那與誰都和和氣氣的樣子,而是 起了小臉,連手上的零嘴也沒再動口。鷹橫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慕容極道: 「那,我們就先上路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也盡早跟來的好。」 聶陽點了點頭,雙臂一張,整個人輕飄飄的落在了院牆之外。 雲盼情詫異的看著牆頭,奇道:「這麼會兒功夫,怎麼他的功力好似又長進 不少?」 慕容極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在田芊芊看不見的地方指了指她。雲盼情露 出瞭然的神色,旋即閃過一絲明顯的擔憂。 這片刻間的功夫,聶陽已經去的遠了。 按慕容極所說的方向,果然遠遠有一處斷崖,下面流水湍急,想必便是那日 董清清失足之處。若是下游入江依然無人,她早就成了魚食蝦糧,今生再難一見。 念及於此,聶陽心中竟也有些後怕。不願多看,轉身仔細覓過去。 走到丈許之外,地上果然找到一對深可及踝的足印,看上面紋路,正是殷亭 曉所穿的軟底布靴。 聶陽站在一旁,潛運內力沉腰立馬,腳下泥土果然立刻松陷,拔足出來,已 經是深深一對鞋印。 由此看來,當時殷亭曉已經把吳延追擊之無路可逃之處,蓄勢待發隨時打算 出手。 這種情況下的高手,連週身每一處氣流的變化也不會全無察覺,要想在此時 偷襲得手,若不是武功高出一大截,便沒有半點可能。 武功能高到瞬間格殺殷亭曉的高手,並不是沒有,但若要用掌力而非兵器, 聶陽一個也想不出來。少林達摩院首座淨蘊大師可能有此功力,可他足不出寺潛 心鑽研佛法武功,就算千里迢迢趕來,也絕不會殺死同氣連枝的武當名宿。 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聶陽臉色有些陰鬱,順著殷亭曉的腳印倒看去,果然,陰濕泥土之上很快 找到一行足印,很淺很輕,多半是施展輕功而來。這行足印離吳延殷亭曉兩行相 距甚遠,像是從一旁過來。聶陽來看了看,眉頭鎖的越來越緊,幾乎絞成一股。 他在周圍樹木上覓一番,果然找到了逆鱗射出的細小鋼針。他用衣袖墊著 捻起一枚,針色錚亮,並未淬毒。 他扶著樹幹站住,腦中開始飛快的整理紛亂的思緒。為了不讓線頭顯得更加 凌亂,他性先從旁枝末節開始考慮。 摧花盟中一定不止田芊芊一人。僅靠她自己,混進摧花盟內太過冒險,萬一 被識破身份,摧花盟讓女人開口的法子數不勝數,簡直送羊入虎口。 而摧花盟內那個天道中人,聶陽已經有七成把握斷定,就是那個顧不可。 雖然不知道他與趙玉笛夫婦有怎樣的恩怨糾葛,但可以判斷得出,那個理由 是個足夠好的借口,讓他光明正大的進駐摧花盟核心。 這樣一來,鏢隊裡的不淨和尚,摧花盟裡的顧不可,就把天道串聯進了中間。 逐影呢?他們中是不是也有天道的人? 邢碎影呢?他和現在的這個天道,到底有什麼關係?他到底為了什麼? 這些問題,顯然聶陽暫時還沒有答案。 面前最現實的問題,就是是誰殺死了殷亭曉。這個答案在他心中已經模糊的 下了結論,只是他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而且他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所以僅剩的一些疑點,他必須真切的找到實據。 「看樣子,你似乎不相信殷大俠是死在小生手上呢。」 一句略帶戲謔而又溫文爾雅的聲音突如其來的出現,聶陽渾身立刻變得緊繃, 所有的肌肉都想撲食前的豹子一樣收緊。 好像是從牙縫裡用力咬出來一樣,聶陽沉聲一字一字道:「邢碎影!」 邢碎影面帶微笑站在遠處密林旁側的一小塊空地上,一手搖著折扇,一手好 象拎著一人的後領。 「殷亭曉不是你殺的。」聶陽並不是詢問,而是直接下了結論。 「是麼?」邢碎影不置可否,左手突然收起折扇,斜插在腰帶上,忽的一掌 拍向身旁一株小樹。 那樹幹手腕粗細,離邢碎影約莫五尺遠近,這一掌過去,就見那小樹枝不搖 葉不晃,突然卡嚓一聲,從他出掌高度齊齊斷開。而那斷開後的樹幹竟然平平向 邢碎影的方向飛出了一尺多遠,才落在地上。 這一掌且不說算不算收放自如,單講這五尺之外的威力,偷襲殷亭曉一擊致 命已經不得不說不無可能。 而幽冥掌掌力聶陽較為熟悉,比起慕容家早就不知還有何人會使的七星引天 掌,更像是殷亭曉這次所中。 邢碎影抽出紙扇捏在手裡,向前平伸指著聶陽道:「小生這次來,不是來幫 你知道誰是兇手。而是來幫你和摧花盟較量的。」 聶陽哼了一聲,道:「不敢當,無福消受。」 邢碎影微笑道:「小生也不費什麼功夫,舉手之勞而已。免得你若是走進岔 路,還要我白等那些許時候。如果被那個天道壞了小生的事情,也煩人的很。」 他嘴上說著,右手向前一甩,一個人被他丟到了他和聶陽中間。 那人面色萎頓,臉上還殘留些膠泥痕跡,身上穿著方才逃亡四人的衣著,竟 是其中逃走一人。 邢碎影淡淡道:「這位大俠,你不妨把剛才對小生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那人嘴唇顫抖,冷汗如注,低下頭一言不發。 邢碎影手指一晃,也不見有什麼東西飛出,就聽那人一聲慘叫:「啊啊!我 ……我說就是了……」 「我……我是李青鹿。」他說完這三個字,就好像用盡全身力氣一樣,渾身 都軟了下去,「殷……殷師兄……是、是被我害死的。」 聶陽皺緊眉頭,李青鹿身為武當雅築四友之一,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做這種事 情? 莫非他也是天道的人?這麼看來,他手上有逆鱗,倒成了可以解釋的一點。 如此看來,田芊芊果然還隱瞞了內情。 「不過……」李青鹿慢慢抬起頭,嘶聲道,「殷師兄不是我殺的!我沒那個 功力!他認出了我的身法……我不想害他的。」 「那是誰殺的?」聶陽咬牙問道。 李青鹿垂下了頭,半晌,才一字一句道:「是慕容極。如意樓的慕容極!」 他突然抬起頭,大叫道:「就是那個慕容極!用慕容家的七星引天掌殺了殷 師兄的!」 這充滿怨恨和詛咒的聲音,在陰暗潮濕的林間蕩起來,驚起了幾隻烏鴉, 發出郁喪的叫聲,飛進天空。 乳硬助性 第三十六章 (一) 田芊芊感激的轉身說道:「聶少俠,我知道你是個好……」她嘴裡說到這個 好字的那一刻,手指突然一彈,從手心飛出一張寫有「好人卡」三字的古怪暗器, 直取聶陽心口。 聶陽慘叫一聲,收卡身亡。身軀蜷成「口丁乙」的模樣,死狀甚慘。 (二) 直接肌膚相觸凝神觀看,聶陽才發覺田芊芊剛才在外面假扮龍十九的時候不 僅臉上做了易容,身上也穿著好像是赤裸肌膚一樣的輕薄皮衣,因為現在不僅她 身上多了許多暗褐色的色斑,皮膚也鬆弛了許多,小肚子堆著一層層皺紋,看起 來一下老了三四十歲。 …… 「導演,我早說了,裝嫩是幼稚劇的專利,咱們成人劇這樣搞是不行的…… 收錢也不行的……有後台也不行的。」 (三) 聶陽在她後頸處哼了一聲,淡淡道:「我們背的罪名已經夠多,不在乎多此 一條。倒是你,脫光衣服勾引男人的時候,不知道對得起誰了。」 「我……我對得起維納斯。」 「好吧。」 當日,聶陽斷田芊芊雙臂。 (四) 「砰!」隨著一聲悶響,床上傳來了卡嚓的骨頭斷裂聲。 田芊芊的掌力,毫無保留的擊中了什麼。但卻不是聶陽的胸口,而是一個藏 在床頂偷畫畫像的狗仔隊。 「砰砰砰砰……」屋裡接著響起一串悶響。 (五) 初步準備已畢,聶陽一扯床單,把那瓷瓶抖進手裡,問道:「你這解藥怎麼 用法?」 「肛……肛門栓劑……」 聶陽大驚失色,道:「你……你也是穿越來的?」 (六) 聶陽點了點頭,雙臂一張,整個人輕飄飄的掛在了院牆之上。 雲盼情詫異的看著牆頭,奇道:「這麼會兒功夫,怎麼他就腿軟了?」 田芊芊紅著臉,不說話。 (七) 走到丈許之外,地上果然找到一對深可及踝的足印,看上面紋路,正是殷亭 曉所穿的軟底布靴。 聶陽站在一旁,潛運內力沉腰立馬,腳下泥土果然立刻松陷,拔足出來,已 經踩上一堆大便。 「殷亭曉果然是在大便時遇害的。」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對質 儘管血海深仇的對象就在面前不到十丈遠的地方,聶陽卻無法集中精神去和 他較量。李青鹿這突然出現的揭秘者帶來了新的危機訊號。 聶陽強壓住拔劍與邢碎影決一死戰的衝動,向李青鹿問道:「你是不是已經 入了天道?」 李青鹿抬起頭,臉色更加蒼白,冷汗如雨,顯然已經不必答。 若是慕容極心懷不軌,如意樓內必有新亂,聶陽只有暫且把邢碎影放在一邊, 繼續問道:「那慕容極呢?他是不是也是你們的人?」 李青鹿避開了聶陽銳利的目光,看著自己身前的地面,顫聲道:「我……我 不能說……」 聶陽淡淡道:「你已將他指為兇手,他若和你同道,你已經是叛徒,他若僅 僅是如意樓的一個管事,你又何必替自己的對手隱瞞。」 李青鹿突然顯得有些癲狂,他仰頭大叫道:「我不是叛徒!我既然甘心來做 這種事情,自然早就有了為天殉道的準備!他……他要不是殺了我殷師兄,我… …我絕不會說出他來!」 如果他所言非虛,這話已經是在說,慕容極也是天道中人。但聶陽心中反而 開始感到疑惑,他並未表露出這種不安,而是依然平靜的問道:「那你便是承認 他是你們的同道中人了?」 李青鹿垂下頭,低聲道:「不、不錯,不僅如此,他……還是這次行動的首 腦。就連……就連你這次報仇的計劃,也都是他一手策劃的!你相信我!我說這 麼多,就是希望你能替我師兄報仇!」 聶陽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冷冷道:「你們天道中人,什麼時候會拜託起狼魂 替你們報仇了?」 李青鹿渾身一顫,略帶嘶啞、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把這種事情都說 了出來,自然是、是不能再在天道中待下去了。此事一了,我……我便退出江湖, 過常人的日子去了。」 聶陽不再追問此事,拿出一根細針,甩手刺在李青鹿身前泥土上,問道: 「這針,你可認得?」 李青鹿咬牙道:「這……這是田三小姐給我的逆鱗裡的暗器。」 聶陽緊盯著他的雙眼,厲聲道:「好!那你說說看,這暗器怎麼會在你殷師 兄的額頭裡?我要是替他報仇,是不是該第一個殺了你!」 李青鹿頓時變得有些驚慌失措,目光散亂,囁嚅道:「我……我……我沒有 ……不是……」 「說!」聶陽口中斥道,反手一拔,寒光閃閃的長劍已經在手。 「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殷師兄說我有辱武當清譽,我中了他一掌差點 變成廢人!我不反擊,就……就被他打死了!」李青鹿嘴裡叫道,伸手撕開了自 己前襟,果然胸膛上有一個醒目的掌印,紅中透紫。 聶陽凝視著他那副狼狽的模樣,嘴角泛起一絲譏誚的笑意,淡淡道:「好, 我如果有命去,就給你一個當面揭穿慕容極真面目的機會。」 李青鹿一愣,還沒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見聶陽身形一晃,已經到了面前, 一掌斬在他頸側大血管上,把他擊暈過去。 邢碎影刷拉一聲把折扇展開,面上閒散如遊山玩水的富家公子一般,道: 「怎麼,聶少俠。你的身邊出了如此大事,還有心向小生討教幾招麼?」 聶陽冷冷哼了一聲,手中長劍一抖,森寒的劍芒劃出一道清光,霎時間就到 了邢碎影身前。邢碎影啪的一聲起折扇,在千鈞一髮之際橫拍在劍脊上,人向 另一側輕飄飄挪開數尺。 「小生沒這許多閒工夫陪你戲耍。」邢碎影口中輕描淡寫的說道,手上折扇 卻化成一條短棍一般,平平一指同時迫向聶陽胸前四大要穴。 聶陽清嘯一聲,長劍一圈,劍光劃出的圈子中,一條奪命飛虹直取邢碎影咽 喉。這全然不是繁複溫厚的聶家劍法,而是融進了幽冥劍劍勢的迅影逐風劍! 這一招全不顧自己胸前穴道,幾乎可以說是潑皮無賴的打法。 折扇打穴和劍鋒穿喉,邢碎影自然不傻,上身一仰,再次使出那不需抬足屈 膝僅靠踝力就可以移開數尺的詭秘身法,向後退去。 聶陽自然順勢而上,劍尖一抖已經使出了聶家劍法中的浮生若塵,這時他內 力已經今非昔比,在幽冥九轉功的催動下,萬點寒星幾乎化作了夜空星辰,變幻 莫測的籠罩住邢碎影週身。 邢碎影面色微變,手中折扇一橫,猶如握著笛子一樣,精鋼扇骨在他手中頓 時出現極精妙的變化,只聽幾乎貫成一響的密集金鐵交擊之聲連綿而起! 「嗤!嗤!嗤!嗤!」四聲輕響,聶陽長劍間不容髮的劃破了邢碎影身上四 處衣物,若不是那折扇迎擊巧妙及時格擋,此時已經血濺黃土。 邢碎影似乎有些驚訝,轉念間想到什麼一樣,唇角竟隱隱現出一絲微笑。 聶陽招式已老,劍旋身,出足往旁側樹幹一踏,借力續擊。但這一下功夫, 已令邢碎影得到喘息之機,他似乎不再輕敵大意,又像是已經達到了什麼目的, 折扇一晃插入腰間,雙掌一錯,凌空向聶陽虛拍三掌。 那掌力陰柔霸道,的確像是殷亭曉所受重創原因,但此刻聶陽無暇細想,橫 劍一封,順著掌力倒翻一個觔斗站定,左掌凝力一劃施展影返卸去第二道勁力, 呼的向第三股掌力反拍上去。 兩股陰柔掌力悄無聲息的拼在一起,在空中消於無形。 邢碎影似乎有些吃驚,輕輕咦了一聲,立刻跟上又是一掌揮出。這次掌風陰 寒撲面勁如刀割,顯然已非兒戲。 聶陽一個弓步上前,劍交左手,右掌直迎上去。掌到中途,兩人同時變招, 一起使出了幽冥掌中的殺招破冥通天! 悶如擂鼓的一聲過去,巨力相交,地上積葉被猛地捲起,化為漫天葉雨。在 這葉雨之中,聶陽踉蹌退出四五步才勉力站定。而邢碎影面色變了兩變,竟也向 後退了兩步。 聶陽胸中內息鼓蕩,但卻並未慌亂,心中已經篤定,邢碎影絕對不會在此時 殺了他,也就是說不管他嘗試多少次,在邢碎影最終的目的沒有達到之前,都是 安全的。 邢碎影果然沒有趁機出手,臉上反而浮現起一絲詭異的笑意,悠然道:「不 過這些時日不見,聶少俠武功進境了得啊。」 忙於調息的聶陽暫時開不了口,邢碎影看著他的臉,淡淡道:「果然比起小 生的半路出家,還是像聶少俠這樣一開始就選對了路子更為有利一些。」 聽出他話中的譏刺之意,聶陽心中一陣憤懣,但心知此刻大意不得,便只有 強壓心神,對他怒目而視。 「小生等著你修成正果的那一天。」邢碎影抽出折扇,在手上轉了兩轉,看 著那折扇,意有所指的說道,「聶少俠,相信以你的頭腦,小生今日不會白來。 後會有期。」 他看著還沒調勻內息的聶陽,謹慎的倒退離開,直到十丈之外,才轉身掠去。 比起前次的自負之舉,小心了許多。 聶陽足足半柱香功夫,才把內息完全理順。身走到李青鹿身邊時,他還昏 迷未醒。他對著李青鹿低低歎了口氣,提著背心衣服,就這麼拔足奔下山去,把 李青鹿往另一匹馬上打橫一擱,上馬疾行。 為了和聶陽他們匯,改道的鏢隊在整理好狼狽局面後又返了預定路線, 丘明揚被天道這些人一鬧,變得悶悶不樂起來,到了落腳的客棧,便大碗大碗的 喝起酒來。 雲盼情他們趕來的時候,兩個總鏢頭已經爛醉如泥。 董詩詩拖著綠兒坐在大廳聽人說書,董清清和謝志渺專心在為聶月兒療傷, 其餘人都已經各自房休息,那些武當崆峒子也在客棧內租了房間,並不打算 再在外圍接應。李蕭見客棧房間不夠,帶著逐影眾人自行找落腳地方去了。 一見雲盼情,綠兒就如釋重負的飛奔過去,驚魂未定的把先前遭遇的危險添 油加醋的說了一遍,直說的一旁柳婷臉色發白,鷹橫天一臉肅殺,連慕容極也有 些驚訝。 田芊芊有些虛弱的個角落坐下,用垂紗帷帽罩著容顏,大家雖不明白她的 來歷,不過有雲盼情在旁照看,加上現在這時候,也沒什麼人有好奇之心。只有 董詩詩往那邊打量了兩眼,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迎門而坐等著夫君歸來,並未 上前詢問。 不久便到了晚飯時分,客棧一樓大廳很快被鏢隊中的人佔滿,那些鏢師都心 有餘悸,大多沒了食慾,草草扒拉兩口,不需輪值的便了房間,值守的沒精打 采去了後院。 崆峒派這次領隊而來的兩個中年漢子也是一臉悶悶,一杯一杯往嘴裡倒酒, 也不知道他們在外圍究竟被天道的人如何打擊到了自信。 倒是凝玉莊那對叫做任凝風祁玉琳的年輕夫婦復頗快,已經柔言細語的自 顧坐在角落溫存起來。 就在一直等著的董詩詩也有些餓的受不住的時候,聶陽的兩匹快馬,終於停 在了客棧門前。 李青鹿早已經被顛簸醒轉,垂頭喪氣的騎在馬上,看聶陽下來,也只有跟著 走了進來。 一看到李青鹿進門,田芊芊的臉色登時變得刷白。聶陽目光掃過,知道她果 然隱瞞了不少事情未說。 「小陽子,你辛苦一天了,吃點東西吧。」董詩詩一見聶陽進來,眼裡就再 看不見別的,快步走到他面前,拉著他的手旁若無人的往裡一起走來。 聶陽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我一會兒再吃。你等我辦完事。」 董詩詩扁了扁嘴,撒嬌似的說道:「有什麼事比吃飯重要啊?」 聶陽看著慕容極,淡淡道:「比吃飯重要的事情有很多。」 董詩詩看了他的側臉一眼,隱約察覺了什麼,不再堅持,而是低聲道:「那 ……那我等你一起吃。你……你小心些。」 聶陽送她到桌邊,柔聲道:「放心,需要小心的,並不是我。」 這時已經有武當子驚訝的交頭接耳,董劍鳴更是不敢相信的叫了出來, 「李師兄,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董劍鳴師父輩分很高,所以殷亭曉和李青鹿算起來也都是他的平輩,那些 子縱然比他還大,也要尊稱一聲小師叔。 李青鹿目光閃動,看向慕容極,突然大聲道:「我……我是來揭發,害死殷 師兄的兇手的!」 「什麼!」 「師父死了?」 「胡說!」 武當子頓時炸了鍋一樣沸騰起來。 聶陽神色泰然的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的看著李青鹿愈發蒼白的臉。 董劍鳴也是如遭雷擊,立刻衝了過去,嗆的一聲拔出青鋒劍,叫道:「李師 兄,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們!」 李青鹿瞥了聶陽一眼,又看了看一邊的田芊芊,深吸了口氣,顫聲說道: 「殷……殷師兄他,是被……是被那邊的慕容極殺掉的!」 雲盼情眉頭一皺,長身而起,嬌斥道:「一派胡言!慕容為什麼要殺殷前輩?」 李青鹿的話音愈發顫抖,好像用盡全身力氣,才把想說的話擠了出來:「因 為……因為他和我一樣,都……都是天道的人。」 「什麼!」武當子紛紛離開座位,疑惑的拔出兵器圍成一個扇形,將李青 鹿圍在中間,其中一人厲聲問道,「李師叔!你是說你是天道的人?你把武當派 的門規置於何處!你還有臉去見掌門師伯麼!」 李青鹿有些慌神,後退了兩步,叫道:「是!殷師兄的死,我也難辭其咎! 所以我來,本就沒打算活著去!不過殺人者死,我一定要讓慕容極償命!」他 口中叫道,雙臂一振,已經如一隻巨大青鳥一樣撲向慕容極所在。 慕容極一直沉默不語,此刻才道:「李青鹿!我本敬你是武當名宿,沒想到 你身入天道,竟然學會了血口噴人。」話說一半時,李青鹿人已到了慕容極面前, 慕容極一邊說話,一邊與他過招,半句話間,兩人就已經對了十五掌。 喀嚓一聲,慕容極坐著的木椅被壓成碎片,與此同時,李青鹿也被他飄渺如 煙的掌法逼退了兩步。 李青鹿又看了聶陽一眼,叫道:「你慕容家家傳的七星引天掌呢?為什麼不 使出來!」 慕容極橫掌當胸,淡淡道:「真對不住,在下所會的掌法只有這一種,便是 我家人親傳的孤煙掌。」 孤煙掌是當年獨狼風絕塵縱橫天下時所創絕學,地位遠在七星引天掌之上。 有此絕學還學其他同類武功的話實在有些不知好歹。 李青鹿臉色有些發紅,大叫道:「胡說!我明明眼看著你用七星引天掌殺死 殷師兄的。」 董劍鳴連忙橫在兩人中間,沉聲道:「請住手!事實未明,不能僅憑李師兄 你一面之詞,就把慕容兄定為兇手。」他轉向慕容極,繼續道,「慕容兄,這件 事到底是怎麼事?」 慕容極一副不屑辯白的模樣,但還是緩緩道:「我們當時分成四路,去追可 能是吳延的四個人。我把我那路的那個打下山崖之後,發現另一邊不遠就是殷前 輩的屍首。我原本以為是吳延與不知何人作而為,現在看來,竟是你李青鹿。 想來那逆鱗,也是由你發出的吧?」 聶陽在一邊道:「不錯,殷前輩額頭上中的逆鱗飛針,確實是田三小姐交給 李青鹿李大俠的。」他說到大俠兩字,還特意加重了音調。 武當子驚疑不定,在慕容極和李青鹿兩人身上來觀望。 「對了,田三小姐,也是天道的人。」聶陽不輕不重的補充了一句,看戲似 的看著。 田芊芊連忙搖了搖頭,大聲道:「我……我那是一時糊塗,我不幹了。我… …我退出江湖了。」那慌裡慌張的話加上她那聽起來絕對不大的年紀,惹的幾個 人暗笑起來。 慕容極冷笑道:「李大俠,難道你接下來想說我是天道的人,所以你和我一 起殺掉了你的師兄麼?」 李青鹿道:「本……本來就是如此。我們這次行動,全是……你,全是你一 手策劃的!」 慕容極笑道:「您倒真是看得起我,我一個小小的如意樓家奴,竟然能指使 的動你們天道高手。既然如此,我這麼高高在上的話,你竟然敢來殺我?」 聶陽在一邊笑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是青鹿。」 李青鹿這才發現,聶陽原來並沒有完全相信過他所說的話,帶他來到這裡對 質,與其說是為了逼慕容極,不如說是為了逼他露出破綻。 變得發了狠一樣,李青鹿猛地轉過身,大叫道:「我既然已經如此,也不在 乎多說一些,你們……」 但他這句話沒能說完。 四個武當子幾乎是同時攻向了李青鹿,口中叫道:「你殺死我們師父,我 們今天就要為武當清理門戶!」四把武當青鋒劍,織成一張密密的,綿不透風 的把李青鹿裹在中央。 李青鹿卻不知道為何,好像內息滯澀受了內傷一般,連他自己也露出了驚訝 和不信的表情。 董劍鳴驚呼道:「劍下留人!」 但那個人字剛剛說出口來,李青鹿的身上已經多出了四個傷口。其中一道, 橫斷了他的喉管,四股血箭,同時從他身上噴了出來。 他嘴裡不斷地發出喀喀的聲音,伸出沾滿鮮血的手,向那四個武當子指了 一遍,然後費力的轉身,想要去指誰,但他全身的力氣,都隨著噴湧而出的血流 逝了個乾乾淨淨。 李青鹿倒了下去,圓睜著雙眼,就像他師兄殷亭曉死的時候一樣,滿帶著驚 訝和疑惑,但他的嘴角,卻掛著一絲譏誚的笑意,好像在臨死的時候,終於發現 了什麼。 「子為師父報仇心切,請小師叔原諒!如有懲罰,子願全部承擔。」那 四個子一擊得手,倒頭便向董劍鳴跪下,雙手抱劍拱過頭頂,一副誠心認錯的 樣子。 董劍鳴哪裡見過這種陣仗,握著劍柄的手心佈滿了冷汗,結結巴巴的說道: 「你……你們先起來。」 沒想到那四個子互望一眼,突然同時反手把長劍刺進了自己的胸膛,三人 立時倒下,剩下一人強撐道:「子以下犯上,甘……甘願伏法。」說罷,一口 鮮血噴出,仰天而死。 董劍鳴瞠目結舌,完全說不出話來。 一片混亂之中,聶陽竟懶得再看那邊,微笑著看了慕容極一眼,轉身走到董 詩詩身邊坐下,柔聲道:「詩詩,咱們吃飯吧。」 董詩詩還沉浸在驚訝當中,舌頭都不太利,說道:「可……可是,死、死 了人了啊。」 「沒事,鷹大人會處理的。」聶陽微微一笑,端起酒壺倒了一杯,一仰而盡。 「那……那你的事呢?」董詩詩滿腹好奇,不由得追問起來。 「已經開始了。」聶陽淡淡道,「至於完結,還要一段時間才行。」 這種說了等於沒說的答案董詩詩自然不滿足,不過她看得出聶陽不想多說, 也就沒再多問,轉而開始談她最想瞭解的事情月狼薛憐。 耐心的聽她描述完之前那場鏖戰,對於她好像永遠問不完的問題,聶陽很不 厚道的說道:「等憐姐來,你親自問她就好。她對你這樣活潑可愛的小姑娘, 從來都喜歡的很。」 董詩詩眨了眨眼,臉色突然有些發紅,低下頭,細若蚊鳴的說道:「可…… 可人家又不是姑娘了……」 原本嚇得臉色發青的綠兒被這句逗得險些噴出嘴裡的茶,一邊拍胸一邊抱怨 道:「小姐,姑爺說的又不是這事!」 「對了……」看聶陽吃的差不多了,董詩詩眼睛轉了兩轉,故作不經意的問 道,「雲妹妹帶來的那個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啊?」 無論在怎樣的情況下,想要一個女人注意不到比自己好看的女人,根本是不 可能的事情。 此時田芊芊已經摘下頭上遮掩,與雲盼情一起用餐,純以樣貌而論,田芊芊 養護得法膚若凝脂,五官精美媚而不艷,身材修長腴而有致,眉眼間又儘是女子 風情,水汪汪的眼睛會說話一般,不要說董家姐妹,就連一旁的雲盼情,此刻也 搶不到周圍男子視線,不管知不知道她來歷的,都忍不住想偷偷瞄上幾眼。 即便撇開舉止氣質,拋掉妝容修飾不談,她也比雲盼情和聶月兒美上幾分。 聶陽自然不想惹出多餘麻煩,輕描淡寫的說道:「那是一個客人,來幫些忙。 史夫人有事,暫且靠她了。」 董詩詩哦了一聲,道:「她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有那麼大的本事麼?」 聶陽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小妻子,道:「如果幫不上忙,讓她走就是。」 董詩詩這才似乎有些放心,笑瞇瞇的給聶陽夾了些菜。 每次出了人命,鷹橫天都要動用自己的令牌強行壓住,一次兩次下來,他的 臉色實在說不上好看。聶陽不願聽他抱怨,一吃完飯,便帶著董詩詩上樓去了聶 月兒房間。 知道董清清在裡面替月兒療傷,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場面,聶陽特地敲了敲 門。 裡面傳來有氣無力的一聲:「誰啊?」 「我,月兒,我來看看你。」 裡面的聲音頓時一振,「哥,進……進來吧,我身上有針,下不來床。」 聶陽伸手一推,果然門並沒有閂。屋裡屏風被拉到了床前,董清清似乎是倦 了,趴在桌邊一手托腮正在打盹,董詩詩嗤的笑了一聲,低聲道:「姐姐真是, 這樣也睡得著麼。」 屏風後聶月兒笑道:「董姐姐心神耗的厲害,嫂子,你扶她房睡吧。」 看董詩詩和綠兒扶著迷迷糊糊的董清清出了門,聶陽才關門走到桌邊坐下。 聶月兒略帶幽怨的說道:「怎麼?哥你連看我也要隔扇屏風麼?」 剛繞過去,聶陽就連忙尷尬的把頭扭向一邊,嘴裡道:「月兒!你也老大不 小的了,怎麼這樣還叫我進來。」 聶月兒正俯臥在床上,腰下蓋了一條薄被,腰上衣物盡除,只有一件水紅兜 兒還算是挨著身體,但後面的帶子全都解開,那片綢布,只不過是壓在聶月兒胸 下而已,邊側胸肋之下,那被壓成一團扁圓的少女乳峰,已經可以看到圓潤的邊 緣。整個背脊完全赤裸著,到不能說是無緣無故,幾根金針在她肩上那條深可見 骨的傷口周圍以極巧妙的角度扎上,也沒有縫,傷口皮肉就那麼貼在一起。 這樣半裸嬌軀,除了夫君,自然是誰也看不得的。 聶月兒故意笑道:「怎麼,小時候一起洗澡,大了便連個脊樑也不敢看了麼?」 聶陽吸了口氣,想說什麼卻沒有出口,還是走出了屏風,坐在了外面。 「董姐姐說我一個女孩兒,背上不該留下難看的傷疤,想用金針飛穴的手法 幫我促到傷口自己長,難不成你以為,我願意用這副樣子見你麼?哼。」聶月 兒一連串說道,帶著淡淡怨氣,「這下一連幾日動彈不得,人家心裡正難受得很, 你……你也不說安慰一下妹妹,就知道避嫌避嫌,我就說你娶了嫂子,就不要妹 妹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聶陽皺起眉頭,突然覺得頭疼無比,不明白這 個在自己面前一向乖巧聽話的寶貝妹妹怎麼這次出現後就變得奇怪了許多。 都說姑嫂不相,難道是這個原因麼? 才這麼想著,董詩詩就眉開眼笑的端著一碗參湯走了進來,討好的對著裡面 說道:「月兒,嫂子給你端來參湯了,嫂子進去餵你好麼?」 聶陽摸了摸後腦,心道自己這小妻子什麼時候學會了伺候人? 聶月兒悶悶的說道:「謝謝嫂子,可是董姐姐叫我六個時辰內不許起來,連 去茅房也要憋著,我哪裡敢喝湯啊……」 董詩詩啊了一聲,為難的端著碗,性送到了聶陽面前,「那你喝了吧,不 然這三兩銀子,就平白浪費了。這可是上好的關東老山參。快喝快喝……」 聶陽推拒不得,只有任董詩詩往自己嘴裡灌去,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肚裡 一陣發漲。 董詩詩呆了片刻,看屋子裡沉悶的很,便訕訕道:「小陽子,你……你陪月 兒呆著吧,我去看看姐姐。」 聶陽點了點頭,屋子又只剩下了兄妹二人。他考慮了一下,慢慢地把今天所 經歷的事情向聶月兒講述了一遍,只不過田芊芊那段,被他含糊帶過。 聶月兒對這卻敏銳的很,他才說完,她就略帶譏刺的笑道:「哥,你對妹妹 還有什麼可隱瞞的。男人三妻四妾本也常,那女人想要你命,你把她怎樣也不 為過,幹嘛還遮遮掩掩的。」 聶陽面上微熱,正想說點什麼,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和雲盼情帶著笑意 的聲音:「聶大哥,在裡面麼?」 「請進。」聶陽挑了挑眉,原本他就知道,差不多也該有人找上門了。 雲盼情進門後一邊走向椅子,一邊笑道:「聶大哥你後院要起火了。」 「哦?」聶陽沒想到先是這樣一句,奇怪的看著雲盼情。 「你叫我和那田姑娘一屋,結果有人不樂意,也不知道是要審她呢,還是要 剝狐狸精的皮呢,總之,現在那間屋子裡住著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田三小姐, 和咬牙切齒帶著刀的柳姑娘。聶大哥,你不去看看麼?」 「呃……」沒想到一向內斂的柳婷會有此一出,聶陽只好安慰自己般說道, 「不打緊,我那表妹氣歸氣,不會隨便傷人的。咱們先說正事。我過後再去看她。」 他頓了一頓,問道:「慕容呢?」 雲盼情撇了撇嘴,笑道:「他還在擔心你對他有疑,說暫且不參加咱們的商 議了。」 聶陽目光閃動,看向一邊,也帶著微笑說道:「慕容這人也忒小氣,我帶那 牛鼻子來,本來也不是要為難他的。」 「那你的打算是什麼?」雲盼情收起笑容,肅容問道。 聶陽看了雲盼情一眼,有所保留的只是道:「我就是來看看那個田三小姐還 有沒有事情瞞我。現在看來,果然咱們的隊伍裡還有天道的人。」 「你是指那四個武當子?」 「嗯。」聶陽點了點頭,「那四個人明顯是為了天道滅口,只是我想不出, 李青鹿只是誣陷慕容不成而已,難道是他還知道什麼怕被咱們逼問出來麼?」 「那四個武當子隨後自殺,看來也是知道身份即將敗露,性以身殉道。」 雲盼情面露不快,對這天道已經沒了半分好感,「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年紀 輕輕,就為這種事情送了大好性命。」 聶陽淡淡道:「比性命重要的事情,總有那麼幾件。只不過人不同,重要的 事情也不同罷了。」 雲盼情默然片刻,像是在咀嚼這話中含義,之後,展顏一笑,道:「若要我 說,好好活著,不禍害別人,就比什麼都好。」 「對了,」對聶陽的事情還有些不解,雲盼情繼續問道,「聶大哥,你把田 芊芊帶來是為了什麼啊?」 聶陽不太願意談及此事,只是簡略的說道:「她是天道的人,而且願意幫忙。 有點用處。」 雲盼情烏黑的眼珠溜溜的轉了一轉,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問了。」 看她沒什麼要說,聶陽反過來問道:「盼情,上次聽你說起過一個叫南宮盼 的。是麼?」 雲盼情眨了眨眼,笑道:「哦,我說過麼?你聽錯了吧?」 「我想起她是誰了。但印象還不是很清楚。」聶陽做出遺憾的樣子,似是不 經意般問道,「你能跟我仔細些說說麼?」 「你想起什麼了?」她不答反問。 「呃……我沒記錯的話,她是南宮家側房的千金,和我……」他猶豫了一下, 看了看屏風後面,才道,「定下了娃娃親。如果不是後來出了變故,我和她也該 到了成親的年紀了。」 雲盼情的眼神難得的露出一絲哀傷之色,很淡的笑了笑,道:「聶大哥你能 想起這些,已經很難得了。」 「她是……你表姐?」雖然南宮家並沒有姓雲的旁支,但聶陽也只能做這個 猜測。 雲盼情卻站了起來,臉上又擺出了那看起來天真可愛的笑容,把所有秘密都 藏在了笑容背後,就像聶陽常做的那樣,「聶大哥,不妨礙你照看妹妹了。我不 是南宮盼的表妹,你也不必費心猜了,既然已經到了豐州,不久,我就會帶你去 見她的。她想見你,想了也有快十年了。」 聶陽心中一顫,還想再問,雲盼情卻已經出門去了。 豐州?難道,南宮盼現下正在清風煙雨樓之中麼? 不過這邊的疑問既然遲早會有人解答,聶陽也就不再多費心神在上面。 可惜屏風裡那個少女不這麼想,聶月兒聽到雲盼情出去,立刻帶著濃濃的不 快問道:「哥,你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未婚妻?小心嫂子用醋罈子砸破你的頭!」 關於吃醋聶陽倒並不擔心,董詩詩那丫頭別的雖有待商榷,但聽母親話這一 點絕對是十足真金如假包換,而彭欣慈也不知道是不是對聶陽有十分歉意,當初 不知怎麼的認真教育了董詩詩一頓,什麼三從四德只恨不得讓那董二小姐被人刻 在賢婦石上。所以她就算吃醋吃到酸死,最多也只敢用醋罈子砸自己的頭。 不過他對董詩詩還算稱得上愛惜,力所能及之時,自然不想惹的妻子悶一肚 子醋汁兒。 「那是小時候咱們爹娘替我定下的,現在我已經另娶,自然算不得數了。她 有什麼醋好吃。」聶陽也打算離開,起身道,「倒是你,安心養傷,少操心那麼 多無關緊要的事。沒事的話,我先房去了。」 「哥!」聶月兒大聲道,「你們……你們打算什麼時候上路?」 聶陽躊躇道:「不能一直耽擱下去,就在這一兩天吧。」 「那、那我怎麼辦?」 「你這副樣子,怎麼也要暫時留在這裡。」聶陽遲疑道,「等憐姐來,我 和她商量一下,留她和謝家少爺在這裡保護你和清清,你養好傷,在一起追過來 就是了。」 聶月兒悶聲不響,像是在考慮什麼,聶陽不想再多談,心中一陣煩躁,便開 門走了出去。 廊上恰遇見過來查看的董清清,聶陽感激道:「清清,這次多虧了你。」 董清清一見到他,臉頰就飛起兩朵紅雲,半垂著頭一副含羞帶怯的樣子,低.B. 聲道:「沒,沒什麼的,我其實也只是……只是試試看。能救過來月兒妹妹,那 自然是好的……」 聶陽拍了拍她的肩,笑道:「那我的寶貝妹妹,就拜託給你了。」 「哪、哪裡的話,應該的……」董清清好像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臉垂得更 低了,看起來直想埋進胸前豐滿的雙峰之間一樣。 看她手上端著藥碗,知道是為月兒的傷,聶陽便讓到廊側,「你去吧,月兒 一個人在屋裡,一定會覺得悶。有事的話,到我房裡叫我。」 董清清哦了一聲,匆匆走了過去,然後想到什麼似的頭問道:「聶郎,你 今晚……今晚睡哪間房?」 的確,之前的時候董詩詩、綠兒和柳婷包括她董清清都有床位給他留著,真 要有事,是得知道去哪兒找他。總不能依舊一間一間敲過去。 聶陽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道:「有事來詩詩房裡找我就是。」 董清清也發現自己問得不太妥當,紅暈更濃,低著頭進了聶月兒的房間。 到屋中,綠兒並不在,想來已經被趕房。倒不是董詩詩有本事獨立承受 聶陽的歡,而是每次她總先倦極入睡,偏偏小丫鬟近來食髓知味,那春意盎然 的聲聲淫呼,就連剛下過崽的老母豬,也要被吵醒。 所以董詩詩乾脆便雲雨過後獨個睡下,之後聶陽愛去找綠兒找姐姐她都不管, 只要別吵了她睡覺就好。 可董詩詩現在的模樣,確實有幾分古怪。她扁著嘴,雙手捧著一個茶杯,一 雙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裡,兩隻腳丫連襪子也沒穿,光溜溜的懸在空中,在桌子 下面晃蕩。沒錯,董二小姐沒有坐凳子,而是坐在了桌子上,側對著門口,隨隨 便便的披著外袍,半袖中衣露出半截淺蜜色的胳膊,帶著點水氣,像是剛剛擦過 身子。 看她沒聽到門響的樣子,聶陽奇怪的走近兩步,當然不會忘記順手閂上門, 問道:「詩詩,想什麼呢?」 「哦……你來啦。」董詩詩連忙從桌子上跳下來,放下杯子就往銅盆那邊 過去,提著笨重的鐵壺往盆裡倒水,「先來洗洗吧,你忙了一天了,也好精神一 下。」 聶陽接過毛巾,隨便抹了抹。董詩詩這個人很難藏的住心事,有多少事全寫 在臉上,聶陽只好道:「詩詩,你要是有事不說,過後被我知道,可不要怪我打 你的屁股。」 董詩詩為難的抿住櫻唇,眨眼道:「可我……可我覺得你不想談這件事。」 聶陽隱約猜到是什麼,苦笑道:「你還是想說田芊芊麼?」 董詩詩點了點頭,轉身坐在了聶陽懷裡,一頭靠在他頸窩,悶悶的說道: 「我……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可柳家妹妹和那田姑娘吵得好大聲,我……我就聽 了一會兒。」 聶陽環住她柔軟的腰肢,嗅著她發間香氣,道:「那你聽見什麼了?」 她猶豫再三,才慢慢說道:「柳姑娘和田姑娘吵得厲害。柳姑娘說田姑娘勾 引男人,是……是淫婦。田姑娘說……說是你……」她的小臉幾乎皺成一團,才 把後半句說了出來,「強姦她。是不是真的啊?你……你到底怎麼她了?」 聶陽長吸了口氣,輕描淡寫的說道,「田芊芊說得沒錯。她確實被我強姦了。 我用幽冥九轉功,廢了她所有內功。……如果這事從頭再來,我想,我還是會這 麼做。」 董詩詩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皺著彎彎的細眉,小聲道:「那……那你喜歡 她麼?」 聶陽知道董詩詩已經忍下不會發作,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尖,「我若是喜歡她, 就不會廢了她的功夫。」 「可……可她那麼好看。」董詩詩知道不考慮自己性子的話容貌已經可以算 是美人,但比起那個田芊芊確實不論哪裡都略遜不止一籌,娘親又總是教她知道 男人往往貪花好色,不由得擔心起來。 「紅顏禍水,美人蛇蠍,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一想到田芊芊這個大麻煩, 聶陽就額角一陣抽痛,要不是怕這丫頭拿著鞭子抽花田芊芊的臉,真想告訴她那 女人本來是為了殺他而來的。 的確,那女人樣子十分動人,聶陽純粹作為男性的部分若說完全沒有慾望那 是騙人,但現在到這裡,有了包括妻子在內的四個女子可以任他選擇,不管什 麼衝動,也會有發洩的渠道。就像現在,他的手就已經不規矩了起來。 董詩詩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會在一件事上一直糾纏下去,聶陽摸到她腋下的時 候,她就再也繃不住臉,咯咯笑了起來。 與田芊芊那次幾乎可以說是純粹為了滿足幽冥九轉功的貪慾,被撩撥起的男 性慾望卻完全沒有來得及紓解,一碰到董詩詩柔軟彈手的結實胴體,聶陽的下身 立刻亢奮的昂起了頭。 「喂喂……你也……硬的太快了吧?」屁股下面轉眼就隆起一塊,頂在臀溝 裡面好不難受,董詩詩本來還打算多坐在聶陽身上一會兒撒撒嬌,結果這下可坐 不住了。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男人的陽剛散發出的熱力,熱烘烘的一下烤軟了董 詩詩的腿。 「這還不怪你,明知道我定力不足,還投懷送抱。」聶陽笑道,雙手一滑, 就鑽進了那薄薄的襯裙腰中,摸進了董詩詩的大腿內側。 不像董清清那樣足不出戶雙股豐盈無骨,也不像柳婷那般練功所致腿上彈手 結實,董詩詩的腿間肌膚柔軟中帶著緊繃彈力,豐腴的恰到好處,而且靠近內側 花房的地方敏感無比,指肚在上面輕輕一掃,就聽她嗚的一聲,抿住了嘴巴。 她把手伸到聶陽手背上按住,卻使不上力一樣只是放著,口中細聲道:「討 厭……你說到你不想說的事兒,你……你就撩撥人家。」 聶陽在她頸側舔著,忙之中道:「這種時候,天大的事兒,我也不想說。」 嘴裡說著,大手上移,拇指已經壓在了恥丘上面,食指打橫一斜,便壓住了緊閉 在一起的女子門戶,兩片軟綿綿的媚唇當中,之間已經能觸到一絲黏滑。 雖然已經動情,但似乎不太足夠。他用食指指節抵住那顆嬌小蓓蕾,還沒用 力,就察覺到懷中嬌軀一陣顫抖。他輕輕一蹭,揉了幾揉,董詩詩嗯嗯哼了起來, 屁股也忍不住扭了扭。 她身上還披著他的長袍,感覺有些礙事,直接脫了下來,抬了抬臀抽出壓著 的角兒,甩手丟在一邊。也不知道是身子敏感,還是本就在等夫君這麼做,董詩 詩臉頰已經紅暈密佈,鼻翼翕張,嬌喘道:「小陽子,咱們……咱們去躺了好不 好?」 雖然床上的事兒她一向全聽他的,可椅子上在不在這個範圍裡,娘親可沒有 教過。 聶陽趁她抬臀抽袍角的時候,把那襯裙已經拉到了臀下,光裸的屁股正對著 褲襠上面,他抬起腰,把自己褲子拉下,才讓董詩詩坐了來,赤條條的陽根擠 在臀溝裡面,從屁股後面緊緊壓著她,「不必躺,坐著不也一樣能麼?」 「說……說是這麼說沒錯……」董詩詩一接觸到那根硬梆梆的棒兒,心尖兒 上就一陣發酸,連話也說不利了,「可……可我只在床上那樣坐著……來過, 現在這樣,這樣……」她本想拒絕,但心裡卻對這樣新鮮的地方也有七分好奇, 總是在床上翻來滾去,也沒多大意思不是,心念一轉,後半句話便成了:「這樣 ……要怎麼做啊?」 一邊解開她身上中衣,他一邊輕聲道:「你稍微起來些。」 她眨了眨眼,雙腳踏住地上的鞋面,站起幾寸。聶陽把手伸到兩人之間的空 隙中,在棒兒上用力一壓,光滑的龜頭緊壓著滑過臀溝和後庭緊竅,不料用力大 了,那棒頭在滑津津的膣口沒停住,結結實實的在她突起的花蕾上頂了一下。 董詩詩哎呀一聲,雙腿一軟,差點把那根棒兒換個方向接著坐在下面。不過 這一下她也知道該如何去做了,不用聶陽接著動作,她動伸出手去,自己抬起 腰部把那肉尖兒對正,咬了咬牙,坐了下去。 她本想慢慢讓那根東西滑進體內,哪知道肉稜在穴口嫩肉上不過一磨,她那 兩根腿筋一陣發麻,哎喲一聲沒了力氣,順著那根棍子噗滋一下坐到了底,一下 頂的她連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張嘴就要叫,卻怕被旁人聽了去,不得已把手伸到 了嘴邊,唔的一口咬住了手掌,渾身哆嗦起來,花心之中津液橫流,竟已爽利了 一次。 聶陽埋在她體內享受著情潮湧動下格外銷魂的蠕動蜜道,一雙手繞過腋下, 輕輕抓住兩隻蜜兔,手指按住頂上兩點硬脹花苞,不緊不慢的揉著。 董詩詩了氣兒,胸口被弄得又酸又漲,連帶著小肚子裡也熱了起來,交 之處陣陣麻癢,忍不住自己動了起來。這種姿勢起身坐下極為不便,她扭了幾 下,無師自通的找到了訣竅,雙手撐住兩側扶手,雙腿分開垂在兩旁,足尖點著 鞋面堪堪借力,緊俏的後臀磨盤一樣旋轉起來,前後左右搖擺吞吸,只把那粉嫩 小洞攪的汁水淋漓。 聶陽悠然坐著,任她自行享受,自己只管玩弄一雙彈手淑乳,只是看董詩詩 偶爾停下來喘口氣的時候,才從下而上頂她兩下。 不覺一炷香時候過去,董詩詩動的滿身大汗,渾身那蜜凝般的肌膚隱隱泛著 紅暈,襯裙還掛在大腿上面,隨著她來扭擺晃動不止,隱約可以見到襯裙裡側 她小腹下方吞入的那根巨物。進出之處更加滑濘,她洩了三次之後,聶陽股胯之 間就已經儘是淫蜜。 「嗚嗚……不行……要……要飛起來了!」董詩詩嗚咽著低叫,肉體感到上 浮一樣的輕盈,滿腦子都只剩下交的快樂,股間蜜肉緊緊一縮,一腔膩漿從穴 心子裡噴了出來,沿著陽根流了下去。 「不行了……已經四次了……」董詩詩渾身無力的往後靠去,雖然那根棒兒 還鐵棍一樣戳著她的蕊心,她也很想再暢快的磨上一會兒,無奈身上確實再也提 不起半點力氣了。要是姐姐,怕是第二次就軟了。 聶陽拔出那根依舊生龍活虎的肉莖,抱起董詩詩的身子轉身把她放在椅上, 柔聲道:「詩詩,趴好。」 董詩詩個頭並不算十分嬌小,她遲疑了一下,順從的轉身找適的姿勢,雙 手扒住了椅背,膝蓋放在椅面邊緣,一雙筆直的小腿大半懸在空中,她有些擔心, 說道:「你……你可不要把我弄得摔到地上去。」 掰開她的臀肉,聶陽笑道:「怎麼會。」看著兩團蜜潤的滾圓肉丘,正中間 一條紅艷艷的肉縫此刻鮮花一樣綻放著,花蕊中滿是淫浪的痕跡,嬌嫩倒有些透 明的粉肉一縮一縮,花蜜隨著動作從裡面向外溢出。 「別……別淨是看啊……」董詩詩心窩都快酥了,可那根東西還是沒有過來, 忍不住出言催促,翹在椅子上的屁股急不可耐的晃動起來。 這次做好了洩精的準備,聶陽收緊會陰,整條肉棒又大了幾分,他往前一送, 堅硬的分身推擠開軟滑的腔肉,用力往裡突進。 「啊啊!」突然變得兇猛的動作讓棒尖兒有幾分刺進了嬌嫩的花心之中, 三分疼痛、七分翹麻的感覺讓董詩詩一下昂起了頭,腰幾乎要折斷一樣往後仰起。 聶陽捏緊了她的臀肉,快速的往後抽出,然後更加快速的插進深處,紫脹的 龜頭小錘子一般砸向蕊芯那塊軟肉,享受著細嫩蜜徑吮吸的快感。 「別……別那麼快……我……我想和你……一起……一起……來……」董詩 詩上身向前撲倒,雙乳壓著椅背,頭掛在椅背上面,有氣無力的呻吟道,「你… …你還不成麼?我……我又要來了……啊啊……」 聶陽動的興起,掰著臀肉的兩根拇指齊齊向裡一滑,按在了臀眼上面,壓著 那一圈菊瓣一樣的褶皺,用力揉了起來。 「小陽子!」董詩詩低聲尖叫道,「你……你動那裡做什麼!不成……放開 ……哎呀!」 沒想到後竅週遭也是女子敏感之處,兩根手指就把她揉的味陳雜,與前面 完全不同的酥漲感覺成了又一道催情符咒,直貫她的背筋。 汗濕的肌膚格外滑溜,董詩詩心醉神迷不斷向後迎,雙膝愈發靠外,突然 身下一空,整個人往下掉去。 她還沒驚叫出來,聶陽雙手就迅速撈住了她的雙股,牢牢提在腰間,變成她 整個人架在了椅子和聶陽之間。 聶陽也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棒根的酥麻快感積的滿滿當當,連腰後都開始發 軟,便更加快速的抽送起來。 陽根漲成了一個小棒槌似的,一下一下搗出滿腔淫汁,董詩詩上身無力的滑 落到椅子上,屁股被他抬著,唉唉呻吟著承受最後也是最兇猛的衝擊,聽她那叫 也叫不出來的樣子,被送上了情慾頂峰,就被不斷的奸弄搞的再也下不來了一樣。 腿心裡面已經完全沒了別的感覺,只剩下火熱的磨弄帶來源源不絕的甜美, 快活的好像連蕊芯都要融化,化成一汪春水,順著小陽子的那根傢伙,流到地上。 突然,那根棒兒又脹大了幾分,猛地刺了進來,穴心子那團蜜包兒已經完全沒有 抵抗之力,滋的開了個小口,讓那硬棍生生戳進一截,緊接著那根棒兒跳了兩跳, 跳的那麼有力,幾乎要把她連人一塊挑起來,隨即小腹深處一陣暖流湧入,熨在 每一寸嫩肉上,說不出的舒暢。 洩出了滿腔慾念,聶陽也感到有些疲憊,從背後摟住了妻子,趴在了她汗津 津光溜溜的背上。 「小陽子……你要壓死我了……」已經累得眼皮都抬不起來的董詩詩不舒服 的扭了扭身子,嬌聲道,「要睡,咱們去床上睡……好麼?」 難得她這次自己堅持到了最後,雖然四肢骸好像散了架一樣,但打心眼裡 還是感到滿足無比,快活的忍不住一直咧著有些傻氣的笑容。 聶陽看著她的側臉,心中一陣安寧,摟住她一把打橫抱起,笑道:「好,去 床上睡。」 沒想到,這時,卻有不識趣的敲門聲響了起來,伴隨著清冽悅耳但聶陽非常 不想聽到的聲音。 「聶大哥,我不要和那個姓柳的一屋!」 聽到這聲音,原本昏昏欲睡的董詩詩立刻瞪大了眼坐了起來,雙手摟住了聶 陽的腰,酸溜溜的問道:「她……她來做什麼?」 乳硬助性 第三十七章 (一) 聶陽不再追問此事,拿出一根細針,甩手刺在李青鹿身前泥土上,問道: 「這針,你可認得?」 李青鹿臉上一紅,躊躇道:「這……這是我和師兄玩情趣遊戲時的道具。」 說著拉開了衣襟,露出滿是針眼的胸部。 (二) 邢碎影面色微變,手中折扇一橫,猶如握著笛子一樣,精鋼扇骨在他手中頓 時出現極精妙的變化,轉眼就變形成了一台初號機! 「啊啊……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 「這是啥?新世紀淫魔戰士?」 (三) 聶陽足足半柱香功夫,才把內衣完全理順。身走到李青鹿身邊時,他還昏 迷未醒。他對著李青鹿低低歎了口氣,趴了下去…… 「等等!」 「怎麼了?」 「錯了一個字,怎麼背景變粉紅色了……」 (四) 「小陽子,你辛苦一天了,吃點東西吧。」董詩詩一見聶陽進來,眼裡就再 看不見別的,於是一路走來,撞翻了三張桌子四張椅子。 (五) 「對了……」看聶陽吃的差不多了,董詩詩眼睛轉了兩轉,故作不經意的問 道,「雲妹妹帶來的那個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啊?」 「哦,那個是天上人間的小姐。最近整改,我帶她出來演演戲。她還有些姐 妹,不過據說去演新紅X 夢去了。」 (六) 聶月兒故意笑道:「怎麼,小時候一起洗澡,大了便連個脊樑也不敢看了麼?」 聶陽吸了口氣,大聲道:「我……我就算剛才沒有去大便,也……也一樣不 敢看啊!」 (七) 沒想到,這時,卻有不識趣的敲門聲響了起來,伴隨著清冽悅耳但聶陽非常 不想聽到的聲音。 「聶先生,您的包房時間到了,是否要續費?」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二小姐和三小姐 聶陽初出江湖的時候,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任何千金小姐攀上關係。不管是 董二小姐還是田三小姐,沒有一個在他原本的人生計劃之中。 而現在,他的臥房裡,這兩個千金小姐,暗潮洶湧的瞪著四隻大眼,一個在 床邊坐著,一個在椅子上靠著,如果視線有形有質,現在屋子裡面定然已一片狼 藉。 田芊芊根本不管董詩詩幾乎冒出火的一雙眸子,自顧自撒嬌一般軟聲軟調的 說道:「聶大哥,我不管,你的想法子給我換個伴兒,不然我半夜一定被她砍死。」 聶陽伸手輕撫著董詩詩的後背好讓她忍住不要開口,對田芊芊道:「婷兒不 會把你怎麼樣的。她這人只是看起來凶巴巴的而已。」 田芊芊撇了撇嘴,「你們男人那裡知道女人吃起醋來多可怕。從她知道你那 樣……呃……對付了我之後,一路上臉上都快起霜了,大熱天的,她一看我我就 打哆嗦。我現在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你弄個女屠夫躺我身邊,這可不 是待客之道吧?」 董詩詩立刻道:「那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住呢?」 田芊芊縮了縮肩,嘟囔道:「她想用眼睛凍死我,你想用眼睛燒死我,不是 水深就是火熱,我還想一直活到子孫滿堂的。我看還是免了。」 董詩詩笑了起來,笑得很甜很甜的繼續說道:「那你想和誰一起睡?和我夫 君麼?」 田芊芊眨了眨眼,驚訝的摀住了嘴,「聶大哥,你、你成親了?」 董詩詩立刻接道:「那當然!我堂堂一個鏢局的二小姐,難道不是明媒正娶, 就能隨便和男人一起待在床上麼?我可沒那麼賤。」 聶陽摸了摸後腦,覺得自己現在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果然田芊芊立刻擊道:「哎呀,那您可真是大度了,那個姓柳的這麼生氣, 不知道是您下面第幾房妹妹?」 董詩詩臉色變了變,道:「你管是第幾房妹妹,男人三妻四妾有什麼關係, 只要名正言順,不是從不知什麼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野女人,我才不管。」 田芊芊一點也不生氣,神色自若道:「那倒是,娶個小妾去勾住老公,自 己還能落個賢婦,要是年老色衰隨便哪個野女人就能把丈夫勾上床,這做妻子的, 臉就不知該往那裡放了。你說是不是?」 董詩詩攬住聶陽的腰,把頭靠在他胸前,微笑道:「上床也有很多種情形的, 有的女人練了好多年功夫,就是覺得自己留著沒意思,硬要送給我家夫君,他勉 為其難上床收下,我不覺得我有什麼丟臉的。噢……對了,說起來有個女人真是 夠沒魅力的,我家夫君廢了她功夫卻沒興趣做其他的,害得我剛才累的要死還不 得不服侍他。唉,真是個不足掛齒的野女人啊。」 感覺如果不加以干涉,這樣的吵鬧大概要持續到明天清早,聶陽清了清嗓子, 拍了拍董詩詩的背,讓她不再開口,道:「田姑娘,你有話還是明說吧。你不和 婷兒一起的話,想和誰一起?你雖然沒有內力,但總比一般人要強些,沒有武功 的女眷,我不會讓她們和你同屋的。」 田芊芊毫不猶豫的說道:「那好,清風煙雨樓那個小丫頭總沒問題了吧?她 看起來和氣的很,肯定沒這些女人一樣這麼討厭。」 聶陽看董詩詩又要開口,連忙道:「好,如果只是這件事的話,你可以去了。 盼情在一樓西首,第幾間你自己去問吧。」 「你不送我下去麼?」田芊芊水媚的眼波斜斜一蕩,嬌聲道,「萬一我找錯 屋子,被哪個臭男人拖進去,豈不是要被人佔了便宜?我怎麼說也算是你的女人 了,你也不想有頂綠油油的玩意在頭上扣著吧?」 董詩詩剛說了個「你」字,聶陽就打斷話頭道:「你只管放心,西廊第一間 是鷹大人的客房,他和你爹是老相識,保護你綽綽有餘了。」 田芊芊哦了一聲,卻並不起身。董詩詩不耐煩的說道:「你這人怎麼事? 有事你就快說,有……有那什麼你就快放,坐在這裡幹什麼?別人夫妻睡覺,很 好看麼?」 田芊芊這才站起來往門口走去,走了兩步,忽然首道:「聶大哥,我…… 我不是故意隱瞞的。李青鹿和那四個武當子的確是天道的人。只不過在對待你 的問題上他們意見並不一致。和那四個武當子立場一樣,決定幫你剷除摧花盟 和邢碎影的,還有不少。不過我認得出來的,只有崆峒派中的三四個人。」 聶陽知道她所言想來還有隱瞞,但應該不假,便道:「多謝田姑娘,如果沒 別的事情,就早些休息吧。明天大早,咱們就要出發了。」 田芊芊點了點頭,臨走還不忘瞪了董詩詩一眼,才開門出去了。 董詩詩隨即跳下床去,赤著腳一溜小跑閂上了門,哼了一聲,對著關上的門 道:「想來氣我,別說門,連窗戶都沒有!」 雖然這麼說,可躺下了之後,董詩詩還是忍不住從背後摟住了聶陽的胸口, 悶聲道:「小陽子,我……我悶得慌。」 聶陽歎了口氣,轉過身來。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才把董詩詩重新哄得眉開 眼笑,高高興興的睡了。聶陽這才揮掌掃滅燈燭,得以入夢而去。 第二天天還擦黑的時候,鏢隊就在恢復得差不多的許丘二位總鏢頭的指揮下 開始進行了準備。第一線曙光透出雲層的那一刻,第一輛馬車已經駛出了這個小 鎮。 薛憐還未來,聶陽擔心妹妹,加上董清清說月兒的傷口只要不遇顛簸已經 不會妨礙愈,就往鎮上買了一輛最寬敞的馬車,搭了個軟床進去,跟在鏢隊最 後,董清清和謝志渺連同綠兒一道,在其中照料。 柳婷和雲盼情不約而同堅持騎馬,女眷的馬車裡,一下只剩下了董詩詩和田 芊芊,還沒行出兩匹馬遠,董詩詩就鑽出頭來,把她叫了進去看著,自己出 來窩到了聶陽懷裡共乘。 董劍鳴尷尬的推拒兩句,最後拗不過姐姐,只好勉為其難坐在裡面,擺出一 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架勢,不敢旁看。 逐影的人與鏢隊終歸生疏,除了韋日輝和魏晨靜過來進了鏢隊中,都遠遠 騎馬引在餘丈前。 慕容極雙眉緊鎖,騎著馬落在最後,心事重重。聶陽過去和他打了個招呼, 他才露出一絲笑容。 聶陽探手拍了拍他的肩,貌似輕鬆的笑道:「怎麼,還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 麼?」 慕容極搖了搖頭,沉聲道:「那種誣陷我並不在意,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哦?不妨說來聽聽。」 慕容極沉吟道:「你還記得昨天我們四人是分頭去追的吳延吧?」 「不錯。的確如此。」 「那就怪了。」慕容極遲疑道,「被我打下山崖的那個武功十分不濟,只有 輕功還算可以,絕不是吳延。我原本以為謀殺死殷前輩的那人才是吳延,可你 帶來的那個,卻是李青鹿。」他頓了一頓,一字一句問道,「那麼,吳延是誰 放掉的?」 鷹橫天抓的人筋骨盡斷,而且下山就交給了官兵帶走,沒人看他的原本模 樣。雲盼情對追擊中發生的事情隻字不談,只說已經把那人殺了。純粹就事來看, 兩人皆有可疑。 慕容極輕歎道:「只憑一面之詞無從斷奪,說實話,我也不該把那人打下山 崖,無人見證,我也逃不開嫌疑。」 聶陽笑了笑,漫不經心答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想下去了,如果讓一 個吳延搞得咱們自己分崩離析,那才是正中他們下懷。」 說完,他突然一改話題,問了一句:「慕容,上次你也在場,幫我確定一下。 咱們那次見到趙玉笛,他的武器是不是一把笛子?」 慕容極點了點頭,問道:「怎麼,你想到什麼了麼?」 聶陽笑道:「沒,沒什麼。」 看著聶陽的笑容,慕容極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擔憂之色,「聶陽,當真沒什 麼?」 聶陽淡淡道:「等到證實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豐州仰賴龍江之便,豐饒富足,越往南行,路上的行人就越見密集,商賈小 販比起路上經過的其他地方,多了不止一倍。而且清風煙雨樓盤踞於此,江湖中 的常武人也都不敢在此惹是生非,緊張的氣氛逐漸消失,鏢師的臉上也都漸漸 露出了笑容。 半日的功夫,離下一個落腳點所距尚遠,鏢師們拿出了備下的肉乾麵餅,眾 人一起在野地的草坡上簡單用了頓飯。田芊芊頗為挑嘴,只是寄人籬下不敢發作, 嚼了兩口,便推說吃飽了馬車。 韋日輝稍微得了點空閒,就奔去前面逐影找花可衣去了。留下魏晨靜和其餘 人毫不熟絡,只有跟著聶陽坐下。 像是突然想到一樣,聶陽看似隨口般問道:「魏姑娘,這些時日下來,不知 道有沒有令妹的消息?」 魏晨靜臉上頓時一黯,低聲道:「多謝聶少俠關心,前些日子我還發現過兩 次夕安留下的暗記,我本想帶人去追的,可是花姐姐不讓,說既然那人已經學會 了我們的手段,恐怕會是陷阱。孫姐姐也是這麼說的,我就沒再去找她。」 「她留下的暗記有沒有說些什麼?」聶陽伸手奪下董詩詩手中的酒壺,瞪她 一眼放到了一邊,口裡問道。 魏晨靜歎了口氣,道:「那都是些很老舊的簡單法子,而且都在一些常人 也能看到的地方,說實話,我懷疑那不是陷阱。只可惜記號太簡單,我只能看出 夕安她很著急等人幫忙。因為兩次的指向都在西南,我想反正也是要往那邊去, 不如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果魏夕安身邊那個人就是邢碎影,那她就是唯一知道最近邢碎影行蹤的人, 就算無從得知邢碎影下一步打算,找到她至少也能瞭解到很多目前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下一次發現你妹妹的行蹤,逐影的人不幫你,我幫你。」聶陽拿著水 袋,一邊說話,一邊塞進董詩詩去夠酒壺的手裡。 魏晨靜頓時滿面喜色,頷首道:「那就先謝過聶少俠了。如果我妹妹能夠得 救,今後我們姐妹二人一定不會忘記這份恩德。」 「那倒不必,」聶陽擺手道,「我也只是為了一己私心而已。」 然後,終於忍耐不住的聶陽對著含了一口水鼓著腮幫子依然試圖伸手去拿酒 壺的董詩詩道:「詩詩!你答應過我一天只喝一杯酒的!」 董詩詩歪著腦袋,嘻嘻一笑,指著那個扁酒壺道:「對啊,我今天只喝那一 杯。誰叫你沒拿杯子。」 平常聶陽不介意她在晚上的時候喝上點酒,一來解解那個小酒鬼的饞蟲,二 來她微醺之後做起很多事來都大膽很多。但現在大白天的,又還要一起騎馬,他 可不想自己老婆因為這麼點酒成了摔斷脖子的冤死鬼。 「你喝也可以,喝了的話,一會兒出發,就去給我坐馬車。不許騎馬了。」 聽了聶陽的話,董詩詩捏著酒壺,眨著眼睛看看聶陽,再看看那邊馬車上的 田芊芊,著實苦惱了起來。 看起來,酒對她的吸引力竟可以被對田芊芊的排斥抵消的不相上下,果然女 人最大的敵人永遠是女人。 董詩詩遲疑了一陣,咬了咬牙,嘟囔道:「哼,我就不信那個女人還能咬死 我不成。」說完,一仰粉頸咕咚灌下去一大口,頓時笑彎了眉毛,哈的出了一口 長氣。 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聶陽頗為無奈的拍了拍她的頭,笑道:「我以後一定 要讓綠兒隨身帶著酒杯,而且是最小號的那種才行。」 「討厭。」董詩詩滿足的抱著酒壺,倒進了聶陽懷裡,瞇著眼睛味起來。 想那吳延費盡心思在豐州界外設下陷阱,看來摧花盟果然對清風煙雨樓十分 忌憚,仔細想想也對,他們為了這幽冥九歌已經得罪了如意樓,如果再惹到清風 煙雨樓,就算趙玉笛肯,那些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的人也絕對不肯。 這樣看來豐州境內對摧花盟下手恐怕比較困難,不如專心趕路,早日渡過龍 江。一到江南,進入如意樓勢力為的域,如果他們再不下手,就將再無機會 得到幽冥九歌。但如果他們真的不下手,聶陽也將再無機會摧毀摧花盟。 隱約覺得這件事有哪裡出了問題,但聶陽一直抓不到關鍵的所在。邢碎影好 像藏身在了一團濃霧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剪影,卻始終看不清他實際的動作。 再次上路後,喝了酒的董詩詩被塞進了馬車裡,董劍鳴得救了似的飛快的騎 上了他的馬,好像那馬車裡的田芊芊隨時會咬他一口一樣。 「怎麼了?這副樣子?」聶陽半開玩笑的對董劍鳴道,「難不成她真的咬了 你一口?」 沒想到,董劍鳴被蠍子蟄了似的渾身一抖,頭瞪了聶陽一眼,啪的在馬屁 股上抽了一鞭,往前去了。 聶陽搖了搖頭,苦笑道:「難道我這小舅子開不得玩笑的麼。」 柳婷不知道何時到了他身邊,淡淡的接道:「有些玩笑,本就開不得。」 聶陽側目看她一眼,知道她終究還是憋不住了,但又不想先開口。想讓女人 開口的最好法子,就是自己不說話。聶陽很瞭解這一點,所以只是笑了笑,沒有 接下去。 果然騎出沒多遠,柳婷就忍不住開口道:「表哥,我有話問你。」 「我耳朵好得很,你不用這麼大聲。」聶陽對她的口氣有些不快,連董詩詩 這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敢用這種腔調對他說話。 柳婷抿了抿嘴,輕聲問道:「你……你難道不知道那是田家三小姐麼?」 聶陽微皺眉頭,看來這個田芊芊到對身份毫無忌憚,難不成扯了一面大旗背 在背後到處宣揚了麼? 「我知道。」 柳婷有些生氣的看著他道:「你難道不要命了麼?田義斌手下不知道多少三 教九流之士,又是北嚴侯座上貴賓,不管武林各派還是朝廷官吏都不敢得罪他, 你竟然……竟然那樣對他的女兒?」 聶陽輕哼了一聲,道:「如果事情再來一遍,我想我還是不會放過她。」 「表哥……」柳婷的話裡有些迷惑,也有一些失望,「我最早遇見你的時候, 你不是現在這樣的……」 聶陽笑了笑,看著她道:「婷兒,我最早見到你的時候,你也不是現在這副 樣子。」 那時候又冷又硬的小石頭,現在竟變成了滿腹幽怨的小婦人。柳婷也意識到 自己的失態,偏過了頭,生硬的說道:「我從來都沒變,只是……只是心裡有些 亂而已。」 聶陽淡淡道:「我也從來都沒有變,只是你才認識到真正的我而已。」他頓 了頓,緩緩說道,「我本就是個不擇手段的邪魔外道,不管你有什麼錯覺,那都 只是偽裝而已。」 柳婷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些,接著冷冷道:「既然 如此,那我也沒話好說了。哪天你要去找邢碎影報仇的時候,就來把我的內力也 拿去吧。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對手,我絕不反抗,不必你用強。」 說完,她一勒馬韁,緩緩落去了後面。 到了下一處落腳點時,已是掌燈時分。許鵬一面斥罵手下鏢師辦事不利,一 邊指揮眾人把馬車紅貨卸到院裡。 這裡是揚遠鏢局的產業,被一戶富商租來用作別院,因此院落格局顯得更加 居家一些,前後兩院各有三列房間,擠一擠勉強才能住下。凝玉莊那對夫婦自然 不能和旁人同房,暫時告辭和逐影眾人一道去了附近村子借宿。 董詩詩綠兒無需避嫌,和聶陽同居一室,其餘人也大多三四人一屋,將就休 息。 午飯沒能吃好,午後又趕路良久,雖然速度不快,也讓人十分疲憊。那富戶 家裡僕人丫鬟全部動手,架了四口大鍋,才算餵飽那些飢腸轆轆的鏢師。 許鵬難得到了個稍微感到安心的地方,向那富戶要了一個高大豐滿的美艷 丫頭,進房喝酒去了。也不管同屋的丘明揚和鷹橫天是不是介意,反正是慾火難 耐。不一會兒,丘明揚和鷹橫天便苦笑著走了出來,坐到了鏢師之中一起喝了起 來,屋子裡隨即傳出來了女人婉轉的嬌啼。 離得近的幾個鏢師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褲襠。 這些男人的確很久沒有好好發洩過了,現在一個總鏢頭帶著妻妾,一個總鏢 頭正在搞的不亦樂乎,不免都煩躁的喝起酒來。鏢隊裡那幾個女人,偏偏沒有一 個可以碰。看得吃不得,徒惹心火。 許鵬在桌子邊大幹了一場,總算爽快了一次,把那赤條條的女人就那麼四仰 八叉的丟在桌上,提上褲子出門大碗喝起酒來,看那幾個鏢師一邊吞著口水一邊 往門裡偷瞄,哈哈大笑起來,拇指往門口一指,笑道:「你們也憋的夠久了,那 丫頭挺夠勁,你們現在進去,我只當看不到。」 那幾個鏢師頓時眼睛放出了光,交頭接耳了兩句,一起往屋裡衝去,兩個膀 大腰圓的還險些卡在門框裡。 門光噹一聲關上,裡面幾乎是馬上就傳出了那丫頭嗚嗚嗯嗯的悶聲叫喊。 許鵬抹了一把胸口的汗,笑道:「娘的,這群小崽子真是憋得夠久了。進了 下一個鎮子,乾脆找個老鴇子帶點姑娘過來,給兄們解解饞。」 丘明揚苦笑著搖了搖頭,「許老兄,你還真是有閒情逸致。」 鷹橫天笑道:「許鏢頭說的也有道理,大禹治水,不也講究疏導而非填堵麼。」 「鷹大人果然夠男人,」許鵬端起一碗酒,三兩口倒進肚裡,一抹嘴巴, 「就衝你這句,到時候我給你留個最標緻的娘們。」 鷹橫天隔著拱門瞥了一眼在另一邊院子裡木桌上陪著聶陽笑嘻嘻的喝酒吃菜 的董詩詩,露出一絲苦笑,道:「那倒不必,兄暫時沒有那麼需要。」 董詩詩自然注意不到有人在看她,她滿滿的心思全放在了聶陽身上,下午在 馬車裡和田芊芊又是一番唇槍舌戰,有點醉意的她記不得自己是贏還是輸,只知 道她們兩個吵完之後反正都是臉上笑嘻嘻心裡苦哈哈。所以一離了馬車,她就霸 住了聶陽的身側,擺出閒雜人等一概遠離五步的架勢。連她那寶貝約她去沒 人地方說話,都被她乾脆的拒絕了。 說起來,她那今日的臉色確實有夠奇怪,好像騎馬的時候鞍子上被人放 了個刺蝟似的,一臉憋悶糾結。 聽著許鵬剛才的話,董詩詩忍不住小聲嘟囔道:「難道劍鳴也是憋得?該… …該給他找個姑娘了麼?」 聶陽也察覺有異,而且知道那當然不是陽精沖腦那麼簡單。但留心觀察下, 董劍鳴除了神色變幻不定之外,行動並沒什麼異常,僅僅是在和武當子們一起 喝酒的時候,喝的格外的多。 他和這小舅子本就談不上親密,自然也不甚關心,只要不出亂子,只是喝點 酒而已,就由他去吧。 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第二天,董劍鳴不見了。同屋的三個武當子 爛醉如泥,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只有桌上壓著一張紙條,潦草的寫著 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大姐,二姐,等我練好功夫,再來找你們。」那個找字還明顯的改過, 之前被塗成一團黑的,隱約可以看出似乎是個「救」字。 董清清擔憂不已,董詩詩則毫不猶豫的找上了田芊芊。雲盼情睡眼惺忪的過 來打開房門,董二小姐直接奔到了床邊,一把掀開了田芊芊的被子,大聲道: 「姓田的!你昨天對我說什麼了?」 田芊芊眨著迷迷糊糊的眼睛,一臉無辜的說道:「喂,董家千金,你怎 麼了你就賴到我頭上?他是放火了還是殺人了,難不成他幹什麼都是我昨天上午 教唆的麼?」 「你沒說什麼,那他怎麼一聲不響的走了!」 田芊芊翻了翻眼,譏諷道:「那我怎麼知道,也許他吃他姐夫的醋,愛你愛 的要命,看不下去就走咯。」 「你!」董詩詩指著她的臉,氣的說不出話,狠狠在地上跺了兩腳,轉 身跑出去了。 雲盼情靠在門框上,掩著口打了個呵欠,看著田芊芊道:「田姑娘,你還是 少玩些花樣的好。以前我還說得準聶大哥可能會放過你這種人,現在你要是傷到 了小董姐姐,他一定毫不猶豫要你的命。」 田芊芊臉色變了變,哼了一聲道:「我什麼都沒做,怕什麼。你嚇唬誰啊?」 說完一卷被子,背沖外面拒絕再談。 鏢隊行程已經耽擱的足夠,不可能再多停留,儘管那些武當子自願去他 們的小師叔,董劍鳴本人也知道這次的行鏢路線,她那兩個姐姐依然擔心的要命。 這田芊芊沒了坐馬車的福氣,獨個兒騎了一匹胭脂馬,滿臉不悅的被四五 個鏢師夾在中間隨行。 明顯董詩詩刻意安排過,貼身「保護」田三小姐的,全是些「不修邊幅」的 馬虎漢子,半月不洗澡簡直是家常便飯,打個哈欠能熏死蚊子,睡過的床能留下 印子。 還沒上到大路上,田芊芊就臉色發青在馬上幾欲做嘔。董詩詩撩著簾子冷笑 道:「喲,田姑娘,騎個馬就想吐,是不是懷了娃娃啊?」 知道董詩詩存心教訓田芊芊,聶陽也懶得去管,那個不知道心懷什麼鬼胎的 女人,也的確需要略施薄懲。叫董詩詩來做,既不會傷到她,也不會叫她好過, 再適沒有。 鏢隊走了兩個多時辰後,魏晨靜又從逐影那邊過來,逕直找到了聶陽,淚眼 盈盈的看著他道:「聶少俠,我……我又發現妹妹的訊息了!」 「哦?」聶陽雙眼一亮,道,「逐影那邊打算如何?」 魏晨靜有些惱怒,一偏頭不甘心的說道:「花……花可衣還是不讓我們去看 看。孫姐姐本來想去,可其他人不許。我……我是私自跑來的。」 「她留下些什麼消息?」 「東北,十五里外的一個村子,別的再沒什麼了,那是……那是只有垂死之 時才會發出的緊急訊息。我怕……再不去,就來不及了。」說到急切處,魏晨靜 的眼淚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伸手擦去眼淚,哀求道,「聶少俠,我只有求你了! 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雲盼情騎在聶陽旁側,皺眉道:「聶大哥,我覺得咱們該去。」 聶陽也是如此打算,理由卻不是為了魏夕安,而是那個極可能是邢碎影的贏 隋。 「你去告訴許鵬一聲,咱們兩人一起去看看。」聶月兒身上有傷,薛憐不知 是否折返,聶陽不想帶走太多人力。雲盼情武功高強又活潑可愛,不管為私為公, 聶陽都在下意識的留她在身邊。至於原本總是一起行動的慕容極,這次還是留在 鏢隊吧。 「詩詩,我和盼情有些事情離開一陣,你好好待著,不要惹事。」特地交代 了一句,聶陽才對魏晨靜道,「魏姑娘,勞煩前面帶路。」 「多謝聶少俠!」魏晨靜感激的在馬上一拜,調轉馬頭向路邊原野奔去。 聶、雲二人隨即跟上。 慕容極看著三人身影漸行漸遠,雙目中又浮現出了淡淡的擔憂之色。只是卻 不知,這次所為為何。 董詩詩這人一向都是嘴硬心軟,隔著窗戶看那田芊芊臉色已經有些發青,心 下不忍,加上一個人獨佔一輛馬車其實也頗為沒趣,便衝著外面招了招手,叫她 不必再受那活罪。 田芊芊一進馬車,就如釋重負的攤在了座椅上,雙手扯住衣襟拼了命的扇, 嘴裡喃喃念著:「臭死我了……臭男人,臭男人……」 董詩詩得意的笑了笑,故意威脅道:「你要是再敢惹我,我就趁小陽子不在 的時候,讓那幾個鏢師帶你去沒人的地方,他們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 渾身一抖,田芊芊立刻拉緊了衣襟,強笑道:「不敢,不敢。我寄人籬下, 怎麼敢惹您這個女人呢。」 董詩詩拉長了尾音,哦了一聲,立刻起臉道:「那你說,你到底對我 說了什麼!」 田芊芊一臉苦相,為難的嘟囔道:「這也太為難我了,我這人就喜歡聊天, 你那偏生是個悶葫蘆,整整一個晌午,就我自己傻呵呵的說個不停,我怎麼 知道那一句是你要問的啊。」 董詩詩冷冰冰道:「那你就把你那天絮叨過的事,挨個兒給我重新絮叨一遍。 我現在什麼都缺,就不缺空兒。」 田芊芊眼珠轉了一轉,歎了口氣,低聲道:「那好,那您聽好了吧。……說 我爹的莊裡啊,以前有個特別奇怪的傢伙,腦袋上長著三個肉瘤子,每個都有小 孩兒拳頭大,我沒事就喜歡去摸摸。我管他叫疙瘩叔。疙瘩叔和我講過他當年行 走江湖時候的事,那都已經是二三十年前了,那時候江湖上還沒有現在這些什麼 一宮二樓之類的亂七八糟幫派,六大劍派和四大世家統領著整個武林,只要一報 名號是那裡面的人,真是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董詩詩先是托腮聽著,不一會兒就被那七折八繞東一鎯頭西一棒的故事繞的 暈頭轉向,好幾次困了的時候,又冒出幾個些的故事提提神,剛提起點精神, 就又被不著邊際的胡言亂語弄得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田芊芊到底能說多久,最後董詩詩終於抵抗不住,歪倒在馬車上, 睡過去了。 田芊芊看著董詩詩的睡臉,得意的笑了笑,用旁人幾乎察覺不到的聲音自語 道:「那件事情,還是讓你親自告訴你比較有趣。至於我,還是給你講故事 吧。」 馬車中的人沒了聲音,馬背上的人也同樣沒有一句多餘的話。魏晨靜打馬在 前,瘋了一樣衝著,馬的嘴角都已經奔出了白沫,她依然一鞭鞭的揮下去。 聶陽雲盼情的兩匹馬緊緊跟在後面,他二人的馬本就是鏢局內備養的上等蜀 州馬,這種短途衝刺並無大礙。 十五里外,是一片棄村,斷壁殘垣,荒田廢土,看得出村民已經搬離很久, 就是不知是為了避禍還是為了躲廢。 這裡三面環山,林密獸多,山中僅有一條小溪可做水源,確實不適這種小 村落聚居,被荒棄也算正常。 三人縱馬繞村,卻並不見村中有什麼人跡。在那些破敗房屋中找,也沒見 到一點線。 「明明……就該在這方圓一里之內才對啊。」魏晨靜心中焦急,一時亂了方 寸。 反倒是聶陽提醒道:「這三面山上,興許有山神廟之類可以藏身的地方也說 不定。」 魏晨靜這才醒覺,從懷中掏出兩支特製訊煙,分給他倆,「那咱們分頭去找, 如果有所發現,就在空曠處把這個點著插在地上。」 她想了想,又叮囑道:「聶少俠,雲姑娘,如果情況有異,請……請以你們 的安全為重。我妹妹……她,她畢竟已經是這樣了,不能為了她再連累他人。」 聶陽點了點頭,雲盼情微笑道:「魏姑娘放心,我們自有分寸。」 兩個女子一左一右,聶陽只有往中間最高那座山峰而去。這山山勢平緩,林 木稀疏,上山還能看到村人留下的石台階,循級而上,到也說不上費力。 到了半山腰,聶陽果然看到了一座山神廟。廟門零落,廟旗破爛,遠遠看過 去就能看到布幔之間滿是蛛,實在不像是有人待過。 但既然到此,總要進去看看。何況周圍的空氣中,隱隱約約似乎有一些香味 兒。 門檻已經腐朽,聶陽用足尖一碰,就向裡垮塌。他拔出長劍,撥開身前的蛛 ,摀住口鼻緩緩走了進去。 看起來是間山神廟的樣子,泥台上卻不見半座神像,倒是地上散落著大塊泥 胎,仔細看過去上面還有斑駁油彩。四周的木柵斷毀不少,看端口並無積塵,四 下地面的灰幕上也有亂七八糟的腳印,看來竟好像有人在這裡打鬥過。 向裡兩步,看到地上落著一把匕首,聶陽過去拾起,發現那匕首的尖竟然被 頂彎了,若不是錯手戳到了什麼極為堅硬的物件,就是刺到了硬功了得的武林高 手。 正要抬頭,聶陽又看到台座後的角落那裡丟著一隻黑色布靴,看大小形狀像 是女子所用。他繞道台後一看,登時皺起了眉頭。 那台座後面差不多有塊一丈長四尺寬的空地,空地上皺巴巴的鋪著一大塊黃 布,看起來應該是從供台上扯下來的簾幔,黃布四周,散落著許多東西。有另一 只黑色布靴,兩條裹足白布,一件被撕破的鵝黃外裙,一件被扯成兩半的罩衫, 一條肚兜,地上掉了一隻耳環,一根細線和散落滿地的項鏈串珠。 是個男人,都能聯想到這裡發生過什麼。 如果推斷不錯,魏夕安原本是等在山下的村子之中。想不到追蹤她的敵人來 的更快,不得已只好躲進這裡,結果還是沒能逃脫,一番苦戰之後被敵人制服。 那敵人想必是貪花好色之輩,都等不及把她帶走,就在這間破廟裡強行把她淫辱。 黃布邊上還有一些血跡,就是不知道是魏夕安打鬥時受了內傷,還是被強暴時受 了外傷。 想來這個情形應該不中亦不遠,聶陽走到山神廟外,就在廟後那塊空地,燃 起了訊煙。 不到一盞茶功夫,魏晨靜便氣喘吁吁的飛奔過來,雲盼情緊跟著也飛身而至, 魏晨靜記掛妹妹,一來便問道:「夕安呢?夕安在哪裡?」 聶陽歎了口氣,道:「她已經不在此處,她是不是在這裡待過,還是要魏姑 娘你親自確認一下。」 三人一起來到那台座之後,魏晨靜啊的驚呼一聲,蹲下身子仔細檢視起來, 雲盼情陪在她身邊,聶陽則四下走動,開始找其他蛛絲馬跡。 兜兜轉轉,在廟門口的門檻里外,看到了一些細細的粉末,因為混在了泥灰 之中,初時並未發覺。聶陽小心的湊近觀察,隱約的覺得非常眼熟,味道也是似 曾相識的淡淡香氣。正在思中,魏晨靜已經強忍著眼淚走了出來。 「魏姑娘,你看情況如何?」 「從暗記上來看,應該是夕安不假。可是……」她遲疑著拿起手上的耳環, 「我妹妹從來不戴這些可能影響匿蹤的東西的。」 「只是個耳環而已,你們沒必要如此小心吧?」聶陽接過耳環,不覺得隱匿 行蹤要謹慎到如此地步。 魏晨靜搖了搖頭,道:「常首飾我們也會帶的,但這種會留下如此濃重香 氣的物件,是我們的大忌。那個項鏈也是一樣,都帶著強烈的檀香。這樣佩戴, 不要說有狗追來,就是鼻子靈一些的人,也能簡單捉住她。」 這麼說,開始聞到的香氣,就是這幾件首飾散發出來的了。聶陽不解道: 「既然有如此妨害,令妹還戴在身上,就很難讓人明白了。」 魏晨靜垂下頭,沉吟道:「這一點我也不太明白。」 雲盼情在一邊突然插嘴道:「聶大哥,你要是送給董姐姐一件首飾,她會不 會一直戴在身上呢?」 聶陽臉上微紅,道:「我哪裡給她買過……」話沒說完已經明白其意,轉而 道,「你是說魏夕安被人騙了?」 雲盼情悠悠道:「我只是猜測,那個贏隋既然騙得到魏姑娘對他死心塌地, 送兩件首飾給她也沒什麼不是?」 魏晨靜有些納悶,道:「可是他已經學會了我魏家的秘傳法門,不需要如此 也能輕易找到我妹妹啊。難道是為了讓別人找到她不成?」 聶陽垂目突然看到門外矮草中落著一顆念珠,猛然想起那粉末可能是什麼, 瞇起雙眼,沉聲道:「魏姑娘,這些事情,留著救出你妹妹後,詳細問她吧。帶 走你妹妹的人很可能並不是贏隋,靠你的追跡功夫,應該可以追上。」 「不……不是贏隋?」 聶陽咬牙道:「我沒猜錯的話,是個該死的和尚。」 極樂散,極樂佛。 一身橫練,滿腔淫性,當年妙蓮大師將其逐出妙華寺,就是因為這和尚犯了 色戒。只因一念之仁,沒有廢去他的武功,讓他混一身邪功成了邪道知名高手, 只不過那金剛不壞功用的凶蠻強橫,除了少數明眼人,鮮有人知道極樂佛的武功 根底源自妙華寺。 那和尚背著的最著名案子,便是夜襲了妙蓮大師出家前的俗姓侄女。那女子 一家上下十六口人,只剩下一個躲在床下的孩子見證了殘不忍睹的一夜。 六個男子和年紀較大的三個女子橫死就地,剩下五女盡被擄走,此後無人知 其所蹤。 沒人知道極樂谷究竟在什麼地方,但很多人都知道,那裡是極樂佛和其子 恣意淫虐的魔窟。這兩年間,不知道多少江湖俠少欲除極樂佛而後快,只可惜這 和尚小心得很,又加入了摧花盟大樹遮蔭,更加囂張。 這次聶陽只是見到了極樂佛座下的嘍囉,到還沒有直接見到這個惡僧本人。 本以為以這和尚的淫性,這次一定會是摧花盟的先鋒官,沒想到和他齊名的 鬼鷹寨兩個寨都已出現,極樂佛依然蹤影全無。 這次看起來,並不像是摧花盟的有組織行動,難道真如他用劉婷學幽冥九轉 功那晚之後凌絕世托人捎來的口信所說,摧花盟在豐州境內四散自由行動了麼? 如果真是這樣,倒是各個擊破的絕好機會。 原本就是些煩人的蛇蟲螻蟻,聚在一起還有些興奮作浪的本事,如果散開, 簡直毫無威脅可言。 極樂佛這種在摧花盟內可以說得上一流的高手,不要說現在的聶陽,就是雲 盼情動手也不會戰到五十招外。 只是為了防備有什麼陷阱在前,三人一路追蹤的還是十分謹慎。 極樂佛對於隱匿行跡只懂得一點人人都會的皮毛,留下的腳印小蒲扇一般, 想認錯都十分困難。他雖然專找些枝葉茂密的灌木長草踏行,卻因為身形巨大留 下一路痕跡。 沿著山勢追出六七里路,終於發現了極樂佛歇腳過的痕跡。 樹下的草鋪成了一片,像是沒想到有人追來一樣,一件女子的襯裙墊在上面 並未帶走,白布上面星星點點的血跡觸目驚心,周圍還散落著幾根捲曲的毛髮, 想必那和尚在此又動了淫慾,把魏夕安再度凌辱。 這次魏夕安顯然更加痛苦,靠草的那棵樹半人高的位置,留下十條像是指甲 抓出來的刮痕。並不是什麼暗記,而是純粹的因為痛苦而下意識的動作。 「可惡!」魏晨靜一拳打在樹上,雙唇顫動淚盈於框,這一拳並未運上真力, 而是純粹的發洩,打得她的指節一片血色。 聶陽蹲下去用手指沾了沾那些血斑,皺眉道:「果然,至少也是一天前留下 的。咱們得快些趕去了。不然恐怕令妹凶多吉少。」 魏晨靜一把抹去淚水,點了點頭領在前面。 極樂佛選的路線儘是些人跡罕至的密林草叢,一直到穿出這座綿延起伏的山 脈,才折向了山後零散的幾戶人家。 那並不是村落,只不過是依山傍水開墾無人田地的散居農家。住在這種荒僻 之處,保不準其中就有什麼不得志的落寞文人隱士之流。 遠遠看著那些人家,聶陽就發現了古怪之處,輕聲叫住了前面的魏晨靜, 「魏姑娘,暫且等等。那邊那些農戶情況不對。」 魏晨靜仔細看了看,炊煙正濃,顯然屋內有人,疑惑道:「怎麼了?」 雲盼情道:「魏姐姐,你沒發現,那邊五戶人家,沒有一家見得到活物嗎? 這種村舍,總該有些雞犬吧?」 聶陽道:「最近的那個院落裡還看得見耕牛用具,卻不見牛的蹤影。」 「這、這是怎麼事?」 聶陽面上閃過一絲寒意,緩緩道:「這裡的農戶,想必都已經成了孤魂野鬼。」 說話間,一個油光滿面的胖子從靠中間的一戶農家裡走了出來,一面提著褲 子,一面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果然……」聶陽低聲道,「我以前追蹤過極樂佛的子,那個是極樂佛座 下的老三。和老四是雙胞胎兄。看樣子極樂谷的人馬就在這裡。」 「我妹妹可能就在這兒!咱們殺過去救她吧!」魏晨靜抽出腰間的匕首就想 衝出去,卻被雲盼情一把拉住。 「再等等,還不知道到底哪邊有多少人。」 「要等到什麼時候?」魏晨靜已經急不可待,全沒了平時追蹤循跡時候的耐 心。 聶陽拍了拍她的肩,道:「不要慌,看。」 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端了一口大鍋從廚房出來,放在院子裡的木桌上,衝著 裡面幾戶喊了兩句。看起來像是到了用飯時間,稀稀拉拉從那幾間屋子走出了三 個人,一路過來坐到了桌邊。 「這就是極樂佛的四個徒。」聶陽低聲道,「看樣子,極樂佛應該也在。」 正說著,剛才老三出來的那間屋子裡,極樂佛赤著上身僅穿了一條破褲子走 了出來。在他身後,跟著一個踉踉蹌蹌的少女,但皮膚黝黑身材粗壯,看起來不 過是個可憐的農家姑娘,她只穿了一件粗布背心,下體一片狼藉血跡斑斑,顯然 才被蹂躪了一番。 那瘦子又叫了兩句什麼,五家農戶裡有出來了三個女子,一個年輕農婦,兩 個村姑,都是愁容滿面衣衫不整,也不知道這幾日已經受了多少羞辱。 但沒有一個是魏夕安。 「夕安呢?」魏晨靜看到出來的沒有一個是自己妹妹,變得更加焦急。 聶陽皺眉道:「可能因為令妹有武功,他們不能讓她像這樣自由行動吧。應 該就在這幾間屋子裡。」 雲盼情握住劍柄,道:「看來並沒有其他人了。就憑這些人,不足為懼。」 聶陽點了點頭,「小心極樂佛身上的藥,咱們分頭隱蔽過去。留下極樂佛的 活口,免得找不到魏姑娘,無人可問。」 雲盼情微微一笑,貓著腰閃身出去,從茂密的高粱地中穿行。聶陽讓魏晨靜 留在原地免得到時還要分心照料,從另一邊的田埂內潛了過去。 極樂佛和那些子圍著木桌吃喝正酣,間或把些飯菜隨手丟在地上,踩著那 幾個女子的後腦,讓她們趴在地上舔吃。 聶陽胸口一熱,怒意混著一股煩躁油然升起。 摸到了田邊,距離那籬笆小院還有十幾丈遠,聶陽抽出腰間長劍,把體內的 柔寒真氣運遍全身,向雲盼情那邊望去。 沒想到雲盼情比他更加憤怒,最邊沿的幾株高粱不過剛剛一晃,四把明晃晃 的柳葉飛刀已經閃電般飛向坐在桌邊的那五人。 極樂佛並不是飛刀的目標,但他卻是最先發現的,就聽他怒喝一聲,一把掀 起了木桌把四個徒擠開到四周,那四把柳葉飛刀兩把落空,兩把正中他胸前, 卻沒有傷到他半分。 「什麼人!」 極樂佛的話音未落,雲盼情輕盈的身形已經隨著剛才的飛刀飄然而至,手中 清風古劍毫不留情的直取離她最近的兩個子頸間。 那兩個子本就沒有得到多少武功傳授,根本都沒有反應過來,就感到脖頸 一陣冰寒,倒在了地上。 另兩個子根本顧不上維護師尊,驚恐的轉身便逃。 結果正迎上展開身法鬼魅般欺近的聶陽。他從二人身間一穿而過,手中長劍 看起來只是略微動了一動。當他站定在極樂佛面前的時候,那兩名子的頭顱突 的被血箭衝起,而下面的兩具無頭屍身依然跑出了兩步,才轟然倒下。 那些農家女子哪裡見過這種陣勢,尖叫聲中全部昏了過去。 極樂佛腳尖一挑勾起一個昏過去的村姑,掐著她的脖子大喝道:「你們是誰?」 聶陽根本不答,搶上前去一劍刺向極樂佛左目。 沒有人能把硬功練到雙眼,極樂佛情急之下一腳把身前女子勾起攔在面前, 自己就地一滾閃到一旁。 聶陽劍鋒一轉,力貫劍脊把那昏迷村婦拍到一邊,就是這麼一頓,極樂佛已 經連滾帶爬的往遠處跑去。 「往哪走!」雲盼情嬌喝一聲,劍在人前人隨劍動,看似輕飄飄的一晃,青 森森的劍氣已經化作撲面清風,攔在了極樂佛身前。 清風古劍寒氣逼人,極樂佛察覺不妙,不敢用硬功硬接,狼狽不堪的倒翻了 一個觔斗,卻正落在追擊過來的聶陽身邊,聶陽長劍一橫,架住了他的脖子。 「哪裡來的小混賬!竟敢如此對你佛爺!」極樂佛雙目發赤,雷霆般大喝一 聲,金剛不壞功氣盈全身,下巴向下一夾,竟把那長劍生生夾斷。 聶陽一怔,立刻一掌拍向極樂佛肩頭,這一掌已經運起了幽冥九轉功,陰寒 如冰鋒銳如刀,極樂佛挺起銅皮鐵骨,仍然聽到卡嚓一聲骨裂,向前撲倒。 極樂佛野獸一樣低號一聲,仍要爬起再做掙扎,但雲盼情的清風古劍已經鍘 刀一樣橫在了他的後頸之上。 那劍鋒不過才在極樂佛頸上一碰,就已經裂出一條血線。極樂佛渾身一顫, 不敢再動,怒吼道:「你們到底是誰!」 聶陽淡淡道:「我姓聶,你應該想的到我是誰。」 極樂佛楞了一下,立刻道:「你……你是聶陽?」 聶陽冷笑道:「你們摧花盟與人作對之前,連人也不認識的麼。」 魏晨靜看到戰鬥已經結束,匆匆跑了過來,一到極樂佛旁邊,就帶著哭腔問 道:「我妹妹呢!我妹妹魏夕安在哪兒!」 極樂佛顫聲道:「那個姓魏的小妞?在……就在裡面……就在那邊!」 魏晨靜連忙衝了進去。緊接著,就聽見魏晨靜一聲撕心裂肺的痛苦尖叫: 「夕安!」 然後就見她猛地衝出來,掏出匕首刺向極樂佛後心,哭叫道:「你害我妹妹 變成那樣!我殺了你!」 匕首刺到肌膚,卻刺不進去,雲盼情面色一寒,提起劍來。 極樂佛慌忙大聲道:「不要殺我!我知道摧花盟的秘密!還有邢碎影!我告 訴你們!你們不要殺我!」 乳硬助性 第三十八章 (一) 而現在,他的臥房裡,這兩個千金小姐,暗潮洶湧的瞪著四隻大眼,一個在 床邊坐著,一個在椅子上靠著,如果視線有形有質,現在屋子裡面一定已經是變 形金剛大戰鹹蛋超人! 「汽車人,變形!」 「哦哦哦。看我M87 光線!」 (二) 董詩詩立刻道:「那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住呢?」 田芊芊縮了縮肩,嘟囔道:「我可不做這種反人類的事情。你找別人吧。」 (三) 感覺如果不加以干涉,這一大概要持續到明天清早,聶陽清了清嗓子, 拍了拍董詩詩的背,讓她不再開口,道:「Round !Two !Ready Go!」 然後,第二開始了。 (四) 說完,他突然一改話題,問了一句:「慕容,上次你也在場,幫我確定一下。 咱們那次見到趙玉笛,他的武器是不是一把笛子?」 慕容極點了點頭,問道:「怎麼,你想到什麼了麼?」 「這麼說,他也有可能會吹簫了?」 「那個……你為什麼在淫笑?」 (五) 「表哥……」柳婷的話裡有些迷惑,也有一些失望,「我最早遇見你的時候, 你不是現在這樣的……」 聶陽摸了摸下巴,淡淡道:「你也知道,我的剃鬚刀丟了很久了。」 (六) 「鷹大人果然夠男人,」許鵬端起一碗酒,三兩口倒進肚裡,一抹嘴巴, 「就衝你這句,到時候我給你留個最標緻的娘們。」 鷹橫天道:「那倒不必,兄對娘們沒太大興趣。」 …… 「許老哥,你捂著屁股躲那麼遠做什麼?……姓丘的,你幹嘛湊過來?」 (七) 說起來,她那今日的臉色確實有夠奇怪,好像騎馬的時候鞍子上被人放 了根按摩棒似的,一臉春情蕩漾。 …… 「我說副導演,你最近給我找的編劇是從某公子那裡找來的麼?幹嘛一直往 『鴛鴛相抱何時了』的路子走啊。」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夕陽垂暮 聽到極樂佛這一聲大叫,雲盼情眉頭微皺,手上的清風古劍懸在了空中,側 目看向了聶陽。魏晨靜看她收手,在一旁連忙悲聲叫道:「這個禿驢就是摧花盟 的人!他的話根本不能信!快殺了他!」 聶陽瞇起雙目,帶著頗有些陰沉的神色盯著極樂佛油光的腦袋,向雲盼情伸 出了右手。雲盼情櫻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而是默默的 把清風遞給了他。 「大和尚,我憑什麼相信你。」聶陽口中說道,右手一揮,劍尖從極樂佛頸 後數寸外劃過,就見一道紅線緩緩從那黑亮的皮膚上沁了出來,那練過金剛不壞 功的皮膚在清風古劍催發出的劍氣下竟變得猶如紙糊。 極樂佛吞了口口水,狼狽的翻過身來,猛地扯開了胸前的破爛衲衣,露出 左胸乳下一個暗紅色的疤痕,皮肉外翻看著便覺猙獰,他恨恨說道:「趙玉笛設 計了貧僧……不、設計了我整個極樂谷,邢碎影為了滅口更是破了我七成金剛不 壞功,差一點便要了我的命,我恨不得抽他們的筋,扒他們的皮!他們就算有天 大的秘密,我也一樣都說給全天下的人聽!」 「哦?」聶陽微微扯了扯唇角,道,「好,那你說。要是還算有用,我便不 殺你。」 極樂佛神色閃動,猶豫著看了看聶陽,再看了看一邊一臉殺氣的魏晨靜,一 手撐地抬起了上身,蒲扇一樣的大掌攥成拳頭捶在地面上,大聲道:「趙玉笛這 個摧花盟盟,其實根本是個傀儡!」 聶陽雙眼一亮,手中寶劍微微向後撤了一撤,口中卻道:「這種話誰也能說, 誰說我都要信的麼?」 「我親眼見到的!」極樂佛大聲吼道,「那個姓趙的龜孫王八蛋!根本就是 個擺設!從那六萬兩銀子開始,我就一直懷疑,為什麼事情過去這麼久,兄 們都沒有分到應得的那份。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都進了他背後那個傢伙的口袋!」 聶陽淡淡道:「你難道是想說,他背後的人就是邢碎影?」 「我原本也不確信。因為我也只是偷偷在遠處看見過一個背影。那傢伙武功 高得很,我不敢靠近。」極樂佛黑黝黝的面上露出帶著恐懼的神色,「直到那次 有人來救那姓魏的女人,我才發覺那人輕功和我見過的那個極為相似。我當時就 猜測,我們費盡心機抓來的人,只不過是給趙玉笛背後的人幫忙罷了!但我不是 趙玉笛的對手,只好暗中調查,好讓摧花盟的其他人站在我這邊。結果我剛剛掌 握到趙玉笛其實被邢碎影操縱已久的秘密,路上就遇到了一直追蹤我的人。」 「那個姓魏的女人追蹤功夫確實了得,我當時看他身邊的男人面生得很,也 就沒有放在心上,哪知道一出手就發現那人武功實在是深不可測。等我發現他就 是邢碎影,只是之前一直易容改扮過的時候,就已被他一招擊倒。那一招只要偏 上半寸,我就已經成了荒郊野嶺的孤魂野鬼!我認得出那一招,那是趙玉笛的武 功,卻比趙玉笛高得多!趙玉笛的武功一定是他教的!一定是他!邢碎影!」 聽到這話聶陽突然心中一動,想到了與邢碎影交手時他手中折扇看起來詭異 莫名的變化,如果把那折扇換成一根短棍,或者一根笛子,立刻就變成了極精妙 的武功! 可為什麼邢碎影要故意露出這手武功給他看呢?聶陽緊鎖眉頭,從各種方面 揣測著對手的用意。 極樂佛卻以為聶陽對他的話並無興趣,冷汗津津滿背,倉惶道:「聶……聶 少俠!貧僧……我……我還有事要說!」 「哦?」聶陽暫且中斷了思緒,挑了挑眉。 「我……我……對了!中州失劫的六萬兩稅銀,一定就在邢碎影手上!我 們全盟上下通拼了老命才奪來的銀子,趙玉笛卻沒有給過我們一分一毫!要不是 這次有更加吸引我們的幽冥九歌,我們絕對不會再聽他調遣!……還……還有! 趙玉笛拚命想要幽冥九歌,和他老婆有關!他和他那老婆不知道練了什麼邪門功 夫,好像和幽冥九歌有很大干係,他和邢碎影的書信上,還為了這事情吵過!」 「書信?在哪兒?」 極樂佛恨恨的垂下頭顱,像頭力盡的蠻牛坐在地上,道:「不是貧僧不願意 交出來……那次邢碎影把我打成重傷後,我帶著的書信連同我的寶貝丹藥,全都 不見了……全都不見了……」 「那信你是如何弄到手的?上面寫了什麼?」聶陽追問道,心中飛快的算計 著邢碎影的想法。 「我本來是去偷看趙玉笛落腳的地方留下過什麼線,結果在床邊發現了一 地紙片,看起來像是氣得極了,隨手撕了個粉碎。我費了半天功夫,一塊一塊仔 細拼了起來,才知道趙玉笛果然只是邢碎影的傀儡而已!那上面寫給趙玉笛的是 一條命令,叫他改變計劃,不准在豐州動手。還給他列出了每日的落腳點,大概 是為了聯絡方便。」 「落腳點?你還記得都是哪兒嗎?」聶陽暫不去想邢碎影的謀劃,現在既然 不得不和摧花盟一戰,能直接擒賊擒王自然是最好不過。 極樂佛喘了幾口粗氣,緩緩道:「如果他們沒有換的話,算日子,這十幾天 趙玉笛應該在西南方向的孔雀郡。」 孔雀郡其名由來有二,既是因為那裡有天璧皇朝最大的青琅玕集市,也因為 那裡的洗翎園裡,有著全豐州最有名的、孔雀一樣美麗惑人的女人。 趙玉笛在那裡落腳,確實十有八九不假,因為鏢隊接下來的路線,幾乎可以 說是與孔雀郡相切而過,不管追蹤還是設伏,以那裡為據點都可以說是以逸待勞。 而且,美女如雲的地方,才能安撫住那些不能在豐州隨意出手的禽獸。 看聶陽陷入沉思,極樂佛不著痕跡的爬起一些,口中道:「能說的我都說了, 你放我走,我保證立刻退出江湖,我的老家種田。」他喃喃說著,四肢並用從 那青森森的清風古劍下慢慢挪開。 不料聶陽身形突然一動,極樂佛只覺肩頸週遭五處大穴同時被制,頓時連話 也說不出口的委頓在地,動彈不得。 聶陽冷冷看他一眼,把手中清風交給了魏晨靜,轉身向屋內走去,淡淡道: 「我說了我不殺你,便不會食言。」 極樂佛這才明白著了道兒,臉色一片灰白,但此時已經既不能動也不能言, 只能眼睜睜看著魏晨靜悲憤之極的提起清風古劍,雙手舉過頭頂,狠狠地斬了下 來! 雲盼情微微蹙眉,看著清寒冷冽的劍鋒一次次砍下,極樂佛初始還抽搐兩下, 後來便被魏晨靜生生砍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也不知砍了有幾劍下去,魏晨靜 終於停手,看著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屍體,雙手一軟寶劍掉在地上,蹲下身子雙 手掩面嚎啕大哭起來。 雲盼情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聶陽走進屋去的背影,走到了魏晨靜身邊撿起自 己的清風,伸手撫著她的背,一時也想不到該說什麼安慰的話才好。 想來屋裡的魏夕安,已經不知被折磨成了什麼樣子。 聶陽一踏進那間簡陋的木屋,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氣。這氣味他並不熟悉, 到也不太陌生,當有很多個男人在同一間屋子裡洩慾過之後懶得清洗,空氣中就 會瀰漫這種略帶腥臭的味道。 屋子很小,可以很直接的看到所有的陳設。牆上貼著一幅老舊泛黃的觀音像, 像前的供桌上已經空無一物,屋子的一邊擺著一張寬大的床,床邊放著一個水 缸。 一個女人此刻正躺在那張床上,身邊放著一個水瓢,身上濕淋淋還有被水澆 潑過的痕跡。正是已經被蹂躪的不成人形的魏夕安! 她仰面朝天的躺著,頭下並沒有枕頭,黑髮鋪在床上,髮絲間佈滿了乾涸的 白痕。她的一隻眼睛周圍已經青腫,腫成了一條細縫,另一隻眼睛無神的望著天 花,眼角彷彿有淚,又彷彿沒有。她的嘴唇張開著,下巴已經被卸脫,紫漲的 嘴唇中,粘糊糊的白色漿液混著口水漫溢出來,順著嘴角流下,兩排曾經潔白 整齊的貝齒,也被打脫了四五顆,看起來無比淒慘。 她一絲不掛的身體已經完全不能動彈,四肢擺成了一個「大」字,肩窩和腿 根可以清楚地看到各有一道傷口,顯然是被人巧妙地割斷了四肢的大筋。她赤裸 的身上佈滿了斑斑點點的青紫紅腫,白嫩的乳峰上此刻遍佈指痕牙印,其中一邊 的嬌嫩乳蕾更是被咬的幾乎斷掉,僅剩下細細的一條連在血淋林的乳暈上。 雙腿之間的部分已經慘不忍睹,本該是烏草叢生的地方,現在僅剩下血腫的 一塊光禿,那私密的毛髮竟被拔了個乾乾淨淨,兩片嬌嫩的花瓣,被兩個銀環一 左一右對穿,就連一碰都會讓女子渾身顫抖的陰核,也被殘忍的穿上了一個小圈, 圈上繫著一個拇指大小的鐵墜,把那嫩珠向下扯成扭曲的形狀。 佈滿血跡穢液的股間往下,是另一個腫脹且大開到無法閉的肉洞,那不知 道被多少次淫虐過的後庭肛穴中,到此刻也仍在緩緩地流出黃白紅三色混雜的污 濁濃漿。 旁邊那裝滿水的水缸,想必是這些惡徒想要洩慾的時候,拿來沖洗所用,不 然再美的女人這樣的髒污這,男人也很難提起興致。 那些農家女子粗手粗腳面色黝黑,斷然不如魏夕安美貌,儘管已經成了這副 樣子,也能看出那些男人的慾火,大多宣洩在她身上。 聶陽有些不忍的偏開了目光,脫下身上的外衣過去蓋在了魏夕安身上,伸手 托上了她的下頜。 手掌一碰到她頸間,才發覺她已經近乎油盡燈枯,氣若游絲奄奄一息了。 她微微動了動唇,閉上了嘴,費力的把口中那些穢物全部吞了下去,才得以 開口道:「這位公子……我姐姐呢?」 這時已經哭成淚人的魏晨靜恰好踉踉蹌蹌的走了進來,一聽此言,立刻飛身 撲到床邊,緊緊抓住了妹妹的手道:「夕安!姐姐在這兒,姐姐在這兒!」 雲盼情跟了進來,一眼看到魏夕安的慘狀,胸中一陣噁心,轉身扶住了門框, 閉上了雙眼。 魏夕安僵硬麻木的下頜漸漸恢復了正常,她的淚好像已經流乾一樣,恍恍惚 惚的輕聲問道:「姐姐……你有沒有見到贏大哥……他答應過,會來接我的。」 魏晨靜心口一陣刺痛,悲憤的大聲說道:「夕安!你到底要被騙到什麼時候! 那是邢碎影!咱們一直在追殺的邢碎影!那不是你的贏大哥!一切都是騙人的! 騙人的!」 魏夕安卻一點都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而是浮現出一種莫可名狀的表情,很 輕很輕的說道:「是麼……果然……是這樣麼。果然……是這樣啊……」 手上傳來的感覺讓魏晨靜心頭猛地一突,她連忙捏住妹妹的腕脈,臉色頓時 變得煞白,連忙轉身撲通一聲跪在了聶陽面前,泣道:「聶少俠!求求你……求 求你救救我妹妹!你救救她啊……」 「不用了……」魏夕安平靜的說道,「姐姐,我這樣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姐姐……讓我去了吧……你也不必替我報仇,我……這是咎由自取……」 魏晨靜連連搖著頭道:「不會的!姐姐不會讓你死的!夕安……你告訴我,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會和邢碎影混在一起!」 魏夕安的雙目閃過一絲奇妙的神采,她看著屋頂,視線變得渺遠,慢慢的講 述道:「那一天,我和你分開後,本是去追極樂佛的,哪知道被他發現,光雷閃 也沒有一顆有用,我不是他的對手,被他抓住……」 她緩慢而穩定的說著,語氣平淡而沒有起伏,就好像她在說的事情,都發生 在別人身上一樣。聶陽靜靜的在一邊聽著,他知道魏夕安此刻已經沒有一點生存 下去的動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她的話中找到邢碎影的蛛絲馬跡,為她報仇 而已。 其實魏夕安從旗門鎮離開後就已經感覺到了隱約的不安。就算逐影出了問題, 她姐姐魏晨靜總不會害她,可為什麼連姐姐她也不可以去見呢?只是那時她情竇 初開正在濃情蜜意之時,到了那連魂魄都會飛散的極度甜美時刻,她哪裡還會去 忤逆枕邊的如意郎君。 拜過天地成了夫妻之後,她更是鐵了心跟著贏大哥,一門心思全放在了他身 上,其餘種種,也再顧不得了。那時的她,一門心思只是在感激,感激那個男人 並不嫌棄她為了極樂散曾與他人交歡。 到了追上極樂佛,看著贏大哥把那可惡的和尚擊斃之後,魏夕安更是再無他 念,全部的全部,都奉獻給了贏大哥。 沒有一絲保留。 贏大哥隔三差五總會離開一兩天,她並沒有懷疑,她自欺欺人的強迫自己認 為,贏大哥是去幫她調查逐影了。 最後一次兩人相見,是在過了聚綾集不遠。一夜歡愉之後,贏隋的面色變得 十分凝重,很嚴肅的對她說道:「夕安,逐影的問題,我已經有了眉目了。」 她自然十分驚訝,強打精神問道:「是誰?他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贏隋輕輕撫著她的臉頰讓她重新躺下,才道:「我如果沒有出錯的話,逐影 中最大的內奸,便是李蕭。」 「你……你說什麼?」聽到這話,魏夕安如遭雷擊。一直以來,逐影眾人有 大半都在按著李蕭的指示步步前進,幾次三番粉碎摧花盟的計劃,也有數次幾乎 逼近了邢碎影本人,現在卻由最信任的情郎口中得知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她登時 心亂如麻。 「我知道你不願相信,但事實確實如此。摧花盟相當聰明,他們把關外駝龍 騙來了中原,趁其不備把他擒住,以他為條件交換李蕭的作。」 魏夕安還是搖了搖頭,但心中已經隱隱覺得可信,關外駝龍常年游居西域, 雖是摧花盟中掛名,卻鮮少出現,李蕭和他仇深似海,幾乎可以說是全憑那一腔 仇恨支撐著自己活下去,如果真的有人用那駝子來引誘李蕭,他不動心可以說是 絕不可能。 贏隋接著又道:「你想想看,你們跟著李蕭才能瞭解摧花盟和邢碎影的動向, 但你們這些行動下來,有哪一次真正傷到了敵人筋骨的?那些不過是他取得你們 信任的法子罷了,要沒有那些功績,你們這些人怎麼會漸漸地聽他差遣?」 魏夕安著實慌了手腳,道:「贏大哥,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我姐姐……我 姐姐她還在逐影裡。她會不會有危險?」 贏隋沉吟片刻,道:「這樣吧,你寫一封信給我,把事情說明。逐影中如果 還有一個人可以信賴,那就是孫絕凡。我幫你把信交給她,看她打算如何行動。」 事已至此,魏夕安自然對他言聽計從,當下就寫了書信一封,信上只說自己 探查得到的消息,依了贏隋的意思並未透露他的存在。 接著,兩人約定了在那處破落荒村相見,多則三五日,少則一兩日,贏隋就 會來接她,與逐影眾人相見。 魏夕安雖然不捨,還是順從的前往那裡靜靜等待。不覺數日過去,贏隋仍然 杳無音訊,週遭環境雖苦,卻也苦不過情慾煎熬,眼看那極樂散餘威又要發作, 她只好做先行離開的打算,免得在這荒郊野嶺生生被慾火焚身致死。 不料她剛離開荒村路口,就遠遠看到了那個本該死了的極樂佛,大踏步往這 邊而來。 雖然不知道那和尚如何知道她的藏身所在,但此刻贏大哥不在身邊,她雖然 在贏大哥指導下內功進展神速,卻不可能是這和尚對手,想到那和尚逼迫自己口 淫的情景,她又羞又怒,心下先自怯了,便收拾好一切行跡,躲進了山上破廟那 邊。 她知道身上首飾的香氣對她來說十分危險,上山前也本想扔掉,但拿在手裡 卻終究還是不捨得,贏大哥這次來特地給她買的東西,教她如何肯丟?猶豫再 三,還是就這樣藏匿了形跡,賭那極樂佛沒有找到她的本事。 細細的用灰塵刻意在破廟的地面上做出掩蓋足印的樣子,故意弄破了一張蛛 ,她接著從廟中離開,躲進了一旁的山林裡。小心的了一處茂密灌木,護著 頭面鑽了進去。 也不知躲了多久,一直凝神傾聽著的破廟附近卻沒有傳來什麼聲音。魏夕安 覺得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的撥開了帶刺的枝杈,向外張望。 從山坡向下俯瞰,破廟週遭一覽無遺,並沒有極樂佛那可怕的巨大身影出現。 她這才稍微覺得心安,扯出腰上纏的布巾,把刺不太多的幾條枝杈裹在一起,墊 在了頭後,蜷起身子縮在木叢之中,淺淺睡了過去。 未到次日清晨,魏夕安就被遠遠地幾聲犬吠吵醒。聽著那犬吠飛快的由遠及 近,她暗道一聲不好,匆忙離開藏身之處。逃亡躲避向山頂前進乃是大忌,她小 心的沿著山腰向另一側山峰摸去,沒想到還沒離開破廟附近,一隻瘋子一樣半人 多高的巨大黑狗就狂撲上來。 她連忙側身一閃,手一掌斬在狗頭之上,那巨犬頓時暈迷。她知道行跡已 露,顧不得再藏匿身形,足尖一點向破廟正沖的下山途徑奔去。 剛剛逃到廟門口的空地上,她就看到了極樂佛。那個高大黝黑的粗壯和尚, 獰笑著摸著自己的光頭,從破廟另一側的林子裡走了出來。 「說,邢碎影在哪兒?」 沒想到那和尚開口問了這句,魏夕安怒道:「呸,我怎麼知道那個淫賊在哪 兒!」 極樂佛一愣,接著一副明白了什麼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道:「原來是個 傻娘們,被人操了這麼久,還不知道是被耍弄了!貧僧不妨告訴你,跟著你的那 個小白臉,就是邢碎影!」 魏夕安大怒道:「你這淫僧血口噴人,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信!看招!」 口中嬌斥同時,已經豎掌攻了過去。 她就算死,也不允許這惡僧污蔑她的情郎!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貧僧還要從你身上找出那姓邢的,來吧!」極樂佛一 聲大喝,一拳迎上。拳掌相交,魏夕安踉蹌推開幾步,極樂佛竟也晃了一晃。 魏夕安心中暗喜,知道這和尚雖然大難不死,但功力已經大不如前,加上她 在贏大哥幫助下新修習的內功進境神速,雖然不知為何只能用出三成,卻也足夠 讓她信心大漲了。 掏出匕首反手握住,單掌護在胸腹,魏夕安飛快的移動著腳步,找著時機 進攻。極樂佛大步邁開,也不見有什麼巧妙的身法,每一次都是險險避過。 十數招已過,魏夕安心頭有些焦躁,生怕那邊帶狗的人過來支援,內力貫於 右臂,寒光閃閃的匕首盡數向極樂佛要害招呼過去。 極樂佛武功果然大不如前,騰挪間一個踉蹌,被她到破綻,匕首直插向他 銅鈴般的一雙賊眼!極樂佛忙之中抬臂一擋,就地一滾向那破廟逃去。 金剛不壞功餘威猶在,匕首完全被極樂佛手臂擋住,魏夕安怒氣上湧,緊跟 著追了過去。 一踏進廟門,就覺鋪天蓋地一片粉末劈頭罩了下來。 「糟糕!」她心中一顫,抬手護住口鼻,但已經有點點粉末帶著淡淡的香氣 沾在了她的手臉之上。想到現在並不是和這淫僧糾纏的時候,她轉身欲走,誰知 極樂佛的大手已經攻到了她背後,逼得她不得不反身迎戰,用匕首逼開。 到了這時,極樂佛一反之前的頹勢,對她的匕首全然不閃不避,一雙缽大的 拳頭只管往她身上打來。 魏夕安頓時一陣手忙腳亂,門口地形狹窄,拳風又逼得她無法後退,她只得 彎腰前衝,從極樂佛的腋下鑽進了廟堂之內。 儘管她已經十分敏捷,下身所穿的鵝黃長裙還是被抓住了一塊,她咬牙反手 一割,向前逃開。 極樂佛拿著她的一塊裙擺,得意的看著她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放在鼻前嗅 了嗅,淫笑著揣進了懷裡。 魏夕安一陣羞惱,叫道:「你這淫僧!在廟堂中行齷齪事!就不怕遭了天譴 麼!」 極樂佛哈哈大笑起來,震的樑柱上簌簌掉下灰來,陰惻惻道:「貧僧幫你參 歡喜禪,那是功德一件。」 她四下看看,除了門口,找不到任何出路,只有揮舞匕首再度搶上。 但這次,極樂佛卻並不著慌,只是堵著門口,揮著鐵皮裹就一般的手臂把匕 首格來擋去。白白把四邊柵欄削掉不少,卻絲毫沒有傷到他。 攻了不久,她就開始感覺體力有些不支,心念一動,知道剛才的粉末開始作 怪,連忙撤後兩步潛運內力強壓心頭升起的那股邪火。沒想到她辛苦練就的內力 一壓到那股淫慾情潮,竟如火上澆了一瓢生油,只不過一瞬之間,她就感到渾身 一陣酸麻,膝窩裡好像被人搔到一樣,軟的使不上力。而那最羞人的裙底秘處, 竟已忍不住泌出了黏潤的蜜漿。 魏夕安徹底慌了心神,退到供桌之前,豎起匕首,突然萌生了自盡的念頭。 但看著那把匕首,卻忍不住想起了贏隋溫文爾雅的臉龐,彷彿在對她說「等我 來」。 一念之差,良機已逝。 極樂佛看出藥效已發,龐大的身軀大步邁上,袍袖一捲,袖底拳頭直擊向魏 夕安飽滿的胸脯。 魏夕安心知今日凶多吉少,性不閃不避,雙手握緊匕首凝起全身最後勁道, 嬌喝一聲,狠狠插向極樂佛胸前舊創所在!既然他的金剛不壞功不能施展全部威 力,這就是她唯一的機會! 砰的一聲悶響,魏夕安慘叫一聲向後飛出,柔軟的嬌軀把供桌上的泥像撞的 七零八落,手裡的匕首也掉在了地上,而那刃尖,竟被頂的向後彎折出去! 女子胸乳極為嬌嫩,平日捏的大力都會鈍痛不已,這下被力道十足的拳頭正 正轟上乳尖,直痛的魏夕安好像連乳頭也被打碎了一般,胸腔之內一陣翻攪,蜷 成一團好像河裡的蝦子一樣翻來滾去。 極樂佛獰笑著走到供桌後面,一把扯住她的罩衣把她提了起來,隨手扯掉一 塊黃幔丟在地上權做鋪墊,淫邪的眼神已經開始肆無忌憚的打量手上曲線曼妙的 胴體。比起上次抓到時的青澀,此時的魏夕安平添了一股濃濃的少婦柔媚,掙扎 間臀搖乳晃,誘人無比。 極樂佛看的雙目赤紅,大手一張就往魏夕安的胸口抓去。 雖然已經再無抵抗之力,她仍然不願就這樣俯首受辱,強行飛起一腳,直踢 向極樂佛高高隆起的胯下邪物。 誰知道那金剛不壞功竟連這種地方也能護住,她一腳踢中那根杵棒,極樂佛 面不改色毫無痛楚,反而震得她秀足一陣疼痛。 「貧僧的小和尚,豈是那麼容易頭破血流的?」極樂佛淫笑著抓住她踢高的 腳,向後一抓,黑色布靴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遠遠落在牆角。 「你這淫僧!贏大哥……贏大哥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魏夕安知道今日在劫 難逃,咬牙唾罵。 極樂佛一聽這個名字,登時凶性大起,大吼道:「好!他不來!老子還要去 找他呢!告訴你,老子已經寫了幾十封信,準備告訴全天下人,那六萬兩稅銀 和摧花盟的所有行動都是他一手策劃!如果七天裡他還沒出現,那些信件就會散 發到全江湖的人手中!你最好盼著他快來找你,否則老子心裡受的鳥氣,你就給 我好好接下來吧!」 一串怒吼之中,他的巨掌緊緊捏住了魏夕安的秀足,用力一扯,腳掌上纏著 的布條硬生生被扯脫,露出一隻白嫩柔細的腳丫。 腳掌被扯得一陣劇痛,她啊的慘叫一聲,另一腳屈膝向上頂向極樂佛胸口, 徒勞的做最後掙扎。極樂佛拿著裹足布條的手隨手一揮,那布條緊緊纏在了她的 小腿上,他另一手向前一送,拽著布條往上一撈。一陣天旋地轉,她的上身結結 實實的摔在了地面黃幔之上,直摔的她眼冒金星頭暈目眩。 極樂佛捧住她的小腿,慢條斯理的把她的另一隻靴子脫了下來,一圈圈的解 開了纏足布條,陰沉道:「魏施,難得你這樣山野亂奔的人,還能有這樣一雙 好腳。」 「啊啊!」魏夕安本想開口斥罵,不想從腳心處猛地傳來一陣劇痛,直 貫肺腑,疼得她長聲慘呼起來。極樂佛食中二指狠狠戳在她腳心,看著那紅潤的 足底緊緊蜷起,獰笑著開始輕輕搔了起來。 「嗯……嗚阿哈哈……死……死禿驢……哈哈……你……你要幹什麼……啊 哈哈……」足心最癢處被如此搔弄,簡直癢入心肺,痛感尚未過去,她就已經癢 的大笑起來。 笑不到片刻,魏夕安就開始感到全身酸痛,笑的每一處肌肉都愈發無力,痛 苦的在地上一邊狂笑,一邊扭滾起來。 看著痛苦的女人在地上喘息滾動,極樂佛的眼睛漸漸亮起了興奮的光芒。並 不想真的讓這女人笑到失禁,他慢慢停下手,蹲下身子,把她的腳湊到自己嘴邊, 伸出舌頭在潔白光潤的腳趾上細細舔了一遍。 濡濕的舌頭刺激著魏夕安腳上的肌膚,讓她從背後感到一陣發緊,但那股酥 癢的快意很快和胸腹內翻騰的火熱混成一股,在她的乳房股間來遊蕩。她正要 咬牙定神,就覺足尖一熱,小半個腳掌竟被那和尚含進了嘴裡。 心裡一陣噁心,她用力踢著極樂佛的頭,對方卻紋絲不動。 把含在嘴裡的足趾挨個吮吸了一邊,極樂佛淫性大熾,獸慾一陣翻騰,上下 兩排牙齒靠齊了趾根,用力就是一咬! 「啊!」這一下疼得魏夕安整條長腿都抽搐了起來,襯裙外裙在她的踢動間 翻捲倒垂,顫動的勻長白腿整條暴露在外,此時她卻也顧及不得了。 極樂佛撒開她的腳,看著痛苦的女人完全喪失了抵抗逃跑的能力,滿意的站 起,一扯褲腰把一條破爛僧褲脫了下去。粗大黝黑、肉龜後還帶著猙獰肉刺的巨 大陽具堅挺的從胯下昂起,在即將到手的女子上方得意的微微跳動。 魏夕安抓住供桌的桌腳,努力的想要向外挪去,但馬上,極樂佛巨大的身軀 就從她上方壓了下來。呼吸一窒,她的嬌軀完全的被壓在了極樂佛身下。 「放開我!」魏夕安絕望的哭了出來,雙手推著男人的肩膀,扭著臉躲避那 張湊上來的臭哄哄的大嘴。 嘶啦單薄的外裙輕易被極樂佛的大手撕裂,粗糙的手指沿著光滑的肌膚 向上攀爬,襯裙被頂到腰間,腴嫩的花瓣被堅硬的指節緊緊抵住,緩慢的摩擦起 來。 「贏大哥……贏大哥救我!救救我啊!」在柔情蜜意的浸泡中不知不覺已經 變得軟弱,魏夕安絕望的高聲叫著,摩擦在她股間的手指帶來更加強烈的衝擊, 讓她薄弱的神智漸漸陷入她熟悉無比的狂熱之中。 而這個時候一旦陷入其中,後果是毫無疑問的。 無論如何也不想再這淫僧面前露出淫態,魏夕安把舌尖頂在牙關,用力咬了 下去。 極樂佛哼了一聲,一把托住了她的下巴,運力一卸,卡的一聲,她的下頜再 也使不上半點力道。極樂佛把嘴湊了過來,得意的吻了下去,肉滾滾的舌頭開始 在她的口中恣意翻攪。 「嗚嗚嗚……唔……」晶亮的口水從魏夕安唇角垂落,已經完全絕望的她只 有在心裡不斷地喚著心上人的名字,逃避一般的閉上了雙目。 極樂佛重傷以來已經多日未曾碰過女人,感覺到魏夕安腿間的柔軟洞口已經 完全濕潤,便再也等待不及,雙手一分把她兩條長腿向前反壓過去,柔細圓潤的 豐挺臀部被高高抬起,粉嫩晶瑩的膣口從被扯開的花瓣中央暴露出來。 他喘著粗氣把臉埋了下去,在那充滿女人體香的隱秘之處深深地嗅了兩口, 粗大的手指直接塞了進去,開始在充滿濕滑陰津的蜜道中攪動。 「嗚!」敏感的粘膜被手指一觸,魏夕安就不自覺地弓起了背,發出羞 憤的呻吟。被淫慾支配的嬌嫩肉體完全違背了人的意志,濕漉漉的綻放在極樂 佛的面前。 抽出沾滿淫汁的手指,極樂佛順勢就塞進了魏夕安無法閉上的紅唇中,把一 手的粘液都塗抹在她無從逃避的丁香小舌上。同時,粗大的怪莖前端,緊緊的壓 在了她的花瓣之外,向著腴嫩的內部用力的擠了進去。 口中含著自己體內的淫液,下體傳來既無比舒暢又脹痛難耐的怪異感覺,被 壓在極樂佛身下的魏夕安悲憤的揚起了頭,卻無法抑制體內又酥又癢的渴望,渾 圓的臀部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樣,動抬高迎向了兇惡的肉具。 「多日不見,魏施已經變得如此淫蕩了麼?」濕潤的肉壁緊緊地抱住了極 樂佛的棒兒,吮的他舒暢至極,一邊抽送,一邊淫笑著嘲諷道。 「嗚嗚……嗚嗚!」說不話的她完全無法反駁,而誠實的身體也讓她無從反 駁,疼痛很快就被淫浪的慾念淹沒,進進出出的巨大肉棒上帶著的肉刺結結實實 的搔到了她的癢處,還沒有弄上三四十下,她就在嗚咽中迎來了第一個巔峰,痙 攣的蜜腔緊緊攥住了體內的肉莖,酥軟的花心猛的顫了兩下,流了滿腔的膩汁。 「淫婦!剛才還嘴硬得很,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極樂佛粗聲斥罵著,興 奮的陽根在魏夕安第二次洩身後積蓄起足夠的愉悅,開始飛快的衝刺起來。 「唔唔!嗚……啊啊啊啊……」只能發出淫蕩呻吟的魏夕安悲憤的搖晃著頭, 卻無法否定再次席捲而來的絕頂甜美,當極樂佛的塵柄跳動著把熾熱的陽精噴射 進她柔嫩的花心之內的時候,她已經迎來了第三次絕美的昇華。 這樣強烈的舒暢讓柔嫩的牝戶彷彿忘卻了痛苦,極樂佛不斷地向下壓去,把 噴射中的肉棒整條塞進了魏夕安的體內,就見那兩團被扯開的粉圓臀股中央,又 黑又粗的堅硬陽具把黑白分明的兩具胴體毫無縫隙的連接在一起。 「哈啊……哈啊……」魏夕安精疲力盡的攤在地上,渾身殘餘的衣衫都已經 濕透,沾了汗濕的肌膚更見晶瑩。比起被極樂佛第一次抓住的時候,她身體的變 化已經相當明顯,就像是經歷了徹底的滋潤,全身的肌膚都變的柔軟細嫩。 極樂佛並不站起,而是就那麼坐在她的身上,刷的把她身上罩衣扯成兩半, 肚兜一拽丟到一邊,悠然的玩弄起她變得豐滿了許多的飽脹酥乳。 極樂散帶來的熊熊慾火漸漸散去,逐漸清醒過來的魏夕安開始由心底感到羞 恥和難過,但此刻不要說是反抗,就連動一根手指,也酸軟的困難至極。心中想 到贏大哥,更是一陣悲哀,扭過了臉,在乳尖傳來的陣陣酸麻中,淚流滿面。 「魏施果然被調教的很好,貧僧這個小和尚,只有生產過的婦人才能完全 容納而不至於傷到,沒想到魏施天生淫賤,不光吃了進去,還留了滿地口水。」 極樂佛慢條斯理的譏刺道,手指在她媚肉上刮蹭了些淫水浪液,突的往她緊致後 竅挖去。 粗大的手指猛地擠開了緊閉的臀肉,魏夕安渾身一個激靈,嗚嗚哀鳴起來。 極樂佛來了興致,本就只是半軟下來的棒身慢慢又昂了起來,他淫笑著伸出 手,把她的下巴托了去,道:「佛爺剛才弄得你爽不爽?瞧你想叫叫不出來的 模樣,比窯子裡的婊子還要下賤!」 臀眼仍被挖弄著,挖的她渾身發麻,那麼骯髒羞恥的地方被男人盯上,直讓 她從心底感到發冷,「你……你有種就殺了我!」她用盡全力大喊出來,抬起胳 膊擦乾了眼淚,死死盯著極樂佛的臉,道,「我告訴你!贏大哥一定會為我報仇 的!」 極樂佛的臉色頓時寒了下來,帶著怒氣笑道:「報仇?我告訴你!要不是他 一路引我過來,我才找不到你這個淫婦!看樣子他一定是覺得他的東西滿足不了 你,只有吃佛爺我的大玩意,才能餵飽你這個天生的婊子!」 「你胡說!你胡說……」雖然心底知道如果沒人帶領,她藏身的地方不可能 有人知道,但她還是不願意相信贏大哥就是邢碎影的事實,只是不停地搖著頭叫 喊著。 「看樣子姓邢的還漏了一個地方啊。」手指剛剛往臀眼深處掘進一點,極樂 佛就感到周圍的嫩肉牢牢地抱了上來,那勒緊的力道讓他一下子就完全的硬了起 來。 「不……不行!呀啊啊!滾開!放開我!」 極樂佛用力把她抱起,雙手卡著她的纖腰提成跪伏在地的猥褻姿勢,從挺翹 的緊實臀峰後方用力的向前推。 巨大的肉龜頂著緊縮的肛輪,淺褐色的褶皺向裡凹陷,恐懼的魏夕安雙手抓 著地面,拚命地向前爬,「放開……放開我!呀啊啊!不成……進不來的啊 啊啊……」 頂的前段都有些發痛,極樂佛皺了皺眉,雙手用力的掰開了她的屁股蛋,對 准那張開一點的肛洞呸的一口濃痰上去。黏嗒嗒的液體讓魏夕安渾身一個哆嗦, 更加緊張的掙扎起來。 雙手攥著飽滿的臀肉向兩邊扯開,極樂佛再次把巨大的陽物向裡挺去,這一 次,魏夕安的下身已經漸漸維持不住力道,最緊窄的入口在撕裂一般的劇痛中被 黝黑的鐵杵強硬的鑿開。 「噶啊啊啊、呃啊啊!」纖細的脖頸用力的向後仰,魏夕安的臉上 露出幾乎暈厥過去的表情,按在地上的雙手,指甲摳破了黃幔,深深地摳進了泥 土之中。最粗大的部分通過後庭入口的時候,她發出近乎沙啞的慘叫,渾身緊緊 地繃了片刻,軟軟的伏了下去,僅剩下高昂的臀部被極樂佛緊緊把住,汗津津的 顫抖不停。 沒有絲毫經驗的臀肉根本無法容納如此巨大的陽根,當極樂佛的下身完全塞 進魏夕安的屁股裡面時,承受不住的菊蕾終於從上方被撐裂,點點落紅混著臀 峰上的汗水,順著不停抽搐的雪股潺潺流下。 方纔那極度的歡愉本就已經幾乎耗盡了魏夕安的精力,在這樣的劇痛鞭笞之 下,她終於雙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淫慾和仇恨讓極樂佛赤紅了雙目,仍然不放過已經昏死的她,抱著她的屁股 像是要把她的嬌軀從後向前捅穿一樣狠狠地衝擊著。這樣的折磨竟讓魏夕安生生 從昏厥中醒來,泣不成聲的哀號著。 待到極樂佛野獸一樣咆哮著把一股股濃精噴射到她谷道深處的時候,她已經 流著口水雙目無神一動不動,僅剩下飽經蹂躪的股間還在一下一下的抽搐。 那血紅色的腫脹肛穴此刻張開猶如一張魚口,每次向內一縮,就擠出一汪白 中帶紅的黏汁。 極樂佛獸慾稍歇,自然不會在此多加逗留,也不管魏夕安身上只有一件破爛 襯裙敝體,就這麼把她提起扛在肩上,大步奔了出去。 被折磨的昏昏沉沉的魏夕安全無反抗之力,只有任憑極樂佛把她帶走。 這樣赤裸裸的女子肉體在肩上搖來晃去,身上的軟肉一直貼著極樂佛的上身 肌肉,行出六七里遠,出了一身大汗的極樂佛把魏夕安丟到樹邊稍作休息,看著 她的裸軀,漸漸淫性又起。 「畜生……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她發出虛弱的呻吟,無奈的被極樂佛壓在了樹下,臀下墊著被撕下來的襯裙, 還沒有完全從疼痛中解脫的嬌嫩花穴再次被巨大的凶器惡狠狠地貫穿。已經沒了 藥效的幫助,僅剩參與的漿液和血潤滑的腔道帶來的只有無盡的疼痛。 隨著腫脹而變得緊窄許多的溪徑給女子帶來無法言喻的苦難,卻帶給男人同 樣無法形容的快活,極樂佛用力分開她的雙腿,壓在她的身上足足折騰了半個時 辰,依然捨不得就這樣結束。為了緩緩積蓄的快感,他又拉著魏夕安面朝樹站定, 從背後抬高了她一條腿,蹲低身子在穴口悠然磨蹭了一陣,狠狠往上一送。 「呀啊啊!」魏夕安又是一聲慘呼,雙手死死抓住了樹皮,漲紅的頸子 旁側甚至可以看見跳動的青筋。 遠遠地看過去,晃動的長草叢中,一條白皙的身影被黑鐵塔一樣的巨漢緊緊 的壓在樹幹上,修長柔軟的嬌軀緊貼著粗糙的樹皮,隨著激烈的姦淫而上下移動 著。 這樣淫靡的畫面又持續了將近一刻,極樂佛才滿意的拔出了自己的凶器,揪 住了魏夕安的頭髮,把腥臭的肉棒對準了她的臉頰,把白濁的濃汁噴了她滿頭滿 面,黏嗒嗒的往下流去,一直灌進她微張的雙唇之中。 儘管已經被折磨的遍體鱗傷,她卻依然抱持著最後的希望,一個已經漸漸變 的連她自己也不再相信的希望。 贏大哥……你不會是邢碎影的……不會的…… 她沒有想到,極樂佛的淫虐,才不過只是一個悲劇的開始。 當被帶到那個已經被極樂佛的子佔據的村落之後,僅有村姑可供發洩的那 些淫徒歡呼著一擁而上,把她直接抗進了第一間屋子裡。 嘴巴,膣腔,後竅……甚至連她嫩白的雙足也在被洗淨後成了發洩的渠道, 在那兩三個時辰裡,她昏沉的神智讓她甚至數不清究竟有多少不文之物在她的身 上體內來來進進出出。溫熱的汁液一股股的射到她的身上,臉上,胸口,體 內,讓她整個人幾乎被男人的陽精淹沒。 等到所有的男人都完全的發洩過後,不知道誰又想起了新的意。曾被她打 暈過去的哪只巨犬,竟被牽了進來…… 她拚命地掙扎,用盡了生命力所能搾取的全部力量,但最後,她的四肢都再 也無法移動半分,不懂點穴的極樂佛用了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法子,一把精巧的 小刀,就讓她變成了只能攤在床上,任人擺放成淫蕩的姿勢,被一隻狗從背後奸 淫的廢人。 下巴被卸脫,四肢被廢的她徹底明白了,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當 那隻狗快活的用力咬住她的脖頸,在周圍男人的大笑聲中完成了最原始的交配動 作的時候,她的雙眼已經暗如死灰…… 魏夕安平靜的說著,一直好像在講別人的事情一樣,她說的很簡略,但很流 暢,一刻也沒有停下過。 她說到一半,魏晨靜已經忍不住跑出了屋子,放聲大哭了起來。 任誰也看得出來,現在的魏夕安,已經完全沒有活命的可能。 身殘並不算什麼,真正可怕的,是心死。 「我其實已經知道,那和尚說的不假,我一直只是被贏大哥利用了而已……」 魏夕安長長地出了口氣,奇怪的有了一種釋然的模樣,平靜的繼續說道,「我已 經沒什麼可做的了……」 她看了一眼聶陽,虛弱的開口問道:「聶公子,我還有些話要告訴你。」 聶陽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走近了一步。 「我已經不想知道贏大哥究竟是不是邢碎影,我也不想誰告訴我真相。但我 已經錯了這麼久……」她長長吸了幾口氣,像是在調動自己最後的生命,「贏大 哥曾經說過一些事,我並沒覺得有什麼,不過既然是和你有關的,我想還是應該 告訴你。」 「那是我有一次無意說起你,那時……我對你十分排斥,因為你狼魂的身份。 我說你的時侯用了一些不好聽的詞,然後我明顯的感到,贏大哥有一些不開心。 我問他,是不是和你認識。他卻只是告訴我了一句,他和你的母親是故交。我問 他為什麼不去找你,他卻說,你的親生父親,就是死在他的手上。我本來想問清 楚,可贏大哥的臉色明顯變得很陰沉。後來我再說起這件事,他就不再多說了。」 「他和我母親是故交?」聶陽的眼睛驟然瞪大,追問道,「他說的……是我 親生母親?」 除了仇恨之外,聶陽對於自己的身世也是十分關切,只是大仇未報,一直無 心顧及找自己的生身父母,沒想到此刻竟然在意想不到的時候聽到訊息,「我 ……親生父親,是死在他手上?」 贏隋就是邢碎影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也就是說,聶陽他的兩個父親,竟然都 是喪命在同一個人手裡!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說是他一個故人的忌日。我想,他應該沒有說謊。他 和我那麼多天,從沒有像那天一樣真情流露的那麼明顯……」魏夕安露出有些淒 涼的神色,「也許……就是那天他真感情的流露,讓我覺得他對我是真心的,連 這種樣子,也沒有瞞著我……才會……才會……」 她說了兩個才會,就再也說不下去。 聶陽看著她了無生趣的臉,伸出了手,按在了她的心脈上側。溫軟的乳房裡, 衰弱的脈動正在痛苦中漸漸歸於沉寂。 她露出了一個微笑,雖然狼狽不堪,但此刻依然可以稱得上美麗的微笑,輕 輕說了兩個字,「謝謝。」 聶陽點了點頭,一股內力強橫的送了進去,終結了所有的苦痛,和她淒涼不 堪的生命…… 走出門外的時候,已經止住了哭聲的魏晨靜看著聶陽,痛苦的問道:「我妹 妹她……已經走了麼?」 聶陽什麼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向了雲盼情。 魏晨靜擦了擦眼淚,起身道:「我……我去幫夕安收拾一下,然後……然後 讓她入土為安吧。」說罷,有些踉蹌的走進了屋中,可見這個打擊對她來說著實 不輕。 「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一直在門口的雲盼情雖然也聽到了一些,但除 了聶陽身世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可注意的部分,身世那一部分目前也是茫茫然 沒有頭緒,應該沒什麼好說才對。 聶陽沉吟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判斷錯誤。但……魏姑娘身上的內力,很可 能和田芊芊一樣,是桃花功。我也是剛才送她去的時候,才發現的。」 「什麼?」雲盼情疑惑的看向屋內,問道,「這是……為什麼?」 聶陽有些沉重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淡淡道:「如果我猜的沒錯,魏姑娘從一 開始就是邢碎影打算送給我的。只是機緣巧一直沒能和我有什麼交集。」 雲盼情心念飛轉,突然醒悟,驚聲道:「難道……」 聶陽點了點頭,雙手猛地握緊,咬牙道:「邢碎影的目的之一,就是叫我用 幽冥九歌,吸取學了桃花功的人的內力!」 乳硬助性 第三十九章 (一) 「大和尚,我憑什麼相信你。」聶陽口中說道,右手一揮,劍尖從極樂佛頸 後數寸外劃過,就見一道紅線緩緩從那黑亮的皮膚上沁了出來,那練過金剛不壞 功的皮膚在清風古劍催發出的劍氣下竟變得猶如紙糊。 極樂佛猶豫半晌,猛地掏出一張證書,大叫道:「我……我是ISO9 認證 過的!」 (二) 「哦?」聶陽微微扯了扯唇角,道,「好,那你說。要是還算有用,我便不 殺你。」 極樂佛神色閃動,猶豫著看了看聶陽,再看了看一邊一臉殺氣的魏晨靜,一 手撐地抬起了上身,蒲扇一樣的大掌攥成拳頭捶在地面上,大聲道:「趙玉笛這 個摧花盟盟,其實根本是個玻璃!死基佬!背背山!」 「……」 「那個王落梅其實是個男人,顧不可看上的是趙玉笛,所以一直想殺掉王落 梅取而代之,還有邢碎影,他其實是萬受之王,上次他還偷偷去找你……啊啊啊 !」 「你知道的太多了。」聶陽拔出長劍,冷冷道。 (三) 聶陽一踏進那間簡陋的木屋,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氣。這氣味他並不熟悉, 到也不太陌生,當有很多個男人在同一間屋子裡賣魚的時候,屋子就會充滿這種 氣味。 魏夕安一看到聶陽..,就連忙丟下手裡的剪刀和魚雜,哭著跑了過來:「聶少 俠救我,我再也不要打理魚攤子了!」 「這……這情節走向也太扯了吧?」 (四) 金剛不壞功餘威猶在,匕首完全被極樂佛手臂擋住,魏夕安怒氣上湧,緊跟 著追了過去。 一踏進廟門,就覺鋪天蓋地一片粉末劈頭罩了下來。 「咳咳……什麼玩意,怎麼這麼滑……」 「糟糕!」極樂佛慘叫道,「我拿成爽身粉了!」 (五) 雖然已經再無抵抗之力,她仍然不願就這樣俯首受辱,強行飛起一腳,直踢 向極樂佛高高隆起的胯下邪物。 結果卡嚓一聲,她的腳踝斷了。 「你……你難道是寒羽良麼……」 (六) 儘管已經被折磨的遍體鱗傷,她卻依然抱持著最後的希望,一個已經漸漸變 的連她自己也不再相信的希望。 贏大哥……你不會是邢碎影的……不會的…… 你一定會把內褲穿在外面飛來救我的…… (七) 「他和我母親是故交?」聶陽的眼睛驟然瞪大,追問道,「他說的……是我 哪個母親?」 「聶大哥你有很多母親麼……」 正文 第四十章 怒劍清鳴 不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墓碑都不會令人感到愉快。 多簡陋的墓碑也是一樣。 粗糙的木牌,刻了工整的一行大字,字很深,深得彷彿想穿透那塊薄薄的木 ,深得好像承載了碑前人的所有悲傷。 「魏夕安之墓」,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只有這麼簡單的五個字。 同樣簡單的土丘下面,埋葬了魏晨靜所有殘餘的親情。 她站在碑前,眼淚已經流乾。 聶陽和雲盼情就站在她身後不遠,靜靜的看著,並沒有上去安慰她。 她現在並不需要安慰,她真正需要的,已經離她而去,現在他們能給她的, 只有這樣片刻安靜的獨立的空間。 雲盼情看著那塊墓碑,緩緩地低聲道:「希望魏姐姐能早些走出這次的事情, 離開這塊墓碑。」 聶陽竟理解了她話中的意思,淡淡道:「離開這塊墓碑,談何容易。」 他們都知道,儘管魏晨靜只要一轉身,就看不到那塊墓碑,那塊墓碑卻勢必 會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心頭,不知道何時才能消失。 「也許當邢碎影死的那一天,一切才會結束。」聶陽看著自己的掌心,臉上 帶著說不出是悲傷還是憐憫的神情。 雲盼情卻道:「我只希望有一天,魏姐姐能平靜的到這裡,好好的和妹妹 說會兒話。住在地下的人,一定會非常寂寞的。」 「你怎麼知道?」聶陽想著紛亂無章的事情,隨口問道。 雲盼情難得的露出執拗的樣子,重重地點了點頭,雙眼依然看著那裡的墓碑, 輕聲但堅定地說道:「我知道的。那裡又黑又冷,又沒有人陪,一定會寂寞的… …」 聶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卻依然凝視著那個墓碑,好像陷入了什麼憶當 中。 想必有什麼對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已經與世長辭了吧。不願惹她傷心,他 並沒再多問,抬頭看了看天色,揚聲道:「魏姑娘,咱們該走了。」 魏晨靜看著妹妹的新墳,低聲道:「夕安,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不管用什 麼法子,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那聲音並不大,聶陽卻聽得清清楚楚。他的耳力,一直都比別人好得多。 他看著魏晨靜轉身走過來,陽光在她背後拖出長長地影子,突然間一陣恍惚, 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他當年那小小的身子,也是這樣離開養父母的墳前的吧…… 「你真的斷定邢碎影不會來?」歸返途中,魏晨靜不太確信的又一次問聶陽。 她認為既然極樂佛那樣說了,邢碎影應該會來這裡想辦法奪那封信才對。 聶陽搖了搖頭,皺眉道:「極樂佛只是個被利用的蠢材而已。邢碎影根本不 介意別人知道趙玉笛的背後是他。」 雲盼情攏了攏額前被風拂亂的烏髮,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邢碎影打算把 摧花盟當作棄子送給咱們吃掉?」 聶陽點頭道:「現在有兩種可能,一是邢碎影為了那六萬兩銀子打算拋掉 趙玉笛和摧花盟這個累贅,二是邢碎影和趙玉笛有仇,苦心佈局只是為了讓正道 中人把摧花盟圍剿。若是要我說,反倒是覺得後者比較可能一些。」 雲盼情揚眉道:「哦?為什麼?」 聶陽不太確信的遲疑道:「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證據,只是我沒辦法相信邢 碎影所直接表露出的意思。他現在這一連串的行為,幾乎是刻意把摧花盟出賣在 了我們面前。所以我很擔心,如果真的消滅了摧花盟,會不會正遂了他的願。」 雲盼情愣了一愣,展顏微笑道:「聶大哥,你想這麼多不會覺得累得慌麼?」 聶陽一怔,側頭看著她露出不解的神色,不明白她怎麼在這時候說了這樣一 句。 雲盼情道:「從小就有人教給過我,想起來會讓自己頭痛的事情,就先不要 去想,到了該明白的時候,自然就不用這麼費力了。聶大哥,你說,如果是第一 種可能,你要不要去滅了摧花盟。」 「當然要。」 雲盼情緊接著道:「那如果是第二種可能呢?你也不得不去滅了摧花盟不是 麼?那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費神去想那麼多呢?這句可信,那句不可信,這個 人可信,那個人不可信,總是把事情這樣分類,活著會很辛苦的。」 聶陽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道:「是麼?」 雲盼情重重地點了點頭,道:「聶大哥,有人說過的一句話,我覺得對你正 好適用呢。」 「什麼?」 雲盼情收起了微笑,帶著一些嚴肅地意味,緩緩道:「如果這世上只有一個 人可以相信,那個人就是你自己。聶大哥,你如果連自己也在懷疑,總是搖擺不 定,這世上你還能信誰呢?」 她握緊了腰側的古舊劍鞘,輕聲道:「等你連自己也不相信的時候,你還是 你麼?」 這看似隨意的話,卻讓聶陽心裡猛地一驚,手心竟出了一層冷汗。 雲盼情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這一連串的事情下來,他竟然在不知不覺間, 把對自己的信任也降低了。 柳董二人身中極樂散時,他還能堅定地表示出對邪道手法的不屑和拒絕,到 了田芊芊的時候,竟已經把那手段當作了懲戒的法子。這些變化他並不是不知道, 但他不信,與其說是不相信自己會變成這樣,倒不如說是不相信自己有面對這樣 自我的能力。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從被影子追逐的人,變成了人身後的影子……而是對這 變化的瞭解,才讓他產生了恐懼,對邢碎影所做的一切的恐懼。如果不是深埋的 仇恨太過強大,他早就已經喪失對自己能夠報仇的信心。 看著聶陽的表情,雲盼情悠悠道:「聶大哥,我總有種感覺,你是不是…… 很討厭自己啊?」 聶陽渾身一顫,猛地握緊了拳頭,強笑道:「哪有……怎麼會。」 雲盼情張嘴還要說什麼,聶陽打斷了她,淡淡道:「盼情,謝謝,不過,不 要再說了。」 那句話其實並沒什麼特別,人都會有討厭自己的時候。比如討厭自己為什麼 總是沒有定力,討厭自己為什麼沒有習武的天賦,討厭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胖,諸 如此類。 聶陽也一樣,當年只能躲在馬車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養母受盡屈辱而死,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變成了永難拋棄的夢魘。而等到他長大,那夢魘又給他帶來 了新的變化。 那幕慘劇的畫面,清晰的像是刻進了他的骨髓一樣,絕對不會忘卻。但正是 那永生難忘的畫面,讓他更加的瞧不起自己。養母被邢碎影強暴時那雪白的裸體, 不甘的哀鳴,搖晃的乳房,掙扎的雙腿,竟然讓惡夢中醒來的他感到陰暗的興奮。 他無法原諒那樣的自己,他覺得自己褻瀆了生命裡最神聖的東西。 而這樣的情緒,是他絕對不想讓外人知道的,哪怕是董詩詩,甚至是聶月兒 也不能。 一直以來,養母被淫辱的場面帶給他的興奮感都是他從心底鞭笞的對象,而 這種對自己的鞭笞,也是他約束行為的動力之一。 這方法一直都很有效。直到他學了幽冥九轉功為止。 從猶豫再三的佔有了董清清和柳婷,到毫不猶豫的吸取了田芊芊一身功力, 這期間,那無數次浮現在腦海的畫面,一次也沒有再出現過。 直到現在,雲盼情和他的對話,才讓他重新想起。 但曾經的有力鞭笞,已經無法再讓他像當時那樣負罪了。 看到這樣的畫面,任河男人都會感到興奮的。這種開脫的理由,是從什麼時 候學會的呢?這一點,連聶陽本人也想不清楚。 他對聶月兒的刻意排斥,也正是因為類似的原因。 如果是以前,他大概還可以毫無顧忌的像寵親妹妹一樣疼惜她,而沒有一絲 雜念,即使有,也會很快被自責情緒壓下。 現在,一切都變得混亂了。面對聶月兒近乎直接的示意,他選擇的,只有遠 遠躲開。 隨著功力的上升,對誘惑的抵禦已經幾乎下降到了臨界。甚至連變成那樣的 魏夕安,也讓他險些有了男人的衝動。 雲盼情並不知道她的話在聶陽心裡丟下了石頭,激起了蕩不已的漣漪。她 也在專心的想著一些事。只不過她究竟在想什麼,就沒有任何人知道了。 三人之中唯一沒有在思考的就是魏晨靜。她只是麻木的往走著,目光呆滯 的看著前方。正如他們兩人說的那樣,那塊墓碑早已看不見了,但那塊墓碑的影 子,將長久的懸在魏晨靜心頭。 「你決定去孔雀郡了麼?」快要到達鏢隊落腳地方的時候,雲盼情輕聲問道。 聶陽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我信不信,結果都只有一個。摧花盟必須從 江湖上消失。」 「這次你會帶慕容極一起麼?」雲盼情看著他的側臉,小心的問道。 聶陽遲疑了一下,緩緩道:「不,幽冥九歌應該呆在安全的地方。既然咱們 仿造的假貨根本沒起到作用,那不如性就光明正大的保護慕容極一個人好了。」 「是……這個理由麼?」雲盼情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先 一步往驛站去了。 這次落腳的地方是往孔雀郡和碧陽郡的三叉路口,驛站的規模並不大,所以 逐影依然不得不自己找過夜的處所。 「奇怪。」看著驛站的大門,雲盼情突然說了這兩個字。 聶陽問道:「怎麼?你發現什麼了麼?」 雲盼情微微一笑,道:「按說,小董姐姐這種時候應該在門口等你才對。你 瞧,那邊就兩個值班的鏢師,這可奇怪了。」 聶陽看著魏晨靜循著逐影留下的訊號往他們落腳的地方而去,隨口答道: 「那也沒什麼可奇怪,詩詩那人本來就隨性的很。她悶起來做點什麼,我都不會 覺得奇怪。」 但沒想到的是,董詩詩現在在做什麼,聶陽也看不到了。 董詩詩不見了,董清清也不見了。 一進驛站,聶陽就看到了兩個被五花大綁捆在正廳的武當子,鷹橫天和慕 容極正沉著臉坐在一旁,看見聶陽進來,慕容極立刻起身迎了過來,說道:「路 上出了一些變故。董家姐妹都不見了。」 「什麼?怎麼事?」聶陽一眼掃過廳堂,在座的兩個鏢頭都是面帶愧色, 其他人並不在場,想必已經去休息了。 鷹橫天開口道:「聶兄,尊夫人的馬車是我和慕容兄看護的,外圍還有 那些武當子。到了離這驛站不遠的地方,那些武當子突然報警,說是在北面 有敵人出現,還傷了他們幾個。令妹的馬車就在最後,我和慕容兄恐怕有失, 就往北去看了一看。沒想到,我們剛走,那些武當子就動手了。他們倒並沒有 傷到什麼人,按他們剛才所說,他們只是按他們的小師叔吩咐,幫忙帶走董清清 和董詩詩。」 聶陽緊鎖眉心,問道:「小師叔?」 鷹橫天點頭道:「就是董劍鳴。他師父是武當名宿。所以輩分很高。既然是 親帶走了姐姐,我覺得尊夫人的安危應該不必擔心。想必是中間有什麼誤會。」 聶陽微微搖了搖頭,突然問道:「田芊芊在哪兒?」 鷹橫天一愣,道:「在北院西數第二間。怎麼?」 「沒什麼,只是有些事情,我要好好地問問她。」聶陽淡淡答道,轉身留下 一句,「鷹大人,六萬兩稅銀下落已經有了頭緒,詳細的你問盼情吧。」 原本還想追問的鷹橫天立刻轉向了雲盼情,細細詢問起來。也想跟著過去的 雲盼情只好無奈的被鷹橫天絆在了這裡,耐心的說著這次瞭解到的情報。 一進院門,就見到綠兒在院子裡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雙手來搓著裙邊, 嬌俏的五官皺在了一起,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一看見聶陽來,綠兒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飛奔過來一路撲進了聶陽懷裡, 泣道:「姑爺……姑爺!兩個小姐,都被人帶走了……」 聶陽轉念一想,捧起她的臉用拇指替她揩去了淚水,柔聲道:「綠兒,先不 要哭,告訴我,下午到底是什麼情況?」 綠兒抽抽搭搭的說道:「我本來和兩個小姐坐在車裡,大小姐忙著看書學醫, 二小姐也一聲不吭不知道怎麼了,走著走著,馬車就停了,然後一通亂響,還有 人在外面叫,最後……最後少爺進了馬車,用手指一戳,兩個小姐就都不能動了, 後來來了好幾個那個武……武什麼山上來的子,就把兩個小姐都帶走了。我抱 著少爺不讓他走,他……他竟然踢我!」綠兒委屈的扁著嘴,把腰側的衣服拉起, 讓聶陽看到那一塊青紫的痕跡,可見董劍鳴下手頗重。 聶陽拍了拍綠兒的臉頰,道:「你先房休息,我一定會把詩詩他們帶來 的。你放心好了。」 「嗯。」綠兒忙不迭的點著頭,「姑爺,你一定要把小姐帶來啊,少爺他 失心瘋了,他一直說,老爺是你殺的。」 聶陽心頭頓時一顫,心中暗道了一句果然如此,不再和綠兒多言,大踏步往 田芊芊的房間而去。 留她在這裡本就只是因為不願有人殺她滅口之侯嫁禍給他,惹來田義斌這個 大對頭。如果她還是在謀算著什麼,這次定然不能放過她。 「進來吧,門沒閂。」 他望門一敲,裡面立刻傳來田芊芊的答,竟好似一直在等他一樣。 他推門進去,反手閂住,大步走到床對面的椅子坐下,這種小驛站陳設簡單, 屋內也沒有屏風什麼的遮蔽,床上風光一覽無餘。 田芊芊與其說是衣衫不整,倒不如說是赤身裸體更為貼切。她曲線玲瓏的胴 體上,僅僅蓋著一小塊被角,恰好蓋著一雙豐腴的雪股交叉之處。其餘各處,沒 有一絲半縷。一條白生生的臂膀撐著她的香腮,上身斜斜靠著,綿酥酥的兩團肥 白豐乳,鼓囊囊的挺在胸前。她直勾勾的看著聶陽,膩聲道:「我就知道,你一 來,就會找我興師問罪。我口莫辯,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性隨你處置。你 要殺要刮,要淫要打,都隨你喜歡。」 她面帶幽怨的說著,一雙水眸直勾勾的看著聶陽,若是不瞭解的人看到,真 會覺得這個活色生香的美女既可憐又無辜。 聶陽不願此時亂了心神,別開視線望著床尾,避開了那飽滿的誘人的雙峰。 雖然那一雙白皙柔嫩的雪足也是撩人的很,但總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一些。 「你既然知道我要來,應該也知道我要問什麼。不想吃苦頭的話,你最好老 實告訴我。」 田芊芊雙腿一錯,兩隻腳掌勾在了一起,左腳圓潤光潔的腳趾往上翹著,頂 著右腳酥紅的足底。那一雙小腿也是筆直結實,上面還帶著隱隱的水氣,看來竟 剛剛沐浴不久。她把雙腳擺好,才悠悠的細聲答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你想問什麼,我怎麼知道?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只能你問什麼,我答 什麼便是。」 聶陽知道她不會那麼痛快,直截了當的問道:「好,你說,你對董劍鳴冤枉 我是殺死董浩然的兇手,是為了什麼?」 田芊芊曲起一腿,勾著足趾在另一腳腳背上輕輕撓了兩下,哼了一聲答道: 「聶陽,你說我冤枉你,這才是冤枉了我。我田芊芊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我有說 過董浩然是你所殺,那就讓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董浩然是怎麼死的,我壓根就 不知道。」 聶陽瞇起雙眼,冷冷道:「那好,你告訴我,你說了什麼,讓我那小舅子一 聲不響就跑了個無影無蹤。現在還和武當子裡應外,把詩詩她們帶走。」 田芊芊抿了抿潤澤的櫻唇,低聲道:「我的確說了你的事。但我決計沒有冤 枉你。」 「哦?」 「我告訴他,董浩然就是夏浩,卑鄙下流裡的那個夏浩。他壓根就不信,我 就告訴他不信的話,不妨自己去找答案。她問我為什麼告訴他這個,我就實話實 說咯,我說我不忍心看他的兩個姐姐蒙在鼓裡。那夏浩,其實是你聶陽不共戴天 的仇人。怎麼,我說的可有一句虛言?聶陽,董浩然是不是夏浩,你比我清楚, 夏浩和你有沒有血海深仇,你也比我清楚,難道說,你討了個老婆,就不承認這 些了麼!」 聶陽被她一頓搶白,竟一下語塞,承諾了保護董家人之後,她們本是他仇家 親眷的念頭就再也未曾出現過,模模糊糊甚至真的想把董家姐妹當作親人看待, 此刻被田芊芊夾槍帶棒的揭了出來,心頭一陣說不出的氣悶,只有道:「那些都 是我個人的私事,與你何干?」 「與我何干?」田芊芊譏諷的揚高聲音,伸出手掌從頭頸向下摸去,「我這 身子,從頭到腳你都摸過,我的清白都被你拿去了,你的事還想要和我無關?」 不等聶陽開口,田芊芊繼續道:「姓聶的,你好好地看著,我的身子不美麼? 我的臉不漂亮麼?我身為田家三小姐,我的身份配不上你麼?你連正眼都不看我, 卻去和自己仇人的女兒卿卿我我,你是不是瘋了?」 她一路說完,才放柔了語氣,緩緩道:「我的確嬌蠻刁鑽了些,可大家閨秀 該會的,我一樣也不曾落下。比起你仇人的親生女兒,難道不是要好的多麼?我 幫你把事情挑明,叫她們認清自己的身份,總好過讓她們一直仗著你的好心,霸 住你妻子的位子不放。我已經把天道出賣了個乾淨,身子也已經是你的,除了死 心塌地跟著你,我還有什麼路可走?我一個女人,為了自己的終生大事,難道用 些心機也不可以麼?」 她頓了一頓,略帶譏刺的說道:「另外,如果董家兩個女人真的是一心一意 愛你,這種天大的事情,她們不可能憑一面之詞就信以為真。這麼草率的就離開, 可見你在她們心中也不過爾爾。」 「她們是被董劍鳴帶走的!」聶陽忍不住出聲為那二人辯白。 田芊芊立刻道:「難道她們親還能把她們五花大綁關起來麼?她們對你 沒信心,所以才不來的。保不準來一個,也是為了要你的命替她們的爹爹報 仇。」 「董浩然不是我殺的。」聶陽深深吸了口氣,不想被田芊芊的巧舌引導, 「我已經答應了不殺他,.B.就不會動手。」 「那又如何。」田芊芊一撩被角,整個人鑽進了被中,只剩下一雙雪白如玉 的小腳還露在外面,「你以為女人是那麼容易相信外人的麼?」那外人二字,她 還刻意加重了語氣,「而且話說來,你和夏浩的關係不可能瞞一輩子,總要讓 他們知道。我告訴他們,也是為他們好。」 「即便要說,也該由我自己開口!」聶陽不願再和她糾纏,平了有些上升的 怒氣,轉而道,「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姑且當作你說的是真的。如你所說, 你既然決定跟著我,就不該再有任何事有所隱瞞,對麼?」 田芊芊眼也不眨的答道:「不錯,你問什麼,我便告訴你什麼。只要我知道。」 「上次李青鹿的事情,你為什麼沒說?」 「你沒問。而且……那時我還沒有下定決心。我習慣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生活,突然不得不找一個男人依靠,我自然要好好考慮。」 「哦?那你怎麼下得決定?」聶陽不禁好奇起來,他對這女人可以說絲毫沒 有過好臉色,這樣也會決定依靠他,不是說謊,便是有病。 田芊芊的眼中彷彿蒙上了一層水氣,突然扭捏了起來,低聲道:「這個…… 可不可以……不說。」 聶陽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是道:「你剛才不是說了你什麼都不隱瞞麼?」 田芊芊咬了咬牙,把臉轉向了裡面,背對著他悶聲道:「我……我就看到你 對董詩詩的樣子,我……我羨慕得很。我爹爹對我娘,從來也沒有那樣親密過。 我……我還道天下的夫妻,也不過都是這樣而已。我……我也想有個人,能那樣 對我罷了……」 聶陽緊鎖眉頭,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在打什麼意,如果說得都是真的,那 到又是麻煩事一件,他如今大仇未報,哪裡顧得上這許多風流孽債。對董詩詩那 樣,也不過是因為在她面前他能夠完全放鬆下來,不用戒備提防,不用小心翼翼, 這一層,可是田芊芊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他只好跳過了這一件,轉而問道:「天道在豐州境內的據點在哪裡?」 田芊芊搖了搖頭,「沒有。天道的人從來也不設據點,都是臨時落腳。」 「那這次來對付我和月兒的,他們都在哪裡?」 「原本他們是靠不淨和尚的聯絡一直跟著你們,現在事情敗露,我也不知道 他們會躲在哪裡。」 聶陽將信將疑的追問道:「難道他們就沒有經常落腳的地方?」 田芊芊思了片刻,遲疑道:「天道的人本來就各自都有檯面上的身份,自 然不會總聚在一起,就像那不淨和尚,難道不在少林寺待著麼?我加入不久,也 沒參與過多少事,你要硬讓我說,我只能說他們告訴過我,如果事情不順,可以 在擺脫糾纏後去孔雀郡聯絡。」 又是孔雀郡?這下聶陽的眉頭幾乎打成一個死結,天道、摧花盟和多半也會 在那附近的邢碎影,難道要在那裡把一切做個了結不成…… 田芊芊看聶陽不再問話,伸出手臂抱住了被頭攏在胸前,突的坐了起來,一 雙玉足垂在床邊,將將觸到鞋面,光潤的小腿又露在聶陽眼前,頗有些你只敢看 我的腳我便給你看的味道。她斜側著頭,看著聶陽問道:「聶陽,你到底打算把 我怎麼樣?」 這樣一個貌若春花的少女裸處被中膩聲問了這麼一句,聶陽不禁覺得呼吸有 些微亂,他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我不打算把你怎麼樣。你若是怕人殺你滅口, 你便跟著我。我辦完事會親自把你送仁莊,負荊請罪。如果你想離開,你現在 已經隨時可以走了。」 他已經發覺,田芊芊一直這樣跟隨下去,會讓他更加不安。倒不是負罪或是 歉疚,而是她擺出了楚楚可憐的架勢之後,聶陽便無法對她硬起心腸來。而這女 人心機太雜,令他有些排斥,本就不輕易信人,她又已經沒有多少可利用的價值, 她若願意走,反倒是好事一樁。 而且,這樣直接的田芊芊,令他對繼續拒絕下去的決心產生了懷疑。 他本也不是什麼聖人,只是對這種男歡女愛之事較為慎重而已,今晚這種肉 體誘惑他到還不怎麼擔心,但那種表白心跡的情感進攻,卻恰恰擊中了他的軟肋。 一旦有了情,哪怕不多,以他現在的定力,就很難再把田芊芊從身邊推開了。 田芊芊垂下雙目,看著自己的足尖,輕聲道:「我不會走的。那個仁莊,我 出來就沒有想過再去。你不用向我爹請什麼罪,我不管遇上什麼劫難,也都是 拜他所賜。你不趕我,我就跟著你,你若是趕我走,我就獨個兒漂泊好了……」 雖然明知道田芊芊可能在故作可憐,但聶陽還是無法把這個已經全無武功的 美麗少女真的趕出門去。他只好用她還可以識別易容這可憐的理由說服自己,跟 著,就跟著吧。 「你也知道,這趟鏢本身就是個誘餌。你跟著我們,並不比自己離開安全多 少。我不一定顧得到你。」這樣一說,顯然是聶陽已經妥協。 田芊芊微微一笑,輕聲道:「你顧不到也無妨,你要是放心,下個市鎮,讓 我找家藥店調配些護身藥粉,常人物奈何不了我。說不定,我還能替你保護住 什麼人。」 聶陽自然還不信她,立刻道:「那到不必。你暫且就什麼也不要做了。你說 的話是真是假,我還沒能驗證,等我把董劍鳴帶來問清楚,我還會來找你問個 明白。」 田芊芊輕歎了口氣,頗為幽怨的抬眼望著他道:「我真不明白,你能對仇人 的女兒那麼好,為什麼就不肯給我個機會……我究竟哪裡不如她?」 聶陽站起身,靜靜的和她對視著,然後露出一絲譏刺的微笑,指了指自己的 心口,淡淡道:「你那裡都強過她很多。但我和她在一塊的時候,這裡才能休息。」 她疑惑的聽著,似懂非懂。 他轉身走向門口,拉開了門閂,沉聲道:「不要把你的錯覺當真。我不是可 以依靠的男人,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 田芊芊看著他寬闊的脊背,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低聲道:「你覺得,我還 有的選麼?」 「我會再來找你。你今天說的話,最好都是實話。」聶陽踏出門外,輕輕把 門關上,大踏步的離開了。 田芊芊看著門關上,臉上滿是略帶不甘的複雜神情。她愣了半晌,赤條條的 跳下床,光著身子走到門口掛上了門閂,揉了揉眼睛,到床上在被子裡蜷成了 一團,顏面整個埋進了臂彎,緊緊攥著被角,悶聲道:「臭男人,你以為我堂堂 田家三小姐,會拿一輩子的事情來逗你玩麼?想把我甩開……你以為我的清白那 麼不值錢啊!臭男人!你去死好了!總有一天,我要你跪下來求我嫁給你!」 心煩意亂的聶陽本想房休息一下,卻剛離開田芊芊的屋子,就看到了聶月 兒,正靠著廊柱,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他連忙走過去,問道:「你怎麼出來了?傷口好了麼?謝志渺沒陪著你麼?」 聶月兒勾了勾唇角,道:「怎麼?嫂子剛走,大哥你就忍不住去找田芊芊了 麼?」 「胡說什麼,我是去問她到底做了什麼事,讓董劍鳴把我當作了仇家。」 她抬眼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說道:「怎麼?哥,你難道不是他的仇家麼?」 「哥,你和董家真正的關係,就算田芊芊不說,我也想要告訴他們了。」她 把單薄的外衣衣襟拉攏了一些,坐在了廊側欄杆上,「董家姐妹一個心無城府, 一個善良溫柔,我承認,我恨不起他們。他們父親的債,不該由他們來背。但這 不代表我們應該瞞著他們。他們有權力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後,再做出選擇。這原 本是你成親前就該做的事情,所以現在的後果,都是你一手造成,你誰也不能怪。」 聶陽有些惱怒,沉聲道:「我有在怪誰麼?」 聶月兒哧的笑了一聲,悠然反問道:「你沒有麼?」 聶陽怔然片刻,彷彿洩了口氣一樣,垂下雙肩道:「不錯,我確實在找別人 的責任,好讓自己不那麼難過……其實這一天,從我娶詩詩的那時候起就已經注 定了。我誰也不能怨。」 「你明白就好。」聶月兒起身扶著牆慢慢地往自己房間走去,「明白的話, 就快去把她們找來,你妹妹的背後不留下難看的疤,可全靠清清姐了。」 「對了,」走到自己房門處,聶月兒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頭一笑,小聲道, 「哥,你來幫我上藥吧,今天沒人在我這兒,我背後已經癢癢了。」 聶陽有些尷尬的說道:「我還是找盼情來幫你吧。你的傷口太大,我……應 付不來。」 與其說應付不來,倒不如說他沒信心能用手掌在月兒光裸的後背上塗抹藥汁 而不生雜念。在兩人都清楚其實兄妹不過僅僅是一層道德束縛的情況下,便成了 如今兄長努力避妹妹鍥而不捨的古怪局面。 聶月兒有些失望的垂下了頭,開門走了進去,「好吧,那就勞煩雲妹妹了。」 既然答應了下來,聶陽只好再折返到前院,去找雲盼情。本是打算去迎門廳, 路上遇到誰好問問雲盼情住在哪間,沒想到她卻還在那兒,並沒離開。 空空落落的大廳,就剩下她一個嬌小的身子孤零零的坐在一張大椅上,整個 人蜷了上去,雙手環抱著小腿,一雙小腳堪堪踩著椅邊,旁邊的桌上擺著清風古 劍,一雙秀目有些茫然的盯著面前的地面,正在神遊太虛一般。 「盼情,你怎麼了?」他遠遠地就問了出來,已經習慣了這個小姑娘一徑的 暖人微笑,驟見她這副模樣,心中不覺一痛。 雲盼情似乎吃了一驚,但僅僅一瞬就換了常神態,略帶嬌憨的微笑起來, 揚聲道:「聶大哥,你不聲不響摸進來,想作弄我麼?」 聶陽看她有意隱瞞心事,也不好追問,只好道:「不是。是我妹妹該到換藥 時候了,女大避兄,我只好來看看你能不能幫上忙。」 雲盼情眨了眨眼,問道:「是月兒姐叫我?」 聶陽搖了搖頭:「不,是我來請你幫忙的。」 雲盼情烏黑的眼珠溜溜一轉,輕巧的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抓起寶劍走了過來, 笑瞇瞇的伸出一根手指,「記得哦,你欠我一頓。等我遇到了,想吃什麼你都要 請我。」 聶陽一愣,旋即笑了起來,與她伸指成掌的素白小手相對一拍,道:「好, 就算是王母娘娘的蟠桃果,只要你看到了,我便給你拿來。」 聶陽正要送她過去,就聽門口一陣辟里啪啦的雜亂腳步聲由遠而近。兩人不 約而同停下步子,轉身看著門口。 一個崆峒子從外面狂奔而入,直衝到聶陽面前,雙手一拱,連氣息也顧不 上調順,急切道:「聶少俠,董家千金找到了。」 「什麼?」聶陽雙眼一亮,對雲盼情道,「我去看看,你先過去吧。月兒在 北院東首第二間。」 雲盼情點了點頭,看著他奪門而出,才露出一絲複雜的微笑,微微搖著頭, 向內院聶月兒那邊走了過去。 跟著那個子一直到了驛站東北的野山坡上,聶陽看到幾個崆峒子圍在一 起,當中一個崆峒長老正在為一個女子推宮活血。 「只有一人?」聶陽一邊趕去,一邊有些失望的問道。 「嗯……是董家的大小姐。」 清清麼……聶陽疾奔過去,問那長老:「前輩,清清她怎麼了?」 那長老正在運功,無暇開口,旁邊一個子接過話頭,道:「這位姑娘遠遠 地一個人遊魂兒似的走了過來。我們過去一看,發現是午後丟了的大小姐,還沒 問她話,她就暈了過去。看上去也沒受什麼傷,師父只好給她活絡一下血脈看能 不能讓她醒來。」 那長老臉上忽紅忽白一陣,長長吐了口氣,收了按在董清清頸側的手,抱 拳道:「聶兄,她沒什麼大礙,就是心神受損,不知道受了什麼打擊。等她醒 來,你好言問問吧。」 隨行所有的人都已經知道董清清也是聶陽家眷,便直接交給了聶陽打橫抱住。 他匆匆道了聲謝,往奔去。 懷中的董清清氣息已經平穩,臉色也由蒼白漸漸泛起紅潤,看來確實已經沒 事。只是看她在昏迷中依然緊皺著眉頭,雙唇不住顫動,額頭儘是冷汗,也不知 董劍鳴那個蠢材到底做了什麼。 一路到了房裡,懶得再去叫醒綠兒,聶陽自己挽起袖子,打來一盆清水,拿 著巾子沾濕了,幫董清清在額頭上輕輕擦著。 涼涼的擦了幾遍,董清清嚶嚀一聲輕吟,張開了眼睛。像是還不適應屋內的 燈火,她皺了皺眉,瞇了一會兒,才慢慢的完全睜開,一看到床邊的聶陽,他的 杏眼立刻睜大,慢慢眨了眨,猛地泛起一股水氣,嗚的一聲哽咽,撐起身子直撲 進了聶陽懷裡。 「清清,沒事了……沒事了。」他連忙摟住她的身子,輕輕撫著她的脊樑, 溫言安慰。 足足在他懷裡窩了一炷香時候,董清清才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的垂首躺 床上。 「怎麼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詩詩呢?」看董清清已經安定下來,他 才試探著開口詢問。 董清清卻搖了搖頭,臉色有些發白的答道:「我不知道。我……我說我不跟 劍鳴走,他就生了氣,說我狼心狗肺不知廉恥,我和他爭執了很久,最後……最 後我氣不過,自己走了來。路上……路上黑漆漆的,我……我好害怕……」 聶陽歎了口氣,不忍再問什麼,伸臂把她摟進懷裡,輕拍著她的肩頭,柔聲 道:「來就好,沒事了。不怕,有我在。不怕。」 她身上的細微戰慄這才慢慢平息下來。她斜靠在他懷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聶郎……我沒事了。」 「嗯。」聶陽低頭答了一聲,卻頓時再也挪不開視線。 董清清的上衣在剛才的動作中挪了位置,剛才為了擦拭頸窩的冷汗,盤扣解 開了兩顆,這樣從上往下看去,水藍色的肚兜一角盡收眼底,大半個雪白的香肩 和淺淺的鎖骨凹陷牢牢地吸住了他的視線。 被田芊芊的引誘勾起的那股燥熱,在面對懷中柔弱嬌媚的成熟少婦時,變得 更加強烈。 這變化讓聶陽有些尷尬,現下可不是求歡的時候,他只好不著痕跡的離開一 些,柔聲道:「清清,你累了,先休息吧。」 沒想到董清清卻孩子氣的抓住他一片一角,搖了搖頭,「不……不要。我… …我想你陪我。」 從這次追過來至今,董清清一直都沒有動要他陪過,想來今日受了驚,不 敢獨自入睡了吧。聶陽這麼想著,也不好就此離開,只好點頭道:「好,我今晚 不走了。你安心睡吧。」 她的臉紅了幾分,輕輕扯著他的衣袖,「你……你也上來躺吧。」 「好。」聶陽只好脫去外衣,把劍掛在床頭,讓董清清讓出了位置,自己躺 在了外側,隨手揮下了紗帳,彈指滅了燈燭。 屋內僅剩月光,並不那麼亮堂,加上聶陽刻意不去看身邊佳人,慾念這才漸 漸消弭。本以為就此一夜無事,哪知道這般躺了不到一盞茶功夫,董清清柔滑冰 涼的小手就顫顫的摸了過來,放在了他的掌中。 覺得她可能是無法安心,他便把她的手掌握住,安慰的側身撫著她的手背。 董清清的氣息卻漸漸變得急促,側轉身與他相對,另一隻手慢慢的摸上了他 的胸膛。 「聶郎……」她喃喃的念著,湊近了聶陽的臉,把溫軟的嘴唇,印在了他的 嘴上。 「清清……你……」聶陽想讓她好好休息一晚,便伸手去推,不料這一推, 手掌正推在董清清飽滿鼓脹的胸脯上,手指頓覺陷進無比酥軟又充滿彈性的肉球 之中,說什麼也不願拿開了。 「嗯……嗯嗯……」董清清細聲哼著,柔軟的胴體開始在他的身側扭動著, 讓豐挺的乳房與他的掌心摩擦。 聶陽的慾念終於無法壓抑,襯褲中的陽根高高的豎了起來,堅硬如鐵。他正 要翻身把這柔媚的婦人壓在身下,卻覺身上一沉,董清清竟然動爬了上來,低 頭伸出小舌,遞到了聶陽唇間。 他自然一口含住,與她熱切的吻在一起。雙手在她的身上一探,才發覺她的 嬌軀已經因春情而變得熱燙。 「聶郎……不要用那什麼功夫好麼。我想要……要你也快活……」董清清輕 聲呻吟著,汗津津的手掌直接摸進了聶陽的褲腰,五根滑膩的手指一攏,把粗硬 的棒兒握在了掌心。肉莖週遭被那軟玉溫香裹住,上下一套,頓時一陣舒暢。 他此時也無暇讓她知道其實運功采吸其暢快絕不遜於洩慾出精,一雙手伸進 她的衣中,勾開了肚兜的帶子,握住一邊豐美酥胸,五指連綿揉了起來。那汗津 津的乳房觸手之處儘是柔滑彈手,硬脹起來的乳豆硌在掌心,軟中帶硬,他伸指 一夾,來搓了幾搓,董清清嗚的一聲低吟,挺高了脊背握緊了他的胯下肉龍, 雪股一跨,騎到了聶陽身上。 一雙素手有些匆忙的把他褲腰往下一推,五根纖指扶住了棒身,把外裙襯裙 一股腦往腰上一撩,董清清咬緊了下唇,蹙著秀眉嗯嗯唉唉的坐了下去。 溫膩如漿的蜜汁兒已把那肥美陰戶浸潤的泥濘不堪,粗大的肉龍昂首而入, 不費半點力氣。 聶陽暢快的輕哼一聲,居高雙手把她衣服撩開到兩邊,抓住兩隻肥白玉兔, 按按捏捏,把玩不停。 這一下坐的腔滿汁溢,董清清發出一串銷魂的鼻音,雙手扶住聶陽胸膛,把 那一個圓滾滾的雪白屁股上下晃動起來。 既然她說了不想要他運功,聶陽也就沒有提氣凝神,而是挺著雄腰自下而上 純粹的突刺著。儘管如此,董清清那熟美敏感的身子依舊沒能堅持很久,她岔著 雙腿撐住懸在半空,聶陽從下面狠狠地向上頂了不到幾十下,她就抖抖嗦嗦的趴 在了他胸膛上細聲呻吟著洩了。 聶陽來了興致,抱著她的豐臀一個翻身,雙手居高她的雙腿,在她秀足上捏 摸一陣,滋的一聲入了進去,把她一雙雪白玲瓏的腳兒架在肩頭,下身辟辟啪啪 拍擊上去。 「哦……哦哦……聶郎,好……好美……」董清清的呻吟驟然變得酥媚細長, 一雙玉手按在她自己胸膛之上,揉面一樣搓來搓去,汁水淋漓的臀股迎之時, 也開始諂媚的扭擺腰肢讓聶陽的陽根更加愉悅。 「啊、啊啊……不……不行……不成了……好……好快活……」董清清嬌軀 猛地一挺,後頸頂在床上把整個身子都抬了起來,一雙雪足和小腿幾乎繃成一線, 五根足趾齊齊張開如扇,股根盡出,紅嫩陰門用力吸住了粗硬的棒根,就見兩側 汗津津的股側肌肉,不停地抽動起來。 知道董清清身心疲憊,聶陽也不願意讓她再耗精力,便乘著女子極樂之時膣 腔緊縮銷魂,腰後用力飛快的抽送起來。嫩貝抱緊玉柱一通磨蹭,很快就讓他找 到了乘雲駕霧般的酸麻快意,身上一個激靈,用力探底一戳,肉龜鑽在油膏凝成 一般軟嫩的花蕊穴心之中,陽精猛烈噴射而出。 濃精一衝,董清清好像全身的毛孔都被衝散了一樣,雙手按緊了白裡泛紅的 酥胸,嗚的一聲昂起了頭,全身用力拱起,僵在半空抖了兩下,長長出了口氣, 無力的軟在了床上,「好……好像死了一似的……」 聶陽也喘息了一陣,才把漸漸軟下的肉莖抽了出來,褲子濕了一片,只好脫 掉,順便翻出了裡子,把胯下的狼籍擦抹了一下,躺倒在了董清清身旁。 董清清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一陣,緩緩平息下來,只有那柔軟的小肚子還餘韻 猶在的偶爾顫動一下。 聶陽閉上雙目,決定就此休息。不料董清清歇了會子,竟又軟綿綿的爬了上 來,把柔嫩的臉頰往他胸口輕輕的蹭著。 「清清……你不休息麼?」聶陽本已經覺得有些累了,沒想到應該更累的清 清卻精神得很。 「不……我不要休息。」董清清張開豐潤的紅唇,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蜻蜓點 水一般一下一下的親著,「我還想讓聶郎更舒服……更多更多的舒服……」 溫熱柔軟的嘴唇轉眼就吸住了聶陽的乳頭,傳來的酸癢翹麻讓他情不自禁的 哼了一聲。董清清像是得到了鼓勵,靈活的丁香小舌圍繞著聶陽小小的乳頭轉來 轉去,間或攏起嘴唇用力吸上一下。 把聶陽的兩邊胸口都吻了一遍,董清清轉而往下親去,他小腹上的每一塊肌 肉,都被她仔仔細細的吸吮了一遍,很快她半裸的嬌軀就趴伏到了他的腿間,一 手握住了將硬未硬的棒兒上下捋動,一手托住了下方緊繃的肉囊,輕吐香舌舔了 上去。 舌尖在那盤錯的皺紋上磨蹭,勾含的聶陽一股熱流向小腹下方匯去,肉龍根 處又開始覺得酸癢勃漲,蠢蠢欲動起來。 等董清清的舌尖一路滑過肉莖的底筋,圍繞著肉龜後稜吧咂有聲的吮舔之時, 軟垂不久的陽根再次怒昂如鐵。 她雙手扶在聶陽胯上,舌尖沾著口水潤濕了唇,張大了嘴巴,啊嗚一口把那 根棒兒放進了嘴裡。 若說董清清的五官有什麼不足,便是那張嘴巴略微大了一些,並不似董詩詩 的櫻桃小口那麼可愛,但此時才顯出了大有大的好處,妹妹費盡力氣才能含進大 半的肉莖,姐姐略一盡力就幾乎含到了根兒。 溫熱的口中雖不如陰戶滑膩緊窄,卻勝在多了一條柔滑靈巧的舌頭,兩片嘴 唇也不若下體花瓣那般張縮不由人意,該用力時便緊緊夾住,該收力時便滑動自 如,享受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既然慾望已經重新被她撩撥起來,聶陽也就不假惺惺推拒,為了不讓她太累, 雙腿大大張開,在她賣力吞吐雙唇夾吸之時收緊了會陰把所得舒暢盡數憋在陽根 之中,早早就開始積蓄起洩精之欲。 他這邊會陰一收,整條棒兒頓時又大了幾分,紫脹雞卵般的那一顆龜頭,董 清清也有些含吮不住,只好吐出棒身,攏嘴吸住龜尖兒,嫩滑掌心握緊了棒身飛 快套弄,一張嘴巴只管唇舌並用,在那龜頭頂上親吮舔吻,直把那東西弄得滿是 口水,在月光下晶晶亮亮。 月光下董清清高昂的屁股顯得格外雪白,隨著她頭部上下動作,柳腰雪股一 齊款款扭動,她動的劇烈,身上抹了一層薄汗,汗濕光滑的胴體滿是女兒家的嫵 媚。看著眼前美景,胯下分身又無比受用,不到一刻功夫,聶陽就在一次感到了 陽精蓄積完畢,蠢蠢欲出。 「嗯……清清,要……要來了。」他喘息著向上挺腰,連忙出聲提醒。 董清清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一聽這話,反而香舌一墊,就著滿口滑津, 滋溜把整根棒兒含進了口中,喉嚨擠住龜頭,香腮一吸一放,嬰兒吮乳一般嘬了 起來。 整條棒兒頓時一陣翹麻,精關再難收束,尿口一開,一股精漿射了進去。 董清清雙頰通紅,滿口津液和陽精混在一起,一伸粉頸,咕咚嚥了下去。縱 然大口下嚥,陽精噴射太急,終歸還是有細細一條白線從她嘴角垂下。 她銜著那肉龜頭在嘴中,一直把肉莖中的點點殘精余汁盡數嘬了出來,才用 舌頭添了一圈龜稜,放開了嘴巴。 聶陽躺在床上,看她輕輕柔柔替他收拾妥當,拉高被子蓋到他身上,才心滿 意足的躺在他身側,雖然有些奇怪,卻也不知道該問什麼好,只好道:「好了, 清清,先休息吧。日子還長,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 董清清臉上露出一絲奇妙的表情,只是屋內昏暗,聶陽便看不到了。 她低聲道:「嗯……來日方長。聶郎也早些休息吧。」 聶陽點了點頭,雙手枕在頭後,閉上了雙目。 董清清卻並沒睡下,而是一手撐著臉頰,側躺在那裡,癡癡地看著聶陽的側 臉,水盈盈的眼睛中變換著各種神情。 等到聶陽的鼻息變得綿長勻稱,她才放開了托著頭的手。 卻並不是躺下,而是輕手輕腳的爬了起來。她扶著床柱,踮著腳尖站在地上, 竟一直走到床頭,突然把聶陽的長劍那在了手中,很輕很慢的拔出了寒光閃閃的 劍鋒。 她痛苦的看著床上的情郎,慢慢閉起了雙目,猛的把手中長劍,對準床上聶 陽的脖頸,高高的舉了起來! 乳硬助性 第四十章 (一) 不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墓碑都不會令人感到愉快。 多簡陋的墓碑也是一樣。 一根斷掉半截的桌腿,戳在了墳包上,上面潦草的寫著三個字「魏西庵」。 土包裡面傳來有些發悶的聲音:「姐姐,你用桌腿也就算了,我名字寫對好 麼?沒文化真可怕。」 (二) 雲盼情看著那截桌腿,緩緩地低聲道:「希望魏姐姐能早些走出這次的事情, 離開這破桌腿。」 聶陽竟理解了她話中的意思,淡淡道:「離開這桌腿,談何容易。」 他們都知道,儘管魏晨靜只要走遠幾步,就看不清那根破桌腿上的字了,但 那根破桌腿卻勢必會紮在她心頭,不知何時才能消失。 …… 「劇務……還是換個道具吧。」 (三) 她握緊了腰側的古舊劍鞘,輕聲道:「等你連自己也不相信的時候,你還是 你麼?」 這看似隨意的話,卻讓聶陽心裡猛地一驚,手心竟出了一層冷汗。 他緩緩頭,「你……你是怎麼看出我其實是ET的?」 (四) 但曾經的有力鞭笞,已經無法再讓他像當時那樣負罪了。 因為他已經喜歡上了被鞭笞的感覺。 他已經成了一個M.「哦哦……重些,再重些!女王!抽打我把!」 (五) 聶陽看著魏晨靜循著逐影留下的訊號往他們落腳的地方而去,隨口答道: 「那也沒什麼可奇怪,詩詩那人本來就隨性的很。她悶起來養個小白臉啊,煉煉 金啊,學學忍術啊,找找外星人未來人超能力者建個團啊,和人一起組個樂隊 啊,我都不會覺得奇怪。」 「她原來是二次元穿越來的麼……」 (六) 一看見聶陽來,綠兒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飛奔過來一路撲進了聶陽懷裡, 泣道:「姑爺……姑爺!兩個小姐,都被人帶走了……」 「被什麼人?」 「被一群穿著制服的怪人,他們說現在掃黃打非抓小姐……嗚嗚嗚……」 (七) 「哦?那你怎麼下得決定?」聶陽不禁好奇起來,他對這女人可以說絲毫沒 有過好臉色,這樣也會決定依靠他,不是說謊,便是有斯德哥爾摩症。 「其實……我挺想成親的,尤其適你這樣條件不錯的男性。」 「哦?」 「你也知道……變性人其實不太好找對象……」 「……嘔!」 (八) 雲盼情似乎吃了一驚,但僅僅一瞬就換了常神態,略帶嬌憨的微笑起來, 揚聲道:「聶大哥,你不聲不響摸進來,想弄我麼?」 …… 「該死的,又在關鍵時刻漏打一個字的台詞!」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清者易濁 寒光閃閃的劍鋒,高高的懸在了聶陽的脖頸上方。不管誰的脖子,在熟睡中 被這樣一把利刃砍下,結果都只有一個。 而聶陽卻依然閉著雙目,彷彿完全沒有察覺一樣。 董清清的雙眼一動也不動的盯著聶陽的臉,原本帶著奇妙堅定申請的雙眸突 然變得有些迷茫。 她赤裸、高聳、如同絲緞一樣柔順的胸膛開始急促的起伏起來,雙肩像是被 夜風拂過而感到寒冷一樣,不斷地微微顫動著。 「不……不對……不是這樣的……」她突然喃喃的低聲自語起來,高舉的劍 也慢慢地垂下,劍尖緩緩垂到了地上,發出了輕微的叮聲。 突然,她像是眩暈一樣晃了晃身子,修長的一雙玉腿相互一絆,猛地一個踉 蹌,一手扶著額頭,一手又緩緩的把劍舉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隨之變得奇異起來, 一時咬牙切齒,一時癡癡如夢,一時柔情萬種,竟有些如癲似狂。 「我……我……」董清清夢囈一樣連著顫聲說了幾個我,冷不丁大叫道, 「我不要!」隨著這聲大叫,她手中長劍猛地斬向一邊,砍在了床柱上,她身子 猛地抖了一下,好像打了個冷戰似的,緊接著雙眼一翻倒了下去。 但她並沒有倒在地上,她柔軟的身子在半空就被一隻有力的手臂牢牢地圈住。 她微微睜開雙眼,帶著莫可名狀的痛苦神情,看著聶陽已經睜開的雙眼。 他的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也沒有一絲睏倦的殘意,任誰都可以看出,他根 本就沒有睡著。 「我不要……不要……」董清清輕聲呻吟著,雙手用力的摟住了頭,「頭… …好痛……」 聶陽的目光漸漸變的柔和,臉上的冰冷隱約有了一絲消退,低聲問道:「清 清,你很難受麼?」 「聶郎……」董清清像是在掙扎一樣艱苦的吐出了一句呼喚,費力的說道, 「我……我怎麼……怎麼了……」 聶陽看著董清清難以言喻的矛盾神情,眼中的狐疑略略減少,他思忖片刻, 一指點在了她乳根穴道,反手抄過床頭外袍裹在她身上,將昏睡過去的她打橫抱 起,快步走出門外,直向田芊芊的房門走去。 這次田芊芊確實是睡下了,敲了幾下,裡面才傳出略帶起床氣的嬌慵應答: 「哪個不長眼的這時候來找本姑娘?」 聶陽沉聲道:「我。」 裡面的聲音一滯,略帶喜悅的笑道:「喲,聶大哥麼?」聲音由遠及近,房 門旋即打開。 田芊芊隨便罩著一件外衣,除了雙肩和一小片胸脯尚有遮掩,其餘盡數裸呈 在聶陽眼前。她面上喜色在看到了聶陽懷中女子後立刻消失,轉而略帶譏刺的偏 首笑道:「聶大哥,你大半夜帶著董大小姐過來,難不成打算一箭雙鵰麼?」 聶陽無心聽她揶揄,側身閃進門內,走到田芊芊床邊把董清清放下,道: 「你過來。」 田芊芊抿了抿嘴,閂上了房門走了過來,暗暗側目打量著董清清的嬌軀,心 中暗自比較著。 「清清神智有些古怪,我想你大概知道是怎麼事。幫她看看。」聶陽也不 多說,揮手解開了董清清穴道,起身坐到了一邊。 「聶大哥真瞧得起我,清清姐本身就是醫者,哪裡用的到我看。治病救人我 可只會些皮毛,你不是也知道麼,我只會些害人的法子而已。」田芊芊嘴裡刻薄 著,人卻已經坐在了董清清旁邊,兩根嫩若春蔥的玉指輕輕壓住了她兩邊太陽穴, 拇指在她額頭上畫著圈子揉著。 董清清悠悠醒轉,人似乎正常了許多,感激的看了田芊芊一眼,展顏一笑, 柔聲道:「芊芊妹妹,聶郎呢?」 田芊芊看著她的雙目,臉上一陣疑惑,口中卻答道:「聶大哥啊,他剛才出 去了。」出去二字,刻意重重一頓,聶陽心領神會,閃身躲在了床側,半瞇著眼 睛細細的盯著田芊芊的一舉一動。 她依然壓著董清清的太陽穴揉著,語氣卻突然變得非常奇怪,很輕,很柔。 好像在對即將入睡的小孩子,說著引人入夢的故事一樣,「清清姐,你是不是很 累了,需要休息的話,就不要使勁了,來,聽我的,把身子放鬆,對……放鬆。」 「唔……我……我確實很累……」董清清好像陷入了迷濛的境地,渾身漸漸 放鬆了所有力道,閉上了眼睛。 田芊芊依然用那種口氣說道:「那就好好休息吧,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 要做。」 「可是……可是我要去找聶郎,我要找他……」 田芊芊微皺秀眉,語氣依然輕柔,緩緩道:「他就在你面前,只是你很累了, 你看不見而已。你能感覺到的,他就在你面前。對麼?那你要做什麼呢?」 董清清的臉上再次浮現出痛苦和矛盾的神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我… …我要……殺……不!不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身子猛的一挺, 突然睜開雙眼叫道,「殺!殺了他!殺了他!」這一句叫的頗為駭人,一雙眼睛 直要瞪出眼眶似的。 叫完了這句,董清清好像用光了身上所有力氣似的,突的流下兩行清淚,軟 癱在床上,愣愣的看著屋頂,嘴裡抖抖的不停呢喃著。 田芊芊眼珠一轉,撒手向後退開兩步,柔聲道:「好好,清清姐,聶大哥, 已經被你殺死了。你可以放心了,他真的已經死了。」 董清清眨了眨無神的雙眼,失了魂兒似的跟著說道:「死了……死了……真 的死了……」她身上漸漸抖得愈發激烈起來,打擺子一般,口裡越發大聲的叫嚷,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殺他的!」 田芊芊突然厲聲道:「可你確實殺了他!你知道他不防備你!就趁機殺了他!」 聶陽正在疑惑她為何說這種一戳即破的謊言,就聽董清清一聲淒厲的叫喊: 「不!」旋即失聲痛哭起來。 田芊芊的語氣變得更加嚴厲,大聲道:「你本不就是來殺他的麼?現在他死 了,死的徹徹底底乾乾淨淨,你該高興才對啊!」 董清清氣息猛地一滯,像是受了什麼極大的刺激,呆呆地定在了床上。足足 這般呆滯了將近一炷香功夫,才見她長長出了一口氣,如夢初醒般眨了眨眼,渾 渾噩噩的問道:「芊……芊芊妹妹,我……我方才到底做了什麼?」 田芊芊這才舒了一口氣,用手背抹了抹額頭細密的汗珠,過去雙手攏住了董 清清額頭兩邊,十根纖纖指尖熟練的拿捏著,柔聲道:「清清姐,你什麼也沒有 做,只是做了場噩夢而已。」她轉而對著床邊死角道,「聶大哥,你可以出來了。」 聶陽滿腹疑惑的走了出來,董清清一見到他,就愧疚的偏轉了頭,低聲道: 「聶郎……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相信我。」 聶陽淡淡嗯了一聲,問道:「芊芊,這是怎麼事?」 田芊芊頗為自負的微抬下巴,笑道:「也虧得你來找的是我,這種惑人心智 的法子,全天下怕是都沒有比我師父更加熟練的人了。清清姐來之前被人攝了心 神,滿腦子只是不擇手段想要殺你,若不是她心裡著實不願動手,要解開怕也真 是要費一番功夫。」 聶陽此刻也無心避開田芊芊,直接問道:「清清,發生了什麼事?詩詩現在 在哪兒?」 田芊芊雙腿交疊坐在床邊,見聶陽並不避她,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頗有幾分 自得。董清清坐在床上,像是在追思夢境一樣緩緩的開始說道:「劍鳴他帶我們 走的時候,顯得很生氣,詩詩不跟他走,結果被他捆上,我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只好跟去。他畢竟是我親,想來……想來不會害我。」 「路上劍鳴說……說爹爹的本名,原是叫做夏浩的。」董清清說到這裡,抬 眼看著聶陽,苦笑道,「聶郎,這名字,想來你不陌生吧。」 聶陽神色未變,點頭道:「不錯,你既然知道,我也不必再瞞你。你爹爹夏 浩,確實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之一。」 董清清淒楚一笑,繼續道:「他還說……爹爹,是……是死在你手裡。聶郎, 他說的……不是真的吧?」她說這句話時,一雙水眸眨也不眨的盯著聶陽,像是 哀求一般等待著他的答。 聶陽道:「不是,我和他另有約定,我已答應不會殺他。」 董清清頗有幾分悔意的垂首道:「果然,詩詩是對的。」她沉默須臾,繼續 道,「我們二人如何也不相信,劍鳴便說,他本也不信,但已經找到了證據。後 來,他帶我們騎馬走了很久,和一個姓劉的人見了面。」 聶陽心中一動,問道:「那人是否單名一個嗇字?」 董清清微微點了點頭,長髮垂落,遮住她面上神情,「劍鳴說……他從爹爹 死的時候就一直在疑心,所以鏢局帳目事務,他都細細查過。爹爹每年都有一大 筆銀子流向西南一個鎮子,接收人雖然也姓董,卻是個毫不認識的陌生名字。他 偷偷找了親信鏢師去和那個叫董凡的人聯繫,那人卻什麼也不肯說。到了出鏢時, 那人也一路跟了過來,他說他知道爹爹的秘密,讓劍鳴一直和他保持著聯繫。於 是從……從芊芊那裡知道了……知道了我爹爹本名夏浩的事情後,劍鳴就去找了 董凡。」 田芊芊坐在一旁聽著,似乎渾不在意身上赤裸春光,但無意間側目發現聶陽 視線一直刻意避開她,蹙眉一想,隱約明白了什麼,輕手輕腳的爬上床去,拿著 被單把曲線玲瓏的嬌軀裹蓋嚴實。偷偷笑了起來。 董清清拉了拉身上披著的外衣,繼續道:「這次到了那裡,董凡才肯把事實 說出來。他說他原本不想告訴劍鳴,是因為說了劍鳴也未必肯信,他叫出了那個 姓劉的叔叔,說……說那是爹爹的八拜之交,劉嗇。」 聶陽撇了撇唇角,想說什麼,卻並未說出口。 「原本劍鳴也是將信將疑,被董凡這麼一說,已有九分相信,後來與劉叔叔 談了半天後,便終於相信了爹爹就是夏浩的事。」 「那個董凡……是個什麼樣的人?」聶陽思忖片刻,突然問道。 董清清低著頭,慢慢說道:「劍鳴說他沒有武功,只是個平常的生意人,但 ……但和他說話的時候,我總覺得害怕,他的眼睛……好像會吸人似的。」 「你們到了那裡之後,發生了什麼事?詩詩呢?」 董清清話中隱約帶上了一些不甘,「劍鳴把事情跟我們說了之後,我……我 心思很亂。之前柳妹妹和雲妹妹都暗示過我……我們原本不姓董。所以被這樣一 說,我心底已有七八分相信。只是說爹爹是你殺的,我卻覺得不可思議。而…… 而詩詩她、她……」 「她怎麼了?」聶陽顯得有些急切,追問道。 董清清輕輕歎了口氣,說道:「詩詩她一聲不吭,只是一直掙繩子。劍鳴看 她連手腕都磨破了,就幫她解開。那知道詩詩繩子一開,就站了起來,狠狠地給 了劍鳴一記耳光。我看得出那一下劍鳴根本就沒料到,不然他盡可以躲得過。之 後,詩詩指著他的鼻子把他痛罵了一頓,說他是非不分,不知道誰近誰遠,董凡 上去勸她,反被她教訓了一頓,說他偷偷摸摸,不是好人。我……我本想勸她, 也被她罵了一頓,她說我優柔寡斷……心跡不誠。不論劍鳴和董凡劉叔叔三個人 怎麼去證明,詩詩最後也只是相信爹爹原本叫做夏浩,對於你是我們家仇人一事, 卻根本連聽都不聽。劍鳴沒有辦法,只有把我和詩詩一起關在了屋裡。」 聶陽眉頭稍展,神色間驟然輕鬆了許多,田芊芊卻不著痕跡的斜了董清清一 眼,眉眼間頗為不甘。 「那你最後是如何來的?究竟誰把你弄成那樣?」雖然是逼問的句子,聶 陽的語氣卻依然平平淡淡,聽不出什麼變化。 董清清抬起了頭,露出一副茫然的樣子,努力的想著道:「午飯……過了 之後,董凡來找我,說要和我談談。我本來不願意去,但劍鳴看起來十分奇怪, 我有些擔心,想叫詩詩陪我,她卻……她卻對我不理不睬的。想必……想必在生 我的氣。」 「到了屋裡,劍鳴就出去了。我有些怕,也想走,但董凡突然問我,想不想 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我便留了下來,想聽聽他怎麼說。」 董清清皺緊了眉頭,彷彿在想中遇到了什麼難解的謎題,「他說話的時候, 一直看著我,我……我不自覺的就也一直看著他,開始我只是覺得他的眼睛很亮, 很好看,到後來,我就連他說些什麼也注意不到了,只是看著他的眼。他好像不 停地在對我說,你殺了我爹爹,而且娶我妹妹為妻,玩弄我們姐妹二人,只是… …只是報仇而已。他……他對我說了很久,很久,說的我、說的我心裡一陣一陣 的難過,不知道為什麼,就變得很生氣,等到他對我說,讓我來殺了你的時候, 我……我竟著了魔似的,跟著他說了起來。我感覺自己好像暈過去了,又好像完 全清醒著,真的……真的就好像做夢一樣。」 她說到這裡,突然雙手摟住了自己的後腦,彎腰把臉埋進了屈起的膝蓋裡, 「我的頭好痛……嗚嗚……」 田芊芊連忙從身後出手按住了她的頸後,在上面用力的按揉,嘴裡柔聲道: 「清清姐姐,不要想了,想點別的事情,不要想那場噩夢了,過去了。」 像是小孩子一樣,董清清委屈的低泣著,歪倒在了田芊芊懷裡,「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 安撫了很久,董清清才蜷縮在田芊芊身邊,昏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聶陽一直在旁看著,此刻才小聲道:「這次,真是托你的福了。」 田芊芊收手來擦了擦額上的細汗,似嘲非嘲的說道:「也虧得董大小姐造 化,都要殺人了,被殺的那個還拉下臉來找人治她。」 聶陽看著董清清的睡顏,淡淡道:「她如果真想殺我,現在她已經是個死人。」 「說起來,你怎麼知道要來找我?」田芊芊拉高被子蓋住雪酥酥的胸脯,斜 飛杏眼瞥他一眼。 果然她一安分守己,聶陽的語氣就軟化了許多,難得的向常談話一樣說道 :「這種歪……古里古怪的事情,如果你不知道,那我身邊就沒人可能知道了。」 「嘖。」田芊芊瞪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歪門邪道就是歪門邪道,我都不 忌諱,你裝什麼委婉?那些一臉忠孝仁義的大俠看起來都是柳下惠,結果呢?上 了我師父的床,不一樣都是不要臉的臭男人。就算是我爹,娶起小妾來……」說 到這裡,她臉色突然一黯,不願再講,轉而笑道,「好了,聶大哥,董大小姐我 幫你治好了,你也請吧。不然你也知道,我恐怕會忍不住勾引你的。」 聶陽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意,似乎覺得這樣的田芊芊可愛得多,他點了點 頭,視線在屋內掃視了一遍,向門口走去,「清清就交給你了。」 田芊芊道:「你還怕我拿董大小姐磨鏡不成?」 這話可以說是露骨至極,讓聶陽頗為訝異這大家小姐如何變得如此特立獨行, 難道田義斌家學淵源本就這般一塌糊塗麼?那是如何仁義一方的? 不過即便好奇,他也無心再留下去。時辰已經很晚,他必須有足夠的睡眠來 保證充沛的精力。至於明日如何去找董家姐,也只有從長計議了。 和對董詩詩的擔憂幾乎各佔半壁江山的,是找到仇家的雀躍。 很明顯,劉嗇並不像夏浩一樣有改邪歸正的念頭,而他也對找到邢碎影沒有 任何幫助。 終於,血債血償的時候,到了。 按照聶陽的打算,鏢隊最好暫時留在原處,等他救人來,再向孔雀郡進發, 以免節外生枝。但他沒想到,一直隱忍不發的另兩個總鏢頭,終於爆發了所有的 不滿。 對於走鏢半生的丘許二人來說,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行鏢進度,實在是罪不 可赦。尤其已經到了豐州境內,兩人都覺安心不少。加上上次天道一役,讓鏢隊 所有人都覺得早一日脫手這燙手山芋,才是正經要事。 聶陽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私事和盤托出,眼見阻止不了鏢隊繼續前進,心中自 然一陣為難。 孔雀郡有摧花盟和邢碎影,而且可以說是難得的八成不在對手算計之內,良 機難再得。但另一邊是承諾要保護的董家姐落在另一仇家劉嗇之手,還有一個 來路不明行事陰險的董凡,若是置之不理,不知會有多少後患。 兩邊均不願假手外人,不免糾結於分身乏術。若不是聶月兒重傷未癒,到還 好辦一些。 經歷了上次的事,慕容極沉默了許多,也和聶陽疏遠了不少,而且他身上帶 著幽冥九歌,就算聶陽要讓他去,兩個總鏢頭也不會答應,鷹橫天志在摧花盟背 後的六萬兩稅銀,自然不會答應偏離孔雀郡這條線。可以往劉嗇處去的,算 來算去也只有柳婷雲盼情二人。 但只讓這二人去,聶陽又隱隱有些擔心。 躊躇未定之際,鏢隊已經裝配妥當,呼喝著準備出發了。 董清清睡了一晚,看起來雖有些憔悴,卻無大礙,對聶陽描述了劉嗇他們的 所在後,便去了聶月兒的馬車,繼續擔起了照料傷者的責任。田芊芊沒了董詩詩 壓制,輕鬆了許多,悠然自得的獨個佔了地方,左顧右盼,神采飛揚,也不知心 中在高興什麼。 眼看出發在即,聶陽只得叫來了雲盼情,把情況說明。雲盼情倒是乾脆得很, 立刻便道:「咱們去救小董姐姐啊。這鏢隊到了孔雀郡,預定要停頓一個整日, 難道三天功夫咱們還趕不來麼?」 「趕是趕得上,我只怕有人豁出去動手,咱們不在,這些人恐怕力有不逮。」 雲盼情烏溜溜的眼珠一轉,笑道:「聶大哥,逐影還有那麼多人在呢。」 「我不放心他們。」聶陽很直接的答道,「除了孫絕凡和魏晨靜,那裡面我 沒有一個人信得過。包括李蕭。」 「摧花盟的人折損了那麼多,就算再來,謝家的紈褲小少爺在,柳姐姐和慕 容極都在,鷹大哥功夫雖然差些,但召集的官差人多勢眾,逐影裡你信得過的那 個孫絕凡,也是一流高手,想來不會有什麼大礙吧?」 聶陽沉吟不語,不願明說,但臉上神情分明表示出了,這些人並不足以讓他 安心。 邢碎影的武功已經不知到了何種境地,而且他所圖並非幽冥九歌,而是他至 今也想不明白的某種東西,幽冥九歌對他只是個手段罷了。所以他會做出些什麼, 根本無法預料。 如果不是聶月兒重傷,這次的事至少可以放心一半。 在現今這樣的情形下,只有狼魂的夥伴,才能讓他安心的交託。 正在打算賭一把,搏自己可以及時趕來的時候,聶陽聽到了一陣細微的衣 襟風聲,旋即身旁響起了一個柔和悅耳的聲音。 「好像我每次見你,你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帶著笑意,娉婷若仙的美麗 女子輕盈的站定,望著遠去的鏢隊車塵,柔聲道,「怎麼,在擔心那群人的死活 麼?」 聶陽側目望去,心中頓時一寬,微笑道:「本來是擔心的,現下便不那麼擔 心了。」 「果然是成親的男人了,也學得油腔滑調了。可不要變得和小星那樣才好。」 那女子撫著腰間如月彎刀,眼中儘是溫暖的笑意,「來再敘舊吧,要做什麼, 就趕快去。」 聶陽雙手一抱,恭敬道:「有勞憐姐了。此事連東方漠也參與其中,憐姐也 多加小心才是。」 薛憐莞爾一笑,如月當空,朱唇微啟,淡淡道:「他若真的隨著摧花盟,被 我見到,恐怕,我便要對東方夫人說句抱歉了。」 「上次那些天道的人……」 聶陽還未問完,薛憐便揚手打斷道:「那事頗有蹊蹺,你來我再與你細細 說明。你既然有要緊事,就速速去吧。」 聶陽不再贅言,和雲盼情交匯一個眼色,雙雙飛身上馬,策馬輕叱,絕塵而 去。 雲盼情不出半刻,就耐不住好奇,問道:「聶大哥,那個人就是你上次說的 師姐?月狼的傳人?」 聶陽點頭道:「不錯,她就是我這次最大的幫手。」 「她武功很好麼?」武林中人,難免有爭勝之心,雲盼情縱然年紀尚小,也 難以免俗,語氣中已經有了躍躍欲試之意。 聶陽苦笑道:「她和咱們不同。」 「哦?」雲盼情不太明白,揚眉斜視著他。 「她是個天才,真正的天才。」聶陽苦笑著說道,這大概也是南宮樓當初 就指了這條路給他的緣故了吧。 「哦?」同樣的一個字,卻表達了完全不同的意思。剛才是疑問,現下卻是 不信。 聶陽一鞭抽在馬臀上,略帶不甘的說道:「我們這一代人中,只有三人完全 超越了自己的師父。憐姐是其中最早的一位。即使是現在,我也沒有信心躲開她 全力一刀。」 「七星去其三,獨破四劍陣,她那把彎刀,真的有這樣的魔力?」雲盼情輕 輕自語,仍然有些狐疑。 不過閒話的時間顯然並不充裕,兩人的馬前數丈遠的地方,幾個玄衣勁裝八 卦劍墜的武當子,正湊在一堆竊竊私語,聽見馬蹄聲,齊齊過頭來。 其中一個年紀較長的子嗆啷一聲拔劍在手,喝問道:「聶陽!你來做什麼?」 聶陽勒住馬韁,沉聲道:「我來找董劍鳴。」 另外幾個子聽到這話,也紛紛抽出了長劍,大聲道:「小師叔不想見你, 你走吧!」 看他們所在的地方,離董清清所說的村莊還有至少三五里路,並不像是仍和 董劍鳴在一起的樣子,聶陽轉念一想,笑道:「怎麼,你們的小師叔和劉嗇同流 污,你們也仍然要這般維護他麼?」 那年長子面色微變,顯然被說到痛處,但依然道:「我武當門內之事,不 勞你這外人費心。」 聶陽臉上浮現出慣常的微笑,道:「可你們這些外人,卻擄走了我的內人。」 「那本就是我們小師叔的姐姐!那裡談得上擄走!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名門正派也會做這種顛倒黑白的事情啊,」雲盼情露出一副不屑的樣子, 說道,「你們難道敢說,董姐姐是自願跟你們走的?」她聲音溫軟婉轉柔順悅耳, 說出的話卻幾乎像是耳光扇在了那些子臉上。 那年長子道:「縱然小師叔有什麼不對的,也該由本派處理,他上有師尊 掌門,武當內事,斷然輪不到你狼魂的人插手!」 聽起來,他們剛才似乎在討論如何處置這令人頭疼的小師叔一樣。 聶陽還未開口,雲盼情已然搶道:「這位小哥,你的意思是,你們武當的醜 事,只能你們武當自己關起門來說,我們清風煙雨樓這種小門派,是沒資格過問 的咯?」 昔年解劍池畔血狼冷星寒獨鬥武當七位長老不肯棄劍而入,虧了當時來訪的 謝煙雨出手才避免了整個武當顏面掃地,這些小輩子,自然無論如何也不敢對 清風煙雨樓不敬,臉色紅白半晌,卻不敢再言。 「董劍鳴是不是就在北面的西董嚴村?」雲盼情看著他們,繼續問道。 那些子面色鐵青,持劍而立,咬牙不語。 「好狗不擋道,你們清修這麼久,連起碼的禮數也不懂麼?」雲盼情的話鋒 愈發尖銳,好像對董劍鳴所作所為心中也隱隱有氣一樣。 「雲姑娘,小師叔的事情,我們絕不會讓步。得罪了!佈陣!」前面的武當 子恰好六人,話音落處,已分成兩撥,分別攔在二人馬前。 「三才三光陣?」聶陽微微一笑,「你們倒是有備而來。」 這劍陣雖然威力驚人,卻一定要有三位武功相若配默契的武當高手才能完 美的施展,因此即使是江南一役中薛憐大鬧武林大會之時,武當在場的名宿也未 依靠此陣出手。 而面前這六人年紀雖輕,看起來步法架勢倒也有模有樣,肯定在這劍陣上已 經費了不少功夫。 「領教了。」雲盼情露出好奇神色,雙手在馬鞍上一按,燕子般掠了出去, 一副見獵心喜的模樣。 聶陽也不願在無謂之事上多做耽擱,一拍劍鞘,人隨著疾飛而出的長劍一道 化為飛虹,直取另外三人。 這劍陣由武當舊時三才劍陣與三光同輝陣融而成,兩個劍陣原本都以防禦 見長,經武當一代宗師雷真人二為一後,卻成了咄咄逼人的凌厲陣法。與聶陽 相對的三人武功比另外三人略高一籌,腳踏倒七星散開後立刻佔據了陣中天地人 三位,連環進擊,互為守禦。 迅影逐風劍以快見長,聶陽現在內力大增劍勢更加威猛,面對三人進擊仍不 抵擋,反而向身前兩人反攻過去。這兩劍幾乎好像同時攻到,後發先至,那兩個 年輕子頓時一陣慌張,同時劍自救。不料聶陽一擰腰,帶著數寸寒芒的劍鋒 瞬間轉到了身後那人面前。 那人正是其中最年長的那個,出劍沉穩老辣許多,劍尖斜斜一撇,配另外 兩人的攻勢做出守禦之姿。 但聶陽此時功力已非他們這些常武當子能敵,聶陽的劍招絲毫不變,就 那麼直直刺在了那子劍脊之上,內力吐處,就聽一聲脆響,那橫攔長劍竟從中 斷開! 眼見師兄要血濺當場,身後那兩個子立刻用足功力攻向聶陽後心,劍陣中 的步法招數,自然是再也顧不得了。 眼看劍尖即將刺進聶陽後背之時,他的身影卻霎時消失。兩人力道用老,收 勢不住,身子前撲同時,就覺手腕一麻,兩把長劍齊齊掉在地上。 再看聶陽,已站在了五步開外,劍鞘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雲盼情卻對這劍陣頗感興趣,手中清風古劍並不出鞘,只是不停地用劍鞘格 開必救之處,凝神觀察著。 一邊的四人都看得出,雲盼情完全沒有盡力,否則不要說用劍法破陣,就算 是那削鐵如泥的清風古劍,也足以讓任何劍陣一籌莫展。 聶陽有些不耐,揚聲道:「盼情,不要玩了,咱們時間不多。」 雲盼情猶如沒有玩夠的女童一樣扁了扁嘴,有些不情不願。此時她身邊三人 也有些焦躁,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使出了陣法的殺招,三把利刃絞成三線, 自天地人三位盤旋擊向當中,雲盼情那嬌怯怯的身子頓時籠罩在三片青幕之中。 好像等了這一盞茶功夫,就是為了看這劍陣中的殺招一般,雲盼情面上一喜, 玉腕轉處,只聽龍吟般一聲輕響,古劍出,清風起。 儘管已經見識過很多次清風十三式的神妙,聶陽依然會感歎創下這門劍法之 人是何等的驚才絕艷。 斜抹,反撩,橫斬,最為常的三次出劍,卻如風般難測,不同角度不同方 向不同手法的三招,卻在她周圍三人的手腕上留下了一模一樣的三個傷口,不傷 及血脈,而又恰好足以讓他們握不住手上的劍。 那三人握住自己手腕,面如死灰的推開到一邊,看神情,也是一副不敢相信 的模樣。 知道這些武當子不會再行攔阻,聶陽二人走馬側,縱身躍上。 不想那六個子突然又從地下撿起長劍,竄到了馬前齊齊站定。 「你們還想如何?武當中人,已經連臉面也不要了麼?」聶陽有些氣惱,舉 起馬鞭低喝道。 不料那幾個子一起舉起劍來,橫在了自己頸間,為首那個高聲道:「我們 功力不足,既無能清理門戶,也無力阻止聶少俠你前去問罪,只有用我們這條賤 命,求聶少俠原諒小師叔誤與歹人為伍之事,留存武當清譽!」 聶陽皺眉道:「我是去救人的,你們武當清譽與我何干?」 雲盼情插言道:「清者自污於世,我們也沒有辦法。」 那幾個武當子面色慘然,其中一個近似哀求道:「聶少俠!小師叔這次一 時糊塗,做了錯事,我們去一定會如實稟報掌門師伯,將其門規處置,希望您 高抬貴手,不要將此事鬧得天下皆知。」 聶陽覺得有些不對,沉聲問道:「我小舅子和我有些誤會,帶了他姐姐走, 這種事情,犯得上如此嚴重麼?就算是武當門規,也管不到別人家務事吧?」 那些子臉色有些難看,吞吞吐吐道:「他……他開始自然只是為了家務事, 否則我們也不會幫他。但……但……聶少俠,雲姑娘,無論如何,只盼您二位能 顧及武當顏面,來日我們武當上下,定會對二位感激不盡。」 聶陽心中記掛妻子,不願再和這些人磨蹭,一揮馬鞭抽在馬臀上,馬兒向前 竄出,口中道:「我不是長舌婦人,沒處與人亂嚼舌根。若再耽擱我救人,我與 你們武當從此勢不兩立!」 那些子尷尬的閃到一邊,讓聶陽的馬從當中穿過。雲盼情嬌叱一聲,策馬 跟上,嬌笑著譏刺道:「你們這些朽木腦袋,除了張臉,還剩下些什麼?」 清揚婉轉的笑聲中,身影也遠遠去了。 只剩下這些灰頭土臉留在原地的武當子,帶著複雜的痛苦神情遠遠地看著 遠去的煙塵。每一個人的手,都緊緊地捏著劍柄,緊緊地捏著…… 西董嚴村處在官道西側兩里之外,泥土坑窪的小道頗損馬力,兩側還都是田 壟,高低難行,聶雲二人只好把馬拴在樹上,展開輕功順著羊腸小道進去。 遠遠看見村口,就發現了一群農夫農婦熙熙攘攘圍了一群,隱約還有哭哭啼 啼的聲音傳來。 兩人對望一眼,謹慎的各自握住了兵器,飛快的急奔過去。 離得近了,才聽得出是一個農婦在撕心裂肺的哭嚎著。 「俺苦命的閨女啊……娘對不起你……娘恨不得跟你一道去了啊……老天爺 啊……」 聶陽詫異的走近,小心的分開人群。那些淳樸鄉民看到聶陽腰間的兵器,立 刻嚇得臉色煞白遠遠躲開,讓出了裡面民房土坯外的一個石墩。 石墩上坐著一個涕淚滿面的農婦,黑黝黝的臉上五官已經皺成了一團。 她面前橫躺著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少女,想來便是她的女兒。她女兒躺在白布 床單上,口唇發青雙目緊閉,白布單子蓋著的身體胸膛沒有一點起伏,想來已經 過世。雖然膚色較深,露在外面的雙手也較為粗糙,但看五官眉眼,卻也算是頗 有幾分姿色。 隱約覺得此事和劉嗇等人恐有關聯,聶陽小心的向旁邊一個離得較近的農夫 問道:「這位老哥,她家的閨女出了什麼事。」 那農夫驚恐的打量了聶陽的兵器兩眼,搖了搖頭,不願說話。 倒是另一個較為大膽的小伙子走了過來,鄙夷的看著那農婦,小聲說道: 「甭提了,這老娘們的男人為了賺幾兩銀子,讓自家的黃花大閨女陪人睡覺,結 果銀子到手了,閨女的命賠進去了。」 「哦?她女兒是被人殺了?」 那小伙子臉上浮現出有些曖昧的笑容,低聲道:「哪兒啊,俺們幾個今兒早 上撞門進去的時候,那閨女光著屁股撅在床邊,騷水兒流了一大腿,身上一點傷 都沒有,要俺說,是被男人活活操死了。嘖嘖,真不知道什麼男人這麼有本事, 這麼壯實的丫頭,硬是操脫了陰。」 那農婦還在號哭不停:「殺千刀的王八蛋啊!好好的閨女就這麼被你五兩銀 子賣了……你還說那看起來是個老實人,老實你娘的個腿啊!」 並沒見那賣閨女的男人在場,想必是不敢見人了。 「小哥,那個來買他閨女的,是什麼人啊?」 那小伙子搖了搖頭,「俺沒見著。」 一邊一個三十多歲的農夫看聶陽較為和氣,也大著膽子湊了上來,小聲說道 :「俺見著了,俺見著了。那個後生看起來比你還小點,穿著黑溜溜的衣裳,腰 上那穗子,還墜著個……那叫啥來著?陰陽……對對,風水先生老拿的那個陰陽 墜子。模樣還挺俊俏,看起來本本分分的,要不嚴三兒賣得那麼痛快。嘿,誰知 道老實驢也會尥蹶子,看不出啊。」 「八卦墜,難道是劍鳴?」聶陽轉念一想,問道,「那個年輕人來這裡的時 候,是不是帶著一個年輕婦人?」 董詩詩婚後便挽著髮髻修眉開臉,一直是做婦人打扮,在這樣的村子裡有大 戶婦人出現,應該是十分搶眼才對。 那個農夫卻搖了搖頭,「那後生帶著個有蓬的牛車,誰知道裡面是什麼人。 應該不是娘們吧,不然他還來買嚴三兒的閨女做啥?」 心中已經篤定,這些村人看起來愚鈍淳樸,捏造設伏的可能性很小,聶陽立 刻問道:「那您知不知道那人在這裡的時候在哪兒落腳的?」 那農夫指著村子正中的土路盡頭,道:「喏,就是路北頭兒,西北角上黑狗 子家。他貪人銀子把房子租了出去,這下裡面死了人,你看晦氣不晦氣。」 「多謝大哥了。」聶陽隨手摸出一塊碎銀塞在那農夫手裡,擠出人群對著雲 盼情點了點頭,一起往黑狗子家那邊走去。 目的地並不難辯認,因為那裡此刻正大敞著簡陋的院門,幾個農婦遠遠地對 著那裡指指點點,一個木炭般黝黑的精壯青年正赤著上身滿臉晦氣的拿著木桶往 院門潑水。 聶陽上前問道:「請問這裡是黑狗子家麼?」 那青年沒好氣的答道:「找俺幹啥?要是租房的,找別人去!俺這裡不幹了!」 聶陽拿出一塊碎銀,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我不租房,我只是進去看看。」 黑狗子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伸手接過了銀子,放在嘴裡咬了咬,堆著笑 讓開了大門,「您請,您請,隨便看。不過俺話說在頭嘍,這屋子才死了人,您 可別嫌晦氣。」 他這才看到聶陽腰側的佩劍,立刻自己輕輕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嘿,當 俺沒說,弄了半天您是個混江湖的,隨便看,您隨便看,死個把人估摸您也見怪 不怪了,請進,請進。俺不在這和礙眼了哈。」 說完,他拿著銀子一溜煙跑了,看來就算是這種膽大的姓,也不願意和江 湖的武人多打交道。 兩人進了院子,順手關上了院門,四下查探起來。 說到過的牛車並未停在院中,看來董劍鳴走時,也駕了那輛牛車。這樣看來, 即使走了,速度也不會太快。 院子裡的大屋分了三間,應該不是平時住人的地方,除了不帶堂屋的臥房, 便只有一間糧倉,一間柴房,倒像是存儲閒置不用東西的地方。看來這黑狗子在 村中也算是殷實農戶。 臥房應該就是那村姑殞命之所,床上東西全都換了新的,地上也細細用水潑 過,踏足進去,就是一腳泥濘。床邊牆上還掛了一道黃符,床頭插了一炷香,看 來也是臨時抱佛腳之物。 從那幾個武當子的表現推斷,多半他們是知道董劍鳴向常姓買女一事 的,這種事情傳揚出去,確實對武當是個不小的打擊。 不過如果那女子確實是脫陰而亡的話,對其姦淫的,就多半是劉嗇本人。劉 嗇和夏浩一樣都是為幽冥九轉功遺毒所苦的人,若是離了女人,不出三天就會陰 火焚身,痛不欲生。 董劍鳴竟然肯為他去買無辜村姑供其洩慾,莫不是真的被仇恨沖昏了頭麼? 還是說……有董詩詩被拿來要挾的可能呢? 柴房之中一無所獲,兩人來到了存放糧食的大屋,屋內倒也有一張床,不 過明顯是臨時搭建而成。雲盼情走到床邊,伸出兩根玉指,輕輕拈起了一根長髮, 低聲道:「看來董姐姐應該是被關在這裡的。」 「你這麼肯定?」聶陽一邊四下看著,一邊隨口反問。 雲盼情指著木邊上的牆壁,道:「是啊,不是董姐姐,還會是誰?」 聶陽順著那指尖望去,破破爛爛的牆面上,依稀可以看見用指甲刮出的十幾 個小字。 「小陽子小陽子……」密密麻麻刮出來的,儘是董詩詩對聶陽的稱呼。 聶陽苦笑著吐了口氣,道:「果然是她。」 「看起來,董姐姐到並無大礙。咱們出去問一下村人,準備追過去吧。」雲 盼情覺得這裡已經找不到什麼,便建議道。 「嗯。」聶陽點了點頭,也打算早些追去。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略帶鄉音卻順耳的多的聲音,說話的是一個剛剛才走進 來的帶著和氣微笑的青年男子,略顯富態紅光滿面,好像是小鎮之中的酒家掌櫃 一般。 「真沒想到,你們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聶陽心中一動,揚聲道:「董凡?」 那男子點了點頭,拍了拍身上的綢褂,笑道:「這位想必就是聶陽聶公子了。」 聶陽雙目一寒,身形一閃已經到了屋外,嗆的一聲,寒光閃閃的劍鋒已經貼 住了董凡粗粗的脖子。 董凡雙手一攤,笑道:「久聞狼魂中人絕不會向常姓動手,不料今日一 見,才知道見面不如聞名啊。」 「你也算得上是常姓?」聶陽冷冷說道。 董凡笑瞇瞇的說道:「那是自然,鄙人不懂半點武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窯 子老。雖然帶著姑娘作些皮肉生意,卻從不逼良為娼,怎麼,也不至於惹到您 吧?」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聶陽緊盯著他細細的雙眼,逼問道。 「聶公子,敢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聶陽微微一愣,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 「這西董嚴村,本就是鄙人的老家,鄙人家中三位兄長和一個老娘,都住在 這個村裡。你現在所在的家的人,正是鄙人那不才的堂。那麼,聶公子,那 句話到底該誰來問誰呢?」 雲盼情在一旁聽著,突然一個閃身到了董凡背後,皓腕一翻,手掌已經抵在 董凡後心上,她訝異的咦了一聲,道:「聶大哥,他果然沒有一點武功。」 董凡笑道:「我這種懶人,連莊稼把式也懶得去動,怎麼可能練武?」 聶陽收長劍,狼魂中人,的確不可向常姓擅自動武,但眼前的人明顯 不是常姓,他也不兜圈子,直接問道:「你和劉嗇是什麼關係?」 董凡悠然背過雙手,笑道:「我若說他只是我一個豪客,每月總要照顧我幾 千兩銀子的生意,你會信麼?」 聶陽冷冷哼了一聲,自然不信。 沒想到董凡竟沒有打算說謊的意思,說道:「我知道你不會信,我這個人最 大的好處,就是該說實話的時候,絕不忌憚說實話。」 「好啊,我洗耳恭聽。」聶陽把劍收進鞘中,看了雲盼情一眼。雲盼情收掌 退後,不著痕跡的封住了門口的去路。 董凡看起來果然懶得可以,撩起下擺,坐在了旁邊一個倒扣破瓦缸上,「你 既然已經接管了浩然鏢局,想必已經知道,每年董總鏢頭都會往我這邊撥上不少 銀子,而且都是有去無。」 「不錯。」 「那些銀子,加上我那窯子賺來的錢,都用來訓練對付你的人,你應該也清 楚。」 「我知道。」 「但可惜當時我一念之差,沒有把全部人手派去,害的四爺最後死在你的手 上。你趁此機會,娶了二小姐,玷污了大小姐,是不是?」 「不是。」聶陽依然很簡單的答著,並沒有接著解釋什麼的打算。 董凡若有所思的看了聶陽一眼,伸出了白白胖胖的右手,看著手指上粗大的 翡翠扳指,緩緩道:「我卻一直以為是的。我知道大小姐殺不掉你,不僅是她心 底還是在抗拒我對她說的話,也是因為我其實也想不明白,你身為聶家後人,仇 大可以名正言順的報。你如此隱瞞是為了什麼?」 「因為我沒殺夏浩。」聶陽一字一句說道,「夏浩死在誰手上,我也不知道。」 董凡臉上那虛假的微笑漸漸消失了,他半閉著眼睛,聲音突然放輕了許多, 「龍江洪災,沒有四爺,我已經不知成了哪裡的孤魂野鬼。不管是誰殺了四爺, 我也不會饒過他。聶少俠,你們江湖人就喜歡說信義,所謂信,不外乎誠。我用 了幾千兩銀子,遍查聶家劍法,這世上除了你,我卻找不到第二個人會。四爺是 死在浮生若塵這一招下的,你倒是告訴我,還有什麼人,有可能會這一招?」他 猛地睜開眼,厲聲問道,「你說啊?還有誰懂得這一招聶家劍法?」 聶陽垂下頭,突然覺得手心一陣汗濕,一直以來,他竟然沒有注意到,夏浩 的死還說明了另一件事,這世上還有一個他的敵人,懂得聶家劍法! 雲盼情有些詫異的問道:「聶大哥,這聶家劍法還有什麼人會?」 聶陽猶疑道:「我……我不知道。這劍法,就連月兒也未曾學過。師父給我 的劍譜,我也沒有給過別人。」 董凡盯著聶陽,突然口氣一轉,悠然道:「我原本一直認為四爺是你殺的。 直到剛才為止。」 「哦?」聶陽不解,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四爺若真是你殺的,你找上兩個小姐若真是為了報仇,你現在本不該在這 裡。」董凡的語氣變得和緩,人看起來也變得懶懶散散的。 「那按你所想的,我本該在哪裡?」 董凡笑瞇瞇的抬起頭,「你如果殺了四爺,對兩個小姐也沒什麼情意,現在 你自然應該在繼續仇的路上。你們這些江湖人,不本就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的麼? 若是那樣,你我今晚就應該匯在一處的。」 「是麼?」聶陽看著他彷彿洞察一切的那雙小眼睛,心底感到莫名的不悅。 「忘記說了。」董凡笑著站了起來,「鄙人所經營的那家窯子,承蒙多方關 照,生意還算紅火。那裡的招牌雖然不大,倒也算有些名氣。」 聶陽隱約猜到,皺眉道:「孔雀郡的洗翎園?」 「不敢,鄙人正是洗翎園的大掌櫃。」 乳硬助性 第四十一章 (一) 「我……我……」董清清夢囈一樣連著顫聲說了幾個我,冷不丁大叫道, 「我不要!」隨著這聲大叫,她手中長劍猛地斬向一邊,砍在了床柱上,就聽卡 嚓一聲,整張床塌了下來,結結實實的砸在了聶陽身上。 「啊!」 全劇終。 字幕起。 (二) 「可是……可是我要去找聶郎,我要找他……」 田芊芊微皺秀眉,語氣依然輕柔,緩緩道:「他就在你面前,只是你很累了, 你看不見而已。你能感覺到的,他就在你面前。對麼?那你要做什麼呢?」 董清清的臉上再次浮現出痛苦和矛盾的神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突然挺 直了身子,大叫一聲:「我……我……我要他跳肚皮舞給我看!」 「聶大哥……你頭上的黑線都快成黑屏了……」 (三) 董清清皺緊了眉頭,彷彿在想中遇到了什麼難解的謎題,「他說話的時候, 一直看著我,我……我不自覺的就也一直看著他,開始我只是覺得他的眼睛很亮, 很好看,到後來……我才發現,原來他帶了美瞳。」 「靠,原來是個非流偽娘麼。」 (四) 按照聶陽的打算,鏢隊最好暫時留在原處,等他救人來,再向孔雀郡進發, 以免節外生枝。但他沒想到,一直隱忍不發的另兩個總鏢頭,終於爆發了所有的 不滿。 「伙食費!」 「車馬費!」 「水電費!」 「交際費!」 「統統付清了才可以走!」 「等等……好像有奇怪的費用混進去了……」 (五) 「好像我每次見你,你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帶著笑意,一個英俊挺拔的 健壯爺們大大咧咧的站定,望著遠去的鏢隊車塵,粗聲道,「怎麼,在擔心那群 人的死活麼?」 聶陽側目望去,菊花頓時一緊,顫聲道:「本來是擔心的,現下便更擔心了。」 「果然是成親的男人了,也學得油腔滑調了。可不要變得和XX.B.可那樣才好。」 那純爺們撫著身前的麥克,眼中儘是裝酷的感覺,「來再敘舊吧,有我一首『 硬又黑』,普天之下無人可以近身。而且就算他們死了,只要相信我,還是會滿 狀態原地復活的。」 (六) 雲盼情指著木邊上的牆壁,道:「是啊,不是董姐姐,還會是誰?」 聶陽順著那指尖望去,破破爛爛的牆面上,依稀可以看見用指甲刮出的十幾 萬個小字。 「我覺得,應該是七殿幫的高手……一般人不可能幾天就寫出這麼多字的。」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老而彌堅 「聶大哥,那董凡的話,聽起來確實不似作假。」雲盼情揚鞭抽向馬臀,緊 緊追住縱馬疾奔的聶陽,逆著迎面風聲說道。 離開西董嚴村,聶陽就幾乎沒再開口,到拴馬的地方,說了一聲快走,便 向著孔雀郡的方向拚命似的趕路。 此刻,他才說道:「盼情,但凡善於騙人者,所說的話往往真多假少。董凡 的話有幾分可信我不敢斷定,但至少有一句話絕對是在胡說。」 「哦?」雲盼情的目光從見到董凡開始就有些迷濛,此刻更是加了幾分疑惑。 聶陽深深吸了口氣,突然猛力的在自己臉上打了一掌,片刻後道:「他若真 的是個懶人,你我也不會不知不覺著了他的道兒。」 雲盼情還是有些不太明白,正自疑惑間,突然聶陽身一掌打向她,陰氣襲 體竟是幽冥掌力。她連忙伸手欲擋,本該感到十分詫異,卻只覺心中一酸,剎那 間竟然覺得一陣心灰意冷,說不出的難過,明明想要招架的手卻怎麼也動彈不得。 眼見聶陽掌力隔著馬距劈空而來,雲盼情唔的一聲閉上了雙目。 不料那力道一觸到她身體,便洩向了四周。雲盼情睜開雙眼看過去,聶陽已 經勒住了兩人馬韁,神情肅穆的看著她。 她隱隱明白了什麼,心中一慌,忙把舌尖抵在了牙關之中,用力一咬。劇痛 直衝腦海,這才覺得腦中渾渾噩噩的那種感覺消散了不少。 聶陽這才道:「你想想看,懶人怎麼可能學得會這種攝人心智的法子?」 雲盼情蹙眉道:「這……這到底是何時……」 「想來就是和他說話之間。我一直避著他的眼睛,最後仍然發覺不對,否則 剛才在那村中,我就已經把他殺掉了。」聶陽緊鎖眉心,緩緩道,「不知為何面 對那人我怎麼也提不起殺氣,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出村後這一路狂奔,讓風吹的 清醒了些,我才明白我也像清清一樣被那人渾惑了心神。」他頓了一頓,說道, 「看來要是與他四目相對聽他說上一陣,還不知要被迷惑到什麼地步。」 雲盼情臉上一紅,啐了一口道:「難怪那傢伙說自己從不逼良為娼,原來是 靠這種手段。」 「無論如何,現在孔雀郡已經成了混亂不堪之處,鏢隊若是到了,隨時都有 可能遇到麻煩。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再想找到邢碎影恐怕是難上加難。咱們快些 趕路吧。劉嗇董凡這一些人,不妨等到之後再說。」聶陽看雲盼情面色漸漸正常, 寬心不少,掉正了馬頭,繼續策馬前行。 雲盼情心中有些惱怒,一邊斥馬跟上,一邊頭遙遙望了那村落一眼。心道, 若是叫那董凡再落到我手上,一定二話不說先點了他的啞穴蒙上那雙綠豆小眼, 狠狠打上一頓! 「對了,他最後對咱們說,劉嗇和死人已經沒什麼別,是想叫咱們不要報 仇麼?」想到臨走前那董凡說的話,雲盼情還是有些疑惑。 聶陽想了想,冷笑道:「自然不僅如此。你想想那些武當子之前的所作所 為,自然就明白他在暗示什麼。」 「這和那些武當……」雲盼情眨了眨眼,粉唇微抿,突然想到那個死去的村 中少女,驚聲低叫道,「莫……莫非……他是在告訴咱們,那個……那個姑娘是 ……」 聶陽有些沉痛的點了點頭,道:「如果他這句話沒有作假,那個姑娘就是死 在董劍鳴手上。邪路的幽冥九轉功如果熟練,女子脫陰而亡的全部陰元都會被采 吸乾淨,聽村人描述的那姑娘死狀,明顯是新手強行運功不知節制的結果。武當 玄門正宗,內功一路冠絕武林,如果董劍鳴真要學幽冥九轉功,達到那種程度最 多也只要兩三個時辰。」 「他……看來真的是要找你報仇。」雲盼情目光有些黯淡,似乎對聶陽身上 越來越多的冤仇而感到有些悲傷,只是她落在聶陽後面,聶陽看不到她的神情。 聶陽的語氣變得平淡了許多,很輕但很清楚的聲音逆風傳進了雲盼情的耳朵。 「想找我的人,多他一個也不算什麼。」 往孔雀郡的路上再無其他波折,兩人座下馬匹都是鏢隊中數一數二的好馬, 儘管耽擱了半日行程,天還未昏的時候,也已經到了郡城門外。 鏢隊明天一天都不會離開,對於那邊的事情聶陽倒也不太心急。一路留心觀 察過來,並沒有發現董劍鳴,多半是走了小路或是已經到了城內。邢碎影既然讓 趙玉笛來此地落腳,顯然不會料到鏢隊並沒有切過此線而是改變計劃停留一日。 這大概是邢碎影唯一計算不到的變數。 不過從另一個方向來考慮,極樂佛所透露的訊息如果是邢碎影刻意而為,那 在解釋了魏夕安會輕易被擒住的同時,也說明了邢碎影想把聶陽引誘到孔雀郡來。 如果事情是這樣,那麼不會讓鏢隊徹底離開控制的聶陽就自然會讓鏢隊也隨 之改道到此。 但不管情況是哪一種,邢碎影都一定會來。這也是聶陽斟酌許久後仍然決定 讓鏢隊往這邊前進的唯一理由。 邢碎影這三個字,已經刀刻斧鑿一樣的留在了他心底最不可能被碰觸到的地 方,一直的疼痛著。 而相對於邢碎影,劉嗇這個名字,已經僅能激起他的殺機而已。 他的功力已經進步了很多,這一次,他不會再看著邢碎影悠閒地離去。絕對 不會! 雲盼情騎了幾個時辰的馬,在城門下來後說什麼也不願再上去,聶陽也只好 跟著下馬,一併往裡走去。 比起之前經過的市鎮郡城,孔雀郡幾乎可以說是另一個世界。 豐州本就富饒,孔雀郡又處於交通緊要所在,儘管規模在豐州六郡中僅陪末 座,卻已是中州西部各地無法比擬的繁華。 四周城牆高大光滑,雲盼情跑去牆邊仰頭比了一比,笑著搖了搖頭,以她的 輕功,想要直接攀上這面城牆也可以說是難如登天。 往來貿易的商客魚龍混雜,因此城門的檢視也分外嚴格,看到聶陽二人身上 的配劍,那官爺頗有些為難得皺了皺眉。時下朝廷並不禁武,反而大肆拉攏江湖 人士為己所用,所以官差也不敢太過阻攔,保不齊今日眼中的大盜,就成了明日 自己的上司。 聽那官差廢話幾句,進到城內,倒真如進了一片花花世界,大可稱得上車如 流水馬如游龍。四下隨處可見紅牆碧瓦深宅大院,正街一眼望去遍地商販滿目人 潮,就連一條條偏巷也是川流不息。郡城之中雖不致摩肩接踵,卻也足以張袂成 陰。 聶陽平日極少到這種大地方,見到這麼多常姓,不免下意識的把腰側的 長劍用衣襟罩了一罩。 雲盼情倒是對這地方相當熟悉,一邊領著聶陽往裡走去,一邊笑道:「師伯 那時候老逗我,說我要是能攀上那個城牆,輕功就算可以出師了。結果我剛才過 去比了比,心裡還是沒底。」 聶陽隨口問道:「你見人攀上去過麼?」那面城牆聶陽剛才大致估計了一下, 全力施為如果不在最光滑的那一段出岔子大概能夠上去,不過勉強得很。要想毫 不費力登頂,他見過的人裡也只有凌絕世薛憐等寥寥數人可以辦到,就算算上聽 聞過且所聽基本可信的人,兩隻手也就可以數完。 不過他相信謝清風和謝煙雨兩位樓應該可以辦到。 雲盼情想了想,微笑道:「我親眼見過上去的可一個都沒有。我認識的人都 忙得緊,沒有人有空過來爬牆給我看。不過我猜燕師姐一定做得到。」 「你很喜歡你燕師姐麼?」並不是什麼正式的問題,聶陽四下注意著任何可 疑的情況,口中隨意的找些話題罷了。 雲盼情卻很認真的答道:「嗯,在這世上,燕師姐是我第二喜歡的人。所 以……唔……我到現在還討厭我師姐夫。」 聶陽側頭看了看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女大當嫁,你師姐能找到一個好歸 宿,你該高興才對。」 雲盼情悶聲悶氣的說道:「都說什麼江湖兒女不拘於禮教世俗,最後還不是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和那些千金小姐又有什麼分別?」 轉過彎去,已經可以看到盡頭鴻禧客棧門外轉角處豎著的三家鏢旗,聶陽扯 了扯雲盼情的衣袖,拉她轉了方向,不然她肯定直奔著那些稀奇古怪的零嘴兒而 去。 對於那些聶陽完全不知道哪裡好吃的東西,她似乎有無止境的需求。 「走吧,明日閒下來,我請你吃。」看她一副挪不動步子的樣子,聶陽無奈 的笑了起來。 「好,就這麼定了。」雲盼情答應得非常迅速,迅速到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就 在等這句話。 兩人的笑容一直維持到了鴻禧客棧所處的那個街角,便宣告停止。 與另一邊大街上熙熙攘攘的情況全然不同,這條也不算小的街道上幾乎已經 沒了常姓。有幾個大膽的,也只是遠遠地躲在巷子裡偷偷瞄著。 鴻禧客棧的掌櫃哭喪著臉躲在兩個身強力壯的小二身後,滿臉的晦氣。 做生意的看到死人,大概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裡雖然還沒有人死,但不論誰也看得出,那只是個時間問題。 門口並沒有見到鏢隊中的眾人,只有兩個鏢師遠遠地站在客棧內的角落在向 外張望。他們所望著的,是七個陌生人,六男一女。男的都是四十歲上下,看起 來都不是什麼善類,女的用面紗蓋著面目,看身形打扮,卻和當初的田芊芊有八 分類似。 其中兩個男人已經掛綵,一個胸前帶著近尺長的血口,傷口倒並不太深,另 一個卻已經斷了一隻手腕,用腰帶緊緊紮著胳膊,面色慘白卻一聲不吭只是站著。 除了這七人之外,遠遠地另一端轉角還有一個年輕人滿面焦急的在張望,似 乎在等著什麼人。 七個人都死死地盯著客棧的門口。那裡只有一個女人,一個很年輕也很好看 的女人薛憐。她的彎刀還在鞘裡,她白玉一樣的手掌,緊緊地握著刀鞘。慕 容極和鷹橫天坐在廳內的方桌邊,悠然的喝著熱茶,自顧聊著什麼,廳內那少數 的幾個人裡,只有柳婷一個人帶著複雜的情緒看著門口的薛憐,其中的羨慕、自 卑、不甘很難說哪個更多。 薛憐看到聶陽,一直平淡無波的嬌顏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平添七分動人,柔 聲問道:「這麼快就來了?」話中隱隱透出全然不把門外七人放在眼中之意。 聶陽走上去道:「嗯,得來了。憐姐,這是怎麼事?」 雲盼情也握住了腰側劍柄,從側翼全神貫注的盯著那七人的一舉一動。 那六個男人的長相都可以說是平常,只有一個臉上帶著難看的傷疤,但不知 為何就是給人一種凶神惡煞的感覺,那蒙著面紗的女子儘管只有一雙黑如點漆的 眸子示人,卻依然讓人視線與其一對就覺通體生寒。 薛憐瞥了門前眾人一眼,微笑道:「我也不知道都是什麼來路。剛才那兩個 不知死活的,看武功路數倒像是十幾年前就銷聲匿跡的大盜,只可惜武功太差, 我也記不太清了。」 那胸前中了一刀的漢子嘴角一陣抽搐,走上兩步,猛的一拳捶在自己傷口上, 額頭頓時佈滿汗水,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像是在忍下剛才的譏刺,這才對著聶陽 恭恭敬敬的一拱手道.B.:「不知這位是否就是聶陽聶少俠?」話音還有些微顫,可 見剛才那一拳著實不輕。 聶陽疑惑的皺了皺眉,沒有答,反問道:「你們是誰?來幹什麼?」 那蒙著面紗的女子這時才開了口,聲音說不出的嘶啞低沉,與她苗條有致的 身材大不相稱,「聶陽,我來找我徒兒。」 聶陽心中一動,道:「龍十九?」 龍十九冷笑一聲,道:「既然知道我是誰,識相的就把人交出來,否則我要 你們一個個死無全屍!」 旁邊一個粗壯男人皺眉道:「十九!忘了爺怎麼交代的了麼?」轉頭對著聶 陽道,「少俠,如果田小姐確實在您這裡,能否讓我們見上一面?剛才那兩個 兄有些衝動,衝撞了那位女俠,我在這裡替他們賠個不是,還請那位女俠海涵。」 「呸,一個黃毛丫頭,女什麼俠!我就不信這個邪!頭爺怪罪下來,我一 個人擔著就是!」一個肥如圓球的禿頭胖子暴躁的大吼一聲,突然從地上彈了起 來,飛掠過眾人頭頂,雙手成爪直衝向薛憐,「老子不信就制不住你一個女娃娃!」 薛憐微勾唇角,右手一勾,一陣綿和內力把聶陽向後推開兩步,也不拔刀, 左腕一旋,纖纖玉手豎掌為刀,展臂切向那胖子頸側。 這一掌看來極慢,所攻的位置卻極為精妙,恰好是那胖子雙爪招數力道一旦 用足後唯一無法自救之處。 不料那胖子圓滾滾的身體驟然一顫,人在半空一聲霹靂般的大喝,也不知用 了什麼手段,週身上下同時打出了數十點青森寒光,無聲無息的飛向近在咫尺的 薛憐。 而那雙肉爪,依然帶著勁風撲面而來! 電光石火間聶陽就算要出手幫忙也已經力所不及,而那邊不知道薛憐武功深 淺的雲盼情更是驚呼出聲。 隨著雲盼情的驚呼一同響起的,是薛憐拔刀的聲音。 刀光僅僅一瞬就如月色般鋪開,在那一霎之間,那個胖子的眼前看不見薛憐, 也看不見薛憐的刀,他只看得見一片帶著寒氣的白色光芒,遮天蔽日的向他湧來。 突然,那胖子的身體猛地向後飛去,像一個被人拋出的皮球,重重地砸在了 街對面的牆上,一陣轟鳴,那磚牆竟被砸出了一個大洞,簡直如同雷霆重炮轟擊 一般。 這一下雖然傷得不輕,卻讓他避開了薛憐帶了殺機的一刀。 這當然不是輕功,數遍天下七四十二種身法,絕沒有任何一種可以人在半 空依然向後退得如此之快。 那胖子是被人扯住了後頸丟了出去,而那個人就站在了薛憐面前。 他不是那七個人中的一個,而是遠處那個少年在等的人。古銅色的臉上有很 多細碎的疤痕,眉角上那一道刀疤更是讓他看起來頗有幾分凶相,他的鬍子修得 很整齊,下巴很寬,雙眼並不大,卻帶著潤澤的亮色,一看便是神光內斂的內家 高手。 他的服飾十分簡單,用料卻是上等,就連腳下的靴子,也是翼州祥福瑞的御 供名品。 這些事聶陽雖然不懂,鷹橫天卻是懂得,他面上露出極為驚訝的神色,起身 便要過來。 這時,那個男子開口道:「這位姑娘,我的兄發了昏,我去一定好好教 訓,姑娘就當看田某這張老臉,饒他一條狗命。」 聽起來,這人竟和薛憐見過。 聶陽已經隱約猜到這人是誰,感到有些頭痛。看了看雲盼情,卻發現小丫頭 露出了一副看好戲的神色,看來也猜出了來人的身份。 「田爺!小姐就在裡面!幹什麼對他們這麼客氣!」 「田爺,小的這就去放上號炮,就算踏平了這間客棧,也要把小姐救來!」 龍十九也恨恨道:「田爺,小姐是我的徒兒,你能忍我不能忍,她就算武功 高強,我就不信她吃飯喝水穿衣睡覺都能防著我的手段!」 聶陽低低歎了口氣,來人果然就是田義斌,田芊芊的父親。 不說別的,單說剛才拉扯胖子救命那一下,就能看得出這些年來的江湖傳聞 有多麼離譜。仁莊全靠門人保護云云實在可笑,恐怕這位莊才是仁莊裡武功最 高的那個。 田義斌輕輕揮了揮手,街心那六人才硬是忍住不再開口,其中兩個身去看 那胖子的情形。 「薛姑娘,南宮樓近來可好?」田義斌退後兩步,刻意讓出了一個足以安 心的距離,才開口寒暄。 薛憐緩緩把彎刀插入鞘中,微笑道:「我和小星也有多時未見,不過想來還 是那個樣子。」 田義斌哈哈一笑,道:「我這把老骨頭現在也難得出來一次,這裡的事兒了 結了,我便去看看他,看看他還記不記得我仁莊裡的大鍋菜粥是什麼味道。」 薛憐道:「想來他也是不會忘的。田莊,你這次帶這麼多人出門,想必不 是來找我閒聊的吧。」 田義斌神色一黯,搖了搖頭,歎道:「還不是我那不聽話的三閨女,整日裡 給我找麻煩,就沒有個能讓我清閒的時候。薛姑娘,看在我這張老臉份上,請讓 聶少俠出來和我見個面吧。」 聶陽頗有幾分尷尬的在一邊抱了抱拳,露出慣用的和煦微笑,道:「不敢當, 在下聶陽,見過田爺。」 田義斌目光一轉,迅速的掃過聶陽全身,那銳利的眼神讓聶陽一陣不自在, 但還是沒有避,直視著他的雙眼道:「令嬡確實就在此處,田爺請稍待,我去 帶她出來。我們行鏢在外,不太方便叫您的人都進去,還請諒解。」 多日和鏢局那些人打交道下來,聶陽這些套話已經說得十分熟練,其實他也 只是不願讓田義斌帶人進去,一旦出了紛爭,在這邊也好解決一些,免得牽連到 本就已經十分不快的兩個正經鏢頭。 沒想到田義斌搖了搖手,沉聲道:「先不用,我想先和你談談。」 他頭對著那些人道:「你們先跟著小何去,我在這邊辦完正事就去找你 們。」 「田爺……」龍十九還想說什麼,卻被田義斌擺手堵了去,只好跟著離開, 臨走還頭頗為怨毒的瞪了聶陽一眼,讓聶陽頗有幾分詫異。 雖然並不太安心,但此刻對自己的武功已經有了不少信心,聶陽和田義斌徑 直上了二樓,在最外側的臨街房間裡坐下。 「不知田爺特地找我,所為何事?」田義斌坐下後便一直看著聶陽,神情雖 然沒有什麼變化,卻也讓他心裡一陣忐忑,便先開口問道。 田義斌長長歎了口氣,向後靠住了椅背,露出一副頗為無力的樣子,猶豫了 片刻,才道:「我這人說話,一直都不太會繞彎子。坦白說,來找你之前,我已 經把能查到的事情盡我所能得查了一遍。」 「哦?」聶陽微微挑眉,等著對方的下文。 「你是南宮家旁系聶氏後人,在杜遠冉那裡學了十幾年功夫,就是為了替父 母報仇。行走江湖後殺過十四五個淫賊,不過一直隱姓埋名,也沒留下多少名氣。」 聶陽緩緩道:「我本就不是為了出名。」 「找到第一個仇人後,你卻娶了他的女兒,繼承了他的鏢局。這次走鏢,我 猜的不差的話,也是為了報仇而已。」 聶陽不置可否,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杯熱茶。 「如果你的人生只是為了報仇雪恨,那麼,我想問你,當你的仇報了之後呢? 你有沒有想過你那時候要做什麼?」田義斌也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皺了皺眉。 聶陽微微一笑,正要開口,卻發現無從說起,邢碎影死後,他應該做什麼竟 茫茫然全無頭緒,他只好按此前和董詩詩閒聊時的話說道:「那時我也沒什麼可 做,找個地方住下,做個山野匹夫便是。」 田義斌哈哈一笑,沉聲道:「傻瓜,你以為這江湖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麼? 今天你可以為了報仇不擇手段,將來你的仇人難道不會麼?多少自稱金盆洗手的 人最後不一樣被仇家殺的雞犬不留,你難道不知道麼?你有一身好武功,你的家 人呢?像你這種人竟敢妄自成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聶陽有些微惱,淡淡道:「我今後如何,應該用不到田爺操心吧?」 田義斌聽到這話,卻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說道:「原本你和我確實沒有關 系,現在呢?」 聶陽心中一顫,面上有些變色。看起來,田義斌果然已經知道了田芊芊的事。 「唉……」田義斌半閉上眼,緩緩道,「我三個女兒,只有這個芊芊,讓我 最沒有辦法。她一直惱我,覺得她娘是因為我才去世的。的確,我一個粗人,對 女人是有些不放在心上,所以阿青死後,我一直覺得對不起她。芊芊這幾年給我 惹下無數麻煩,我知道,她都是故意的。只是我沒想到,這次,她竟然……」 聶陽躊躇了一下,說道:「田爺,你聽到了什麼,但說無妨。」 田義斌緩緩道:「我已經老了,走不動江湖了。但江湖那些破事,我卻想不 知道也難。芊芊離家出走,光說了一個要替天行道,我就知道,她已經成了天道 的人。那時我就開始找她,天道那種組織,從我個人來說是非常不贊成的,尤其 是那些容易衝動的年輕人,更是離他越遠越好。可惜天道組織太過龐大,我的仁 莊裡想必也有人潛伏,所以一直都是有芊芊的消息,卻總是差一步找到。我大致 能猜到,他們想利用芊芊,來讓我對付什麼人,所以更怕芊芊因此遭了不測。」 聶陽心中暗想,當初的確要是一念之差沒能挽,田芊芊真的就已經難堪無 比的脫陰而亡了。 「結果竟然被我發現,又是你們狼魂和天道之間的那些事情。」田義斌皺了 皺眉,沉聲道,「後面的事,我也是前幾日才知道的。你們落腳的地方,我也是 昨天才找到。」 聶陽微笑道:「天道的人告訴你的麼?」 田義斌卻搖了搖頭,「不,這種借刀殺人違背江湖道義的事情縱然他們其中 有人會做,卻一定不好意思對我說。告訴我這些事的,是摧花盟的人。」 「摧花盟?」 「嗯,那人的消息是怎麼來的,他寧死也不肯說,所以我來的時候本也只是 將信將疑而已。我那些人性子暴躁,想進來看看,沒有等我,想必是和薛姑娘起 了什麼衝突,才有了剛才的事。」 「想對我說的,只是這些麼?」聶陽疑惑的看著田義斌,不清楚他把這些和 盤托出是為了什麼。 田義斌看著他的眼睛,道:「我只是想你明白一件事。」 「什麼?」 他有些得意又像是自嘲的笑了笑,「我並不是呆子,我不管那些人有什麼用 心,我只是來看我的女兒,僅此而已。」 聶陽也向後靠住了椅背,也有些自嘲的笑道:「可我已經對你的女兒做過了 什麼,你能這麼平心靜氣麼?」 田義斌喝了杯茶,有些無奈的說道:「她還活著。在江湖上中了圈套的人, 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不過等你報完仇之後,我想我還是會來找你的。」 聶陽看著他道:「不必,到了那時,我自然會登門拜訪,為做錯的事做一個 交代。」 「好!」田義斌揚眉道,「敢作敢當才是男兒本色!只可惜此時無酒,不然 我一定和你做個君子之約!」 聶陽笑道:「約定的話,不一定要有酒才可以。」 「說的是。」田義斌的臉上泛出一層紅光,道,「那我田某人就和你約定, 這次咱們兩家之間的一切事宜,在那時之前都擱置不談。到你登門拜訪的時候, 咱們一併清算。」 聶陽點了點頭,道:「一定。」 田義斌端起茶壺,咕咚咕咚灌了兩口,咚的一聲放在桌上,露出頗有幾分復 雜的微笑,起身拍了拍聶陽的肩膀,「記得咱們的約定,隨便丟了性命的話,可 就成了言而無信之徒了。」 聶陽心頭一顫,隱約明白了什麼,心頭一陣暖意,想開口但不知從何說起, 這時田義斌對著他微笑道:「現在,我可以去看看我的女兒了麼?」 問清了田芊芊的房間,聶陽先進去把董清清帶了出來,田義斌進去的時候, 聶陽清楚地看見他的嘴角,掛著一抹明顯的苦笑。 一見了聶陽,董清清就焦急的問道:「聶郎,詩詩她……她沒跟你一起來?」 聶陽搖了搖頭,道:「劍鳴把她也帶來孔雀郡了。看起來,可能要在這裡呆 上一陣。」 董清清面帶愧色,細聲道:「劍鳴他……他實在是不懂事,聶郎你可不要放 在心上才好。」 聶陽拍了拍她的背,微笑道:「等他知道真相,自然就沒事了。」 他雖然這樣安撫著董清清,心裡卻知道董劍鳴既然肯橫下心拋開武當內功去 練幽冥九轉功,必然已經鑽進了牛角尖裡,再加上董凡恐怕火上澆油的用了些迷 心惑智的法子,以後和這小舅子,恐怕免不了鬧上一場。 而且若他真的心智逐漸混亂,董詩詩和他一起更久一分,就更多一分危險。 定力不足的人被那種陰虛慾火一衝,哪裡還記得住什麼倫理綱常,真要一個 衝動,犯下了滔天大錯,他董劍鳴一死以謝天下倒也罷了,董詩詩哪裡還有顏面 活在世上? 幸好如果沒有意外,董劍鳴此刻應該還沒到達,聶陽想那田家父女也不知道 要說些什麼說上多久,便先行去找到了鷹橫天。 鷹大人果然不負所托,中北六州盡歸北嚴侯管轄,不過一炷香功夫,孔雀郡 六方城門官兵便都知道了,若是見到有腰上別這杏黃劍穗八卦劍墜長劍的年輕男 子進城,便找人盯住後速速報。 而城內二十六隊巡哨衙役也在之後接到了同樣的指示。 這樣大的一座郡城裡,這種方法顯然比起自己獨立大海撈針要好得多。董劍 鳴若是還記得武當劍在人在的規矩,就總會被找到。 至於隱藏在城中的摧花盟和可能已經到了的邢碎影,聶陽則另有打算。 但聶陽沒想到的是,官差辦起沒油水的差事並不那麼可靠。 畢竟北嚴侯的腰牌並不能給那些官差帶來多少銀子,而城中那遠近聞名的洗 翎園,每年都要上下打點不知多少歲貢。 洗翎園的馬車,在孔雀郡從來沒有人檢查過,一來一家窯子外送幾個窯姐兒 喝喝花酒,能惹下多大麻煩?二來隨便檢查萬一惹到了哪家大人的相好,枕邊風 隨便一吹,怕是就被打家做農民去了。 所以那香氣襲人的花簇馬車一直開到了洗翎園後院,也沒有一個得到命令的 官差多看了那車一眼。 那劍稍有點見識的一聽就知道是武當子所佩,武當子又怎麼會隨便坐上 了妓院的馬車? 但董劍鳴卻就在裡面。 一臉陰沉笑容的劉嗇和被五花大綁塞住了嘴巴的董詩詩,也都在裡面。 很快,三人就都進到了洗翎園北苑觀星樓頂層大老的私用住處之中。 董凡對下人調教的很好,兩個幫忙的龜奴從頭到尾沒有問一個字沒有說一句 話,只在劉嗇小聲說了句話後一齊點了點頭。 摸著躺在了柔軟的大床上,劉嗇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如果聶陽此刻就在這裡,恐怕也認不出劉嗇現在的樣子。算起來也不過四十 餘歲的他,已經變得猶如古稀老人一般瘦骨嶙峋滿面皺紋,一雙盲目看起來猙獰 無比,整個人遠遠看去就像一具包著皮的骨架。 董詩詩已經看過他很多次,現在看到,依然會心中一陣惡寒。 但她怎麼想劉嗇並不關心。 瞎子是真正不會在意別人眼光的人。 除了相貌之外,更讓董詩詩奇怪的是劉嗇的雙腿之間,那條陳舊的破褲子裡, 就像是豎了一根鐵棍一樣,不管什麼時候看過去,都那樣撐著隆起一塊。 董詩詩不是什麼未經人事的少女,她自然知道那是什麼,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她並不知道那是殘缺的幽冥九轉功最終必然會帶來的可怕後果,她只是認為 這個可憐的老頭病了,想到這裡,她心底甚至有些同情。說起來這也算是該叫一 聲叔叔的人,卻落得如此下場。 董劍鳴也全然不是前些時日裡的樣子,臉色陰沉的彷彿能擠出墨來,一雙眼 睛裡紅絲密如蛛,他一進屋內,就拿著一本小冊子不停的看著,手指在書脊上 捏的死緊,恨不得把他捏斷似的。 劉嗇在床上養神似的歇了一陣,咳嗽了兩聲,嘶啞著嗓子低聲道:「我的乖 侄兒,你怎麼不作聲?」 董劍鳴抬頭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和你沒什麼別的好說。」 劉嗇乾笑了兩聲,「我一早就教給過你,這破功夫不能毛躁,你看看我,就 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你卻偏要就地試試。嘖……一個整天才等到那一個姑娘,還 被你活活搞死了。你又不肯讓我碰你姐姐,你這是要我的老命麼?」 「你敢碰我姐姐,我現在就要你的狗命!」董劍鳴話音中滿是戾氣,已經完 全沒了武當名門大派的風範。 劉嗇呵呵笑了起來,隨即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到了這裡,你就算求我碰, 我也不樂意。董掌櫃手下美女如雲,我安心的很。」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有人敲門,伴著一個出谷黃鶯般的悅耳女聲:「大老 的客人是在裡面麼?」 董劍鳴的氣息變得有些凌亂,他收起手上的冊子,過去打開了門。 屋內隨即飄進了一朵粉雲,一個盛裝女子娉娉婷婷的施了一福,柔柔道: 「奴家秋羽,來伺候劉爺。」 翎羽雀無,洗翎園各色名花名號便是級別,除卻那寥若晨星的幾個花魁,其 余女子均按品性才貌分為了四等。這女子既然叫做秋羽,便已經是這裡的次級。 這些規矩董劍鳴聽董凡閒聊時說過,不由得細細打量了她一番。 菱唇紅艷欲滴,秀目盈盈似語,烏髮如雲,巧耳瓊鼻,身形雖然嬌小不高 挑健美的時下之風,卻細腰豐臀,酥胸飽滿,身段凹凸有致,一雙金蓮舒掌可握, 舉手投足儘是嫵媚,款款站定便抖落一身風情,想必要不是臉上有那麼幾點胭脂 也沒能遮去的黑痣凌亂了面相,現下她恐怕就叫秋翎了。 被這麼直勾勾的看了一看,秋羽恰到好處的微微側臉,含羞帶怯的飛上兩抹 紅暈,嬌聲道:「這位便是劉爺麼?」 董劍鳴正是少年英挺之時,面容又隨了彭欣慈多些,自然是俊朗的很,風月 場上遇到這樣的客人,自然也是好事。 只可惜董劍鳴立刻收起了熾熱的目光,冷冷指了指那邊床上,道:「你認錯 了,那才是你的劉爺。」 說罷,他立刻抱起了董詩詩往旁邊的另一間屋子去了。 秋羽的笑容在看到劉嗇後驟然有了一絲僵硬,聲音雖然婉轉嬌媚卻還是忍不 住有些顫抖,「您就是劉爺?」 大老特地交代好好伺候的客人,難道一直就是這副模樣?那為何之前那些 姐妹都一副又愛又怕的樣子,害她還以為是什麼威猛過人的壯漢,搶著攬了下來。 但既然來了,總要做好。看劉嗇點了點頭,秋羽便走去坐在了床邊,順手把 屏風拉來擋在床前,玉手一揮撩落了床幔。時辰才近黃昏,天色仍亮,這樣一來 床上才有了昏昏暗暗的曖昧之感。 結果劉嗇這時轉過了身,讓她看清了那一雙被挖去的雙目,只嚇得她低呼一 聲,險些摔下床去。 「怎麼?害怕了麼?」劉嗇沙啞著說道,胯下扭曲的慾望在聽到這女人聲音 的時候就已經高漲起來,聽到女人的恐懼,他只會感到更加興奮。 大老的客人,就算是個長滿了膿瘡的乞丐,秋羽也不能皺一下眉。她定了 定神,立刻做出了一串風鈴似的嬌笑,帶著一身的香風軟綿綿的靠了過去,一隻 小手似是有意似是無意的放在了劉嗇隆起的股間,甜膩膩的哼道:「劉爺……奴 家確實是怕了。一眼就瞧見您這威武的金剛棒兒,怕的奴家連腿窩兒都軟了,您 摸摸,奴家的這裡都出汗了。」 柔聲膩語中,她拉起劉嗇乾巴巴的手就放在了領口那一片撩人的白皙之上。 青樓女子所穿衣裝,大多將露未露,她今日這一身淡粉水羅裙,頸下便開得恰到 好處,既能隱隱看到一道白膩深溝,又難以得窺兩旁雪峰概貌。劉嗇的手放在那 裡,正摸上她雙乳之間微微汗濕的那一小片胸脯。 「唔……」劉嗇滿意的哼了一聲,這女子相貌如何他一個瞎子自然是毫不關 心,而胸乳腰臀這些地方反倒是他重視之處,此刻手掌放在頸窩下方,掌沿就已 經可以感到女子光滑的肌膚向外隆起的感覺,可見那一對白兔之肥美。 「劉爺,您的手好熱啊……」秋羽耐著性子嬌哼著開始扭動,讓胸口的肌膚 摩挲著男人的手掌,放在胯下的小手已經開始摸著去拉腰帶的活結。 她想得到也簡單,趕緊讓這瞎老頭子出了精洩了欲,她也好趕緊交差溜之大 吉。雖然褲襠裡那根棍子堅硬如鐵,不過閱人無數的她自然是不信這樣一個乾癟 老頭能有什麼御女之能。 想來攏著手指幫他搓上幾下,他也就該洩了。 劉嗇在洗翎園裡玩過了人有餘,對初見他的女子會有什麼心思瞭如指掌, 陰森森的一笑,枯瘦的手掌直接鑽進了秋雨的領口之中,用力捏住了她一邊酥胸。 那一團軟肉果然豐滿無比,手掌張開也只能攏住一般,乳頭方圓鬆軟如漿嫩滑似 蜜,手指稍一用力就像要陷入其中一般。頂端那一顆艷紅櫻桃軟塌塌的伏在那裡, 粗糙的指肚在上面一劃,就在一陣顫抖中變得硬挺起來。 「唔唔,劉爺,您捏痛奴家了……」秋羽撒嬌般的呻吟一聲,手腕一墜,已 經把劉嗇的褲子拉下半截,靈活柔滑的手指不輕不重的捏住了高翹的棒兒,來 撫摸。 這一摸讓她心頭突的一跳,這根熱力逼人的陽根,竟粗大到無法握攏,比隔 著褲子所感覺到還要威武幾分,那肉皮包鐵一般的堅硬,也讓她心尖兒上一陣發 酸。 這瘦巴巴的糟老頭子,竟……竟比上次來的那個參將還要雄壯!秋羽舔了舔 豐潤的紅唇,胸口被不住挑弄,口中一陣燥意,竟有幾分情動。 「劉爺,您真厲害,比那些二十多歲的後生,還要強壯呢……」她吐氣如蘭 的趴在了劉嗇胸口,一對豐乳貼著男子胸膛來磨蹭著。手掌在那根棒兒上揉了 幾下,她就已經知道這不是靠手口能應付的兒,只好絕了別的心思,輕輕拉開 了裙帶。 劉嗇也不多話,只管不停上下其手,裙衫被他弄得凌亂不堪,香肩畢露,褻 衣也被撥到一邊,彈出了一整個又圓又大的白嫩乳瓜。那玉瓜被劉嗇托住送到嘴 邊,一口便吸住了頂端花蕾,咬舔吮含輪番動了起來。 「爺……您弄的奴家心肝兒都酸了。嗯嗯……」她側臥在劉嗇身上,口裡不 斷地發出綿軟甜膩的呻吟,像是被弄了弄乳尖,就已經春情氾濫似的。 劉嗇自然不會被她這種小伎倆騙到,依然只管在她裸露的那隻玉乳上親吻不 停,一手緩緩滑倒她的小腹,壓住了丹田下側,暗暗地把一股力道送了過去。 「嗯……唔?」這一下嬌啼才有了幾分貨真價實,她只覺得一股熱氣酥酥麻 麻的游進了四肢骸,一點點的把一種奇妙的感覺引導向她的腿間。 「爺……您不想要奴家麼?」秋羽實在是不願耽擱,性輕聲哼著動求歡 起來,心道反正是個瞎子,做出一副矜持樣子也討不了喜。 劉嗇在她乳頭上用力一咬,聽著她嬌聲呼痛,笑了起來,雙手一圈,一把把 她抱上了床。 秋雨咯咯嬌笑起來,裙子滑下露出了一雙圓潤纖細的小腿,那雙白生生的腿 交錯一蹬,一雙繡鞋已經墜到了床邊地上。 沒想到這瞎子乾瘦乾瘦的,力氣卻這麼大。秋雨咬了咬嘴唇,眼睛變得有些 濕潤起來,也許這位劉爺真的十分威猛也說不定。 她滾到床裡,怕劉嗇她不到,舒臂摸著他的臉頰。劉嗇順著她的胳膊一個 翻身,就結結實實的壓在了她豐腴軟嫩的身子上。 這劉嗇不再慢條斯理,雙手向上一提,裙裾直上至腰,為了方便裡面再無 別的下裳,一下便讓嬌軀半裸。 目不見物之人往往聽力觸覺都會比旁人敏銳的多,劉嗇枯手貼著她豐滿的雪 股向裡一探,就像指尖長了眼睛一樣,三根手指同時鑽進了秋羽柔嫩的蜜穴之中。 這一下進的突然,膣口不過稍有濕潤,秋羽嚶嚀一聲把小嘴湊向了劉嗇的耳 朵,輕輕呼著熱氣嬌滴滴說道:「爺,您慢些,奴家的小穴漲的慌……」 劉嗇卻不管不顧,三根手指微一併攏,在那艷紅的陰門外淺淺進出了幾下, 便用力向裡挖去。 秋羽到也不愧是洗翎園的羽字輩,就那麼幾下扣挖的功夫,軟乎乎的穴口就 一陣哆嗦,淌出了一汪滑膩的清流,手指向裡之時,她不但已經不痛,反而軟綿 綿的啊了一聲,說道:「爺,您好厲害,您一碰,奴家骨頭都酥了,要是……要 是流了一床騷水兒,您可不許笑話奴家。」 說到那些下流詞兒時,她總是會把那綿綿軟軟的江南腔調刻意頓上一頓,她 知道男人喜歡聽這個,也樂得去說。 只是這些取悅男人的手段,現在都不是劉嗇想要的,他面上依然沒有任何表 情,只是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手指只管戳在秋羽穴心裡面,一下一下挖著。 每一下用力,都有一股涼絲絲的感覺像一條冰線,在女子體內最為嬌嫩的軟 肉上輕輕一搔。開始秋羽還不覺得有什麼異樣,幾十下過去,竟覺得全身都變得 越來越熱,雙乳之內鼓鼓脹脹的好不難過,竟真的有些動了春情。 感覺到肥美的穴腔子裡逐漸充盈了溫熱的淫汁,劉嗇才滿意的加大了笑容的 弧度,這些小浪蹄子都不是常女子,一個個看似春情無限,桃花源地輕輕一采 便會滑不留手,其實花心早已和銅牆鐵壁一般,一夜就算連著和七八個男人顛鸞 倒鳳吃下一肚子陽精,也不會輕易洩了陰元。 比起采吸常女子,自然要多費一番功夫。 「爺,您那手指,別那麼動了成麼?奴家要吃不住了……」秋羽自然也不願 輕易搞得自己骨酥神迷,倒不是不喜歡那種滋味,而是一旦徹底快活了,今晚這 一夜怕是也做不了下一次了。她又不是花魁和翎字輩的美人,可沒那種清閒命。 劉嗇笑道:「怎麼?怕爺酥了你的骨頭麼?無妨,凡是伺候我的,這一晚都 不用再去接客。你只管放下心來,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只是他自然不會讓她知 道,這一晚過去,恐怕她要有三四天也碰不得別的男人了。 秋雨頓時喜上眉梢,扭著水蛇似的白腰在劉嗇身下把裙子褪了下來,解開褻 衣丟到一邊,一面聳著肥臀迎湊著劉嗇的手指,一面動挺著豐乳送到劉嗇另一 只手中,「有也這句話,奴家今晚就是您的了,您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便是。」 劉嗇在那乳峰上揉了片刻,一轉身倒趴在了她身上,頭面對著她的股間,手 指依然不緊不慢的挖著。秋羽個子嬌小,那條粗硬長黑的巨根,便恰好落在她面 前不遠。 「爺,您的真大,啊嗚……嗚唔……」秋羽哼著鼻音半真半假的讚了一句, 朱唇一張,便把紫紅的巨大肉菇,輕輕含在了口中。也虧著她唇形飽滿,不是什 麼櫻桃小口,否則單是把這一個頭兒收納進去,就難如登天。 她們這些姑娘貨真價實的本事第一道要學的,便是這口淫舌戲之法,床上功 夫本也是她們定下級別地位的依據之一,秋羽位列次級,嘴上功夫自然不差,橫 湊到棒側,一點粉嫩舌尖靈巧無比的舔在男人肉莖各處敏感所在,每一處都是左 右撥弄一番,再輕輕一吻。吻遍了全部脈絡,又把整條丁香貼在陽根底部的大筋 之上,一路向上舔去,到了會陰也不停下,直到整張小嘴吻上了劉嗇的肛口,才 用舌尖打了個轉,輕輕刺著男人的屁眼。 劉嗇舒暢的打了個顫,肉棒在柔滑的掌心之中又脹大幾分。 秋羽握著那根巨棒上下套弄,舌頭在男人臀後挖掘著滋滋有聲,含糊不清的 說道:「爺……爺……奴家被您摳的……摳的都要沒了魂兒了……」 劉嗇用中指探了探花心,那裡雖然春水潺潺,卻還沒有半分女子極樂之態, 至於那隨著摳挖一下下緊縮的嫩腔,洗翎園裡怕是隨便哪個姑娘也做得到隨心所 欲。 劉嗇車行勞頓,也未曾沐浴,臀溝裡自然談不上乾淨,一股股臭氣撲面而來, 但秋羽自然沒得資格嫌棄,反而不得不連連啜吸服侍,嘴裡還不停地發出愉悅滿 足的呻吟,「爺,您舒服麼?要不要奴家再舔的深些?」 洗翎園中翎字輩以下的那些女子,只要買賣成功,便什麼也可做得,這種舔 肛鑽穴,簡直不值一提。 劉嗇卻對這些花頭興致不高,內息到處覺得女子嬌軀之中已經聚陰有成,便 直接翻身躺了下去。 「爺……奴家做得不好麼?」秋羽楞了一下,看著男人老態龍鍾的臉龐,一 陣不解,平時那些男人一被她如此伺候,總是要先在她的口中洩上一次的。 「你做得很好,來吧,爺想弄你了。自己上來。」劉嗇雙手枕到頭後,暗暗 地開始調動內息。 秋羽媚笑著說道:「好,奴家這就來伺候您。」口中說著,一條玉腿已經跨 過了劉嗇身上,半跪在床上咬著下唇,扶住了那根巨柱,用濕淋淋的花蕊緩緩湊 了過去。 那肉龜比起剛才竟又火熱了幾分,在她的淫唇外來一蹭,竟磨的她一陣哆 嗦,她連忙扒開那條紅潤陰溝,嬌喘吁吁的往下坐去。 「啊!……啊啊……爺的……大傢伙,進來了,真……真熱,真粗。爺,您 好厲害。唔啊……啊啊……」她慢慢扭著腰肢把整根肉棒一寸寸吞了進去,嘴裡 也賣力的開始發出陣陣淫叫。 這床上春音劉嗇聽來全無感覺,隔壁的董劍鳴卻聽得渾身火熱。 若是童子,倒也還好,偏偏董劍鳴有了幾次肌膚之親在先,昨日又享受了采 吸淫樂之趣,此刻想到隔壁房中兩句裸軀糾纏翻騰的情形,只覺得胸中越發煩悶。 側眼看見董詩詩,卻發現姐姐的臉上也越來越紅,驟然明白姐姐已經嫁為人 婦,這種事情她自然也是懂得。 腦中不由得出現董詩詩在聶陽身下欲仙欲死的模樣,直氣的連手都開始發抖 起來。 和董凡一席談話後,聶陽毫無疑問成了他心中頭號仇人,偏偏……偏偏姐姐 是他的人…… 董劍鳴死死地盯著董詩詩嬌艷豐潤的婦人體態,一股心火憑空而起。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盯著董詩詩有些蒙塵的嫣緋臉頰,雙眼越來越紅,他遲 疑了一下,像是決定了什麼,猛地轉身衝到了門口,向外叫道:「來人!給我准 備沐浴的東西!」 乳硬助性 第四十二章 (一) 聶陽想了想,冷笑道:「自然不僅如此。你想想那些武當子之前的所作所 為,自然就明白他在暗示什麼。」 「這和那些武當……」雲盼情眨了眨眼,粉唇微抿,突然想到那些子臉色 紅潤滿面羞澀,驚聲低叫道,「莫……莫非……他是在告訴咱們,那些子都被 劉嗇奪去了雛菊?」 「盼情……你該少看些江湖小本子了。」 (二) 但不管情況是哪一種,邢碎影都一定會來。這也是聶陽斟酌許久後仍然決定 讓鏢隊往這邊前進的唯一理由。 邢碎影這三個字,已經刀刻斧鑿一樣的留在了他體內最不能被碰觸到的地方, 一直的疼痛著。 那就是他的蛋蛋。 所以他蛋疼。 (三) 雲盼情想了想,微笑道:「我親眼見過上去的可一個都沒有。我認識的人都 忙得緊,沒有人有空過來爬牆給我看。不過我猜燕師姐一定做得到。」 「你師姐很喜歡爬牆麼?」 …… 遠遠的一處酒肆,那姓葉的男人剛拿起酒杯,就打了一個大噴嚏,然後奇怪 的拿下來自己的帽子,看了看顏色。 (四) 鴻禧客棧的掌櫃哭喪著臉躲在兩個身強力壯的小二身後,滿臉的晦氣。 做生意的看到死人,大概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裡雖然還沒有人死,但不論誰也看得出,那只是個時間問題。 關於時間問題的具體內容,請參閱西域一個姓霍的只有腦袋還算能動的大俠 的著作。 (五) 而那雙肉爪,依然帶著勁風撲面而來! 電光石火間聶陽就算要出手幫忙也已經力所不及,而那邊不知道薛憐武功深 淺的雲盼情更是驚呼出聲。 隨著雲盼情的驚呼一同響起的,是導演喊CUT 的聲音。 「給我換個瘦演員多穿幾件大棉襖來演,操,吊壞仨威亞了!」 (六) 鷹大人果然不負所托,中北六州盡歸北嚴侯管轄,不過一炷香功夫,孔雀郡 六方城門官兵便都知道了,若是見到有腰上別這杏黃劍穗八卦劍墜長劍的年輕男 子進城,便找人盯住後速速報。 而城內二十六隊巡哨衙役也在之後接到了同樣的指示。 三日後,鷹橫天看上武當小美男從此不愛紅妝愛俊郎的謠言傳遍了中北六州。 (七) 董劍鳴也全然不是前些時日裡的樣子,臉色陰沉的彷彿剛從肯尼亞來,一 雙眼睛裡紅絲密佈變得好像灼眼夏娜,他一進屋內,就拿著一本小冊子不停的看 著,手指在書脊上捏的死緊,恨不得把他捏斷似的。 那書冊內容如何看不太清,只看到最後隱約有那麼一行小字,後面的時間似 乎是三四年前。 「作者外出取材,本作暫時休刊。」 (八) 「我怎麼看這次的標題那麼彆扭啊?」 「就是老二迷姦嘛,結果啥也沒幹,標題黨,哼。」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孔雀洗翎 這洗翎園果然不是常地方,董劍鳴那一聲叫喊出去,話音還沒在九曲十八 彎的廊裡完整的打個圈,已經有兩個龜奴抬著一個巨大木桶大步流星的趕了過 來。身後跟著一串小廝,手裡都拎著銅壺。 在這些人身後,竟還跟著一個女子。 遠遠地看不清面貌如何,到能看的出那一身華美宮裝絕不是這裡的丫頭可以 穿的。 本想再看的清些,送浴具的龜奴小廝卻都到了房門,董劍鳴只好讓進屋裡, 看他們魚貫而入,沉默有序的把一切備好。 這期間沒有一人說話,只有隔壁秋羽愈發高亢的浪叫淫聲在不停響。此時 已經聽得出來,那閱人無數的美人已經不是在刻意虛應,而是確實抵受不住那攝 魂蝕骨的美妙滋味。 那名女子進門,最後一個小廝也恰好出去,順手就把門帶上,董劍鳴連句話 也沒來得及問,屋內就已經只剩下那名女子和他站定在不足一步之遙視線相對。 董劍鳴稍一打量,就覺心神一促,胸腔子裡的聲音突突突突響個不停,臉上 頓時熱了起來。原本看著姐姐想起的一些混沌莫名念頭也登時飛到了九霄雲外。 上次和田芊芊同乘馬車,咫尺相對之時,他便是這般的心慌意亂。 少年初識極樂滋味,乍一見到貌若天仙的美人,總是難免有些近香情怯。 面前的美人並不容易判斷年紀,只能猜測比起董清清略小一些,約莫便是田 芊芊的歲數。董劍鳴此前所見過最美之人也不過就是田芊芊,自然拿來做了比較。 面前美人儘管五官精巧標緻比起田芊芊稍遜一籌,但一副柔媚乖順的樣子無比討 喜,正是最男人心意的女子神態。 水杏般的雙眼含情脈脈,嫩櫻似的小口淺抿微勾,頰生紅暈,含羞帶怯的盈 盈一望,不要說是董劍鳴這血性少年,就是風塵裡打滾慣了的老色油子,怕是也 三魂被勾去了六魄。 美而無姿則不雅,美而無態則失神,美而無韻則易膩,但若是美而無暇,卻 又如凌波仙子讓人難生俗念。面前佳人這種,一眼望去心頭便是一陣悸動,楚楚 可憐的讓人想要擁入懷中呵憐,卻依然能撩撥到男人心底慾念的美人,即便不是 絕世容姿,也當得起尤物二字了。 比起秋羽那張揚無比的豐乳肥臀,這名女子則顯得苗條些許,但束腰之處纖 細堪堪一握,足以襯出恰到好處的姣好身段。 董劍鳴喉頭滾動,直愣愣看著,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女子抬袖掩住紅唇,輕輕一笑,柔聲道:「董公子,您再不入浴,水可就 要涼了。」聲如雛雀初啼,軟嫩嬌婉,不由讓人想到若是情動之時啟唇吟哦,不 知何等令人骨酥神迷。 董劍鳴這才從九霄雲外追了神,尷尬的後退了兩步,問道:「你……你是 哪位?怎麼、怎麼知道我是誰?」 那女子蓮步輕移到了董劍鳴身前,袖中探出兩隻白嫩柔滑的玉手,落在了他 外衣襟扣之上,口中道:「大老起的名兒叫做鳳璃,鳳凰的鳳,琉璃的璃,公 子不嫌棄,喚聲阿璃,也便是了。」說著,已經解開了董劍鳴兩顆扣子。 董劍鳴連忙拉住了衣襟,旁邊就是姐姐,他自然有些扭捏,「我……我自己 能洗,不用人服侍。我……我也沒叫人來伺候,沒事你就下去吧。」 說罷,董劍鳴猛然想起,洗翎園中翎羽雀無四級中,阿璃名字與前三者均不 相符,這等妝容姿色,也絕對不可能是無資格排名論輩之人,換言之,這阿璃只 可能是洗翎園中一擲千金也難得一見的神秘花魁。 都傳說翎字輩的如雲美女之上另有幾人,是大老自小悉心栽培,層層篩選 挑揀後,特別留出的女子,因此不以園中字號論輩。但幾年以來也無人得見,漸 漸也都死了心思,或傳言這幾人本不存在,或傳言那都是大老私留妾室。 現下阿璃出現在北苑觀星樓這大老的私人住所,可見後者似乎更為可信。 但若是董凡的妻妾,又怎麼會來幫他洗澡? 少年心性難以藏事,董劍鳴不覺問了出來:「你……你難道是董叔的……侍 妾?那……那就更不成了。你、你還是去吧!」 阿璃側目垂首一笑,顯得頗有幾分意外的開心,柔柔道:「董公子,我不是 大老的妾室。大老是要把我嫁與他人。」 董劍鳴連連搖手,昨日犯下大錯後心中已是悔恨萬分,此刻心中一亂往日那 些禮義廉恥又上了心頭,不由得道:「那就更不成了,我……我血氣方剛,你伺 候我洗澡,我必定忍耐不住。到時候生出事來,你未來夫君面上可不太好看。」 阿璃微微一笑,眼中露出幾分頑皮神色,她又把小手放在了董劍鳴襟扣上, 笑意盈盈的說道:「董公子,我這就是來服侍我未來夫君的呀。他一徑想趕我走, 想來定是嫌我人笨貌醜,連替他擦背搓澡,也是不成的。」 董劍鳴愣了片刻,才明白她話裡含義,心中猛地一喜,攙著幾分疑惑,撲騰 坐在了身後木桶旁的凳子上,「董叔是要、要你……嫁給我?」 阿璃已經解開了董劍鳴外衣,身子前傾把他外衣向後剝去,一陣襲人體香熏 得他渾身都軟了八九分。她把董劍鳴外衣細細疊好,放到桌上,才恭恭敬敬的對 視著他雙眸,認真的答道:「不僅是我,我們姐妹一共四人,都願服侍公子左右。 若是公子不棄,不論將來公子何時娶妻,我們都心甘情願奉她為姐姐,只望能長 留公子身畔,盡心服侍而已。」 「你……你知道我是誰?」董劍鳴大是疑惑,阿璃身上的幽幽體香熏得他已 經快要把持不住,一條陽具恨不得頂破褲子跳將出來,偏偏隔壁那秋羽還叫得如 同要死一樣,淫浪非常。 阿璃微微頷首,探手試了試水溫,皓腕一轉,已經把他褲帶活結拉開,口中 道:「您是大老恩公的獨子,還是武當派的有為少俠,將來,就是這家洗翎園 的新老。」 「什麼?」董劍鳴一愣,這裡的新老?言下之意,董凡窮多年心血而成的 這家洗翎園,竟是要交給他?但紛雜思緒還沒在腦中停上片刻,就立刻被一陣直 沖天靈的爽快衝的煙消雲散。 阿璃看他也不抬身讓她脫下褲子,褲襠那裡高高隆起一塊,一徑得往後縮, 妙目流轉莞爾一笑,柔若無骨的白嫩小手徑直伸到了他的褲中,五指一收攏住了 熱乎乎的棒兒,巧妙地捏弄起來。 她們四個裡挑一的柔美少女,雖仍是處子,卻有翎字輩的閨房名師悉心教 導,加上惟妙惟肖的偽物相輔,對這男女情趣之事可以說嫻熟至極。此刻阿璃初 次握住了男子真實陽具,臉上羞得一陣發燒,手指上的功夫卻一點沒有落下。手 中物事比起仿品大上幾分,讓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柔膩掌心在龜頭頂上攏旋不 定,一顆心兒也跟著跳將起來。 「阿璃,你……你先別,我,我還沒和你說完話呢。」董劍鳴不過初涉幽冥 九轉功,又被昨日脫陰而亡的少女嚇得不輕,此刻完全想不到運功一事,直被那 溫軟玉手把玩的通體酥麻,幾乎這樣就洩了陽精出來。 阿璃迷濛水眸微微抬起,風情萬種的向他一望,嬌聲道:「公子有話,待到 沐浴完畢,渾身舒泰的時候,我慢慢聽來便是。」口中說著,雙手一拉,已把內 外下裳一併拉下一截。那情慾勃發的堅硬肉棒,立時彈了出來,昂著紫色圓頭, 口吐淫涎微微搖晃。 董詩詩臉上一紅,立刻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的下體,心裡卻莫名起了 個古怪念頭,明明想起小時候和他一起洗澡,那東西也不過小指大小,如今、如 今竟不輸給小陽子多少了。一想到夫君雄壯體魄,本就被叫聲搞的心潮澎湃的她 更是心尖酸軟,只覺股間一陣酥酥癢癢,褻褲已然溫膩了小小一片。 「那、那我這就洗澡!」董劍鳴慌裡慌張的說著,看阿璃那張紅潤欲滴的櫻 桃小口離他下體越來越近,渾身熱血轟鳴沸騰,嘴裡說著要洗澡,身子可沒半分 要動的意思。 「公子這副樣子,洗得怎會盡興,不如先……」她一路說著,芬芳溫熱的氣 息噴吐在硬梆梆的肉龜之上,激的董劍鳴腰背發緊,用盡全力才克制住雙手壓下 她頭的衝動。哪知道她說到那個先字,紅唇輕啟,已吻在了敏感龜頂之上,丹蔻 十指捏在兩側,輕輕一吮,真如銜了一支玉簫在口,只是未吹反吸而已。 董劍鳴到抽一口涼氣,美得幾乎飛上了天去,一條軟嫩丁香貼在馬眼上,柔 滑唇瓣吸住了週遭,還有雙盈盈欲滴的水眸自下而上望著,簡直令人骨酥神迷。 相較於那位神神秘秘的魏姑娘為他含吸的時候,這阿璃不僅容貌神態遠遠勝出, 技術更是無法相提並論。 那纖秀的下巴前後挪動,舌尖勾著陽根下的大筋,軟中帶硬的上頜恰達好處 的壓住龜頭,舌面不住滑動,檀口中嗯嗯嗚嗚的悶聲呻吟,似泣似求。 這般動上一陣,又轉而打橫把肉棒啜住,唇舌並成三線,左右掃動,向裡進 去之時,嫩若春花的面頰緊緊貼著男子堅硬大腿,毫不在意的從側面吸舔著飽脹 的肉袋。 忽而橫吹,忽而豎吮,股間那方圓不足半尺之地,頃刻就被阿璃櫻唇盡數照 顧一遭,濕漉漉儘是滑膩香津。 眼見董劍鳴的陽根暴漲已近極限,喉嚨裡也呵呵低吼起來,阿璃唔的一聲酥 媚呻吟,香腮一收,把整根巨物裹進口中,嫩舌一股勁兒的往陽根最癢處搔弄上 去。 恰好此時隔壁秋羽浪穿秋水的一聲驚天尖叫,淫媚無比,少年耐性如何按捺 的住,就聽董劍鳴歡暢淋漓的吼了一聲,雙腿猛地夾住了阿璃臻首,憋在根上的 濃稠精漿也不管胯下女子感受,一氣全數洩了出來。 阿璃暈生雙頰,費力的微仰粉頸,舌根抵住了水炮似的馬眼,把陽精去勢緩 了一緩,不至於嗆到氣管,滿滿噹噹的含在了嘴中,斜斜望著董劍鳴微微啟唇, 舌尖在口中白濁汁液裡微一攪拌,咕咚一聲嚥了下去。 董劍鳴脫力一般坐在凳上,明明未動四肢卻週身大汗氣喘吁吁,心底說不出 的愉悅,眼前這嬌媚柔順的美人頓時在他心中親密了幾分。 阿璃拿出帕子輕輕擦去唇角狼狽,抿唇一笑,柔聲道:「公子現下可以入浴 了。」她說著看了一眼在旁閉目皺眉的董詩詩,小心的問道,「這位姑娘也是公 子侍妾?是否也要她一起服侍?」 董劍鳴這才想到姐姐就在一旁,心裡頓時一慌,連忙道:「不、不是,她, 她是我姐,你快用屏風擋住。我、我都忘了。」說著,就用雙手摀住了自己還沾 滿口水的胯下。 「既然是姐姐,那為何要……要這般待她?」阿璃拉著屏風擋在木桶與董詩 詩之間,眨著雙眸疑惑道,「而且公子要沐浴,我找間屋子,讓姐姐休息不是更 好?」 董劍鳴卻不願讓姐姐離開自己身邊,心裡一煩,揮手道:「這不用你管,我 和姐姐的事情,我自然會處理妥當。」 說話間阿璃已經服侍他脫掉了週身衣物,赤條條的坐進了木桶之中。她轉而 走到屏風旁側,款款寬衣解帶,把那繁複宮裝輕巧的搭在屏風上,僅穿了內裡的 一件水紅肚兜,一條宮紗襯裙,褪了雙足羅襪,散開一頭烏髮,俏生生站在了桶 邊。 那紗裙中的褻褲堪堪遮到膝彎,一截粉嫩晶瑩的小腿若隱若現的撩撥著董劍 鳴的視線。阿璃也沒再穿鞋,想來是怕被水濺濕了,一雙白玉無瑕的秀足微微踮 起,立在桶旁。她撩著熱水往董劍鳴身上輕輕擦著,柔聲道:「公子不叫我管, 我不問便是。只是姐姐這樣被綁著,總歸不太舒服吧?」 董劍鳴心思一片混亂,對董詩詩說不出是憤恨還是別的一些什麼,只覺得無 論如何也不能讓姐姐到仇人身邊,至於跟著自己要怎麼辦,他卻全然沒有想過。 一旦解開了繩子沒了束縛,寧死也不信董凡所言的董詩詩必然到聶陽身邊,那 是他絕對不願見到的。 聽他不語,阿璃怕他生氣,垂首在唇瓣上輕輕咬了一下,道:「公子別生我 的氣,我……我不說就是了。」 董劍鳴楞了一下,轉頭撩了些水潑在面上,心底一股股揮之不去的焦躁,仿 佛從見到董凡之後開始,心底的一些東西,就變得不對勁了。可只要用力去想, 頭就會一陣疼痛。 他有些莫名的氣憤,對自身脆弱的定力,和一樣脆弱的武功。下山的時候, 他自信滿滿,武當年輕一代中,除了那三個深不可測的師侄外,他董劍鳴可以說 對誰都有八成勝算,想著這次歷練可以除暴安良懲惡揚善,靠一身自以為已經夠 好的武功行走江湖,揚武當玄門正宗之威。 哪知道不光是那比他大上一些的聶陽慕容極,就連那看起來還不過是個半大 女娃的雲盼情都可以在三招內讓他一敗塗地。 稀里糊塗的與一個姑娘有了魚水之歡,最後卻發現那只是利用,懵懵懂懂的 跟著姐夫出鏢準備繼承家業,最後卻發現逐漸信賴之人竟和自己有殺父之仇淫姐 之恨,見了父親的舊識,知道了零星往事,學了那唯一可以給他報仇機會的武功, 卻在第一次施展時,就害死一個青春年華的少女。 這……到底是怎麼了?他把臉埋進了水裡,心底的無力感像一個漩渦,慢慢 地把他吸了進去。只有董叔……只有董叔了,他憤憤的抬起頭,抹了一把臉上的 水,女生外向,這兩個姐姐已經著了聶陽的魔,連殺父之仇也不管不顧了,只有 董叔,董叔會幫他。這洗翎園,這柔情似水的阿璃,不都已經是他的了麼? 從沒有產生過對什麼完全擁有的感覺,而此刻柔順的在他背後替他搓洗的阿 璃,卻真真實實的讓他有了絕對的擁有感。 不像倔強的姐姐,這個美麗的少女,是完全順從他的……他想著,心思又開 始混亂起來。阿璃口中噙著白漿的淫媚嬌顏,和董詩詩春意盎然的嫣紅俏臉在他 眼前交替閃現著。 姐姐一直把我當小孩子,其實,我明明已經是個男人了!他一把握住了阿璃 柔滑的手,猛地向前一拉。 阿璃啊喲一聲,向前撲倒在桶邊,飽脹欲裂的緊繃肚兜內,一對兒軟韌彈手 的豐乳正正壓在董劍鳴背後,她似嗔似怨的嬌聲道:「公子,您就算生氣,也讓 我給您搓完背啊。伺候您洗完了,您想怎麼罰我都成。」 劉叔不是說了麼,完全征服一個女人的時候,才是男人最像男人的時候,他 喘息著,順著阿璃的手臂向上摸了過去,一直摸到她發燙的臉頰,「阿璃,你是 我的,對麼?」 阿璃微微垂下了目光,把臉頰在他手心磨蹭,輕輕嗯了一聲,「阿璃是公子 的,永遠都是。」 姐姐,你看著吧,姓聶的是男人,你也已經不是孩子了!他向後摸著阿 璃的頸子,那裡光滑柔膩的肌膚帶著陣陣香氣,即使心裡有著各種雜念,他的欲 望依然被這誘人的胴體喚起,手剛剛觸到肩後壓成一團的豐滿乳肉,跨下的陽具 就已經直愣愣的豎在了熱水之中。 「公、公子,你要在這裡,也、也容我脫了衣服啊。」沒想到董劍鳴這就把 她往桶裡拽,她連忙說道。 「好,你快些。」他的鼻息粗重起來,轉頭看著她露出的一片片羊脂白玉, 肉棒已經漲得發痛。 阿璃定了定神,紅雲撲面,含羞帶怯的舒臂一抹,把那紗裙裙腰鬆開,彎腰 屈腿小心的放在一邊,猶豫了一下,微微顫抖著拉下了褻褲,一寸寸露出了粉嫩 瑩潤的渾圓雪股。當中一簇油黑芳草,細細攏出一個三角,當下的尖兒正指著一 處含苞欲吐的肥美恥丘,抬腿脫褲之時,那一線嫩紅將露微露,若隱若現,讓人 直欲撲上前去狠狠掰開那雙白腿,把臉埋進其中看個通透。 她也知道董劍鳴的目光正逼視著她露出的陰戶,心頭大羞,不禁出了一手蓋 在腿心,剩下一手磨磨蹭蹭的挪到背後,拉開了肚兜繫帶,用手扶住,卻不願脫 下來了。 這樣僅有一塊鬆散兜兒遮住的玉體更富誘惑,董劍鳴瞪大雙眼看著,幾乎忍 不住跳出桶來,張了張嘴,喉嚨發乾竟沒說出第一聲來,清了清嗓子,才嘶啞的 說道:「阿璃,你……你真好看。」 阿璃臉上已經起了火似的一陣陣發燒,初次這樣裸呈於男子面前,雖然是許 久以前就已認定給她的子,卻畢竟是今日才初次相見,強逼著自己走近了大桶 幾步,早先學的那些哄男人開心的法子當真忘了個七七八八。口舌淫戲之時尚且 不覺,現下想到了兩具赤裸肉體在熱水中翻覆糾纏肌膚廝磨的羞人樣子,她不禁 胸中鼓蕩雙腿一陣發軟。 「公、公子,我……我進來了。」她顫著話音踩在了桶旁凳上,攬著兜兒想 要入水後再拿開,抬高了一條玉腿,顫巍巍的在水上點了一下,慢慢放進桶裡。 看著那一隻瑩白泛紅的赤足沒入水中,董劍鳴慾火大熾,等不及她在桶邊磨 蹭,雙臂一展,一下把她抱進了水中。 「阿呀!」阿璃低低驚呼一聲,連忙甩手把那兜兒丟到一邊,生怕濕了之後 不好再穿,這一揚臂用力,胸前一對白花花的玉兔頂著一雙嫣紅乳蕾晃到了董劍 鳴面前。桶內狹小,他就覺一陣香風撲面,旋即一團軟彈柔滑的嫩乳便正壓在他 的臉上。他下意識的一張嘴,唇間登時多了一顆小指尖兒大小的肉豆,軟乎乎的 被他嘴巴夾在當中。 他立刻舔了上去,雙手摟緊了那細滑的腰肢,讓阿璃動彈不得,舌尖彈琴般 撥弄不停,頃刻就讓那肉豆緩緩硬了起來。 「公子,嗯……嗯啊,讓……讓我伺候您,就、就可以了,您不必……唔唔, 這樣的。」阿璃的身子敏感的很,乳尖被舔的一陣酸癢,又熱又漲,心裡想著讓 董劍鳴舒暢才是首要,不禁雙手按住他的肩膀推拒。 口裡含著嬌嫩乳尖不肯撒開,他只管摟著懷中嬌軀,把那芽苞吸吮的越來越 脹。 「嗯嗯,啊……哈啊……」阿璃雙手環住他的脖頸,下巴抵在他的頭頂,甜 酥酥的哼吟不斷,水裡的雙腿情不自禁的夾住了他的雄腰,上下挪動著身子,激 起陣陣水波。 嘩啦一聲水響,被這柔滑嬌軀磨蹭的全身如同火燒,董劍鳴按捺不住,猛地 把她向前撲倒。 她呀的低叫一聲倒在水裡,水面沒到了下巴,烏黑柔順的長髮鋪開在水裡, 雙腿在兩邊舉起,把他夾在中間,小腿露在了水上,水淋淋一雙小腳煞是誘人。 她嬌喘吁吁的反手扳住了桶沿,含羞帶怯呻吟一般道:「公子,您……您可千萬 輕些。」 董劍鳴費力的跪在桶中,大腿墊住阿璃圓潤玉臀,盯著阿璃彷彿在隨著水波 蕩漾的潔白酥胸,挺起陽根便壓了上去。有了昨日陰霾,他此刻自然也不會去運 什麼功法,只是純粹順著慾望而動。 那圓而堅硬的頭兒頂住了嬌嫩蛤口,阿璃渾身一緊,略顯驚慌,雙手用力扣 緊了桶沿,把一雙雪股分的更開,讓膝彎掛在桶沿上,免得一會兒本能掙扎收緊 了股胯,反落得自個兒痛楚,口中仍不忘提醒:「公子,慢慢的進來。」 熱水泡的這嬌軀如花瓣一般嬌艷水嫩,董劍鳴血氣方剛,縱然阿璃連連嬌聲 提醒,他還是抱緊了她滑溜溜的屁股,一用腰力,就往那穴內戳去。這一下力氣 用的大了,那小小穴口又還緊緊閉著,一時沒有找到准處,肉棒一下向上滑去, 結結實實的壓在桃源頂端嫩紅的相思豆上。 「啊呀!」繃緊了皮肉等著那一下痛,沒想到卻被磨到了要害,阿璃她們平 日免不了靠纖纖十指打發寂寞春閨,一顆嫩豆兒敏感非常,這一下頂的她心酸腹 顫,兩條粉腿一個哆嗦,一股汁兒已從那軟綿綿的蕊心上泌了出來。 聽她這一聲嬌啼,董劍鳴心中一陣好奇,當下也不急著送進去,反倒搖晃著 龜頭,頂著那嫩滑肉粒一下一下磨蹭。水裡本就不好使力,這磨弄說快不快,說 慢不慢,恰好了阿璃身子裡那股酥麻跳動的節律,不幾下就頂的她快浮上了天, 一連聲的求饒,「公子……好人,可莫……莫要再亂頂了,人家心尖兒都酸了。」 一聽這柔媚入骨的嬌吟,他更加起了性,貼緊了她綿軟無力的身子,更加用 力的碾壓,簡直要把那顆花苞碾碎一樣。 而她也真的好像被碾碎了一樣,懸在桶外的一雙白足抻的筆直,酥紅的足心 緊緊皺著,纖細的小腿僵在半空,小嘴裡嗚啊一聲,那白生生的小腿就晃上一晃, 想在半空裡蹬上什麼似的。 這樣壓著磨了一盞茶功夫,阿璃的呻吟愈發高亢,原本沒在水裡的上身也挺 了起來,豐美的胸脯和白裡透紅的身子一起風鈴似的顫。冷不丁董劍鳴失了準頭, 那靈龜一個打滑,滋溜向上竄去,青筋盤繞的活龍整條從蕊芽上抹過,結結實實 的磨了一次。 「呀啊啊!不……不成!出……出來了……」阿璃仰高了粉頸,搭在弦上的 情慾之箭呼嘯而去,正中她飽脹近酥的穴心兒,一股陰津愛蜜隨著她雪股一顫, 盡數射在了水裡。 正垂在玉門關外的緊繃卵袋彷彿也感到了這股熱流,董劍鳴低咆一聲,把壓 在陰核上的肉棒向下一抽,滑進了方才隨著情慾蕩漾而不覺得分開的嫩唇中央, 這次抵准了猶在吞吐收縮的處子膣口,猛一發力,破門而入。 最外那一圈嫩肉被水浸著,又是蓬門初開,一陣緊澀難行,反倒是內裡的緊 致蜜管兒充盈著方才洩出的愛液,順滑通暢。董劍鳴力氣用的實了,扯的肉皮都 有些吃痛,一氣探到了底。被撐破貞潔的蜜穴由於痛楚加上餘韻猶存的緣故,頓 時牢牢地把肉棒裹在當中,那軟中帶著一點微硬、腫脹至極的花心嫩肉被狠狠一 撞,小嘴一樣一口吮住棒尖兒,美美的吸了一口。 這猶如活物一樣的花心和充滿彈力的蜜腔當真銷魂無比,才不過初次納入男 體,就把董劍鳴夾擠的渾身舒泰,還沒動起來,就已是一陣翹麻直衝天靈。 反而是才在極樂巔峰走了一遭的阿璃此刻直墜山腳,這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 沉重一擊讓她連叫都沒叫出來,就已被迅雷不及掩耳的開了嫩苞,她自然體會不 到男人此刻是多麼愉悅,只覺得腿心被夯進一根木樁似的,股根都扯的一陣裂痛, 腰下面被死死釘住,不要說扭腰躲避,就是水波蕩漾害的身子微微動彈,都一陣 熱辣辣的疼。 「唔嗚……公子,您,您好狠的心,我……我都要被您捅穿了。」阿璃面無 血色的嬌聲嗔道,實則幾乎咬碎銀牙才忍下這刻骨之痛,維持了嬌嬌軟軟的惑人 腔調。要不是她的雙腳搭在了桶外,這一下猛干非讓她整個人蜷成一團不可。也 正因如此,她白嫩的小腿生生被桶沿硌出了一道紅印,幾乎擦出血來。 這樣嫩滑緊密的甘美肉穴,董劍鳴就算聽得進去,下體也已經不受控制,自 行動了起來,肉龜往外一帶,一縷血線飄飄然散盡了水裡,緊跟著,便是激的水 花四濺的一番挺動。 「啊!啊呀……公子!公子輕些!」阿璃被頂的上下起伏,豐乳搖晃在水浪 下面,當真是肉波陣陣,她哀哀告饒,卻又不敢逆了董劍鳴的快活,反要盡力張 腿挺臀,忍痛迎湊。 水裡動作怎麼也快的有限,他那一腔慾火,便全宣洩在了力道上,直入的阿 璃花穴柔唇翻飛,淫沫四溢,嫣紅的穴內嫩肉幾乎被掏翻出來。如此仍不盡興, 他一隻手捏住阿璃乳根,把那玉球擠得形狀變換,揉來搓去。 一直到餘下後,阿璃的痛楚才稍稍減輕,逐漸適應那異物飽脹的肉孔終於 體味到了一絲絲酸麻酥癢。 董劍鳴既不通陰陽之道內裡花巧,也不明女子情慾個中要害,唯一知曉的, 就是順著心中一腔慾火,忘命的裡裡外外抽動。硬說有所擅長,便只有少年無窮 無盡的慾念動力,讓他不知疲倦的插入、拔出,往往復復。 「啊……啊……嗯嗯嗯。」幸好阿璃也不算是常女子,嬌怯怯的身子早被 調弄的敏感無比,痛楚才過不久,已經嗯嗯啊啊的哼了起來。 這從鼻後擠出一樣的呻吟正是男子鍾愛,董劍鳴挺聳的更加起勁,水花飛了 滿地,動到酣出,一把抱著阿璃站在了桶裡,讓她佈滿紅暈的裸體橫陳與木桶之 上,站定在她腿間,沒了礙事的水,啪啪啪啪把小腹拍了上去。 雙肘和脊背被桶沿硌的生疼,阿璃屈著身子,卻完全感受不到,那條肉龍之 前碾酥了她的紅豆,現下又鑽酥了她的花心。她蹙眉閉目,唇角卻微微翹著,磨 盤一樣旋動著滴著水珠的臀峰,一波接一波的叫著:「啊、啊啊、啊啊啊!公子 ……您好厲害,我、我不成了,啊啊!」 隨著亢奮的一聲嬌呼,熱乎乎的龜頭迎面被澆了一片蜜漿,快活的董劍鳴渾 身發麻,摟緊了那一握纖腰,強忍著洩精衝動做著最後沖頂,次次盡根而入,搗 的花穴之中蜜出如漿,滴滴答答順著水滴軌跡全落在了桶中。 阿璃被這有力的突入頂的渾身發輕,整個人好像要飛起來一樣,口中叫著些 什麼連自己也不清不楚,只知道舒服的簡直就要這麼死掉。 董劍鳴陽精激射在阿璃花心上的時候,她情不自禁的挺身抱緊了他,雙腿緊 緊地纏住了他的腰,一起跌進了水裡。正在噴射的龍頭隨著這一下坐倒,猛然貫 穿了酥軟不堪的花心嫩肉,衝進了更加柔嫩嬌滑的一處所在! 阿璃垂頭咬住了董劍鳴肩頭,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紅嫩陰門隨之牢牢收緊, 攏緊的小手一樣一下一下勒著棒根。 「呼……呼……」一直到喘息漸漸平復,阿璃才充滿歉意的低垂著頭,淚眼 盈盈的撫摸著自己留下的牙印,「公子,我……我……實在對不住。我也不知怎 的,就……就是鬆不開嘴。」 董劍鳴正舒服的渾身鬆散,哪裡在乎這點小疼,隨手把她摟緊懷裡,撫弄著 那又白又圓的乳房,隨口道:「沒事,倒是你,疼得厲害麼?」 阿璃羞紅了臉鑽進他肩窩,低低答道:「開始,開始痛得很,不多大工夫, 就……就快活起來了。」 董劍鳴滿意的笑了笑,側目看了一眼屏風。那屏風不過是一層薄綢,隱約可 見到後面董詩詩的身影,阿璃順著他目光望去,不由得啊了一聲,有些忐忑的低 聲道:「公子,我……我方纔那般聲音,可……可全叫姐姐聽去了。」 她此番前來已經把自己當做了董劍鳴侍妾,一想到人姐姐就這麼聽著自己 淫聲浪語,不禁大是羞懼,心道這番可忘情的過了,只顧著討好公子爺,連旁邊 有人的念頭也拋到了九霄雲外。 「聽去又怎樣。」董劍鳴恨恨道,「她嫁人也有不少時日了,難道還怕聽到 這些不成?她到了痛快時,叫的只怕比你還響。」 董詩詩在屏風後面聽到這話,氣的俏臉煞白,胸口起伏不定,如果不是動彈 不得,只恨不得上去給他兩個耳光。 阿璃也覺得不妥,柔聲勸道:「公子,一家人莫說這種傷人的氣話才好,姐 姐有什麼惹您生氣的,我幫您順順。」說著伸出了柔白小手,輕輕在他胸口撫摸 著。 董劍鳴欲壑暫填,那股憤恨又冒了上來,他看著屏風後,大聲說道:「哼! 你不用一口一個姐姐的討好她,我沒有這樣的姐姐!執迷不悟!認賊作……作夫!」 「嗚!嗚嗚!」縱然口不能言,董詩詩依然氣憤的哼叫著。 「爹死在仇人之手,她是那人妻子,知道了實情,不但不聽我和董叔的勸, 依仗身份去報仇,反而一直護仇人,阿璃!你說!她是不是鬼迷心竅了!」 阿璃不明內情,只好支吾著小聲道:「公子,話,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可能 姐姐還是不明真相吧。您好好跟她講講也就是了。」 「講?」董劍鳴憤憤的噴了一口鼻氣,此時水已微涼,他下意識的摟緊了阿 璃火熱光滑的胴體,繼續道,「董叔跟我說了沒半個時辰,我就前前後後明白得 清清楚楚,董叔和她談了快有兩天,她……她不僅不信,還把我那信了的大姐罵 得狗血淋頭!這種糊塗蟲,還能算是我姐姐?」 「能。」一個很平靜的聲音答道,「她當然能算是你姐姐,倒是你,綁走親 生姐姐帶到青樓煙花之地,妄信讒言敗壞武當清譽,做出傷天害理之事,還有什 麼臉面在這裡振振有詞?要不是看在你姐姐面上,單憑你不辨是非胡作非為,我 就該給你個二十年後重新做條好漢的機會。」 董劍鳴心中一驚,側目看到長劍遠在數步之外,運力推開懷中阿璃就要起身, 力道還沒用足,就見一道青光閃過,森寒的劍芒迅疾如風的刺中他肋側兩處穴道, 經脈一滯,又軟軟的坐了桶中。他帶著恨意和不甘扭頭看去,果然正是聶陽, 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口。 阿璃呀的尖叫一聲,縮到了水中董劍鳴身後,探頭看著來人,心道這小哥看 著和和氣氣的,臉上還帶著頗討喜的微笑,怎麼看也不似壞人,才稍感安定。 「你……你何時來的!」董劍鳴知道這次已經討不到好,沮喪的看著還是平 時模樣的聶陽。 聶陽把劍收鞘中,微笑道:「若不是我有些話問姓劉的,耽擱了些時候, 你本沒這個鴛鴦戲水的悠閒時間的。」 原來聶陽等了片刻之後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又到了城門附近,卻正好看到一 戶青琅玕豪商的奢華馬車僅僅車伕被盤問了兩句便順暢放行,心中一動,過去詢 問兩句,恰好問到了不久前恰有一輛洗翎園的馬車未經仔細盤查就進了城。 董大老的私用馬車,誰知道車上坐著的姑娘是不是正陪著哪位惹不起的爺, 自然也無人敢查。 聶陽一聽便明白其中有異,董劍鳴若是有董凡保著,用這種渠道進城再自然 不過。問明了董大老私居,他便直奔這裡而來。 以他的輕功,憑那些龜奴妓女自然沒有任何發覺可能,只是天色尚明,隱匿 行跡自然費了些力。倒了摘星樓內,風塵女子幾乎絕跡,反倒是多了不少一看就 身負武功的護院影衛,還有些似乎是供這些武人淫樂的女子,零零散散住在低層。 上到最頂,還沒開始查探,聶陽的敏銳雙耳就聽到了秋羽被劉嗇弄出的淫聲 浪語,真是找的毫不費力。 他想像過很多次和劉嗇相遇時候的場景,只是為了一遍遍更深的鐫刻上仇恨 的印記,但他看到劉嗇的時候,還是感到肩上沉重的擔子,在緩緩地滑脫。 那被干的淫水長流陰精撒尿般狂洩的裸女根本注意不到週遭環境,反倒是劉 嗇以瞎子特有的感覺察覺到了什麼,側耳聽向了他的方向。 他盯著那張皮包骷髏的臉,很努力地和記憶中的劉嗇拼湊,才辛苦的確認了 仇人的身份,他很想報上自己的名字,然後一劍殺了劉嗇,接著去隔壁救走妻子, 就此離去。 但他的劍,卻不願意抬起。像劉嗇這樣活著,死對他來說恐怕反倒是一件好 事。 「你真的是劉嗇?」聶陽問話出口同時,長劍一昂指住了秋羽上下搖擺的肥 臀,冷冷道,「不許說話,動你的。」 淫性正熾浪的昏天黑地的秋羽雖然嚇了一跳,但馬上就聽話的自顧自扭了起 來,只當什麼事都沒有一樣,這樣被一陣寒氣逼著屁股,反倒多了些特別的刺激, 讓她上下套弄得更加起勁。 劉嗇啞聲笑道:「聶家的小子,你好本事啊,夏老四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 都被你搞上手了。天天操著仇人的女兒,一定很帶勁吧,啊?」 聶陽看著他只剩下兩處猙獰傷疤的眼窩,輕輕搖了搖頭,道:「你也算是習 武之人,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劉嗇的嘴角微微一撇,用力往上聳了兩下,嘿嘿笑道:「你也不用可憐我這 廢人,我知道你也用那邪門法子練了幽冥九轉功,遲早有一天,你也會像我一樣, 沒有女人就痛不欲生,靠著女人才能生不如死的活下去。要不是因為看到我這副 樣子嚇破了膽,你以為夏老四那麼容易就會被幽冥九歌釣上來麼?」 沒聽到聶陽答,劉嗇自顧自說道:「其實我早勸過老四,別信那鬼玩意兒, 咱們從走了邪道開始,就沒可能有救。當年那邢碎影找上我們四兄,我現在算 是想明白了,他肯定也是發現了這功夫可怕之處,說什麼也要找多些人一起,好 試驗個法子逃出苦海,不然報仇的事兒,以他當時的武功心計,一個人也儘夠了。」 「當年邢碎影到底和我爹娘有什麼深仇大恨?他對你們說過麼?」聶陽一直 以來疑惑此事良久,與夏浩談起時他只說老三可能知道,此刻自然問起。 本不指望對方真的答,不料劉嗇竟慢慢說了起來,嘶啞的聲音伴著女子陣 陣浪叫,說不出的詭異,「江湖流傳的那些說法,其實沒幾個准的。姓邢的弄手 段把孫絕凡玩成廢人的時候,我們和他根本還不認得,只是聽說有他這麼個人能 把姓孫的制住,覺得十分佩服。老四吃過孫絕凡的虧,上桿子去攀了邢碎影。我 們也沒想到他就那麼大方,孫絕凡那時可是水靈靈的美丫頭,他一點都沒猶豫的 就讓給了老四。我們四個……」他彷彿是憶起了當年淫虐孫絕凡的情景,喉頭 滾動著吞了口唾沫,接著搖了搖頭,「罷了,那時的事,不說也罷。之後老四的 女人報了信,我們和聶家兩口子才算是結下了樑子。不過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切, 其實都他娘的是姓邢的算計的!要不然,一起來救人的那個風絕塵,怎麼不見他 去設計圈套報復!」 他平復了一下心中激動,壓下了語聲,好像也不願意驚動了隔壁正在享受美 人的董劍鳴,「說真的,我其實也不太清楚邢碎影那次佈置到底是所為何事,不 過你一定有一件事想錯了。當年邢碎影並沒想把你們家斬草除根,你和你那妹妹, 他是打算搶走的。我問過他想做什麼,他只說賤人的女兒他會好好養大,然後玩 夠了賣到最賤的窯子裡,一輩子讓千人騎萬人跨。我那時想著估計搶去你也沒什 麼好事,也沒再多問。」 「是麼?」聶陽皺著眉心,彷彿沒有覺察到什麼真實感,來自另一方的脈絡 添加進來後,反倒讓事情變得更加迷濛,「你可還記得什麼別的?」 劉嗇笑了笑,道:「我若是什麼都說了,你肯在知道自救法子之後,拿來給 我麼?」 聶陽看了看劉嗇,原來這人本就已經做好了和他交易的打算,才一副毫不慌 亂的模樣。 不過他也不是隨便許諾的人,答應夏浩時那一時衝動的結果,已經叫他隱隱 有些吃力,「那要看你說的值不值。」 「我這個廢人爛命一條生不如死,殺了我也沒什麼可高興的,我現在活著也 就是為了兩件事,殺邢碎影和找到恢復正常的法子,這兩件事說白了,和你應該 是一條路。所以我和董凡那小子不一樣,我可不想殺你,我還要盡所能的幫你才 行。」 「董凡這些年大把的銀子砸下去,也並不是都打了水漂。邢碎影的不少事情, 他那邊都有了記錄。雖然我從沒看過,也知道裡面定然有些秘密事關重大,所以 他一個字兒也不肯洩露。」 「你這和沒說也沒什麼差別。」聶陽冷哼一聲,側過了視線,不願意再看著 劉嗇那邊,免得那赤裸裸的汗濕女子上下晃動的身子偏了他的心神。 「那可不是……我看得出,董凡似乎找到了有可能解決幽冥九轉功惡果的方 法。不然,他也不會冒險用上催心術也要讓董劍鳴學了邪道的幽冥九轉功。你想 必也清楚,一旦不用擔心那功夫反噬,再多勾搭幾個內力不錯的小妞,以董劍鳴 的玄門功底,內功超過你用不了多久功夫。若要我說,你最好現在就去一劍殺了 他。小舅子嘛,沒什麼的,夏老四害死了彭家兩個丫頭,剩下那個不還是跟了他。」 「你要說的就這些?」聶陽心中暗暗計量,這劉嗇定然不會知無不言言無不 盡,說出這些話給他,自然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現在一劍殺了他不難,不過還是 讓讓他這麼苟且偷生看起來比較痛快。如果邢碎影也是這副模樣,他一定不殺他, 而是找個絕對沒有女人的地方,好好地把他鎖起來。 劉嗇開始揉搓著身上女人的豐乳肥臀,像是打算結束這場實力懸殊的枕席較 量,這叫秋羽的小妞花心已經大開,之後這三四天裡不要說陪客,下床恐怕都有 氣無力,別說被干,雙腿肌膚一磨,也會洩出滿胯淫蜜。 要不是劉嗇強壓著沒有全力施為,她早已在極樂中脫陰而亡。 「姓聶的,比起找邢碎影報仇,你最好先解決了幽冥九轉功的問題。我猜他 多半也在為了這個方法拚命,你如果找得到,他自然就會來找你。比起這種幼稚 的釣餌把戲,要管用得多。」 聶陽頗為自嘲地笑了笑,「你怎麼就會覺得,你們一個個都勞心勞力的找找 不到的東西,我就可以手到擒來?董凡既然可能有法子,你自己打他的意吧。 少陪了。」 雖然對劉嗇的樣子心有餘悸,但聶陽並未覺得有什麼事情應該排在報仇之前, 就算是要找法子,也是邢碎影伏誅之後的事。 南宮世家敗落之後,家中諸事皆失,作為旁支的聶家本就人丁不旺,唯一一 個可能知情的聶清漪偏偏早早就去闖蕩江湖,對那時家裡的事一概不知,聶陽父 母到底如何招惹了仇家,她也只是說行俠仗義惹來的禍端。 如果劉嗇所言不虛,邢碎影莫不是哪個被殺的魔頭後人? 邢碎影的身份聶陽追查了將近一年,依然毫無頭緒,他父母的仇家只要為人 所知的,幾乎被他篩選了一遍,最後依然無果。 否則他也不會去拜託如意樓,安排了這麼一個必然會攪出一堆事端的下下 之策。 不過現下連他也有些疑惑,這種確實有些思慮不周的計劃,為何如意樓沒有 任何質疑?僅僅是因為師父的恩情和同道之誼麼? 疑問越來越多,離邢碎影彷彿越來越遠,聶陽頭疼的揉了揉額角,不再去看 那隨時可以取走性命的劉嗇,走向了董劍鳴的房間。 進門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董詩詩,董詩詩閉著雙目面色赤紅,被捆緊的兩 條腿來磨蹭,一看便知是個什麼境況。 一直到他說了話,她才恍然醒覺一樣睜眼看向了他,眼中喜悅的竟流下淚來。 董劍鳴被他譏諷的面色發紅,憤然道:「有種的等我穿好衣服,和你拚個你 死我活!你殺我父親,霸佔我的姐姐,此仇不共戴天!你現在最好一劍殺了我! 否則……否則我遲早要你的命!」 聶陽斂去了笑容,慢慢把手扶上了劍柄,眼中殺氣浮現。那一直瑟縮的阿璃 渾身一顫,突然抱住了董劍鳴一轉身,把濕淋淋的赤裸雪背擋在了他身前,婉轉 低泣道:「這位大爺,求求您不要殺他!他說的都是氣話,您可別放在心上啊!」 董劍鳴雙目赤紅,儼然已是心智失常的模樣,他大叫道:「阿璃讓開!讓他 殺啊!我爹已經死了,我大姐恐怕也被他害死了!二姐鬼迷了心竅!不就是死麼! 來啊!殺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聶陽瞥了一眼董詩詩,見她眼中流露出哀求之色,轉念想到若是董凡想要培 植董劍鳴,解幽冥九轉功的辦法可能就有了著落,便又撒開了劍柄,沉聲道: 「我只說最後一次,董浩然,不是我殺的。你要是真想要我的命,好好練功夫, 我殺了邢碎影后,你隨時可以來找我。看在你姐姐面上,我再提醒你一次,幽冥 九轉功那種練法害人害己,你身為武當子,好自為之吧。」 「呸!誰會信你的花言巧語!你今天放過我,你一定會後悔的!我一定會讓 你後悔的!」 懶得再理會董劍鳴的狂吼,聶陽走到屏風後,運力扯斷了董詩詩手腳繩, 扯掉了她口中那團破布。 董詩詩抬手擦了擦眼淚,吸了口氣,說了句:「你等等。」旋即繞到了屏風 外面,一把扯開了阿璃的身子,揚起手抽上了董劍鳴的臉頰,緊跟著左右開弓, 一口氣扇了他十幾個耳光,噙著眼淚看著怔在桶中的董劍鳴,咬著牙顫聲一字一 句道:「我董詩詩,以後沒有你這個!」 說罷,轉身向門口走去,不料血脈不暢雙腿一麻,嬌呼一聲身子歪倒下去。 聶陽飛身攬住,順勢一把把她打橫抱起,看她已是淚流滿面,也分不出是喜 是悲,只好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柔聲道:「詩詩,你受苦了,我帶你去。」 連日來的身心俱疲隨著這句話一併湧了上來,一直堅守的心房終於鬆了守禦, 董詩詩嗚咽著摟住了自己的夫君,把小臉深埋進了他的肩窩,抽泣著道:「小陽 子……你終於來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他們說什麼,說什麼我都不 信,我只聽你說,只聽你說……」 「我會慢慢跟你說明白的。」 聶陽抱著她飛身躍下摘星樓,頭望了一眼這充滿謎團的洗翎園,微微搖了 搖頭,輕歎一聲,悄然而去。 他有預感,他很快就會再來的。 乳硬助性 第四十三章 (一) 這洗翎園果然不是常地方,董劍鳴那一聲叫喊出去,話音還沒在九曲十八 彎的廊裡完整的打個圈,已經有兩個龜奴抬著一個巨大木桶大步流星的趕了過 來。身後跟著一串小廝,手裡都拎著銅壺。 在這些人身後,竟還跟著一個廚子。 「我勒個去,你們要吃涮鍋啊?」 (二) 那女子蓮步輕移到了董劍鳴身前,袖中探出兩隻白嫩柔滑的玉手,落在了他 外衣襟扣之上,口中道:「大老起的名兒叫做鳳璃……」 董劍鳴立刻打斷道:「董叔喜歡吃菠蘿?」 「好吧……你也可以叫我菠蘿。」 (三) 她撩著熱水往董劍鳴身上輕輕擦著,柔聲道:「公子不叫我管,我不問便是。 只是姐姐這樣被綁著,總歸不太舒服吧?」 「怎麼會,她就被綁著的時候最舒服。」 「公子,要給您拿條鞭子過來麼?我也最喜歡姐姐這樣的姑娘了!」 (四) 聶陽看著他只剩下兩處猙獰傷疤的眼窩,輕輕搖了搖頭,道:「你也算是習 武之人,怎麼把自己搞成跟個按摩棒似的?」 「噗……」劉嗇一口血噴到了鏡頭上。 (五) 聶陽頗為自嘲地笑了笑,「你怎麼就會覺得,你們一個個都勞心勞力的找找 不到的東西,我就可以手到擒來?」 「廢話,你這不是男角麼?」 (六) 董詩詩抬手擦了擦眼淚,吸了口氣,說了句:「你等等。」旋即繞到了屏風 外面,一把扯開了阿璃的身子,揚起手拿起一把不知道誰遞來的剪刀,喀嚓剪了 下去,「我董詩詩以後沒有,什麼也沒有,的也是!」   「……啊啊!」一聲慘叫直穿雲霄…… (七) 連日來的身心俱疲隨著這句話一併湧了上來,一直堅守的心房終於鬆了守禦, 董詩詩嗚咽著摟住了自己的夫君,把小臉深埋進了他的肩窩,抽泣著道:「小陽 子……你終於來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他們說什麼,說什麼我都不 信,我只聽你說,只聽你說……」 「詩詩,你這就不對了,偶爾也要看看朝廷日報的。」 「……」 「詩詩你很難受麼?怎麼吐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殘暮碎語 「小陽子,我……我他不懂事,你……你可別真放在心上。」嘴上說了 絕情的話,董詩詩卻還是忍不住向聶陽求起情來。她窩在夫君懷中,安心之後自 然的又擔心起了那個不成器的。 而此刻對董劍鳴那邊聶陽不願多談,僅是嗯了一聲。 「還有姐,她怎麼樣了?她、她要是一時糊塗,我……我會去說她的,你不 要怪她成麼?」董詩詩當時看到了董清清渾渾噩噩出門的樣子,雖然相信聶陽不 會傷到姐姐,還是擔心姐姐做出什麼傻事,畢竟那董凡古里古怪的,說的話讓她 聽了就渾身不舒服。 「清清沒事了,一會兒你就能見著她了。」 循著僻靜小巷繞了幾繞,客棧已經近在咫尺。這一番耽擱,也不知道田義斌 和田芊芊是不是談完了,薛憐說的那個蹊蹺之處他也還沒顧得上聽,當真是忙得 焦頭爛額。 沖客棧門口值班的鏢師微一點頭,他抱著董詩詩閃身進了大門,樓下廳堂並 無人休息,倒是薛憐依然俏生生的立在門內守著,靜靜的望著天空,也不知在為 何出神,見他進來,也只是微微一笑,並未開口。 到了他的臥房,董清清雙手疊在桌上枕著腮側,像是已經睡著,只是夢中並 不快活,秀眉緊蹙口中隱約呢喃著:「詩詩……劍鳴……不要……」 聶陽把董詩詩穩穩地放在了床上,心頭才算輕了幾分,起身要去替她洗條巾 子,衣襟一緊,卻被董詩詩兩根手指勾住。 「我去給你擰條手巾,給你擦擦,你要是倦得很了,就休息下。」 董詩詩可憐兮兮的搖了搖頭,細聲道:「小陽子,你……你陪我會兒……我, 我不用擦。」 他只好坐下,輕輕撫著她的脊背,微笑道:「好,那我就坐在這兒。」 董詩詩嗯了一聲,挪著身子貼住了他蜷著,這才有些安心的閉上了雙眼。連 日不得好眠,董詩詩其實已十分疲倦,此刻心頭一鬆,只覺渾身輕飄飄的好不安 逸,轉眼就墜入了夢鄉,只留下兩根手指孩子氣的勾著聶陽衣襟不放。 董清清一向睡得甚淺,屋內的動靜她微有感應,?a href='/qitaleibie/yueyue/' target='_blank'>悅悅擅尚蚜斯暙襶p嗤房?br>見了董詩詩香甜的睡在床上,心頭一陣大喜,張嘴便差點喊出聲來,幸好看到了 聶陽比了個噤聲手勢,連忙雙手摀住嘴巴,喜極而泣。 她款款走到床邊,看著妹妹的睡顏,長長地舒了口氣。抹了抹眼淚,感激的 看著聶陽。 聶陽輕手輕腳的挪開了董詩詩的手指,低聲對對董清清道:「讓她睡會兒, 我先出去,晚飯我會帶上來,你就不要離開她了。」 董詩詩空下的手指不安的虛抓著,直到董清清伸出手掌握住,她才微微的哼 了一聲,接著安睡過去。董清清眼見妹妹沒事,心中又擔心起了,但心中羞 愧,看著聶陽一步一步走了出去,還是沒敢問出口來。 聶陽在走廊裡看了看田芊芊的房門,依然緊閉未開,隱約可以聽見女子激動 地叫嚷,並未凝神細聽,到也聽不出芊芊在說些什麼。 他這才終於得出空來,下樓找了薛憐,叫了一壺熱茶,面對面坐下。薛憐只 喝清水,便另要了一壺,滿滿倒了一杯,暖手一樣捧著。 「憐姐,這次真是勞煩你了。」聶陽舉茶一敬,權作感激。 薛憐一雙水眸怔怔盯著手中水杯,似是還未從方才遠眺出神中復,聽到聶 陽開口,才抬起了視線,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也不說那些虛應客套,直接便道 :「你是來問天道的事吧。」 聶陽點了點頭,「這次他們行事過於莫名,讓我十分不解。」 「那,你先說說看。」薛憐抿了口水,微啟水潤櫻唇,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我從師父那裡聽到過不少天道的事。他們行事雖然極端,心中大義卻十分 清明,有違公理正道之事,即便是血海深仇也只能私下去報。」聶陽沉吟道, 「這次不淨和尚傾力幫忙,不論有何居心,對付摧花盟這點上,與咱們卻是一致。 縱然他們不屑於當年棄仇之約依然要咱們晦氣,應該也是這次行鏢結束之後。 那次他們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向月兒出手,我始終想不通其中關鍵。」 薛憐微笑道:「你想不通,只因你被自己困住,你好好想想你自己說的話, 就會明白其中緣由了。」 「哦?」聶陽一愣,皺眉道,「我想岔了麼?難道……那些人只是假借了天 道的名頭?」 薛憐搖頭道:「那些人確是天道中人,他們個個名頭響亮,報仇自然不需要 扯面大旗護著。」 聶陽一時不解,認真思起來,想著這件事情裡他到底忽視了哪裡。 薛憐把水杯輕輕放在桌上,低聲道:「我不妨先告訴你另一件事。那些來報 仇的人,我原本是要追過去找到使,然後一併剷除的。只不過最後,我卻一個 人也沒有殺。」 聶陽一愣,緊接著,他的雙眼亮了起來,「你是說,他們都被別人殺了?」 「嗯。」薛憐點頭道,「他們帶著不少傷者,我也就沒跟太緊。一直到了應 該是他們約定的地方,我見他們還在等人,就也打算跟著等等。那班人還算謹慎, 我不想被人發現,就躲得遠了一些。沒想到,一夜過去,那地方已經沒了一個活 口,裡面會了的二十七名好手,全部被人一刀割斷了脖子。」 「是他們的對頭……還是……」聶陽隱約明白了什麼,遲疑著問道。 薛憐道:「是天道的人,一個叫白繼羽的少年,昔年白家一柄魔刀縱橫天下, 此人就是那套刀法的路子,至少有了六分火候。不過白家已經沒有了白姓後人, 這人想必另有來歷。」 「能肯定是他?」聶陽追問道。 薛憐點了點頭,「我和他交過手,他的一刀之威就連西北傅家的直系傳人也 望塵莫及。而且,我沒猜錯的話,他就是天道這次事情的負責人之一。」 聶陽面色凝重的緩緩說道:「憐姐,你的意思是,天道並不是這次襲擊的真 正策劃者。對麼?」 薛憐微笑道:「不錯,這次被殺的人,應該是欺瞞了組織裡的他人,借此為 自己報仇,加上風狼當年確實惹下血債無數,想要撩撥事端實在再容易不過。白 繼羽想必是從組織那裡知道犯下了大錯,便清理門戶將功抵過。」 「如果這樣的話,撩撥這些人前來報仇的那個人,很可能還躲在暗處。」聶 陽握緊了手上的茶杯,遲疑著說道,「而且,他的目標是月兒……」 「這人有天道的內線,佈局狡詐陰沉,就此斷定他是否天道中人,也並不容 易,」薛憐看著聶陽雙目,柔聲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舊仇蒙蔽了雙眼,這 次的事情還不能算在天道頭上。很有可能,天道也在找這個人。」 聶陽嗯了一聲,沉吟道:「我想這人和邢碎影一定脫不了干係。按劉嗇所說, 邢碎影對月兒恨之入骨,施展陰謀詭計想要借刀殺人也不是不可能。田芊芊所學 桃花功傳自天道中一個姓仇的神秘人物,而這門功夫邢碎影曾經哄騙一個姓魏的 姑娘學會,用來佈局。」 薛憐淡淡道:「這些猜測,究竟是事實,還是你又一次因為仇恨而做的錯誤 判斷,我就不清楚了。」 聶陽垂下視線看著自己的茶杯,道:「事實究竟如何,我會先弄清楚的。」 薛憐又把視線投向了窗外的天空,那裡幽暗無雲,隱約閃著幾點寒星,她像 是說給聶陽,又像是說給什麼別的人一樣,帶著意味深長的一絲苦笑說道:「你 一定要記住,比起報不了仇,錯報仇和報錯仇,要可怕的多,」 聶陽怔了一下,道:「是,我記住了。」 本以為談話到此便可以暫告結束,聶陽喝完了杯中苦茶,正欲起身,卻聽見 薛憐道:「對了,我還有一事要和你商量。」 「什麼?」 薛憐正色問道:「你那兩個家眷中的姐姐,好像對醫術頗有幾分天賦。是麼?」 聶陽不明所以,只好道:「岐黃之術我一竅不通,不過華姨對清清十分看好。」 「華沐貞?」 「嗯。」 薛憐展顏一笑,道:「如此便是最好,聶陽,這件事算我求你,你一定要答 應我。」 聶陽不敢怠慢,點頭道:「只要力所能及,聶陽一定盡心盡力。」 「倒也不必你盡心盡力,只要是要你暫且割愛罷了。你也知道這幾年我都不 會離開豐州,等你們的人離開豐州界,我要你把董清清留下。」 聶陽這一下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得問道:「憐姐你要清清留下做什麼?」 薛憐卻只是道:「那你就不用管了,等你目的達到來,我自然完璧歸趙。 到時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她就是。她現在以你為天,我自然要讓你同意才好去 和她說。」 聶陽只好道:「既然如此,那明日我和清清說一下。離開豐州界後,就把清 清拜託給你了。」 薛憐微微一笑,淡淡道:「你大可放心,她和我在一起,比和你一起安全得 多。」 聶陽聽出了薛憐話外之音,面上有些發熱。 薛憐接著輕聲道:「豐州之內,我自會在你們旁側。我待不慣這種喧鬧之地, 你若有事,照狼魂法子知會我一聲,平時裡就不用特意找我了。」話音未落,纖 巧足尖在桌腿上輕輕一點,也沒見那木桌移動分毫,薛憐修長苗條的身子翩翩一 轉,飄然飛向了門外,最後兩個字傳進耳中的時候,那飛舞的裙角已沒進了門外 初升的月光之中。 就像是她忍耐著等到現在,只是為了最後這個要求一樣。 雖然滿腹疑竇,但聶陽此刻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四處求證,既然到時自然會知 道,他也就懶得再費神打聽。 聶陽坐在桌邊出神片刻,聽到身後傳來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側頭看去,卻是 一臉沮喪之色的田義斌。他見了聶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大步走了過來,一屁 股坐在了凳子上,衝著遠遠的櫃檯丟出一個元寶,喝了一聲:「拿酒來!」 那元寶不偏不倚打在打盹的掌櫃頭上,跌落進他雙臂之間,那掌櫃立刻精神 抖擻,喚來小二恭恭敬敬的送來了兩壇陳釀。他知道這種江湖豪客只要是喝得痛 快,找零什麼的,那是從來不在意的,除了偶爾發瘋會砸碎幾張桌椅凳,實在 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田義斌看樣子與女兒談的並不順暢,一掌拍開泥封,倒了滿滿一碗,端起便 喝。潑水一樣灌了一碗,一抹嘴巴,向著聶陽道:「我也不跟你客氣,我心裡不 快活,你也別問,讓我喝就是。」 聶陽點頭道:「請。」 之後,他也果真沒再說一個字,靜靜的看著田義斌一碗接一碗的喝著,潑灑 的酒漿把價值不菲的衣料染濕了胸前一片。 一連喝了四壇,田義斌臉上微微發紅,雙目卻依然炯炯有神,他怔怔的看著 聶陽,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接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雙掌一拍桌 面,那沉重酒罈活物般從桌上跳了起來,緊接著他左掌一推,就聽啪的一聲激響, 破碎的瓷片齊刷刷飛向了對面的牆壁,辟辟啪啪盡數嵌入牆中,擺出了一個青黑 色的「仇」字。 他看著牆上大字,微瞇虎目,霍然站起,轉身便走。 聶陽一直看他走到消失不見,才默默的頭看著牆上的字,也不知道田義斌 這一下發洩,究竟是為了仇恨的「仇」,還是姓仇的「仇」,亦或是兩者皆有? 只是此刻聶陽更訝異的是另一件事。為什麼田義斌沒有帶走自己的女兒?這 樣一個已經失去了內功僅剩些花拳繡腿的美貌女子跟著這樣一個就是為了引人來 犯的?a href='/youliang.html' target='_blank'>游椋桑煄撬T隍vO盞摹?br> 究竟是對他女兒其餘的自保功夫有信心,還是別的什麼? 聶陽歎了口氣,頗有些不願的走向了田芊芊的房間。 他輕輕敲了敲門,不料裡面傳出了帶著清晰哭腔的聲音,「進來放下就可以, 門沒閂。」 聶陽一愣,正好看到一個托著一木盤飯菜的小二走上樓來,才知道被誤認了, 便過去接了過來,打發小二走人,推門進了屋。 也不知道這父女兩人究竟談了什麼,屋子裡的地上碎了至少三四個杯子,周 圍也是一片狼藉,甚至還有一排逆鱗射出的飛針釘在牆上,不知道的見了,還以 為是有強盜來過。也不知道這逆鱗是她何時從何處拿到的,多半是田義斌給她捎 來的吧。 「你還不出去,我……」田芊芊向著床裡趴著,屏風翻倒在一邊,雙腿垂在 床邊,聽得出還在抽泣。她說著轉身過來,卻一眼看見了聶陽,登時一愣,微微 張開了小口,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初見她時,她就易容改扮又刻意誘惑,叫聶陽一氣宣洩了積鬱已久的心魔。 之後她又不知動了什麼心思,不斷地試探著聶陽的防線。所以現在眼前這略帶驚 慌梨花帶雨的田芊芊,這還沒有做出誘人容姿,難得露出了純然面貌的嬌艷美人, 還是聶陽第一次看到。 黛眉將蹙未蹙,水眸淒霧朦朧,兩潭盈盈波光,淚痕猶在香腮,紅唇微顫, 欲說還休不知幾分淒苦,低泣婉轉,柔腸結何止楚楚可憐。 這般失措到沒有持續多久,也不知是她掩飾功夫了得還是這副模樣也是做戲, 只不過一轉身用帕子擦了擦,再頭時,已是媚融於唇角一絲甜笑,如果不是 那幽幽雙瞳還留著些許殘痕,聶陽真要以為剛才那狠狠撞進他心房的田芊芊只不 過是他發夢而已。 「聶大哥,你怎麼來也不說一聲,悶頭敲門是要看人家的笑話麼?瞧我這裡 亂七八糟的,丟人死了。」她笑著下了床去拿了笤帚,利落的收拾起來。 聶陽這才心下稍定,竟為她現在這副刻意而為的模樣感到安心。他心底隱隱 覺得,剛才那樣的田芊芊,觸動了他心底某處並不想讓其接觸的地方。 那裡已經有了董詩詩,已經不需要更多的人。 他輕輕歎了口氣,覺得這時直接問出劉嗇所說的關於董凡那催心術的事情並 不妥當,便問道:「芊芊,你和田爺談的不愉快麼?」 田芊芊手中帚柄猛地一頓,接著繼續掃了起來,帚頭壓在地上,卻比剛才用 力得多,連柔潤悅耳的話音也有些微微發顫,「聶大哥,我知道你很討厭我,可 能現在還在想著我為什麼不跟爹走,是麼?」 聶陽遲疑了一下,道:「談不上討厭與否,我只是無法相信你而已。而且你 留在這裡徒增自己的危險,你也知道有人想用你的命挑撥你爹來殺我。我沒餘力 保護你,你應該清楚。」 田芊芊把笤帚立門後,側著身子坐在了桌邊,離聶陽不過半臂之遙,保持 了恰到好處的距離,「師父教我的第一件事便是識人,我連著錯了那麼多次,這 次總算沒再看錯。」她似是惋惜般的幽幽一歎,沉默片刻,才說道,「只可惜, 卻晚了一步。」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很快那張俏臉上就又漾出了動人的微笑,「聶大 哥,不是爹不想帶我走,是我不願意跟他走而已。我已經是你的人了,自然要賴 著你才行。」 聶陽看不穿她究竟想要什麼,到底是真的動了心,還是純碎得因為被拒絕而 不甘,只好道:「你若是想讓我輕鬆,更應該你爹那裡才對。」 田芊芊微微蹙眉,把頭扭了開去,低聲道:「你想趕我走,這算是用對了法 子。一直提他一直提他,明知道……明知道人家不想聽……」 「那終究是你爹,有什麼事情要鬧到如此地步?」聶陽一直沒有體會過父母 親情,心中說不遺憾那是騙人,看到田芊芊有父親疼愛卻不知珍惜,心中自然而 然升起一股氣來,口氣也重了幾分。 「我不會原諒他的。」田芊芊的話音又開始發顫,雙肩也微微抖動起來, 「他今天……他今天向我說了那麼多話,那麼多,但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根本 不是。我娘……我娘那麼柔弱的一個女人,賢良淑德,一輩子以他為天,她江湖 上的事什麼都不懂,一輩子都獻給她鍾愛的男人,這樣的、這樣的女人……」 她越說越激動,好像一直壓抑的某種感情,在她柔軟的胸膛裡爆發,她突然 轉過身,直視著聶陽的雙眼,繼續說道:「為什麼就只能一個人寂寞的活著?一 直到死!你們男人如果沒有照顧好每個人的準備,就不要招惹那麼多女人!」 聶陽一怔,突然覺得從心底升起一股不安。柳婷、董清清甚至田芊芊的臉都 開始在他眼前閃動,他艱澀的說道:「也許,你娘當年的做法,和現在的你一樣 呢?」他也不知道這句話究竟是在說給自己,還是在說給她聽。 田芊芊哼了一聲,不屑道:「我娘一個大家閨秀,如果不是落難投奔到了仁 莊,怎麼會嫁給這麼一個粗人為妾。他貪戀完了我娘的美貌,心裡膩了煩了,便 拋到了腦後。你知道麼,我第一次離家出走的那天,我還想去給他留個字條,卻 ……卻看到他正在椅子上玩弄新來的丫頭!那……那……丫頭比我還小上兩歲, 而我娘、我娘都還沒離開一年。」她愣愣的盯著聶陽,目光有些渙散,「他要是 ……他要是有你這樣,連我這曾想殺你的女人也會掛懷的心思,我娘……我娘絕 不會去的那麼早……」 終究她還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心裡憋屈的話一旦說了出來,師承龍十九 的那些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只想偎在面前男人的懷裡好好哭上一場。 聶陽一怔,渾身的肌肉本能的收緊,但看田芊芊的樣子實在不似作偽,不忍 推開,加上有過肌膚之親後男女間自然會產生的微妙情感,讓他還是輕輕擁住了 她香軟的身子。 這輕輕的一抱,讓田芊芊像是開了閘一樣大哭了起來,抽泣聲中,還在不停 地說著。 「我不要聽他道歉,他沒有對不起我,他對不起的是我娘,我娘越是說他的 好,我就越是恨他,我不要聽他的,我就要加入天道,我就要拜龍十九為師,我 就要學不明來路的功夫……」她一連串的說著,最後低垂著頭,突然低了聲音, 「我……我答應天道去誘殺你,其實也就是不想活了。那時還覺得死在你手上讓 他為了替我報仇淪為別人利用的棋子,也算是報復了他。其實那些混賬在計算什 麼,我清楚得很。」 她的呼吸漸漸平順下來,宣洩的浪潮正漸漸消退,但她並沒有起來的意思, 依然窩在他懷裡,抽噎著說道:「我原本看不上你,只是被你佔了身子,心底有 些異樣。後來我幾次三番誘惑,也是為了驗證你不過也是個常男人而已。沒想 到……我其實很羨慕董詩詩,她只是個傻丫頭而已,哪裡也不如我,憑什麼我看 中的男人,卻被她佔了先。」 聶陽心中疑惑,問道:「你……為何突然把這些都說了出來?」這種表白, 縱然是頗有叛逆之氣的田芊芊說來,也有些太過大膽了。 田芊芊仰目看向他,楚楚可憐的說道:「因為我不想你一直討厭我。你嘴上 說沒有,其實還是一直不喜歡我,我只是在你懷裡哭一下,你也會想要躲我。我 ……我就這樣討人嫌麼……我……我怎麼說也是你的女人了。你不要我,我以後 要怎麼辦?」 這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實在讓男人無法硬下心腸,雖然明知她這樣說也可能是 故意做出,聶陽還是受用的很,「我……也沒有硬要趕你走。只是擔心你跟著我 會遇到危險。」 「我才不怕。」田芊芊輕輕哼了一聲,把臉頰在他胸口挪了個更舒服的位子, 結結實實的靠了上來,雙臂搭在他身邊,輕輕環住。 「嗯……芊芊,你最後到底對田爺說了些什麼?他下去的時候怒氣沖沖,最 後又哈哈大笑著走了。」感覺還不是問催心術的時機,聶陽便問了另一個迷惑之 處。 田芊芊悶在他懷裡,頗有幾分解氣的說道:「他一直說些江湖上對你不好的 傳言,我自然一條條駁他,想到什麼說什麼,真真假假也顧不得了。他越說越離 譜,我也越說越氣,最後性說那姓仇的教我的功夫邪門得很,要是不找個人取 走我的功力,我就非死不可,這麼算來你還算救了我一命,我對恩人以身相許有 什麼不可以。結果他愣了片刻沒有說話,最後問了句,我到底跟不跟他走,我說 不走不走,我死也死在你身邊不進他田家祖墳。結果他轉身就出去了。之後我心 裡氣不過,就……就把這裡弄得稀里糊塗的了。」 聶陽略一思,便發現田芊芊最後還是被他老爹擺了一道,這一次一次反駁 下來,反倒把她綁死在了聶陽身邊,不用再發愁去哪裡找她。多半田義斌也知道 了田芊芊還沒能得償所願,這樣一鬧,倒也勉強是名正言順的把女兒丟給了聶陽。 念及此處,聶陽心中一陣苦笑,真該找個相命的看看是不是夫妻宮出了問題,犯 了哪家的桃花煞。 田芊芊說的倦了,靠在他懷裡漸漸安靜下來,聶陽看時辰也不早了,便開口 道:「對了,芊芊,我……」 話還未開始說,她就已抬起一隻溫軟冰涼的小手摀住了他的嘴,可憐兮兮的 說道:「你不要說。等等,再多等一會兒。我知道你來一定是有事問我,我…… 我就當你是來看我的,你過會兒再問,讓我多騙自己一時半刻。求你了……」 聶陽在心中暗自歎了口氣,摟著她的手緊了一緊,柔聲道:「我是來看你的, 問事情只是順便。」 「我才不信……」田芊芊呻吟般細聲說道,把整張小臉都埋進了聶陽的胸前, 突然一陣亂擦,然後抬起身子坐了原來位置,瞪著一雙略微紅腫的秀目,鼓著 香腮道,「好好好,算你會說話,問吧。」 這丫頭臉上的表情彷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頃刻間就換成了無聊賴的慵懶 模樣,輕輕磨著指甲,似怨似嗔的等他開口。 聶陽定了定神,斂了有些離散的心事,直接問道:「芊芊,你可曾聽你師 父說起過,一種叫做催心術的功夫。」 田芊芊抿了抿唇,點了點頭,「嗯,師父說過。師父的看家本領五羅媚顏心 經,和那催心術就是同宗同源的功夫。只是催心術極難隨心所欲,而且後患無窮, 修習之人還不得不全心投入,沒空閒學習別的本事,我師父自然就選了更適她 那種美人用的法子。」 「這門邪術,你知道多少?」 田芊芊側頭看他一眼,目光閃動,「看來清清姐那天,就是被催心術所禍害 了?和其他攝人心魄的秘術一樣,這功夫解除並不容易,往往需要同道中人用一 樣的法子破解。只是那天清清姐那麼反常,我還以為是中了陰魁眼或是奪魄大法, 畢竟時間這麼短,能被迷惑如此之深,如果真是催心術所為,那施術者功力之深, 恐怕已經到了言談說笑之間催人心智的地步了。」 「這麼說,那不是非常可怕?」聶陽眉頭緊鎖,把午前遇到董凡的事仔細說 了一遍。 田芊芊聽罷,微微搖頭道:「催心術局限頗大,沒你想的那麼可怕。他所能 催化的,必須是你心底已有的。這和我師父的五羅媚顏心經一樣,喚起的都是本 身所有。就拿你說的事情來講,他不知不覺便讓你們無法殺他,成功的前提便是 你和雲姑娘心中確實有不能殺人的念頭,他只是用了催心術配誘導的言談,把 那念頭無限放大,直至影響你們二人的行動。如果施術時間可以更長,甚至會讓 你和雲姑娘把不能殺人變成心底桎梏,一到動了殺心之時身體便不聽使喚。」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就如你我初遇之時,我和你爭執中偷偷用上了五羅 媚顏心經,恰好你心中有魔,便釋放出來,險些要了我的小命。之後你魔性暫歇, 我再誘惑你的時候,你便沒再失常。那時我便知道,你比不少自命清高的道學先 生,還要君子得多。」 聶陽心想,看來董清清聽了董凡的話,心中生疑,才會被催動了心智,而董 詩詩則沒動半分懷疑他的念頭,所以任董凡如何努力,也是白費,想到此處,不 禁胸中一熱。 田芊芊看著他的眼睛,突然道:「你又在想董詩詩了麼?」 聶陽一怔,微笑道:「為何這麼說?」 田芊芊有些疲倦的趴在桌上,緩緩說道:「何時你在想起我的時候,也能露 出這樣的眼神就好了。」 心頭有些紛亂,聶陽想要起身離開,卻又不願讓田芊芊有他問完事情便匆匆 要走的想法,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田芊芊懶懶的擺了擺手,呢喃般說道:「聶大哥,想走便走罷,我今日倦的 很,在你面前失了態,沒本事再誘惑你了,你在這裡,反倒惹得我心裡慌慌的。 你既然有心事,就別耽擱了。人可以等事,事卻不等人的。」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站起來扶住她的肩頭,輕輕拍了拍,柔聲道:「你也早 些歇著吧,睡一覺醒來,一切都會好很多。」 她沒再抬頭看他,只是微微頷首。 走到門口,他不禁頭望了一眼,屋內一燈如豆,昏黃迷濛,田芊芊獨自坐 在桌邊,背著燈火的臉上只能看到一片陰暗,唯有一雙閃亮的眸子,夜星般望著 他。 他衝她點了點頭,也不知想表達什麼,然後,便慢慢地關上了房門。屋裡, 彷彿有幽幽一歎傳出,又彷彿只是心中幻覺,徒增凌亂。 方才田芊芊的話,有意無意的刺到了聶陽另一個痛處柳婷,從開始念在 表親之情有了勸她離開的想法,他一直有意無意的避,與其說心底希望她早日 離開是為了不讓她涉險,倒不如說柳婷在身邊的時候,同樣是被仇恨緊緊綁著的 她會讓他顧影生歎。 他無法騙自己認為柳婷那樣的人生並不悲慘,而和她投射出一模一樣影子的 他,自然無法在接近柳婷後維持原本的想法。 也許只有大仇得報,心結終解的那一天來後,他才能坦然面對這個讓他無可 奈何的表妹。 聶陽沉思良久,還是慢慢轉過了身,沒有向柳婷的房間走去。他卻沒有注意 到,背後那盡頭的房間窗欞縫隙之中,一雙似盼似怨的眼睛,在看到他轉身後, 不由得流露出了淒苦之色,旋即沒進了房內的黑暗之中。 他本想就這樣房,看看詩詩醒了沒有,不料才走出兩步,就看到另一頭的 樓梯木欄內坐著一個少女,一雙穿著輕軟皮靴的小腳仍顯得十分秀氣,垂在欄下, 無聊賴的左右晃著,聽到他的腳步,側透露出了一張帶著笑意的俏臉,略帶促 狹的笑道:「怎麼,哥哥今晚不知道要翻誰的牌子了麼?」 這話,明擺著在嘲笑聶陽身邊女子眾多。聶陽皺眉走了過去,也不理會她的 揶揄,擔心的斥道:「月兒,你傷還沒好,亂跑什麼!」 聶月兒雙手一撐,從橫欄上跳了下來,雙臂打橫張開,柔細的腰肢向後一彎, 再向前伏低,來擺了兩下,笑瞇瞇的說道:「誰說還沒好?清清姐的藥好用得 很,要不是為了不留疤,現在和你切磋較量一番也沒有問題。」 「胡鬧。女孩兒家要多愛護自己。」聶陽輕斥了一句,轉而問道,「你不在 房裡休息,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月兒雙目閃動,逼視著他道:「怎麼?哥哥一成了親,我沒事時候連找你也 不成了麼?」 聶陽只覺額角一陣抽痛,下意識的伸手要揉,不料月兒卻快了他一步,兩根 略帶涼意的柔滑手指輕輕壓住了他的額頭,柔柔的按著。 「哥,你頭疼了麼?」 兩人距離實在太過接近,聶陽鼻端甚至已經可以聞到妹妹沐浴後清新的香氣, 心神一顫,連忙向後退了半步。 聶月兒有些驚訝的懸著手在空中,眨了眨眼,慢慢地放下,不太相信的低聲 道:「哥,你疼的時候,我不是一直都幫你揉的麼……」 聶陽微微搖了搖頭,道:「月兒,你我都不是從前的孩子了。很多事情,都 變了。」 「你……說的是。」月兒側過了身子,看著欄下空蕩蕩的大堂,略帶譏誚的 笑道,「現下能和你一起洗澡的,怕是只有我的嫂嫂了吧。」 聶陽並不想在這些話上糾纏,便沒有搭腔。 聶月兒愣愣的看了片刻,突兀的說道:「哥,我想出去走走。」 「這麼晚了,你……」聶陽下意識的就想拒絕。 不料月兒立刻打斷了他,「兄妹一起出門走走,總不算什麼大事吧?而且… …」她面上隱約現出一股淒苦的神情,「我心裡不快活的時候,你以前總是會陪 我出去轉轉的。」 聶陽頓時語塞,心中也不禁想起以前隔上許久才能見上一面時,妹妹衝著 自己撒嬌的情形。 「好吧,我陪你去便是。」 此時夜色已重,不過孔雀郡依然街巷通明,道遍佈燈火,一派繁華景象。 熙熙攘攘的姓小販比起白晝不減反增。 如果雲盼情無事在身,恐怕早就忍不住擠進人群中東顧西盼了吧,聶陽這麼 想著,唇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月兒卻並不喜歡這種人多的地方,她領在前面,不多時就走到了城門處。因 往來商賈眾多,洗翎園又艷名在外,加上並非邊陲要塞,孔雀郡的外城大門,往 往徹夜不閉。 城門駐守的士兵見到月兒這樣一個嬌怯怯的俏麗姑娘在這種時候要向城外去, 不僅出言提醒道:「這位姑娘,時候不早了,有什麼事情明日再出城去辦也是一 樣。趕路也不在這一時半刻。」 聶月兒笑盈盈的挽住了身後聶陽手臂,「謝謝官爺掛心,不礙的,我哥哥在 呢。」 那士兵被她這一笑晃花了眼,紅了臉龐訥訥的點了點頭。 城外漸漸沒了燈火的照耀,道路兩旁的陰森樹林只有被割碎的月光帶來一線 明色。 「月兒,不要走得太遠了。」畢竟強敵就在附近,聶陽只好出聲提醒,「出 來透透氣,差不多就可以了。」 「哥,你背背我好麼?」月兒突然說道。也不等聶陽答應,她一個旋身,輕 巧的跳上了他的背後,雙腿一伸,騎在他腰上,兩手摟住他的肩頸,把臉輕輕貼 在了他的頸側。 「月兒。」不知道她心裡又在打什麼意,聶陽只好手鉤住了她的腿彎。 不可避免的,手掌隔著薄軟的布料感覺到少女飽滿的股肉那豐盈的彈性,背後一 陣溫柔的壓迫感,連豐腴的胸脯輪廓也隱約可以描繪出來。 月兒卻好似沒發覺這副親暱樣子的不妥一般,夢囈似的說道:「小時候我身 子弱,每次偷偷溜出去玩,總是哥哥把我背來的,哥……你很久都沒背過我了 ……」 「你學好了武功,身子壯了,自然也不需要我背了不是。」聶陽努力地把注 意力聚集在談話之上,腳下隨便走著,巧妙地繞著大圈,保持著能看到孔雀郡城 的距離。 沒想到月兒竟輕輕歎了口氣,柔聲道:「那我還不如不學那些武功的好,這 樣我便能一直要哥哥背著我了。」 聶陽步子一頓,略帶艱澀的開口道:「月兒,你我習武並不是為了強身健體, 是為了爹娘的血海深仇。不是麼?」 月兒沉默了片刻,才輕輕嗯了一聲。 「報了仇之後呢?」月兒輕輕說著,溫熱的氣息呼在聶陽後頸,一陣微癢, 「你有了嫂子,此後也算有了歸處。我呢?」 「月兒,女大當嫁,哥哥不能一直陪你。」聶陽皺眉道,「那謝公子出身名 門,對你也算是一見傾心,你不妨試著接受他一片好意。有些事錯過了,便不會 再有了。報仇的事情,我本就不願讓你參與,你養好傷,就留在豐州吧。」 他話剛說完,就覺雙肩一痛,卻是月兒纖纖十指用力的攥了攥他的皮肉。 「哥,別的話,你說了,我就聽。可這次不成,正像你說的,有些事錯過了, 就不會再有機會,哥……我不想錯過的。」她的話音越來越細,說到末尾,恍如 呻吟一般,最後那個的字出口,兩片柔軟的嘴唇,緊跟著輕輕印在了聶陽的脖頸 上。 聶陽渾身一顫,雙手一鬆,一個轉身扶著聶月兒站定在地上,面色微惱,沉 聲道:「月兒!你這是做什麼!」 聶月兒並未想到竟會被拋下,臉色紅白不定,眉宇間一陣羞惱神態,低叫道 :「我怎麼了!哥!你好不公平!」 沒等聶陽開口,她便搶道:「我不明白!你可以對之前從未見過的表妹好, 你可以對仇人家的女兒好,甚至連想要殺你滿肚子壞水的女人,你也可以對她好! 為什麼我就不行?」 聶陽向後退了半步,搖頭道:「我……何時對你不好了。」 「不好就是不好,我不要你這樣總是躲著我!」月兒逼上前一步,雙目炯炯, 眸子裡全是平日見不到的熱切。 「你終究是我妹妹,有些事情我自然要避嫌。」聶陽心中也有些慌亂,視線 已經不願再與月兒相接。 卻聽月兒冷笑兩聲,緩緩道:「妹妹?哥……你到底是覺得我傻,還是習慣 了欺騙你自己呢?」 聶陽有些驚訝的看向月兒,道:「你,你何時知道的?」 「杜叔叔不會瞞著你,難道就會瞞著我麼?」月兒眼中隱約閃動著水光,顫 聲道,「這些年來我一直都知道和你並無血親關係,我不說出來,因為我貪心, 我不想沒了你這哥哥。我努力練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報了父母的大仇,這世 上還和你有牽掛的,便只剩下了我一個而已。我現在長大了,我知道了,我想要 的其實不是一個哥哥。可……可你卻已經……讓我多了個嫂嫂。」 「這世上你最關心的人,不是我麼?哥。」聶月兒輕輕環住了聶陽的腰,把 臉靠在了他的胸前,「你不是說過的麼,這世上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了……那 話我一直記得,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一直記得的……」 聶陽胸中激盪,一時間感交集不知道究竟該說什麼才好。 他對月兒的感情已經很難說清楚究竟是什麼,從小他告訴自己的,就是那是 他的妹妹,他世上僅有的至親,和姑姑一樣,都是最需要他照顧的人。那樣的羈 絆,很自然的就被束縛進了親情的桎梏之中。 倫常之劍讓他無法想像和月兒一起生活的情形,而錐心之痛也讓他從不去考 慮月兒出嫁後的模樣。謝志渺明顯的表現著對月兒的好感的時候,他心底的複雜 情緒,連他自己也理不清楚。 如今佳人在懷,幾句話戳破了多年以來維持的脆弱屏障,他只覺胸中一陣陣 熱血上湧,終於忍不住摟住了妹妹溫軟的嬌軀。 心底隱隱湧現出了一陣若有若無的不安,卻說不清楚從何而來。頃刻,這不 安便被充盈心扉的柔情淹沒,他努力地在翻騰的腦海中找到最後一絲理智,輕 輕的說道:「月兒,名分上……我終究是你哥哥。我們……不能……」 他的話又一次被月兒打斷。 她雙手摟緊了聶陽的脖頸,微微踮著雙腳,花苞一樣柔嫩青澀的雙唇,把聶 陽所有想說的話,全部堵了去。她緊接著再次表現出了她的大膽和任性,嫩滑 的小舌直接抵住了聶陽的嘴唇,在上面勾畫。 「唔……」聶陽渾身一陣燥熱,懷中是他從小到大一直熟悉的嬌美身軀,林 間嬉戲之時,抵足而眠之時,背負而行之時,腦中無數次的描繪過那柔嫩的胴體, 無數次的讓他在罪惡感中近乎折磨的用練功排擠邪猥的臆想。 而此刻……她的唇瓣丁香,就在他的唇畔…… 這並不是誘惑,田芊芊所擅長的才是,月兒現在所做的,是壓抑了不知多久 後爆發的宣洩。終於應了這種宣洩,聶陽用力的吻住了月兒的嘴唇,吸吮著她 軟嫩的舌尖。 像是被聶陽的應所鼓勵,月兒更加狂亂的開始在聶陽的身上摸著,撫摸 著他的脊背,他的胸口。 兩人所在已經是遠離官道的草丘之後,不必擔心會被人窺見,儘管聶陽腦中 不斷有個聲音在提醒著,但洶湧的情潮讓那聲音變得微弱無比,幾不可聞。他啃 咬著妹妹鮮嫩的唇瓣,雙手也開始情不自禁的摩挲著纖腰下翹挺圓潤的臀峰。 練武的女子臀股肌肉比起常姑娘總要緊實幾分,月兒的臀肉亦是如此,隔 著薄薄裙褲,依然能清晰的把充盈的彈性傳進聶陽掌心,那柔軟無比的肉丘揉捏 起來隱隱透著肌肉的彈韌,愈發誘人。 「唔唔……嗚唔,嗯嗯……」月兒喉間咕噥著的嬌媚喘息,從糾纏的唇角與 口水一起洩了出來,在這靜謐林野之間聽著格外刺激。 火熱的身子開始在他的懷裡扭動,柔軟的好像一條無骨的蛇。 聶陽喘息著放開了她的嘴,皺著眉心緊盯著面前月兒酡紅的雙頰,他知道自 己正在邁進一個無法脫離的深淵,卻完全提不起一點想要逃離的力道。 他眼前恍惚好像出.B.現了董詩詩驚訝的容顏,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對糾纏在荒郊 野外的兄妹…… 月兒拉起了他的手,似乎看出了他仍在掙扎著,試圖在找著冷靜下來的動 力,她嬌喘吁吁的說道:「哥,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傷好了沒有麼……你摸摸看。」 她說著拉高了裙褲中束著的上衣,雪白的肚腹毫不在意的露在清冷的夜風中, 她拿著他的手,貼了上去,讓熾熱的掌心,緊緊地壓在她小腹那道紅色的傷疤上。 滑嫩細膩的肌膚和疤痕略帶粗糙的表面在手心構成了奇妙的觸感,聶陽疼惜 的撫摸著那道傷疤,輕聲問道:「還會痛麼?」 月兒輕輕的哼著,口裡說道:「原本是痛的,哥哥一摸,就好多了。」 他的手著了魔一樣順著傷疤上下撫弄,那傷口雖不致命,卻十分的長,疤痕 一直蔓延進了上衣深處,他不停地向上探著,手掌在摸到了傷疤的末端時,卻突 然的感覺到了一團柔滑綿軟的東西,凝脂成丘一般赤裸裸貼在他的掌側。 這任性大膽的丫頭,竟連兜衣也沒有穿,就和他一起出了門!衣服下,那嬌 小卻十分飽滿的乳峰已經直接靠住了他的手掌。 「哥……別停,我喜歡……喜歡你摸我。」月兒面紅如醉的貼了上來,身子 一扭,滑溜溜的一團奶包就鑽進了他的手掌之中,她酥胸壓著他的手掌,自己上 下磨蹭起來,乳肉在他掌中隨之搖擺,掌心清晰地感覺到一顆嫩軟的花蕾正在慢 慢脹大。 沒有什麼挑逗的技巧,只是這樣青澀的扭動著青春的胴體,卻足以誘惑出男 人最深沉的慾望,任何媚術也無法比擬的感情催化了聶陽的感官,他終於忍不住 動了起來。 「唔……」身子被壓到了樹上,胸口傳來了略顯狂暴的揉搓,月兒卻發出了 喜悅的呻吟,抬高了一條腿勾在聶陽身側,滿足的瞇起了雙眼,和唇角的微笑一 起,彎彎的如同新月成三。 最後的理智不得不用在了壓抑幽冥九轉功上,聶陽完全的沉醉在月兒芬芳的 氣息之中,手掌依依不捨的放開了滑津津的奶包兒,向下鑽進了裙褲腰內。 「嘶……」終究還是未經人事的青澀處子,腿間的嫩肌頭遭兒被他人撫弄, 撓心的酥癢擴散同時,也讓她有些緊張的倒抽了口氣。 「月兒……」輕輕喚著她的名字,聶陽的手指摸著滑向了最私密的幽幽小 徑。滑過一小片細細芳草,指尖驟然碰到了一團溫膩濃漿,滑溜溜的浸潤了兩瓣 嬌小花唇。 「啊……」猛地吐出一口氣,月兒高昂著頭,挺直了纖細的脖頸,雙手緊緊 攥住了聶陽的衣服,「哥,你、你輕些……我、我有些怕。」 聶陽努力控制著顫抖的手指,懸停在那甜美欲融的嫩滑穴口,咬著牙關說道 :「月兒……你、你現在,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忍得住……」 只是這樣忍完,怕是要在今晚同房的女子身上徹底討才成了。 月兒深深吸了幾口氣,把緊張的股內肌肉慢慢放鬆下來,倔強道:「你…… 你若是忍了,我,我才會後悔。」 聶陽再也按捺不住,手掌一探摸進了月兒胯間,一把攏住了整片秘貝,就這 那滑津津的淫蜜,在她羞處撫摸起來。 「嗯……呃唔!」渾身如同通了雷火,月兒猛地一顫,全身都軟了下來,嬌 媚無力的被聶陽擠在樹上,軟嗒嗒的哼唧著。 就這樣……就這樣要了她麼……她的確不是我真正的妹妹,我本來就該這樣 愛她才對不是麼……聶陽腦中種種念頭開始打轉,但越發清晰的,始終是眼前月 兒凌亂的衣衫間露出的皓白肌膚。 他收了手,緩緩地伸向了自己的褲腰,什麼養子親女之間的倫常禮法,都 是狗屁!沒人在意的……沒人在意的…… 「龍生龍,鳳生鳳,虎父無犬子,淫婦生賤種,柳家的蕩婦,果然生不出三 貞九烈的女兒。」 這平平淡淡隱隱帶著森冷陰鬱的語聲,恍若驚雷劈在了濃情之中的二人心頭。 月兒慌亂的攏住衣襟怒罵道:「什麼人!滿嘴狗屁也不怕沒了舌頭麼!」 聶陽卻恨恨的握住了劍柄,一瞬間渾身的肌肉都緊緊地繃了起來,所有的欲 望都一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連身邊的月兒也能感受得到的森寒殺氣。 「邢碎影,既然來了,為何還不現身!」他一直便覺得魏夕安和極樂佛的訊 息不過是邢碎影要引他來此處而已,現在果然印證。 「邢……碎影?」聶月兒雙目圓睜,憤恨之色漸漸充盈在臉上。 一個一身青衣長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緩緩從遠處林中走出,臉上帶著一 種奇妙的表情,用十分溫文地口氣向著聶陽緩緩道:「小生並沒阻止你的意思, 小生不過是來說早就想告知於你的逆耳忠言。這丫頭本就是賤人之後,被全天下 的男人奸了都沒什麼,可若你此時做了,一定會惹來無數煩惱。」 乳硬助性 第四十四章 (一) 沖客棧門口值班的鏢師微一點頭,他抱著董詩詩閃身進了大門,樓下廳堂並 無人休息,倒是薛憐依然俏生生的立在門內守著,靜靜的望著天空,仰頭四十五 度角,淚流滿面。 純潔的小雛菊,在她的腳邊迎風搖曳。 這彷彿隨時會消失的畫面,讓人想要湊過去輕輕親吻她的眉毛,告訴她: 「請你自由的……」 …… 「CUT!給新來的編劇四塊錢,讓他滾蛋。」 (二) 到了他的臥房,董清清雙手疊在桌上枕著腮側,像是已經睡著,只是夢中並 不快活,秀眉緊蹙口中隱約呢喃著:「鐵杵……磨成了……繡花針……」 聶陽頓覺胯下一緊,滿頭冷汗。 (三) 聶陽這一下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得問道:「憐姐你要清清留下做什麼?」 薛憐卻只是道:「那你就不用管了,等你目的達到來,我自然完璧歸趙。」 「可她已經不是完璧了啊,憐姐要替她修補麼?」 「……」 (四) 也不知道這父女兩人究竟談了什麼,屋子裡的地上碎了至少三四個杯子,周 圍也是一片狼藉,甚至還有一排子彈釘在牆上,旁邊掉著兩把沙漠之鷹和一支R G。 「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 (五) 田芊芊看著他的眼睛,突然道:「你又在想董詩詩了麼?」 聶陽一怔,微笑道:「為何這麼說?」 「把口水擦一擦吧……」 (六) 「我覺得這次的題目可以改改。」 「怎麼了?」 「你看聶陽那小子這一章總是被人往懷裡鑽,換另一個標題更適吧。」 「什麼?」 「嗯……靠來靠去,你看如何?」 「我靠!」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毒龍斷縛 「呸!滿嘴放屁!我娘賢良淑德,我還是清白之身!你這淫賊,連屁都放得 如此齷齪!」聶月兒聽到邢碎影的話,氣的滿面漲紅,無奈重傷初癒,今晚又是 為了聶陽而存心準備並沒有帶著兵器隨身,縱然憤恨交加,也並未強行上前。 聶陽長劍本已在情濃之時解在一旁,一聽到邢碎影的聲音便已抄起在手,嗆 啷一聲拔了出來,擋在了月兒身前。 邢碎影並不若早先幾次出現時那般悠然自若,月影之下看去,面上竟然隱隱 帶著一股煞氣。 「小生是不是放屁,早晚自會分曉。小淫婦比起老淫婦的模樣倒也不差,就 是不知道嘗起來滋味如何。」邢碎影淫邪的目光毫不掩飾的射向聶月兒身上單薄 春衫,讓她渾身一陣發寒。 瘡疤一樣的陳年舊事驟然翻江倒海一樣湧上心頭,聶陽胸中真氣鼓蕩,驟然 長嘯一聲,展開身法鬼魅般欺近邢碎影身畔。 邢碎影冷哼一聲,手中折扇啪的一攏,化作一根短棍,斜指地下伺機待發, 口中道:「你這廢物倒真是和你爹一般秉性,但凡是個女人投懷送抱,就不知如 何是好。他最後好歹算是敢作敢當了一次,你倒好,一副窩囊廢的慫包樣子,倒 有了膽子到這荒郊野嶺和妹妹摟摟抱抱!」 一段話的功夫,聶陽已經連續不斷的刺出了四十八劍,他知道今夜不僅是自 身安危,還有月兒就在身後,出手便是全力。長劍寒芒如毒蛇吐信,破風之聲近 乎龍吟,比起初次和邢碎影見面之時,進境非凡。 儘管全神貫注於劍尖一點,聶陽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我爹 是誰,你怎麼知道?」 自小他便知道自己並非柳悅茹親生,只是年紀尚小,還不懂得關心親生父母 下落,之後遭逢慘變,更是無暇顧及自身身世,不想最近突然聽聞頭緒,且和邢 碎影這大仇人有關,不免留意起來。 邢碎影手中折扇巧妙的連連於千鈞一髮之際盪開聶陽長劍,聽到問話,驟然 舒臂刺向聶陽右腕。聶陽劍一圈,他卻虛招一擺向後退開一丈有餘,帶著一絲 微笑緩緩道:「我自然知道,你的親生父親,也是死在我的手上。我說給魏家小 姐聽,還以為她會帶話給你,怎麼,她沒告訴你麼?」 魏夕安說時,聶陽隱隱覺得其中有異,並未深思,也無暇多想,不料這麼快 就從邢碎影口中證實,如此算來,聶陽至親幾乎全部喪命於邢碎影之手,熱血上 湧激的他雙耳一陣轟鳴,怒吼道:「為什麼!我爹是誰!你為什麼殺了他!」 吼聲中長劍刺出,已經不再是聶家劍法輕靈繁複的路子,彷彿滿腔仇恨都凝 聚在了劍刃之上,迅影逐風劍殺招盡出,全然不留守禦餘地! 邢碎影面色微變,折扇一點劍脊,竟未能完全格開,連忙側身一掌拍出,堪 堪避過。 「憑你現在的本事,有什麼資格問小生話?」邢碎影冷笑聲中長身而起,左 掌拍在折扇尾端,彭的一聲爆響,十數根精鋼扇骨疾取遠遠站著的聶月兒! 聶月兒心中一驚,強提真力雙掌一推,那內息竟絲毫未能撼動扇骨來勢。眼 看無法躲避之時,一股大力將她向邊一扯拉開,一串密響,扇骨盡沒樹中。 聶月兒側頭看去,竟是謝志渺滿頭冷汗的拉她護在自己身後,氣喘吁吁也不 知道是剛才使力過猛還是匆匆趕來所致。 「我……我見你不在,就出來找你,幸、幸好聽到聶公子的聲音,你沒事吧?」 謝志渺見那邊又鬥成一團,稍稍吁了口氣,站到了聶月兒側面,輕聲解釋著。 聶月兒卻並未聽到一樣,微蹙秀眉緊張無比的看著那邊的二人。 父母之仇雖不共戴天,可她年紀尚幼心中並無多少實感,風狼也沒總是把仇 恨掛在嘴邊,比起總是被聶清漪提點的聶陽,她於報仇一事上並不能說是著魔, 此刻仇人當前,她更關心的反倒是哥哥的安危,這一點上可以說比起表親柳婷尚 且不如。 邢碎影兵器脫手而出,一雙肉掌頓時變了路數,幽冥掌連連催動,靠劈空掌 力與聶陽銳利劍刃相搏,竟然不落下風。一道道陰柔掌力豎起無形高牆,一劍刺 上便不由得一偏,如此損耗內力的守禦之法,邢碎影竟面不改色接連施展,聶陽 數十劍刺過,心中隱隱一陣駭然。 所幸他忙中看到聶月兒有了謝志渺相護,心中稍定,漸漸穩住了手中招式。 邢碎影雙掌也不搶攻,護住了身前方圓,似乎是目的已達,竟緩緩向後錯步, 全然沒有進擊的意思。 聶陽只得繼續上攻,知道難以一招半式得手,便斂了劍氣換了聶家劍法 纏鬥。邢碎影雙掌所挾內力驚人,聶陽也不敢冒進,縱然如此,長劍仍有幾次險 些被邢碎影拍中。以他一掌之威,這種常長劍定然是應聲而斷。 邢碎影守了片刻,冷笑道:「小生還道不共戴天之仇能讓你有多麼不擇手段, 看來也不過是空口白話罷了。」說罷一掌拍出,陰寒之氣竟如排山倒海一般洶湧 而來! 聶陽心中一凜,長劍一橫雙掌齊出,直迎而上。兩股巨力相交,卻並無巨大 聲息發出,只聽一聲脆響,聶陽長劍斷做十七八段,寒光閃閃的落進四周草中。 聶陽身形一晃,胸中氣血翻騰,到並無大礙。 邢碎影冷笑著搖了搖頭,轉身便走,聶陽深吸一口長氣,硬是壓下了胸中滯 澀,快步跟上,頃刻間兩人就一前一後的消失在了夜色深處。 聶月兒心中擔憂,抬腿就要追去。不料身邊謝志渺卻拉住了她的衣袖,道: 「聶姑娘!追不得,那人武功深不可測,聶兄如此冒進已經危險至極!」 「那、那你幫我去看看啊!」聶月兒焦急的眺望著遠方,卻漸漸看不清了哥 哥的背影。 謝志渺皺起眉頭,雙目緊緊的盯著聶月兒伸長的脖頸後那一段光滑白皙的肌 膚,他輕輕歎了口氣,突然一掌擊在了那裡。 聶月兒渾身一顫,軟軟的倒了下去。謝志渺立刻把她攬住,打橫抱起,閉目 收斂了一下心神,快步向城內走去,口中喃喃道:「聶姑娘,得罪了。」 並不知道月兒已經被人帶走,聶陽的眼裡只剩下了邢碎影的背影。 上次追逐時那種不甘的情緒又一次在他胸臆中充塞。 為什麼?為什麼殺不了他!怎樣?怎樣才能讓武功更好一些! 風的聲音不斷的在他耳邊呼嘯,讓他嘈雜若市的心境更添煩亂。 內息在週身奔走,流動,卻並沒有以往練功帶來的舒暢感覺。是從什麼時候 開始的呢?幽冥九歌? 人的慾望往往會因為壓抑而變得強烈,感情也是一樣,而現下看來,這幽冥 九轉功竟然也是!自田芊芊失身於他的那次之後,他一直克制著不願再飼育那條 盤踞丹田的九轉毒龍,不料此刻內息奔騰之際,週身竟又有了那種克制不住的血 脈沸騰之感。 聶陽猶豫著看著眼前若即若離的邢碎影,終於咬了咬牙,停下了腳步。 他已經發現了不對勁,他決定放棄這次追逐。他終於感覺到,邢碎影這次來 所謀劃的事情。而他也脊背發涼的意識到,邢碎影對他的一切,竟然幾乎可以說 是瞭如指掌! 他立刻轉身,向來的路飛身而去,狼影幻蹤作為步法威力無比,作為輕功也 可以稱得上是一流,此刻心中驚慌,他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而這時,那股熟悉的掌風卻又直撲了過來! 「邢碎影!我不會替你實驗幽冥九轉功的!」聶陽怒吼道,身一掌迎上, 雙掌一,轟然巨響,數尺方圓內的草葉簌簌倒伏。 「自以為是的廢物!」邢碎影冷冷說道,又是一掌推出。 這一掌比上一掌力道更加陰柔森寒,渾然無形,聶陽無法靠影返卸力入地, 只得運起幽冥掌,硬碰上去。這次震得草葉飛散,聶陽半身發麻,蹬蹬後退兩步, 眼見邢碎影至此仍未出盡全力,心中一片灰敗,猛然間只覺報仇無望,心底空蕩 蕩竟沒了一點實處。 邢碎影又是一掌拍下,聶陽勉力提起一掌,波的一聲,掌力如吐進無底深淵 之中,再欲撤手,卻被邢碎影的手掌牢牢吸住! 邢碎影冷冷的看著他,話音中帶著淡淡的嘲弄:「你若是沒種追來,小生就 讓你多費些功夫,你既然來了,小生就行個方便,幫你一把。」 聶陽渾身劇顫,內力散亂奔走,依然強撐著道:「你要……殺便殺,少…… 廢話!」 「殺你?你想得到很美。」邢碎影淡淡說道,另一手輕描淡寫的一甩,啪的 印在了聶陽胸口。 胸中如同萬刀戳刺,聶陽慘叫一聲,向後直直飛出數丈,眼前一陣發黑,哇 的噴出一口熱血,揚起一片紅霧。 「我最厭煩你這種只懂得把不擇手段掛在嘴邊的復仇者,作為懲罰,就讓你 身邊的女人們吃點苦頭好了。」 聶陽最後聽到的,就是邢碎影者如同耳語般的最後一句,接著,他的腕脈被 一隻火熱的手掌握住,無窮無盡的熾熱浪潮,隨之從他的小腹深處洶湧而出,頃 刻就把他拖進了深不見底的暗淵之中。 這毫無意識的暈迷也不知持續了多久,彷彿只有片刻,又彷彿歷經千年。 灼燒中的神智緩緩的復甦,耳邊漸漸聽到了周圍的聲音,聶陽費力的張開雙 目,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在眼前閃動。 「聶大哥!你怎麼樣了?」是雲盼情的聲音,帶著焦急,和一些隱約的虛弱。 「我……沒事。」聶陽強撐著支起了上身,才發現自己仍在之前被邢碎影擊 倒的野地中,他看向身邊的雲盼情,才發現她胸前的衣服上竟是一大片觸目驚心 的血跡,「你……你怎麼了?」 雲盼情搖了搖頭,強笑道:「我沒什麼,我遇到謝志渺,他告訴我你在這邊, 可能有危險,他救了你妹妹去,急著叫人幫忙。我就先過來了。」 「你……怎麼傷到了?」他皺著眉頭,努力的收攏渙散的心神,但卻不知為 何,絲毫不見成效,反而愈發頭痛。 雲盼情扯了扯嘴角,「姓邢的功夫太好,我打不過他,挨了他一掌。要不是 薛姐姐來了,咱們倒真是要一起死在這裡了。」她略帶黯然的看了一眼身後的方 向,輕歎道,「你走得動麼?我現在這副樣子,可扶不動你。」 聶陽搖了搖頭,卻不說話,面色愈來愈紅,雙唇卻如凍傷般發青。 雲盼情一時也有些亂了方寸,用清風古劍撐著站起,架住了聶陽臂彎,費力 的把他拖了起來,「聶大哥,你堅持住,我……我這就帶你去。」 聶陽渾身熾熱憋脹,雙腿到不是使不出力,正想運力站起,身側卻傳來了雲 盼情身子溫軟的觸感,鼻端一陣清淡芬芳,心中一顫,心底驟然升起一股無法壓 制的邪念,顫抖的手緩緩抬起,竟想要摸上全力扶持著他的少女毫無防備的臀峰。 「呃……呃啊啊!」聶陽突的狂吼一聲,一把推開了雲盼情,踉踉蹌蹌的靠 在了一邊的歪脖老樹上,恐懼萬分的低吼道,「別……別過來!危險。」 「怎麼了?」雲盼情驟然被他推開,心裡一陣委屈莫名,忍著內傷再次站起, 才發現聶陽面色愈發異常,一雙瞳仁四周紅的簡直要滴下血來,昏暗月光下隱隱 閃著野獸一樣的光芒,「聶大哥……你,你這是怎麼了!」 她正自無措間,身邊微藍倩影閃動,薛憐已經折了來,月白衫裙上沾了不 少塵土,左邊裙角也被扯了一個口子。 「薛姐姐,你先帶聶大哥去吧,他樣子好嚇人。」雲盼情急急說道,面對 薛憐,她難得的找到了當年師姐的感覺,加上身受內傷,口氣也情不自禁的露了 嬌弱之感。 薛憐走到聶陽身畔,蹲下凝神端詳,突然聶陽口中呵呵作響,伸手便去抓薛 憐高聳的酥胸。薛憐毫不猶豫的一抬玉手,刀鞘一翻,重重砸在聶陽頸側。見他 昏迷過去,展臂一提,竟把他就這樣拎在了手裡,扭頭對著雲盼情道:「來,我 帶你們走。」 雲盼情唯恐救治不及,搖頭道:「你帶他先走吧,我慢慢去,不礙事的。」 薛憐搖頭道:「那傢伙雖然中了我一刀,但並未傷筋動骨,此人功力高深莫 測又貪花好色,如果折返,於你是大大不妙。」 「可……」雲盼情才說出一個單字,就覺身子一輕,已經被薛憐架在了肩上。 薛憐微一提氣,帶著兩人仍毫無滯澀的展開身法,疾奔而去。 到城門,卻已是大門緊閉,兩個人身上遍佈鮮血,如此叫門定然免不了一 身麻煩。 「薛姐姐,你功夫好,從城牆進去叫鷹大人來幫忙吧,不然我和聶大哥這副 樣子,非要耽擱在衙門裡頭不可。」雲盼情看著陡峭光滑的城牆外壁,心中也不 是很有信心。 薛憐抬頭打量了一下,微微皺眉道:「不必。你等我一下。」說罷鬆開雲盼 情讓她站在牆邊,嗆的一聲抽刀在手,凝神向上看著。 這時就聽一聲柔美至極的悅耳聲音遠遠傳來,「薛家妹子,我來幫你一把如 何。」話音未盡,一個水紅身影已到了三人身邊,身段曼妙動人,面容不復青春 卻依然可使皓月失色,神態間略帶憔悴,仍絲毫不減絕世風姿,正是多日未曾出 現的凌絕世。 薛憐與她似乎早就相識,也並不多做客氣,把聶陽交給凌絕世,轉而摟住了 雲盼情的腰肢,「好,那就勞煩凌前輩了。」 凌絕世微一點頭,也不見她彎腰屈身,就見她雙足一頓,帶著聶陽如同失了 重量一樣拔地而起,一雙秀足不斷在城牆磚石縫隙上輕點,竟如攀梯一樣騰身而 上,絲毫不見費力。 雲盼情正看得讚歎不已之際,腰間一緊,也被薛憐帶著向上飛起。只是薛憐 輕功明顯稍遜一籌,靠著一股真氣硬生生拔到三分有二之處,便後力不濟,這時 就聽她吐出一口濁氣,右手彎刀猛地斬下,正砍在磚石縫隙之上,一陣火花四射, 薛憐借力而上,身子在空中一轉,帶著雲盼情輕巧的落在了城牆之上。 這時凌絕世已經把牆上巡哨點穴放倒,和薛憐雙目一交,互相示意一下,摟 著聶陽輕輕一縱,便跳了下去。薛憐緊隨其後,摟緊了雲盼情一按牆磚,翻身而 下。 雲盼情此時無法提氣,只覺得心兒輕飄飄的沒處著落,直墜而下好似要就此 粉身碎骨一樣,忍不住輕輕驚呼出來。 眼看快要落地之時,凌絕世向後踢出一腳,帶著聶陽在半人多高之處憑空一 折,足不點地衝出數丈,穩穩站定。薛憐則再次揮刀出手,硬是在空中頓了三次, 才緩緩落在地上。那柄彎刀縱然千錘煉,此刻也崩出了兩個缺口,看的雲盼情 心中一陣愧疚。 「薛家妹子,帶路吧。」凌絕世不知方向,在遠處輕輕喚道。薛憐點了點頭, 四人兩前兩後鬼魅般閃進了旁側一道暗巷之中,轉瞬便不見人影。 遠遠數十丈外,一個更夫抖抖嗦嗦的揉了揉眼,驚恐萬分,倒頭便拜,此後, 逢人便說巡夜之時見了仙女下凡,莫名成就一樁坊間閒談。 到了客棧門口,小二正在熄滅門前燈籠,收拾雜物準備歇了,一見來的四人 兩人身上遍是血跡,嚇得一個腿軟,幾乎栽在門口。 「不要驚擾了旁人。」薛憐隨手甩下一塊碎銀,帶著凌絕世快步上了二樓。 雲盼情指出了董家姐妹所居房間,四人一道過去,她靠在門上輕輕敲了兩 下,裡面似乎有人等著,馬上傳來綠兒帶著些倦意的應答,「噯,來了來了。可 是姑爺來了麼?」 門刷的一下向裡拉開,門內卻是董詩詩,想來是她一直等著,也沒等綠兒 過來開門,自己先按捺不住。大概是沒想到門外除了夫君還有另外三人,她僅僅 披了件單褂,嫩黃兜兒敞在外面,裹著緊繃繃的胸脯,褻褲下一雙腳丫赤著趿拉 著鞋,烏髮披散還帶著濕氣,一看到這麼多人,頓時一陣迷茫,等目光轉到聶陽 身上,又立刻渾身一顫,驚呼道:「小陽子……這,這是怎麼了?」 這下也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忙不迭迎進了四人,雲盼情擺了擺手,一搖三 晃的了自己房間,匆匆準備療傷。 凌絕世也不客氣,架著聶陽走到床邊,推開了礙事的屏風,把他放下,兩指 併攏在他額頭一探,試了試他的鼻息,眉心微蹙似乎十分疑惑。 董詩詩本就心緒未平,這下更加六神無,雲盼情一走,屋裡這兩個女子她 都不太熟悉,只好向著薛憐問道:「薛姐姐,小陽子……他到底怎麼了?他…… 他怎麼身上都是血?」 「去打盆水來。要涼的。」凌絕世突然發話。 綠兒嚇得臉色發白,一聽這話,立刻挪著打顫的一雙細腿兒扶著牆出了門去。 薛憐凝眸注視著聶陽模樣,道:「我也不知他怎麼樣了。總之還活著。活著, 就總還能想辦法。」 凌絕世站了起來,輕輕哼了一聲,道:「他怎麼樣我倒是知道。」說著轉過 身來,向著董詩詩突兀道,「你過來。」 董詩詩對這曾有一面之緣的絕美婦人隱隱有些怯意,卻不願表現出來,逞強 似的走了過去,略帶醋意的說道:「幹什麼?」 凌絕世也不答話,劈手握住董詩詩腕側,二指一壓,眉頭漸漸舒展,神情卻 變得愈發凝肅。 「喂……你、你到底要做什麼?你到是說啊,小陽子怎麼了?」 凌絕世身看著聶陽,卻道:「說出來,你也聽不明白。你若是希望他早些 康復,按我說的辦便是。」 「為……為什麼要聽你的?你是小陽子什麼人?」董詩詩心中狐疑,心直口 快直接脫口而出,說了出來才發覺失言,小臉一紅低下了頭。 凌絕世哧的一聲笑了出來,自然不屑和小丫頭多說廢話,只是淡淡道:「你 不聽我的也可以,等你夫君完全清醒過來,發了狂性,把你弄死在了閨房之中, 可莫怪我言之不預。到時候他神智復甦,發現犯了大錯,說不定就此抹了脖子, 下去陪你。」 「呸呸呸,」董詩詩連忙連連呸了幾聲,「我聽你的就是,說什麼晦氣話。」 和薛憐一道過來,還帶著昏迷不醒的聶陽,若是有什麼居心,這些人武功高 強自然也不用靠她什麼,她多那一句嘴,純粹也只是醋意上湧罷了。她一向有自 知之明,不要說到了三四十歲,就是現在未足雙十正當妙齡,也比不上面前這個 美若天仙的婦人半分。 恰好此時綠兒斷了木盆進來,凌絕世立刻讓出床邊位置,吩咐道:「這個小 丫頭是?」轉目見到綠兒面色蒼白透著潮紅,端著木盆也不住短促喘息,屋中並 不見熱依然粘汗津津,目光神鈍,肌膚失華,一副陰元洩關正自恢復的精虛模樣, 頓時心下瞭然,「看來倒沒什麼不便,也好,你便留在這裡,用涼水替他擦身, 千萬不要停下,他如果一直昏著,你就稍微歇歇,一旦有了醒轉跡象,就趕緊再 給他涼涼,我們來之前,切不可讓他醒來。」 綠兒眨了眨大眼,?a href='/qitaleibie/yueyue/' target='_blank'>悅悅擅傻泥帕艘簧`w怨緣畝椎攪舜脖擼{取`嗣頇H?br>開聶陽上衣開始擦拭。 「等我們出去,你便把他脫光了,肚子下面那裡,千萬要注意擦著,一旦… …呃,」凌絕世遲疑了一下,面色微紅,「一旦那東西抬了起來,你就用涼水潑 上去一些。記得,絕對不可擅自作些什麼,否則丟了你的小命。」 綠兒苦著臉點了點頭,心裡怕得要死。 董詩詩連忙道:「不如我來吧,這丫頭膽子小的不行,別真出了岔子。」 凌絕世卻搖了搖頭,「你得趕快去.B.辦件事。」 「什麼?」 凌絕世沉吟片刻,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說道:「這事由你這為妻之人去辦有 些不情理,不過現下也顧不得了。半個時辰,最多半個時辰之內,我要你無盡 可能多的找些女人來。」 「女人?我……我不就是女人麼……還有綠兒啊。」董詩詩心裡一陣迷惑, 心中暗道,再不濟,還有姐姐,三個,總不算少了吧? 凌絕世搖了搖頭,道:「你得身子倒還算壯實,這丫頭可不成。你這般強健 的,少說也要十一二個才行,這丫頭這樣的,你叫來一屋子,也是排著隊送死而 已。」 「你……你要幹什麼啊?」董詩詩聽得一頭霧水,十一二個她這樣的女子, 一人背一段,都能把小陽子送出豐州了。 凌絕世淡淡道:「不幹什麼,要她們陪聶陽睡覺而已。」 「什麼?」這下不僅董詩詩叫了出來,連薛憐也微微訝異的抬高了秀眉,看 著凌絕世並無任何玩笑之意的平靜面容。 凌絕世瞄了一眼聶陽的臉色,看他眼珠轉動不停,鼻息重濁有聲,心中知道 不妙,道:「信不信我由你自定,夫君是你自己的,礙不到我半分。我在樓下大 堂內等你,你找了人,就叫去聽我吩咐。你不找,我等上半個時辰,上來給人收 屍便是。」 說罷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薛憐微微搖頭,也跟了出去。只剩下董詩詩 愣愣的站在原地,傻傻看著綠兒費力的用涼水擦拭著聶陽精壯的身軀。 歷劫歸來,本以為可以和夫君溫存一晚,特地仔細沐浴小心熏香,哪知道竟 然等來這麼一個莫名結果。她從來只聽人說過有淫賊擒走美人愛侶加以逼迫,好 得逞淫慾,哪知道還會有這種夫君生死難測非要她去找女人來行雲布雨。 她越想越氣,蹬蹬蹬走到床邊,恨恨的在聶陽身上擰了一把,氣道:「小陽 子!你,你就非要我為難心裡才痛快麼!」上次是為救姐姐,不得不把夫君送出, 她心中還老大不願,這次可好,非要群花繚繞,她心中如何情願。 聶陽神智並未盡喪一般,聽到了董詩詩的聲音,乾澀的嘴唇蠕動著呻吟道: 「詩詩……快走,離我……離我遠些……危險……別過來……」 董詩詩心中一酸,吸了吸鼻子,在剛才擰的地方上揉了揉,「要是連你都危 險了,我……我還能靠誰。」 秀足一頓,她匆匆攏好了衣襟,交代綠兒好生照顧,一抹眼淚,快步出門去 了。 坐到緊挨樓梯的桌邊,薛憐好奇問道:「凌前輩,你怎麼突然到這邊了?」 凌絕世輕輕搖了搖頭,似乎不願多談,只是道:「摧花盟明日多半就到了, 他也在裡面,我自然就來了。」 薛憐不必追問也知道那個他便是東方漠,知道不該多提,便轉而問道:「聶 陽到底是怎麼事?」 凌絕世略帶愧色,歎道:「我本來以為只是陰陽盈虛術反噬,聶家娃兒身邊 又不缺女人,帶來自然沒事。誰知道,這禍事裡,竟然也有我一份責任。」 「哦?」薛憐略感驚訝,靜等下文。 「這話要從幽冥九轉功轉為邪用的根源談起。」凌絕世看董詩詩一時半刻還 不會下來,便自語般講了起來,「家師破冥道人昔年創下此功,本是為了以陰陽 隔心訣為根基,以深厚內功調理師母孱弱的體質。無奈道家功法一旦涉及陰陽調 息,就免不了走入採補歧途。師父費了很大心血,才讓幽冥九轉功衍生出陰陽盈 虛術這門用法之時,掩飾住其中奪陰盜陽的法門。」 「只可惜碰上心懷異心之人,不循九轉功行之道,變成採補邪術,也是容易 得很。陰師最早發現了邪道練法,後來被師父發現,倉皇出逃,為求自保,將 幽冥九轉功的殘本傳給他人。這流傳出的法子,便是第一種。」 凌絕世頓了一頓,似是在憶什麼,緩緩繼續道:「之後,我小師妹孫絕凡 遭人蒙蔽,幽冥掌和幽冥九轉功的絕學盡歸他人之手,那邢碎影也算是個奇人, 聽我師妹的說法,他本已拿到了第一種練法,卻沒有修習,而是在師妹指點下從 正道學全了幽冥九轉功,並運轉自如之後,自行創出了另一個法子采吸女子功力。」 「聶陽運用的法子,和陰師的路子可以說是殊途同歸,都是強行逆運陰陽 盈虛術,我之前已經為此特地指點過他一,當時本想就把其中危險詳細說明, 結果被人攪局,之後一直沒有適的機會。現在看來,我當初若不教他讓他進展 就此遲鈍下去,反而更好……」 「這危險和聶陽現在的情形有什麼干係?」薛憐看她怔怔出神,不知在想寫 什麼,便插問一句。 「我沒真切見到過因此被害很深的男子,只能從陰師的路子往後推斷。你 知道,常內功不外乎至陽、至陰、互濟三種,而幽冥九轉功,卻是靠著陰陽互 隔,在陰陽隔心決的心法配下,陰陽內功各行其道,既可互濟,也可單獨運轉, 只是因為修習極為不易,即便是自小練起,也可能落下極為嚴重的後患……」她 目光閃動,談及此處,想起了自己因此而無法生養子嗣,心中便是一片死灰般的 黯然,「如果不練陰陽隔心決,幽冥九轉功的陰陽內息便會隨著內功逐漸深厚而 衝突的愈發厲害,最終成為一道屏障,難以逾越。陰師貪圖進境,捨本逐末, 最後創下採補之法強行提升功力,雖然越過了那道難關,最終卻必然導致陰陽失 衡。男子本性屬陽,自那之後,陰火一旦反噬,就會慾火焚身苦不堪言。唯有繼 續吸納陰元,讓陰脈暫且忙於化解新增內息,才能暫時緩解。一旦到了這種地步, 體內陰息流轉就如一條附骨毒龍,不停投入餌料,它便助你大展神威,若是斷了 餌食,就會反撲人,自行找女子果腹。」 「你是說聶陽現在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薛憐有些訝異,目光閃動半信半疑。 凌絕世搖了搖頭,「聶家娃兒的情況實在古怪的很,他初練此功,又有我詳 細指點過,靠他妻子表妹體內元陰往復,三年五載也不會出岔子。但剛才我試他 脈象,卻簡直可以說是亂七八糟。」 「我不知道這娃兒到底哪裡來的許多顧忌,本來就要時常行功才能維持陰脈 平和,他卻強行壓抑下去。他陰脈內殘留未化的內息又極為陰柔,是最適九轉 邪功采吸的那種,按說常門派裡,不可能有人去練這種至陰無鋒除了進境神速 一無是處的狗屁內功,我都不知他從哪裡得來這許多。」凌絕世面上疑惑之色愈 發濃厚,「最讓我想不明白的是,以他的內力,就算強行壓抑自找苦吃,挺上半 月一月的,完全不是問題才對。這娃兒幼年就遭逢巨變,心裡有坎,還好有個明 媒正娶的夫人,精神上對這種事兒來也挺得住。可他偏偏就亂了。」 「還亂的一塌糊塗。」她長長出了口氣,看著薛憐道,「他看來是遇上了極 厲害的對頭,那人內力深不可測,強行運功硬生生把他原本苦練來的一身內力, 全都打散逼進了幽冥九轉之中,而且硬是引導他的經脈,把他原本還算是正道邪 行的幽冥九轉功,硬拗成了連我都不認得的路數。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人應該就 是那個邢碎影了。」 「他這麼下去,究竟會如何?」薛憐並不關心聶陽體內功法到底變化成了什 麼,只是關心他之後會怎麼樣。 「我叫董丫頭去找些女子,先幫他渡了這一關。幸好今晚有我在,否則他一 旦完全被狂走陰息支配的話,恐怕他身邊女子要有性命之憂。只要能讓他采足, 不論是陰元還是內力,他體內的問題就至少安定了一半。至於另外的部分,就只 有靠他自己了。」 薛憐抬頭看了看樓梯,微微搖頭,低聲自語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也不知她說的當初,是聶陽這硬不起的心腸,還是那定的草率萬分的意, 僅能看得出她的眼中,流露著淡淡的失望之色。 「凌前輩,看來這次,要多勞煩你了。」薛憐頷首說道。 凌絕世面帶一絲無奈,淡淡道:「沒什麼,我也有責任在裡面,而且我才受 了他人之托,怎麼也得幫這娃兒到底才行。」 薛憐微微揚眉,微笑道:「怎麼?他也托了你麼?」 凌絕世苦笑道:「嗯,不過代價倒是值得。」 薛憐了然一笑,淡淡道:「那是自然,他從來都會讓人覺得值得的。」 兩人話都說的平緩,一番談完,樓上已經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走在最前的,是滿目惶恐的董清清,她還有些不明所以,迷惑的看了一眼桌 邊的凌絕世,有些自慚形穢的低下了頭,碎步到了桌邊坐下,溫順的等待著妹妹 所說的事關聶陽生死的「大事」。 緊跟著的就是董詩詩,在柳婷那裡看了一張冷臉,在田芊芊門口聽了一頓譏 刺,氣得她滿面通紅,奈何夫君事情要緊,還不得不好言好語說明,氣沖沖坐到 了姐姐旁邊,一勁揉著兩邊太陽穴。 柳婷面色蒼白大步走到了薛憐身邊坐下,既是疑惑又是羞憤的緊盯著凌絕世 的臉,彷彿還記得上次被制之辱。 田芊芊倒是慵懶無比的閒散面相,雲鬢蓬鬆滿目倦意,雪白雙足踏著一雙薄 綢繡鞋,毫不在意的露著纖秀足踝,雙手攬著衣襟,打著呵欠悠然走到了凌絕世 身邊,嬌聲道:「呀,好美的姐姐呢。」 田芊芊青春美貌並不遜色太多,卻輸了九分風韻,坐下後,眼中不免微含妒 意,心道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個女子,若是也和聶陽有關,那還真是足以令她對自 傲之處有些忐忑。 凌絕世掃了田芊芊一眼,轉而看向董詩詩道:「只有這些麼?」 董詩詩沒好氣的敬了一個白眼,「這種時候,自然只有這些。和小陽子有 瓜葛的,我都叫下來了,再不然,我湊些銀子,去那什麼洗翎園叫人得了。」 凌絕世搖了搖頭道:「若真是萬不得已,也只有如此了。」 田芊芊柳眉一挑,一手托住粉腮,懶懶道:「這位姐姐,什麼事兒嚴重到我 們四個都幹不成,還需要買婊子來救命的?」 凌絕世瞥了她一眼,微笑道:「真要去買,也是救你們的命。」她慢慢站起 身來,肅容道,「時間緊迫,我就長話短說。」 「既然你們都和聶陽有瓜葛,我也就不避諱什麼,叫你們來,只有一件事要 你們幫忙,那就是去和聶陽,再來一次『瓜葛』之事。」 這話一出,董清清和柳婷面上都是一紅,齊齊低下了頭。田芊芊一愣,滿心 疑惑,董詩詩卻忍不住說道:「她們都和小陽子有……有過了,說清楚些不好麼。 就是要她們和……和小陽子同房麼。」 這下董清清才知道妹妹為何羞怒交加古怪莫名,但一下叫來四人,聽起來竟 還覺的不足,不免疑惑的小聲問道:「這位……姐姐,真是這樣麼?」 凌絕世面上也有些微熱,點頭道:「嗯,聶陽現在境況非常不妙,有人用巧 妙的法子害他,現下看來,也只有你們能幫他了。若是不情願的,可以起身房。」 薛憐為了避免他人誤會,微微一笑,起身坐到了另一張桌邊。 凌絕世環視一圈,四人神情雖然各異,到並沒人走掉,嘴角漾起一絲笑意, 說道:「看來他還不算太過失敗。」接著,便開始細心叮囑起來。 為了不讓聶陽走火入魔,不能一直制住他的穴道,但一旦聶陽開始,又不好 交替,凌絕世本打算替換之時由她進去暫且制住聶陽,不料田芊芊拿出了一根細 長簪子,內裡有可起效片刻的麻藥,提議以此替代。 「……一旦體內感到冰寒難忍,你們就用這簪子刺他,出來交換。切記不可 拖延。」細細說完了事項,凌絕世面上都有些發紅,柳婷更是幾乎背過身去。董 清清雖然羞澀,但知道事關聶陽性命,倒是聽得非常專注。 「有內功的要更加小心,一旦感到寒氣就立刻脫身。」凌絕世特地看向柳婷, 然後詢問似的看了一眼田芊芊。 田芊芊微微一笑,嬌聲道:「那東西我原本是有的,可惜不久前已經歸了聶 大哥了。」 凌絕世微微蹙眉,心中猜測看來那股極陰內力多半就是由此而來了,若是能 再讓聶陽得到一些,便再好不過。只不過就算還有人會,貿然請人做這種事情, 怕是也難得應允。 「既然這樣,你們便商量順序吧。」凌絕世有些疲憊的靠住了椅背,「越先 進去的,就越是危險,打頭陣的,恐怕還有可能送命,時間不多,你們快些決定 第一個吧。」 聽到這話,董清清微微一抖,不禁彷徨起來。田芊芊微一皺眉,不知在沉吟 何事。董詩詩二話不說站了起來,對著凌絕世道:「哪裡還用決定,於情於理都 不該別人。」說著便往樓梯走去。 不料人影一閃,柳婷已到了她的身邊,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輕輕一壓,便讓 她坐了下來。蒼白的臉上泛著一片嫣紅,她緩緩道:「這裡只我一個還有功夫在, 怎麼輪的到你。」 董詩詩不忿,還要站起,柳婷卻已經飛身躍上了樓梯轉角,頭道:「你可 不要誤會,我還要依仗他替我姑母報仇,為了這,我什麼都不在乎。」說罷,扭 頭便走。 董詩詩瞪了樓梯盡出一眼,憤憤坐下。董清清立刻靠了過去,輕撫著妹妹脊 背。 凌絕世微微一笑,細聲自語道:「這種謊話,也不知在騙誰。」 廳堂燈火引來了值夜的鏢師,結果被董詩詩一頓臭罵,灰溜溜了後院,撒 了頓氣,董詩詩心緒稍平,一頭扎進了姐姐懷裡,悶著聲音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董詩詩心裡不好過,柳婷也未見得輕鬆。自與聶陽相識至今,這是她初次 動,還沒走到門口,一顆心兒已經跳的凌亂不堪。 自從被凌絕世帶走那一夜,她原本以為此後和這表哥便算是大局已定無可奈 何,哪知他依舊保持著令她悶悶不樂的距離。若不是發現有得了命令的鏢師一直 暗地照顧她一路以來的各種雜事,恐怕就真把聶陽恨上也是可能。 她孤僻慣了,不懂有親人的滋味,她本以為聶陽和她是一樣的,兩個一樣的 人,不是正適在一起麼?不過她知道她錯了,在她看著董家院門那紅的刺眼的 囍字的時候。 如果沒有那次的錯誤該有多好,我依然是我,他依然是別人的夫君……柳婷 走到了門口,雙手扶在了門上,心想,若是那樣,她就能在大仇得報之後,安靜 的離開了。 可惜,世上沒有重新再來的事情。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了門,走了進 去。 儘管已經知道要來做的事情,看到屋內情形,她還是忍不住羞得滿面暈紅。 聶陽上衣大開,褲子也被褪到了腳踝,平平躺在床上,身上滿是水跡,胯下 那一團黑毛被水浸透,濕淋淋的貼在皮上,毛中一根巨物怒昂起來,只是並未完 全勃漲,斜斜指向上頭。綠兒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坐在床邊,手裡攥著一條濕巾, 小心翼翼的懸在那肉棒頂上擰著,讓水珠一點點滴在肉菇頭上。 側臉看到柳婷,綠兒見了救星似的說道:「柳小姐,柳小姐快跟那個夫人說 一聲去,綠兒……綠兒這邊快壓不住了。」 柳婷緊張的握住了手掌,走過去道:「你可以走了,這裡交給我就是了。」 綠兒眨了眨眼,如獲特赦,忙把手上巾子塞給柳婷,一溜煙跑向門口,在門 口停住步子頭問道:「柳小姐……姑爺他,他不會有事吧?」 柳婷心中一片慌亂,隨口答道:「去問你家小姐就是。」 看門關上,想到不能閂門,柳婷只得又把屏風拉了來,在外端詳了一下, 確實遮住了床內情景,才折返到床邊。 而這時聶陽的陽根已經完全的直豎了起來,隨著不知哪處的用力而脈動般搖 晃。她一時不知該如何下手,竟呆呆地看了起來。一直到聶陽突然苦悶的哼了一 聲,眼睛微微張開,她才如夢初醒的過神來。 這種事情,先脫衣服總是沒有錯的。柳婷猶豫著坐在床邊,輕輕捏開了肩旁 的盤扣,脫到露出了大半肚兜,轉念一想,似乎上衣脫與不脫與之後的事情也沒 有什麼影響,便只是撩開了衣襟,面紅耳赤的把裙腰的束帶輕輕拉開。 剛剛抬起雙腿把裙子褪過腿彎,身後傳來一聲悶哼,緊接著一隻大手猛地懶 住了她的纖腰,隨後背後便感到了熾熱的吐息一下下噴在她的背上。 「誰……是誰……是……是詩詩麼?還是清清?」 柳婷把長裙放在一邊,心中一陣氣苦,悶聲道:「真是抱歉,不是你想的那 姐妹倆呢。」 聶陽的手本已摸進了她的褻褲之中,聞言驟然一頓,緊跟著緩緩抽了出去, 遲疑著問道:「婷……婷兒?」 「怎麼?不能是我麼?」柳婷氣惱的轉過身來,卻驚訝的對上了聶陽赤紅的 雙目,那一道道密佈的血絲簡直好像要流下兩行血淚,「你……你這是……這到 底是怎麼了?」 聶陽強忍著週身流竄的劇烈痛苦,喘息著退到了床內,「不行……我這時… …控制不住,會毀了你的功力……去……叫別人來。」 他剛剛這麼說完,卻又向前伸出了一隻手,像是想要抓住她的胳膊一樣。看 起來,竟如同那身體已經不受控制。 柳婷倔強的站在床邊,突然脫下了上衣丟在了一邊,道:「你現在這副樣子, 叫別人來被你害死麼?」 他卻好像已經聽不見了,左手緊緊地攥著自己右臂,滿頭大汗,渾身的皮膚 像煮熟的蝦子一樣通紅,嘴裡只是低低說著:「不行……不行……」 緊繃的肚兜下,高聳的胸膛開始急促的起伏,她並不喜歡這綢緞兜兒,只要 喘的急了,內力那兩顆紅豆就被磨得陣陣難受,全不如以前裹胸布條來的方便。 她慢慢彎下腰,把褻褲也褪了下去。現今這情況,她也只有先斷了自己的退 路,才鼓的起足夠的勇氣。 「我武功低微,此生恐怕是報仇無望了,」她把手放在了背後的活結上,低 低自語道,「只盼你將來能不負我望,將邢碎影這元兇首惡祭奠於姑母墳前。」 最後一字出口,那光滑的一塊綢緞已經沒了細繩的幫助,立刻墜到了地上。 圓潤翹挺的白玉雙峰,立刻完全的暴露了出來,已經漲起發硬的乳頭,顫抖 著向上揚起。 她微顫著爬上了床,艱澀的吞了一口津唾,不敢再看聶陽的臉,蜷著身子背 對著他躺下,靜靜的等著。 這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這青春健美的嬌軀,已經一絲不掛的展現在了聶 陽的眼前。 「咕……」喉嚨中發出氣流衝破什麼阻礙般的聲音,聶陽慢慢把手放到了面 前白皙的臀峰上,猛地捏住。 「唔……」臀後傳來一陣鈍痛,她輕哼一聲,本能的握住了他的手腕。如同 搓泥揉面一樣,聶陽不僅沒有停手,反而把整個手掌蓋了上來,狂暴的用力壓迫, 緊跟著火燙的男體直壓上來,吐著熱氣的嘴巴迅速的吻在了她的頸窩。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肩膀被他一扯,已經仰面倒在床上,旋即胸前一痛,身 上一沉,已被他按著雙乳壓在了身下。 「是你不走的……」嘶啞的說出了恍若九泉之下傳來的乾澀聲音,他低下了 頭,把臉埋進了她豐腴酥軟的胸膛中。 不知是不是因為總是被束帶勒緊的緣故,她的乳房格外的柔軟,彷彿破上一 個小口,就會化成一片乳漿流走,臉頰埋在裡面如枕雲堆。他熱燙的臉頰緊貼住 乳溝汗濕冰涼的嫩膚,來磨蹭起來,略感舒暢的同時用手揉著。 柳婷不敢推拒,更不知如何是好,胸口一陣熱過一陣,被他揉的越來越漲, 連帶著被傳染似的,赤裸嬌軀也開始發熱。加上他那粗糙的大腿恰好頂在她的腿 心,緊緊壓著那要緊所在,稍稍一動就是一陣酥麻。 「你……你都這副模樣了,還……還不快些。」被他弄得心中有些癢癢,羞 意上湧,她有些心虛的催促起來,倒也確實有一半是擔心聶陽耽誤了事情。 「你……你怎麼了?表哥、表哥?」看聶陽依然只是趴在她胸口,雙目緊閉, 連手上的動作也漸漸停了下來,她頓時心裡開始發慌,連聲喚著。 莫不是……莫不是她害羞的不是時候耽誤了事,害得他……他已經無力天 了?這年頭才滑過腦海,就嚇出了她一背冷汗,她連忙往下縮去,伸手一摸,那 根火燙肉棒仍然硬梆梆的豎在她身邊,只是脈動卻似乎弱了不少。 這下情急,登時把心裡那些彆扭害羞全丟到了九霄雲外,連忙推著聶陽身子 讓他仰面躺在裡面,對著那朝天肉龍一咬銀牙,分開雙腿跨在了他身上。 她早就見董清清這麼做過,便依樣畫葫蘆的挪著粉臀湊向那紫紅龜頭。 哪知道凡事看著容易做著難,她扶正了陽根試著往下一坐,全然忘了羞處才 只不過有那麼三兩滴雨露滋潤,肉龜向裡一壓,紅嫩穴口內凹進去,頂的她面色 慘白,痛楚的悶哼了一聲,簡直如破瓜一樣,一圈嫩皮火辣辣的疼。她連忙膝蓋 用力向上抬臀,沒想這姿勢腿上使力不便,腿筋力氣使岔,雙腿一麻,全身沒了 支撐,一下坐到了聶陽身上。 這一坐簡直好像重新丟了一貞潔,本就細緻幽長的蜜徑被那巨物一氣貫通, 好比一根木樁被一錘砸進了體內,直痛的她渾身哆嗦,身子幾乎裂成兩半,下唇 都被咬出血來,才強壓住了口中那一聲慘叫。 這麼坐在聶陽身上,玉門陣陣劇痛,身下人偏偏還是生死難料的模樣,柳婷 又是難過又是委屈,不知道再來要怎麼辦才好,一陣羞恥一陣氣惱,竟這麼扶著 他的胸口,怔怔落下淚來。 費力的想要挪動臀股,卻又是一陣生疼,哭得淚眼模糊之際,她突然驚慌的 發現,那深深刺在她體內嫩處的巨龍,驟然開始散發出一陣一陣冷熱交替的氣息! 她渾身一顫,正要強行起身先行脫開,就覺一陣天翻地覆,竟再次被聶陽壓 在了身下,這一下摔得她一陣眩暈,烏髮也披散開來,連那根細細簪子,也掉在 了床下。 聶陽的雙手緊跟著用力扳開了她的雙腿,剛才脫出去的那根火熱肉棒,立刻 便兇猛的再度攻進了她柔嫩的蜜穴之中。她唔的一聲繃緊了身子,模糊的視線中, 就見他赤紅的雙目在她的上方前後晃動,不斷地、快速的,晃動起來…… 乳硬助性 第四十五章 (一) 邢碎影並不若早先幾次出現時那般悠然自若,月影之下看去,面上竟然隱隱 帶著一股傻氣。 「小生是不是放屁,聞一下自會分曉……」 聶陽驚詫的看著他,喜悅的顫聲道:「你……你這些日子不見,原來去朝廷 做官了啊!」 (二) 魏夕安說時,聶陽隱隱覺得其中有異,並未深思,也無暇多想,不料這麼快 就從邢碎影口中證實,如此算來,聶陽至親幾乎全部喪命於邢碎影之手,熱血上 湧激的他雙耳一陣轟鳴,怒吼道:「為什麼!我爹是誰!你為什麼殺了他!」 「哼,你爹姓李,單名一個(嗶)字。你兄(嗶)害死(嗶), 之後(嗶)(嗶)(嗶),還(嗶)(嗶)……」 「那個……風太大,我聽不清。」 (三) 「上面那個嗶的消音誰給加的?怎麼事?」 「那個……導演,根據我朝相關律例,部分對白不予顯示,您忘了麼?」 (四) 並不知道月兒已經被人帶走,聶陽的眼裡只剩下了邢碎影的背影。 他帶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著走到鐵道邊…… 「他……去買桔子了?」 「那個,老有人說他是你爹,我就加了這一段,不好麼?」 「……」 (五) 聶陽渾身劇顫,內力散亂奔走,依然強撐著道:「你要……殺便殺,少…… 廢話!」 「這種白爛對白小生聽得太多了。」邢碎影淡淡說道,「果然最近的編劇越 來越沒誠意了。」 (六) 「怎麼了?」雲盼情驟然被他推開,心裡一陣委屈莫名,忍著內傷再次站起, 才發現聶陽面色愈發異常,一雙瞳仁四周紅的簡直要滴下血來,昏暗月光下隱隱 閃著野獸一樣的光芒,「聶大哥……你,你這是怎麼了!」 「我……我變成夏娜了!」 (七) 董詩詩本就心緒未平,這下更加六神無,雲盼情一走,屋裡這兩個女子她 都不太熟悉,只好向著薛憐問道:「薛姐姐,小陽子……他到底怎麼了?他…… 他怎麼身上都是血?」 「去拿條衛生巾。要防側漏的的。」凌絕世淡淡道,解答了疑惑。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春宵淫餌 「嗯……呀啊!」 忍耐不住的淒婉哀吟,從吱嘎有聲的床上溢出,一條雪白的長腿自膝之下翹 在床外,被一隻大手掌住了纖細腿窩,向外掰住。圓潤光潔的小腿不斷地搖晃, 白生生的腳掌在空中蜷緊,足心酥紅的肌膚皺成一團。 皺巴巴的床單上,筆直而結實的少女雙股被迫抬起,半懸在了空中,無可奈 何的讓股根嬌羞花房完全綻放,露出了潮濕柔潤的花蕊。蕊心瑩澤粉嫩的穴口已 經被磨得通紅,堅硬如鐵的一條巨棒,啾啾作響的在她體內出入,帶出一片片情 漿愛蜜。 細窄腔管強容下巨大陽根,只撐的柳婷雙眼一陣發花,口裡叫了一聲出來, 旋即想到這是客棧房間,可不能叫人聽了去,連忙扯過被角塞在了嘴裡。 聶陽渾身大汗淋漓,肌肉緊繃若鐵,雙臂按死她腿彎,把她折的好似一隻蝦 子,辟辟啪啪衝撞不停。力道之猛,還不幾下,就把她聳隆的白皙臀峰拍紅了一 片。 知道他正在要緊關頭,儘管並未受制,柳婷依然不敢掙扎,全力忍耐著一波 一波的脹痛,雙手抓緊一片被角,攥的連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起來。 但這透著一股股酥麻的脹痛倒是小事,讓她真正驚慌的是體內攢動的一道道 冷熱細氣,絲絲縷縷盤繞在柔嫩腔肉上,好似數不清的軟軟手指,極輕的在她癢 處搔著。她知道這是怎麼事,原本也已經下定了把功力全部給了聶陽的決心, 但現在他這副狂態,萬一抽乾了她的內力還不罷手,她恐怕真的要陰精橫流羞恥 萬分的斃命在床上。 她掙扎著扭過頭,看著那根掉在床邊地上的簪子,努力的把手臂伸長,夠了 過去。 身子一扭,蜜穴稍微移了位,那邊已經滑溜溜的儘是膩汁,偏偏棒兒又抽得 靠外狠了,隨後那重重一刺竟然滋溜滑了出去。 聶陽卻好像一時反應不過來,仍然挺腰疾刺,沾滿瓊漿的肉棒滑在了那要命 的嫩芽兒上,頃刻就來碾磨了數十下。 柳婷脹痛驟減,穴心裡的麻癢本就開始冒出了尖兒,突的陰核一酸,那小巧 嬌嫩的紅豆毫無防備,被結結實實的壓了個正著。這下只是被挑了個頭兒的情慾 轟然而出,美入心竅的猛烈酥癢猝不及防的奪去了她全身的力氣,她啊的叫了一 聲,伸出的手臂連忙抓住了床邊,才不至於身子一軟歪到床下。 緊隨其後的數十下更是要命,每一次都好像貓爪撓心,又不肯給個痛快,直 憋的她滿面通紅,情不自禁舉高雙腿纏向聶陽腰間,好讓下腹那方寸快活之地和 他貼得更近。 幸好情慾還沒讓她昏了頭腦,轉眼看見地上簪子,心中頓時一凜,連忙強撐 著壓下心底對那快活感覺的渴求,扭著身子趁著聶陽還沒重新插入進來,探手去 抓那簪子。 眼看手指就要觸及,她整個人卻突然被向內拉去。 原來聶陽連著在她腿間磨了半天,仍未重新叩開玉門,低吼了一聲抱著她便 扯了過來,在空中翻了個個兒,把她面朝床按了下去,手臂一抬提高她的腰肢, 跪在身後把陽根送了過來。 柳婷心中一陣焦急,就這麼趴在床上往簪子那裡爬去,誰知聶陽順勢一衝, 直接壓在她的背上,熾熱的肉棒從圓俏臀肉之後狠狠掏入。 這一下正撞在嫩膣入口內側一處極為敏感所在,柳婷哀呼一聲倒在床上,雙 腿跪伏蹬在床上,高高昂起了屁股,上身卻無力抬起,酸軟不堪的把兩團乳球壓 成了兩塊肉墊。 「表哥!別……這樣……這樣不成……」初次被從背後侵入之時還只是趴在 桌上,現在這副樣子,卻好似交媾母獸一般,柳婷心中大羞,連連搖臀扭腰,雙 手繞向身後去推他小腹,一時也忘了那簪子的要緊。 無奈女子一旦被從背後姦淫,掙扎餘地便少之又少,那腰肢扭擺不僅無所助 益,反而帶動緊滑蛤口跟著用力,魚嘴一樣含死了肉棒,一口一口吸吮。 聶陽低垂著頭,舌頭貼著柳婷汗津津的脊樑,抽拉中上下舔舐,舔的她心神 大亂,腰間越來越沉,一陣酸過一陣。 他這般動了一陣,突然深深往裡一送,要壓扁她的臀峰似的死死壓了上來, 緊接著她就覺得體內一涼,絲絲縷縷的氣息瞬間變作了一道道寒氣,在火熱嬌嫩 的蜜管兒盡頭一通亂探,戳在已經酸脹至.B.極的綿軟蕊心上。 「呀……呀啊啊……啊、嗯、嗯嗯、嗯啊啊啊……」柳婷再也壓抑不住,俏 臉埋在皺巴巴的床單之中,嬌啼大起,似哀似泣,又含著說不出的歡暢之意。隨 著她口中悅耳春音,一腔愛蜜傾洩而出,穴心子酥酥敞開條細縫,兒口一樣親住 了那顆肉菇頭兒。 她這廂渾身抖著已經攀頂一次,那邊聶陽卻又動了起來。還在極美之中的 蜜洞餘韻未消,就又被一次次有力的貫穿。 「啊啊……表哥!歇……讓我歇下……」剛才那下已經害她丟了不少精力, 身子正加倍敏感,沒想到體內又被翻攪,雖然更為歡暢卻讓她忍不住心慌起來, 四肢骸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只升起一股慵懶之感,除了想要扭腰迎湊之外, 其餘各處竟不想移動半分。 小腹上突兀一熱,被他張手罩住,緊跟著一股強橫的陰柔內勁直灌進來,貪 婪的把她經脈中奔走內息全部引導到丹田下方。 她心頭一抽,緊張的弓起了背。內力被他吸去本就是她的目的,但事到臨頭 還是免不了緊張萬分,十幾年來根基今日就要毀於一旦,心中說不出的空落。 撫在她小腹上的手漸漸顫抖起來,引導的內息也顯得有些猶豫,似乎是聶陽 又有幾絲理智往復來。 此時柳婷心意已決,見他猶豫,反而心中一陣不快,倔強心起,小腹肌肉蠕 動,臀瓣內收,挑撥似的用陰戶嫩肌夾了夾體內肉龍。 「表哥……拿去吧……拿去吧!給了你……我也、我也沒什麼好再掛念的了 ……」一串珠淚滾下,柳婷低低喚了一聲,一橫芳心,雙手攥住了床單,拱挺腰 臀旋轉著磨蹭身後兩人密之處,動把內力運到了腹下,全部匯聚在會陰方圓。 力道到處,腿心更加不堪情潮,那根東西戳在身子裡面,已經全然沒了一點 脹痛,反倒磨得每一分每一寸都開始狠癢徹骨,如果此時是她騎在上面,只怕再 也顧不得羞恥之心,定然美美的坐上兩下再說。 「快……快些吧……求你了……」酥媚幾可入骨,柳婷眉宇間英氣盡喪,珠 淚盈盈的哀求起來,怕是任誰看她現在這副樣子,也無法相信這便是當初那個女 扮男裝孤身報仇的小石頭。 被這婉轉呻吟所誘,聶陽低吼一聲,向前猛地一撲。 「嗚……嗚啊!」她蹙眉大叫一聲,身子被頂的向前一衝,花心被頂的好像 移了位,一雙長腿繃的筆直,半個身子衝到床外,在那一陣鈍痛中又一次登臨絕 頂。這一次的快活強得狠了,只見大半個緊繃圓臀猛地凹下兩個圓窪,恍如臉頰 於吸啜之時一般,凹陷之處一彈一彈的兀自用力不停。 「哈啊……啊啊啊……我……我不成了……」柳婷雙乳垂在床邊,被頂的前 擺後搖,垂墜乳瓜頂端乳蕾腫脹如豆,熱辣辣的只想有隻手能在上面狠狠地捏上 一把。此時那簪子就在面前,她卻怎麼也顧不上去拿了。 淫態畢露,讓她心中實在已羞恥至極,偏偏整個身子彷彿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花心嫩處明明已經膨酥欲碎,可那被壓得變了形狀的玉臀雪股還是耐不住往後湊 去,只嫌那根棒兒為何不連著陰囊一道塞到裡面,如此不能自控直氣得她胸中發 苦,一陣陣頭暈目眩。 聶陽弄的興起,雙手把那兩片臀肉往邊上扒開,連當中淺褐的羞恥菊穴也扯 的暴露出來,下體聳動的更加激烈,頂的她費力按住地面才不致於摔下床來,但 這樣頭低身高,週身血脈逆流,耳邊轟鳴作響,連帶著對情慾的感覺也強烈了起 來,不過半盞茶功夫,就又讓她嗚咽著高潮了一次。 如此高潮迭起,就算是普通交歡也已經足以讓女子身心疲憊,更何況聶陽那 一根堅硬的毒龍還在源源不絕的吸取著少女嬌嫩花蕊中的陰柔精氣,儘管內力還 聚在花心內裡未曾破關,但看她這面赤眼潤,體紅如酥的模樣,怕是很快就要一 瀉千里了。 可她不但顧不得恐慌,反而急躁的等待著那一刻到來,那裡憋漲著她全身燃 起的淫火,如果聶陽就此中斷停下,她只怕會被那難以忍耐的憋悶酸癢搞到失去 理智。 一想到那時自己放浪形骸向聶陽不顧廉恥的求歡樣子,柳婷就從心底感到恐 懼。 在那之前……得能自保才行。她終於又想起了那根簪子,微微抬頭,垂落的 髮絲間恰好看到了簪子就在前面不遠,她連忙吸了口氣,咬住牙忍著渾身的快美, 顫抖著把手伸了過去。 似乎那簪子命定了不會被她拿著一樣,她都已經把那簪子勾在了手指裡,情 況卻又起了變化,那一直飛快律動的肉棒突的抽到穴口,緊接著變得猶如一根冰 刺,狠狠突入進來。軟如爛泥的酥美花心猛地一個哆嗦,被那寒棒直直貫穿,破 入一腔柔膩之中。 渾身的精力猶如河堤缺口,一瞬間全都湧到了花心,極上至無法形容的轟鳴 情慾之樂同時裹住了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整個人好像就此向上飛昇、飛昇,越 升越高,一直到眼前一片空白,腦海中僅餘快活的火花在閃動跳躍,什麼救人什 麼內功什麼報仇什麼簪子全都從意識裡除名。就連叫都叫不出聲來,她手裡的簪 子啪的掉在地上,全身的肌肉弓弦一樣拉緊,佈滿了蜜汁光潔如玉的大腿打擺子 一樣抖了起來,一雙瑩白小腿死死的勾在了聶陽背後,十根纖細足趾想要抓住什 麼一樣蜷曲舒展,似苦非苦的俏臉上,兩行喜悅至極的淚珠兒滾滾而落。 但聶陽竟還沒結束,拇指一滑,緊緊扣在了她緊嫩敏感的臀眼上,猛地一壓, 肉棒跟著又是一挺一攪。 肛口嫩肉傳來的異樣滯悶輕易地撕裂了她最後的防線。 她猛地昂起了頭,修長的頸子像被無形的手扯住一樣伸長,所有內力隨著陰 精流得一乾二淨,緊跟著,寶貴的陰元也被叩開了門戶,開始汩汩而出。 習武女子陰脈門庭比起常人自然緊致的多,卻一樣禁不住這樣狂猛地侵犯, 一洩再洩,接二連三,柳婷啊啊的大口喘息,雙手努力的想要再去抓那簪子,卻 連一根手指都已經移動不得,渾身上下唯一還在動彈的,就只剩下那不知死活緊 緊握住了肉棒的滑嫩膣腔。 「不……不行了……」她?a href='/qitaleibie/yueyue/' target='_blank'>悅悅擅傻目醋叛矍盎味S牡孛媯v芯趿y昶嵌家?br>被抽吸出來,甚至有了在這種極樂中死去也沒什麼不好的想法。 但這時,她的面前出現了一雙繡鞋,鞋跟踩的扁扁的,露出蜜潤酥紅的半個 腳掌。 「那個大姐叫我先上來,怕你受不住死過去,看來我到沒來錯。」董詩詩略 帶妒意的說道,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簪子,走近兩步,在聶陽臀後用力刺了一下。 聶陽唔的悶哼了一聲,身上的肌肉漸漸放鬆下來,慢慢倒床上靠住了床內 的牆壁。那根肉龍依依不捨的從柳婷的嫩腔子裡滑脫出來,發出極輕微波的一聲。 肉菇頭兒才離了穴口,血紅微腫的嫩肉中央緊接著便流出一大攤稀薄粘液,都被 攪出了沫,染在大腿根處淫靡非常。 董詩詩搖了搖頭,過去摻起了柳婷,看她雙目無神軟軟的好像沒了骨頭,只 好摟著她繞到屏風外放她坐在椅子上。雖然急著去看自己夫君,卻也沒忘了抽條 薄被蓋在她的身上。 柳婷渾身依舊不斷微微抽搐,一呼一吸極為短促,仍說不出話,只是滿懷感 激的望著董詩詩。 「不用謝我,你救得是……也是我男人。」董詩詩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加 了那個也字進去,無疑是再次默許了柳婷身份,「我可沒空和你說了,你歇著吧。」 柳婷聽著,卻並沒有什麼欣喜之感,看董詩詩脫著衣服走進屏風之後,慢慢 閉上了雙眼,眼角又垂下兩行清淚。她的人生,哪裡還有餘力去奢求其他…… 董詩詩自然無暇去理會柳婷的複雜心緒,一到床邊,她眼裡就只剩下了床上 的聶陽。他鼻息沉重粗濁,就連董詩詩也聽得出一定十分難過。雖然對凌絕世說 的事情完全是一頭霧水,但她一看聶陽現在的模樣就想起了那皮包骨頭的劉嗇, 頓時一陣心顫。 「小陽子……你可不能叫我這麼年輕就做寡婦啊。」她扁了扁嘴,屈腿褪下 了褻褲,從胸前卸下肚兜,抬臂護著裸露酥胸,抬腿上到了聶陽身邊。 她趴在床上,湊近了小聲問道:「小陽子、小陽子,你……你還聽得到我說 話麼?」 聶陽瞪著一雙赤目,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細聲,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她緊皺著細細的眉毛,拿著手上的簪子看了看,迷惑的自語道:「難不成… …我剛才戳得狠了?」被這想法嚇了一跳,她連忙推了推聶陽,緊張的說道, 「小陽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為了救你表妹啊。你可不要嚇我……」 田芊芊簪子裡的麻藥見效快,去的也不慢,聶陽直愣愣的看著董詩詩胸前擠 在一起的兩團酥乳,手指微微顫動,已經可以蜷曲起來。 看他開始恢復行動能力,董詩詩這才稍微安心,心想凌絕世叫這麼多人和小 陽子交歡,還說得這般急切,若是在她這裡耽誤得久了恐怕會有不利之處,反正 那根東西看起來精神的很,也不用再等什麼了吧。 董二小姐一向不是磨蹭的人,既然定了念頭,目光立刻就挪到了聶陽胯下直 豎的旗桿上。那上面還殘留著柳婷留下的汁液痕跡,她伸手過去,攏住捏了一捏, 比起平時還要硬上幾分,像根滑溜溜的鐵棒,頂著個肉乎乎硬邦邦的蘑菇。 就這麼晾了一會兒,那陽根表面已經差不多干了,汗津津的掌心握在上面套 弄還覺得微澀,她手用指尖撥開股間花瓣,往裡探了探,軟乎乎的小縫兒還沒 有一點水氣,她只好一邊撫弄著私處週遭,一邊趴低身子,把長髮往耳後一撩, 聚了一小口津唾,抿緊了雙唇,讓那口水垂成一條銀絲,落在紫紅的龜頭上面。 柔軟的櫻唇緊隨其後,香舌微吐,啊嗚一口便把整個頭兒吞了進去,粉嫩丁 香仔仔細細的把口水在棒身上塗勻,順著浮動的脈絡一氣舔吸到了盡根之處。 被救之前半聽半看的欣賞了一整場鮮活春宮,那時董詩詩就已經被撩撥的 芳心大亂,來後要不是過於疲憊睡了過去,怕是當時便要纏住聶陽先解解心裡 那股浮動的狠癢。 現下口中含吸著粗大的肉龍,鼻端儘是那熟悉的淡淡腥味,她的小肚子裡面, 又開始有了隱隱跳動的急切感覺,靈巧的手指撥弄之處,很快便感到了比口水略 稠而更加滑膩的蜜漿。 她依依不捨的吐出口裡的肉棒,用舌尖在黑黝黝的馬眼上點了兩下,雙手撐 著聶陽胸口跨了上去,嘴裡還不忘說道:「小陽子,這次……這次可不是我硬要 騎上來的,是你動不得,我可是不得已。」 只因她頗為喜歡在上面的感覺,有過那麼兩三次死乞白賴要上去,結果被綠 兒取笑。此時明明沒人笑她,她也忍不住先為自己開脫了一下。 在肉菇頭上磨了兩下,滑溜溜的穴口完全做好了準備,她舔了舔嘴唇,反手 握住了棒根,僅僅露出半截。她知道自己下面那張小嘴縱然流了滿口饞涎,也不 是什麼大胃口的兒,真要實打實一口氣坐下去,那還不被頂透了花心,所謂前 車之鑒後事之師,有過了欲仙欲死後穴心子裡酸痛不已的經驗,她自然不會傻呼 呼的再來一次。 小心翼翼的抓穩了肉棒,董詩詩慢慢地向下沉腰,艷若桃花的蜜洞緊貼著紫 漲龜頭向下滑動,就見週遭的嫩褶越撐越展,逐漸連邊兒上的蜜汁也擠了出來。 堪堪吞下了一個頭兒進去,她便連忙停住,穩了穩美的發軟的纖腰,抖擻精神微 抬俏臀,再微微一落,嫩滑蜜蛤就在龜稜前後吞吞吐吐,順暢的夾吸起來。 她腿心極為敏感之處,除了那如情慾機括般的陰核之外,便就數這花徑外端 的紅嫩陰門最不堪擺弄,此時晃著臀兒全隨自己高興來動,真是一下下都磨在了 癢處,她可管不得柳婷此刻還在外面,登時就嬌聲呻吟起來,「哦……哦啊啊… …好……好快活……嗯!嗯嗯……」 這般滑動一陣,龜頭把她陰門裡外那股子酸癢刮蹭的爽了個通透,蕊心卻又 開始抗議起來,那軟酥酥的嫩肉彷彿有一條條細小蟲蟻在上東奔西走,癢如爪 撓心,又酸入骨髓。 知道已經到了時候,董詩詩一撒小手,用力扶住了聶陽撐著身子,咬緊牙關 一分雙膝,噗滋坐了下去。這一下蜜管被塞的飽脹欲裂,花心被壓的都後凹進去, 滑津津的吻住龜頭。這一下舒服的她通體如酥,長吟一聲昂起了頭,蹙著眉心繃 直了腰背。 「哈啊……哈啊……」足足喘了三四口氣,她才從那甜美愉悅中找了氣力, 扭動腰臀,開始讓那火熱的棒兒在她嫩腔子裡翻攪抽動。 前後左右上上下下弄了幾十下,體內的硬物驟然一顫,緊接著散發出了陣陣 涼意,如此冷熱反差一個交替,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聶陽的雙手已經緊緊卡住了 她的腰側,半抬著雄健的上身,飛快的自下而上頂起。 「唔!唔!唔唔!唔啊!啊啊啊……」董詩詩抓住了聶陽的手臂,一連聲哼 吟起來,身子被定在原處,半懸於空,屁股既坐不下去,又逃不開來,只有任憑 那脫了困的毒龍在體內左衝右撞,直撞的她恥骨酸麻難耐,小小肉唇頂上那顆紅 嫩軟珠也興致勃勃的凸了起來。 方才剛飽飽地吸了一頓純陰內息,此刻聶陽的失控心神反而更加專注於肉慾 之上,一察覺到董詩詩下陰驟然吸緊,已經到了要緊關頭,連帶著一層層嫩肉纏 繞上來,絞的棒根舒泰無比,便立刻撒開了雙手按住床,嘿的一聲以背抵床, 用腰力把她軟綿綿的身子向上拋起。 董詩詩渾身一輕,蜜穴被磨的滿腔酸軟,緊跟著身子一沉,坐了去,撞的 她花心一陣翹麻,直衝的眼前都有些發白。 「哎……哎哎……哎呀啊……」如此拋落往復,肉體相擊,直頂的她烏髮四 散,酥胸搖擺,臀波蕩漾,淫蜜四濺。不多時,就聽她猛地哽住一聲似是嗚咽般 的呻吟,蜜澤圓潤的雙股用力向裡收緊,連內側的肌肉都能看到清楚地抽動。而 股根盡處,如同嫣紅蘭花一樣盛開的垂露嫩蕊依然在被強猛的突刺,怒莖出入間, 幾乎把那嫩腔子掏翻出來。 「唔啊啊!」快樂的波峰連連湧來,董詩詩頃刻間就洩了兩次,直流的 股間儘是滑漿,暈在淺蜜肌膚上潤澤誘人。 身上力氣也跟著洩了大半出去,她軟軟的向後仰到,高挺著圓潤淑乳,雙手 撐在聶陽腿側,緊繃的小肚子急促的起伏著,濕淋淋的花叢裡,那肉棒依然還在 挺動,向上一聳,那平坦肚腹就跟著一顫,好像入得深了,直插進了肚子裡面似 的。 董詩詩一向好酒而無量,閨中趣事也是如此,儘管想要的不得了,卻在洩了 兩次之後就滿足如爐畔倦貓,只剩下細弱蚊鳴的柔膩輕哼。 聶陽卻才不過剛要開始,他猛一抬背,虎口一張便捏住了她胸前春峰,弓腰 坐起張口便把一顆櫻桃含住,雙腿一盤墊在她股下,叼著乳頭全身疾聳,抱著她 一陣搖晃。 董詩詩雖已滿足無比,這幾下還是弄得她渾身酥麻,眼看又要洩上一次,不 免心慌起來。她心中慾念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此刻雖然舒暢,卻已經不至於心 醉神迷不可自拔,下身秘處一陣陣的抽拉,連力氣也一陣陣帶走。她沒像綠兒那 樣嘗過陰關大開丟的欲仙欲死的滋味,想著凌絕世的叮囑,登時嚇了一跳,連忙 集中精神感受著交處的種種反應。 「要讓他……讓他奪去力氣,奪去力氣……還、還不能讓自己虛脫。」她嘴 裡念叨著需要注意的地方,咬著牙忍耐體內那忽冷忽熱的陽根帶來的絕美情潮, 為難的嘟囔著,「怎麼,怎麼這麼難啊……」 聶陽此刻已經把神志完全交給了本能,懷中柔美的嬌軀蒸騰著陣陣汗香,充 滿了肉慾的味道,他貪婪的嗅著,舌頭把整團乳丘舔舐的晶瑩閃亮,幾乎要把臉 埋進董詩詩體內一樣往她胸口壓著。 「嗚嗯……」董詩詩掙了兩下,終究還是抵受不住,小嘴一抿,雙腿一 蹬抱緊了聶陽汗津津的後背,抖著又快活了一次。 她這下清醒了許多,心裡那股狠癢著實少了大半,眼見股間那根硬邦邦的家 伙仍在忘命的抽送,連忙拔下了插在頭上的簪子,咬了咬牙,握在了手裡。 可眼眸一轉,觸目儘是聶陽面容扭曲的苦悶模樣,說不出有多麼難過,看的 她心中一酸,怎麼也不忍心就此打斷。 但雙腿之間力氣確實一陣小過一陣,渾身也隨著那棒兒抽弄變得懶洋洋的暢 快無比,直想就這麼美暈過去,她心念轉了兩轉,費力的理順了一口長氣,揚聲 叫道:「姐!姐!你……你快進來!」 董清清和田芊芊這時都在門口,田芊芊早就要進來,她卻紅著臉一拖再拖, 這時聽到妹妹在房內喚她,仍然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田芊芊微微一笑,推了她 一把,才邁進門來。 凌絕世隨身帶著些治內傷的丹藥,也叫她們二人帶了上來,儘管於陰元無補, 但補氣養身終歸聊勝於無,田芊芊一進門便倒了一顆捏在指間,逕直走到柳婷面 前,遞到她唇邊。 柳婷?a href='/qitaleibie/yueyue/' target='_blank'>悅悅擅尚岬揭徽笄逑悖恣潟l蒝a戳艘謊郟陛憎d暮{黦醒乖諏松?br>下。 田芊芊若有所思的看著柳婷蒼白的臉頰,輕聲自語了句,也不知說了什麼。 董清清既然進到房裡,只有硬著頭皮走進屏風後,鼓足了勇氣看了一眼床上, 只見妹妹蜜瑩瑩的身子赤裸裸被聶陽摟在懷裡,面對面抱坐在一起,猛烈的晃著, 四條腿交纏之處,清楚地看得到一大片濕漉漉的痕跡。 「姐……換,換我……我,我不成了,舒……舒服的……要死掉了啊啊啊!」 不過是姐姐走進來的這會兒功夫,董詩詩又洩了兩次,只覺得花心那團嫩肉都開 始酸疼,渾身熾熱欲化,連抬手的力氣都快沒了,只剩下嘴裡嗯嗯啊啊忍不住的 呻吟不斷。 董清清雖然被這樣催促,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換下妹妹,只好慌慌張張先解開 了裙帶,除下汗巾,露出了白膩膩的豐腴下體,捂著毛茸茸的陰戶碎步挪到床邊, 褪去衣衫鞋襪放在一邊,為難的看著妹妹。 董詩詩咬了咬牙,柔聲說道:「小陽子,我……我受不住了,你……你鬆手, 我、我叫姐姐接著來。」嘴上說著,雙手已經按住了聶陽肩膀,雙腿蜷起,忍著 膣腔中陣陣酥麻,猛地一蹬一退。 也不知是聶陽聽懂了她的話送了手勁,還是她身上汗濕溜溜光滑的很,這下 竟被她掙脫了出來。她這才舒了口氣,把手上簪子插了頭上,順手一拉,把床 邊的董清清塞在了又想撲上來的聶陽懷裡。 董清清正自心神大亂,突然就被妹妹扯到了床上,啊喲一聲還沒弄清是什麼 狀況,就覺渾身一緊,已經被聶陽牢牢摟住,一股濃烈的男子氣息撲鼻而來,讓 她一陣微微目眩,轟的一下雙頰如同火燒。 緊跟著她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被抱到了床上,壓在了聶陽身下。 「聶……聶郎,慢……你慢……嗚嗚!」一句話還沒說完,柔白的雙腿就被 強硬的扯開,露出中央那還全無準備的嫩紅穴縫,沾滿了董詩詩體內蜜漿的粗大 陽根已經頂在了陰門之外,一聳一聳的挺著。 她推住了聶陽的小腹,心慌意亂的夾緊了雙腿。如此模樣的他還是有些令人 害怕,董清清本就膽小,又經過太多是非,頓時心中滿是怯意,向後縮著腴軟的 腰臀,情不自禁的躲避起來。 這般扭擺搖晃,龜頭壓著肥美的陰丘無路可入,卻隨著她的動作來研磨, 搔著她嬌嫩癢處。董清清正是如熟透果子一樣豐美多汁的年紀,又已熟悉了個中 滋味,這樣被磨了兩下,雙手摸著聶陽汗濕的皮膚,心兒一通狂跳,下面不知不 覺就津津的滲出一汪滑膩蜜汁。 既已情動,又是緊急時刻,董清清勉力穩住了紛雜思緒,顫巍巍的把雙股迎 湊了過去。 聶陽此刻只是胡亂戳著,好像正到了什麼緊要關頭一樣緊閉著雙眼渾身赤紅, 汗流不斷。董詩詩喘過了氣,見他樣子嚇人,又見姐姐也不知怎麼搞的扭來扭去 就是讓那棒兒插不進去,不免心裡著急,性爬了過去,小手一伸自聶陽臀下握 住了那根肉龍,對準了姐姐叉開的雙腿中央已經濕潤的花蕊便是一送。 聶陽發出一聲暢快的悶哼,等不及她撒手便用力向前一挺,她手不及,一 下被擠在了姐姐陰阜與聶陽棒根之間,兩邊恥骨夾的她哎喲一聲喊了出來。 這一下妹妹吃了痛,卻護了姐姐一遭,董清清已經動了興頭,肥美的花房正 自空虛,驟然被那棒兒闖入,熱力逼人又格外粗大,直撐的滿腔酸軟,美的她花 心發顫心尖兒都簇到了一處,若是第一下就直搗黃龍,按她這情媚入骨的身子, 怕是當下就要直接洩了出來。 董詩詩連忙抽了手,扭著裸軀退到旁側,眼裡看著聶陽的肉棒在姐姐越發 鮮艷的紅色肉縫中大起大落的奸弄起來,擠出一片片微濁淫蜜,在綻開的嬌嫩肉 瓣週遭攪發了泡,耳中聽著姐姐頃刻就狂亂起來的嬌媚喘息,吸不過氣似的一口 接著一口,害得她也又熱了起來,反手抄了條薄被蓋在腰上,小手藏在裡面直接 摸向了還在陣陣抽動的花穴。輕輕一摳,便舒暢的哼了出來。 董清清可顧不得妹妹在旁做了什麼,只知道那隻手剛剛離了,聶陽的胯下巨 龍就毫不猶豫的盡根而入,饒是她蜜穴豐美成熟,也禁不住這裹挾著邪功勁道的 怪物迅猛抽插,不幾下就入的她香汗淋漓,還沒一盞茶的工夫,她便攥拳蹬腿扭 腰夾臀,挺著豐滿雪白的嬌軀啊啊叫著洩了一腔愛蜜。 她沒想到這時的聶陽如此狠猛,全然沒了平時的那般模樣,心中害怕同時, 卻也莫名有種臣服之感,昏昏沉沉只覺得這時他不管讓做什麼,她也會遂了他的 心意。 之前在董詩詩身上已經得了許多愉悅,在董清清的豐腴肉穴中暢快的一陣進 出,沉重的翹麻漸漸聚集在聶陽腰間,他雙手一推把董清清的雙腿反折過去,猛 地蹲起,騎在那圓大粉白的屁股上,自上而下舂米般用力下壓。 雙膝緊壓乳房,胸腹一陣滯悶,董清清從喉中洩出難過的吐息,雙手捏住了 聶陽的手臂,明明連吸氣也有些困難,迷濛的腦海內卻是無法言喻的極致快樂, 被迅速引爆的情慾成了混亂的意識裡唯一的宰,儘管已經成了這副姿勢,她依 然本能的拱抬著柔潤的腰肢,把被拍擊的啪啪作響的粉臀迎湊過去。 潮濕的花蕊直如被碾碎一般,黏膩的花汁從鮮紅的媚肉縫隙內汩汩流出,一 直滑進緊繃的臀縫,把那羞澀的緊縮菊蕾也染的一片濡濕。 聶陽突然猛地向下一壓,雙臂肌肉緊繃向兩邊一扯,把董清清兩條白生生的 大腿幾乎分成一字,熾熱的肉棒突然纏繞上一股涼氣,狠狠地擠進了腫脹的肥美 花心之中。 「嘎啊啊啊唔!」董清清腹中一陣脹痛,旋即渾身一緊,驚濤駭浪 般的高潮捲至,快活的她頭頂抵著床,死死昂著纖巧的下巴,細長的頸子旁側, 連青筋都浮了出來! 蠕動的肉穴驟然吸緊,牢牢地箍住了聶陽的陽根,他含糊的悶哼一聲,臀股 肌肉陣陣用力,一腔濃精有力的射在了花心內的肉嫩宮壁上。 這一下好似在火坑內潑了一大盆油,董清清渾身劇烈一顫,嗚咽一聲嬌呼道 :「啊……死……死了……呃!」句尾噎住般一頓,她雙眼一翻,竟直接暈了過 去。 董清清這些日子身體本就一直虛弱,此刻抵受不住這絕頂快樂,陰元不過洩 了一洩,便已虛脫無力。 聶陽緩緩向後退出,肉龜波的一聲從紅嫩的花肉內拉出,一大股白漿登時湧 出,潑開濃濁一片。而那根怒昂的毒龍,依然堅硬如鐵! 不過似乎這連番媾吸讓他稍微轉了些,他怔怔的看著面前軟癱的董清清, 臉上顯出古怪的茫然之色,目中的血絲彷彿也少了些,能清晰地看到他雙瞳中苦 痛的迷惑。 董詩詩更是不明所以,雙腿夾著自己的手,愣愣的看著聶陽,也不知姐姐到 底是快活的暈死過去,還是自己只顧快活忘了拿簪子幫忙害她被活活弄死了,一 時嚇得六神無,幾乎要流下淚來。 這時,一雙柔白細膩的玉手從聶陽身後伸了過來,輕輕圈住了他的身子,繞 在他的胸前,蔥管似的秀美手指按住了他的乳頭,慢慢地畫著圈子。柔軟豐滿的 胸膛壓在了他的背上,隔著光滑薄軟的綢衣,傳達著充滿彈性的觸感,帶著微妙 的笑意,田芊芊艷若春花的俏臉慢慢湊近了聶陽的耳畔,粉嫩的櫻唇微微一張, 夾住了他的耳垂,靈巧的丁香小舌淺淺吐出,在耳垂週遭游弋。 董詩詩看她進來,既有些鬆了口氣,心底也難免有些泛酸,性別開了眼, 把姐姐抱到大床內側,幫她撫胸順氣。 聶陽喉間含糊的咕噥了一聲,似乎有些排斥一樣,用力的擺了擺頭。 田芊芊身子一僵,頗有些憤憤的望著聶陽帶著掙扎神情的側臉,心道:「怎 麼,莫不是你才稍稍醒了醒神,就連碰我也如此不情願麼?」 心頭羞惱,手指用力,她結結實實的在他胸前戳了一指,哼了一聲撒開手向 後坐開幾寸,雙手一攏衣襟,竟不再動。 聶陽仍是一徑搖頭,含含糊糊的在說著什麼。 田芊芊微瞇秀目,側耳凝神,這才聽清他喃喃說著的是,「走……都走開, 危險,我……不想傷到你們……走……」 「哼,我們走了,你便得了借口,使著蠻不知要去壞哪家姑娘清白。」田芊 芊嘴上說著,卻又靠了過去,在他耳邊吐了一口熱氣,細聲說道,「你上輩子一 定是個行善積德的老光棍,這輩子才會叫你遇上這麼多蠢丫頭。傻愣愣的就跟了 你……」 她紅著臉在他頸窩咬了一口,吃吃笑著說道:「上次是我動不得,這次我可 要討來才行。」說著,一抬手抽過了董詩詩頭上的簪子,一下戳在了聶陽的手 臂上。她這一下手法比起董詩詩自然熟練的多,聶陽輕輕哼了一聲,便鬆了渾身 勁道,半靠在了她的懷裡。 「我是田芊芊,你可千萬記住,別仗著自己糊里糊塗,過後便忘了。」她吐 氣如蘭的柔聲說著,雙手已經把他結實的胸膛上下撫摸數遍,本就沒有絲毫疲軟 的肉棒更加興奮,猛地跳了兩下。她瞥了一眼董家姐妹,不過和柳婷一般是各具 風姿的麗質女子,雖也擔得起美人之稱,卻遠不如她這精美絕倫的花容月貌,她 輕輕哼了一聲,低笑道,「今後我一定養刁你的胃口,我看上的男人,可不能只 有這種眼光。」她知道聶陽無法答話,自顧說道,「其實我有什麼不好,我什麼 都不會輸給別人,她們會的,我一定能比她們做的更好,我做得到的,她們卻未 必做得出。我爹爹名冠天下,論出身論相貌,你憑什麼不要我?」 她這般胡亂說著,雙手已經摸到了聶陽胯下,十指纖纖握住了棒身,柔膩的 掌心貼著微微跳動的青筋,緩緩套弄,「我易容術這麼棒,將來你要是看膩了我, 你喜歡什麼樣子我都化的出來,不好麼?」她又看了一眼董詩詩,手指輕輕捏住 了濕漉漉的龜頭,細聲道,「我不相信,我會不如她……」 話音落處,她摟著聶陽向前一撲,雙雙倒在床上。雖說早已做好了準備,可 真真切切的把那東西握在了手裡,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這麼大的傢伙,那時究竟是怎生擠進身子裡的,那小小的肉孔,竟能容下? 田芊芊雖然對此事所知遠超常人,到底還是紙上談兵的多,被聶陽用強那一次, 自然談不上施展什麼別的手段,光是露了露媚功就險些丟了小命,哪裡來的經驗 可談。 魅惑一道,講究的是風姿舉止,神態眼波,龍十九傾囊相授的功夫裡面,可 不包括這最後一步的房中秘術,她那時一個黃花閨女,自然也沒心思放在這上面。 所以這勾引過後落到實處,不是把男人殺掉而是真正體交歡,她反倒不知道要 如何是好了。 方才自信滿滿的麻倒了他,其實也不過是心裡發虛怕也像董清清一樣被按到, 絲毫沒有動的餘地。 董詩詩看她躺下後只是摟抱著聶陽在他身上來撫摸,心裡焦急,忍不住一拍 她的肩膀,說道:「你倒是快些啊,小陽子那麼難受,你還有心思磨蹭。你幫他 親親,自己也往下摸摸,覺著夠滑溜了,小心些送進去就是。婆婆媽媽的……」 田芊芊面上一紅,口中道:「我自然有我的手段,還要你教?」說著,雙手 順著纖細的腰肢向下一褪,屈腿剝去裡外裙裳,露出了溫潤如玉的修長雙腿,光 是這雙筆直勻稱又不乏彈韌的玉腿,就足以在這屋中傲視群雌。故意炫耀似的扭 了扭腰肢,她舒展了腿彎橫在了聶陽身上,柔軟的雪股內側肌膚貼住了昂揚的肉 棒,輕輕摩挲,騰出的雙手不緊不慢的解著上身的衣扣。 董詩詩知道和她說不到一路去,也懶得再開口,只是擔心的看著小陽子依然 火紅的雙頰。 說起來底氣十足,實際心裡緊張無比,田芊芊竟有了幾分騎虎難下的感覺, 剛才提前到了屏風旁側窺視了片刻,自認憑她冰雪聰明,哪裡還要人教,便急匆 匆接下了燙手山芋。 身上僅剩下了一個肚兜,她知道不能再磨蹭下去,不得不撐著身子跨過了聶 陽身上,想著方才董詩詩所說,爬伏下去把那根略帶腥氣的棒兒扶到了嘴邊。 這東西……真的可以吃進嘴裡麼?萬一尿了出來,豈不是髒得要死?田芊芊 正在猶豫,餘光掃見了董詩詩正看著這邊,也不知是不是正在嘲笑她。 呸,她能含得,我怎麼含不得?他要是敢尿……我……我便咬下他的鳥兒! 暗暗把心一橫,田芊芊長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啊嗚一口把紫紅的龜頭含進了口裡。 光溜溜的,像個煮蛋似的,一跳一跳,卻又像個活物,說臭到也不很臭,酸 酸鹹鹹一股彆扭滋味。她吮著肉棒品了一品,舌尖在馬眼一刮,就聽到聶陽舒服 的呻吟,心中不禁一暢,想著原來也不過如此,頓時使足了心思,粉嫩的舌頭纏 繞在龜頭四周,專找那逼得出呻吟的地方舔來舔去。 比起董詩詩慣常的攏唇套弄,她這種做法別有一番刺激,聶陽唔的一聲挺直 了雙腿,抬起了屁股把下身往上舉起。肉棒往裡進了幾分,幾乎頂到喉頭,田芊 芊瞪大雙眼,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烏黑毛髮,舌頭不停後退,還是被肉棒壓在了 下面,收緊香腮,口內幾乎能描繪出棒身突起的一條條脈絡。 肉棒往裡一送,馬上便又抽了出來,一進一出,靠著漸漸恢復的些許力氣, 他把田芊芊的檀口當作了陰門,自顧抽插起來。 「哎呀……別一直用嘴巴啊。」董詩詩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性蹲到了田芊 芊身後,抱著她起來,「又不是讓你來解渴,怎麼嘬個沒完了。快點辦正事。」 一邊把田芊芊抱著擺正,董詩詩一邊心中氣苦道,哪有我這樣的苦命妻子,夫君 要弄別的女人,自己還要幫著指點迷津。 那火熱龜頭一碰到田芊芊紅酥酥的穴口,她心裡就一下虛了,嘴上卻依然道 :「我……我這不是想更滑些麼。上次給我痛得要死,我怎麼知道這次會不會一 樣。」 「痛個屁。」董詩詩沒好氣的了一句,本來就在容貌上輸了心中不快,哪 裡來的耐心,心中只記得交歡可以救命,也不管田芊芊是否做好了準備,扶著聶 陽肉棒瞄準了穴口,摟著她的腰就是一壓。 「哎呀……撒……撒手。」大半根肉棒一氣擠了進去,尚且乾澀閉的陰戶 頓時飽脹欲裂,田芊芊一聲痛呼掙開了董詩詩的手,連忙撐在聶陽胸口,喘著氣 想要抬臀。 董詩詩二話不說,雙手一分,在田芊芊左右腳踝上一扯。本來就被體內異物 撐的有些發軟的雙腿一下失去了平衡,田芊芊驚呼一聲,噗嘰一聲結結實實的坐 在了聶陽的胯上。 「唔!」緊密的肉壁被推擠到兩邊,田芊芊蜜穴天生緊窄纖細,又是僅 有過破瓜經歷的半熟少女,那美妙膣腔當真嫩若處子,破開入內的肉棒自然快活 無比,卻疼的她幾乎咬破櫻唇,五臟六腑都好像被壓的密了。 「不……不成,要……要裂開了。」田芊芊疼的幾乎連眼淚都要流下,淒楚 的容顏更顯得我見猶憐,只可惜董詩詩在她背後,一來看不到,二來怕是沒哪個 女人會憐惜對自己男人有企圖的情敵。只見那渾圓美臀才剛剛抬起,董詩詩抬手 就是一按,肉棒咕唧一聲再次盡根沒入,嘴上還不忘說道:「這就受不了,將來 給聶家傳宗接代,豈不要了你的命。」 田芊芊本想反唇相譏,卻猛地聽出了董詩詩話中含義,心中暗暗一喜,也就 懶得計較,把剩餘心思,全放在了體內那根火熱陽根上。 小心的扭動腰肢磨了幾下,疼痛稍減,被那巨物撐開的嫩肉反倒覺得有些熱 癢,方纔那下撞的她花心酸麻難耐,害她也不敢再抬起臀部,只好趴在聶陽身上, 翹挺的圓臀水磨般轉來轉去,把體內癢處一股腦兒往那棒兒上壓去。 看她已經知曉了如何動作,董詩詩也就不再浪費力氣,坐在了聶陽腿上,怔 怔的看著另一個女人曲線優美的脊背,汗津津的罩在夫君身上,白蛇一樣嫵媚的 扭動。 她真的曾經以為,男人三妻四妾能有什麼呢,娘不就完全沒有阻攔過爹麼, 那些叔叔伯伯們,不也大多如此麼?可此時此刻,她愈發覺得這些原本以為天經 地義的事情,竟是越來越難以接受…… 田芊芊可想不到身後董詩詩的心思變化,她正剛剛嘗到了男女之間最為誘人 的快樂,花蕊一片潮濕,飽滿的酥胸越來越漲,忍不住抓起了聶陽的手插進了肚 兜之中,把發硬的乳頭塞在他的掌心,握住他的手腕揉搓起來。 聶陽的陽根從吸乾了柳婷內力開始,就一直時不時的冒出冰線般的細絲,待 到一進到田芊芊體內,幽冥九轉功立時大盛,一根肉棒變成活龍一樣貪婪的發散 著淫靡的內息。 倒不是田芊芊體質有什麼特別之處,而是她依然偷偷的在練習著那所謂的桃 花功而已。而此刻,她這些日子修煉起來的淺薄內力又再次匯聚到了花心週遭, 酸酸脹脹的只想有什麼好好捅上兩下才好。 偏偏她的花徑生得格外幽長,向下坐到恥骨相抵,壓的蚌珠吃痛,那火熱的 肉菇也不過將將貼住花心,憋的那團嫩肉一張一吐出淫汁無數。 聶陽身上麻藥效力漸漸散去,掌心滑動的乳頭嬌小可愛,手掌情不自禁的一 攥,把田芊芊飽滿美乳緊緊握在手裡,手指猛地捏住了頂端的花蕾。 她突的被這一握,乳頭一陣刺痛,忍不住輕輕哼了出來,「聶……聶大哥, 你……你捏痛我了。」聲音說不出的嬌媚,好似親近小妹纏著大哥撒嬌耍賴一般。 聶陽一愣,猛地睜開了雙眼,抬身坐起,雙手一分,把那肚兜硬生生扯成了 兩片,分開的綢緞之後,噗嚕跳出兩團白馥馥圓滾滾緊繃繃的雪球,頂著兩粒櫻 紅奶頭,極為誘人。他向前一撲,雙手鉗住那對奶包下沿,突然全身發力,猛地 把身上的兩人都向後掀倒。 田芊芊心慌意亂,董詩詩更是完全不明所以,兩人仰面倒在床上,田上董下 疊在一起,聶陽緊接著壓了上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雙手揉著田芊芊的酥 胸,卻把肉棒向下一壓,刺進了董詩詩的股間花蕊之中。 董詩詩正被壓得喘不過氣,突然張開的雙腿間一陣充實,熱乎乎的好不舒服, 暈沉沉的也顧不得這狼狽模樣,呻吟著享受起來。田芊芊卻難過至極,花心憋悶 的像要碎掉,乳房被越揉越酸,渾身都又熱又麻,偏偏那最要緊的東西卻不在體 內,而在臀下數寸進出。 「聶……聶大哥,我……我也要……」田芊芊終於還是忍不住情慾煎熬,出 聲相求,也顧不得董詩詩就在背後聽得清清楚楚。 聶陽恍若未聞,一直弄到董詩詩抖著洩了一次,才向後一抽,斜斜往上頂 進田芊芊體內。 她也顧不上計較,忘形的抬高了雙腿,秀美白足死死勾住了聶陽的腰背,恨 不得把自己雪白美艷的身子揉碎在他懷裡一樣。 不多時,田芊芊就在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巔峰中獻出了新練出來的微薄內息。 平坦的小腹急促的起伏著,還未從甜美的餘韻中恢復過來,那堅硬的肉棒卻 已經忍不住再次動了起來。那桃花功的效用讓田芊芊內息陰精一起丟了個七七八 八,不過這也正是她的目的所在,自然無妨,只是如果再洩上幾次,就要大大不 妙,連忙問道:「董詩詩!下一個該誰了?我……我可得歇一下了。」 董詩詩在下面當著肉墊,正在火頭,立刻道:「我怎麼知道,你先受著就 是了。」 說是這麼說,心裡也難免著急,綠兒已經弱不禁風,柳婷恐怕沒個三四天 不過氣,這會兒功夫到叫她那裡找人去?難不成屋內這四人竟要活活被弄死在床 上麼? 正沒意間,卻聽見屋門一響,竟有人走了進來。隔著屏風望去,模模糊糊 可以看到一個高挑豐滿的女子身影,逕直走到了屏風旁側。 外面的柳婷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就聽屏風外傳來一陣銀鈴般的悅耳嬌笑,旋即一個酥酥柔柔帶著說不出的慵 懶意味的聲音緩緩答道:「我姓花,她們都喜歡叫我花寡婦。」 乳硬助性 第四十六章 (一) 聶陽瞪著一雙赤目,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細聲,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她緊皺著細細的眉毛,拿著手上的簪子看了看,迷惑的自語道:「難道不是 戳太陽穴麼?」 (二) 聶陽仍是一徑搖頭,含含糊糊的在說著什麼。 田芊芊微瞇秀目,側耳凝神,這才聽清他喃喃說著的是,「不射……一直不 射……完了……我難道是朝廷蹴鞠隊的麼……」 (三) 外面的柳婷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就聽屏風外傳來一陣銀鈴般的悅耳嬌笑,旋即一個酥酥柔柔帶著說不出的慵 懶意味的聲音緩緩答道:「我姓花,她們都喜歡叫我花大姐。」 「瓢蟲啊……」 (四) 「什麼?結束了?」 「嗯。收工家,明兒見。」 「就這麼點花絮?」 「不然要怎樣,能用的NG都在這兒了,難道你要把那個白癡捅錯洞的膠片 剪輯成『I stuck it in the wrong hole』的MV麼?」 「……」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楊花水影 「你來做什麼?」還未從虛弱中恢復過來,柳婷的話帶著奇妙的嬌弱意味, 儘管努力做出逼問的架勢,卻因身上只有一張薄被而顯得有幾分尷尬。 花可衣很隨便的披著一件大紅披風,繫帶鬆鬆挽著,身上穿著同色的罩紗長 裙,裙內並無底襯,即便燭火之光也能輕易透出她筆挺結實的長腿誘人的輪廓, 單薄的輕絲紅衫下面,竟連兜兒也沒穿一件,光滑的衣料上明顯的突出了兩顆誘 人的蓓蕾。 風塵女子,怕是也少有如此打扮。 她本該是穿的最少的那個,現在,卻成了屋內穿得最多的人。她似乎也覺得 有些滑稽,白酥酥的手摀住了紅艷艷的嘴,吃吃地笑了起來,悠然道:「有個男 人說過,要是江湖上有比我更不知羞的女人,他就心甘情願喝我的洗腳水。我看, 我是可以在他面前再洗一次腳了。」 柳婷面上一陣緋紅,啐了一口道:「誰……誰像你那般不……不要臉。」 偏偏這時屏風後傳來董詩詩摀住嘴巴也沒忍住的一聲嬌吟,花可衣勾了勾唇 角,伸出修長的食指在柳婷鼻樑上一刮,笑道:「我也算見過世面的,說起來, 三人一道的也不是沒耍過,你們這五人一起,倒真是頭一遭遇到。怎麼,姓聶的 小子一個男人,夠不夠你們分啊?想來是不夠的,不然你也不會自個兒捲著被子 在這兒生悶氣了吧?」 柳婷臉色一陣紅白交替,微怒道:「姓花的,你到底來做什麼?誰叫你來的?」 花可衣咯咯笑道:「喲,妹子好大的火氣。你放一個心,我可不是來分你 男人的。我本是聽說這裡有人懂桃花神功,難得有空,便來瞧瞧,本來怕你們已 經睡了,誰知道碰巧,撞上這檔子事,這怎麼可以不上來好好看看。」 她慢條斯理的瞥了屏風後面一眼,緩緩道:「這小子福氣到不錯,幽冥九轉 功逆了氣,不用出去發瘋用強,還有四個大姑娘送上門來。」 「發……發瘋用強?」柳婷心頭一突,滿面疑惑。 裡面的董詩詩似是忍耐不住咬住了什麼,一連聲嗚嗚嗯嗯的哼唧著,田芊芊 卻扯了聶陽的袍子攏在了身上,踩著董詩詩的繡鞋走了出來。她比常女子高挑 一些,那粗布長袍堪堪遮過小腿,晶瑩圓潤的足踝盡數露在了外面,像是示威一 樣,她扶著屏風站在那裡,閒下的手斜斜搭在腰肢,袍襟縫隙中恰到好處的露出 一線青春白嫩的肌膚。她攏了攏鬢邊亂髮,輕笑道:「這位大姐沒來由說什麼笑 話,我們自家姐妹伺候著,他都不見得應付的過來,哪有功夫對別人發瘋用強。」 花可衣鳳眼一側,精光乍現,在田芊芊身上上下一掃,微一皺眉,揚手托腮 道:「另外三個我都辨認得出,獨獨你我是完全沒聽過,想來那個學了桃花神功 的,便是你了?田家三小姐,田芊芊?」 「喲,好靈的耳目。」田芊芊意有所知的說道,「這鏢隊裡還有大半人一頭 霧水,大姐您到是明白人了。想來,一路暗中保護我們的就是您吧?」 花可衣淡淡一笑,也沒理會她的暗諷,緩緩道:「我自然是明白人,起碼, 我學什麼功夫,總是要知道來歷的,不會不管是姓仇還是姓扁,不管那人是方還 是圓,就教什麼都學。」 田芊芊臉色微微一變,一閃即沒,依然笑得燦若桃花,「大姐若是特地來教 訓小妹,小妹聽過了,反正我現在一身功力都給了聶大哥,來歷什麼的,也沒所 謂了。這位大姐,我們家姐妹幾個除了我都怕生的緊,現下做的也是閨房私事, 不管我們是五個人還是六個七個八個,跟您也沒半點關係不是?您要是沒別的事 兒,好走不送了成麼?」 這已是很直接的逐客令,花可衣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什麼時候都可以走,就是覺得有些可惜。你們四個青春年華的小妹妹, 嘖嘖,真是天妒紅顏啊……」花可衣一面說著,一面故作惋惜的掃視了一遍房內, 輕聲道,「這般死法,真是難堪得很吶……」 「你胡說什麼,凌前輩說得那最危險的我都已經沒事,你可不要在這裡危言 聳聽。」柳婷久聞花可衣人盡可夫之名,心底對她充滿不齒,語氣也不由自的 帶上了不屑。 花可衣懶懶的向後一靠,「凌絕世功夫的確是好的,人也美得很,但在這個 邪門功夫上,她的那點見識實在不值一哂。不然,我憑什麼站在這裡?我這些花 拳繡腿的功夫,樓下那姓薛的怪物只要出上一刀,我還有命在這裡教訓你們麼?」 柳婷面色變了幾變,滿面疑雲,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田芊芊卻滿不在乎的 玩著自己的指甲,閒閒道:「功夫好未必見識就高,我是很贊成的,因此姓凌的 放你上來,也不能說明什麼。她若是識人不准,憑什麼我們來擔後果。你想做什 麼最好直截了當說出來,彎彎繞繞的,本小姐可沒許多閒功夫等著,聶大哥難受 得很,還等著我呢。」 柳婷左右看看,冷不丁覺得身邊這兩個年齡相去甚遠的女子竟莫名有些類似, 只是哪裡相像,她一時卻理不清楚。她只知道,這兩人和她,絕對不是一種女人。 花可衣似乎也明白了什麼,笑道:「看來我若是不說些什麼,你們是不會信 我的了?」 田芊芊輕哼一聲,笑道:「你說些什麼出來,我也未必信你。」 柳婷的視線左右搖擺一陣,終於明白這兩個女人正在以女人特有的方式交鋒, 而對這種方式完全陌生的她,只有繼續的沉默下去。 花可衣垂下視線看著自己的雙腿,雙眼閃動著微妙的光芒,緩緩道:「想來 你們也猜得出,邢碎影,他上過我的床。」 上過一個人的床有很多意思,但這句話所指的,毫無疑問只有一種。 「邢碎影欺辱過的江湖女子實在太多,不過,留存下一身功力的,除我之外 別無他人。」 柳婷忍不住問道:「那……是什麼緣故?」 花可衣長出了口氣,道:「因為我們天女門嫡傳的天靈訣,只要有行功之力, 沒有任何採補功夫可以從我們身上得到一絲半點好處。」 田芊芊淡淡道:「那想必從你之後,他便再也不會找天女門門下子下手了, 這麼說,你也算捨身飼虎普度眾生了。不過這和聶大哥的事情,似乎毫無干係吧?」 斜斜瞥了田芊芊一眼,花可衣繼續道:「不妨告訴你們,那日我被制住的時 候,邢碎影也正是被幽冥九轉功反噬之中。」她頓了一頓,微笑道,「我不必進 去,也說的出你那聶大哥此刻是什麼模樣,面紅目赤,血脈沸騰,一條陽具硬如 鐵棒,冷熱交替行功不斷,是也不是?」 田芊芊挑了挑眉,還沒開口,就聽身後董詩詩一聲憋悶的哀號,語音聽起來 快活至極卻又帶著難以名狀的淒楚之意。田芊芊面色微變,轉身走進屏風後面, 旋即到原位,直視著花可衣道:「聽你這麼說,你有辦法?」 柳婷面色蒼白,想要去看看董詩詩究竟怎麼樣了,四肢骸卻半點力氣也提 不起來,直如廢人一般,心中一急,怔怔落下淚來。 田芊芊心中也有些怯了,柳婷內力初失,陰元大損,若是再上必死無疑,董 詩詩此前未被采吸過分毫,身子又比常姑娘結實一些,現下也已經禁受不住昏 了過去,董清清更不要提,而聶陽弄垮了董詩詩後,依然沒有半點好轉,還是和 之前射了一次之後一般模樣,微有神智,情慾勃發。 也幸虧了那細微神智,叫他暫且還按捺得住,沒有繼續在昏死過去的身邊女 子上繼續發洩,否則今夜到真是要有人香消玉殞不可。 花可衣雙手交叉向上一伸,舒了一個懶腰,慢慢悠悠的站了起來,說道: 「單憑你們這些丫頭,即便排上十二三個輪流,也不要指望能救得過來。」她水 蛇般柔滑的腰肢輕輕扭了兩個圈子,踮著足尖轉了轉左右足踝,才繼續道,「我 不是什麼武林高手,說不來多麼高深的道理,但我知道,當年邢碎影這副模樣的 時候,一連弄死了仇家十一名婢女,那十一人都是自小為奴,練過七八年武功, 身體健壯的很,其中十個仍是處子之身,陰元充沛精純,哪個也遠勝你們四個。 可到最後,他還是在我這裡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才消解了一身暴戾。」 她一字一句的平平說道,竟沒有半點悲傷或是羞恥,一雙水汪汪的眼眸裡, 絲毫看不出情緒的變化,就好像她在憶的,不過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故事罷了。 「你……你不是沒被他采走功力麼?」柳婷心中疑惑萬分,不禁問了出來。 「這才是關鍵所在。」花可衣雙手向後挽住了一頭烏髮,散散盤了一個髮髻, 露出光潔如玉的一段頸子,「幽冥九轉功一旦邪練便貪婪成性,如果長久不得滿 足,反噬成如此情況,便會撩撥得慾火攻心,你們捨得自己的身子,不停給他投 食,卻只是滿足了他體內功法渴求而已,與那滿腔慾火絲毫無助。只有讓他一次 次的洩出陽精,直到慾火漸息,才算是逃過此劫。這事兒單靠你們,怕是不成的 吧?」 她掃了一遍面前二女,咯咯笑道:「我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我打算幫忙 可不是因為什麼好心好意,我對聶陽這人可沒有半點感覺。你們大可放心。」 柳婷面色微微發紅,躊躇道:「那……那你是為了什麼?」在她心中,這種 事情如果不是和情意所在之人來做,簡直是不可想像。如果當初她被一個陌生男 子解毒,醒來之後首要之事想必便是將其誅殺而後自盡。 花可衣吃吃笑道:「自然是為了那快活至極的銷魂滋味了,江湖上那麼多男 人,可沒幾個比得上當年的邢碎影,聶陽既然和他是一路,想來也不會太差,就 算沒有今天的巧,我總也會找個機會試試他的。」她說著,還探出了一點紅嫩 舌尖,在豐潤的雙唇中間溜了一溜。 「無……無恥蕩婦。」柳婷雙頰一片暈紅,垂下了頭,口中想罵,卻還是憋 在了心中,沒有化為實音。 花可衣卻笑道:「小姑娘,是在心裡罵我淫婦麼?」她款款走到屏風旁側, 面對著田芊芊站定,卻側目望著柳婷,悠然道,「男人可以著快活,逐芳爭艷, 若不是下流手段,還能博得個風流倜儻的美名,憑什麼女子求一時愉悅,便是 淫蕩下流?你們認同這齷齪度量,卻和我無關。我不為婚嫁不為子嗣,只是為了 享受片刻罷了,此刻還能順便救了你們的男人,你卻還在肚子裡罵我?」 柳婷頓時面紅耳赤,總覺得她哪裡說的不對,卻想不出如何反駁。 田芊芊方才一直沒有出聲,此刻突然道:「花姐姐,我尊稱你一句姐姐,你 來救聶大哥,我們自然是吃醋的,但你說的若是真的,我們也不會阻攔,董家姐 妹已經昏死過去,我也沒和你繞彎子的心思了。我只問你最後兩句話,邢碎影為 何能在你仇家犯下那麼大的事情依然可以全身而退?給我這桃花功的姓仇之人你 是不是知道來歷?」 花可衣轉而看著她的雙目,微笑道:「有些事情你們不知道,我以後再慢慢 講給你們聽。你問的這兩個問題,其實只有一個答案而已。」她走到更近的地方, 突然伸手攬住了田芊芊的纖腰,笑道:「你可站穩了聽好,莫要忘了之後告訴你 家聶陽知道。邢碎影曾藏身於仇家,因為討人喜歡,仇夫人破例收了他這個下人 做義子,在仇家的時候,他的名字叫做仇隋。而你之前所學的那門叫做桃花神功 的所謂內功,正是仇不平創下,特意教給家中所有丫鬟的內功。」 田芊芊的眼睛驟然睜大,緊接著微微一側,眨了兩下,微微一笑:「原來如 此,受教了。」 柳婷在一邊卻不願放過這個得到更多邢碎影訊息的機會,追問道:「你…… 你還知道邢碎影多少事?」 花可衣側首看向柳婷,勾起一絲譏誚的笑,媚眼如絲輕輕一歎,道:「你說, 我現在究竟是去救聶陽好呢,還是慢慢和你找個地方泡壺茶,把我知道的事情都 告訴你呢?」 柳婷語音一滯,雙手扶著扶手便要站起,雙腿一軟,又無力的坐了去,目 光一陣變幻,更顯凌亂。 「花姐姐,事不宜遲,咱們這就把董家姐妹送到隔壁休息去吧。來日方長, 您還有什麼願意告知的,以後不妨慢慢說來,到時小妹一定親手泡上一壺好茶, 也算為今日不敬聊表歉意。」田芊芊嘴上說的雖然客氣,眼中卻沒有半點誠意。 她和聶陽一樣,都不會輕易去相信誰。 更何況花可衣這番話實在疑點太多。而且十分奇怪的是,與提到邢碎影時的 波瀾不驚相比,花可衣在說到亡夫仇不平之時,竟帶著更多微妙的感情。田芊芊 雖然一時分辨不清,卻可以敏銳的判斷,那決計與懷念和愛無關。 田芊芊只是損失了近日修煉的淺薄內力,並無大礙,和花可衣一人一個,把 董家姐妹安置到了隔壁客房。 柳婷不願再留在屋內,強撐著穿好了衣物,一寸寸挪出了屋。關門前,她柔 腸結的眸望了屏風一眼,苦笑著攏了攏衣襟,緩緩走了出去。 一步三晃的挪到樓下的時候,一樓廳堂內竟又多了一人,逐影的魏晨靜。 凌絕世坐在她的對面,薛憐也坐桌邊,兩人都望著魏晨靜,似是在等她開 口。 被這樣兩個人凌厲的目光直視,魏晨靜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眼,細聲道: 「其實……其實我對花姐姐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太多。所知道的那些,也不知道 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凌絕世頭看見柳婷,上前扶著她過來坐下,又倒了一顆丹藥餵她服下,才 轉向魏晨靜道:「但說無妨,真假與否,我們自會分辨。既然暫且算是同道中人, 很多事還是說透一些的好,免得生出些無意義的誤會。」 魏晨靜稍稍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想來你們也知道,花姐姐曾是天風劍派 末代傳人仇不平的夫人。正是因為邢碎影,而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東西。」她頓 了一頓,臉色有些發紅,「據仇家的下人所說,仇不平是因為脫陽而死,因此仇 家對此事可以說極為羞惱,第二日便把花姐姐逐出家門,自此閉口不提此事。但 就我在逐影中所瞭解的,此事應該是有些出入的。」 凌絕世點了點頭,道:「既然和邢碎影有關,自然不會單純是夫妻歡好失度 而已。」 「據說,邢碎影初出江湖的那段時間,可能也包括之前的不知多久的時日, 一直都是藏身於仇家,因為善於偽裝能言善道,還被仇家人收為了義子。與義 兄仇不平的關係也是親密無間,江湖上有一些人知道仇家有一個懂事能幹的義子 仇隋,但卻一直沒人知道他和邢碎影竟是一人。」 「那些曾被凌辱的女俠也沒人指認出他麼?」柳婷忍不住插嘴道。 魏晨靜想了想,道:「仇隋這人深居簡出,除了仇家的人,想來也沒什麼人 有機會見到他。直到……出事的那天。仇不平為了練功需要,在自己家裡馴養了 十多名婢女,對此花姐姐雖然心裡不高興,倒也沒說什麼。那天晚上,邢碎影不 知為何露出了本來面目,用藥迷倒了仇不平訓練出來的全部婢女,把他們逐個奸 淫致死,仇不平和花姐姐兩人都被制住,然後……邢碎影他、他就在仇不平面前 將花姐姐玩弄了整整一夜,清晨臨去前,用重手法毀了仇不平的精關,竟讓他脫 陽而死。」 她停了片刻,忍不住用雙手搓了搓發熱的臉頰,低頭繼續道:「花姐姐漂泊 江湖數年,艷名在外,所以原本逐影是不肯收的,只是孫姐姐聽了她的遭遇,感 慨良久後答應做了他的接引人。那之後她雖然依舊我行我素,但只要逐影有需要, 她便會盡力而為,想來,也是那深仇大恨所致了……」 凌絕世輕聲問道:「你說的孫姐姐,可是叫做孫絕凡的?」 魏晨靜楞了一下,點了點頭。 凌絕世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眼前又彷彿出現了小師妹當年那俏麗脫俗的模 樣,穿著輕絲羅衫子,跟在師兄師姐的後面,甜甜的笑著。 也不知如今她已經成了什麼模樣,這種僅剩下仇恨的人生,說是煉獄,怕也 不為過吧。 柳婷在一旁自語似的說道:「為什麼……當年仇家和聶家兩家交好,與我柳 家莊也是故交,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對付我姑母他們?」 顯然,這個問題,除了邢碎影,已經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在孫絕凡身上得手後,邢碎影便專找一些初出茅廬的女子下手,作案數十起 後,才犯下了聶家夫婦的慘案。不管是逐影還是杜遠冉,都做出了一樣的判斷: 邢碎影的目標,從最初起就是聶家夫婦二人。而這,也正是聶陽兄妹乃至柳婷所 不能釋懷之處。 僅僅是去搭救了彭家姐妹,就會惹來如此大的禍事麼? 遭到邢碎影淫辱的女子不計其數,但卻沒有幾人是由他親手殺死,且大多保 全了性命,雖然遭遇十分不堪,終歸是活了下來,總算還有報仇的機會。 而聶家夫婦那天若不是杜遠冉及時趕到,恐怕一門上下,已經被邢碎影殺得 乾乾淨淨。 這是什麼緣故?柳婷的心中,再次浮現出了這個困擾多年的疑惑。 廳中一時沉默下來,顯得樓上的腳步聲格外清晰。柳婷頭看去,卻是雲盼 情從樓梯上緩緩踱了下來。 她臉色依然十分蒼白,看來受傷不輕,不過唇畔依然掛著一絲甜甜的微笑, 似乎是有些羞澀,面頰上透著一絲病態的嫣紅,她吐了吐舌尖,有些不好意思的 笑道:「我……只想下來坐坐,不知道竟有這麼多人呢。」 「雲姑娘睡不著麼?」魏晨靜對她頗有好感,立刻關切的問道。 雲盼情意有所指的頭看了看樓上,微笑道:「我本就有些心亂,加上多了 這些聲音,也就不那麼困了。有時候耳力太好,看來並不是件好事。」 如果能清楚地聽到那樣的聲音,應該也沒什麼人還能睡著,加上謝志渺突兀 的帶走了聶月兒,作為相關者,雲盼情自然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凌絕世掃了一眼樓上的木欄,端起了茶杯,「放心,很快就會有更多的人睡 不著了。」 因為那愉快的呻吟已經高亢的響起,連坐在樓下的他們,也已經可以隱約的 聽到。 花可衣的聲音很好聽,也很有誘惑力,很多男人都承認,當她用鼻後的某個 部分輕輕的哼著細長的腔音的時候,即便是閉著眼睛也會感到褲襠裡開始發緊。 再怎麼正人君子的男人,也不得不承認花可衣是個尤物。她身上的每一寸肌 膚,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舉手投足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喚起男人的肉慾。人群中 她在可能不是最美的,但一定是最能吸引男人視線的。 而她很享受這種被注視的感覺,那些貪婪的目光就像一隻隻粗糙濕熱的手, 興奮的撫摸著她衣衫下光滑的肌膚。她知道那些目光最終會定格在哪裡,因為她 經常會在出門的時候,脫掉褻褲和礙事的兜衣。 自從那一夜後,她便已經忘了什麼叫做羞恥,只記得什麼叫做快樂。 她看著聶陽胯下的陽根,把手掌輕輕握了上去,那股逼人的熱力和隱隱流動 的涼絲,喚醒了她身體熟悉的記憶……她的喉嚨裡發出了細微的咕噥聲,那是十 分粗俗卻十分誘人的好像低喘一樣的聲音。 聶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花可衣,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拒絕和厭惡。只是他無 法動彈,田芊芊加大了麻藥的用量,刺在了他的頸窩。 不能點穴的情況下,這是唯一的辦法。田芊芊坐在他旁邊,把他的頭枕在自 己充滿彈性的大腿上,用手撫摸著他的臉頰,輕笑著說道:「原來,你不是只討 厭我碰你麼。」 她心中花可衣正在碰觸自己男人的嫌惡感,被聶陽明顯的拒絕神情所沖淡。 那是徹底的厭惡,在意識不清的狀況下依然決絕的表露著,對人心理的敏銳把握 讓她知道,聶陽的心底其實並不是真的討厭她。 這就已經足以讓她接受面前正在發生的一切。 她本來不想看也不必看著的,只不過,她不相信花可衣,花可衣不是聶陽那 樣純粹的人,心裡藏著太多顏色的人,遠不如純黑一片更加令人安心。所以她的 手上,緊緊地捏著一發逆鱗。只要花可衣有什麼不常的舉動,如此近的距離, 她有十足的信心在對方豐滿到令人自卑的胸膛上開出十幾個血紅的小洞。 花可衣也注意到了逆鱗的存在,可她並不在乎。自從成了花寡婦,她已經有 很多事都不在乎了。 她也不管田芊芊正在目不轉睛的盯著,自顧自的垂下舌尖,口唇撮了幾下, 把一團亮晶晶的口津推到了舌尖上,如鐘乳垂露,緩緩自丁香落下。那條銀線剛 一落到龜頭之上,她靈活修長的手指便也盤繞上來,指尖飛舞揉搓,頃刻就把已 經乾澀的熾熱龜頭塗抹的滑滑溜溜。 低頭看著這根怒昂的毒龍,花可衣的眼神變得十分複雜,並不像她說的那樣 有肉慾的渴望,反倒是像在做什麼並不情願去做的任務。不過再抬起頭時,面上 已經不見半點痕跡,只剩下風騷入骨的媚笑。 她並沒用唇舌在聶陽的陽根上多做無謂挑逗,這世上再沒有其他女子像她一 樣瞭解此刻他最需要的是什麼。她輕輕嗅了嗅男性下體散發的淡淡腥氣,微微笑 了笑,轉過了身,背對著田芊芊坐在了聶陽的身上。 那骨肉均勻的脊背扭擺著誘人的曲線,把圓潤光澤的豐臀一寸寸送了下去。 她的腿張的很開,像是便溺之時的姿勢,腿根的肌肉扯開了鮮紅的花蕊,露出潮 濕的蜜腔,根本不需要用手幫忙對正,她輕鬆地搖擺著腰肢,陰戶像一張小嘴一 樣準確的銜住了紫紅的肉菇。 「唔……」花可衣發出了一聲歎息般的滿足呻吟,奔走的清涼內息像一條條.. 細線搔弄著她敏感而柔嫩的入口,那種久違的奇特酸癢立刻讓她變得濕潤,由內 而外,逐漸流淌出來。 田芊芊定定的看著,不僅為了監視,也在學習。她看著花可衣的腰肢如舞蹈 般扭動,起伏的雪膩臀股及巧妙地在方寸間徘徊,就連坐到底暫且停下時,也能 看到腰後柔韌的肌肉在微微搏動。她也是女人,她明白那裡的力道在牽動著什麼, 她情不自禁的夾緊了雙腿,像有了尿意時一樣收緊了體內某一處的肌肉,她忍不 住開始喘息,縮緊的腔道也開始有了濕潤的感覺。 花可衣不緊不慢的動著,好整以暇的在連貫動作中順勢跪下,昂臀沉腰一下 下畫著圈子,這麼一揚,整片濕淋淋的股間都暴露在了田芊芊眼前。彷彿就是為 了讓田芊芊觀看一樣,花可衣吸了口氣,力道運處,就見那一片飽脹陰丘猛地一 收,兩片花唇緊緊地貼在了水淋淋的肉棒兩側,雖然看不見內裡如何,但僅憑縫 隙間不斷被擠出的淺白漿液,便不難猜出,那女子最為滑嫩柔軟之處,正兒口般 賣力的吸吮著整條棒兒,那力道比起常女子顯然大上許多,淫汁冒處,啾啾作 響。 聶陽眼中排斥之色漸漸被野獸般的慾念取代,他口中發出呵呵的嘶啞吼聲, 頸側的青筋突的幾乎要跳將出來,比起之前和她們四人交歡之時,確實能感到大 有不同。 田芊芊有些不甘心的哼了一聲,雖然不屑,雙目卻一刻也不捨得離開那淫靡 的交之處。 天靈訣連番運轉,血脈氣息愈發順暢,花可衣暢快的叫喚一聲,噗嘰坐到了 底,軟中帶硬的花心更加膨大,一道道冰涼的內息不斷衝擊過去,卻只是讓她快 活無比,絲毫沒有破關可能。四周腔壁蠕動更劇,蜜腔之中的筋絡一道道從棒身 圈過,明明只是坐定未動,卻已經遠比動作之時更加銷魂。 讓花可衣如此使用天靈訣的男子,聶陽也只是第二人而已。 過了半柱香功夫,花可衣酥酥打了個哆嗦,高亢暢快的叫了出來,身子一蜷, 滿足的趴在了聶陽腿上。 聶陽雙眼露出一股迷茫之色,愣愣的看著身旁的田芊芊,深埋在花可衣體內 的棒兒周圍,一股濃稠的陽精緩緩垂流下來。 「呼……呼……還真是……有陣子沒有這麼舒服過了呢。」花可衣起身側臥 在一旁,手指在不斷溢出精漿的陰門外勾了兩下,意猶未盡的送到嘴邊,舔了兩 下,笑瞇瞇的說道:「這陽氣逼人的濃精,真是令人懷念吶。」 田芊芊低頭看著聶陽,他雖然還在不斷喘息,但確實能看出在洩精後有了好 轉,心裡有些不甘,她瞥了花可衣一眼,嘴硬道:「說得那麼了不起,也沒見得 有多厲害,聶大哥的那東西,可還是沒什麼變化。」 儘管仍有一絲絲濁液自馬眼裡冒出,可那根猙獰的毒龍,確實還維持著粗硬 的兇惡模樣,沒有半點要平息的跡象。 「若是一次兩次便能解決,那豈不是多幾個你這樣的黃毛丫頭就可以了。」 花可衣口中擊著,俯身窩在了聶陽雙腿之間,把兩團雪白豐滿的乳肉送到他下 身旁側,雙手自兩邊一推,把肉棒整根夾在了一片滑膩溫軟之中,乳蕾相抵,溝 壑攏成一線,僅剩龜頭的頂端還露在外面。她腰後一繃,開始微微搖擺著上身, 那肥美乳球就緊緊擠迫著當中陽根,包裹著套弄起來。 田芊芊哪裡見過這種法子,微漲小口訝然道:「你……你這是做什麼?」 花可衣一邊繼續搖晃,讓肉棒在乳溝中前後滑動,一邊媚眼如絲瞧著田芊芊 道:「女人身上能叫男人快活的地方太多了,你這黃毛丫頭懂些什麼。會扭扭腰 飛飛媚眼就算是女人了麼?」 花可衣的一對兒豐乳雪膩柔滑,雙手自兩側一擠,雖不如膣腔內嫩褶密佈那 般快美,卻彈滑柔韌別有一番滋味。若不是如她這麼飽滿堅挺的雙峰,怕還真難 以這樣完全裹住。 田芊芊垂頭看了一眼自己胸膛,那也是高高隆起充滿彈性的豐美玉乳,可比 起花可衣還是輸了幾分,她暗暗思忖,心想著如花可衣那樣恐怕難以做到,但把 那棒兒夾住還是綽綽有餘,只是不知道,那根熱騰騰的肉棒,在胸口磨蹭時會是 怎麼一番滋味。 酥胸服侍片刻,陰戶漸漸從極樂的餘韻中平復,花可衣輕巧坐起,再次騎在 了聶陽身上,這次卻是面對著這邊,上身一俯,那張滿是媚態的嬌顏便幾乎貼住 了田芊芊高聳的乳尖。 「你也很想吧……乖乖的,姐姐幫你快活。」花可衣媚笑著伸出了舌頭,下 面那張嘴吞進了聶陽肉棒的同時,上面的紅唇也輕巧的含住了田芊芊嫩紅的乳頭。 田芊芊倒抽了一口涼氣,手緊緊地捏住了掌心的逆鱗,驚訝的瞪著花可衣埋 在自己胸前的頭,「你……你走開……」 對於同為女子的如此親近,田芊芊由心底感到不知所措。本來是該覺得噁心 的,假鳳虛凰對食磨鏡之事她略有聽聞,沒想到實際遇上,卻並不是那麼令人排 斥。 和男子截然不同的柔軟嘴唇輕柔的摩擦著脹大的乳蒂,靈活的舌頭輕易地 找到女子最需要撫慰的處所,十分巧妙地勾畫著悅樂的繪圖。田芊芊不安的扭動 著身軀,儘管還記得手中逆鱗的職責,身體卻已經不受控制的迎了上去。 她的腿剛一張開,花可衣的手便伸了進去。 修長的手指立刻讓她快樂的戰慄起來,那陽具無法比擬的靈活和準確,幾乎 帶給她近似顛鸞倒鳳的愉悅。 很快手指周圍的嫩肉就像塗了一層油一樣,滑溜溜的蠕動,花可衣滿意的舔 了舔唇角,一邊運起天靈訣撫慰著體內堅硬的肉棒,一邊開始盡情的玩弄著面前 美麗的少女裸體。她喜歡看著漂亮的女孩子在她面前快活的扭動喘息,眼睛和秘 處都變得濕潤,她可以一次次的撩撥下去,一直到他看中的對象在極樂中哭泣。 既然已經開始了瘋狂,那為什麼不選擇一個會讓自己開心的方式呢……她在 田芊芊的體內勾起了手指,滿意的看著那精緻的五官露出了奇妙的表情。很快, 田芊芊就學會了如何反擊,三具熾熱的裸體奇妙的糾纏在了一起,複雜的聲音充 斥在斗室之中,不斷響。 而這漫長的夜,還遠未到盡頭…… 當金光自雲端射出的時候,房中已經變的安靜了下來。花可衣已經不在了, 就像她突兀的出現一樣,靜悄悄的離去。田芊芊疲憊的蜷縮在聶陽的身邊,臉上 的睡容透著少見的稚氣,鼻端發出細細的鼾聲,她的一隻手扶在聶陽的胸口,另 一隻手卻依然緊緊的捏著那枚逆鱗。 聶陽的雙眼卻依然睜著,他似乎已經恢復,眼中的血絲已經消失,胯下的陽 根也軟軟的垂了下去,他又好像還沒有正常,眼中的神情顯得異常的空茫,面上 沒有一點表情,木然的看著床頂碎花的帳子。 整個客棧都已經安靜下來,只有一樓那些沒有被打擾到的鏢師中需要輪值的 幾個,打著哈欠在後院清洗著臉上的疲倦。 一樓的大廳,凌絕世和薛憐靜靜地坐著,沒有語言和動作,似乎這對於她們 來說就已經足以稱得上是休息。雲盼情趴在桌上,小女孩兒一樣的睡了。魏晨靜 走了,到了她該在的地方,陪著花可衣一起。 只有柳婷不知道去了哪裡,僅剩下她之前坐著的座位上,留著她所用的那把 刀。 貨郎和小販的聲音逐漸充盈在街道,開張的客棧也有了幾個喝早茶的客人, 不時有人奇怪的望一眼這邊桌上兩睡一醒的三個女子,男人的視線更是忍不住在 凌絕世的身上偷偷走上幾個來。 這只是孔雀郡無數個平常的清晨中的一個,安定而祥和。 但很快,這短暫的平靜便被一串狂亂的腳步踏碎。一個玄衣女子踉踉蹌蹌的 自南門外的官道狂奔而來,身上披著的黑色斗篷被她牢牢地拉緊裹住了全身,蒼 白的臉上滿是驚慌。赫然竟是不久前才和花可衣一道歸去的魏晨靜! 城門的兵卒眉頭一皺,兩把長矛一橫便攔了過去。魏晨靜身形一頓,一掌推 出便要硬闖,不了那兩個門卒手上力道不小,她又比起平時虛弱的多,不僅未能 衝過去,還被反震的摔倒在地上。 「讓我過去!我要找人!」魏晨靜情急大叫,起身便又要向裡沖,這時身上 斗篷隨風飄開,露出身上殘破不堪的衣物數道裂口下,是鮮血淋漓的肌膚, 連褲腰都被浸濕了一片,如果耽上片刻,怕是光是失血就足以要了她的命! 那兩個兵卒互望一眼,竟把她當作了不知何方來的亡命之徒,一雙長矛反倒 攻了過來,打算將她活捉。 魏晨靜盡全力反握住了腰間匕首,悲號一聲衝了上去。 「大膽兇徒!」那守卒怒吼道,手中長矛一挺,直刺魏晨靜的左腿。 她的左腿也掛了彩,不便移動,刺中這裡,也是最便於制服她的方法。 他們都不喜歡江湖人,江湖人往往意味著官府的麻煩,而這種渾身是傷還要 對朝廷兵卒動武的江湖人,即使是女人,他們也不會留情。 所以,當魏晨靜全力格開這一下而被震的半身酸麻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 柔軟的胸膛刺進了一根堅硬而冰冷的異物,一瞬間,尖銳的痛楚就席捲了她所有 的意識,她絕望的看著天空,雙腿漸漸失去了力氣,眼前的世界,迅速的模糊起 來。 而離城門還有很遠的客棧門口,同時發生著另一件事。 一個貨郎挑著他的扁擔,佝僂著略顯蒼老的身軀,咳嗽著蹲在了客棧的門檻 旁,拿出了一桿旱煙,卻沒有打火,只是木然的看著。 一個老嫗像是他的老伴,拄著一根粗陋的木杖跟在後面,用有些嘶啞的 聲音吆喝著渾濁不清的句子。 這只是很平凡的兩個老人,和別的塵世俗者並沒有什麼不同,凌絕世的眼光 僅僅在他們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就移開到了別的地方。雲盼情才剛剛醒來,睡眼 惺忪的一邊整著自己的鬢髮一邊要了壺熱茶。 只有薛憐,像是密林中蟄伏的雌獸,被逼近的危機喚醒了血液中的直覺,迅 速的繃緊了後背的肌肉,纖細的腰頓時挺得筆直。 這種出自本能的預料並無法帶來確切的情報,直到她聽到了煙桿敲在地上的 聲音。 「噹!」 聲音發出的同時,薛憐的身形已經雲一樣飄到了客棧門口。一串密集的響聲 緊跟著雨點般打在她剛才坐著的桌子上那桌子已被凌絕世一腳勾起,豎在面 前。 那老人眼中精光大盛,手中煙桿一轉,刺向薛憐胸口,認穴打穴極其精準, 而一旁的老嫗長身而起,灰色粗布長裙下迅捷無比的踢出一條長滿黑毛的粗腿, 藏在裙下的黑靴靴尖彈出了一柄短而鋒利的刃尖,逼住了薛憐唯一可能脫身的去 路。 門外還有五人,也都裝扮成了平民姓,薛憐的身形一出現在門口,便有數 十點寒星暴射而出,竟把那門口老者視若無物! 薛憐並未拔刀,反而鬆開了握著刀柄的手,一把抓住了那刺來的煙桿。 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也並沒讓人覺得多快,但她出手的剎那,那根煙桿便 已在她白裡透紅的掌中。 緊跟著響起的,是旁邊易容老嫗的漢子淒厲的慘嚎,他的腿上,赫然已被薛 憐用剛奪下的煙桿貫穿。 而所有的暗器,都釘在了老者的身上。到死,他也沒明白自己為何僅僅被一 扯就會不受控制的飛起,變成了這個女人的人盾。 「老嫗」的慘叫很快就斷無聲息,和薛憐這一握一扯一刺一樣迅速,那張皺 巴巴的嘴裡立刻就流出了黑色的血。 就像她早知道那煙桿裡有毒一樣,如果揮刀斬斷,現在倒下的,也許就是她。 她嘲弄的看了一眼門外的五人,淡淡道:「自從七星門消失後,已經很久沒 人對我用過這種手段了。你們不妨再試試看。」 七星門是盛極一時的暗殺組織,七星戰三狼也是江南風波中最著名的幾場對 決之一。 但這些人並沒被嚇住,而是露出了非常奇異的笑容,突然展開身法,向著北 方飛身而去!而他們的輕功,竟然遠比暗器功夫高明的多。 薛憐微一猶豫,轉身道:「凌前輩!此間拜託你了!」話音未落,纖秀苗條 的身影已緊緊跟著那五人而去。 凌絕世慢慢地把桌子擺好,坐到桌邊,皺緊了眉頭思考著什麼。 但她沒能思考太久,很快,門口又有了新的騷動。只不過這次進來的人,是 鷹橫天。 他手上抱著面色蒼白的魏晨靜,傷口經過了簡單的處理,血已經止住。他還 沒來得及把魏晨靜放下,就大聲的說道:「快去幫忙!南道五里處向西半里,逐 影中了摧花盟的埋伏!魏姑娘被送出重圍來求援的!晚了就來不及了!」 這一聲中氣十足,遠遠地傳到客棧各處,讓所有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凌絕世面色微變,想到孫絕凡還在逐影之中,雙手一按桌面,眾人眼前一花, 她的人已從幾個進門客人之間閃出,如朵彩雲般隨風而去。 雲盼情眉頭緊鎖,伸手摸了摸胸腹間的傷處,咬了咬牙,緊隨其後奪門而出。 隨後,除了完全不明狀況的鏢隊人員,慕容極等武林人士全都陸續趕往。 只有聶陽還在床上。 他沒有動,雙眼依然盯著頂上的床帳。 鷹橫天的話他一定聽得到,因為他身邊的赤裸麗人已被吵醒,迷濛著妙目看 著身邊的他。 而那枚危險的逆鱗,卻還在田芊芊的手中捏著,依然捏得很緊。 「摧……花……盟……」乾澀的嘴唇蠕動著,聶陽的喉嚨裡發出了像是來自 地獄深處一樣的聲音。 田芊芊瑟縮了一下,輕輕撫摸著他的胸口,擔心的問道:「聶大哥,你好些 了麼?」 「摧……花……盟……邢……碎……影……」拖著嘶啞的長音,聶陽說完後 突然坐了起來,怔怔地盯著自己的雙手。 田芊芊有些擔心的翻身下床,拿過件青布長袍披在他身上,「好些的話,下 去吃點東西吧。雲姑娘慕容公子他們都去了,應該不會有事的。逐影追擊摧花盟 這麼多年,不會一擊即潰的。」 聶陽雙手緩緩把外袍的盤扣扣好,緩緩地紮好了腰帶,並沒有看田芊芊,游 魂一樣坐了起來,把赤裸的腳掌,直接塞進了軟靴之中。 「聶大哥……你……你穿好衣服啊。」田芊芊看他竟就這麼向門外走去,連 忙拿起一條褲子叫道,但他已開門走了出去。 當她匆忙披上件衣物追到門口時,聶陽的人已經不見了…… 逐影的人並沒想過會有一場決戰發生,他們得到的消息,這裡藏匿著的,是 摧花盟一部分的精銳。所以他們集中了這次參與進來的所有人手,在花可衣來 後便動身出發,乘夜而去。 他們有二十多個人,其中一大半都是女子。其中有幾個人的手非常好看,好 看的要命。 守在門外的兩個暗樁,就是被這樣好看的手一下要了命。 他們計劃用最短的時間解決掉裡面的敵人,然後離開,埋伏在適的地方, 等待摧花盟前來會的部分。 摧花盟一向喜歡藏身於農戶民家,一來其中不乏女眷可暫時滿足淫慾,二來 很難被敵人直接抓到行蹤。這次也不例外,在這裡散居的三五戶人家,在這將近 清晨時分竟然還亮著燈燭。 走近後,更是聽到屋內傳出了淒楚的悲鳴和哀號。 花可衣的精神不是很好,並沒跟來,代替她一貫位置領在最前的,是雙目精 光四射的漠塵師太。 她並不像法號類似的峨嵋了塵師太那般慈悲,所有落在他手上的淫賊,死前 都會痛恨父母為什麼把自己生為男人。 她站在第一戶人家門前,一掌推向那破爛不堪的門,右手長劍已然出鞘, 木碎裂之時,她便要超度這屋中所有淫邪色鬼! 但掌力尚未吐出,她便聽到了門內極細的一聲「叮」。 她暗道不好,硬生生逆轉真力,全速向後退去,手中劍鋒勉力一掃,擊落自 縫隙中飛出的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賊子已有防備!大家小心!」漠塵師太吐出一口濁氣,長聲叫道。 但這換氣須臾為時已晚,兩個要和她配的精壯漢子已經飛身破窗而入,他 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了裡面兩人發出的慘叫。 李蕭一聲怒吼,搶上前去一拳擊出,渾厚拳勁隔空逼向門,一聲脆響化作 了千木片。 洞開的屋門之內,五個形容猥瑣的的男人僅穿著襯褲站定,手上拿著精巧的 暗器,眼看就要再次搬動機括。 而在他們身後,兩個被剝得如白羊一樣的年輕女子正摟在一起瑟瑟發抖,長 發遮住臉龐,也能輕易的感到他們的恐懼。 「無恥淫賊!」打定了意要趕在另外幾間屋中人出來前解決此間敵人,漠 塵師太怒叫聲中,袍袖一展護住身前空門,手中青光一抖,直取門內當中一人雙 目! 那些暗器破風而來,卻被灌注真力的素衣大袖盡數掃落。 「臭尼姑!想男……啊啊啊!」挑釁語句轉眼化為淒厲慘呼,本以為輕 功過人可以輕鬆躲過的那個男子剛剛退開半步,只覺眼前一黑,眼窩中隨即傳來 一陣撕心裂肺之痛,那充滿淫邪之光的雙目便再也看不見半分東西。 其餘四人中一人壯起膽子掏出匕首做垂死掙扎,其餘三個奪門而出,展開輕 功便要四散逃走。 勢在必得的逐影又怎會讓他們有通風報信的可能。 韋日輝今日剛到逐影,便看到花可衣夜出遲歸、倦容滿面,積蓄的滿腹怨 氣,此刻全數附在了手中長槍之上,身形一飄便追上其中一個,一式鎖夢纏魂, 便奪去了那人魂魄。 李蕭則仍是劈空一拳擊出,拳風如有形之物,重錘般擊在一人後心,震得他 口中鮮血狂噴,軟軟委伏在地。與此同時,最後一人被紀紫吟飛起秀足踢中胯下 要害,大聲慘呼著滿地翻滾起來,即便當下不死,這一擊下去,和閻王會面也只 是早晚之事。 孫絕凡並沒出手,她站在屋門外丈許遠的地方,緊緊地盯著摟在一起哭泣的 那兩個裸身女子。 其餘的屋中,跑出了藏身其中的十幾個男人,想來便是此次的目標。 不對,有哪裡不對……這些人的武功太過平常,摧花盟的精銳若是這種膿包, 怕是幾年前便被滅的連渣也不剩了。孫絕凡心念急轉,冷不丁想到,農家少女哪 裡來的如此白皙細膩的一身肌膚,不由得脫口而出:「漠塵小心!其中有詐!」 漠塵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正自忐忑,一聽孫絕凡如此叫道,頓時也顧不得身 後是什麼情形,身形一拔沖天而起。只聽一陣細密風聲,數十點寒光擦著她的麻 鞋飛過,晚上一瞬,她此刻已經躺在地上! 那兩名女子已全然沒了剛才驚慌失措的模樣,就那麼赤身裸體的從床上拿出 匕首握在手裡,直取人在半空的漠塵師太。 就在這時,婉轉悠揚的一聲笛響劃破了清冷的夜色,傳到了逐影眾人的耳中。 濃如凝墨的夜色深處,一身白衣的趙玉笛出現了,而他的身後,逐影的身後, 四周的樹叢中,如幽靈現世般,冒出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影。 他們的眼光毫不在意的打量著逐影這邊的女性,就像在欣賞即將到手的戰利 品。 這就像是一個挖好了的坑,而逐影義無反顧的跳了進去。 「我知道你們想不到我敢在豐州動手的。所以這是我難得的機會。」趙玉笛 悠然說道,和他的話同時響起的,是那兩名女子的慘呼和漠塵師太的痛哼。 孫絕凡看了一眼捂著腿上傷口出來站定的漠塵師太,有些自嘲的微微一笑, 淡淡道:「那便來吧。」 隨著暴雨般射來的各種暗器,一場強弱分明的搏殺,就此開始…… 乳硬助性 第四十七章 (一) 花可衣很隨便的披著一件大紅披風,繫帶鬆鬆挽著,身上穿著同色的罩紗長 裙,裙內並無底襯,即便燭火之光也能輕易透出她筆挺結實的長腿誘人的輪廓, 單薄的輕絲紅衫下面,竟連兜兒也沒穿一件,光滑的衣料上明顯的突出了兩顆誘 人的蓓蕾。 風塵女子,怕是也少有如此打扮。 她竟然還梳了個莫西干! (二) 柳婷左右看看,冷不丁覺得身邊這兩個年齡相去甚遠的女子竟莫名有些類似, 只是哪裡相像,她一時卻理不清楚。她只知道,這兩人和她,絕對不是一種女人。 其實她如果望望自己的胸口,自然就明白了…… (三) 「邢碎影欺辱過的江湖女子實在太多,不過,留存下一身功力的,除我之外 別無他人。」 柳婷忍不住問道:「那……是什麼緣故?」 花可衣長出了口氣,道:「因為……他插錯了洞。」 「last night……wooo……i stuck it in the wrong hole…… 」 「好,上集剪得MV用的上了。」 (四) 這只是很平凡的兩個老人,和別的塵世俗者並沒有什麼不同,凌絕世的眼光 僅僅在他們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就移開到了別的地方。雲盼情才剛剛醒來,睡眼 惺忪的一邊整著自己的鬢髮一邊要了壺熱茶。 只有薛憐,像是密林中蟄伏的雌獸,被逼近的危機喚醒了血液中的直覺,迅 速的繃緊了後背的肌肉,纖細的腰頓時挺得筆直。 「不許在門口隨地擺攤!」 「你以前是『□』管麼……」 (五) 「摧……花……盟……」乾澀的嘴唇蠕動著,聶陽的喉嚨裡發出了像是來自 地獄深處一樣的聲音。 田芊芊瑟縮了一下,輕輕撫摸著他的胸口,擔心的問道:「聶大哥,你好些 了麼?」 「S……T……A……R……S……」 「糟糕……怎麼變成追蹤者Nemesis了……」 (六) 漠塵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正在唱忐忑,一聽孫絕凡如此叫道,頓時也顧不得 身後是什麼情形,身形一拔沖天而起。只聽一陣細密風聲,數十點寒光擦著她的 麻鞋飛過,晚上一瞬,她此刻已經躺在地上! 那兩個女子已經滿面怒色的站在了地上,大叫道:「我受夠了!不要再讓我 聽那首神曲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凶牙畢露 「走!」孫絕凡也算是應變神速,第一輪暗器剛被擋下,她便手一抄攬住 了魏晨靜的腰後,左手一揚,一把銅錢破風而出,燦如花雨。 暗處敵人紛紛躲避格擋,這一霎之間,孫絕凡已經帶著魏晨靜突入重圍,左 臂一震,把魏晨靜輕盈的身子遠遠送了出去,雙掌順勢一分,砰的一聲迎住左右 攻上的兩人,幽冥掌力一吐,把二人震開數步。 看兩個持刀男子飛身追向魏晨靜,孫絕凡忙之中用足尖挑起兩塊碎石,掌 風一轉迫開逼近敵人,嗤嗤兩聲把碎石拍了出去。 追蹤之人其中一個反應頗快,刀護住背心,噹的一聲被打了一個踉蹌,另 一人卻被碎屍直接打中後心,哇的一聲噴血而倒。 這一個分神,兩把雁翎刀一桿鏈子槍已經攻了過來,孫絕凡不敢怠慢,雙掌 一錯向後退開。 這次逐影十餘名女性在場,若是就此被圍困捕獲,此後再無報仇機會事小, 死前卻定要再遭凌辱!這群喪盡天良之輩,此刻就已經忍不住在打量著她們的身 子。 跟來的七八名漢子都是李蕭手下參客,敵眾我寡仍然沒有半點懼色,中氣十 足的長嘯聲中,紛紛抽出兵刃往趙玉笛的方向殺去。 擒賊擒王,李蕭也是一般的念頭,向著趙玉笛便衝了過去。 十三四個勁裝男子立刻攔在趙玉笛身前,迎上參客斗做一團,其中兩個迎向 李蕭,口中叫道:「姓李的,關外駝龍叫我們給你帶個好!他對你老婆女兒的細 皮白肉,可懷念得很吶!」 李蕭虎目一瞪,蒲扇般的大掌緊握成拳,一聲怒吼,呼的打向一人面門。 那人不敢硬接,嘿嘿淫笑著向旁躲去。 不料李蕭的鐵拳竟然遠比那人所預料的要快,快的他甚至來不及收臉上的 笑容,就聽到了自己面骨碎裂的聲音。 但另一人的短劍,也已經刺近李蕭肋側,就像是他早就知道另一人躲不過李 蕭這一擊似的。 李蕭冷哼一聲,身軀一轉,啪的把那柄短劍夾在了肋下。那人心中一喜,正 要轉動短劍好讓所淬毒藥生效,卻覺一股大力從劍刃上傳來,連忙運力相抗,兩 股力道一觸,猶如一記重錘砸在那人胸口,他慘叫一聲虎口開裂,踉蹌著退開數 步,還沒站穩,眼前寒光一閃,那柄短劍已經沒入他的胸口! 舉手投足便輕易解決了兩人,趙玉笛身邊幾人都露出了猶疑之色,閃爍的眼 光偷偷瞄著趙玉笛的臉色。 趙玉笛神色如常,面上依然是溫和的微笑,他知道李蕭武功凌駕在逐影他人 之上,比起孫絕凡也是要強上一些,自然也不願再派手下枉死,轉而道:「顧兄, 此人頗難對付,不知顧兄有興致陪他玩玩麼?」 顧不可看了一眼陪在趙玉笛身側的王落梅,沒有答,而是緩緩抽出了長劍, 走向了李蕭。 「姓顧的!你為虎作倀,」李蕭怒目而視,口中吼道,「對得起你巴山先人 麼!」 顧不可冷笑道:「顧某對得起誰,輪不到你來評判。拿你的兵器出來吧。」 李蕭瞇起雙眼,雙目緊緊盯住了顧不可手中劍尖,道:「我這拳頭,便是兵 器。」 「好。」顧不可也不多話,腳踏七星,身形斗轉,長劍一晃,劃出數道光圈 攏向李蕭雙拳。未見凌厲,蘊而不發,一看便是試探之勢。 李蕭卻好似對顧不可頗為瞭解一樣,左足向前一踏,竟將地面泥土踏的碎裂 深陷,身子穩如泰山,一拳平平伸出,竟灌注了全身內力。 果然那光圈不過一晃便消失不見,而顧不可那一劍竟悄無聲息的斜刺李蕭左 肋。只可惜李蕭這一拳過於剛猛,他不敢涉險交換,手腕一抖散出一片劍芒逼退 了李蕭拳路,腳下越動越快,圍著李蕭繞了起來。 李蕭雙拳一分,前後左右一拳拳擊出,渾厚內力成了一道屏障,只要劍鋒稍 有實進,他便能立時差覺。 輕功所耗比起李蕭少了許多,顧不可自然也不急進,腳下步法愈發紛繁複雜, 寒光閃閃映著初露晨光當真密如巴山夜雨一般。 這廂一時勝負難分,其餘逐影眾人卻抵擋的漸漸吃力起來。 漠塵師太腿上傷口深及血脈,儘管用布條緊緊紮住止了血,卻無法騰挪閃躲, 唯有倚靠牆壁持劍迎敵。紀紫吟出身於花閣,功夫比起他人本就略差,偏偏攤 上的卻是四個高手,兩把劍一雙鐵爪一對判官筆攻的她左支右絀險象環生,若不 是對方色慾熏心不捨得痛下殺手,她早已命喪當場。 剩下的十名女子都在青春年華被邢碎影掠去畢生功力,雖然從新練過卻遠不 如孫絕凡天資過人,單打獨鬥贏下摧花盟中高手尚有可能,以一敵三則勉強至極, 儘管彼此依靠互為守禦,仍然有兩個女子驚呼聲中被割破了衣裙。 對付女子不捨得直取性命,對付男子則全然沒了顧慮,韋日暉帶著兩名逐影 的兄衝向了孫絕凡想要幫忙,立刻便被四個鐵塔般的巨漢擋住,看他們頭皮油 光錚亮,鼻樑高聳眼窩深陷,竟像是西域所來。 看來摧花盟為了這次的行動,已經真正的調集了所有力量。否則平日這些人 勾心鬥角樂此不疲,哪裡會願意叫遠在天邊的虛名盟友分一杯羹。 這些異族看似有硬功在身,韋日暉稍一猶豫,微微矮身,長槍斜斜挑起,直 刺向最近一人雙目。身邊兩名同伴默契的左右攻上,各自用兵刃去阻擋其餘三個 大漢。 果不其然,那異族大漢詭異一笑,微微偏頭,槍尖狠狠刺中他的臉頰,卻只 是讓那黝黑發亮的肌肉微微凹陷,絲毫無傷。 大凡金鐘罩鐵布衫這一類的硬功,往往要求極為苛刻,且都需要禁慾修身, 唯一不需守陽歸一的金剛不壞功卻又不是這種渾身筋肉橫生的模樣……摧花盟中 怎麼會有捨得練這種功夫的人?韋日輝心中驚疑,手中長槍卻一刻不停,一抖手 便在那大漢赤裸的上身各處要穴刺出十餘點寒星。 那大漢也不閃避,雙臂一分暴喝一聲,明明是致命穴道的幾處地方,竟如覆 了人皮的堅硬岩石,連個白印也沒留下一點。 那大漢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森森的牙齒,呼的一拳打了過來。這傢伙渾身 堅硬如鐵,動作卻絲毫不慢,不過可能精力全放在了那不知是什麼來路的邪門硬 功上,這一拳力道十足但全無章法。韋日輝雙手開握槍桿,一個旋身緊貼著那異 族拳底衝前,力貫槍尖重重刺在對方腋下。 無論什麼硬功,腋間腿窩胯下幾處總歸是稍顯薄弱,不料這一槍刺去,雖然 讓那人痛哼了一聲,卻依然沒有刺破半點肌膚,反倒被對方並住手臂牢牢地夾住 了槍身。 韋日暉暗叫不好,一壓槍桿,順著彈之勢飛身而起,雙拳直貫對方雙耳。 那異族蠻人依然不閃不避,硬接下這致命一擊,毫髮無損,反而一頭頂了過 來。 韋日暉連忙交臂於胸前,砰的一聲被頂的半身酸麻,遠遠飛出了一丈有餘。 這蠻子沒有什麼內功,卻神力驚人,韋日暉雖沒受內傷,雙臂卻被震的痛入 骨髓,好似斷掉一般。另兩個同伴武功應變均不如他,又是以二敵三,轉眼間就 有一人被那缽大的拳頭打中胸口,喀嚓嚓筋骨盡斷,破口袋一樣倒在了孫絕凡腳 邊。 孫絕凡剛剛料理完身邊敵人,看到同伴死傷,眼中閃過一抹怒色,衣裙飄飄 翩然而至,運起十成幽冥掌力無聲無息印向了韋日暉面前那個大漢。 那蠻人松臂丟下腋下長槍,操著一口怪異鄉音嘿嘿淫笑著道:「人,美,老 些,不在乎。」 這些異族大漢都是自小用藥水浸泡出的一身銅皮鐵骨,本是逆龍道研修銅兵 困龍陣時試探產物,後因藥水影響了天性,變得貪淫嗜虐,按捺不住將一個馭龍 奴圍攻擒下,般蹂躪致死。龍屠公大為震怒,四十八名銅兵便僅剩下這四個 死裡逃生,遠遁中原。摧花盟藏匿的諸多好手中,便多了這四個怪物。 他們本就有些呆傻,身上全無罩門之類弱點,不怕刀槍劍戟,面對這麼一個 嬌怯怯的憔悴美婦自然更是絲毫不怕。那人嘴裡說著,還故意把胸膛挺了出來, 一雙深褐色的眼睛,已經緊緊盯住了孫絕凡在移動中顯得更加柔韌的纖細腰肢。 他甚至已經在想像,這盈盈一握的纖腰被他用雙臂越勒越緊的時候,插在她 體內的陽物該能享受到多麼令人興奮的痙攣收縮。 他的某個部分甚至已經開始變硬,直到那冰涼柔滑的手掌,無聲無息的印在 了他的胸口。 孫絕凡面無表情的連連揮掌,那看似纖若無力的柔荑一瞬間變成了密密織就 的幽冥之。一呼一吸之間,那大漢赤裸的上身各處,就雨點般落下了六十四掌。 最後一掌擊出,孫絕凡身形一矮,靈巧的躍上那大漢肩頭,足尖一點,飄向 了另外三人。 而那三個巨漢並未明白發生了何事,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同伴,不明白為何他 被這女人輕飄飄的摸了幾下,怎麼就一動也不動了。 就連中掌的那個,竟也是迷惑不解的模樣,他以為自己被愚弄了,憤怒的便 要轉身追擊過去,他要撕爛那個女人的手,一口一口嚼碎她手上的骨頭,然後把 嚼爛的渣滓全塞進她的臭穴裡面! 可當他想要用力的時候,才發現所有的肌肉,竟然都失去了控制。一股陰寒 至極的氣息從他週身的皮膚開始向裡瀰漫,一下子,就滲進了他的骨髓之中。他 張了張嘴,想要叫些什麼,流出來的,卻只有黑紫色的血塊。 當他爛泥般倒下的時候,他的那三個兄才發覺了異常。像看到了羅剎惡鬼 一樣,他們開始恐懼的後退,緊接著撒腿便跑! 孫絕凡無心追擊,對著韋日暉和另一人叫道:「去幫忙!」說罷衝入戰團, 雙掌翻飛向李蕭那邊殺去。 韋日暉撿起長槍退到了那十餘名女子周圍,頭卻看到另一名同伴愣在原地 絲毫未動。張嘴正要叫他,卻見他脖頸上突然打橫浮現出一條紅線,慢慢延伸到 另一端,旋即一蓬血花沖天而起,把那一顆頭顱沖的打了兩三個轉,才落在地上, 滾進了草窩之中,那無頭的屍身晃了兩晃,這才向前撲倒。 那三個蠻人早已逃進了人群中加入混戰,而此刻那邊空蕩蕩的並無一人,是 誰殺了他?韋日暉槍逼開一個近身之敵,本能的又往那邊看了一眼,依然沒有 看到任何人的蹤影,他只覺得背後一涼,猛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此刻他已沒有多餘空暇細細觀察,只得放在一邊,全神貫注禦敵。 摧花盟對付女子果然極有經驗,知道她們先天體力便不如男性充足,多靠敏 捷騰挪的輕巧功夫,此刻仗著人多勢眾,圍成圈子也不急於收攏,東一刀西一劍 只是逼得她們不得停下,也不搶攻避免露出破綻。 而落了單的紀紫吟,則被密不透風的攻勢打的狼狽至極,還有分心護著受傷 的漠塵師太,本就被割到兩下的裙裾一個失手被那雙精鋼鉤爪抓住,緊跟著判官 筆凌空虛點,逼得她不得不退開一步,雙鉤順勢一扯,輕易撕下了半片羅裙。 紀紫吟裙下襯褲很是軟薄,劇鬥片刻所致,身上不免有些汗濕,一雙筆直修 長的玉腿,若隱若現的露出了勾人的輪廓。那四人會心一笑,淫邪的目光開始圍 著她的雙腿打轉,兩把長劍護佑之下,一筆雙鉤盡朝著她襯褲招呼過去。 漠塵師太看在眼裡,怒上心頭,右腿在身後牆上一踢,凌空越過紀紫吟肩頭, 一劍直取那雙鉤爪人眉心。 六大劍派劍法各有神妙之處,漠塵師太苦修十餘年,這一劍力凝如山迅捷勝 電,即便是六大劍派鼎盛之時,她這身修為也算的上第一流高手之列。 那雙鉤爪雙目雙目此刻緊緊盯著面前褲內躍動的那雙長腿,生怕一不小心傷 到了那腿上肌膚,待到醒覺,森寒劍氣已然直迫眉心。 旁側兩人立刻揮劍相救,一上一下分刺漠塵師太左腿右臂,逼她劍自救。 不料漠塵性子極烈,怒氣上湧全然放棄自保,力貫於臂毫不收勢,一劍刺入 敵人眉心,直沒入顱,緊接著打橫一斬,帶著紅白漿液的劍鋒破顱而出,一劍斬 斷了那使判官筆之人的脖子。 兩人的鮮血漫天飛起的同時,那兩柄毒蛇一樣的利劍也刺中了漠塵的腿臂。 左腿又添新傷,膝蓋一陣發軟,漠塵強提一口真氣,猛地把腿打直撐住身體, 劍鋒轉攻向右側敵人。 剩下兩人都有些膽寒,早早躍後兩步,一豎一橫持劍當胸,嚴守門戶。 漠塵仍想再上,卻聽一陣悠揚婉轉的笛音靡靡響起,帶著莫可名狀的纏綿悱 惻之意,鑽進了所有人的耳中。 那聲音猶如一根細絲,從耳孔鑽了進去,一路延伸到心尖兒上最柔軟的那個 地方,輕輕的搔著。在場的女子都是一愣,直覺身上一陣說不出的燥熱,臉頰平 添了一抹緋紅。 趙玉笛不願久戰,唯恐夜長夢多,眼見天色快亮,視野內逐漸清晰起來,便 對身邊的王落梅使了一個眼色,橫笛唇畔,運起內力吹奏起來。 這可以說是趙玉笛的看家本領,能讓大多女子心神不寧慾火焚身,男子獸性 勃發不能自拔,摧花盟中俱是色中餓鬼,聽到這燃欲妙曲只會更加亢奮,對戰力 影響極為有限,顧不可清心寡慾,也全然無妨。王落梅與此曲配了不知多少次, 曲聲一起,便立刻抽出細劍在手,如天女凌波,曼妙起舞般攻向最近的一個參客。 那參客心中正自蕩漾,只覺得渾身上下說不出的煩躁,出拳也失了準頭,乍 一看到王落梅攻來,第一眼竟忍不住放在了她豐滿高聳的酥胸上,恰好那曲音彎 彎一繞,好似有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在他的胯下一溜,心神一蕩,楞了一下。 僅僅這一下,最多也就一彈指,王落梅手上纖細的如同她的手指一樣的劍鋒 就柔柔的圈住了他的脖頸,像條鞭子一樣纏住,輕輕一轉。他甚至沒感覺到很強 烈的痛楚,他的視線甚至還停留在她胸前熟透的果實上,緊跟著,他的視線開始 旋轉,旋轉中最後出現在視野裡的,是他沒了頭的屍體。 王落梅一擊得手,馬不停蹄的攻向下一個參客,那參客被同伴的死狀驚醒, 努力晃了晃頭,想壓制住小腹連綿湧動的熱流。 褲襠裡翹起根棍子,再厲害的高手,武功也要打個折扣。 何況他的背後還有其他敵人。 不過第三招上,王落梅的細劍就洞穿了他的咽喉。 李蕭眼見隨行而來的參客連連慘死,怒火攻心反倒不太受那笛音影響,口中 不斷怒吼,狂獅一樣想要衝出困境。盛怒之下,招式不免露出一點破綻,顧不可 毫不猶豫變招進擊,森森劍氣斜斜劃出一道銀鏈,登時破進拳風之中,嗤的一聲 在李蕭腿側留下一道傷口。 只不過李蕭內力深厚皮肉生出一股彈力自然向旁滑開,傷口並不很深。 王落梅心知還不夠格和李蕭單打獨鬥,趁著他不得不應付顧不可,展開身法 逼近另一個參客。 趙玉笛笛音催動愈發猛烈,那些參客都是正當壯年的漢子,連日未近女色不 說,還一直跟著逐影裡眾多姿色過人的女子東奔西走,笛音所致,一個個都再也 把持不住,手上招式全然不成章法。 不過十幾招功夫,那些血性漢子就盡數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蕭悲憤長嘯,竟不再守禦,雙拳一振瘋虎般撲向趙玉笛,顧不可那要命的 長劍被他視若無物。 王落梅身形一轉,立刻攔在趙玉笛面前,細劍隨著曲音流轉扭曲變幻,密密 織就一張劍。 李蕭絲毫不懼,大吼一聲,碗口粗的手臂肌肉暴起,沉肩送肘一拳向著那劍 當中砸去。 王落梅心中一喜,朱唇勾起得意微笑,那柔細劍刃毒蛇般凌空彎曲,直刺李 蕭手肘。 趙玉笛卻面色陡然一變,停下口中笛音,猛地把她向後扯了一把。 果然劍尖未到李蕭手肘,那鐵拳已迅捷無比的轟在了劍柄之上。排山倒海的 巨力帶著死亡的窒息感轟然傳至,把王落梅嚇的俏臉登時沒了半分血色,幸虧趙 玉笛反應神速,硬生生把她拉離原地,就聽啪啪啪幾聲脆響,那做工極為不易的 煉細劍凌空斷成數段,被凌厲拳風一逼,四散射開,射出數聲痛呼。 這一拳威風凜凜,代價卻也著實不小。儘管李蕭已經全力避開了各處要害, 背後幾處穴道仍被顧不可劍氣刺中,經脈受阻,半邊身子都開始發麻。 笛音這一頓,卻幫了另一邊那些女子的大忙。 這些女子身負被辱之仇,自然都非處子,而且受辱之時也大都體會過了那欲 仙欲死的絕頂滋味,笛音悠然響起之後,就連性情最為剛毅的漠塵師太也變得面 紅耳赤,手顫腿搖,更不要說其餘女子。 平時追蹤他們大都早有準備,做足了防音功夫,這次動身偷襲卻沒有料到趙 玉笛會親自出現動手,一時疏忽便落入了如此窘境。 孫絕凡體內幽冥九轉功真氣充盈,又有陰陽隔心決相助,笛音對她影響微乎 其微,無奈身畔敵人眾多,分身乏術,只有眼看著最外側的一名姐妹失聲驚呼中 被兩三個敵人制住,歡呼嬉笑著拉出了戰圈。 「畜生!你們這些畜生!」那女子已經四十多歲年紀,但練武之人又未曾生 育,身上的肌膚依然緊繃光滑,腰肢依然柔細結實,笛音催情下,那幾個男子也 是色慾勃發,根本等不及走到遠處,六隻手便一起在那女子身上來撕扯起來。 那女子悲憤呼聲中,笛音因李蕭搏命一擊驟停,漠塵師太連忙深吸一口長氣, 運力咬破了舌尖,換來靈台片刻清明,長嘯聲中劍交左手,右手一揚運力擊在劍 尾。 那長劍破空而出,化為一道銀光,衝破紛紛閃避的人群,直飛向那圍攏淫戲 的三人。 那三人正在地上女子嬌軀身周褻玩的不亦樂乎,哪想到有此一擊,就聽一聲 淒厲慘叫,那長劍沒柄而入,穿過了背對這邊的那人後心,餘勢未衰,破體而出 的半截,竟刺入了那女子溫軟的胸膛之中。 那女子感激的看了漠塵一眼,雙手一握劍鋒,猛地向裡一送,憤憤看了身邊 兩人一眼,緩緩倒下,雙目怒瞪,淒厲的望著漸漸亮起的蒼天。 漠塵出手了結了不甘受辱的同伴性命,卻失去了手上唯一的武器,她本就不 善拳腳功夫,加上那要命的笛音再次響起,敵人再次攻上之時,她不得不退到紀 紫吟身邊,互相依賴勉力對抗。 就在笛音越發銷魂,摧花盟就要把逐影完全擊潰之時,一個曼妙倩影好似被 風吹來一般輕飄飄殺入。那些獸慾上湧的摧花盟眾一看來人,頓時口乾舌燥更加 著魔,連那些即將被擒的女子也顧不上的,瘋也似的衝向了那風姿綽約的絕世美 人。 得了此女,便是逐影這群女人全部放走,他們也必然捨得。 只可惜他們卻並未認清一件事,來人並不是什麼仙女下凡,而是羅剎出世! 凌絕世一眼便看到了孫絕凡,曾經可愛俏美的小師妹,現在卻變成了神態木 然目若死水的淒楚婦人,之前追蹤摧花盟時她也看到過逐影眾人,卻一直沒能看 到這個當年最受寵愛的小師妹如今的模樣,此刻那憔悴身姿映入眼簾,直激的她 怒火幾乎破頂而出,一聲嬌叱,幽冥腿出,波的一聲把當先一人踢飛七八丈遠, 連哼也沒哼一聲便去見了閻王。 她不似孫絕凡曾經重練武功,比她功力自然精純許多,遠遠凌駕在逐影眾女 之上,那些滿腔情慾的男子腦中儘是下流勾當,武功還不及全力一半,一個個還 沒反應過來,便被那只纖纖秀足踢中要害,成了名副其實的色鬼。 這絕美女子轉眼便殺了七人,剩下那些男人滿檔的精蟲頓時化成了冷汗流了 個乾淨,這時才想要重整旗鼓,卻已為時晚矣。凌絕世的輕功獨步江湖,那群人 眼前只是一花,就又有兩個倒霉鬼軟軟癱倒在了地上。 見到強援突至,李蕭精神一振,鬥志再起,守住了門戶開始試圖向那邊退去。 顧不可也未冒進,只是在他氣血不暢半邊糾纏遊走,很快就給他手臂添了幾道新 傷。 趙玉笛看到凌絕世出現,笛音竟然絲毫不亂,眼中也沒有任何驚訝之色,手 指起伏間,飄揚的曲調驟然一變,變得無比低柔婉轉,好似閨房濃情之時,滿足 的少婦附在夫君耳邊的嚶嚶蜜語。 這一個變化出現,李蕭竟也有些面紅,孫絕凡眉頭微皺,疾出數掌迫開身邊 敵人,向凌絕世的方向退去,凌絕世口中咦了一聲,彈腿掃開身畔兩人,立足站<.B.br>定,直覺腦中一陣微眩,不覺想起了與東方漠新婚燕爾時的旖旎春光,身子一陣 發熱,驚覺竟然著了對方的道兒。 但其餘方才受影響較深的女子此刻卻稍感輕鬆,加上身邊敵手驟減,再度聚 集成陣,護在了漠塵師太和紀紫吟身前。 高手相爭容不得半點差錯,凌絕世和孫絕凡都尚且無妨,李蕭卻難以扭轉劣 勢,雙臂傷口越來越多,衣袖已經破破爛爛,虯結的肌肉上鮮血淋漓。 顧不可得勢不饒人,長劍一撩,得了最佳的方位,手腕一沉,使出了巴山 劍法中的殺招風舞柳夜雨寒! 縱然是體力精神都在巔峰狀態,李蕭自付也難以完全躲過這一招彷彿有無窮 變化的劍法,此刻見到,更是覺得大勢已去,雙拳一封,便要拚個兩敗俱傷。 幾乎與此同時,遠處暴射來數點寒光,目標直指顧不可必救之處,此時他劍 勢已足,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得將劍芒一轉,叮叮叮叮把那幾點寒星斬在地上, 頗為狼狽的凌空一翻,堪堪躲開了李蕭雷霆萬鈞的拚死一擊。 能將全力殺招忙之中轉為自救,顧不可的劍術造詣果然已登峰造極。 絕招被阻,顧不可心頭微怒,凝神望去,地上被擊落的是數把做工精巧的柳 葉飛刀。遠遠地傳來雲盼情略帶笑意的聲音:「顧大叔好俊的功夫,這樣也能躲 得過。」 趙玉笛換的第二種笛聲並不是之前靠內功擾人心智撩撥慾念的法子,而是引 導著男女自身去喚醒心底的記憶,對付內功深厚不受第一種笛音影響的人,只要 他體味過男女之樂,這第二種功夫便會奏效。 因此凌絕世李蕭均受其亂,孫絕凡心如止水也難逃幻惑,唯有隨後趕來的雲 盼情冰清玉潔一派純然,雖然身負內傷,依然能毫不猶豫的飛刀救人。 只是這一下力道使得狠了,牽動了內傷發作,胸腹之間一陣隱隱作痛,她勉 強撐住面上微笑,揚聲道:「你們這些淫賊儘管來吧,今日便要將你們一打盡!」 口中說著,她還故作不經意的往四周的林中瞄了一眼。 這樣虛張聲勢也不是全無效果,頂在最前這些人本就被凌絕世鬼魅般的殺戮 嚇得有些破膽,此刻懷疑有人包圍過來,立時便有幾個膽小的開始張望逃命的去 路。 這種渙散之盟,只要有人牽了頭,必然會一潰千里,雲盼情心念急轉,正要 出言再行恫嚇,卻聽林中暗處一陣刺耳的沙啞笑聲傳來,一個輕功比起凌絕世也 不遜色太多的乾枯身影陡然出現。 笑聲中那人一掠而過,直衝向雲盼情所站之處。雲盼情心中一驚,拔出清風 在手,不料這一下只是虛擊,灰衣凌空一擺,那人竟鬼魅般到了逐影眾女旁側! 韋日輝突然想到方才被人莫名割去頭顱的同伴,失聲驚呼:「是你!」 那人哈哈一笑,當空一扭,緊貼著韋日輝刺出的槍身滑到了他的身後,手中 蛇形短劍當當兩聲架開了兩名女子攻來兵刃,順勢在她們胸脯上捏了一把,斜刺 滑開數丈,竟不知何時已把人群中最年輕的那名女子摟在了懷裡。 那女子面色驚恐卻出不得聲,顯然已被制住了穴道。 「趙盟,你儘管放心,那小丫頭虛張聲勢,我剛剛才看過,方圓五里都還 只有一些趕來送死的廢物。」那人一邊說著,一邊飛快的退到了林子邊緣,好像 懷中抱著的女子只是虛像並無重量一般。 「鬼王蛇!」孫絕凡面色微變,認出了這正是盤龍谷真正的統領之人,那幾 名谷的師尊。 凌絕世卻已經飛身而去,單從剛才那一手功夫來看,這裡唯一能追上鬼王蛇 的,便只有凌絕世一人而已。 鬼王蛇也不敢怠慢,展開身形隱入盤錯枯樹之後,知道帶著一人難以直接擺 脫,仰仗地勢和凌絕世繞起了圈子,口中還不忘說道:「今日這一戰實在沒趣, 儘是些半老徐娘,唯一一個年紀夠看的,卻是姓謝的門下,他奶奶的。」 這廂輕功追逐之間,那邊戰端再起,摧花盟又趕到了十幾個高手,在趙玉笛 笛聲之中高呼著殺入戰團。李蕭剛剛退,便不得不再次迎上,只是這次孫絕凡 接過了顧不可,把先遣走卒留給了他。 王落梅丟了手中兵刃,氣得酥胸起伏不定,面色一陣紅白交錯,銀牙暗咬恨 恨道:「那姓李的蠻子狗命,一定給我留著!」 李蕭哈哈大笑,一拳把身邊一個欲拼內力的敵人震得吐血而亡,朗聲道: 「有本事你便來拿!」 王落梅還沒答話,由遠及近的馬蹄聲中,一個陰沉的聲音搶先答道:「可是 關外李參王?聽說你這些年一直在找我是麼?那一刀沒要了你的命,還真是可惜 啊。」 卷塵而來的馬隊足有近二十人,都是些赤著上身露出胸前黑毛的壯漢,手裡 拿著彎曲短刀,呼喝不停,領頭一人是個四十多歲的駝子,三條刀疤讓他的臉顯 得格外猙獰,他一踢馬鐙,滴溜溜在空中轉了個圈子,穩穩落在了地上,向著趙 玉笛漫不經心的拱了拱手,道:「趙盟,你說幽冥九歌在這撥人身上?」 趙玉笛停下笛音,謹慎的點了點頭。 關外駝龍橫行無忌,從關東闖到西域,惡名遠播,連趙玉笛也不得不忌憚他 幾分。 駝龍也不再多問,駝背一晃,兩把彎刀抽在手裡,叫道:「好,先了結了舊 債,我再找那本東西。」 李蕭大喝一聲:「來吧!」大步上前。 儘管慕容極他們也已經趕到,但即使加上助拳的各門子和逐影趕來支援的 十幾人,此間混戰實力上也相差太遠,即使叫來那些鏢師,也只是白白送死。 大家都沒想到摧花盟竟然會在豐州境內調集全部人手畢其功於一役,逐影大 半人手還在外查探消息,鷹橫天調遣的官兵也不知幾時才能趕到,雲盼情有 傷,薛憐被人引走,如此硬拚起來定然是凶多吉少。 趙玉笛顯然也明白所居優勢就在這一時半刻,萬萬不可拖延,當下一舉手臂, 高聲道:「逐影連年壞我好事,如今天賜良機,大家切莫猶豫,斬草除根!」 霎時間群賊響應,呼嘯著殺了過來。 若是退走,那些負傷的女子定然要被擒獲,不知要受多少凌辱折磨,此時逐 影的人也都堅定了心意,與來支援的十幾名女子為一處,抱團殺在最前,就連 漠塵師太,也借過一把長劍,踉蹌著與紀紫吟相互扶持迎上。 慕容極他們自然也只有跟上,雲盼情身負內傷不敢托大,謹慎的依靠在凝玉 莊那對夫婦身畔,伺機而動,崆峒子見到淫賊現身,連日憤懣都借此發洩一般, 很快就沖在了最前,陪在了逐影眾女側翼。 一時間刃光群舞金鐵齊鳴、慘叫連連血光四濺,原本平靜的林間散居村落, 在這個清晨徹底化作了修羅煉獄。 孫絕凡功力比起顧不可相差不少,一雙玉掌連連催動幽冥掌力,仍然無法阻 止那森寒劍氣愈發強盛,劍路之詭,也是愈發難防。 見小師妹處境危險,凌絕世性放棄對鬼王蛇的追擊,轉而要來幫忙,不料 那鬼王蛇反而把懷中女子往地上一拋,蛇形短劍直追而來,糾纏不休。 凌絕世轉身相鬥,鬼王蛇卻又劍遊走,擺明只是要把她拖在戰圈之外。加 上趙玉笛那擾人的笛音再次響起,凌絕世焦躁之下,衣袖竟被割下一片,露出一 截瑩白如玉的手腕。 鬼王蛇一邊騰挪躲避,一邊嘿嘿笑道:「可惜你年紀太老,不然我一定要把 你捉去做個蛇奴。」 「那你看我老麼?」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不遠傳來,驚出他一身冷 汗,以他的功力,竟然有人能如此接近而沒讓他發覺半點,心驚之下,也顧不得 頭去看,蛇形短劍拼了命的護住背後命門,施展畢生所學往斜刺裡躲避出去。 這一下太過慌亂,前方空門大開,凌絕世迎面一腿掃倒,他再無躲避可能, 砰的一聲被踢了出去。凌空一劍刺在地上,鬼王蛇硬生生轉了個向落地站穩,忍 住一口鮮血嚥了去,看向方才自己身後那邊,才發現那月白衫裙的少女根本就 未曾出招,只是出言嚇唬他而已。 看對方年紀輕輕,容貌又是上等,眉宇間透著的那股隱隱傲氣更是讓鬼王蛇 興奮莫名,至於她腰間那把彎刀,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這般年紀的少女,怎麼 可能有什麼高深功夫。 凌絕世看到薛憐出現,不禁鬆了口氣,飛身在樹幹上一踏,翩若驚鴻之勢直 取顧不可而去。 鬼王蛇舔了舔嘴唇,不再理會那邊的人死活,一雙三角眼死死地盯住了薛憐 青春健美的身軀,恨不得用視線把那輕薄春衫隔空撕碎。 薛憐沒有動出手,那擾人的笛聲對她也並不是全無影響,心頭一陣燥意, 眼前甚至浮現起了「他」傻呵呵的摸著後腦對她發笑的模樣,耳邊也彷彿響起那 思念中的渾淳嗓音,「小憐,這個藥方我看不太懂。」 看出了面前女子有些神不守舍,鬼王蛇信心更足,力運週身展開壓箱底的功 夫鬼蛇遊蹤,枯瘦的身影一晃就已到了薛憐身後。 他有信心在敵人未發覺之時便取下對方頭顱,更何況是點穴制住而已,他信 心十足的收起蛇形短劍,並指為劍迅捷無比的戳響薛憐腰後穴道。 這一連串動作都在電光石火間完成,若是常女子,眼前怕只是一花,就已 經動彈不得只有任他凌辱。也確實有無數少女被他這般輕輕鬆鬆的佔去了清白之 軀。 但這次,卻是他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薛憐並未身,玉腿一勾便如背後有眼一樣直指鬼王蛇下陰要害,他若不收 手,子孫根當下便要被廢。他驚奇的咦了一聲,斜踏半步一指戳向薛憐肋側。 他的蛇信指雖不算什麼數一數二的指法,認穴的基本功夫卻還是精純的很。 他為人謹慎,特地選在薛憐無刀一側下手,縱使她就此拔刀,他也有信心搶先得 手。 然後,他就看見了刀光,像一片冰幕,如淒冷月色一般的刀光。 他甚至沒有聽到拔刀的聲音,刀光飛起的一刻,周圍所有的聲音彷彿都消失 了! 逃! 腦海中剩下的,是源自本能的一聲大喊!什麼身法什麼輕功都拋在了腦後, 全部的內力都灌注到了雙腿之上,把身子向後拋了出去。 只為這一瞬間的速度,即使撞在樹上受了內傷,也是值得的。 因為他知道,逃不掉,就只有死。那片森冷的月色中,寫滿了死亡! ……薛憐刀入鞘,不再看這邊一眼,飛身衝向了混戰的空地。 鬼王蛇癱坐在樹下,樹幹已被他撞斷,倒在一邊,他的右手一片鮮血淋漓, 整個手掌已被斬去半邊,血流如注,而一道血線自他眉心直延入腹,衣衫盡裂, 皮開肉綻,若是後撤之勢慢上半分,他此刻已被分成兩片。 薛憐一定是認為他已經死了,連看都沒再看他一眼。 他怔怔的看著薛憐的背影,眼神漸漸轉為怨毒,但他知道今天他已經討不到 好去,他恨恨地瞥了那邊一眼,乘著廝殺四起的混亂,悄無聲息的帶著那個被點 住穴道的女子,隱沒進了林中。 孫絕凡本已快要堅持不住,幸而凌絕世及時趕到,顧不可仍記得上次一時疏 忽所致的敗北,立刻偏轉劍鋒與凌絕世斗在一處,一個劍若風柳卻詭奇莫測,一 個腿破幽冥但容姿似仙,一招一式殺氣透骨可又說不出的好看。 趙玉笛見薛憐來到,目光不由的一黯,突的停下了笛聲,轉頭對著王落梅道 :「情勢恐怕有變,你速去洞中叫上剩餘人手,準備過來接應。如果看到官兵來 援,你帶著他們設法引開片刻。只要再有半個時辰,這邊一定能大獲全勝。」 王落梅隱隱感到一絲不安,猶豫道:「會有什麼變化?咱們加把勁殺了這些 人,就算有官府中人趕到,咱們還怕了那些狗腿子不成?」 此時薛憐倩影一晃,閃到了關外駝龍身邊,把要上前幫忙的那些赤膊漢子憑 一己之力便擋在一丈開外,留下李蕭與其單打獨鬥。那些赤膊漢子怪叫著便要硬 沖,薛憐眉頭微皺,彎刀一閃,又是三人屍橫就地。 慕容極雖然被三名高手纏住,孤煙掌施展開來卻絲毫不露敗象,反倒是一人 貪功冒進,被他一掌印在前胸,當即倒斃。 趙玉笛沉聲道:「你去便是!否則這一仗就算贏下,咱們也損失慘重,今後 的計劃,也不用再提了!」 王落梅心頭一顫,雖不願就此拋下情郎,但直到事關重大,自己又沒了兵器 武功大打折扣,徒留無益,只好一跺秀足,轉身疾奔而去。 趙玉笛眼見王落梅去得遠了,才下定什麼決心似的,將手中玉笛再次橫於唇 邊,內息鼓蕩,銳比鬼鳴的笛音登時響徹四周,沒有旋律,更談不上音色,比起 夜梟垂死之啼還要難聽幾分。 這已不再是撩撥情慾擾人心智的討巧法子,而是趙玉笛畢生功力所做的全力 一擊! 遠遠聽到這鬼號般的笛聲,王落梅心中更加焦急,雙足在枝間越踏越遠,幾 次險些夠不到預定落腳之處摔下地去。 轉眼到了來路旁側的一座荒山,山陰之處有大小十餘個山洞,安置好了城中 負責令逐影鬆懈的部分,和農戶中那些誘敵的部分,這邊便是監視著孔雀郡內敵 人進出的據點。逐影此次被伏擊,第一個號令便是由此傳出,隱散在各處的盟眾 才能如此快捷的圍起來。 為了保險起見,此地的那些人手並沒參與在決戰之中,萬一孔雀郡中有什麼 變化,好叫趙玉笛那邊第一時間可以得到訊息。 想來現在官兵已經在調動之中,那這些人也自然到了該用的時候。 王落梅喘息著翻過了山脊,小心翼翼的踩石而下。她心底也有些奇怪,本該 隱藏在可以窺見通路之處的哨探卻不見了蹤影。 想來是覺得大局已定,到洞裡淫弄女子去了吧。 「此間大事一了,定要讓你們這些混賬付出代價。」王落梅怒上心頭,暗罵 這些手下著實不中用,為了色慾連要緊的正事也顧不得了。 沒想到,她這次倒是難得的冤枉了他們一次。 那個眼力過人人稱追香眼的淫賊,並不是偷懶來發洩獸慾玩忽職守,事實上, 他永遠也不會再需要女人了。 死人是不會有那種需要的。他趴在洞門,腦袋在洞口的另一邊,想必是一路 奔逃至此,被人一劍割斷了脖子。 地上還躺著五具屍體,都是追香眼的同伴,他們女人一起玩,命也一起丟, 每一具屍體,都被人乾淨利落的砍掉了頭顱。 沒有第二招,只是一劍。 而讓王落梅心驚的是,他們這六個人,每個人手裡的劍鋒上,都還殘留著鮮 紅的血。其中兩人的手臂還保持著極不自然的角度,就像是他們橫劍自刎,一劍 割下了自己的頭一樣。 她謹慎的放輕了腳步,摸向了最大的那個山洞。如果這裡被人發現,有人來 襲,那裡的後招也足以讓對方付出代價,那些禁錮於洞內供人淫樂的女子之中, 有一半是偽裝,這種靠對方救人之時發起的偷襲,十有八九都會得手。這也是他 們慣用的手法之一。 而且,還有東方漠。 王落梅一點也不喜歡那個陰沉寡言的男人,但她不得不承認那個人的武功足 以讓人放心的交給他很多事。 可當她小心的走進洞內,從轉角後向內探頭望去的時候,她只覺得渾身的血 液都一下變得冰涼。 原本足足有十幾個女子七八個好手看守的洞內,此刻竟已經沒有一個活口! 連那些被下了淫藥不得不在此供人玩樂的女奴,也被殺了個乾乾淨淨,只不 過她們與旁人不同,都看不到什麼傷痕,像是被重手法點中了死穴,對她們來說 這樣的死,到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那幾個偽裝在其中的盟內女徒則沒有那麼好命,全部慘死在自己的兵刃之下。 那使峨嵋刺的,一對峨嵋刺幾乎盡根戳進了雙乳之中;那以暗器著稱的女飛賊, 一張芙蓉面釘滿了各種各樣的暗器,幾乎看不出原本的五官形狀;那使匕首的風 騷婦人,匕首自下體直沒入柄,上剖至臍……洞內方圓數丈之地,充滿了濃濃的 血腥味,混著死前噴流而出的屎尿惡臭,令王落梅忍不住要嘔吐出來。 她不是沒見過殘忍凶暴的虐殺場面,也不是沒見過慘不忍睹的殘碎屍體,她 捂著嘴巴,胃裡一陣陣緊縮,並不只是因為面前的場景,也是因為恐懼。 她慌亂的打量著四周的陰影處,彷彿每一個看不清楚的角落,都有可能衝出 一個窮凶極惡的鬼魅,把她輕而易舉的撕成碎片。 東方漠呢?他為什麼不在? 那個討厭的,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卻成了王落梅心中唯一的救星。 她轉身就往洞口衝去,如果再在這裡呆下去,她一定會發瘋! 進來的時候,洞口並沒有人,向裡探去的時候,她也一直在留心著外面的動 靜,她什麼也沒聽到,可是,洞口卻多了一個人。 那個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長袍,敞開的長袍內,那緊繃的肌肉和強壯的肢體 全都赤裸著,包括胯下那軟軟垂在腿側的陽具。 如果在平時見到這樣一個男人,王落梅一定會認為他是個瘋子,也一定會好 好的笑上一陣。 但現在她一點也笑不出來。 不僅因為他就是聶陽,更因為他身上幾乎隨處可見的血跡。他就像剛從血池 中走出來一樣,渾身上下都透著暗紅色的光。 他背對著洞口,洞外的光線讓他的人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影子,看不清表情, 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很亮,令人心悸的亮。 「你知道邢碎影在哪兒麼?」他開口,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就像街角的老人 在閒話家常一樣的問道。 她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逆進的光,這才發現,聶陽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那是 放在任何情境下,都應該會讓人感到溫暖的微笑,可現在看到,只會讓她感到更 加的冷。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膝蓋有些發軟,但還是強撐著大聲道:「我和姓邢的 全無瓜葛,我怎麼知道他在哪兒!」 「你會知道的。」聶陽淡淡的說道,緊跟著向洞內走來,他走得很慢,每一 步都很小心的抬起腳,再很小心的放下。 王落梅看著他的步子,心漸漸的下沉,所有可能衝出去的路線,都被他蓄勢 待發的勁力封死。她只有後退,一步步後退,一直到退進那修羅場一樣的石洞之 中。 足跟碰到了什麼,她不用頭,也知道已經退到了最靠近轉角的那具屍體旁 邊,那是個被自己的長劍切開了肚腹的男人,而那劍柄,就在她的腳邊。 她猛地彎下腰,用盡全身力氣掰斷了那死人的手指,把劍拿在了手裡。雖然 比她用慣了的細劍要沉得多,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是件兵器,都會讓她能更 安心一些。 當聶陽的身影出現在轉角的時候,她揮劍刺了過去,同時左手暗暗扣緊的五 根飛針,也一同射出。她只盼能逼得他退開一步,之後拼上挨他一掌,她也要奪 路而逃。 聶陽卻根本沒有躲避,他只是揮了揮手。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了她的劍 鋒一樣,她所有運出的力道輕易就被改變了方向,本來攻向敵人的長劍竟迅捷無 比的把自己射出的暗器全部打落在地上。 她看著自己手上的長劍,光潔的額頭上流滿了冷汗。 這是影返,影狼的獨門武功,她一直都知道,卻沒想到,聶陽的影返竟如有 神助般進展到了如此境地。 如果這裡面的人全部死於這種手法,那聶陽此刻的造詣比起當年的杜遠冉, 也不會遜色多少。 「你果然也練了桃花功。」印證了自己的判斷,聶陽勾了勾嘴角,略帶嘲弄 的說道。 王落梅卻是一愣,道:「什麼桃花功,我可從沒聽過。」 「裝得真像。」聶陽微笑著說道,雙目卻冷冷的掃過了洞內那些慘死的女屍, 「你們摧花盟的女人,騙人的功夫到真是令人望塵莫及。」 「呸!沒聽過就是沒聽過!」趙玉笛不在身邊,王落梅全無取勝信心,不免 做了搏命打算,雖然內力總是無法盡數用出,此刻仍然盡可能的灌注在劍鋒之上, 只盼能破了他的影返,拚個兩敗俱傷也是好的。 但這凝聚全力的一劍,依然被聶陽輕描淡寫的化去。就像有一堵無形的、滑 溜溜的牆擋在面前,這一劍莫名就偏向了另一邊的巖壁,噹的一聲刺在上面,震 得她玉臂酸麻險些握劍不住。 聶陽依然微笑著看著她,洞內的火光在他臉上閃動著破碎的影子,隱藏著他 神情中那奇妙的茫然。 「我很想知道,他準備了這許多練桃花功的女人,究竟想幹什麼。既然你完 全不知情,我只有用我的法子來找出答案了。」聶陽看著她的臉,很溫和的說道。 不管這些桃花功力你是要給我還是自用,只要我全數接受下來,你就一定會 現身了對不對?聶陽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額前垂落的頭髮,把他的雙眼 遮進了黑影之中。 王落梅恐懼的向後退著,她說不清楚,但她能明確地感覺出來,有什麼事即 將發生,而且,對她來說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有那麼一瞬,她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錯覺。 似乎面前站著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匹蟄伏了許久終於亮出了白森森的牙 齒,嗜血而殘忍的狼! 乳硬助性 第四十八章 (一) 這一個分神,兩把雁翎刀一桿鏈子槍已經攻了過來,孫絕凡不敢怠慢,雙掌 一錯向後退開,叫道:「喂,有沒有搞錯,這是遙控的麼?太先進了吧?」 (二) 趙玉笛神色如常,面上依然是溫和的微笑,他知道李蕭武功凌駕在逐影他人 之上,比起孫絕凡也是要強上一些,自然也不願再派手下枉死,轉而道:「顧兄, 此人頗難對付,不知顧兄有興致陪他玩玩麼?」 「當然,這種純爺們正好是我喜歡的類型。」 (三) 果不其然,那異族大漢詭異一笑,微微偏頭,槍尖狠狠刺中他的臉頰,卻只 是讓那黝黑發亮的肌肉微微凹陷,絲毫無傷。 「老子為朝廷播報消息多年,你這種兵器,再來十個八個,也傷不到我面皮 半分。」 (四) 平時追蹤他們大都早有準備,做足了防音功夫,比如穿上一套高耳裝之類, 這次動身偷襲卻沒有料到趙玉笛會親自出現動手,集體換了匠裝帶高磨,才會出 現連續貓車的窘境。 「我說,趙玉笛是怪物獵人裡的五星亂入怪麼……」 (五) 那個眼力過人人稱追香眼的淫賊,並不是偷懶來發洩獸慾玩忽職守,事實上, 他永遠也不會再需要女人了。 這麼短的時間裡,他竟然被人制住,飛快的做了一個變性手術! (六) 那幾個偽裝在其中的盟內女徒則非常好命,全部敗在了在自己的兵刃之下。 那使跳蛋的,一雙跳蛋直接被塞進了乳頭之中;那以串珠出名的女艷星,屁眼裡 的珠子從嘴裡穿了出來,頂上還粘著點便便;那用按摩棒的風騷婦人,三根巨棒 首尾相連直沒入柄,可以看到突起的小腹還在嗡嗡震個不停……洞內方圓數丈之 地,充滿了濃濃的淫水味兒,混著高潮時吹出來的尿騷氣,令王落梅幾乎高興 的笑出聲來。 「這是什麼……情趣用品廣告麼?」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零落成泥 即便是最挑剔的男人,在看到王落梅的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個美人,可惜 不管什麼樣的美人,在面色蒼白神情恐懼的時候,都會顯得十分狼狽。 她的汗已經浸透了身上的衣服,讓靠在背後的石壁顯得格外冰冷,她原本如 花瓣一樣嬌艷的櫻唇此刻已經沒了半點血色。 從她被逼進洞中,已經過了將近小半個時辰。聶陽仍然只是站在轉角處,披 著那破破爛爛的袍子,赤裸著染血的雄軀,低著頭,從垂發的縫隙間,森森的盯 著她。 什麼都不做,有的時候比做了什麼更加可怕。 王落梅已經是個非常成熟的女人,她體會過絕妙的快樂,也懂得如何讓男人 快樂,身在摧花盟,她也並不覺得很多事情很值得羞恥。所以,如果聶陽撲上來 的話,她反而會比現在好受得多。她懂得男人在什麼時候最為脆弱,她也很懂得 利用這種脆弱。 當聶陽讓她明白了武功的差距之時,她第一個想到的機會,便是等待那個機 會。所以她刻意做出了因恐懼而柔弱的姿態,換上了最容易激發男人獸性的表情, 配上珠淚盈盈的雙目,顫抖的苗條嬌軀,傳達了千萬年來最原始的訊號。 她已被征服,征服者已隨時可以享用她美妙的肉體。 可惜,聶陽並沒有動。 靜謐是最容易令恐懼蔓延的環境,詭異的聶陽,再加上周圍煉獄般的景象, 很快,王落梅的恐懼就已經不再是偽裝。 聶陽若隱若現的目光好像穿透了她所有的屏障,讓她的心臟一陣陣的緊縮。 赤裸的感覺令她愈發緊張,這種精神上的赤裸,遠比肉體上的赤裸令她難耐。 就在她已經忍不住要靠著巖壁坐倒下去的時候,聶陽很小聲的歎了口氣,開 口道,「我只再問這一次,你的內功,是誰教的?」 她很想倔強的頂去,或者花言巧語的糊弄敷衍些什麼,但剛才漫長的沉默 把她的神經快要撕扯到極限,她終究只是個女人,一個依附於趙玉笛的,成熟而 漂亮的女人,當賴以依存的武功被輕易地擊潰時,她的勇氣就已經開始流逝。 她的眼神閃動了一下,看著一旁的地面,輕聲道:「是……我相公,他教我 的。」 「你只有他一個男人?」這話問得極其無禮,但聶陽卻問得非常認真,一個 字一個字的,緩緩地問了出來。 雖然長期混跡於摧花盟中,王落梅卻並沒和別的男子有過風流韻事,到時常 找些美貌少女取樂,一來是因為趙玉笛身為盟又有顧不可隨侍在側,盟內淫賊 幾個不怕死的傢伙,墳頭上的莊稼都不知道收了幾茬,二來趙玉笛英俊瀟灑,床 笫之間更是有著令王落梅訝異的能力,即便兩人歡好次數遠比外人想像中少,她 也實在沒有理由紅杏出牆。 她疑惑的看了聶陽一眼,遲疑著點了點頭。 「看來如果不是你演技太好的話,」聶陽突然向前走了一步,「那你就不過 是個被利用的棋子罷了。」 王落梅強撐著冷哼道:「不知所謂,捨得拿幽冥九歌出來做餌的人,果不其 然是個瘋子。」 聽到這話,聶陽的臉上卻浮現了一絲微笑,他略帶譏誚的說道:「你說得沒 錯,我的確是個瘋子,只不過之前,我錯以為自己變得正常了而已。」 王落梅看他逼近,更加不知所措,左顧右盼俱是死路,打打不過,逃逃不掉, 只有道:「你……你到底要怎樣!我橫豎也只有一條命在此,有種的,你現在就 拿去!」 聶陽沒有答話,而是緩緩地在她的週身上下掃視了一遍,那眼神並沒有像其 他男人一樣在滑過她的胸前後變的熾熱,而是依然平靜森冷。 恐懼已經膨脹到王落梅忍耐不了的程度,她終於再一次出手,細長的手指攏 做利爪,一爪扣向聶陽喉頭,同時身形一晃,長裙飛揚而起,飛舞裙擺中單足踢 ..出,直取下路男子要害。 聶陽偏身躲過上路手爪,反手一切,格在王落梅脛骨之上。王落梅心中一喜, 忍住疼痛腳尖一轉一壓,那精巧繡鞋前端錚的一聲輕響,一蓬針雨激射而出! 江湖中的女子縱然是白道中人也難免會隨身帶著各式暗器應付不時之需,王 落梅更加不會例外,雖然及不上龍十九那般手段狠辣奇詭,這蓮足飛針卻也要了 不少人的性命。 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一旦不能得手,之後便只有任人宰割。幽冥九轉 功她也略知一二,一身內功辛苦練就,自然不願輕易拱手獻給他人。 聶陽雖早有防備,卻不曾想這一蓬飛針如此之多,袍袖一揮橫攔面前,仍有 七八點銀光直刺向他胸腹。 情急之下,他低喝一聲,格在王落梅脛骨上的手掌一翻握住了她的足踝,向 懷中一扯,手中袍袖一揮,帶著那十根細針一道,裹在了她的腿上,緊接著出 指如風封住了自己小腹中針處週遭穴道。 「解藥在哪兒?」聶陽運力逼住針孔周圍的陣陣麻癢,抬手封住了王落梅雙 肩經脈,開口問道。 雙手動彈不得,針上藥效轉瞬發作,整條玉腿頃刻間變得癢入骨髓,剩下那 條腿一下失去力氣,再也支撐不住,撲通坐在了地上。也不知道臀下坐著哪具女 屍,只見一條纖細雪白的臂膀恰從她雙腿間伸出,陰森可怖。 「我……左……左邊袖袋。那個瓷瓶,外……外敷。快……快救我……」她 知道藥效厲害,幸虧發作時候雙手已被制住,否則一旦撓到癢處,藥效所致必將 一直撓到皮開肉綻也無法解脫。那種滋味,比死可要難過得多。 聶陽探手一摸,掏出一個瓷瓶,此時針孔周圍肌肉已經僅剩下了癢這一種感 覺,但他仍然不敢怠慢,手指扣出解藥,卻先在撕開她的襯褲褲腳,在她腳踝上 抹了一點。 「我……我沒騙你!求……求求你快點!癢……好癢啊啊啊啊!」王落梅氣 血行走如常,轉眼間藥效就侵入血脈一層,整條腿上的肉都癢到了極點,如果此 時她手上有刀,必然不假思的砍到那些針傷之處。 聶陽不緊不慢的蹲在旁邊,一直看到她腳踝上的那些紅腫漸漸消去,才把藥 膏小心的抹在中針的地方。 「我……我的,給我上藥,求求……求求你了……」王落梅已經癢得快要發 瘋,好像被一萬隻蚊子叮在骨頭上,那條腿除了癢已經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 聶陽卻問道:「你當真不認得邢碎影?」 王落梅急促的喘息著,緊緊盯著他手裡的瓷瓶,恨恨道:「我不認得他!我 ……我聽過幾次這個名字,但從來也沒有見過!」 「趙玉笛呢?他不認識邢碎影麼?」 王落梅雙眼驀然瞪大,遲疑著低下了頭。 聶陽倒是乾脆得很,拿著瓷瓶直接站了起來,淡淡道:「沒關係,我的時間, 總比你要多些。」 「我……我……」王落梅連鼻尖上也儘是汗水,全身已經好像剛從河中撈出 來似的,汗濕的衣服緊緊貼在她玲瓏有致的嬌軀上,當真是曲線畢露,她此時也 注意不到其他,一咬牙道,「他們……想必是認得的。有次……有次他說走了嘴, 說……那件事其實就是靠了邢碎影幫忙才終能得手的。我……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了!我只是個弱女子而已,不要折磨我了!」 「弱女子?」聶陽冷笑道,「那件事?那件事是哪件事?」 「就……就是……」王落梅已經癢的涕淚橫流,美艷的臉蛋被折騰得一塌糊 塗,她咳嗽了兩下,痛苦的呻吟道,「就是中州稅銀的……的劫案。」 這一下到讓聶陽有些意外,他本是為了邢碎影,不料卻得了那六萬兩稅銀 的消息。 這下倒不能直接要了王落梅的命,還要帶她去給鷹橫天才行,聶陽微皺眉頭, 蹲了下來,把襯褲裂口往上撕開,將藥膏均勻的抹了上去。儘管有些紅腫,那腿 上的肌膚依然光潔如緞,順滑無比。 那藥見效到快,幾次呼吸間,王落梅的神情就已經平復了很多,鬢髮散亂氣 喘吁吁的靠坐在了牆上,也不避諱身下的死屍,挪了挪位子,性坐在了那女屍 胸乳上。 「你是什麼來歷?與趙玉笛如何相識?那顧不可和你們是什麼關係?」聶陽 站起身子,看著她敞開的襟口,瞇起雙目連聲問道,「你所知道的摧花盟之事, 最好原原本本給我說個明白。」 王落梅有些不甘的抬眼看向聶陽,卻膽寒的發現他手上捏了一根方纔的飛針, 而視線,卻落在她高聳的胸膛上。 她曾用這針刺過一個不聽話的女奴的乳尖,那之後,那個發了瘋的姑娘生生 把自己的一雙玉乳抓成了兩團血球。而她從聶陽的眼中,根本感受不倒半點憐憫, 反倒有一絲近乎瘋狂的興奮和期待。 就像他更希望她不說一樣。 「我……」王落梅瑟縮著蜷起了腿,她已在心理上被擊潰,從腦海中隨手抓 著浮動的字句,她零零碎碎的說著,「我其實從沒有想過要進江湖的,是我…… 母親,逼我學武,說我天賦高,說我不能丟了列祖列宗的人,大概十……十四歲 吧,我被趙玉笛擄去,那晚……那晚很黑,我什麼都看不見,他蒙著臉,我…… 我還什麼都不懂,只知道疼……那次,我的內功就都沒了,和我的清白一樣,都 沒了……」 她呢喃著,神情漸漸恍惚起來,「我一直跟著他,他說教我功夫,我就學, 我真沒聽過什麼桃花功,不過確實很快,我練的內功進境快的我自己都會害怕, 我只是使不出來……相公說以後會好的,只要我們拿到幽冥九歌,我……我就能 把所有內力都使出來了。我不關心摧花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顧不可……我真的 不知道,我只是感覺得出來他一直在注意我,可……可相公叫我勾引他的時候, 他又沒有反應……他明明硬了的,卻不碰我……我討厭他,他是個怪人……我知 道的不多,真的不多……六萬兩銀子我也一兩都沒見到過。是相公自己負責的 ……」 「你們是怎麼成立摧花盟的?」聶陽看她已經有些崩潰,語氣也放柔了許多, 但逼問的口氣卻依然不改,而那根要命的飛針也還捏在他的手裡。 世事往往如此,你所信賴的武器,攻擊你自己的時候,也一樣十分有效。 「……顧不可幫忙,相公口才也十分了得,聯幾個勢力後,又有不少為了 利益動加入的,漸漸……就成了如今的模樣。」她撫摸著腿上的針孔,喘息著 說道。 聶陽心知縱使現在王落梅一副敗象,所說的話卻也未必可信,這些話中能有 兩三成屬實就算不錯。顧不可之事,稅銀之事,甚至是桃花功之事,她所說的話 都很可能是隨口編出。 女人是最擅長編故事的,越漂亮的女人,便越是如此。 他在這邊誅殺摧花盟留守之人,殘餘狂性大半隨之宣洩,到了送那些可憐女 子解脫之時,卻又起了異樣之感,那蠢蠢欲動的奇妙感覺讓他毫不留情的殺掉了 那幾個偷襲的女子,看到那殘酷而香艷的屍體後,他心底一陣噁心,緊接著,卻 升起了一股陰暗的滿足感。 就像長久以來的壓抑,突如其來的找到了一個很小的缺口。 他急於否定這種感受,焦躁的開始在山野裡狂奔,涼風還沒有讓他徹底舒暢 的時候,王落梅又出現了。 知道她身負桃花功的時候,他竟有隱隱的興奮,就像是找到了理的由頭, 來佔有這個屬於敵人的女人。 他不得不一直找問題問下去,分散心中莫名的渴盼,即使,他開始就知道王 落梅的話沒有幾分可信。 他有些茫然的站在王落梅面前,呼吸漸漸變得急促。 讓女人在身下欲仙欲死的感覺其實並不壞,讓那些罪大惡極之輩的血濺在身 上其實很爽快,對敵人的折磨其實沒有那麼令人難以接受,助紂為虐的女人們, 也不值得得到任何憐憫……不是麼? 為什麼還要猶豫? 心軟?下手的時候,他並未覺得有什麼同情之心。 教誨?他不是什麼名門正派出身的少俠,師父從來教給他的都是不擇手段。 影狼這個稱號,從來也不是光明中的一份子。 那這種心底的排斥感,究竟源於何方? 眼前王落梅面帶恐懼的癱軟身軀漸漸和夢魘中的景象重疊,聶陽眼前莫名的 出現了養母那豐滿柔軟的身軀,被粗魯的男人壓在地上狂猛姦淫的場景……這樣 的場景在他的夢中出現過無數次,每一次都會在他的心底點燃一把火。 那把火,他一直以為叫做仇恨。 他突然覺得有些眩暈,養母的幻影被他強行丟在了一邊,走馬燈一樣的,自 小到大所有的心事都飛快的轉動著出現……直到凝成了他不願面對的兩個字:恐 懼。 那些排斥,猶豫,到無法自控後的自責,狂亂,其實只是因為這個簡單的理 由,恐懼。 也許幽冥九轉功根本不是在人的心裡種下了什麼,而僅僅是引誘出了每個男 人壓抑在心底陰暗之處的毒龍而已。 養母被淫辱後殺死的場景不斷地重現,僅僅是因為仇恨刻骨銘心麼?聶陽重 重地喘了幾口氣,向後退開了半步,腦子有些發熱,幽冥九轉功似乎又在蠢蠢欲 動了。 他努力地挪開了視線,不再去看汗濕衫裙的王落梅。他所害怕的,竟是他的 慾望。那種充滿了罪惡感,會讓他不斷地想起養母蒼白裸體的慾望。 冷汗漸漸的佈滿了額頭,聶陽突兀的發現,這種一直以來影響著他的恐懼, 在昨晚的瘋狂之後,幾乎消失殆盡。儘管仍然有著濃濃的罪惡感,但他眼前再次 出現柳悅茹死前淒楚淫靡的嬌軀時,他終於承認,隨著怒火而來的,還有強烈到 無法抵抗的興奮。 就像他現在終於承認,他想要的並不僅僅是王落梅的桃花功。 她是趙玉笛的女人,很可能,也是邢碎影的女人,而且,還是個很好看,很 有魅力的女人。當他敢於承認這些的時候,心底湧上的那些罪惡感,很快便被如 釋重負的輕鬆所沖淡。 這其實也是報復,不是麼? 王落梅一直看著聶陽的雙眼,她很懂得看人,但她看不懂聶陽究竟在想什麼。 是在懷疑她剛才的話?還是在考慮怎麼處置她? 她努力不著痕跡的往另一側挪動著身體,身下的赤裸屍體有著不錯的光滑皮 膚,這讓她很方便的滑動著身體。 她屈了屈受傷的腿,麻木感正在漸漸消失,也許輕功還要一會兒才能施展出 來,但跑已經不是不可能的動作了。而雙臂的經脈也已經通暢過來,內力已經可 以通貫直至指尖。 她看準了聶陽的眼神出現了迷茫之色,突然的偏過頭去,不敢看她似的,他 立刻抓住這個機會,雙手在背後一撐,把自己箭一樣的射了出去。一腳踏在地上 的同時,另一腳已經勾起一具屍體,向背後拋了出去。 她不敢頭看,拚命地跑到了轉角的石壁處,手掌甚至已經扒住了那冰涼的 石頭。 但就在她幾乎轉過那個彎的時候,一陣巨力從背後襲來,正打在她的腰後, 她身子一晃,整個人向前飛了出去,一頭撞在石壁之上,只覺渾身骨節欲散,胸 中煩悶欲嘔,喉頭裡湧出一股腥甜氣息。 就是她勾出抵擋追擊的那具屍體,成了飛襲而至的巨大暗器。 腰象斷了一樣提不起半點力氣,她看著聶陽從昏暗的洞裡慢慢走過來,絕望 的大聲喊道:「相公!救我!救救我啊!」 聶陽靜靜的看著她,並沒有阻止她的尖叫,這淒厲的呼喊在他聽來格外熟悉, 逐漸把他心底自成婚起就漸漸蒙塵的圖畫拂拭得愈發清晰。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你放過我吧,我……我一介女流,摧花盟的 事情我沒有參與過的,你不能錯傷無辜……求你了。」王落梅開始顫聲求饒,這 一次走向她的聶陽,令人心悸的氣息更加濃重,這種感覺,就和……就和她第一 次被那蒙面人帶走時所感受到的一樣,由靈魂中升起的無助和恐慌。 跟了趙玉笛這麼多年,她也只有在枕席之間偶爾能感覺到那記憶中的慌亂。 「趙玉笛!你在哪裡!救我……救我啊!」她的聲音都有些嘶啞,慌亂中甚 至開始呼喊剛才還說並不熟悉的人的名字,「顧大哥!顧大哥!救命!救命啊!」 沒有人來,洞口依然空曠如常。 聶陽俯下身,手中捏著的那根針對準了她飽滿柔軟的胸膛,緩緩說道:「顧 大哥?你不是討厭他的麼?」 「我……我……我……」感受到了聶陽隱藏在微笑下的陰霾氣息,王落梅結 結巴巴的說了幾個我字,之後的話卻梗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本就決定了要不擇手段的,為什麼要改變呢……聶陽輕輕歎了口氣,眼中的 光芒漸漸變得深邃,他慢慢把毒針向她的胸前移動過去。 王落梅盯著那迫近的針尖,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她掙扎著想躲開,但僅僅 是一用力,腰後就傳來一陣劇痛,痛的她幾乎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不能這樣!」王落梅猛地一昂頭,突兀的大叫道,「否則你一定會後悔 的!」 聶陽看著她的雙目,微微一笑道:「哦?是麼?」 王落梅的胸膛急促的起伏著,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接著的那句話從 嘴裡逼了出來,「我……我……我是、我是天道的人!」 聶陽的手停了下來,瞇著眼看著她,「天道?」 「不……不錯,你既然是中原四大鏢局的鏢頭,好歹也算是正道中人,我… …我忍辱負重跟在趙玉笛身邊,全是為了把這些淫賊一舉殲滅,這……這天大的 秘密我本不能說的,可我要是被你毀了,就前功盡棄了!」她的聲音都有些嘶啞, 緊張的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針尖。 聶陽蹲下了身子,平視著她,道:「你在摧花盟折磨那些無辜女子的時候, 她們最想念的就是天理公道吧。」 王落梅費力的吞了口口水,喘息著說:「她們……她們都是為了殉道犧牲, 一旦將來能找到機會將摧花盟消滅,她們……她們也會覺得值得的。」 聶陽眉頭微皺,道:「她們覺得值不值得,原來是由你斷定的麼。顧不可是 不是也是你們的人?」 王落梅遲疑半晌,才點了點頭。 聶陽立刻問道:「那他為何不直接把趙玉笛殺掉!摧花盟旗下各路人馬的情 報豈不是立刻可以到手?」 王落梅連忙搖頭道:「如果那樣就可以,我……我也可以殺掉相……啊不, 殺掉趙玉笛的。可趙玉笛背後還有一個絕頂高手在,我們費盡心機也沒能把他引 出來,我……我可以斷定,那個人才是摧花盟真正的黑手,而且……多半、多半 就是邢碎影!」 邢碎影這個名字讓聶陽的眉心又緊了幾分,「這個計劃是誰定下來的?」 王落梅垂下了頭,低聲道:「是……是教我武功的人。他是這次的管事,我 ……我都是和他直接聯繫的。」她說那個人的時候,眼中浮現出了既溫柔又甜蜜 的神情,儘管是一閃而過,也足以昭示她心中的情愫,她帶著近乎崇拜的敬意繼 續道,「那人是名門之後,我們……我們都很相信他。如果不是為了天道,他一 定能重振天風劍派的。」 聶陽的雙眼漸漸睜大,他站起身,手裡的針也落在了地上,他語音微顫的問 道:「那人……那人……是不是叫仇隋?」 花可衣的話,即便是在那般意識混亂之時,他也記得清清楚楚。凡是和邢碎 影有關的事,他一個字也不會忘! 王落梅有些吃驚的抬起頭看著他,「你……你怎麼知道?他……他明明幾乎 沒在江湖出現過的!」 「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聶陽突然大笑起來,道,「想來你也 編不出這等謊話!我以為自己就已經足夠可笑,原來天道竟也不過如此!」 他笑聲一頓,緩緩道:「我不明白他為何要布下如此多的棋子,不過我想, 毀掉他的棋子,總比讓他這樣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要好得多。」而另外從心底浮現 出來的那句話,他卻沒有說出口:何況你們天道,本就已經是我的敵人。 從他們向聶月兒下手的那一刻開始,他與天道之間,已經勢不兩立。 一下就看出了聶陽眼中聚集的風暴,王落梅雙手並用向一旁爬去,現在她已 經毫無抵抗之力,若是連天道也嚇不住這只影狼,畢生功力……不要說功力,恐 怕連性命也要交代在這裡。 至於棋子什麼的說法,她哪裡還有工夫去想。 「你如果知道天道曾經來要殺我妹妹,剛才你也許就會接著把謊撒下去了。」 聶陽沉聲說道,恨怒上湧,直覺心中一陣火熱左奔右突,幽冥九轉之龍在他心緒 所致之下,露出了猙獰的面目。 他一彎腰抓住了王落梅的背後衣服,一提便把她拎了洞中,甩手扔進了橫 七豎八的屍體當中。 為了便於隱蔽,摧花盟找的這處山洞偏僻曲折,那一個轉彎向內深入,外面 縱然有人路過也完全看不到內裡情形,更何況荒郊野嶺之中哪裡來的人跡。 這當初為了便於這般淫賊行事的處所,此刻恰好成了摧花盟夫人絕望的牢 籠。 「你……你要是敢碰我,顧大哥絕對不會放過你的!」王落梅色厲內荏的大 叫,咬牙忍著腰痛站了起來,轉身便撲向一旁一具屍體手中握著的鋼刀。 聶陽知道她絕不會自行了斷,也並未阻攔,邁步向她走去。果然她拚命掰下 鋼刀後,瘋了一樣劈了過來。他微一側身,雙肩一卸,將身上那破破爛爛的長袍 攥進手中,呼的一下抽了過去。 王落梅完全沒有練過刀法,這一刀全然是細劍的路子,劈至一半便曲指中宮, 想要仗著刀鋒之利割開那袍子直刺聶陽胸膛。 不料聶陽內力到處,陰勁貫通,那袍子擰成一股鋼鞭一樣抽在刀側,當的一 聲竟把那鋼刀打成兩截。那長袍旋即如靈蛇般纏上立足不定的王落梅手臂,運力 一拉,她輕盈的身子啊喲一聲被拖了起來,一頭撞進聶陽懷中。 袍子脫下後,聶陽身上除了斑斑血跡再無他物,王落梅軟的身子一撞進來, 就被他摟了個滿懷,她鼻端只覺一陣血腥氣息穿來,隔著衣物都能感覺到男子赤 裸的肌肉正在漸漸變的緊繃。 「你……放開我!」她驚慌失措的雙肘並用,輪流向後頂去,這熱烘烘的胸 膛讓她的心底也跟著煩躁起來。 聶陽此刻已經定了心念,對王落梅又沒有半點好感,更談不上什麼憐香惜玉, 他手臂一緊,勒住了她盈盈纖腰,雙手捏住絲帶一扯,裙腰便鬆脫開來,整條裙 子向下墜去。 她心中一慌,連忙併攏雙膝把裙子截在半空,彎腰便要去提。不料身後聶陽 猛一用力,摟著她往前撞去,她驚叫一聲雙手連忙撐住石壁,裙子也脫落半邊, 軟塌塌掛在另一腳上。 「虧你……虧你還和摧花盟作對!你……你如此待我!和那些淫賊,又…… 又有什麼分別!」王落梅情急叫道,她丹田被制,腰肢越來越軟怎麼也使不上力, 要不是雙手扒著石壁,便要一頭栽到身下靠著石壁破腹而死的女屍身上。 聶陽怔了一下,眼中似乎有些迷惑,但很快就被一陣煞氣衝散,他張開五指 毫不猶豫的扣住了王落梅彎腰後顯得更加鼓脹的酥胸,勒在腰上那手運起幽冥九 轉功的同時,這隻手便開始緩緩揉搓起來,口中輕聲道:「我本就不是為了伸張 正義來的,為什麼非要和他們有個分別?」 察覺到內力轉瞬便不受自己控制,向丹田下方匯聚而去,王落梅登時面如土 色,也顧不得頭抵在牆上無比難過,雙手拚命去拉聶陽的手臂,討饒道:「不… …求求你!別,別!你饒了我……你讓我幹什麼都行!不要、不要啊……」 他的手頓了一下,緩緩離開了她高聳的胸前。王落梅剛剛感到有些轉機,他 卻手向下一扯,撕啦一聲,本就裂了一條褲管的襯褲整條自臀縫處開裂成兩片, 白色汗巾也跟著掉在地上,露出一大片白馥馥汗津津的誘人臀窩。 那有些狼狽、散發著淡淡腥臊味道的熟美下體,包裹在柔黑毛髮中的豐腴蜜 唇,輕易便讓聶陽的胯下巨龍昂首待發。 殺宴之後的緊繃神經,漸漸開始在燃起的慾火下鬆弛下來。他慢慢撫摸著她 臀部光滑汗濕的肌膚,用膨脹的龜首不緊不慢的在她柔軟的花瓣中央滑動。被他 手掌的內功牢牢吸住的王落梅只能做出細小的掙扎,而這種掙扎,除了能讓他由 身至心都感到愉悅之外毫無用處。 前端略微傳來了一些濕潤的感覺,成熟的婦人終歸無法完全壓抑本能的反應, 若是作為閨趣,這種程度顯然不夠,但對於王落梅,他顯然不覺得有繼續做多餘 事情的必要。 他的手突然緊緊捏住了她的臀尖,陽根壓住了兩片花瓣包裹的嫩渦,小腹向 前一送,只覺龜頭一酸,破開了一團腴嫩肉團似的,扎進了無比豐美的腔穴之內。 王落梅尖叫一聲,雙手拚命的推著他的小腹,無奈蛤口已開,大半條肉棒戳 在體內,雖然脹痛熱辣難過得很,卻也無計可施。 內息還需要引導片刻,聶陽一邊把玩著手中不斷顫抖的臀肉,一邊慢條斯理 的抽送起來,膣內還十分乾澀,只有陰門方圓稱得上滑膩,他抽拉到最外,攪和 一番沾些淫蜜,再慢慢塗抹似的送穴中,也不急著去拜訪穴心洞底,只管在層 層疊疊的嫩肉上面刮蹭。 「嗯嗯……放……放過我吧……啊啊,哈啊、哈啊,啊啊……」雖被聶陽弄 得下身酸軟,說不出的舒暢,但想到之後的幽冥九轉,她就不得不繼續哀求, 「你……你弄也弄進來了,留……留下我的內力,你想怎樣都可以……求求你, 不要……不要廢了我的功夫……」 聶陽緩慢的前後搖擺著腰,蜜穴之中已經被淫蜜浸透,像抹了香油的蚌肉, 滑溜溜一下一下夾著當中的肉棒。聽著她嬌喘吁吁楚楚可憐的哀求告饒,聶陽心 中被封閉在某處的情感又隱隱有些冒頭,運轉的內息也跟著緩了下來。 「我……我願意幫你的,你要剿滅摧花盟還是找邢碎影,我都幫你。你…… 你放過我吧……」 邢碎影帶著微笑的臉從聶陽面前閃過,跟著閃過的,是昨夜那些女子淒婉呻 吟無力承歡的蒼白嬌顏,最後,恍惚著出現的,竟又是柳悅茹臨死前抽搐扭動的 雪白裸體。 豐滿的胸膛,帶著點點血絲的玉股雪臀……明明沒有看到過如此清楚的,為 何……為何會隨著時光推移,變得格外清晰起來?本來是遠遠在馬車中的偷偷窺 探,竟在無數次午夜夢之後,變得好似近在咫尺…… 聶陽的呼吸漸漸變得錯亂起來,眼前彎腰昂臀的半裸女子,竟隨著幽冥九轉 功的運行變的更加成熟美艷,就好像……他用力甩了甩頭,像是想要讓自己清醒 一些,緊跟著用力撕裂了王落梅的上衣,一把扯掉了肚兜,空閒的手緊緊地捏住 了那倒垂的豐乳,把雪白的肉丘緊緊地攥住,指縫夾著紫紅的乳豆,用力的揉著。 王落梅嗚咽一聲昂起了頭,乳心脹痛欲爆,混著下體酸麻之感,令她終於脫 力,哼吟著向前撲倒。 「嗚……嗯啊……呀啊!」這一撲直接摔在了女屍身上,她的臉更是恰 好埋進了那破開的腹部之中,血糊糊蒙了一臉,嚇的她渾身一縮,尖叫出來。 但她根本抬不起身,因為聶陽緊跟著她壓了下來,本來幾乎脫出的巨物借這 一撲之勢如利刃般深深刺進了她的體內,狠狠地頂在肥美的蕊心嫩肉上,頂的她 不由自抽了口氣,幾乎把尚未乾透的血塊吃進嘴裡。 聶陽的手依然貼在她的小腹之外,勾著她只有腰臀高高翹起,讓伏在身後的 他順暢的狂抽猛送。 很快,王落梅一身內力就全數集中在了會陰方寸之內,直漲的她花心發酥乳 頭勃漲,只恨聶陽的鐵杵為何不搗弄的更加凶狠,恐懼,絕望,情慾絞成了一條 結實的吊,慢慢在她的頸子上勒緊,勒的她透不過氣。 一見時機將至,王落梅也已經變得渾渾噩噩欲潮氾濫,聶陽高高提起她一條 粉腿,向著她大張的股間用力挺了兩下,旋即停下動作,下腹緊緊貼住她滑膩腿 根,絲絲縷縷的涼氣開始舞動著搔弄已經敏感至極的腔壁。 「啊!啊啊……嗚嗚!」王落梅掙扎扭轉過頭,雪白的小肚子不停地蠕動, 破爛的肚兜還有半邊勾在肩上,她想要再說些什麼,可那一波波傳來的絕美快感 讓她連呼吸都幾乎要變成淫浪的哼叫,又哪裡說得出話來。 膨酥酥的花心驟然一陣顫動,噗滋噴出一股清涼蜜漿,兜頭澆在了肉棒上面, 緊接著王落梅全身的肌肉都一瞬間繃緊,雪白的兩條長腿抻的筆直,連腳尖都壓 成了一彎月牙。聶陽暢快的低呼一聲,一邊享受著極樂狀態下的女子嫩蛤帶來的 絕美包裹,一邊開始接受洶湧而至的渾厚內息。 那些奔流的內力竟似有形有質一般,經過王落梅穴心子那塊軟肉,刷的她通 體酥麻,魂飛天外,也忘了自己是何種處境,亢奮至極的尖聲大叫起來,淫浪非 常。 轉眼間,王落梅一身內力就全數奔流進聶陽體內,即便在愉悅巔峰之際,她 依然不由得落下了兩行清淚,自此以後,除了懂些招式架子之外,她與常人家 的女子也便沒有什麼不同了。 但聶陽竟還沒想要結束,他突然揪著她的長髮拉起了她的上身,眼中的戾氣 愈發濃重,不僅沒有收功,那一絲絲一縷縷的涼意竟然又多了幾十條。 王落梅慘叫一聲,粉白的腰身折出的凹陷之中,肌肉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 她啊啊的喊著,口水順著嘴角流了出來,雙目漸漸變得無神。 她幾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看到了這極樂的階梯盡頭,死亡的大門正在 打開。 她不想死,但她似乎已經不得不死。 聶陽死死地盯著王落梅顫動的乳房,眼中的血絲密集而猙獰,源源不斷的陰 元正帶著王落梅的生命力湧進他的體內,帶來了莫大的滿足,而這滿足,又讓他 心底盤旋飛舞的毒龍愈發張牙舞爪。 「啪!」 很清脆,很響亮的一聲,突兀的響起。 「啪!」 緊接著又是一聲,旋即一連聲的響了起來,竟是聶陽高高揚起了手掌,一巴 掌一巴掌的扇在了王落梅的屁股上。 從沒有人捨得打她的屁股,小的時候雙親不捨,而大了之後的她,只要露出 那雪白渾圓的臀部,男人就不會再想到其他的事情。 聶陽卻不斷地打著,她屁股上的掌印開始泛紅,紅腫,甚至開始變得有些發 紫。 她羞恥的哭叫著,直到她發現,隨著這一下下的巴掌,那妖魔一樣的陽根竟 漸漸的放緩了運功的速度。 就好像他一身的暴戾之氣正在隨著這簡單的打屁股而消解。 聶陽一下一下的扇著,那本該本男人捧在手裡好好撫摸的翹臀,已經被他的 打的好像一顆紫色的大花球。 他其實並不想打,但他更不想就這麼殺掉王落梅。 他已經發現,有些事情正在逐漸失控,如果他不這樣做,就絕對沒有能力像 對田芊芊時那樣懸崖勒馬。 這單調而快速的拍打聲,一直持續了足足一盞茶功夫,才停了下來。 聶陽粗濁的喘息著,幽冥九轉功的內息攜帶著陰柔醇厚的全新獵物開始在體 內遊走煉化,王落梅破開的陰關也終於不再有狂瀉而出的陰津蜜液。 一切似乎已經結束,洞裡只剩下了王落梅淒楚痛苦的嗚咽。 可他卻又動了起來,他抓著她小巧秀氣的腳,快速而簡單的戳刺著她已經紅 腫的花房。 這是最後的宣洩,由心底傳來的魔魅之聲,讓他開始感到恐懼,他只有把欲 望發洩出去,連帶著發洩掉所有可能誘發新一波狂情的淫餌。 他的腿快速的怕打著王落梅高高腫起的屁股,那雪臀已經腫的發紫、發亮, 只要一碰,就會痛的她全身一縮,當然,也包括那神秘而柔軟的蜜穴。 這樣的緊縮很快就讓刻意努力的聶陽達到了最後的高峰,而這時,再也耐不 住疼痛的王落梅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就在這複雜的痛哭聲中,聶陽喉嚨裡咕噥 了一聲含糊的呻吟,積蓄已久的翹麻快感開始舒暢的噴射…… 他緩緩把陽根從王落梅體內抽出,覺得額角正在一陣陣的抽痛,就像有隻手 正在揉搓著他頭骨內的某個部分,比他剛才揉搓王落梅酥胸的時候更加用力。 他慢慢退到一具屍體旁邊,慢慢地剝下了死人的衣服,慢慢地穿在自己身上。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很慢,而雙眼一直沒離開王落梅赤裸的身軀。 夢境和現實,記憶和當前,一些畫面錯亂的重疊在一起,他用手掌按住了自 己的雙眼,只覺得有些什麼東西,正在心底坍塌,崩落成一塊塊的,血紅色的碎 片。 王落梅沒有動,除了細微的喘息和抽泣外,她就像已經死了那麼躺著。紫紅 的臀溝前,紅腫的肉隙間緩緩的流出濃濁的白漿,她也無力去擦,彷彿連動一根 手指的力氣,她都已凝聚不起。 聶陽低頭站了半晌,俯身從一邊拿起了自己那破破爛爛的袍子,走到王落梅 身邊,張開蓋了上去,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要說什麼,卻最終沒說出來。 他靜靜地站著,一直站到眼中閃現的憐憫和愧疚徹底的冷卻下來,才很平淡 的說道:「從死人身上找件衣服,跟我走。」 他不能留王落梅在這裡,問清楚一些事情後,他還要把她交給鷹橫天。 那六萬兩銀子本身並不足以讓他動心,他只是隱隱覺得,那六萬兩稅銀 的案子,才是天道和摧花盟之間暗藏的線。 六萬兩,即便天璧皇朝正值盛世,這數目也足以佔去國庫歲入三成左右, 縱使武林豪門往往富可敵國,六萬兩也足以使他們動心。慕容極不過用四萬兩 銀子許下了一個萬銀兩的空頭諾言,四大鏢局就捨生忘死的出動了全部人馬, 最後有命去拿的,也不知道還有幾人。 而天道這樣龐大的組織,應該也不會放過這塊肥肉才對。 王落梅所說的話真真假假難以分辨,但她承認是天道中人的說法多半不是虛 冒,他本也覺得顧不可的存在太過突兀,與王落梅的關係又太過怪異。 最後渦流彙集的中央,正是邢碎影。 儘管不知何時他在了那裡,但現在他確實就在那裡。 趙玉笛背後的真身,天道負責此間的管事,似乎就連逐影,也籠罩在他的陰 影下,只因逐影中人大多與他有仇,他輕易便可以把那些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想做什麼?聶陽揉著脹痛欲裂的額角,依然理不出任何一絲頭緒。 他在仇家做養子,卻殺掉了和仇家世代交好的聶柳兩家之人,又害死了自己 的名義上的兄長,強暴了他的嫂子。他躲避正道追殺多年,卻能堂而皇之的混進 正道雲集的秘密組織天道,甚至成為了中層事之一。他一手催動了摧花盟的成 立壯大,卻又一步步引導他們走向絕路……而最奇怪的就是,他明知聶陽是來殺 他報仇,卻幾次三番放過未來的大敵,對並不那麼心切復仇的聶月兒卻一心殺之 後快。 一定有什麼被塵封的往事,淹沒在了不為人知的地方。聶陽長長地出了口氣, 漫長的思讓他的心情漸漸冷靜下來,騷動混亂的腦海也終於漸漸平復。 他有些吃驚的發現,比起上次強奪了田芊芊的內力,這次對王落梅所做的一 切,他竟沒覺得有什麼愧疚。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裡不知何時佈滿了汗水,他握緊了拳頭,努力讓自 己的聲音平淡而冷靜,「王落梅,你如果再不動,我就只有這樣把你帶去了。」 王落梅恨恨的斜了他一眼,努力的撐起了滿是污痕的身體,在滿是死屍的洞 窟內爬伏著翻找能敝體的衣物。 聶陽深深吸了口氣,洞內的血腥味讓他的胸口有些發悶,他轉身走了出去, 這裡只有一個出口,他並不擔心王落梅從別的地方逃走。 而且當洞裡沒有其他活人之後,想來這個女人穿衣服的動作就會變得快些。 走出陰森森的山洞,外面已是艷陽高照,刺目的金黃讓聶陽瞇起了眼睛,周 圍的一切都變得明晃晃的,讓他有些眩暈。 原來,他其實一直都不適應明亮而溫暖的日光麼…… 可突然,一句話就讓他變得清醒了過來,不僅清醒,甚至連渾身的肌肉都變 得緊繃起來。 那是他很熟悉的聲音,很溫文有禮,只是這次,難得的帶上了一絲難掩的怒 意。 「小生確實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在這裡。」 他逆著光看過去,就看到了邢碎影森寒的目光。他笑了笑,道:「仇隋。你 好。」 邢碎影的面色登時有了細微的變化,但在逆光的暈影下看得並不那麼真切, 他的語氣倒是依然平穩如常,但說的話卻顯得頗為粗俗,「小生早就知道,婊子 和母狗,都是不能相信的畜生。」他頓了頓,似乎深深吸了口氣,才慢慢地說道, 「還道你莫不是有老天庇佑,身邊那些丫頭竟然全都平安無事。沒想到竟是那姓 花的賤人幫了你的忙。」 邢碎影心思轉的到快,聶陽不過叫出了他另一個名字,他便立刻猜到了花可 衣在這件事中的身份。但聽他的口氣,對花可衣卻有一種很奇妙的情感在其中。 「聶家和仇家祖上曾是八拜之交,柳家和你們也曾是姻親,邢碎影,你…… 你為何要害死我父母!他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明知道不會得到答案,聶陽 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邢碎影的嘴角微微的勾了起來,但眼中卻湧現出連陽光也無法完全遮蔽的風 暴,他沉默了片刻,緩緩道:「小生並不僅僅姓仇。」 聶陽楞了一下,眼睛已經漸漸適應了刺目的光線,讓他能清楚地看到,邢碎 影的手正緊緊地握著,像是攥著看不見的什麼東西。 「可我也從未聽聞我聶家曾與姓邢的人結仇。」聶陽高聲說道,暗自把真力 運遍全身,視線也牢牢的鎖住了邢碎影的雙手。 他已隨時準備出手。 他已發現,邢碎影並沒有殺他的打算,而這就是最大的優勢。對於邢碎影, 他從來都不會有任何勝之不武的感覺。 任何卑鄙下流的手段,他都不在乎用在邢碎影身上。 他的手裡,甚至已經扣上了剛才王落梅用的飛針。 「莫非魏夕安沒有告訴你麼,小生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贏隋。」邢碎影淡淡 道,「這個名字,也許你並不知道,不過想來你那姑姑應該還有點印象。」 「贏?」聶陽緊鎖眉頭,苦苦思,但遍了所有的記憶,也沒有記得聶清 漪曾經提過半點關於這家人的消息。 邢碎影的臉上露出了奇妙的笑意,像是發現了什麼非常有趣的事情,「你不 妨告訴她一句,仇隋就是贏隋,她若還是想不起來,你可以再加上一句,贏隋就 是贏二石頭,也正是在下。我保證,她臉上的表情一定會非常有趣。」 聶陽一時不知該不該相信他所說的話,如果他所言不虛,竟然是聶清漪有事 瞞著不說,這……實在是讓聶陽有些無法接受,「難道……我們聶家曾經做過對 不起你們贏家的事麼?」 邢碎影突然仰起了頭,哈哈大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非常滑稽可笑的事 情,笑得連眼淚都流了下來,笑聲中略帶瘋狂意味的高聲說道:「你們聶家?你 們聶家?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驟然止住,語氣森寒無比的沉聲道:「不錯,你們聶家每一個都該 死。只要有姓聶的落在我手上,小生保證會讓他後悔出生在這世上。」 聶陽心中一動,突然隱約想到了什麼,他猛地後退了一步,強壓著語調中止 不住的顫抖,肅容道:「我也是姓聶的,你若是不趁早殺了我,我也會讓你後悔!」 邢碎影淡淡道:「小生若想殺你,你剛才就已經死了。你身處敵境,心境竟 如此放鬆,自洞穴出來,也不先試探光線,發現小生在此,依然站在逆光之處准 備出手,高手相爭毫釐千里,你這般……哼哼,小生現下殺你,絕不需要第三招。」 聶陽神色一凜,知道他所言非虛,現在他心魔未淨,剛從激情快感中放鬆過 的身體也遠未達到巔峰,儘管內力大有長進,在以逸待勞的邢碎影面前也確實走 不到三招之外,但他嘴上卻依然道:「你不妨試試看。」 邢碎影輕蔑一笑,正要開口說什麼,卻見他神色一變,雙目緊緊的盯住了聶 陽身後的洞口。 不必頭,聶陽也知道出來的是一身狼藉的王落梅。 就聽見身後王落梅猛地長抽一口涼氣,歡喜的叫了一聲:「仇大哥!」便踉 踉蹌蹌的越過聶陽往邢碎影身邊跑去。 那從心底散發的欣喜,就像是只要見到了這個人,所有承受的屈辱和苦痛都 會煙消雲散一般。 邢碎影竟似有些吃驚,像是沒料到王落梅竟然沒和趙玉笛在一起,但還是伸 手擁住了她顫抖的肩頭。 「仇大哥……我……我……我被那惡賊……欺、欺辱了……你一定要替我出 氣啊!」 聶陽露出了一絲古怪的微笑,揚聲說道:「邢碎影,即便你和我有不共戴天 之仇,這件事上,我還是不得不佩服你,你騙女人的手段,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實 在是望塵莫及。」 王落梅渾身一顫,慢慢轉過身來,帶著彷彿看到全天下最不可思議的一幕一 樣的表情,顫抖著說道:「你……你叫他什麼?」 聶陽心底驟然感到一股殘酷的滿足,尤其是看到了邢碎影的臉上露出了更加 明顯的怒意之後,他很慢很慢的一字字說道:「他便是邢碎影。」 乳硬助性 第四十九章 (一) 即便是最挑剔的男人,在看到王落梅的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個美人,可惜 不管什麼樣的美人,在被卸妝液潑了一臉之後,都會顯得十分狼狽。 「……NG!」 即便是最挑剔的男人,在看到王落梅的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個美人,可惜 不管什麼樣的美人,在不用PS處理的時候,都會顯得十分狼狽。 「……NG!」 即便是最挑剔的男人,在看到王落梅的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個美人,可惜 不管什麼樣的美人,在不粘假睫毛不帶美瞳不嘟嘴鼓腮幫子斜臉看鏡頭的時候, 都會顯得十分狼狽。 「好吧,我知道你對新來的非流化妝師有意見了。」 (二) 「你是什麼來歷?與趙玉笛如何相識?那顧不可和你們是什麼關係?」聶陽 站起身子,看著她敞開的襟口,瞇起雙目連聲問道,「你來多久了?交了幾年稅? 有暫住證沒?」 王落梅遲疑了一下,小聲道:「我……我……我還是不上京了。」 (三) 沒有人來,洞口依然空曠如常。 聶陽俯下身,手中捏著的那根針對準了她飽滿柔軟的胸膛,緩緩說道:「你 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破喉嚨!破喉嚨!」 …… 「滾!這笑話流行的時候導演的小舅子還他娘的是精細胞呢!」 (四) 豐滿的胸膛,帶著點點血絲的玉股雪臀……明明沒有看到過如此清楚的,為 何……為何會隨著時光推移,變得格外清晰起來?本來是遠遠在馬車中的偷偷窺 探,竟在無數次午夜夢之後,變得好似近在咫尺…… 「因為我們用了高清攝像機,可以隨意放大。」 (五) 從沒有人捨得打她的屁股,小的時候雙親不捨,而大了之後的她,只要露出 那雪白渾圓的臀部,男人就不會再想到其他的事情。 而只會給她遞上一個馬桶。 (六) 夢境和現實,記憶和當前,一些畫面錯亂的重疊在一起,他用手掌按住了自 己的雙眼,只覺得有些什麼東西,正在心底坍塌,崩落成一塊塊的,血紅色的碎 片,然後緩緩流向雙腿之間,隨著一股熱流慢慢的湧出…… 「喂,男人不會來月經的好麼……」 正文 第五十章 血漫青天 「我……我不信!」王落梅雙唇頓時沒了半分血色,吃驚的望著聶陽,說什 麼也不願相信。 邢碎影眼中寒氣大盛,口中語調卻變的沉穩而堅定,像是換了一人一般,他 微笑道:「落梅,你是信我還是信他?」 王落梅心中一喜,立刻道:「我……我自然是信你的。他……他不過是個惡 賊!我怎麼會信他的胡言亂語。」 聶陽只有暗自歎氣,心道果然女子一惹情事,便蠢的不可救藥。 不料邢碎影卻緩緩道:「這麼說,我要是說他其實沒有騙你,你也會相信的 了?」 王落梅面色大變,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邢碎影語氣驟然一變,淡淡道:「小生確實便是邢碎影,你們天道和摧花盟 的人,統統都是豬。」 聶陽心知不妙,全力縱了過去,幽冥掌力外吐,直擊邢碎影胸前空門。 這一招全無章法可言,恍若搏命,但聶陽不得不出手。 只因他已看出,邢碎影已經要殺王落梅滅口。 哪想到王落梅一見聶陽撲上,竟然雙臂一展攔在邢碎影身前!聶陽只得硬生 生偏轉力道,一掌隔空轟在地上,身形借力一轉退後數尺。 他雙足還未立穩,就聽一聲悶哼,抬眼望去,就見王落梅雙目滿含驚訝,緩 緩地轉過身去,但扭到一半,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邢碎影單掌豎在身前,面無表情的看著王落梅倒下的身軀,緩緩道:「你可 知道這樣一個習武天賦過人的玄陰之女多少人中才能找到一個麼?」 玄陰之女?聶陽從未聽過這種說法,自然不知如何答,眼見王落梅四肢一 陣陣抽動,漸漸失去了生機,卻仍在直直的盯著邢碎影的臉,心頭莫名湧起了一 陣憤懣。 邢碎影眼中閃過一絲惋惜之色,輕歎道:「小生數年心血,不料竟在此毀於 一旦。君子棄瑕以拔才,壯士斷腕以全質……可惜,可惜。」 「對你一片癡心的女子,總歸不會有好下場。」聶陽帶著些微怒意道,「你 這人難道全無心肝麼!」 邢碎影冷笑道:「小生的心肝早就隨著某人陪葬了。更何況,由一個施加強 暴廢人武功的人來批評小生不懂憐香惜玉,你是來惹人發笑的麼?」 聶陽胸中一滯,只覺心中說不出的氣悶,竟連指尖都微微顫抖起來。 邢碎影輕輕哼了一聲道:「你既那麼認為,小生也不妨這麼告訴你,董凡也 是小生一手調教,吳延更是小生心腹之一,凡是你能想到之事的背後惡人,全是 小生在作怪,天下的惡名不妨都由小生來背,你只管動手便是。」 聶陽心底沒來由的怒意上湧,竟真的忍不住就要出手,好似心底有個聲音在 催動著他,他突然想起董凡,心念一動,驚出一身冷汗。莫非,不知不覺間…… 已經著了邢碎影的道兒? 邢碎影把雙手負於身後,淡淡道:「你去後,若看到鏢局那些蠻子死個精 光,不妨也算在小生頭上。這種血債,小生一向是不嫌多的。」 這話平淡無奇,聽在聶陽耳中卻無異於雷霆萬鈞,他心中一驚,想到孔雀郡 中好手盡出,留下之人可以說不堪一擊,邢碎影想來已經去過郡內,若是出手, 那裡的人必定凶多吉少! 念及此處,心中熱血上湧,聶陽憤然長嘯,一掌拍向邢碎影,掌風森然如刀, 尚有數尺便吹的邢碎影衣飄發揚。這一掌之威,竟提升到令聶陽本人也覺訝異的 程度! 邢碎影露出一絲譏誚的微笑,右掌一切化掉那渾厚陰勁,一邊退後一邊說道 :「吃了小生一手種下的果子,馬上便用來對付小生,你這算不算恩將仇報?」 聶陽掃了一眼已經漸漸不再動彈的王落梅,心中怒意更盛,一瞬間連出六掌, 喝道:「這些活生生的女子,在你眼中難道只不過是些果子麼!」 邢碎影雙臂橫攔,順著他的掌風向後飄開,口中道:「怎麼?你不也吃得很 開心麼?你莫非想說你這突飛猛進的功力是你自己刻苦修煉來的?」 聶陽心頭又是一滯,氣悶之感更加強烈,但真氣流動卻絲毫不見阻礙,反而 愈發得心應手,緊接著一掌揮出,雖被邢碎影避開,卻輕而易舉的將一棵碗口粗 的枯樹卡嚓劈成兩段。 他精神頓時一振,儘管明知邢碎影恐怕和自己有什麼淵源,此刻恨意上湧, 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邢碎影雙足一踏,陷入地中數寸,右手一揮,輕飄飄的拍向聶陽左肋。 聶陽不閃不架,彷彿吃準了邢碎影不會殺他,真力盡數凝在掌中,直取邢碎 影頸胸之間。 邢碎影眉頭微皺,擰腰掌隔開,兩人肉掌一交,無聲無息,卻捲起周圍無 數新芽嫩葉。 兩股極陰掌風盤旋糾纏,轉眼便在山坡上對了三十餘掌,聶陽體力雖然不足, 氣血卻愈行欲旺,真氣鼓蕩唯有全力出手才能稍感平復,邢碎影面色漸漸凝重, 氣沉如山謹慎應對,只守不攻竟絲毫不露破綻。 交戰方圓丈餘之內,柔韌的草葉被激盪的勁風生生扯斷,薄泥覆蓋的堅硬巖 石上,也留下了一個個刀刻斧鑿般的足印。 聶陽雖然功力大進,但五十招一過,便察覺到邢碎影仍未出盡全力,每到被 他逼入絕境,便會巧妙而不著痕跡的把他的攻勢化解,內息運轉渾然天成,變幻 莫測讓他的影返毫無可乘之機,他所相識的人中,武功能高到這般返樸歸真的, 也不過只有月狼薛憐和如意樓南宮星兩人而已。 報仇之事愈發絕望,聶陽胸中更感氣苦,那股滯悶之感突然迸發出來,他下 一掌尚未揮出,就覺渾身一震,一股熱流疾衝入口,竟「噗」的噴出一口泛黑濁 血,化作漫天紅光。 邢碎影神色一變,突然衝進血霧之中,一掌印向聶陽胸口。 聶陽忍住喉頭那一股股腥甜氣息,一掌反拍過去。邢碎影變招奇快無比,手 肘猛地一彎,與聶陽結結實實的對了一掌。 這一掌聶陽幾乎出盡了全力,邢碎影身形猛的一震,被這一掌打得風箏般飄 了出去,在空中倒翻了一個跟頭踉蹌數步才算站定,尚未吐氣開聲,已有一絲鮮 血從他唇角滑下。 聶陽勉強想要擠出一個微笑,身子一顫,卻噗的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這一 口血卻是鮮紅無比,顯然剛才那一掌他也未曾討到便宜。只不過這一掌擊中,看 到邢碎影負傷,他心中那種滯悶則沒來由少了許多,胸中說不出的舒暢。 邢碎影用手背緩緩抹去唇畔血絲,臉上卻依然帶著溫和有禮的微笑,雙目中 竟隱隱閃過得意之色,緩緩道:「果然已經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了呢,小生還真 是欣慰啊。」 聶陽喘息著擦去嘴邊的血沫,還想再上,只是胸中一陣陣翻騰漲悶,內息滾 滾如沸,一時連話也說不出來。 邢碎影緩緩走近,高高抬起右掌,冷冷道:「你當真以為小生絕不會殺你麼?」 聶陽勉強扯了扯嘴角,仍無法開口,心中卻有了一種就此被他一掌打死得到 解脫,也好過這般無可奈何掙扎在看不到彼岸的仇恨之海中。 這時一個人箭一般從遠處疾奔而至,數十丈外看到這邊情形,雙臂一展輕飄 飄飛縱上坡,大叫道:「聶陽挺住!我來了!」 聶陽強撐著向後躍開兩步,他已聽出這是慕容極的聲音,邢碎影有傷在身, 如果能調勻內息,與其一戰並非全無可能。 邢碎影瞥了一眼,突的拔地而起,騰空迎向慕容極,一掠數丈,足尖一點突 巖,飛身直擊慕容極頂門。宛如蒼鷹凌空,勢不可擋! 慕容極收勢不及,運力一蹬,身子打橫射出,堪堪從邢碎影身下擦過。這下 變招極巧,卻也極為凶險。 邢碎影凌空一轉,詭異的反拍一掌,雖然相距已有數尺,掌風依然籠罩住慕 容極週身。慕容極連忙舒臂在地上一撐,右掌一式「輕煙萬縷」,將掌風盡數化 解,順勢向旁側一滾,頗有些狼狽的站定。 邢碎影卻似打定了意要將慕容極立斃掌底,可見剛才所受內傷著實不輕, 不敢久戰。 慕容極也看出來敵內傷不輕,打起十二分精神守住門戶,孤煙掌本就是武林 絕學之一,縱然慕容極所修不過十之六七,只守不攻也不會輕易被人擊破。那飄 渺如煙的招式恰好令幽冥掌的至陰掌力無從著手,十幾招過去,慕容極除了後退 數步之外絲毫不見劣勢。 邢碎影冷冷哼了一聲,雙掌一錯,陡然變招,竟轉為了十分霸道的大鷹爪功! 仇家和鷹爪王家曾是姻親,邢碎影使出這門武功聶陽自然並不意外,慕容極卻猝 不及防,孤煙掌所倚仗的內功他不過初學乍練,這剛猛擒拿招式一出,他全力化 解向旁縱出,臂上仍被抓出了五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邢碎影一招得手後招立出,五指如鉤直逼慕容極咽喉,所攜內力雖然過於陰 柔不足以發揮十成威力,卻依然不是慕容極這半路出家的孤煙掌可以匹敵。 聶陽心中一凜,想要過去幫忙,情急之下內息強行調動起來,可距離十丈有 余,恐怕非凌絕世在此不能相救。 慕容極面上絲毫不顯驚慌之色,微一皺眉,反而向前邁了一步,同時左掌穿 肘而出,勁力陰柔卻不失強猛,招式極為精妙,不僅攻邢碎影所必救,所含後招 更是奧妙無窮。 這掌法中的變化雖不如孤煙掌那般高深莫測,卻絕對也算得上是一流武學, 而且慕容極對這掌法十分熟練,一擊之威與方才孤煙掌的苦守之力簡直是雲泥之 別。 邢碎影像是早料到會有此招,雙臂一振竟硬生生把身子向後拋去,好像剛才 那奪命一爪不過是虛招一般。 聶陽卻絲毫不覺得驚喜,反而驚出了半身冷汗。 他雖然不認得這套掌法,卻也猜得出它的名字。 這正是慕容家家傳絕技之一,七星引天掌! 邢碎影尚未落地,慕容極便已到了他的身前,左掌直進右掌斜撩,一式「巨 門破」分擊邢碎影胸前腰間。邢碎影雙肘一沉,封住身前空門,五指順勢一拂, 赫然便是花閣攏香手中的招式。慕容極不退反進,左掌反切右掌疾提連消帶打 化為一招「貪狼突」。這變化極為迅速,邢碎影又未曾見過七星引天掌中的一招 半式,應變不及,忙之中身子一扭,力貫左臂硬接下來。但同時慕容極反切左 掌也被邢碎影手指拂中,穴道一酸登時半身發麻。 這一掌方見慕容極功力所在,邢碎影竟被直直打出三丈有餘,沉氣墜足方才 站住。 只不過兩人實力相差太遠,這一掌也只是讓邢碎影傷勢略重而已。 也不知是明白繼續纏鬥下去討不到好,還是別有所圖,邢碎影剛剛穩住身形,, 冷笑一聲就此轉身提氣疾奔,慕容極縱身欲追,卻發現輕功差距著實不小,縱出 數丈便即停步,匆匆走到了聶陽身邊。 聶陽此時內息已經平復大半,只是丹田之中還是翻騰飽脹有些難過,他面上 並未露出分毫異樣,對慕容極微微一笑,道:「相傳慕容家的七星引天掌共有八 式,每一式都是至威至簡,包含了無數變化的高招,不知慕容兄已經修得了幾式?」 慕容極也勾起了唇角,他本就俊秀,此刻更是顯得風采翩翩,方纔那一掌對 他來說猶如寶劍出匣,令他從如意樓的下屬,立刻就變了有著慕容世家血脈的 年輕公子。 「承蒙樓關照,那八式七星引天掌,在下不才,已經全數修習完畢。只是 天資魯鈍,還需要假以時日多加修煉。」他想必也是第一次以這掌法正面禦敵, 語氣中難掩那一絲興奮之意。 他也的確有資格感到興奮,七星引天掌並不是很容易練成的武功,歷代慕容 家的家大多在這套武功上耗費十年光陰,才敢稱得上是登堂入室,慕容極年紀 輕輕就已略有大成,縱然在鼎盛時期的慕容家,也足以令人驚歎。 但更令聶陽驚訝的是他的話,「你是說幫你練成這套掌法的是南宮樓?」 慕容極恭敬的向南一拜道:「南宮慕容,義武連宗。昔年四大世家六大劍派 所遺,十之八九藏於如意樓,如果不是樓恩賜,我此生此世也難以學到第四掌。」 聶陽直視著慕容極雙目,突道:「那麼殷亭曉也是他叫你殺的?」 慕容極面色如常,點了點頭道:「在下本就受命在身,此行若有天道中人妄 圖插手,必將其誅殺。殷亭曉武功高強,若錯過那個機會,只怕很難等到第二次。 因此即使會被你懷疑,我也一定會出手。」 聶陽緩緩問道:「殷亭曉是天道中人?」 慕容極絲毫沒有避他的視線,道:「非但他是,此次隨行鏢隊的武當子, 除了私自離山的董劍鳴外,俱已投入天道之中。」 「我……為什麼一點也不知道?」聶陽突然有了一種被隔絕在某件事外的感 覺,而那件事似乎已經在暗中發展了很久。 慕容極帶著歉意一笑道:「聶兄見諒,一來此事與你報仇並無太大干係,二 來怕你打草驚蛇,一些事情並不好過早說明。」 聶陽冷冷道:「現下我已知道你懂得七星引天掌,於是便可以說了是麼?」 慕容極肅容道:「慕容家世代家規,這門掌法唯有家可用,方纔若不是生 死關頭,在下仍不會承認會這門掌法。至於誅殺殷亭曉一事,我昨日本就打算告 訴你,只是……沒有機會開口。」 的確,昨晚那樣的情況,聶陽自然是沒有機會聽慕容極說話的。 「我之所以可以告訴你,是因為事情有了意想不到變化。」慕容極的眼神顯 得有些黯然,「這些事,已經不需要再瞞著你。」 「什麼變化?」對話中聶陽終於暫時理順了發狂一般的內力,語氣也漸漸恢 復了平靜。 慕容極輕歎道:「所有加入了天道的武當子,在客棧中被人一夜之間全部 砍斷了脖子。」 「這有什麼關係?你們不是本也打算殺了他們的麼?」 慕容極搖了搖頭,「天道支系龐雜,兩批人馬之間很可能互不相識,武當之 中,李青鹿那條線隸屬白繼羽,是已經摸清的一支。而殷亭曉經我們查實,是新 的一支,而其所隸屬的幕後使,很可能會牽涉到某些武當名宿。這一路下來我 對他們裝作全然不知,李青鹿出現後我也跟著做了一齣戲,就是為了順籐摸瓜。 不料他們下手實在是果斷迅速,按薛憐所說,出手的應該是白繼羽本人。這說明, 已經有地位在白繼羽之上的人開始干涉。對那個人……我們卻僅有一點線。」 聶陽長長地出了口氣,扭頭看著遠遠地山巒起伏之處,看著空曠而清澈的藍 天,緩緩道:「這些事,你其實不必告訴我。除了刑碎影的事之外,別的事我已 經不想再管。」他的語氣聽起來十分疲憊,也顯得十分厭倦。 慕容極歎道:「我知道你不會馬上相信,我告訴你,也不是為了要讓你相信, 只不過因為這些事情你已經有權知道,僅此而已。」他頓了一下,話鋒一轉道, 「而且這件事,也不能說和刑碎影沒有關係。」 聶陽猛然頭,緊盯著慕容極的雙眸。 慕容極緩緩道:「花可衣不是也告訴你了麼,刑碎影就是仇隋。我們僅有的 那一點線,便是仇隋。」他想了想,猶豫了一下,繼續道,「原本,幫你復仇 只是這次行動的目的之一,但如果仇隋就是這次天道的『那個人』,那麼,你我 的目標,也就完全一致了。」 聶陽慢慢向著來路走去,慕容極只有跟上,兩人走出步開外,聶陽才開口 道:「仇隋就是天道這次的事。虧他們自命天理正義,可惜卻是一群不長眼的 蠢材。」 慕容極卻道:「那也未必。天道此次復出江湖,並不像二十餘年前的時候, 雖然行事一樣的偏激狠辣,但老一輩的天道中人,絕不會如這班人一樣禍害武林。 之前江南的那場大亂,足以表明現在的天道,只不過是一個有野心有圖謀的組織 而已。這樣的一個組織,吸納什麼人,我也不會感到驚訝。刑碎影心機深沉,行 事詭秘,縱然沒有隱藏身份,想加入現在的天道恐怕也不是很難。」 兩人腳程都頗為迅速,轉眼已到了官道旁側,聶陽這才問道:「摧花盟那邊 結果如何了?」 他並不十分擔心那邊的戰況,因為他通知了田義斌,而那些負責引開官兵的 伏兵也已被他誅殺乾淨,摧花盟此戰,唯有一敗。 沒想到慕容極卻歎了口氣,微皺眉頭,緩緩道:「一直到我離開,那裡還是 相持不下,我也是突圍過來找我們分舵的人去支援,援的路上看到了狼魂暗記, 才追過去你那邊的。」 「暗記?什麼暗記?」聶陽一愣,除了聯絡薛憐的時候,他未曾用過狼魂中 的任何訊號。 慕容極也是一愣,但旋即明白了什麼似的,低聲道:「看來是他……那我便 放心了。」 聶陽此刻也顧不得追問那個他是什麼人,皺眉問道:「你說那邊相持不下, 難道田爺和鷹橫天都沒過去幫忙麼?薛師姐呢?」 慕容極搖了搖頭,道:「鷹大人始終未曾出現,田爺我也沒有見到,趙玉笛 此次濟河焚舟背水一戰,摧花盟精銳盡出,若不是薛憐姑娘及時趕到,我們早已 一敗塗地。幸好現在如意樓分舵子已經趕去,現在摧花盟應該已經潰敗,就是 不知道趙玉笛是否已被抓獲。」 聶陽深思著抬起頭,帶著一種奇妙的譏誚道:「有些事並不是應該如何,就 會如何的。」 所以他們只有去親眼看看。 眼見為實這個詞,在大多數時候還是適用的。 儘管屍體和鮮血已經讓聶陽覺得麻木,蕭曠的空地上的慘景,依然讓他的喉 頭驟然湧上了一股酸意。 最外側的樹林邊,幾個女子正扶著樹幹嘔吐,加上這些女子,還站著的人也 不過只有二十餘名。他們的衣服都還很整潔,想必都是趕來支援的如意樓子。 倒下的人,都已不會再站起。乾燥的黃土,已被鮮血浸透。 也許以後的江湖中,有人在茶餘飯後談起這場戰役的時候會熱血沸騰,但現 在在場的人卻覺得連骨髓都已冷透。 這裡的屍體有的被一刀砍死,有的被一劍穿心,有的中了十七八種暗器,有 的被人一掌震碎了魂魄。 這些都不算什麼,這些終日在刀鋒邊緣遊走的江湖人早已見慣了死亡。 令他們感到震撼的,是另一些人的死狀。 他們縱使在摧花盟內,也不過是些二流角色,其中大半都沒人認得出名字, 只知道他們無一不是宵小淫邪之輩。他們想必是已經得到了極大的優勢,因為其 中一個人的臉上還帶著得意的淫笑。 那笑容定在他臉上,成了他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個表情。他的手攥著一個女 子衣襟的碎片,他的咽喉被一柄鋒利的劍洞穿,於是,他成了這些人中死的最 「好看」的一個。 剩下的那些,已經不像是人類在戰鬥,而像是蠻荒的野獸在廝殺。 一個男人雙手各掐著一個女子的脖子,卻被那兩名女子緊緊地摟住了胳膊, 而第三個女子的嘴巴,就死死的咬在他的咽喉上,那女子的嬌軀已被攔腰斬斷, 卻仍然如夜叉一樣咬死了她的仇人。另一個男人和兩個女子糾纏在一起,一個女 子的左乳被他的鷹爪生生撕爛,另一個女子的臉都已被抓得血肉模糊,但男人的 身上也佈滿了血痕,那兩名女子最後的武器只剩下自己的十指,她們連指甲都抓 到翻開,竟活活把那個男人的胸膛挖開,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被這樣殺死的男人只有十餘個,而和他們糾纏在一起的女屍卻足足有三十餘 具。 她們柔軟的櫻唇,纖秀的玉手,都變成了她們面對得意的敵人時唯一的依賴。 也許摧花盟的這些人本不會死,只是他們實在欺凌多了軟弱怯懦的常姑娘, 而想不到這些女子也會在某種力量的支配下變成絕望的母獸。 漠塵師太死了,但她並沒有倒下,她靠著民居冰冷的牆壁,筆直的站著,她 的胸前釘著兩把劍,腰上也有一處深可見骨的刀傷,但她卻沒有倒下。她的雙目 半閉,已經擴散的瞳孔無神的盯著面前的幾具屍體,唇角竟似帶著一抹譏誚的笑 意。 聶陽的胸口又開始發悶,這裡濃重的血腥氣依然無法掩蓋另一種他所熟悉的 味道,那從這些慘烈的屍體上所散發出來的,仇恨的味道。 慕容極面色凝重的走過來,一個精幹的中年漢子已經向他報告了足夠詳細的 訊息,他拍了拍聶陽的肩,聲音顯得有些低啞,「聶兄,摧花盟的人四散逃逸, 他們抓走了一些人,剩下的人追過去救了。我怕……他們可能會中陷阱或是埋伏, 咱們是不是該分頭去找一下他們?」 聶陽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的精神和體力都幾乎跌落到了低谷,他現在唯一需 要的就是一桌豐盛的飯菜和一張溫暖柔軟的床。 但他只有點頭。 他從漠塵師太的胸前拔出了一把長劍,緩緩插在了自己的腰帶上,「我去這 邊。」 說完這四個字,他的人已經到了林中。 他已經不願再多看一眼那邊空地的情景,多看一眼,他的頭就像要裂開一樣 的痛。 他選這個方向並不是因為發現了什麼,只是隨便做出了一個選擇而已。穿過 那稀疏的樹林,便是一片並不太寬闊的農田,田地裡的莊稼留下了清晰凌亂的踐 踏痕跡,清楚地指明了前面經過的人的去路。 從痕跡的寬窄和數量來看,這個方向的人並不太多。 聶陽強打起精神,飛快的追了上去。到了田邊,就已發現一個男子倒伏在地, 背心釘著一把細長的柳葉飛刀,手裡握著的滿把暗器沒有一個來得及發出。 是雲盼情。 想到她帶著些俏皮的可愛笑臉,聶陽的心頭終於覺得有些輕鬆,但旋即又擔 心起來,摧花盟對付女人的手段花樣出防不勝防,若是雲盼情不慎失手,那才 是追悔莫及。 念及此處,他心下不禁又微感煩躁。不論是柳婷還是聶月兒,他都不願他們 牽扯到這件事裡,正是因為這種無法消除的擔憂,而現在,他竟也生出了不願雲 盼情再參與此事的念頭。甚至比想把田芊芊和董家姐妹送走的念頭更加強烈。 他搖了搖頭,不願再繼續想下去,他緊緊捏住了手上的柳葉飛刀,仔細辨明 了方向,不再猶豫,提氣展開狼影幻蹤步法全力疾奔。 奔出二里有餘,聶陽又看到兩具屍體,這次的兩人皆被一劍洞穿了咽喉,後 面的草叢裡凌亂的足印痕跡所指方向上,每隔丈餘便能看到幾點血跡。 凝神細聽,周圍卻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聲音傳來,他一邊注意著週遭變化, 一邊放慢了追蹤的速度。 鬆軟的泥土上足痕雜亂清晰,唯有雲盼情那小巧的腳印幾不可辨,看來到了 此處她也已經全神戒備。 血跡越來越少,到了一片枯樹殘枝之後,走出四五丈,便就再也看不到一點 血跡,唯有幾道足印依舊延伸下去。 看雲盼情的足跡,她應該是繼續追了下去,聶陽本也打算如此,心中莫名一 動,又退了那堆枯枝旁邊,仔細的撥開地上的草葉,一寸寸的看過去。 果然,折向西南的五尺之外,地上留下了一個蟬洞般的泥孔,像是被什麼插 進去又拔了出來,帶出一片土塊。 再向前找,果然每隔三尺有餘地上就會留下一個如此的洞,聶陽長身而起, 知道雲盼情追蹤之人多半以樹枝為杖折向此處逃逸,另一邊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危 險,既然如此,先追上逃亡的這人再去找雲盼情也不遲。 他飛身躍上一旁樹枝,足尖一點,從茂密的枝葉中靈猴般穿行過去。 果然不出半里,地上又重新現出了腳印,追蹤更加輕易。 過了一條小溪,地上的腳印突然變成了兩雙,一雙依然是那逃亡男子所留, 另一雙卻足趾分明小巧玲瓏,竟像是一個赤足女子。 聶陽心中一沉,知道對方原來還有人質在手,只是不知是誰,幸好此前已經 看到雲盼情的足跡依然向北方追去,知道這女子絕不是她,倒也不至於太過慌張。 足印漸深,步距短窄,看來到了這草木叢生的莽林之內,那人終於放鬆下來。 聶陽不敢怠慢,提氣斂神,仔細聽著周圍一草一木的動靜,快步追去。 他耳力本就過人,現下內功深厚許多,即便在這天然隱蔽之所內,方圓丈 之內的聲音也都逃不過他的耳朵。逃了這麼遠,那人想必也已十分疲憊,聶陽臉 上已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知道馬上就會聽到那人的喘息聲。 他確實馬上就聽到了喘息聲,很好辨認的聲音,從遠處陰暗潮濕的巨大青石 後傳了出來。 但他卻愣住了,那確實是非常急促的喘息,卻並不是他意料中的樣子,而是 有經驗的男人都能分辨出來的,從女子柔軟的櫻唇間發出的嬌喘。 緩緩接近過去,聲音變得更加清晰,也聽到了男人的粗喘,像一隻野狗呼哧 呼哧的吞吸著氣流,先聽到了女子的呻吟,卻只是因為剛才那男人像是屏住了呼 吸,狠狠用力做了些什麼。 聶陽小心的攀上旁邊一棵巨大的古樹,輕手輕腳的蹲在了向那邊延伸的一道 枝丫上,小心的撥開了面前的樹葉,向前方的地下看去。 青石後的長草被壓平了五尺見方,真如一張天然的軟塌,一個瘦瘦高高的男 人赤著上身,褲子褪在股下,慘白的臉上掛滿了汗水,雙眼佈滿血絲,忘命的聳 著屁股。 一雙粘著些泥灰,卻依然白嫩秀美的腳掌隨著男人的聳動搖晃著,十根足趾 緊緊地蜷著,像是已承受不住男人的衝擊。從纖美的腳踝延展而出的,是兩段修 長的小腿,腿彎勾起的時候,腿肚充滿彈性的肌肉便變化出無比誘人的線條。 被撕成破布的襯褲就掛在一邊的小腿上,白嫩的大腿已經完全赤裸,光滑如 絲的肌膚上有著紅腫的掌印,和幾個一看便是啃咬出來的青紫淤痕。 私密的股間已經被完全打開,羞恥的花園內,猙獰的肉棒正在兇猛的入侵, 隨著粗大陽具的深入,那成熟而嫵媚的呻吟就會化作一聲既痛苦又快樂的喘息。 聶陽並不認得她,只是直覺判斷這應該是逐影的一份子。看著那張春意盎然 的臉,他不覺感到有些鄙夷。他沒有馬上出手,他怕現在出手的話,他會忍不住 連這個風騷的婦人一起殺掉。 「真……真他娘的緊……」男人呲牙咧嘴的嘟囔了兩句,停住了腰,喘著粗 氣伸手撕開了女子的上衣,肚兜被扯到一邊時,一對兒又圓又大的奶兔兒撲嚕彈 跳出來,滑溜溜的滿是汗水,他一把用虎口捏住乳尖,淫笑著說道,「臭娘們, 在那兒不還想要老子的命麼?怎麼才操了你幾十下,就叫得這麼騷了。花閣裡 的婊子,都跟你一樣夠味兒麼?」 聶陽心中一驚,這軟綿綿躺在男人身下騷浪呻吟的美婦,竟多半是逐影核心 人物之一的紀紫吟! 莫非這女人竟是內奸不成?聶陽驚疑不定,握緊了劍柄小心的繼續窺探。 紀紫吟撒嬌般的哼了兩聲,細聲道:「還不是……還不是你太厲害,一下… …一下子就把人家弄的……弄得那麼濕。羞……羞死人了……好人,你……你再 動動嘛……」 她這句話說的含羞帶怯,偏偏又媚眼如絲款款扭動著腴軟的腰肢,豐美的肉 穴忽的一吸,險些將那男人勾的丟了精。 他呸的往一邊吐了口濃痰,又開始啪啪的用大腿拍著紀紫吟肥美圓滑的屁股, 方寸之間蜜汁四溢,「反正老子已經廢了你的武功,也不怕你玩什麼花樣,你要 是乖乖的聽話,這次逃出去,我就留著你的賤命,好好服侍本大爺。」 紀紫吟臉上浮現出恐懼的神情,抬手摟住了男人的脖子,弓著腰迎湊著男人 的動作,咬著下唇道:「人家……人家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了,你……你可要好好 待人家啊……」 她說著,還動吻上了那男人露著一口黃牙的臭嘴,奉上了丁香小舌,與男 人的舌頭糾纏在一起。 男人得意的瞇起了眼睛,用力咂住了紀紫吟的舌尖,大手一張攥住了一邊豐 乳,捏緊了紫紅的奶頭,開始大起大落的抽插。 紀紫吟嗚嗚嗯嗯的哼唧著,纖腰扭的好似一條白色的水蛇,一雙秀足更是勾 住了男人的屁股,玩命的向下壓著。 「嗯……嗯嗯!」不一會兒,男人的臉就漲得通紅,突然站起了身子,紫紅 的老二撲滋跳了出來。他伸手扶住,呼呼喘著粗氣,隨著喘息的節奏,一道道濃 白的漿液飛射而出,一股股灑在紀紫吟紅彤彤的臉頰上。 紀紫吟略帶失望的偏開頭,緩緩蜷起了半裸的身子,輕輕的撫摸著柔軟的胸 膛,細長的手指慢慢的揉著依然硬挺的乳頭。 男人死死地盯著她在乳暈上移動的指尖,喉結不斷地滾動著。 聶陽心中失望至極,手緩緩的握住了腰側的劍柄。 那男人的眼睛又一次開始發紅,他猛地撲了上去,抬起了紀紫吟一條腿,一 口咬在了大腿內側嬌嫩的肌膚上,口裡含糊的罵道:「婊子!你這臭婊子!老子 咬死你!」 紀紫吟嗚的一聲拱起了腰背,嘴裡膩聲道:「嗯嗯……好人,重些……還可 以……再重些。」 「騷貨,就這麼想被大爺搞麼!」那男人惡狠狠地罵道,一把揪住了紀紫吟 的頭髮,啪啪兩記耳光閃了上去。 她卻完全沒有痛苦的樣子,扭動著抱住了他的大腿,在那滿是黑毛的大腿上 用舌頭一口一口的舔了上去。 男人得意的低笑了起來,分開雙腿把腰向前挺了出去,「來吧,給老子含硬 了,就再讓你爽一次。」 聶陽眼看著紀紫吟慢慢的舔吮著將那根腥臭的肉棒吸進了嘴裡,心頭驟然閃 過一個念頭,暗叫一聲不好,連忙拔劍飛身而下。 而此時已經晚了。 就聽那男人一聲淒厲的慘嚎破林而出,紀紫吟那兩排光潔如玉的貝齒已經緊 緊地在了一起!她雙手抱緊了男人的屁股,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了牙關,血液 混著尿腥臭撲鼻的噴濺出來,噴在她的臉上,嗆進她的鼻子和嘴巴裡,她卻絲 毫也不鬆口! 劇痛之下的人本就會被激發出平時無法發揮的潛能,儘管聶陽已經飛身而下, 那男人滿含怒火的一掌仍搶先一步,波的一聲拍上了紀紫吟的天靈。 聶陽怒吼一聲,連出八劍,那男人四肢關節瞬間便被挑斷,慘叫一聲向後倒 下,胯下血流如注,竟被齊根扯斷! 不願再下殺手讓那男人死的太過痛快,聶陽任他在那裡慘叫咒罵,轉身蹲在 了紀紫吟身邊。 紀紫吟天靈盡碎,一雙秀目大睜著望向枝葉間的天空,臉頰上還殘留著男人 的濁物,一絲絲鮮血從她的鼻孔和嘴角流出,但她的牙還是緊緊地咬著,彷彿恨 不得把嘴裡那根肉條一口一口的嚼爛,咽進肚裡。 「紀姑娘!紀姑娘!」聶陽喚了兩聲,輸了些真氣進去,卻如泥牛入海,無 濟於事。 她似乎是聽到了聶陽的聲音,漆黑的雙瞳轉了一轉,看向了聶陽的臉。可她 眼中的神采已經開始渙散,眼中的世界想必已經開始模糊。 沒想到,就在這即將離開世界的時刻,紀紫吟的臉色竟然變了,變得很可怕, 很恐懼,彷彿一件比死亡還要難以接受的事情被她瞭解在這光返照的時刻。她 死死地盯著聶陽的臉,突然抬起了手,向著他的臉伸了過來,嘴巴張開,想是想 要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的雙眼漸漸變得呆滯,抬起的手也無力的垂了下去,但那帶著驚懼、不信 和仇恨的神情,卻永遠的凝固在了臉上,讓她原本美麗的五官也顯得猙獰而扭曲。 聶陽疑惑的站了起來,摸著自己的臉,他在想紀紫吟最後這一刻究竟看到了 什麼?她應該是不認識聶陽的,是幻覺麼?還是……他突然感到後背發冷,一個 可怕的念頭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贏家,仇家,聶家,南宮家,他的親生父母,這其中似乎有一條透明的線, 而現在終於隱隱的露出了一絲輪廓。 「救我……我……不想死……」那男人的嘴唇已經發白,胯下的土地被洩紅 了觸目驚心的一片。 聶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抱起了紀紫吟的屍身,伸指將那截血肉模糊的東西 從她牙關中抽出,丟在了那男人身邊,便要帶著屍體離去。 在他面前如此死去的女子,他自然不能讓她和這樣一個淫賊死在一處。 「你救我……我……我……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那男人還在試圖做著 最後的努力,他的全身都已經發涼,只要血再流上片刻,除非是閻王親臨,否則 沒人能再救得了他的性命。 聶陽停下了腳步,側頭看著那男人扭曲的五官,「哦?」 「你……你先給我止血……」 聶陽皺了皺眉,足尖一挑勾起一塊石子,扣在指尖一彈,封住了那男人下肢 血脈。 感到血流稍緩,那男人急促的呼吸著,顫聲道:「你們……你們的人裡,有 ……有內奸。」 聶陽冷笑道:「哦?是誰?」 那男人遲疑了一下,繼續道:「那人……那人把你們的情報透漏給趙玉笛, 多半……也透漏給了其他人。我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可他交給我們的訊息卻 都一點不假。你……你救我,我……我可以幫你引出那個人!」 聶陽心中立刻浮現了刑碎影那看起來討厭至極的微笑,這男人所說之人,八 九不離十便是刑碎影,既然如此,哪裡還需要他來幫忙引人。 他當下不再猶豫,拾起那男人脫下的外衣裹在紀紫吟屍體上,快步沿原路返 。 身後僅剩下那男人絕望如野獸般的嘶嚎。 「不要走!救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啊啊!」 可以這樣輕賤別人生命的人,原來自己也是如此怕死的麼。聶陽苦笑著搖了 搖頭,沉重的歎了口氣。 那溪流一路向南,水道頗為順暢,想來是一路流向了龍江。聶陽在溪邊幾叢 野花之間草草掘了一個土坑,將紀紫吟埋葬,黃土堆頂種了兩束野花,權作墓碑。 他向那墳土帶著歉意拜了一拜,用溪水洗了把臉,抖擻精神,接著到路徑折返 之處。 也不知道雲盼情是否已經折,聶陽正自猶豫,就聽到遠遠地隨風傳來一串 清脆悅耳的笑聲,真如風動銀鈴,正是他熟悉的,雲盼情的笑音。 他向那邊望去,遠遠林外,一處乾淨灰巖之上,俏生生的立著兩名女子。一 個自然便是雲盼情,她仰著一張小臉,雙頰暈紅,專注的看著身邊的高挑美人, 臉上是讓旁人也會被輕易感染的滿足喜悅。 站在雲盼情身邊的女子聶陽卻是第一次見到。她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裙,漆黑 的長髮很隨意的披散在腦後,用一條雪白的絲帶鬆鬆束著。遠遠地看不清她的面 目,只能隱約看出是個清麗脫俗的美人,臉上還帶著一絲溫暖的微笑。她的笑容 十分奇妙,彷彿很少露出笑容一樣,帶著一點生硬的感覺,但這一絲生硬的笑容 卻像春日初解冰封的湖泊上泛起的漣漪一樣,讓她整個人都變的不同。 從一把冰冷鋒利的長劍,變成了初綻的春花。 儘管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子,聶陽卻莫名的有了這種感覺。 從雲盼情眼中的傾慕就不難猜出,這風華絕代的麗人,便是如意樓北三堂總 管,清風煙雨樓這一代最傑出的子,雲盼情的師姐,燕逐雪。 沒想到相距如此之遠,燕逐雪竟似發現了聶陽所在,一雙星眸驀的望了過來, 如冷電般在他遁形之處一掃,笑容忽地消失。 雲盼情疑惑的向這邊看了一眼,沒明白發生了什麼。 聶陽正要現身說明,就覺眼前一花,一道白影竟已到了眼前! 他本能的便去拔劍,但手中的劍剛出鞘三寸,森寒的劍鋒已經逼住了他的咽 喉。 他現在疲憊不堪,整個人的反應都已遲鈍,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即便是巔峰 狀態的自己,也決不是她的對手。 他甚至沒有看見對方的劍是如何出手的。 燕逐雪應該是見過聶陽,她的目光在他臉上一掃,也沒見她如何動作,手中 的長劍已經鞘,身形一轉,輕飄飄的掠到了雲盼情身邊。這丈有餘的距離, 在她腳下竟似近在咫尺。 她的劍很樸實,劍柄緊緊地纏著白布,沒有劍穗,劍鞘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裝 飾,很普通的鞘殼,手握的地方已被磨得發亮。 聶陽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已明白這把非常普通的長劍,在她的手中毫無疑問 是這世上最可怕的兵器之一。 燕逐雪和雲盼情低聲說了兩句什麼,便不再頭,向東離去。雲盼情有些不 捨的看著她一直走遠,才無奈的笑了笑,蹦蹦跳跳的跑到了聶陽身邊。 「聶大哥,我說的沒錯吧,我師姐的武功是不是很厲害?」 雖然不甘心,聶陽也只有點點頭,道:「燕姑娘的武功深不可測。我……確 實不是她的對手。」 雲盼情笑道:「你可別叫她姑娘,別看她沒有挽髻,她可已經是葉夫人了。」 聶陽自然是知道的,幾年前如意樓由新任樓南宮星持的那場婚禮可以說 轟動了整個江南,直到現在也依然是武林中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她來這裡做什麼?」他盡量不帶有任何情緒的問道。 雲盼情笑咪咪的說道:「自然是不放心我,專程過來看我的呀。怎麼,你羨 慕麼?我師姐最疼我了。」 聶陽自然不覺得會是這麼簡單,比起表面上的逐影對摧花盟,隱藏於其後的 如意樓對天道,一定更加驚心動魄。 而作為六大總管之一的燕逐雪都已現身在附近,可見一定有什麼他所不知道 的事情正在發生。 幸好,他還有一點可以篤定。如意樓絕不是來害他的。 看他面色凝重,雲盼情的笑容也漸漸淡了,她往他身後的方向看了看,道: 「我本是追來救被擄走的那位姐姐的,沒想到那人像條狐狸,丟了一堆徒子徒孫 擋駕,最後我也沒追上。也不知道那姐姐現在怎麼樣了。」 聶陽看著她道:「被抓走的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我……把她的屍體葬了。」 雲盼情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低聲道:「最後……我還是沒能救到她。果然, 我還是那麼沒用呢……」她抬起頭,緩緩道,「我一定要找到那個惡人。」 聶陽歎了口氣,道:「你已不必去找。那人……已經死了。」 「是你殺了他麼?」 聶陽搖了搖頭,「不,是那個女人自己為自己報了仇。」 沒有驚心動魄的決鬥,也沒有陰魂不散的追殺,沒有陷阱也沒有圈套,在江 湖每天不知道要發生多少的搏殺中,紀紫吟的死只不過是汪洋大海中很小很小的 一波漣漪,轉瞬即逝。 只不過在聶陽心裡,掀起的卻是滔天巨浪。 他並沒表現在臉上,而是努力地擠出了一個微笑,一個足以掩飾一切的微笑。 引著雲盼情誤入歧途的那些爪牙正碰上了燕逐雪,下場自然已不必多問。 所以他們已可以去。 從刑碎影出現起就一直越發濃厚的不安在歸途上變得更加強烈,聶陽的情緒 不自覺地緊繃起來。雲盼情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異樣,難得的沉默起來,只是有 些擔憂的看著他的側臉。 到那片空地的時候,一切都已改變。 如意樓子的效率確實非常驚人,血跡和屍體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 林邊那些女子嘔吐出的穢物也已被掩埋。 平靜的就好像這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而唯一等在那裡的,就是慕容極。一向處變不驚的他一見到聶陽,便匆匆迎 了上來,連向雲盼情招呼一聲也顧不上的,沉聲向聶陽道:「你總算來了。」 「怎麼了?」心頭突的感到一陣心悸,聶陽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幾分。 慕容極並沒有直接答,而是面色沉重的扭過了頭,沉聲道:「跟我來,快 些,那邊很難維持太久。」 聶陽沒再多問,和雲盼情交換了一個眼神,跟在慕容極身後,飛快的向孔雀 郡趕去。 究竟是什麼很難維持太久?女人的友情,男人的激情,利益的同盟等等,若 要真的說起來,恐怕會用上很久。不過這些都不是慕容極要帶聶陽去看的。 喧鬧繁華的都市中,殺人的現場也是很難維持太久的東西。 而現在,鴻禧客棧就已經變成了這樣一個地方。 看熱鬧的人群遠遠地圍成了一個大圈,十幾個捕快衙役想要過來查看,卻被 一些打扮各異的如意樓子暗中攔住。 只不過才能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人群,聶陽他們就已經聞到了空氣中刺鼻的血 腥味。 這味道已經快要令他麻木,但出現在這個地方,卻像一根針一樣尖銳的刺進 了他的頭腦深處。 他的嘴唇變得沒有一絲血色,雙臂一振拔地而起,在旁邊的牆上一點,掠過 了那圍觀的人牆,站定在客棧門口。 第一個映入他眼簾的,便是那連門口的石獅子都全部染紅的鮮血。 那還未完全乾涸的血液把門口方圓數丈都流淌成了紅色的煉獄。 要死多少人,才會有如此多的血流出? 這些血,又都是誰的? 乳硬助性 第五十章 (一) 邢碎影眼中寒氣大盛,口中語調卻變的沉穩而堅定,像是換了一人一般,他 微笑道:「落梅,你是信我還是信他?」 「我……我……我信朝廷時報!」 (二) 邢碎影露出一絲譏誚的微笑,右掌一切化掉那渾厚陰勁,一邊退後一邊說道 :「吃了小生一手種下的果子,馬上便用來對付小生,你這算不算恩將仇報?」 聶陽掃了一眼周圍空曠的山坡,憤憤道:「呸,我大老遠過來連口水都沒喝 上,那裡吃過什麼果子!」 「……」 (三) 眼見為實這個詞,在大多數時候還是適用的。 至少在PhotoShop發明之前如此。 (四) 他從漠塵師太的胸前拔出了一把長劍,森寒的劍鋒上,牢牢地插這一塊半透 明的硅膠…… (五) 他選這個方向並不是因為發現了什麼,只是隨便做出了一個選擇而已。穿過 那稀疏的樹林,便是一片並不太寬闊的農田,田地裡的莊稼留下了清晰凌亂的踐 踏痕跡,清楚地指明了前面經過的人的去路。 從地上的果皮紙屑煙頭的數量來看,這個方向的人並不太多。 (六) 男人死死地盯著她在乳暈上移動的指尖,喉結不斷地滾動著。 聶陽心中失望至極,好不容易有高清無碼現場表演,卻這麼快就草草結束。 「最討厭你們這些早洩還強姦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七) 「你救我……我……我…….B.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那男人還在試圖做著 最後的努力,他的全身都已經發涼,只要血再流上片刻,除非是閻王親臨,否則 沒人能再救得了他的性命。 聶陽停下了腳步,側頭看著那男人扭曲的五官,「哦?」 「下個月……餵馬的草料要漲到三兩五錢銀子一斤了……」 ……樹林裡傳來劍鋒剁肉的聲音。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迷途無路 門口的血,是那些鏢師的。 他們武功平平,更談不上有什麼名氣,但直到最後一個趟子手倒在血泊裡, 也沒有一個人逃跑。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已是這裡最後的屏障。這些最多不過只有二兩七錢月例 銀子的普通漢子,就在這數丈方圓之地,做了一個男兒應該做的一切。 敵人並不是沒有付出代價,幾個黑衣人倒在這些鏢師中間,凸出的雙眼充滿 了驚訝,彷彿不相信自己會死在這些粗手笨腳的鏢師刀下。 鷹橫天的人馬,原來了客棧。 他們來的時候,想必門口的屠殺已經結束,第二場惡戰,發生在通往二樓 的樓梯上。 追擊進來的捕快衙役都是鷹橫天精挑細選出的好手,整個孔雀郡的精英。 他們的屍體還未冷透,血也仍在流淌。在這易守難攻的樓梯狹道,足足倒下 了二十多人。 向上去的人,已幾乎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雲盼情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她站在樓梯的底端,並沒有跟著聶陽和慕容極 上去,而是怔怔地盯著四周橫七豎八的屍身,呆立在原地。 聶陽的手握的很緊,離二樓每近一步,他都覺得自己的心臟在抽緊一分。 他的嘴裡全是苦水,苦的發澀,苦的連舌頭都已麻木。 這裡的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大意。豐州的安全,只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真 正的亡命之徒,和那幕後操縱全局的人,甚至是邢碎影,又有哪個真會認為在清 風煙雨樓的地頭不可動手的? 他已經很疲倦,疲倦到隨時可能倒下,如果可能,他甚至想要到從前, 到自己修煉幽冥九轉功的那一刻,到自己踏進浩然鏢局的那一刻,到自己向 姑父學藝的那一刻,到所有的悲劇都沒有發生過的那一刻…… 可惜那都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有向上走,像被鞭子抽著的驢子,沉重而緩 慢的邁上被屍體淹沒的樓梯。 二樓有什麼?會不會是董家姐妹和田芊芊的屍體? 樓梯很短,不管再怎麼慢,也終有上到頂的一刻。 轉過拐角後,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整條長廊。 長廊上只有一具屍體,一具站在董詩詩房門外,雙手成爪,彷彿在生命的最 後一刻依然想要捏碎敵人咽喉的屍體。屍體的臉已經紫黑,五官扭曲而變形,烏 黑的血絲還殘留在他的七竅之外。 他穿著玄色官衣,腰帶上還繫著北嚴侯所賜、六州通行無阻的腰牌。 如果不是這些,已經沒人能夠認出這就是名震中北六州公門的鷹橫天。 聶陽的心頭登時一陣冰涼。鷹橫天的武功比起慕容極也不遜色太多,是六扇 門中一等一的好手,生平追捕重犯無數,應付毒藥暗器自然也是行家。 可連他,也這樣死在了董詩詩的門口。 那董詩詩呢? 聶陽用劍鞘小心的把鷹橫天的屍身架到一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劍柄頂 向屋門。 屋門是閂住的! 聶陽的雙眼頓時一亮,拔劍挑開了門閂。 屋內沒有人,至少,沒有一個活人。 朝向後巷的窗戶大開,屋內的陳設凌亂不堪,桌椅都翻倒在地,屏風被劈成 了兩半,更加觸目驚心的,是散落在床邊的幾塊衣衫碎片。 屋內倒著兩個男人,一個雙手捂著自己的喉嚨,一個雙手還抓著分開的衣襟。 他們都倒在床邊,屍體還未完全僵硬。 「是逆鱗。」慕容極撿起了床邊掉落的一個龍鱗一般的精巧暗器,沉聲道, 「看來這兩人是被田姑娘用美色所惑,伺機用逆鱗取了他們性命。」 聶陽歎了口氣,腦中已經能想像出田芊芊和董家姐妹躲在這房間中的情形, 面對著孔武有力的兩個黑衣男人,田芊芊故意示弱,糾纏至衣衫凌亂,兩人色慾 熏心之時,靠暗器保住三人安全。 多半三人不知門外情況如何,不得不從窗口逃出。 他走到窗邊向下看去,果然巷子中央還留著一隻小巧的繡鞋。但除了這只鞋 子,陰暗骯髒的後巷內再也看不到別的值得注目之物。 慕容極看著屋中兩具死屍,緩緩道:「這兩人面生得很,看起來武功也並不 太高,能殺掉鷹大人的,絕不會是他們。」 這句話的另一個意思,就是這次襲擊的真兇完好無損的離開了,是去追蹤逃 走的三個女子,還是重新隱藏了暗處,沒有人知道。 客棧裡的人到並沒有全死,小二、老和幾家零散住店的客人都不知不覺被 人點昏,丟到了門外。但在他們身上,也根本問不出什麼。 用最短的時間把剩下的所有地方仔細觀察了一遍之後,他們離開了鴻禧客棧。 當衙役捕快們驚慌失措的面對著鷹橫天屍體上的那塊腰牌的時候,聶陽和雲盼情 已經坐在了孔雀郡中如意樓一處據點之中。 那是一家很小的酒鋪,紅鼻頭的老終年難醒似的趴在櫃上打鼾,屋內充滿 了淡淡的酒香。 「兩位總鏢頭、董家姐妹、田芊芊、綠兒的大致模樣我已經分發給了我們的 屬下,一有消息,便會報。」慕容極略顯疲態的進門,說完後從腰間摸出了一 樣銀光閃閃的東西,放在了桌上,「邱明揚床邊碰到的雜物下,我們的人找到了 這個。」 那銀光閃閃的飾物,是一朵巧奪天工的精鑄芙蓉,葉脈清晰瓣絡分明,雖不 是什麼極為珍貴的重寶,也稱得上價值不菲。 但令慕容極面色沉重的並不是這朵銀芙蓉的價值,而是它所代表的意義。 如意樓許諾之事,俱會竭盡全力不負所托,一事之中,這朵小小的銀芙蓉便 是許約所用信物,最終如意之時,付出代價之後,銀芙蓉便會收。 慕容極一字一句道:「想必你們已經看出,他們的目的。」 無辜的客人和店家都平安無事,並無殺人滅口的舉動,從這點上看,倒確實 是模仿了如意樓的作風。遺下的銀芙蓉也落在極不起眼的位置,作為嫁禍,蒙蔽 大多數人都已足夠。 如果慕容極沒能把這銀芙蓉找到帶走,江湖的糊塗帳上,便又會多出一筆。 「江南大亂之時,他們已經無數次的用過這等手段,」慕容極沉吟道,「沒 想到數年過去,他們還是如此行事。」 聶陽道:「你是說,天道?」 慕容極顯然不願說出沒有把握的結論,只是答道:「我只是猜測而已,豐州 境內還敢做如此事情的勢力,並不太多。」 雲盼情的臉色變了變,但沒有開口,她想必也覺得,這件事對於清風煙雨樓 的名聲,無疑也是一個不小的污點。 「他們到底想做什麼?」片刻的沉默後,雲盼情自語般問道。這個他們,自 然指的是天道。 慕容極看了聶陽一眼,緩緩道:「我想,天道的目標,恐怕並不是幽冥九歌。 他們暗中推波助瀾,幫咱們和摧花盟火拚,為的,恐怕是那六萬兩稅銀,和摧 花盟所遺下的財產寶藏。孫絕凡前輩是風樓的師妹,天道自然不會對她放心, 經此一役,逐影幾乎可以說是名存實亡,再無任何威脅。如果我所料不差,天道 從最初起,便已經盯上了咱們這漏洞出的復仇計劃。天道野心之路上最大的障 礙,首當其衝便是清風煙雨樓、隱龍山莊和如意樓,這次他們冒險在豐州境內做 出如此大事,恐怕還只是個開始而已。」 慕容極長長地出了口氣,躊躇道:「聶兄,此事現在已瓜葛甚廣,已經不是 你一個人的私事了,不如……我們幫你救人之後,報仇一事你就交由我們處理, 你帶著董家姐妹他們,去把浩然鏢局好好地重整旗鼓吧。」 聶陽端起酒杯,慢慢地喝下。那是烈酒,也是劣酒,一杯下去,便如一道火 線直墜入腹。 他想了很久,才很慢很慢的說道:「我師父曾說過,天道與如意樓的恩怨, 便是與狼魂的恩怨。」他又倒了一杯,喝下去,繼續道,「更何況,刑碎影現下 就在天道之中。即使你們要收手,我也不會就此作罷。」 雲盼情在一旁看著聶陽泛起了血絲的雙眼,裡面透著陰澀濃厚的殺氣,這個 一直背負著仇恨擔子的少年,終究還是逐漸變成了一把帶煞的利刃。 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突然拉住了聶陽的衣袖,「聶大哥,找人有慕 容極他們幫忙,你大可放心。謝志渺多半把月兒姐姐帶去了清風煙雨樓,你…… 願意跟我去找他們麼?」 「找他們?」聶陽的眼中已經有了一些酒意,不善飲酒的人,往往醉的很快, 「為什麼要去找他們?月兒……月兒在那裡,總比跟著我要安全得多。」他愣愣 的看著雲盼情,突然笑了笑,「你也走吧……你師父身邊去吧。跟在我身邊的 人,是永遠不會安寧的……」 慕容極皺眉奪過聶陽的酒杯,道:「聶兄,你現在應該吃些東西,然後好好 地睡一覺。先不要想其他的了。也許等你醒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有他們的消息 了。」 「是啊……」聶陽揉了揉額角,苦笑著說道,「我現在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 我的確該吃些東西,好好地睡一覺了。」 他很想衝出去找董詩詩他們,衝出去找天道的人拚個你死我活,酒讓他的血 都變得沸騰起來。但他還沒有失去理智,他知道自己必須休息。 不僅為了他自己,也為了那些等著他去救的人。 他如果現在去盲目的找,他恐怕只有死。而死人,是什麼也做不成的。 他不知道自己往嘴裡塞了些什麼東西,他塞一口飯菜、喝一大口酒,然後慢 慢地咀嚼,艱澀嚥下去。如是重複,直到他的肚中再也塞不下多餘的東西。 接著他便睡下,穿著從死人身上剝下的衣服,抱著從死人身上拔出的劍,躺 在棺材一樣堅硬的床上,強迫自己像死人一樣睡去。 他睡得並不踏實,從睡著開始,他便不停地做夢。最初的幾個夢不過是零散 的碎片,在他腦海中飛舞出令人憎惡的痕跡。 紅色的鮮血,白皙的肌膚,扭動的裸軀,淫邪的男人,絕望的母親,驚恐的 妹妹,無邊的黑…… 閃動的碎片消失後,出現的是聶清漪憔悴蒼白的臉,充滿仇恨的雙眸死死地 盯著他,像兩把利劍想要把他刺穿。 然後他見到了董詩詩。她看著他,有些大小姐脾氣的撅著嘴,拉著董清清的 手,清清還是一副羞澀模樣,臉幾乎埋進了一邊的田芊芊懷裡。田芊芊一副很不 高興的樣子,用手摸著自己的臉頰,似笑非笑的斜瞥著他。 接著柳婷出現了,遠遠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靜靜的離去。 他想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就像夢境中的身體已經完全不屬於他自己。 突然劍光一閃,一截劍尖從田芊芊豐滿的酥胸中央刺了出來。她還沒來得及 倒下,那把劍又是一閃,洞穿了董清清的咽喉。董詩詩尖叫著向他跑過來,而那 把劍遠比她更快,那森寒的劍光秋風般吹過,她張了張嘴,像是要喊夫君的名字, 卻還沒喊出來,一顆頭顱便掉在了地上。 聶陽看著那把劍,那把劍的人的手上,還提著柳婷睜著雙目的頭。他憤怒 的看向那個人的臉,之後,就看到滿目妒恨的聶月兒,瘋了一樣的盯著他,接著, 一劍刺了過來…… 眼前的世界被這一劍刺的粉碎,碎裂紛飛的畫卷後,出現的是一座小小的花 園。 花園裡沒有什麼人打理過的樣子,野草和灌木四處都是,但花圃的中央還種 著一些他叫不出來名字的小花,迎風搖曳。 這花園談不上有什麼好看,但處在其中的聶陽卻由心底感到一陣熟悉的心安。 剛才那恐怖的畫面讓他出了很多汗,他想擦一擦,卻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四 肢。心裡沒來由的焦躁起來,那是一種他十分熟悉的無力感,彷彿可以無盡的向 前追溯:無法戰勝的邢碎影、下不了手的夏浩、背負著仇恨在江湖漂泊的無措、 師父的死、姑姑無處宣洩的恨、沒有盡頭的苦練、在眼前死去的養父母……一直 到……一直到第一次感到無力的那一刻在不經意間知道他只是養子的時候。 有人會來安慰自己的吧,他能感覺到,這花園裡還有一個人,一個曾經和他 一次次在這花園見面的人,一個約定好以後會成為他妻子,照顧他一生的人…… 柔軟的汗巾貼上了他的額頭,這一次的夢境,終於比那一次更加清晰,他用 力的睜大眼睛,看著逆光下出現的柔美女孩,帶著恬靜溫柔的笑容注視著他,認 真而仔細的替他擦去了額頭的汗水。她憐惜的看著他,用婉轉低柔的聲音輕輕的 說:「阿陽,你又做噩夢了麼。早知道,那些事情我就不告訴你了。」她的語氣 顯得很後悔,也很心疼,既有著姐姐一樣的感覺,又有著一種即使在年幼的孩子 之間也會產生的微妙情愫。 什麼事?你告訴過我什麼事?聶陽想要開口,但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眼前 的場景就像是從他腦海深處被風浪捲出的破片,他只能看到,卻無法觸及。 「忘了我說過的事吧,阿陽,也許……這些事情你到長大才知道,對你會更 好。聽姐姐的話,好麼?」 這是聶陽夢境裡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之後,殘缺的碎片再次被掩埋在屬於幼 年的潭淵深處,留下了一片無邊的黑暗。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當醒來的時候,門外的陽光已經亮的刺眼。他起身 想要下床,才發現床邊還趴著一個人。 雲盼情就那麼趴在他的床邊睡著,手上還握著一條柔軟的汗巾,聶陽迷濛的 看著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彷彿上面還留著那汗巾的殘香。 感覺到了身邊的響動,雲盼情眨了眨眼,不甘不願的咕噥了一聲什麼,揉著 眼睛坐了起來,「聶大哥,你終於醒了啊。我還以為你打算和陳摶一較高下呢。」 聶陽看著雲盼情惺忪的睡顏,突然說道:「答應我一件事。等我找到他們, 你就帶我去見南宮盼。」 雲盼情楞了一下,沒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這件事,「你……怎麼突然想 起這個了?」 聶陽揉了揉額頭,只是道:「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了而已。」 雲盼情也沒多追問,點了點頭,「好,反正你也要去見見月兒姐姐的,性 就順道一起吧。」 月兒……一想到妹妹,聶陽不禁又想起了那個怪異的夢,殺氣騰騰的月兒殺 掉了和他有過情緣的所有女人,那妒恨的眼神,在夢中顯得那麼真切。 不論如何,和月兒之間的事情,也真的該做個決定了。聶陽歎了口氣,長久 以來的感情已經讓他無法分辨那到底是男女之情還是兄妹之情,若說讓他娶自己 妹妹為妻,他心裡總是隱隱的覺得不妥,但若是想到月兒嫁給別人,心頭又會忍 不住一陣抽痛。 當仇恨被刻意的收藏起來的時候,紛亂的思緒就輕易地佔據了聶陽的腦海。 他努力讓自己不去想任何和仇恨有關的事情,因為他還想休息一會兒。 只可惜,門外的慕容極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象徵性的敲了敲門,便匆匆走 了進來。 聶陽強打精神問道:「怎樣?慕容兄打探到什麼了麼?」 慕容極面色凝重,坐在桌邊喝了杯茶,才緩緩道:「找到了兩個,卻都已不 是活人……」 聶陽心中頓時一顫,追問道:「是誰?」 慕容極沉聲道:「其中一個是許鵬手下頗為親近的副鏢頭,另一個……」他 遲疑了一下,才說道,「看周圍留下的衣物飾品,八成是綠兒。」 聶陽心中一痛,啪的一聲,竟把手裡剛剛端起的茶杯捏得粉碎,「衣物飾品?」 慕容極看了看聶陽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兩具屍體的 頭顱都被人割去,副鏢頭的身份也是從他脫下的褲腰上繡著的名字確認的。那女 子死前曾遭多次凌辱,那副鏢頭應該脫不了干係。」 「割頭……難道摧花無影吳延也已經來了麼。」想到至今還生死未卜的史夫 人所遭遇的慘事,聶陽心中便憤懣無比。 「也不是沒有可能,吳延很可能靠邢碎影的接引入了天道……那裡還留下一 個奇怪的線,方舵覺得可能又是陷害我們的手段。」 「陷害?」 慕容極點了點頭,從懷中摸出一條白絹,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一個草頭,草 頭的第三筆彷彿用力過度,一路拖出很遠。 「這是從綠兒的屍身背後的地上發現的血書,乍一看像是她是知道在劫難逃, 從……那裡的傷口沾了些血,留下了指認兇手的線。便是這一個草頭。」 聶陽思忖片刻,緩緩道:「慕容的慕字起筆,便是草頭。」 慕容極歎了口氣,道:「不錯。所以方舵才會擔心可能是天道在謀劃一件 大事。」 聶陽沉吟半晌,突道:「當時你們看到這草頭,覺得是兇手刻意留下的可能 有多大?」 慕容極謹慎答道:「如果是兇手栽贓陷害,那此人做事一定極其小心謹慎, 幾乎沒有作偽的痕跡,因此最初我們都只能認定這確實是綠兒死前留下的信息。」 聶陽面色沉重的站起來,神情依然有些疲憊,但雙目已經變得亮了許多, 「慕容兄,帶我去看看那兩具屍體。想必,你們沒有把它交給官府吧?」 慕容極點頭道:「此刻附近三郡七府十二縣的官差,全都在全力調查鷹大人 的案子,送去官府,也沒有任何意義。」 聶陽歎了口氣,淡淡道:「好,我們走。」 雲盼情有些擔心的問道:「聶大哥,你不吃些東西麼?」 聶陽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道:「咱們還是去看完再來吃得好。」 他果然說對了。 如果雲盼情剛吃過東西,現在恐怕已經全部吐了出來。 她只看了一眼,就飛奔到了門外,角落裡立刻傳來她乾嘔的聲音。接二連三 的事情,終於讓這看似堅強的小姑娘,漸漸顯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聶陽忍住了胸中翻騰的噁心,上前兩步,開始端詳著面前血肉模糊的兩具屍 體。 裡面原本站著的兩人看到慕容極,立刻過來躬身行禮,道:「公子,這兩具 屍體已仔細檢查過了。」 慕容極讚許的點了點頭,道:「說。」 「兩具屍體雖然死狀相似,但致死原因並不相同。男屍死前已被重手法震斷 了心脈,那掌力極為陰柔,不過功力火候不足,死後還是漸漸顯出了掌印。另外 葛先生從血中藥性觀察,這個男人生前應該是所中奇門毒藥發作,才會狂性大發, 將這名女子凌辱。女屍並無內傷在身,致命之處便是那一劍斷顱,奇怪的是這名 女子死後身上卻留下了無數傷痕,似乎是不想讓人看出這女子身份。」 聶陽在一旁接道:「他說的不錯,這女子不是綠兒。」 「哦?」慕容極挑了挑眉,快步走到屍身旁邊。 聶陽並沒再多說什麼,即便那身衣物是綠兒的,這死屍也絕不是綠兒。有過 那麼多次親密關係的男女,即使是很細小的特徵也已經足夠判斷,更何況這女屍 被人用劍搗爛的股間依然還殘留著細細的黑色毛髮。 綠兒的下身,一直都是光潔無毛的。 「這兩具屍體是在哪裡發現的?」聶陽向慕容極問道。 慕容極側頭看了看旁邊的人,那人立刻道:「聶公子的話,這是在西南角 的陋巷後側找到的,發現的人是撿拾垃圾為生的乞兒,因為並非丐幫子,我們 給了幾兩銀子堵了他的口。」 聶陽沉吟道:「西南角……洗翎園北苑觀星樓,正是在東北角上。」 慕容極蹙眉道:「你在懷疑這次的事情不僅是在陷害如意樓,還是栽贓天道 的手段麼?」 聶陽輕歎道:「我只是想起,董這個姓,也是草頭起筆的。」 孔雀郡中真正稱的上一手遮天的,既不是如意樓,也不是隱秘在暗處的天道, 更不可能是遠在裡之外的清風煙雨樓,而是洗翎園的大老,董凡。 以他的財力勢力,收買黑道上的一流殺手也綽綽有餘,他為夏浩培養的少年 死士想來不過是此人手下中微不足道的一群。但他在圖謀什麼?幽冥九歌?六 萬兩稅銀?還是說,他的背後,也有著一隻看不見的手? 這人在江湖上追查邢碎影多年,如果說和邢碎影暗中有了來往,也不無可能。 只是這想法究竟是聶陽理智的猜測,還是仇恨所致凡事總想引到邢碎影頭上,卻 連他自己也理不清了。 「你已經有打算了?」慕容極端詳著聶陽的表情,問道。 聶陽心中已然安定不少,思緒也漸漸平復,靜脈內奔流狂走的陰柔內息也在 睡夢中納入了四肢骸,他微微一笑,握緊了腰間的劍柄,「男人身邊沒有女人 的時候,不去逛窯子,豈不可惜。」 這裡最大的窯子,自然就是洗翎園。聶陽救走董詩詩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很 快就會再來。只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 不論什麼樣的窯子,白日裡總是要歇業的,不光是忙碌了一夜不曾好眠的鶯 鶯燕燕需要休息,那些迎來送往跑腿打雜的龜奴老鴇一樣也要休息。按規矩,只 要是懂事的客人,這種時候一般不會登門求歡。 所以,洗翎園北東西三苑,都變得死一樣沉寂。北苑有大老的私人居所, 比起其他兩處,白日裡還算多了些護院。只不過這些只有一身蠻力的凡俗姓自 然沒有本事阻擋真正的武林高手。 雖然人已到了觀星樓二層飛簷之上,聶陽還是有些疑惑。上次他孤身一人就 能輕鬆救走董詩詩,可見這裡也沒什麼高手,那董凡是如何殺入客棧的呢?莫不 是他過於多疑想岔了路? 慕容極仍在繼續追查失蹤之人的下落,並未跟來,雲盼情不放心聶陽獨自涉 險,服了兩丸治療內傷的藥,陪他一起前來查探。 看著兩個護院哈欠連天的走遠,聶陽從暗處小心的摸出,拔劍挑開了二樓窗 戶,鑽了進去。 已經來過一次,聶陽輕車熟路的摸到了頂層,一路上僅有一個龜奴靠在樓梯 拐角打盹,兩個大活人從他面前閃過,他也絲毫不覺。 到了上次董劍鳴所在的房間門口,聶陽先是聽了一陣,聽不到屋內有任何動 靜,才小心翼翼的挑開了門閂。 門內果然空無一人,而且收拾得十分整潔。隔壁原本是劉嗇居住的房間裡, 也沒有半點動靜。 「難道他們轉移到別處去了麼?」聶陽微感疑惑,弄開了劉嗇房門,閃身進 去。往床上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得愣住。 雲盼情隨後進屋,順手帶上房門,順著聶陽視線看去,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涼 氣。 本就已經皮包骨頭不成人形的劉嗇已經得到了解脫,他的屍體都已僵硬,想 必已經死去很久。但令人不解的是,他的五官顯得極其扭曲,竟像是在死前遇到 了什麼極可怕的變故,讓他這樣已經生不如死的人,也露出了難以相信的驚愕表 情。 他什麼都看不到,那麼,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聶陽走到窗邊,用劍鞘翻弄 著屍身周圍,但一無所獲。以劉嗇的身體狀況,要殺他實在不需要費什麼功夫, 自然也很難留下什麼明顯的線。 可究竟是誰要殺他?董凡?還是董劍鳴?可這兩人不管哪個,都大可以早就 下手…… 劉嗇的身上也看不出什麼致命傷痕,恐怕還要帶去請如意樓的專門人士看 一下,才能得出穩妥的結論。聶陽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看,看看從哪邊帶著這屍體 比較方便離開,不料這一看之下,才發現大事不妙! 他們上來時直接進的二層,自然也沒注意到一層背陰處都有些什麼,現在從 這邊看去,卻是清清楚楚。沿著觀星樓的底座,竟堆了滿滿半圈的炸藥!那雖是 開山破石所用的粗糙藥筒,炸倒這一座小樓卻也是綽綽有餘。 他這一眼望下去,恰看到剛才還在樓中打盹的龜奴正打著呵欠點燃了一支火 把,縮頭縮腦的點燃了數丈長的引線。 「盼情過來!」此時再也顧不得還有劉嗇屍身在樓上,聶陽向雲盼情大喝示 警,毫不猶豫的奪窗而出,數丈高樓下面又是青石硬地,聶陽在半空一劍劈向飛 簷,震得虎口發麻,緩了一緩下墜之勢,就地一滾站定,仍然摔得他週身劇震, 氣血翻湧。頭雲盼情也已經飛身躍下,聶陽強提一口真氣,雙掌一分托在她纖 腰兩側,蹬蹬後退數步化去了衝力。雲盼情到沒摔到什麼,只是被聶陽抱了個滿 懷,不免俏臉微紅露出幾分羞澀。 那龜奴一副沒料到會有人凌空躍下的模樣,嚇得倒退了幾步,轉身就要逃走。 聶陽連忙放開懷中溫香軟玉,叮囑道:「你去滅了引線。」飛身追去。那龜奴才 跑出不足兩丈,便被聶陽一劍橫在頸中,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叫道:「二位 賊爺爺饒命啊!小的身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兩多的碎銀子……」嘴裡叫著,手 哆哆嗦嗦的掏出幾塊碎銀,贖命般舉過頭頂,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聶陽怕有人過來,一把揪起他的領子拖到觀星樓後堆滿炸藥之處,冷冷問道 :「說,誰讓你炸掉這棟樓的?」 那龜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褲襠裡一股騷臭,跪在地上縮成一團答道: 「大爺的話,要不是大老下令,我們做下人的哪兒敢隨便搞這麼大動靜啊… …」 「大老?董大老董凡?」 「沒錯沒錯,我們就這一個大老,新老年紀還輕,不讓我們這麼叫他。」 聶陽抬眼看著面前的觀星樓,想不出為何要把這樣一處修建頗為費力的建築 夷為平地。他這邊沒有出聲,倒把那龜奴嚇破了膽,一連串說道:「大老說這 樓晦氣,打算推了蓋棟新的,小的堆好了炸藥還上去檢查了一遍,除了大老說 不用看的幾層外,小的每間房子都看過沒人,才下來打算點火的,小的真不知道 大爺您在上面啊,您饒了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都要靠小的養活啊!」 聶陽心中覺得隱隱有些不對,若是僅僅為了毀屍滅跡,大可不必毀掉這座小 樓,董凡應該料不到聶陽會來查探,這一次爆炸,所要消滅的一定是一些他不願 留下的秘密。 「盼情,你看住這邊,不要讓人引爆了炸藥,我再去樓裡看看。」 雲盼情點了點頭,叮囑道:「聶大哥,你小心些,這樓恐怕會有什麼古怪。」 聶陽微笑道:「嗯,你等我。」 這次既然知道樓裡已經沒人,聶陽性一劍砍開了門鎖,從正門闖了進去。 上上下下了一遍,卻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第二次到一樓的時候,聶陽 突然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他迅速的衝到門外,自下而上數了過去。緊接著繞到了樓後,又數了一遍。 這樓前後掛著兩塊牌子,正門當面寫著觀星樓,字跡龍飛鳳舞蒼勁有力,從 那邊數來,共有四層,而轉到背後,牌子上寫著摘星樓的後門所在,卻數出了五 層房間! 雲盼情看聶陽在樓外繞來繞去,心中也感到有些奇怪,問道:「聶大哥,你 這是做什麼?」 聶陽擺了擺手,沉吟片刻,從第一層窗外破窗而入。很快,又從第二層窗中 探出了頭,問道:「這是第幾層?」 雲盼情登時了悟,伸出兩根青蔥玉指,向聶陽比了一比。 這樣一番試探,才發現頂層房間與第三層之間,竟然不知如何隱藏了一層向 著背陰處的屋子。如果所料不差,這一排屋中,想必就是董凡打算銷毀的秘密。 聶陽再不猶豫,從頂層窗中倒掛而下,雙手一推,真力到處窗欞碎裂,飛身 而入。 可到了裡側,才發現這一排窗內竟只是一條窄長走廊,兩端各有一個不易察 覺的小門,想必是通往這樓中的陽顯格局。 聶陽略一思,沿著對窗牆壁輕輕叩擊起來,果不其然,那一排牆壁正中, 足有數丈之長內裡中空。 這暗室看來並非為了防範什麼高手,機關就在畫軸之下,聶陽輕輕一轉,牆 上便無聲無息的滑開了一個兩人余寬的縫隙。 凝神屏息緩緩走入,屋內並無窗戶,暗不見物,藉著門縫透入的微光,聶陽 從門邊桌上摸到一管火折子,隨手晃著,小心的點燃了桌上的燭台。 屋內的陳設隨著搖曳的燭火漸漸清晰,裡面的傢俱非常簡單,一張柔軟的大 床,一扇玉石屏風,一個巨大的木桶,一張靠門的八仙桌,和一個巨大的糙木櫃 子。僅有這些的話,這屋子倒著實沒什麼特異之處,但正是多出來的那些東西, 讓這房內充滿了令人汗毛倒豎的詭異之氣。 屋內的地上,橫七豎八疊著十幾個女子裸軀,四肢僵硬膚色青白,屍身上潑 了一層油膏般的東西,看起來格外詭異。這些女子如何死的一時也看不出來,但 每一個青春健美的嬌軀,都被人割去了頭顱。 這房間大得驚人,屍體佔據了半壁江山,另一半卻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 散落堆滿,凝神看去,有像是人皮一樣的小塊皮料,有紅紅白白的奇怪軟塊,有 亂七八糟一團一團的烏黑頭髮,還有幾張殘缺不全的人皮面具。 吳延?聶陽立刻想到了這個名字,這麼說,吳延原來竟和董凡有密切來往… …聶陽突然覺得有些事情隱隱浮現出水面,而自己幾乎已經抓住了那個關鍵,可 偏偏就差一點,觸摸不到。過於執著的思緒讓他又一次把線串聯到了邢碎影身 上董凡如果認識吳延,吳延多半認識邢碎影,那麼,邢碎影便又成了這次事 件的最大嫌犯。 打開木櫃,更加確定了這密室人的身份,最頂的一層放著幾個被處理過的 人頭,想必是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便被丟棄在這兒,而當中的那個,便是王盛 威王老爺子。 僅僅是這樣一間密室,為何會用得到炸掉整棟樓宇呢……聶陽蹙眉不解,突 然靈光一現,暗叫一聲不好,轉身飛一樣的衝出了暗門,拔劍從那破窗中飛身而 出,人在空中叫道:「盼情小心!」 雲盼情正關切的看著樓上的情形,突然見到聶陽奮不顧身的跳了出來,心中 正自不解,只覺背後突然傳來一陣極細極微的異樣感覺,她連忙向右一錯,嗆的 一聲拔出清風古劍在手。 她這一下應變已經極快,但仍舊沒能躲過,聶陽在空中出聲示警之時,她的 左臂已感到蚊叮般的微微一痛。 果然,那嚇得尿了褲子的龜奴,此刻終於露出了隱藏極好的猙獰面目,他右 手一晃,手上已多了把藍汪汪的匕首,揚手便向雲盼情咽喉刺來。 雲盼情正要運力出招,就覺左臂一陣麻木,氣血竟已不暢。 幸好聶陽已..經從天而降,藉著下撲之勢一劍劈下,那龜奴不敢硬接,怪叫一 聲拔地而起,縱身便往後牆逃去,忙中手丟出匕首,試圖阻擋聶陽追擊。 聶陽心中怒極,心中毒龍昂首嘶鳴,他一抬長劍,脫手擲出,渾厚陰柔的內 力貫通劍體,破風而出的劍鋒竟都吐出了數寸劍芒。 那龜奴剛剛扒住牆沿,還沒騰身而上,長劍已從他後心貫穿而過,劍尖沒入 牆內大半,生生把他釘死在了牆上。他像只壁虎般抽搐兩下,軟軟的掛在了牆上, 不再動彈了。 聶陽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嫌,一把撕開了雲盼情左臂衣袖,露出了整條白嫩 的臂膀,上臂中央,一跟宛如牛毛的細針僅剩一截針尾還在體外,針扎之處周圍 肌膚都已泛黑,能看到一條明顯的烏黑血脈正緩緩向上爬升。 雲盼情看著自己傷處,苦笑道:「聶大哥……真對不住,我……我竟也這麼 大意。」 「忍住!」聶陽心急如焚,一把搶過清風古劍,劍尖一剜一挑,那細針連著 一小塊皮肉落在地上,傷口立刻流出大片黑中泛青的污血。 用撕下的袖子紮住了她的肩膀,聶陽深吸一口氣,低頭便要去吮那傷口。 雲盼情彷彿早已料到,突然一掌把聶陽推開到一邊,搖頭道:「聶大哥,不 成的。你還要救人報仇,不能冒險。」 聶陽再度搶上,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臂,沉聲道:「我若是一次次都保護不到 身邊的人,我還談什麼報仇!」 雲盼情渾身一顫,麻木的傷口已傳來了聶陽嘴唇的溫度,她雙目半閉,偏開 了頭,略帶歉意的說道:「聶大哥,我……我真的是想來幫你的。沒想到……還 是給你添麻煩了。」 聶陽一口口把毒液吐到地上,一邊接過她遞來的解常毒藥的藥丸捏成粉末 灑在傷口上面,一邊道:「你已經幫了很多了。真的很多了……我就知道…… 跟著我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看那藥丸並無太大效果,聶陽又跑去那死屍身上,但這種不顧一切的殺 手,又如何會把解藥帶在身上。 從一開始,這個喬裝成龜奴的殺手就是在等著殺他們麼……聶陽憤憤的一拳 捶在牆上,毒液也有一些進了他的體內,讓他也感到有些目眩。 「咱們去,讓慕容大哥想想辦法吧。」雲盼情走到聶陽身邊,柔聲說道。 聶陽只有點頭,這樓裡的秘密,就交給如意樓去調查吧。既然董凡會留下殺 手,顯然此地已經不宜久留,看到這樓如此久還沒有炸掉,他們也應該已經發現 這殺手失手了吧。 到如意樓的那處酒鋪,聶陽如何努力,也掩飾不住目中的沮喪。 雲盼情服了一些解毒藥,點住了左臂穴道,短期應無大礙,聶陽用藥酒漱口 幾次,也沒了什麼難過感覺。 「我知道你想讓我也走。」雲盼情看著聶陽的目光一直在圍著自己左臂打轉, 笑了起來,「這樣下次你再去逛窯子,就沒有人替幾位姐姐看著你了。」 聶陽可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他皺眉道:「盼情,這裡離清風煙雨樓也不算太 遠,你又中了毒,不如這樣,你先去你師父那裡,我找到詩詩他們,就去找你。」 雲盼情活動了一下左肩,笑道:「那可不成,要去,你也得陪我一起才行, 做個人證,證明我確實是被人暗算,免得師父說我一出江湖就惹是生非,最後還 灰溜溜的去,丟了他的面子。」 聶陽見勸不動她,轉念想到孤身離去的柳婷也吉凶未卜,也就不再多言。 匆匆用過午飯,慕容極才苦笑著來和他們會,張口便道:「給我留點菜, 我的肚子快要造反了。」 聶陽看他面色,也分辨不出是喜是憂,只好靜等他開口。 慕容極扒了兩口白飯,塞了一片菜葉進嘴,匆匆嚥下,對著雲盼情道:「雲 姑娘,你的毒不會有事,今日傍晚,能治好你的人就到孔雀郡了。」 聶陽疑惑道:「什麼人?另外,洗翎園的事情怎麼樣了?」 「我早些時候安排了人手快馬趕去接來的人,本是打算問些事情,歪打正著, 恰好可以解了雲姑娘的毒。」慕容極喝了一口米湯,繼續道,「至於那洗翎園, 明裡探訪的人什麼也沒打聽到,暗裡探訪的人,死了兩個,傷了七個,而你說要 炸掉的那座觀星樓還是摘星樓的,還好端端的豎在那兒。看來要打探出董凡的動 向,只能從別處下手了。」 聶陽沉思不語,雲盼情這才道:「我中的這毒,常解藥根本不起作用,你 說的那人要是治不好怎麼辦?到時候聶大哥又該趕我師父那兒去了。」 慕容極微笑道:「這世上還沒她解不了的毒。若是她治不好你,你要我輸你 什麼,我便輸你什麼。」 這兩人都不願氣氛太過沉重,一搭一檔盡力讓語氣輕鬆起來。雲盼情扁了扁 嘴,掃了一眼面前兩人,故作生氣的說道:「你們這些大男人盡會耍賴而已,都 欠了我不止一頓吃的,到現在都沒有半個人兌現過。虧你們一個個還自誇言出必 踐,要我說,都是言出必賴才對。」 聶陽胸中煩悶稍減,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雲盼情的頭頂,道:「好,等我 找到他們,我們輪流請你。」 雲盼情笑瞇瞇的在他手心蹭了蹭,抬臉道:「既然如此,你要是再趕我走, 我便當你賴賬。」 聶陽胸中一熱,脫口道:「好,你願意呆多久,便呆多久。只是……以後一 定要多加小心。」 雲盼情笑嘻嘻的指著他說道:「你還不到三十,就和我師父一樣囉嗦。」 午後三人小憩片刻,雲盼情留在酒鋪休養,慕容極繼續調動孔雀郡的人手 著失蹤的人的行蹤,聶陽則清洗了一下有些狼狽的身子,卸了佩劍,換了套新 衣,在孔雀郡內四下。 孔雀郡的官府果然如慕容極所說已經亂做了一鍋熱粥,那家客棧被官兵圍了 個水洩不通,也不知查到了什麼線。 離開客棧,聶陽又去把洗翎園的東西兩苑趟了一遍,可惜除了疲倦補眠毫不 在意春光外洩的各色風塵女子之外,一無所獲。 他最擔心的,就是失蹤的幾人都已經被帶離了孔雀郡,若真是如此,以天地 江湖之大,除非對方動現身,否則當真不知道要從何找起。 若不是苦覓邢碎影無果,聶陽也不至孤注一擲定下這樣一個計劃。 足足把郡內大街小巷轉了個遍,轉眼就已到了申末酉初,這一路來,聶陽 雖然並未找到什麼,但這幾個時辰的寧靜,終於讓他漸漸壓下了從王落梅身上吸 取的那一股幾乎無法控制的陰柔內息,經脈中終於得到久違的短暫輕鬆。 打算好了入夜後再入洗翎園打探,聶陽掏出出門時帶在身上的散碎銀子,挑 了些精緻的糕點蜜餞包好,緩步踱了那間酒鋪。 酒鋪的老依然趴在桌上睡著,聽到聶陽進門也沒有抬頭,睡覺和喝酒似乎 就已經是他生命的全部。 這樣的人,竟也能成為如意樓的一員,自己是不是對如意樓有些太過信賴了? 聶陽搖了搖頭,壓下了新生的疑惑念頭,直奔後院而去。 撩開那髒兮兮的青布簾子,他就看到了一輛馬車,一個他非常熟悉的人正站 在馬車的旁邊,呆呆的出神。 「姑……姑姑?」 聶清漪聽到叫聲,扭過頭來,微微一笑,攏了攏鬢邊的碎發,「陽兒,聽慕 容公子說,你有急事要問我?」 聶陽一怔,旋即明白一定是慕容極十萬火急的叫人把聶清漪帶來。這麼一想, 那個一定能解掉雲盼情的毒的人,自然就是和聶清漪一道的南宮家夫人華沐貞了。 他不假思的問道:「姑姑,華夫人在裡面嗎?」裡面,自然是指的雲盼情 的房間。 而在這一瞬間,他竟沒想到要先問另一個更關心的問題。 聶清漪的微笑難得的有了一絲溫暖之意,比起上次聽到聶陽成家時的模樣就 如換了一個人一般,她點了點頭,道:「華姐姐正在裡面。清風煙雨樓那個小姑 娘一定不會有事的。」 贖魂玉手華沐貞成名近二十年,妙手春之術,的確足以令人安心。 所以聶陽很快問出了最關鍵的那個問題。 「姑姑,你對贏二石頭這個名字,還有什麼印象麼?」 聶清漪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她像是沒聽清楚一樣,帶著那僵硬扭曲的笑容 追問道:「你說什麼?你問誰?」 聶陽心中一陣狂跳,覺得自己好像即將觸及一個不願被提起的秘密,他嚥了 口唾沫,艱澀的說道:「邢碎影,他讓我問你,你還記不記得贏二石頭。」 聶清漪這次終於聽清楚了這四個字,然而這四個字卻像是四根釘子,狠狠地 釘進了聶清漪心中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她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種極其驚愕的 表情,嘴裡喃喃的說道:「贏……贏二……石頭?」 聶陽正要追問,就聽聶清漪突然極為淒厲的叫道:「你撒謊!邢碎影不可能 認識那個人!絕對不可能!他死了!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是我哥哥親 口告訴我的!」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向後退了兩步,靠在了馬車上,本就憔悴的 臉上驟然一片煞白,冷汗如雨汩汩而落,雙唇不住的顫動,「莫非……莫非是那 樣……」 聶清漪猛地抱住了頭,突然縮成了一團,崩潰一樣的叫道:「嫂子!對不起 ……對不起!嫂子……嫂子……對不起……」 聶陽心中一驚,連忙上前抱住了渾身發抖的聶清漪,不知所措的問道:「姑 姑!姑姑你怎麼了?你和我母親有什麼事情?你冷靜些,慢慢告訴我!」 聶清漪竟連雙目的神采都變得有些渙散,突然雙手緊緊地攥住了聶陽的手臂, 不住的說著:「對不起……嫂子……不是我的錯,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聶陽心頭一陣迷茫,不論是親眷所言,還是自己調查聽聞,聶清漪和柳悅茹 之間都是眾所周知的親密無間,柳悅茹沒過門時,就已是她的手帕之交,這其中 難道還有什麼隱情? 但這又會和邢碎影有什麼關係?邢碎影的年紀並不太大,柳悅茹成婚之時, 他也不過是個半大孩子而已,算起來應該還在仇家讀書習武。 但聶清漪像是受了什麼驚嚇,嘴裡只是不斷地重複夢囈般的自語,聶陽也只 有把她攙進房中。華沐貞剛剛為雲盼情解毒完畢,看到聶清漪這副樣子,也有些 吃驚,匆匆檢查了一遍,從身上掏出一個玉瓶,到了一粒清香撲鼻的藥丸,強塞 進了聶清漪嘴裡,抬頭輕聲道:「聶陽,不管你的事情有多要緊,這些日子,都 不要再問她了。」 那種感覺,就像千辛萬苦在抓住一棵浮木的溺水者,驟然和浮木一起沉入了 水底。 聶陽臉色一片灰敗,木然的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還在顫抖不停的聶清漪, 轉身走向了屋門。 沒想到,慕容極就等在門外,手上托著一張大紅色的請帖。 請帖上的話非常簡單,只有短短的一句。 「今夜洗翎園北苑,來見我女兒。田義斌。」 乳硬助性 第五十一章 (一) 門口的血,是那些鏢師的。 他們集體來了大姨媽。 …… 「導演,群眾演員罷工了。」 (二) 他走到窗邊向下看去,果然巷子中央還留著一隻小巧的繡鞋。但除了這只鞋 子,陰暗骯髒的後巷內再也看不到別的值得注目之物。 「一……一隻繡花鞋!」 「擦,下面要出場的是不是梅花黨啊?」 (三) 聶陽端起酒杯,慢慢地喝下。那是烈酒,也是劣酒,一杯下去,便如一道火 線直墜入腹。緊接著,便是如同刀絞的疼痛,和噴薄欲出的強烈感覺! 慕容極看著奔向茅房的聶陽,苦笑道:「我還以為聶兄也和我一樣便秘,才 那麼著急搶我的藥酒。」 (四) 聶陽面色沉重的站起來,神情依然有些疲憊,但雙目已經變得亮了許多, 「慕容兄,帶我去看看那兩具屍體。想必,你們沒有把它交給官府吧?」 慕容極點頭道:「此刻附近三郡七府十二縣的官差,全都在全力調查鷹大人 的案子,送去官府,也沒有任何意義。」 聶陽歎了口氣,淡淡道:「好,我們走。」 「呃……可我把他們賣給了南洋來的收器官的。你也知道最近我們的開銷也 很大……」 (五) 聶陽怕有人過來,一把揪起他的領子拖到觀星樓後堆滿炸藥之處,冷冷問道 :「說,誰讓你炸掉這棟樓的?」 那龜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褲襠裡一股騷臭,跪在地上縮成一團答道: 「大爺的話,縣太爺說這塊地夠年限了,賣給了別家,再不拆,大內高手就要 來了……」 (六) 撩開那髒兮兮的青布簾子,他就看到了一輛馬車,一個他非常熟悉的人正站 在馬車的旁邊,呆呆的出神。 「姑……姑姑?」 「過兒……」 「姑姑……你拿錯台本了。」 (七) 贖魂玉手華沐貞成名近二十年,她手下還從沒有治不好的病人。 誰都知道凡是比風寒更厲害的病,她都是一概不管的。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羽敗翎散 夜幕漸漸低垂,夕陽的餘暉在天邊最後掙扎了一下,消失在陰暗的西山盡頭。 各式各樣的燈籠開始給孔雀郡帶來另一種色彩。喧鬧的夜市盡頭,那亮如白晝的 熱鬧莊院,也正在迎進第一批客人。 那些男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卻大多帶著同一種表情,像是愛偷腥的貓, 正在走向一條肥美的魚。 此刻的洗翎園,才真正從沉睡中醒來,和其中那千姿態的女子一樣,隨著 夜色綻放出了奇妙的華彩。 北苑是洗翎園三苑之中最有名的一個,在東西兩苑可佩花魁艷冠的翎字輩女 子,在這裡比比皆是,就連端茶倒水捶腿捏腰的丫鬟,也都是排的上雀字名號的 俏婢。 最有名,自然也最貴。時常有王侯貴胄一擲千金,仍難博心儀佳人一笑,當 然,有部分因由,是那些風塵女子知曉男人買不到便越想買的犯賤心思。 北苑佔地甚廣,分了前後兩塊,後苑是大老私人禁地,除了某些特別欽點 的姑娘,無人可進,前苑則一分為二,佔了三成大小的西廳,專門接待夠資格來 北苑,卻又不是什麼頂尖人物的常客人,而東廳,便是孔雀郡最大的銷金窟所 在。 那裡有最大的賭局,最好的酒,最美的女人,而且,那裡很公平,只要有錢, 不管你是什麼人,江洋大盜也好,皇親國戚也罷,統統都是客人,都可以得到最 好的服務。 所以奔著北苑而來的客人,都不相信這樣一個地方,會有被人包下來的一天。 但那個滿臉堆笑的龜奴,確實的,一次次的告訴這些擁擠在東廳門口的客人, 「對不住了各位大爺,東廳被人包場了,大爺們往西廳去吧,大老特別吩咐, 翎歡姑娘給各位免費彈奏,還請多多包涵。」 識趣的客人自然就掉轉了方向,但總有好奇的人會問上一句,「什麼人這麼 大氣派,竟把這兒給包了?」或是不甘心的人叫嚷著道:「以為大爺沒錢麼?他 花了多少你開個價,老子也要包場!」 龜奴們的答只有簡單的一句話,「您的話,請客的是仁莊田老爺子和我 家大老。」 識趣的人,自然走了,不識趣的,此刻也便走了。 北苑西廳徹底熱鬧起來的時候,東廳的門口已經只剩下了幾個龜奴。他們靜 靜地站著,等待著今晚的客人。 聶陽就是那個客人。 當他站在門口遞上請帖的時候,那些龜奴的眼裡流過些許的詫異,其中一個 更是忍不住問道:「聶爺,您一個人?」 聶陽露出了很和氣的笑容,點了點頭,「這種地方請客,我怎麼捨得帶別人 來分一杯羹。」 那問話的龜奴立刻道:「聶爺精明,田老爺子也吩咐了,這次只請了您一個, 有別人來,也只好在門外陪小的們候著了。」 聶陽笑了笑,大步走了進去。那幾個龜奴對視了一眼,慢慢地,慢慢地關上 了大門,他們的眼睛裡,也隨之露出了刀鋒一樣的寒光。 東廳的佈局並不像外人想得那樣富麗堂皇,一切陳設都顯得內斂而雅致,唯 一別出心裁的,是四面牆壁上裝飾的奇妙雕紋,由一個個連環渦旋相接而成,大 小各異,看得久了,隱隱會有目眩神馳之感。 諾大的廳堂,此刻顯得有幾分空曠,僅在北端長桌擺滿了酒菜,桌邊卻僅有 一個人,田義斌。 他的目光依然銳利,像兩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穿過空曠的大廳,投在聶陽身 上。 聶陽迎著他的目光,緩緩走到桌邊,拉出下首的椅子,坐了下去。 屋子裡當然不會只有田老爺子自己,就在他身後不遠,端坐著十個人,八男 二女。男的是清一色的赤膊壯漢,古銅色的肌肉高高隆起,雙手按在膝上端坐如 鐘,一動不動如泥胎石塑。那兩個女的中的一個,便是田芊芊。她靠在身後那個 女人肩上,像是坐也坐不正了一樣軟弱無力,她的臉色異常的蒼白,像是為了掩 飾那不自然的病態,她的臉上撲了香粉,唇上點了胭脂,眉眼細細描畫,如果不 是神態木然,比起平時模樣還要惹人憐愛幾分。她雙眼看著自己的雙膝,定定的 像在出神,雙手卻背在背後,像是被捆住一樣。她身後的那個女人則是黑紗覆面, 全身被一條玄色紗裙裹住,大半個身子隱在田芊芊身後,僅露出一雙黑的發亮的 眸子,死死地盯著聶陽,僅看裝束打扮,也猜得到應該是龍十九。 而在二層玉石欄杆之後,還坐著四個人,面對聶陽這邊的,正是滿目仇恨的 董劍鳴,一雙眼裡幾乎噴出火來,捏著酒杯的指節都泛起了青白的顏色。與他對 面的是一個闊背寬肩的漢子,並未頭,只是直愣愣的坐著。坐在董劍鳴兩邊的, 是兩個相貌平平滿臉亂須的中年男子,兩雙眼睛賊溜溜的在往樓下的兩個女人身 上打量。 田義斌面無表情的拍開酒罈泥封,倒了滿滿一碗,伸手一推,那碗酒穩穩當 當的滑到了聶陽面前,他給自己也倒了一碗,端起來昂首喝盡,一亮碗底,道: 「你來了。喝。」 聶陽看了一眼二層端坐的董劍鳴,恭恭敬敬的端起了碗,一飲而盡。 「好。」田義斌一抹嘴巴,大聲道:「你沒帶劍?」 聶陽搖了搖頭,「來見您,我不必帶劍。」 田義斌噹啷一聲把手中空碗丟在地上,道:「你應該知道,這裡是死地。」 聶陽淡淡道:「我的女人在這兒。」 田義斌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好!連自己的女人也不敢來見的話, 那還算是什麼男人。」 龍十九像是被什麼嗆到一樣,大聲的咳嗽了起來。田義斌雙目一黯,道: 「可這裡既然是死地,你就不該來的。」 「你和芊芊都在死地的話,我不來也得來。」聶陽把手中酒碗慢慢放在桌上, 輕歎道,「仁莊一直以寬仁容萬物,可惜最終還是要遭以怨報德之輩所害。」 田義斌淒然一笑,道:「不錯,我自負不曾虧待他們半分,只求他們改過自 新不再為禍一方,看樣子,只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龍十九更加大聲的咳嗽起來,烏黑的眸子裡甚至嗆出了淚花。 「我不明白,他們是為了什麼。」聶陽嘴裡說著,視線卻已經轉到了田芊芊 身上。 田芊芊依然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膝蓋,像是被點了穴道一樣。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田義斌搖著頭靠住了椅背,緩緩道,「誰都知道 你們和摧花盟要有一場死鬥,江湖中也人盡皆知四大鏢局和摧花盟都是大大的肥 肉,盯上了肉的蒼蠅們,自然是一拍即。」 董劍鳴的臉色更加蒼白,白的近乎透明,佈滿血絲的眼中,神色顯得有幾分 恍惚。 「鴻禧客棧的血案,也是他們所為麼?」 田義斌並未答,而是緩緩站了起來,「我已說的太多。我女兒還在等我, 聶陽,你不要怪我。」他的雙手緊緊握住,這雙鐵拳下,也不知道倒下過多少窮 凶極惡之徒,現在要對付的,卻是很可能成為他女婿的人。他的眼中浮現出鮮明 的痛苦之色,古銅色的臉上卻依然面無表情。 聶陽也站到了桌邊,嘴角帶著一抹譏誚的笑意,「我本以為龍十九會在酒裡 下毒的。」 田義斌淡淡道:「既然南宮家的華夫人在郡中,你又怎麼會被毒死。龍十九 雖然是個混蛋,卻不是個蠢蛋。」 龍十九喘息著,一直的咳嗽著,嗆的連眼淚都流了下來。 「既然如此,請。」聶陽說罷,緊盯著田義斌的雙目,緩緩抬起了右手。幽 冥九歌中的武功,從來都沒有無意義的起手式,他這樣單掌垂於胸前,已足以表 達他的敬意。 田義斌很慢很慢的踏上一步,再踏上一步,他緩緩抬起雙拳,正要運力之時, 他的臉色突然變了。 一股黑氣從他的人中一下擴散開來,他猛地瞪圓雙眼,一絲黑血順著嘴角流 淌出來,這短短片刻,他竟然已經站不住腳一樣,整個人向著聶陽倒了下去。 聶陽怔怔的看著他,像是在凝神聽著什麼,但屋中除了龍十九的咳嗽,已經 再沒有別的聲音。 任誰在這種時候,也會上前扶田義斌一把,聶陽自然也不例外,他遲疑了下, 還是邁上了一步,伸手扶住了田義斌的手臂。 就在田義斌倒進聶陽懷裡的同時,他的雙手突然一翻,捏住了聶陽雙腕的脈 門,猛地把聶陽掄了起來,重重地摔在地上,緊接著一肘砸在他膻中要穴上。 聶陽卻並沒有顯得太過驚訝,而是忍住了口中的呻吟,說道:「現在,可以 讓我知道你是誰了麼?」 那「田義斌」眼裡露出笑意,站直了身子,再次開口時,已經變成了和田義 斌非常相似卻略微高亢一些的嗓音,「我是誰說出來你也未必知道,你只要知道 抓住你我就能拿到一萬兩白花花的銀子,這就夠了。」 他過頭,衝著樓上喊道:「董老,要不要現在就殺了這人?」 不知從何處傳來董凡渾厚低沉的聲音,帶著奇妙的誘惑力,「不,聶少俠的 性命還有用處,至少,作為和邢碎影討價還價的籌碼,份量應該不會令我失望。」 董劍鳴終於按捺不住,刷的站了起來,連身後的椅子也撞翻在一邊,「董叔! 你讓我殺了他!」 董凡並沒有答,他似乎沒有再關心屋內發生的一切,像是已經離開了。董 劍鳴眼中殺氣大盛,縱身在那玉石欄杆上一踩,飛虹貫日劍尖直取聶陽喉頭。 這一劍的功力比前幾天強上許多,短短幾天裡,這初學幽冥九轉功的少年竟 已得到了如此醇厚的陰元化為己用。 那殺手顯然知道董劍鳴就是洗翎園將來的老,也不願得罪於他,一抬腳向 邊退開二尺有餘。 明明應該動彈不得的聶陽,卻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那冰 涼的劍鋒刺穿了他的衣服,緊貼著他的肋側滑了過去。 董劍鳴大吃一驚,還沒來得及變招橫斬,就覺眼前一黑,一記重拳結結實實 的打在他的面門。這根本不是什麼拳法中的招式,這純粹是宣洩胸中怒氣的一拳。 一拳得手,聶陽身形一晃,已捏住董劍鳴頸後大椎,雙手一撈低喝一聲,竟把他 整個人丟向了依然穩如泰山的田芊芊和龍十九。 幾乎是同時,聶陽也拔地而起,足尖在飛到半空的董劍鳴身上一點,迅捷無 比的躍上了二樓欄杆。左右兩邊的中年男子面色一變,一左一右揮掌攻來,而當 中那人卻依然筆挺的坐在原地。 聶陽身子一側,在這險到極處的地方使出狼影幻蹤步法,擦著右邊那人胳膊 斜斜避過兩股掌風,雙手齊出卻並未攻向那二人,而是冒著被打傷的風險拍在了 當中端坐之人的肩上。 左右二人怪叫一聲,四隻手掌兩陰兩陽,暗兩儀四象封向當中。 不料聶陽不閃不避,竟運起影返功法,把這兩股巨力硬生生吃下。 那二人面色大變,撤肘步又是雙掌推出,這次不再留有餘地,渾厚的掌力 將一邊的桌椅都激飛出去。 聶陽這時才撤雙手,一個觔斗向後倒翻出去,竟又越過了欄杆落向一層, 同時就聽霹靂般一聲大喝,當中那人呼的一聲雙拳擊出,勢不可擋的轟在左右二 人的胸前,就聽卡嚓嚓骨斷筋酥之聲,那兩人慘叫一聲如紙鳶雙雙飛出。 聶陽剛一落地,便一式幽冥掌攻向龍十九露出的左肩。龍十九果然全無武功, 竟完全不知閃避,只是水汪汪的眼眸中猛地現出一股絕望之色。而她身邊的田芊 芊,眼中卻劃過喜悅的光芒。 哪知道聶陽這一掌看似勢大力沉,半途卻驟然一轉,猛地拍在了田芊芊肩頭, 順勢一抄摟住了龍十九的身子,運起畢生功力向後躍出數丈,到大廳當中,將 龍十九牢牢抱在了懷裡。 這一連串的變化令人目不暇接,那假扮田義斌的殺手不過呆了一呆,一切就 已結束。 二樓的男子哈哈大笑著撕掉了臉上被人強加的易容之物,露出了田義斌古銅 色的臉龐,「聶兄!你是怎麼看破這群龜孫的詭計的?」 聶陽小心的撩開面紗,在龍十九面上揉搓起來,一層層粉末墜下,揭開一層 薄薄皮面,露出的果然是田芊芊梨花帶雨的嬌美容顏,只是她似乎穴道被點,一 時說不出話,仍在輕輕地咳嗽。 「我只和田老爺子匆匆見過一面,這龍十九的易容功夫又著實了得,我確實 沒能認出和我說話那人身上有什麼破綻。」聶陽扶著田芊芊讓她坐好,運力在她 肩臂為她解穴,朗聲道,「但我聽出了芊芊的聲音。」他看了一眼另一邊喘息著 吐出一口污血的另一個「田芊芊」,微笑道,「既然龍十九是田芊芊,那田芊芊 自然就不是田芊芊。田芊芊既然不是田芊芊,田老爺子也很可能不是田老爺子。」 「所以你就冒險估計中了那傢伙的計麼?」田義斌摸著下巴笑道,「可你要 是猜錯了,我給你一拳可是會要了你的命。」 聶陽道:「那若是真的田老爺子,自然不屑使什麼陰謀詭計,真要是打鬥起 來,我再找機會詢問內情便是。」 田義斌的笑容漸漸隱去,沉聲道:「聶兄,那傢伙有一句卻並未說錯。現 下,這地方當真已是個死地。我手下有人和那姓董的王八蛋勾結,你那鏢隊裡也 有他們的內鬼,現在恐怕這大廳四周,已經佈滿了他們重金請來的殺手,只等著 把你生擒活捉。」 那假田芊芊掙扎著爬起來,得意道:「不錯,現在外面至少有幾十張強弓, 十幾個高手在等著,只要我發出暗號,你們三個,都不過是甕中之鱉!」 假田義斌對聶陽的武功顯得有些膽怯,悄悄地退到了那八個赤膊大漢身邊。 假田芊芊調勻了那口氣血,扶著椅背站了起來,她背在背後的手上,原來一 直拿著兩把細長的匕首,刀刃上淬了劇毒,閃動著藍汪汪的光芒,「識相的,你 就乖乖和我們作,除掉邢碎影,不也是你的心願麼?我們要的東西,想來你也 不會有興趣才對。」 「哦?你們想要什麼?」 那女子脫口道:「四大鏢局的營生,幽冥九歌的真本。還有邢碎影的命!」 聶陽靜靜的看著她,過了半晌,才緩緩道:「田老爺子,龍十九他們是什麼 時候離開仁莊的?」 田義斌一怔,旋即道:「今年年初說要去找芊芊.B.,那時分批走的,龍十九是 最早的一批。」 那女子哼了一聲,握緊了手中匕首,道:「你還有心思問東問西,是不是活 得不耐煩了!」 田義斌冷哼一聲,飛身而下,一轉身,離那女子已經不足三步,他冷笑道: 「憑你們這幾個雜碎,還不配做我倆人的對手。還有什麼鬼祟一併出來吧!」 田芊芊的穴道一解開,便拉住了聶陽的手,低聲道:「詩詩妹子……在他們 手上,那個丫頭也在一起。但不知道他們把她倆帶去哪兒了。」 聶陽拍了拍她的手,全神留意著四周動靜。 二樓的一扇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腰佩黑刀的少年走了出來,面上帶著譏誚 的笑意,道:「我本以為他們費盡心思設下這連環套,便用不著我再拔刀了。」 那女子看著田義斌,終究沒敢出手,凌空一翻退到了二樓那少年身邊,撒嬌 般一頓秀足,道:「繼羽,全靠你了!」 繼羽?白繼羽?聶陽心中一凜,驟然間一些事情豁然開朗起來。 原來他一直都想錯了,天道其實也是一直被嫁禍的對象,這些由董凡從中牽 線聯繫在一起的人,才是躲在背後令人防不勝防的黑手!不淨和尚他們根本就不 是因為違背了天道規矩而被處死,而是為了不讓天道察覺被白繼羽滅口! 被桎梏在仇恨中的思緒一經解放,許多事都頓時一片清明。 只不過,現在還不到細細串聯的時候,那沉著冷靜的少年,已經帶著他那把 被九天神魔詛咒過的刀,緩緩走了下來。他用足尖一挑,就已經解開了董劍鳴的 穴道,微笑道:「小老,你還是先和龍妹子一起去找大老吧,這裡交給我就 成了。」 董劍鳴面色漲的通紅,但他對白繼羽的話似乎也頗為忌憚,俯身拾起了長劍, 飛身躍上了二樓,隱忍著怒氣道:「我們走!」 那龍姓少女扶著欄杆柔聲道:「繼羽!你千萬小心,我們在老地方等你!」 那殺手也連忙躍上二樓,跟著一起離開。 白繼羽並未頭,而是背對著他們擺了擺手。 那八個大漢此時才長身而起,大踏步散開,把大廳中的桌桌椅椅散了個七零 八落,圍成一個大圈站定,把剩下的四人圍在當中。 白繼羽淡淡道:「大老想要活得,偏偏我的刀下很難留下活口,所以你我 不妨賭上一賭,誰先出了這個圈子,便是輸了。」 聶陽點了點頭,走到圈中道:「田爺,您帶著芊芊先退到一邊,提防四周。」 田義斌拍了拍聶陽的肩,他知道自己氣血不暢不是逞強的時候,便叮囑道: 「你也小心。」護著田芊芊退到圈外。 那八個大漢果然只是圍成一圈,對田家父女全不理睬。 「阿大,給聶兄拿把劍來。」白繼羽緩緩握住刀柄,下令道。 一個大漢一點頭,從腰間解下一把煉精鋼長劍,甩手拋給了聶陽。聶陽接 住抽出,聲若龍吟,劍刃寒光閃閃,倒是一把好劍。 「聶兄,請。」 聶陽劍尖下垂,雙目卻左右看著周圍那八人。 白繼羽笑道:「聶兄大可放心,若是這八人為了我動上半分,便算我輸了。 有田老爺子在旁見證,你我這場比鬥,一定會保證公平。」他頓了一頓,揚眉道, 「哦,是我疏忽了。」他這話說完,突然反手一掌印在自己肋側,力道十足,打 的他自己嘴角竟沁出一絲鮮血。 但他的眼神變得更加興奮,一字一句道:「你方才硬吃了那兩個廢物一掌, 現下咱們才算是公平了。」 聶陽不敢怠慢,這少年行事偏激狠辣,據說用的又是邪門至極的天地人魔如 意連環八式,素有魔刀之稱的刀法。他緩緩挑高劍尖,目凝於敵,道:「拔刀吧。」 白繼羽的眼神漸漸冷卻,冷若冰霜,渾身的肌肉都放鬆了下來,唯有握著刀 柄的那隻手突起了盤龍般的青筋。 聶陽也揮去了所有的雜念,靈台一片清明,幽冥內息開始在全身流轉,身邊 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而緩慢。 他們都放棄了一招一式纏鬥的打算,都在醞釀一瞬分出勝負的那一招。 白繼羽的呼吸變得悠長而均勻,他緩緩踏上一步,原本立足的彩磚上已留下 一個刀刻斧鑿也未必能成的淺淺足印。聶陽紋絲不動,劍尖上寒光大盛,陰寒劍 氣凝成數寸虛芒,如蛇信般正待人而噬。 白繼羽的眼中越發森冷,瞳仁中彷彿凝了兩粒冰珠,他緩緩又向前踏上一步, 至此,聶陽的劍芒已經幾乎觸的到他的衣料。 聶陽卻緩緩的向後退了一步。他立足之處什麼也沒有留下,只因他已將全身 的力道灌注在了這三尺青鋒之上。 白繼羽唇角突然浮現一絲笑意,長嘯聲中,手中的刀已出鞘! 這一刀正是出在聶陽後退那一步尚未落定之時,此時力凝於劍而根基虛浮, 定然無法抵擋他這出手一刀。刀光一閃,帶著濃重的死亡氣息,一霎間就已逼到 了聶陽胸前。 但就在這一刻,聶陽的人卻倒了下去,像是被刀風吹彎的長草,整個人向後 仰倒。那尚未踏實的右腳順理成章的化為了新的支撐,左足順勢飛起,如倒踢北 斗一樣踢向白繼羽手腕。 白繼羽只有撤刀抬肘,變刺為斬,反取聶陽左膝。這一招已是應變中最為精 妙之一,無奈刀勢已洩,只是以攻代守。聶陽自然不會把自己的腿送到敵人刀下, 他左腿踢起之時,左掌已經按在地上,此刻全力一掌推出,身形立刻被向上拋起, 他右腕一抖,蓄勢待發的劍光頓時鋪滿了面前數尺方圓。 這一招閃出寒星萬點,正是聶家劍法中最為精華的浮生若塵。聶家劍法其餘 招式平平無奇,勉強可算一流二流之間,但這招難以領悟奧妙的浮生若塵,卻不 輸給任何絕頂劍法中的殺招。 白繼羽失了先機,腳下連踏,噹噹噹踏碎數塊彩磚,向後疾退。 聶陽如影隨形,劍劍緊逼,此刻他體內積鬱的幽冥真氣痛快地奔走出來,運 轉如意,手中劍招比起數日之前又強了幾分。 白繼羽不知退了多少步,才終於吐出一口濁氣,一聲暴喝,第二刀叮的一聲 切入了那漫天寒星之中。 這一聲之後,再無聲息。 一切都歸於了平靜。聶陽靜靜地站在圈子邊緣,手中長劍垂在身側,微微一 笑,一字字道:「你輸了。」 白繼羽一刀之威的確令人通體發寒,這第二刀僅僅一招就將浮生若塵所有的 變化盡數封死,聶陽如果繼續打下去,便只有棄劍使出幽冥掌,以沒有變化的幽 冥掌法對付他可以封死一切變化的魔刀。 但聶陽已不必繼續。 白繼羽的刀雖已到了聶陽的喉頭,但他的人,已在圈外。 白繼羽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刀,半晌,突然長笑一聲,收刀鞘,道:「我輸 了。我不該瞧不起你的。」 這少年自負倨傲,對勝負又極為看重,此刻卻大大方方說了出來,不論為人 如何,至少他對他的刀,已經表達了足夠的誠意。 聶陽道:「那兩人的掌力被我借來解開田老爺子的穴道,我本就沒受什麼內 傷。」 白繼羽微微一笑向後退了兩步,道:「剛才我若是要殺你,你絕對躲不開, 是麼?」 聶陽點了點頭,「是。」他本就是在賭,賭這刀法精絕的少年絕不會壞了他 自己刻意維持的決鬥公平。 白繼羽淡淡道:「所以我現在如果要走,你的朋友也不該攔我,對不對?」 聶陽盯著他,沉默良久,才點了點頭,道:「不錯,你已經可以走了。」 白繼羽沖那八個大漢一揮手道:「我們走。」逕直向正門走去,門扇打開, 門外站著的,卻並不是那龍姑娘所說的強弓勁弩,而是微笑著的慕容極。 白繼羽卻早已知道一樣拱了拱手,笑道:「這位兄台,代我向那位薛姑娘問 個好。」說罷也不握刀,負手而去。看起來,他竟早已知道門外情況有變,局勢 早不在掌控之下。 這大廳周圍,想必也經歷了一場無聲的惡戰,跟著慕容極進來的七八個勁裝 漢子,均是滿身血污,遠遠的西廳也已經聽不到喧鬧之聲,看來那些花問柳的 客人也都被嚇跑的乾乾淨淨了。 聶陽這才長長鬆了口氣,咕咚一聲把湧上喉頭的半口淤血嚥了去,問道: 「慕容兄,有沒有找到董凡他們?」 慕容極目光閃動,搖了搖頭,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最好速速離去。不 光是這裡的龜奴手底下都有功夫,那些倚門賣笑的婊子,也有幾個十分難纏。咱 們費了這麼大力氣,也不過控住了人員薄弱的正門,其餘各處還在纏鬥。再不走, 恐怕又會有許多變故。」 聶陽頗為不甘的看了一眼二樓那扇房門,咬牙道:「你帶著田老爺子和芊芊 先撤。我順著他們逃走的路再追追看。」 慕容極皺眉道:「這地方被董凡經營許久,這次被咱們集中力量打擊了一下, 也並沒有傷筋動骨,那老狐狸在外面佈置的都是些花銀子雇來的亡命徒,你這樣 追去恐怕凶多吉少。」 聶陽看著那扇門道:「放心,有什麼不妙,我會立刻退來的。我還不到能 死的時候。」 慕容極躊躇片刻,只好道:「方舵,你帶田老爺子和田姑娘去,李兄周 兄,你們帶些人守住這間大廳,我和聶少俠進去探探,我們若是一個時辰還未 來,你們就把這北苑放火燒了。」 那些人各自領命,聶陽也不多推辭,和慕容極躍上二樓,聶陽領在前面,挑 開門閂衝了進去。 屋內卻是一間常臥房,四周儘是女子用物,屋內芬芳撲鼻,屏風繪著惟妙 惟肖的春宮艷圖,不必猜便知道是此處的名花吐露納春之所。 屋中必然留有暗道機關,想必董凡方才就已經發現如意樓的人馬悄無聲息的 圍攻了過來,才連話都沒有說完就匆匆逃走,董劍鳴他們三個自然也是從這裡離 去。 這屋子陳設看似複雜,除去無用的擺設,卻也沒有多少可以容納機關翻的 地方,聶陽沒費多大功夫,就在床頭側面的壁櫃中找到了暗道的入口。 兩人小心翼翼的探了進去,竟發現這裡面是個狹窄的樓梯,直通到了樓下一 間暗室,這屋子夾在一樓兩個屋子中間,沒有門窗,從外面看毫無形跡可循,就 像那被隱藏在摘星樓中的夾層一樣。這暗室裡有一面牆,牆上有兩個人眼大小的 空洞,洞上也不知嵌了什麼透明物事,自內向外看去,外廳大半空間盡收眼底。 看來之前董凡就是在這間密室中開口說話的,聲音經由旁邊兩個銅管,擴至 四面八方。 現在不是深究密室的時候,聶陽見此處沒有什麼可疑之物,立刻轉身走向內 側那一扇一人寬的小門。門後又是一條樓梯,這次,卻是通向了地下。 地下樓梯連接的是一條幽深長廊,兩邊燃著長明宮燈,想必那些人剛剛才從 這裡經過不久,地上那幾滴鮮血尚未完全凝結。 知道正是此處,聶陽自然一鼓作氣追了過去,不了這地下長廊曲曲折折竟十 分幽深,算了算距離,早已繞出了洗翎園北苑。 走了約莫一刻有餘,長廊終於到了盡頭,聶陽心中不免奇怪這董凡費盡心思 在地下掏出這麼長的老鼠洞是意欲何為,但既然已經到了,總要上去看看。這次 盡頭牆壁上是一排豎梯,頂上是個三尺見方的青石蓋子。 聶陽吸了口氣,示意慕容極做好準備,運力把那青石緩緩向上抬起。 那石剛剛露出一線縫隙,就聽到上面屋中傳來一陣令人臉紅心跳的吟哦之 聲。 「嗯……嗯啊啊……大爺,大爺您輕些,奴家……奴家的穴眼兒都要讓您頂 穿了……呀啊啊……」吱吱嘎嘎的輕響也不斷傳來,頭頂上只聽聲音,多半是個 接客的姑娘正和人顛鸞倒鳳的春房! 慕容極頓時臉上一紅,扯了扯聶陽衣角,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聶兄,咱 們……還是去吧。」 聶陽卻絲毫沒有退來的意思,他凝神又聽了片刻,微微一笑,兀自抬起了 那石,雙手一扒鑽了出去。慕容極只有跟上。 「啊!」聶陽從屋中鑽出,就聽見身邊一聲尖叫,側頭看去,一張皺巴 巴的大床上,一個妙齡少女扯著被單,緊緊裹著身子,露出一張脂粉凌亂的蒼白 嬌顏,滿目驚惶的看著屋內突然出現的兩人。 聶陽長劍一昂,指住了那女子胸前,冷冷道:「你叫得到響亮,可你屋中的 那位大爺呢?」 原來他只聽到女子呻吟,卻未聽到半點男人聲音,他又並非對此事一竅不通 的童男,怎會不覺有異。 哪知道那女子淚眼汪汪的縮在床角,顫聲道:「兩位大爺……奴家、奴家好 一陣子沒有客人,今日……今日實在受不住,胡思亂想著自己摳了摳,不知…… 不知哪裡得罪了大爺,還……還請饒奴家一命啊。」 彷彿生怕這兩位凶神惡煞的大爺不信,那女子說著就撩開了被單,只見裡面 兩條白花花的大腿中央,倒當真是汁水淋漓,那一片濕淋淋的芳草叢中,那女子 的另一手還不捨得拿出來,手指仍深深陷在嫩紅的秘裂裡面。 聶陽心中生疑,這洗翎園賓客摩肩接踵,這女子姿色也稱得上優等,怎麼也 不至於落到空閨自慰的地步,遲疑了一下,突道:「你那隻手,拿出來。」 那女子楞了一下,羞的把臉側到了一邊,修長的手指緩緩從那濃膩的一片蜜 漿中抽了出來,花瓣外翻,發出輕輕波的一聲。那兩根手指沾滿了女子愛蜜,離 開之時,還掛出了一縷縷晶亮細絲。 屋內雖暗,這兩人目力卻都不弱,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這女子手上並無它物。 慕容極有些尷尬的扭開臉道:「這位姑娘,多有冒犯還請多多包涵。」 聶陽也緩緩把臉轉向一邊,就聽慕容極繼續問道:「不知道剛才姑娘有沒有 見到其他人從這裡出來?」 那女子嘴裡仍可憐兮兮的說著:「奴家什麼人……什麼人也未曾見過……」 但原本抽出的手卻又靈蛇一樣鑽進了柔軟的花瓣之中,從那銷魂洞中悄無聲息的 取出一個扁圓的金屬暗器,赫然竟是龍十九的獨門暗器逆鱗! 她口中軟語未停,手指卻已經按在了逆鱗的機括之上!這逆鱗並未對準聶陽, 而是瞄向了慕容極的後腦。 恐怕不會有幾人能想到,這樣一個嬌弱無力的妓女,能在赤身裸體的情形下, 掏出一個致命的暗器。 但她的手指還未摁下,只覺眼前一花,手腕已被鐵箍一樣的一隻大手緊緊捏 住。這一下捏的她骨骼欲裂,痛的啊呀一聲叫了出來,那逆鱗也啪的掉在她沾滿 淫水的雪股內側。 聶陽冷冷的看著她,道:「說,你們大老是不是從這裡逃了?」 那女子疼的冷汗如雨,泣聲道:「這位爺……你……你放開奴家,你問什麼, 奴家說就是了。」 聶陽反手抄過逆鱗收進懷中,起身站在床邊,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女子赤裸的 嬌軀。 慕容極有些陌生的看著現下的聶陽,只覺心底隱隱升起一股寒氣,讓他後背 發涼。 似乎屬於這少年心底陰暗角落的另一張面目,正在他面前露出了猙獰一角。 那女子哼哼哎哎的揉了揉眼,突然雙手按向床,一雙赤裸的長腿飛踢而出, 足尖繃的筆直,拇趾如鉤連環踢向聶陽胸前空門。 聶陽眼底驀然滑過一絲戾氣,他右手一揚便握住了那女子纖纖足踝,越肩一 扯,屈膝便是一頂。「卡嚓」一聲令人毛孔發緊的骨裂之響,聶陽的膝蓋結結實 實的頂在了那女子的兩腿之間,這一下力道十足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竟把那 女子的恥骨方圓頂的粉碎! 那女子一聲淒厲不似人聲的慘嚎,整個人都如熱鍋上的活魚一樣在床上忘命 的掙著,一雙腳掌把床單都蹬裂開來。 聶陽冷冷看著她捂著下體的手裡洩出的血漿尿液,雙目變得更亮,緩緩道: 「你現下可願意說了麼?」 慕容極有些不忍,卻又覺得不好出言阻止,只好轉過身去,警戒著門外。不 過這屋子是交媾淫戲之用,隔音自然良好,遇上特殊客人,那一聲聲慘叫也不會 穿出門去半尺以上。 聶陽見那女子仍不開口,緩緩豎掌為刀,語氣中的寒意又盛了幾分,冷冷道 :「你若再不說,我便要你後悔為何生在人世。」 慕容極暗皺眉頭,隱隱覺得聶陽似乎變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那女子膽氣早已洩的一乾二淨,披著一頭亂髮瑟瑟縮成一團,哭喊道:「沒 有……沒有人出來過,大老給我看了畫像,讓我守在這裡,這裡出現的人除了 你之外都殺掉,只要把你活捉。我之前什麼人也沒看到……真的沒有……」 聶陽的疑心依然很重,上前一步正要再出手逼問,就聽身後慕容極沉聲道: 「聶兄,這女人說的恐怕是真的,咱們可能上當了。」 聶陽心神一顫,暗叫一聲不好,掀開那石鑽了下去。 兩人都醒悟到一件事,那屋子中的那扇小門開得太過明顯,就像是在提醒別 人如果追來,一定要順著那裡追過去一樣! 這次兩人不敢怠慢,都施展出輕功飛鳥一樣從那長廊中掠過,頃刻就到了 那扇小門旁邊。 聶陽平復了一下口鼻喘息,小心的推開了小門,又到了那間密室之中。 他走近密室的窺探小孔,向外看去,雙拳頓時握的死緊,一股熱血湧上頭來。 空曠的大廳之中此刻稀稀落落的站了十七八人,而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幾具 屍體,都是原本留在這裡接應的如意樓子。屍體都面色發黑七竅流血,顯然是 中了什麼劇毒而死。 正當中站著一男一女,男的赫然竟是許久未見蹤跡的東方漠,他木無表情的 站在一邊,雙手負在背後,眼中神色一陣迷茫一陣無奈,頗有幾分怪異。而那女 的看起來不過二八年華,面色略嫌蒼白,但五官周正水眸盈盈,也稱得上是個美 人胚子,她身上還穿著田芊芊的衣服,雙手各持著一把匕首,想必就是剛才易容 成田芊芊模樣的龍姓女子。 那龍姑娘正和身邊一個高壯漢子說話,那漢子穿著田老爺子的衣服,多半就 是方纔那個殺手。看他唯唯諾諾的樣子,對龍姑娘應該是非常忌憚。 「喂,已經等了這麼久了,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龍姑娘顯然已經十分不 耐煩,怒瞪著那個漢子。 那漢子抹了抹額頭的汗水,一連聲說道:「您放心,大老說了,只要那姓 聶的不是太蠢,一定會想到來的。算算時間,保不準已經在那陰溝裡跑著呢。」 「哼,如意樓也不過如此,隨便用了些毒,就放倒了一大堆。」龍姑娘走到 一具屍體邊上,不屑的在上面踢了一腳,呸的啐了一口,「大老到底還過來麼? 只留下你們幾個廢物和一個信不過的老男人,能不能拿下聶陽啊。」 聶陽怒氣上湧,正要破壁而出,雙臂一伸,突覺胸腹中一陣麻痺,竟然軟軟 的使不上半點力氣。頭看去,慕容極也是面色訝異,軟軟的扶著牆壁。 這屋中不知何時飄蕩著淡淡的氣息,猶如處子嬌軀幽香,兩人初時不查,注 意到時,已經著了道兒。 這迷藥,竟連華沐貞的靈丹也破去了效果。 不能倒在這兒……聶陽知道慕容極落入他們手中必然凶多吉少,強撐著摻起 他往二樓走去,到那間閨房之中。聶陽把手中長劍交給慕容極,喘息道:「他 們不會殺我,你躲在這裡,找機會逃出去。我……我去引開他們。」 慕容極皺眉搖了搖頭,道:「不成,你我都中了毒,你就算出去,我也逃不 掉。而且……」 慕容極的話還沒說完,就聽一聲嬌嫩的輕笑,那閨房大門被猛地拉開,那龍 姑娘笑盈盈的雙眼得意的看著他們二人,道:「呵呵,抓到了。」 她心中記恨著聶陽打她那一掌,抓起二人就走了出來,用力丟了下去。 兩人運力不得,摔的腰背一陣劇痛,眼前發黑。 東方漠看了這邊一眼,艱澀道:「既然抓到了,我走。」說完,騰身而起鑽 進了二樓那扇門中,看來最初廳內交戰之時,他就在董凡身邊也說不定。 「奇怪,大老怎麼還不來。喂,你去看看。」龍姑娘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 便指使那殺手去看情況。 看樣子董凡似乎是繞去了其他地方,那殺手點了點頭,便往大廳正門去了。 董凡這麼大費周章的繞出一圈,多半是去安撫目前正人心惶惶的官府,免得此間 血戰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如此看來,這老狐狸多半早已料到如意樓孔雀郡的分舵 打算今晚下手。 但慕容極和聶陽的神情並未顯得太過驚慌,反倒是被拋下樓來後,就變的鎮 定了許多。好像比起被丟下來,在那密室中被抓走是更加可怕的事情。 龍姑娘顯然也覺得有些奇怪,她蹙起眉心在慕容極身上踢了一腳,沒好氣的 問道:「喂,你馬上就要死了,不害怕麼?」 慕容極溫文爾雅的微微一笑,道:「不怕。」 龍姑娘刷的亮出一把匕首,道:「為什麼?」 「因為他知道他不會有事。」風鈴般清脆悅耳的女聲中,一柄柳葉飛刀急射 而來。龍姑娘連忙向側翻開,叫道:「什麼人!」 雲盼情從南側破窗而入,劍光一閃便刺穿了離她最近一人的咽喉。與此同時, 大廳正門外一聲慘嚎,咕嚕嚕滾進了一顆人頭,血肉模糊正是剛才出門去看的那 個殺手。 那殺手雖然不是絕頂高手,也是小有名氣的角色,不料竟被人一刀砍去了頭 顱,甚至全無掙扎之力。 龍姑娘面色慘白,把心一橫,手中雙匕齊出,直刺向動彈不得的慕容極。 眼看匕首就要刺進慕容極皮肉中的時候,一股柔和卻渾厚無比的力道突的托 住了她的肩肘,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直覺渾身一陣酸軟,輕飄飄的飛了起來,眼 前天旋地轉,倒在地上,竟被人一瞬間封住了週身各處要穴。 她憤恨的看向身邊,那裡站著一個白衣若雪的清麗女子,腰間隨便的別著一 把長劍,一頭烏髮鬆鬆一束,宛如出塵仙子,以她的眼力,卻完全沒發現這女子 是何時到了自己身邊。 慕容極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微笑道:「燕堂,讓您見笑了。」 這時已有十七八個如意樓子殺了進來,轉眼就將廳中殘餘之人盡數制服。 燕逐雪微微蹙眉,看著慕容極道:「東方漠?」 慕容極苦笑道:「您若來得早些,倒是正好能遇上。」說著指了指二樓那扇 仍然洞開的屋門。 燕逐雪不再多言,也未見她腿足有何動作,便已飛身而起,白影一閃就消失 在了那扇門後。雲盼情楞了一下,過來看了聶陽兩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跟著 追進門中,留在了聶陽身邊站定。 慕容極在一名子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勉強指揮到:「不要惹出麻煩,趕在 官府來前把這裡徹底查一遍,你,帶些人跟著燕堂去密室,告訴她一層 那扇門是障眼法,找到機關後千萬小心,不要勉強。」 全都佈置完畢,在幾個子護送下,聶陽等人也匆匆離開了洗翎園,連同活 捉到的那些人。 董凡所苦心經營的一切,是否能被問出端倪,就落在這些俘虜身上了。 因為人數眾多,他們也沒再那酒鋪,在巷子裡七繞八繞,最後進了一處京 官的私宅。 那京官也曾托如意樓做過事情,作為報償,這件宅子便成了如意樓無數暗舵 之一,如果不是這次情急,也不會輕易啟用。 方舵早已帶著田家父女到了此處,父女二人洗去了一身狼狽,換了新衣, 總算恢復了幾分精神。 這裡除了一個如意樓內成員作為管家之外,再無什麼和那京官有關之人,後 院的一溜廂房,也在內部改建成了互相聯通的秘密駐地。 一見那被架來依然滿面驕橫的少女,田芊芊一雙秀目頓時瞪圓,咬著下唇 快步走了過來,嘴裡恨恨道:「姓龍的,你不是很得意麼,你再笑啊?」這十四 個字出口,她的手也已經揚起,正正反反抽了那少女七八個耳光,清脆響亮。 那龍姑娘氣的滿面通紅,奈何燕逐雪點穴力道頗重,手法也十分奇異,連解 穴叫她呼出這口憋在胸中的悶氣也做不到,只有看她氣的幾乎昏死過去。 聶陽暫時無心和這些抓到的人多做糾纏,讓慕容極先帶田義斌和雲盼情找地 方休息,自己拉著田芊芊隨便找了間屋子坐下,細細問了起來。 田芊芊伶牙俐齒,不到一盞茶功夫,倒把這其中事情說了個分分明明。 原來鏢隊中的武林人士全數被引走之後,董凡精心培養的那一批人馬就殺了 上來,那群鏢師拚死抵抗的時候,田芊芊慌忙把綠兒和董家姐妹召集到了一間房 中,把房門閂好,打開窗戶叫她們逃命。 最先下去的是董清清,那個最柔弱的女子在那一刻想的卻是要去向聶陽報訊, 不顧其餘三人的阻攔,連繡鞋也掉在巷中,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其後三人聽到門外似乎傳來了官兵的呼喝之聲,心中留了線希望,便守在屋 中,田芊芊為了穩妥,取了身上最後一個逆鱗,教給了董詩詩使用的法子。 等了約莫一刻不到,門外的喊殺漸漸停了,連門縫裡都向內透著一股血腥味 兒,綠兒嚇破了膽,腿都軟了,董詩詩嘴上雖然倔強,卻也不敢去開門窺探。 接著門閂被挑開,進來的兩個男人都不是什麼好人,見田芊芊生得美貌,頓 時魂飛天外,閂上房門就要用強。田芊芊縱然手段高超,遇到這種蠢笨如豬的急 色漢子也無計可施,只得賣弄色相惹得那兩人情慾大發,最後時刻被董詩詩用逆 鱗把兩人射死。 之後三人知道屋中不可再留,只好緣窗而下,不料剛出巷口,就被守在外面 的幾個勁裝男子擒住,董詩詩拚命射了一發逆鱗,讓綠兒找到機會逃進了人群, 剩下她們二人被五花大綁,送進了洗翎園。 結果綠兒也僅僅是躲到了晚上,晚上被送來時,衣不蔽體倒是把董詩詩嚇 了一跳,幸好後來詢問才知道綠兒只是受了些驚嚇,倒沒被怎麼樣。那一晚董劍 鳴強要帶走綠兒,結果董詩詩以死相逼護了下來。第二天,田芊芊就被帶去到田 義斌哪裡,她那時才知道父親也被龍十九暗算了。 從田芊芊口中,聶陽倒是知道了那個姓龍的少女的來歷。 她本名叫什麼只有龍十九知道,因為龍十九便是她的母親。田芊芊倒是一直 都知道龍十九有這麼一個私生女兒,但卻一直不到那個父親是誰,直到這次才隱 約猜到邢碎影多半是脫不了干係。 而龍十九更不光是和董凡早就相識,對董劍鳴也頗為親切,好似和董浩然早 就相識。 對那個少女,那些人都稱其為龍小姐,唯有白繼羽直呼過其現下的名字,叫 做龍影香。 田芊芊娓娓道來,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茶水,補充道:「你如果要去問話, 可千萬要想清楚後果,我沒猜錯的話,那龍影香九成九是隱龍山莊的人。」 江南第一莊,傳有皇家背景的隱龍山莊,的確不是一般江湖人願意得罪的勢 力。 但此刻的聶陽根本不可能還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他只知道,董詩詩和綠兒, 那兩個屬於自己的女人現在還落在董凡和董劍鳴手上。 似乎是看出了聶陽眼中的決心,田芊芊的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低低的說 道:「那……咱們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的審問一下那個賤人吧。」 乳硬助性 第五十二章 (一) 那些男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卻大多帶著同一種表情,像是一條肥美的魚, 正在走向一隻愛偷腥的貓。 「喂……這群人都是鴨子麼?」 (二) 那裡有最大的賭局,最好的酒,最美的女人,最帥的男人,最勁爆的相親現 場,最幽默的持…… 「等等……有很多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 (三) 田義斌噹啷一聲把手中空碗丟在地上,道:「你應該知道,這裡是死地。」 聶陽淡淡道:「我本就是來推銷墓地的。二十年,現在購買八折,另送五子 哭墓孝女白琴雙重套餐。」 (四) 田義斌很慢很慢的踏上一步,再踏上一步,他緩緩抬起雙拳,正要運力之時, 他的臉色突然變了。 一股黑氣從他的臀後一下擴散開來,他猛地瞪圓雙眼,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這短短片刻,他竟然已經站不住腳一樣,整個人向著聶陽倒了下去。 「臭……死我了……」 (五) 二樓的男子哈哈大笑著撕掉了臉上被人強加的易容之物,露出了田義斌古銅 色的臉龐,「聶兄!你是怎麼看破這群龜孫的詭計的?」 「我昨夜摸進編劇房中,早已把劇本倒背如流了。」 (六) 白繼羽笑道:「聶兄大可放心,若是這八人為了我動上半分,便算我輸了。 有田老爺子在旁見證,你我這場比鬥,一定會保證公平。」他頓了一頓,揚眉道, 「哦,是我疏忽了。」他這話說完,突然反手一掌印在自己肋側,力道十足,打 的他自己嘴角竟沁出一絲鮮血。 但他的眼神變得更加興奮,一字一句道:「看到了麼,我可是越挨打,就會 越覺得爽的哦。」 (七) 那女子嘴裡仍可憐兮兮的說著:「奴家什麼人……什麼人也未曾見過……」 但原本抽出的手卻又靈蛇一樣鑽進了柔軟的花瓣之中,從那銷魂洞中悄無聲息的 取出一個扁圓的金屬暗器,赫然竟是龍十九的專用跳蛋! 「促銷價只要九九八!」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牝鱗逢難 「你先去,我去和慕容極他們商議些事再去找你。」雖然知道龍影香嘴裡應 該能問出些什麼,但聶陽也知道那女人身上可以挖掘出的東西多半少得可憐,不 論董凡和龍十九在謀劃什麼,按她藏不住事的性格,怎麼也不會放心都告訴她。 不過他看得出田芊芊與其說是想去審問,不如說是要去報仇,他對那偏激女 人沒什麼好感,讓田芊芊教訓她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 約定了頭再去碰面,聶陽看著田芊芊把龍影香連拖帶拽的拉進了空著的傭 僕房,身便往慕容極那邊走去。 這一次浮出水面的事情比想像中要多的多,不在一起整理一下思緒,恐怕很 容易就會錯過什麼已經清晰的事實。 跟著一個如意樓子來到一間大些的堂屋,慕容極和雲盼情果然都在等他, 剛才跟著燕總管一起出現的勁裝男子也有兩人在場,看起來去追東方漠的燕逐雪 也已經折返。 坐下後,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聶陽先問道:「慕容兄,不知四散追擊摧 花盟殘孽的同伴現在有消息了麼?」 大概沒想到聶陽會先問到這個話題,慕容極楞了一下,略顯沮喪的搖了搖頭, 「倒是有幾路人找到了激烈打鬥的痕跡,我猜想,可能他們中了什麼埋伏。凝玉 莊那對夫妻的劍穗都被人斬斷。我本要增派些人手,但孔雀郡出了這麼大的漏子, 只好先把找人的屬下召了來。」 他順勢把話頭帶到了董凡這邊,歎道:「說起來我們也真是失察,竟讓孔雀 郡裡悄無聲息的發展出這樣一股勢力,這次要不是我提前向四下求援,燕總管又 恰好追擊東方漠至此,咱們要想做成此次的計劃,人手實在不足。」 聶陽面色凝重,緩緩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從我到旗門鎮開始,就已經有 屬於這股勢力的人盯上了我。他們眼線密佈,天道有他們的人,鏢隊有他們的人, 摧花盟八九不離十也有他們的人,逐影更不必說,就連如意樓這孔雀郡分舵,也 不敢說就沒被滲透進來。」 他頓了一頓,繼續道:「董凡的催心術有現在的實力,想必和龍十九脫不了 干係。田老爺子說過,龍十九年初就已經離開了仁莊,但那時我還沒見到南宮樓 ,也沒借到幽冥九歌,所以我想,龍十九這一黨最初聚在一起,很可能和我是 一樣的目的。」 雲盼情有些驚訝的說道:「他們也是要殺邢碎影?」 聶陽遲疑著點了點頭,道:「想必是後來他們見到我的計劃,決定將計就計, 其中轉折,多半就是董浩然死後。董浩然一死,董凡便實際掌控了這經營多年的 組織,實施什麼行動也不用再擔心受到董家老小的拖累。龍影香提到他們的目的 之一是奪取四大鏢局的營生,這說明,他們的人裡一定有一個可以從中直接受益 的人。」 慕容極聽出了些許端倪,皺眉道:「你說,會是許鵬還是丘明揚?」 聶陽沉吟道:「八成是許鵬,丘明揚師承一脈不會允許他做出這種事情。那 個假作強暴綠兒而死的副鏢頭,多半也是發現了許鵬的馬腳被隨手滅了口。」 慕容極想了想,道:「嗯,倒也不能完全排除丘明揚的可能,那人曾經明白 的表露過希望中原四大鏢局聯營的意圖,不過被董浩然乾脆的絕了,王盛威為 了這事還和他鬧得不太愉快。」 說到了王盛威,聶陽腦海中突然隱約浮現了一些什麼,他正要去捕捉,卻又 差了那麼一點。 雲盼情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麼,但不太敢確定的樣子,粉嫩的小嘴張了 張,卻沒說出口。聶陽並沒注意到她,而是開口道:「總而言之,目前孔雀郡中, 咱們最大的麻煩就是董凡。摧花盟的勢力雖然已被重創,但那六萬兩稅銀還沒 有絲毫線,那些頂尖高手也都還沒見到屍身,現在可以說是強敵環伺,逐影經 此一役恐怕短期內難有作為……」聶陽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也沒有那麼糟糕呀,我師姐來了不是麼。」雲盼情笑著說道,「我師姐那 麼厲害,不管什麼壞人,她都可以唰唰唰,幾劍把他削了人棍。」她嘴裡說著, 手上還比劃了兩下。 知道她是故意做出這副樣子,聶陽也只好笑了笑,慕容極卻搖了搖頭,道: 「燕總管要是能全力處理邢碎影一事,相信這些問題倒是不在話下。只是如意樓 此時正和天道糾纏不休,這次燕總管親自出手,也只答應了照顧一陣董家家眷而 已。她這次來,是受了樓之令,追擊東方漠,其餘事務,恐怕她不一定會管。」 聶陽略帶自嘲的笑道:「南宮樓當初說的果然沒錯,我的確應該等自己武 功更好一些再報仇。現下這樣,真只是無謂的給人添亂罷了。」 慕容極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也應該明白了,事情已經不是你報仇 這麼簡單了。不管是你、我、雲姑娘亦或是邢碎影,董凡等等等等,現在都已經 陷進了這個大泥坑裡。只不過有的人是自己進來,有的人是被人拖進來罷了。」 聶陽也笑了起來,「看來,你們得趕快把自己弄乾淨了。」 雲盼情抿了口茶,笑道:「聶大哥,難不成你想一個人在泥坑裡呆著不成。 那可不行,我還要帶你去見人,怎麼也要把你?a href='/xianxia.html' target='_blank'>仙俠聰錘刪弧!?br> 「對了,芊芊姐呢?怎麼不見她?」雲盼情看他們已經沒打算再說正事,便 挑開了別的話頭。 聶陽挑了挑眉,含糊道:「呃……她有些事,先……去休息了。」 「哦……」雲盼情鬼靈精怪的斜盯著聶陽的雙眼,高揚的句尾擺明了不信他 所說的話。 慕容極也馬上道:「聶兄,田姑娘該不會是去找龍姑娘了吧?」 他們都大致瞭解了這田家三小姐的性子,那些耳光明顯不足以出氣。 聶陽苦笑著點了點頭,道:「她想來是受了氣,讓她發洩一下也好。那個龍 影香盛氣凌人,讓芊芊去挫挫她的銳氣,之後問話總也方便些。」 慕容極看了他一眼,端起杯茶送到嘴邊,道:「我和雲姑娘還有些事說,聶 兄你先去看看龍姑娘那邊吧,真要折騰得太狠,將來對隱龍山莊也不好交代。畢 竟龍十九是被逐出莊,她這女兒卻是自己偷跑出來的。」 聶陽知道如意樓前些年欠下了隱龍山莊一些人情,只有起身道:「好,我去 看看。」 走出門來,從院內向上望天,夜空已是黑幕如布,不見星月,微弱詭異的風 聲如泣如訴。聶陽想著下落不明的董清清,心中莫名感到一陣酸楚,那個膽小怯 懦的弱質女流,卻在性命攸關的時候,還想到了要去給自己報訊。看這夜色,明 日又是風雨欲來,聶陽閉起雙眼,掩蓋住了目中的苦楚,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 了出來。 他並不想太早去干涉田芊芊報復的快樂,在庭院中繞了幾圈,穩定了一下心 緒,才緩緩踱到了那僕屋門前。 他耳力比常人好上許多,還沒抬手,就已經聽到了屋內龍影香發出的呻吟。 「唔!你……你這賤人,我……我要殺了你!」 聽起來,似乎燕逐雪封住的穴道已經漸漸恢復,只不過經脈仍舊不暢,氣憤 至極的喊叫,聲音也細若蚊鳴。 也不知田芊芊到底在怎麼折騰那倔強少女。 抬手敲了敲門,裡面卻沒傳來應有的腳步聲,聶陽微感詫異,又加大力道敲 了敲,仍沒有人應,只好用上了勁道捶了兩下,這才聽到裡面很小的一聲:「來 了!是聶大哥麼?」 聶陽喊了聲是我,才聽到裡面一陣碎步,像是一溜小跑趕了過來。 「聶大哥,你可算來了。」田芊芊臉頰有些發紅,眼波蕩漾看起來格外嫵媚, 要不是知道她和那龍影香此刻絕對是相看兩相厭,真容易誤會這兩人之前在裡面 卿卿我我了一番。 進去後才發現,原來她們並沒在進門的大屋之中,盡頭還有一扇小門,裡面 想必本來是放些雜物用的庫房,此刻點了油燈,昏光搖曳,不必猜也知道龍影香 就在裡面。 只不過聶陽確實沒想到,龍影香現在是這樣的一副狼狽模樣。 送她進來時,她還穿著田芊芊原本的衣物,臉頰雖然被打得通紅,鬢髮倒也 算齊整。可這才不過一炷香多多些的功夫,她一頭烏髮盡數披散下來不說,身上 的衣服也僅剩下了一件肚兜。 她雙手被兩條繞過房梁的麻繩扯開到兩邊吊起,雙腿僅剩下腳尖勉強能夠著 地面,一雙如蓮花花瓣一樣纖秀的白足緊緊地繃直,靠腳尖撐著地面,腳背上的 淡青脈絡都隱隱凸起出來。她的輕功似乎不佳,兩條裸腿略顯細瘦,看不出什麼 力道,為了護住私密之處,略感單薄的一雙粉股向內夾攏,奇怪的是卻一直微微 顫抖著。腿心被肚兜垂落的一角蓋住,恰到好處的留下一抹誘人的陰影,若隱若 現。她的身子極瘦,纖腰盈盈一握,雙乳如鴿,堪堪把那肚兜撐起。她雙手被扯 的高了,腋窩裡露出細絨絨的一叢烏毛,分外惹眼。 看到聶陽上下打量,龍影香羞憤的掙動雙手,叫道:「姓聶的!我就知道你 也是個下流坯子,和邢碎影不過是一路貨色!呸!」 田芊芊正在興頭,悠然從角落裡翻出一塊髒兮兮的油污抹布,和一條血糊糊 的布條,她捏著鼻子笑瞇瞇的把那兩團東西湊到龍影香面前,道:「本來聽你罵 來罵去也挺有趣的,可惜我聶大哥可能不愛聽,你選一個吧,一個是鍋檯布,一 個是月事巾,都和你的臭嘴挺配,你要哪個吃?」 那鍋檯布不知用了多少年才被丟在這裡,那塞著棉花的月經帶更是帶著一陣 慘絕人寰的腐臭,真不知田芊芊從什麼角落裡翻出這麼兩件寶貝,恐怕天下沒有 什麼女人會在這兩件東西裡選一個塞住自己的嘴巴。龍影香花容失色,連忙扭開 頭尖叫道:「拿……拿開!快拿開!」 「嘖嘖,你以為我是你家裡的老媽子麼,你叫我拿開,我偏不。」田芊芊嘻 嘻一笑,說道,「連句求饒話兒都不會說,這種嘴巴還是堵上的好。」說著伸手 便去捏她的臉頰。 龍影香臉色刷的一片慘白,眼見著那腥臭撲鼻的兩團東西離自己嘴巴越來越 近,急出了一頭大汗,看向聶陽,那個進門就挨罵的男人也擺明了袖手旁觀,不 由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連聲說道:「不要……不要,求求你拿開!求求你… …」 這句求求你在她看來彷彿是無比的屈辱一般,說出口來緊接著就淚如雨下, 目光若是有形有質,田芊芊的身上怕是已經多出了幾萬個血洞。 田芊芊也不願拎著那兩團穢物太久,順勢遠遠丟開,「這麼快就求饒了,龍 家的小姐也不過如此嘛,虧我還給你準備了一桶夜香,本以為你一定扛得住呢。」 她還意猶未盡的把拎過髒東西的兩根手指在龍影香肚兜上好好的擦了擦,才走 到聶陽身邊,舒舒服服的抱住了他一邊膀子,小聲道,「聶大哥你想知道什麼? 我替你問。」 「詩詩和綠兒現在在哪兒?」聶陽拍了拍田芊芊的肩頭,揚聲直接問向龍影 香。 龍影香哼了一聲,把頭扭到另一邊,沒好氣的答道:「不知道。」 她這一扭,身子側了少許,那肚兜本就顯松,這一下腋窩下方結結實實的露 出了一大片白膩胸脯,只可惜乳尖還隱在兜內。聶陽微皺眉頭,只覺好不容易壓 下的湧動氣息又隨著心底的燥意洩進經脈之中。他心底隱隱覺得不妙,那條令人 狂性大發的毒龍依附在情慾之中,這般發展下去,定然被逐漸攝去了心智,最終 成了劉嗇那不人不鬼的怪異模樣。 奪來王落梅畢生功力之後,初時覺得好轉不少,不料此刻再次出現,來勢竟 更加洶洶。 田芊芊沒覺察到異樣,雙目鎖住龍影香,冷哼一聲走了過去,輕聲道:「你 不知道?」 龍影香似乎對田芊芊頗為忌憚,渾身一抖,聲音也小了幾分,「不……不知 道就是不知道啊。大老在什麼地方落腳只有幾個人知道。那……那裡面可不包 括我。」 「龍十九應該知道吧。那,她在哪兒?找不到董凡,找你娘也是一樣的。」 聶陽問道,從外屋拿了張凳子進來,坐在當中。 龍影香扭頭狠狠盯著聶陽,大聲道:「我娘在什麼地方我怎麼可能告訴你! 做夢去吧!」 聶陽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已經墮入幽冥九轉的邪道,還敢這麼嘴硬麼?」 這是很常的一句威脅,比起他狂性發作時做出的事情不知道溫和了多少倍, 龍影香卻明顯的瑟縮了一下,像是感到了什麼無比絕望的事實,突然崩潰般叫了 出來:「你要來就來!我……我才不怕!我早就知道你不過是個無恥下流冷血無 情的惡棍!只……只懂得向女人下手,有本事……有本事你去殺了邢碎影啊!找 我娘做什麼!」她隨即轉向田芊芊,叫道,「只有你這樣的賤女人才最配這種淫 魔!被強暴了還不知廉恥的貼上去!虧我娘還把你當作子勸你頭,原來你不 過也是個離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騷貨!」 她大聲的把這一連串話喊了出來,像是發洩出了所有的力氣,喘息著垂下了 頭,喃喃的說著:「落在你們手裡是我無能……殺了我吧……有種的就一劍殺了 我吧!」 田芊芊略帶氣惱的微微一笑,突然把手探進了龍影香的肚兜中,只見那一方 綢緞迅速的起伏蠕動,也不知道那只纖纖玉手正在裡面施展著何種手段。 龍影香臉上漸漸湧起一片潮紅,她緊並的股間又開始微微打顫,羞憤道: 「你……你放開,混蛋,你這賤人,放開我!」但不論她如何扭動,田芊芊的手 掌都如影隨形緊緊貼在上面,不一會兒,就聽她憋悶得從喉間擠出一聲不情願的 呻吟,兩條細細的腿彼此廝磨更急。 田芊芊悠然道:「你不是說我是個被玩弄了反倒心甘情願倒貼過去的淫娃蕩 婦麼,不叫你領略一下這股滋味,豈不是對不起你給我扣的這頂帽子。」 「放……放開……」龍影香連腳趾都微妙的扭動起來,柔滑的細腰更是幾乎 擰斷一樣扭轉不停,白馥馥的小肚子時隱時現,偶爾還能瞥見那一窪淺凹的肚臍。 這副美景,怕是沒有幾個男人能坐懷不亂,被幽冥九轉功操控扭曲了情慾的 聶陽自然更是不堪刺激,田芊芊才洗過身子,外袍下也沒穿什麼多餘的底襯,昏 黃燈光下那寬鬆外袍貼在身上,曲線畢露,他覺得口中一陣發乾,腹中一股熱流 竄過,直奔胯下而去。 田芊芊頭望了聶陽一眼,眼底也已濕潤,她輕輕咬了咬潤澤的唇瓣,手掌 仍在龍影香胸前撫摸玩弄,同時弓腰提臀,和著手上的動作款款扭擺著,讓那翹 圓豐彈的兩團肉丘緊繃繃的的晃動出陣陣媚波。 這是很直接的誘惑,不管是董家姐妹還是綠兒都沒有表現出來過的誘惑,更 不要說柳婷。略帶騷媚,稍有青澀,除了踩著平底碎花帛屐的雪足赤在外面,周 身不露半點肌膚,卻刻意攏緊了衣物,削肩蜂腰,翹臀長腿的豐實輪廓無一不露, 盡數展現在聶陽眼前。加上被逗弄的龍影香抵受不住的騷酥呻吟,就算是八旬老 翁怕是也要顫巍巍的站起來湊上去挺動兩下。 聶陽霍然站起,大步走到田芊芊身後,一手罩上她扭動不停的渾圓臀峰,似 笑非笑的說道:「你這到底是在逼她,還是在逼我?」 田芊芊媚眼如絲的過頭來,將那緊實彈手的屁股迎著他的手掌挺了兩下, 嬌喘吁吁的說道:「那天殺的董老頭,把人家關在一個婊子房中暗室裡,終日看 她在外面顛鸞倒鳳,饞也饞死我了。人家幫你逼她開口,你就不能也幫幫人家麼。 嗯?聶大哥……」那一聲嗯哼的酥軟綿長,輕易就撩出男人骨子裡的獸慾,這個 從不把聰明用在正道的田家小姐從那青樓名妓的身上定然學會了不少東西。 果然,田芊芊話音才落,上身向前一聳,半伏在了龍影香身上,雙手直接扣 住那對兒嫩乳撐著身體,把豐臀溪谷向後一撅,密密實實準確無誤的壓在了聶陽 的胯骨前側,隔著幾層單薄的布料,聶陽膨脹的部分甚至已經能感覺到少女花蕊 濕熱的氣息。 龍影香頭看到面前二人變成了如此曖昧的姿勢,一陣大羞,怒斥道:「你 們……你們這是什麼樣子!簡直……簡直就是姦夫淫婦!」 田芊芊抓著她雙乳的手用力一捏,聽著她失聲痛哼,才道:「不管是大老婆 還是小老婆,將來我總歸是他的人了,他跑也跑不掉的。我能讓他喜歡我,那才 是我的本事,不像你這種笨女人,嘴上說著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見了那姓白的就 只會面紅耳赤惡語相向,也虧得那男人是個死腦筋的愣頭青,不然早就被你罵跑 了。」 龍影香愣了一愣,乳頭突然一陣刺痛,被田芊芊捏在了指縫中,牢牢夾住, 胸中一陣滯悶,看著眼前兩人貼的親密無間,驟然一陣酸溜溜的感覺湧上心頭, 口中卻仍道:「我……我愛怎樣就怎樣,用得著你管?」 田芊芊吃吃笑著把她胸前的兜兒扯到一邊,看著指縫中擠扁露出的軟紅乳尖, 慢慢吐出了粉若春櫻的嬌美舌尖,在那嬌小的乳蕾頂端輕輕的一擦,膩聲道: 「龍家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我可是來逼供的哦。你若是不想遭罪,還是 趁早乖乖的把聶大哥想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的好。」 「我……我才不怕你,你……你來好了!」龍影香天生就不是會服軟的性子, 儘管此刻已經被弄的兩股戰戰四肢發軟,嘴上依然硬的好像死鴨子一樣。 田芊芊卻扭頭不再理她,向聶陽嬌聲嬌氣的央求道:「聶大哥,你快些嘛, 那裡……那裡好想要你呢……」 不知是不是這丫頭用了什麼功法在裡面,不光聶陽心中一蕩,龍影香竟也聽 得面紅耳赤,恨恨的啐道:「好……好不要臉!」 聶陽勉力收攝心神,體內的那股激盪之氣卻越壓越強,田芊芊又已魅惑如斯, 只好暫且放開了心頭重擔,俯下身去摟住了田芊芊腴軟無骨的腰肢。 田芊芊把口中熱氣一口口往龍影香的乳首噴去,這般舌舔唇吸,一個未解人 事的懵懂少女哪裡抵受的住,費力抿緊了小嘴,仍洩出了細長的淫靡吐息。 聶陽雙手插進田芊芊裙腰,向下一撐,那件粗陋布裙便順著光潔修長的玉腿 直墜落地。裙下再無寸縷,浴後猶沾水氣的晶瑩肌膚一觸涼風,泛起一層細密的 疙瘩。田芊芊確實早已情動,聶陽的手掌順著粉潤股內向上一攀,還未登頂便已 摸到了一線滑膩的蜜漿。 「聶大哥……人家,人家流出來好多,唔唔……幫,幫我塞上好不好?」也 不知她從那妓女身上聽來了多少淫詞浪腔,用勾魂攝魄的軟膩嗓音甜甜的呻吟出 來,簡直像有一隻無形的玉手在勃發的棒兒上輕輕捋了一把。 龍影香這次連罵都罵不出來了,生怕一開口就發出一些令自己不齒的聲音, 一雙鳳眼不自覺地盯住了田芊芊高聳的裸臀,明亮的眸子也好似蒙了層霧氣,水 汪汪的。 聶陽也發現田芊芊與其說是在勾引他,不如說是在引導懵懂的龍影香,用的 法子多半便是類似催心術的功夫。不過他現在無心考慮那些,胯下巨物已經奮發 昂揚急不可耐,若是再被她這麼臀股廝磨的刺激下去,非要慾火攻心不可。 他一解開褲帶,褪下褲腰,就聽見龍影香倒抽了一口涼氣,驚的俏臉發白, 失聲道:「這……這是什麼怪物……」 田芊芊撲哧笑了出來,在龍影香的乳尖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道:「你好 歹也算是龍十九的女兒,這麼沒見過世面,丟不丟人。」 龍影香可不比田三小姐大膽到十二三歲就偷偷溜去窺視自己下人和丫鬟偷情, 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見到男人的不文之物,羞的面如火燒,卻偏偏挪不開眼,想 來她對這事兒也是一知半解,口中不自覺地喃喃道:「這……這麼大,怎……怎 麼可能……進得去……」 田芊芊微微抬身,一手撐住了龍影香身後牆壁,一手抄向她雙腿當中要害所 在,吃吃笑道:「小娃兒的頭都能出來,又怎麼會進不去,你若不是也饞了,怎 麼下面流了這許多口水……」 「哪……哪有!」龍影香羞憤的叫了一聲,緊緊夾住了雙腿,無奈身子被吊 的這麼高,終究難以使力,被田芊芊輕輕鬆鬆摸到了羞處,那裡已是一片滑膩, 軟嫩的花瓣裡盈滿了蜜液,手指微一用力,便軟軟的陷了進去。 連自己洗澡也不敢摸的地方被心裡厭惡至極的女人就這樣闖了進去,龍影 香氣沖頂門幾乎昏厥過去,偏偏被摸到的地方又酸又癢,說不出的舒服,讓她連 開口罵人的底氣也洩了個乾淨。 聶陽猜測,田芊芊可能終究不願傷到師父唯一的女兒,便想了這麼個更具邪 氣的逼問法子,雖然不知道她這樣做如何才能問出話來,但想來和她這些惑人心 智的手段有關,也就隨她去鬧,自己則蹲下身子,細細的順著她細滑的腿彎向上 吻起,一寸寸逼近那春水潺潺的桃花源地。 舌尖不過在那嫣紅蚌珠上一點,田芊芊就舒暢的一個哆嗦,雙腿一軟,嘴裡 軟綿綿的說道:「聶大哥,你行行好……別再欺負我了。來嘛……」 龍影香大氣也不敢喘的看著聶陽裸著下身站定在田芊芊臀後,紫紅的靈龜漲 卜卜的好似一個巨大肉菇,頂上黑黝黝的馬眼染著一絲晶亮的粘液,宛如小兒口 涎。 雖看不到田芊芊臀後詳情,但她猜也猜得出,隨著聶陽壓向前方,那根巨大 無比的肉柱定然是緊緊地壓在了嬌嫩的膣口之外。她幾乎想像得到那緊緊閉的 一團嫩肉正在被猙獰的前端擠迫開來,慢慢張成一個圓洞,痛苦的容納著這恐怖 的異物。 「哦……嗯嗯,聶大哥……好……好舒服,嗯嗯……好漲,啊、啊啊啊……」 田芊芊不僅沒有半點痛苦,反而搖晃著雪臀快活的叫了起來,轉眼間,大半根棒 兒就消失在了她的臀後。 偏偏這時田芊芊手指突然加力,用力的抵住了她蛤口頂端那一顆從未被人采 過的嬌小紅豆,緊貼著那層薄薄的嫩皮兒,飛快的上下滑動。 龍影香腿心驟然酸的魂飛魄散,牙關一鬆,也跟著叫了出來,「嗯啊啊…… 啊啊……」 陽根一擺,便是兩聲嬌吟,這種情景聶陽自然受用的很,當下鼓足幹勁,在 田芊芊的嫩裂入口快速的淺淺來數次,猛地向裡深深一送,龜首暢快的把層層 疊疊的嫩褶磨蹭了個通通透透,一口親在了尚且軟中帶硬的穴心子上。 「啊呀!聶大哥……哈啊,哈啊,人家……人家被你塞的滿噹噹的了呢……」 田芊芊急促的喘息著,手指也隨著聶陽的迅猛深入在龍影香的嫩核上重重一壓。 龍影香唔的一聲渾身顫抖,就好像聶陽這一挺同時貫穿了兩人的嬌軀嫩蕊一 般。 聶陽努力把幽冥九轉功壓制在最低限度的運轉,盡力純粹的以男女之欲支配 著佔有田芊芊的過程。哪知道田芊芊緊接著道:「聶大哥,不用顧慮那麼多,我 ……我身子壯實得很,受的住。你只管自己快活就好。你不舒服了,我心裡也是 不痛快呢。」 聶陽微皺眉頭,仍是緩緩地溫柔磨弄,只不過樓在田芊芊腰側的雙手不自覺 地收緊,捏住了那柔韌彈手的纖細蛇腰。 「聶大哥,花姐姐不是說了麼,你……你這般忍著,最後一旦入了魔,你叫 我和董姐姐們今後怎麼辦呢?」田芊芊把火燙的臉頰靠在了龍影香胸前,輕聲細 語的說道,身子隨著聶陽的動作微微搖擺,臉頰便在龍影香的酥胸上來磨蹭。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愛憐的在田芊芊臀尖撫弄片刻,接著雙手一緊,把她兩 片渾圓的臀肉掰分開來,雄腰一聳,大起大落的送進她溫潤柔滑的花蕊深處。 田芊芊舒暢的哎呀一聲趴在了龍影香身上,櫻口微張啊嗚吮住了龍影香乳頭, 股間那手兩指微分捏住了已經勃漲變硬的陰核,跟著聶陽的動作上下滑動,滑到 指根之時,指尖便順勢彎曲,在那含苞未放的緊閉膣口輕輕挖上一下。 「啊啊……唔嗯嗯!」龍影香看著田芊芊被頂的嬌軀搖晃面色潮紅,仿 佛正享受著天大的快活,感同身受加上要緊處被嫻熟的撩撥,只覺腿根一陣酸過 一陣,一波波麻中帶癢令她忍不住叫出聲來的暖意層層疊疊推上心頭,肚子裡面 好像有什麼東西越絞越緊,憋在其中的一股熱流幾乎噴薄欲出,心中恐懼無比, 忍不住大叫道,「放開……放開我!淫婦……賤人……不要……不要再碰我……」 不料田芊芊當真抽了手掌,一條粉白晶瑩的裸腿向旁一翹,踩在了旁邊桌 上,那還沾著愛漿的玉手一揚,把那帶著淡淡騷味的汁液一股腦抹在了龍影香嘴 巴上,嬌喘道:「好啊,我暫且放你一馬就是。」 龍影香本已快迎來人生中初次絕頂的喜悅,雖心中牴觸,身子卻已極為渴求, 這下突然住手,一股邪火憋在了心中,直如一腳踩空般空空落落,渾身上下說不 出的難過,令她呆呆地看著聶陽的巨物出出入入,口乾舌燥,竟不覺把田芊芊抹 在她唇上的東西舔進了嘴裡。 暫且不去理會龍影香的田芊芊全心投入到男女情歡之中,很快就滿足的長聲 呻吟,一口咬住了嘴邊的乳頭,雪股戰戰痛快淋漓的洩了一次。 龍影香這下被咬的實了,痛的慘呼一聲,叫罵起來。田芊芊一直到入了餘韻, 才放開嘴巴,櫻紅的乳暈上下,頓時留下了兩排細密的紫紅牙印。 知道龍影香的情慾恐怕被這一下痛的消失殆盡,田芊芊滿意的一笑,再度吐 出舌尖舔吮著那受創的嫩乳頂頭,右手貼著她汗津津的胸口一路下滑,在她起伏 的緊繃小腹上來轉了幾圈,又探進了那一蓬細絨絨的烏毛底下。 「嗚……嗯嗯,混帳……拿開……你的手……」這次龍影香的抗拒之言底氣 更加不足,話到最後變得綿軟無比,更像是撒嬌多些。 隨著聶陽有力的衝撞,田芊芊也開始大力的玩弄龍影香下體最敏感的幾處, 一盞茶功夫,便又讓龍影香和她一起攀上了情慾的巔峰,再次到了萬事俱備只欠 東風之際,田芊芊吃吃笑著收手閉嘴,和方才一樣專心去迎身後的聶陽,到了 心醉神迷的當口,這次一口咬在了龍影香另一邊的乳頭上下。 女子情動時身子最為敏感,對痛楚的感應也分外強烈,龍影香第二次被從即 將到達的情慾之巔一口咬落,不光痛的渾身打顫,胸中那股苦悶空虛更是難捱, 若是雙手還有自由,恐怕已經忍不住抄到胯下按住那顆珍珠狠狠的揉上一番了。 她自然不知道是被田芊芊的五羅媚顏心經搾出了心底愛慾,還只道自己天性 如此淫蕩,心中又羞又急,一張俏臉漲得通紅,眼角幾乎垂下淚來。 田芊芊蕊芯之中已然花開二度,幾日裡養足的陰元盡數洩給了聶陽,美的身 子也有些疲了,扭頭軟軟道:「聶大哥,你可好些了麼?」 聶陽體內奔走的氣息被田芊芊飼喂一通,姑且安寧下來,至於剩下那純粹的 情慾,比起吸納後的滿足來說要遜色得多,他倒也並不太在意,便柔聲道:「嗯, 沒事了。芊芊,你受累了。」說著摟起了她,在她艷紅的櫻唇上輕輕一吻。 田芊芊微吐丁香,在聶陽唇上輕輕一蹭,笑瞇瞇的說道:「怎麼會沒事了, 你下面不是還硬邦邦的麼,萬一你一個忍不住,欺負了龍家妹子,之後豈不是要 和對我一樣心軟,那可不成。」她舌尖一滑,舔過了聶陽的下巴,一路滑過咽喉, 在他頸下吸吻起來,雙手也沒閒著,一粒粒捏開了他衣襟盤扣,唇舌遊走,順著 敞開的衣襟向下吻去。 「芊芊……不用的,呃……」聶陽本想阻止,讓她留出時間盤問龍影香,不 過話還沒說完,胸前一熱,乳頭已被田芊芊雙唇吸住。男子乳頭也算是十分敏銳 之處,田芊芊一番撥弄,舌尖伺候的聶陽胸前一陣酸癢一陣翹麻,硬如鐵棒的怒 莖情不自禁跳了兩下。 龍影香已經亂了心神,怔怔的看著面前兩人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心裡感 交集,想起白繼羽,再念及此刻自己赤身裸體汁液四溢的狼狽,不禁又是酸苦又 是悲慼。 田芊芊故意給她時間冷卻發熱的嬌軀,免得下次掌握不好分寸讓她真的洩了 身子,趁這機會也恰好好好服侍一下這次終於不再排斥她的聶陽。粉嫩晶瑩的舌 尖靈活的在他結實的腹肌溝壑間盤旋,鑽進淺凹的肚臍,抵在其中不斷勾舔。 聶陽輕輕哼了一聲,高昂的肉棒幾乎貼住了田芊芊的粉頸。她媚眼如絲斜斜 向上一望,解開了寬大的上衣,露出了豐盈堅挺的一對兒玉筍,她雙手一托,身 子向下一滑,半蹲在他面前,兩團腴嫩滑溜的雪峰,密密實實的把那根棒兒夾在 當中那條銷魂溝壑裡。 田芊芊雙乳雖不如董清清那般豐滿巨大,但勝在柔潤緊實形狀姣美,雙手在 兩邊一推,整條陽根被乳肉密密裹在當中,她微晃嬌軀,雙手一托一送,白馥馥 的奶包兒便如牝戶般吮著棒身,夾的聶陽通體酥麻。 「聶大哥,人家伺候的舒服麼?」田芊芊媚聲媚態的仰臉問道。 聶陽喉頭滾動,愉悅的咕噥了一聲,並未開口,而是點了點頭。 田芊芊頗為自得的抿唇微笑,身子微微下沉,一雙柔若無骨的玉手輕巧的托 住了聶陽胯下春袋,撫著當中兩粒肉丸,櫻唇微啟輕輕叼住了靈龜頂首,舌尖一 送,貼著馬眼勾含不住,把半干在其上的淫汁浪液仔仔細細的舔進了嘴裡,舔乾 淨一處,紅唇蠕動便吞進一截,一條小舌在口中盤旋扭轉,吸溜有聲。 龍影香訝然瞪圓雙眼,看著田芊芊一寸寸將大半根棒兒含進了口中,香腮起 伏口唇嘬吸,實在不敢相信這男子便溺交所用之物有何美味之處。 聶陽從田芊芊口戲貌似嫻熟實則青澀便猜的出,這丫頭多半只是偷偷窺見便 有樣學樣,內裡那看不見的地方,則只好自己琢磨,能做到現下的程度已經實屬 難得。加上他也確實想要宣洩一次陽欲以解心頭煩悶,便往精關催力,腰腹微微 用勁,陽根貼著舌面飛快的滑動。 田芊芊先是一愣,險些被口水嗆到,旋即明白情郎意欲何為,立刻大開牙關 撮緊了紅唇,整條丁香向上高抬,一下下逆向蹭著插進來的肉菇下沿。 聶陽振奮精神猛動了餘下後,肉棒一漲,翹麻快感迅速從腰眼蔓延向前, 他連忙向後退了半步,打算抽出。不料田芊芊口中嗚嗚哼著跟上半步,雙手抱住 了聶陽臀後,反而盡力吞向了深處。 他此時已然收勢不住,陽根貼著田芊芊的上頜一陣狂跳,大股濃精噴射而出。 田芊芊呼吸一滯,秀眉緊蹙大口吞嚥下去,一直連聶陽腔管中的殘精也吮了出來, 一口口吃進了肚裡。這才嘶嘶的舔淨了棒兒,慢慢吐出口來。 「芊芊……」聶陽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看著她唇角一絲白濁被嫩粉舌尖勾進 嘴裡,胸中一陣滿足,扶她起來抱在了懷中,「不必……這樣的。」 田芊芊吃吃笑著坐在他的腿上,圓滾滾的臀瓣扭來扭去,細聲道:「我不懂 女兒家那麼多該會的本事,只好往伺候夫君的事兒上下功夫了,不然將來就算你 容得下我,我也沒臉跟著你不是,領上一紙休書,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吧。」 聶陽知道自己這次孤身涉險,雖是為了配如意樓圍剿董凡勢力,但明裡終 歸是冒生命之危去救了田家父女的情形,此後和這田三小姐,如何也脫不了干係, 便也沒有贅言,只是摟著她道:「現下正是多事之秋,也辛苦你們了。這一連串 事情,你們不要怪我才好。」 他這個你們,自然是把田芊芊算進了他身邊行列,她心中暗喜,頭在他胸 口柔柔印下一吻,起身道:「我心裡高興還來不及,除了爹,總歸還有男人會為 了我獨闖龍潭。不像某個可憐小姐,自己神氣的不行,到了落難時候,追著屁股 跑的情郎卻連影子也不見一個。吶,龍妹子?」 龍影香不覺已被田芊芊五羅媚顏心經迷惑頗深,聽了她的話,頓時心.bZ.頭一陣 氣苦,對白繼羽平白生出一股怨氣。卻忘了自己才被綁來不到半天,又被藏在如 此秘密之處,白繼羽若是沒有千里眼順風耳的本事,此刻也只有滿郡城的亂跑而 已。 「龍妹子,剛才的滋味好不好受?還想要麼?」田芊芊雙眼勾著龍影香的目 光,用一種極具誘惑力的語調緩緩說道。 龍影香僅僅是聽到這聲音,就已經覺得腹中某處驟然絞緊,溫溫熱熱的泌出 一股汁兒來。 田芊芊微微一笑,再次控住了龍影香裸軀各處敏感所在,熟練的撩撥挑逗。 女人身子那些不堪逗弄的細微之處,也只有女人才清楚,一番唇舌手指輪番上陣, 龍影香又一次扭動著達到了高潮邊緣。 此刻的女子嬌軀最為柔嫩敏銳,而田芊芊就選在這個時刻,從旁邊摸過從龍 影香頭上取下的銀釵,手腕一轉,直刺在嫩紅翹挺的乳頭頂端。 龍影香一聲慘呼,痛的連腿股肌肉也抽搐起來,身子猛的彈了兩彈,不住顫 抖。 聶陽坐在凳子上看著,這香艷而殘酷的畫面輕易就能觸到男子心底隱藏的獸 性,他艱澀的嚥了口口水,心底閃過一絲不忍,開口道:「龍姑娘,我們也是為 了救人。我和你母親並無深仇大恨,你我也都是為了邢碎影而奔波,你告訴我她 的藏身之處,我答應你絕不為難她便是。」 田芊芊輕哼了一聲,道:「算你走運,聶大哥心腸好,憐香惜玉。你快些說 了,我放你一馬就是。」 龍影香倔強的垂著頭,恨恨道:「我……我不說!」 田芊芊道:「哦?那便再好不過了。我本也還沒有玩夠呢。你知道麼,我被 關在那臭窯子裡的時候,可是知道了不少東西呢。有人告訴我,像你剛才那樣, 每一次快要洩身的時候,就讓你痛上一痛,如此反覆,很快,你就會因為痛而洩 身,洩身的快活我保證你一定非常喜歡。到了那時,就一次次一次次的讓你疼, 讓你洩,不用多久,你就會變成只有感到痛才會快活的那種最賤的婊子,到時侯 不管是鞭子抽還是用針扎,都能讓你爽的死去活來。常的雲雨交歡,對你來說 就味同嚼蠟了。」 龍影香聽的臉色慘白汗如雨下,想到剛才乳頭鑽心劇痛之時,雙腿之間那塊 濕漉漉的花園卻依然還酸麻飽脹,莫名的快活,登時嚇的連氣息也亂了拍子。 「看來龍姑娘是不打算說了,聶大哥,你可別再管她了,我好好的陪她兩天, 到時候只要關她個三天沒人用鞭子抽她,她就會發瘋一樣的什麼都告訴咱們的。 到時候把這麼一個寶貝還給董大老,倒也有趣得緊。」 龍影香渾身顫抖的越發劇烈,汗水匯流成溪,一路順著她潔白無暇的胸膛向 下流去。 田芊芊在她耳垂上輕輕親了一口,才剛抬起手揉上她的乳房,就聽她一聲尖 叫,崩潰一樣的甩動著散開的長髮,叫道:「不要!不要碰我!我說……我說! 啊啊啊!」 「嘖,這麼早就識趣,沒得玩了。」田芊芊故意在她耳邊這麼說道,轉身走 到聶陽身邊,勾著他的脖子鑽進他懷裡坐下,像只找到火爐的貓一樣舒服的調整 了下姿勢,便懶洋洋的不再動彈了。 龍影香喘息著說道:「我……我娘明天會在哪兒,我也說不準。我……我只 知道,今夜她一定會去城南七里外的南清平庵。她……她要去那裡見一個人。那 人是誰……我也不知道。」 聶陽看她不似作偽,知道以她的性子經歷,也難如田芊芊龍十九這般演戲, 便接著問道:「董清清在哪兒?」 龍影香搖了搖頭,木然道:「我沒見過她,我們只抓到了董家二小姐和那丫 頭……」 心想暫時也沒什麼好再問的,聶陽叮囑田芊芊妥善安置龍影香後,急匆匆的 到自己房間,佩好長劍,換了身玄色勁裝,草草洗了把臉。 找到慕容極,說出此事後,慕容極沉吟片刻,遲疑著勸道:「龍十九神出鬼 沒詭計多端,她約的人又不知道有多大本事,你這樣貿然過去,即使沒有陷阱, 也難討了好去。現在雲姑娘需要休養,不宜涉險,我要配燕總管徹查東方漠行 蹤,你看……」 聶陽皺眉道:「詩詩還在他們手裡,清清仍然下落不明,總不能知道了這個 消息,我還安穩的在這裡睡覺?不早些把她們找到救,邢碎影的事情,又不知 要拖到何時才能解決。」 慕容極皺著眉心,考慮了片刻,道:「去的人多了反而打草驚蛇,這樣吧, 你先去,我找到適人選的話,就告訴他地點讓他去和你有個照應。如何?」 聶陽點了點頭,知道孔雀郡的分舵現在首要便是防備董凡調集人手的反撲, 確實難以再分出人馬和他去追蹤龍十九,「慕容兄大可放心,龍十九雖然狡詐, 畢竟不懂武功,我此刻內力大增,她約的人不論是誰,我最不濟也能全身而退。」 這倒並不是安慰的虛言,方才與田芊芊一番雲雨,聶陽體內得自王落梅的陰 柔內力大半被幽冥九轉功吞噬,剩下小股在經脈中流竄的氣息已經不足以影響他 的行動,自然信心也隨之大漲。 去雲盼情處看了看她的內傷,已被華沐貞處理妥當,靜臥一晚即可無事,聶 陽心中稍安,不敢再做耽擱,為了不暴露行跡,從大宅後牆翻進了小巷,循著曲 折陰暗的黑箱窄道一路到了南門。 此刻時辰已晚,孔雀郡大門已經關閉,不過近年天下太平,城牆內側石梯倒 也沒什麼巡夜兵卒。從城牆外了一棵大樹,聶陽提氣縱去,靈猴般緣木而下, 轉眼便沒入了濃重的夜色之中。 無星無月,無燈無燭,城南一路,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明日多半要起風雨, 地上數尺潮濕悶熱,遠不似平日夜風清涼,人行其中氣息不暢,不久便會燥熱煩 亂。 聶陽唯恐黑暗中打草驚蛇,凝神細聽著周圍動靜,偶有路邊一戶燈火,便攀 上附近大樹藉著微光打量週遭。這般小心翼翼,大半個時辰才到了大概位置。大 路旁側西延出一條羊腸小徑,劈開灌木當中一條縫隙,沒入了黑漆漆的林中,也 不知是不是通往那南清平庵的方向。 聶陽微一思,躍下枝頭,摸著順著小徑探了進去。既是尼庵,周圍近處 無山,自然只有座落於深靜林中才方便清修,算算距離,多半這條路的終處便是。 果不其然,蜿蜒曲折約莫半里有餘,木叢雜草驟然闊開,露出裡面丈方圓 的一片空地,空地中央一座尼庵,看院中露出的屋簷,卻是座西朝東,古怪的將 後牆露給了這唯一的來路。 院中透著微光,也不知是尼姑未眠,還是長明燈火所致。 聶陽攀到樹上順著交錯盤結的枝丫將周圍巡視了一圈,並未見到有什麼埋伏。 他心道龍十九若是做事小心,知道自己女兒被抓,行跡多半暴露,倒也有可能不 再赴約。但如此短的時間裡,通知那人離去也不一定來得及,想來她約的人應該 還在此間才對。 從後牆翻進院內,地面鋪滿了青石,打掃得十分乾淨,石縫隙的雜草也 拔的乾乾淨淨,一口銅鐘擦的珵亮,可見這裡的尼姑十分勤快。 這尼庵看上去應該只有不多的幾個尼姑,臥房並未單列,而是與禪所連接, 將前後院分割開來,留下兩端數尺通路。 正對後院的屋牆窗內盡數燈火通明,當中後窗狹小大半為紅牆的屋子多半便 是佛堂。 聶陽靠近幾步,耳中捕捉到一絲聲響,但離的頗遠,一時聽不真切,一路摸 到了另一端盡頭角落,聲音才變得清晰。 那是被堵住嘴巴的女子,帶著哭腔的悶哼,斷斷續續,從悶熱的空氣中傳來。 難道董詩詩他們就在這裡?聶陽心中一動,但探頭發現前院竟然亮堂堂的像 是點了火把,屋子與院牆間的通道過於惹眼,只好壁虎游牆摸上了屋頂,從頂簷 後小心翼翼的起身向前看去。 這一眼看去,到先寬心了不少,院中被綁著一個女子不假,只不過那女子決 計不可能是董詩詩或綠兒中的一個,她一身寬大青袍,剃光了三千煩惱絲,身量 單薄纖弱年紀尚小,不過是個沙彌尼。 那沙彌尼雙手被一條麻繩繞過了樹枝捆住,懸吊起苗條的身子,青袍襟口大 開,敞在兩邊,露出當中蒼白嬌嫩的裸軀,她腳上麻鞋掉在一邊,布襪被團成一 團塞進了口中,一雙雪白秀氣的赤足沾滿了泥沙,猶自晃動著想要去夠近在咫尺 的地面。 一雙裸腿前後擺動,依稀可見腿根附近順著股內留下的紅痕,嬌小的乳房上 還隱約留著幾排像是牙印般的傷痕,小腹肋下還有青腫。這年齡尚幼的沙彌尼, 竟已被不知何人粗暴蹂躪了一番。 難不成龍十九約了摧花盟的什麼人在這裡見面麼?聶陽考慮再三,還是沒有 貿然現身。 這時就聽房簷下一陣古怪的嘶吼之聲,像是一個男子被人卡住了脖子出不了 氣。聶陽聽那聲音有些耳熟,卻一時分辨不清。 緊接著,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髮髻散亂身上還有傷痕, 看起來十分狼狽。那男人喉嚨裡不住的吼著,一個箭步撲到了那沙彌尼身上,抱 著她纖細的腰肢甩了甩頭,突然一口咬在那微微隆起的乳丘上。 那沙彌尼疼的渾身一顫,雙腿劇烈的踢打起來,那男人一拳打在她另一邊乳 房上,緊接著抄起她疼得無力掙扎的雙腿,猛地一挺。就見那沙彌尼頭用力後仰, 咬著布襪的嘴角流下血絲,青嫩的身子劇烈的抽搐起來。 那男人野獸一樣喘息著開始擺動身體,沙彌尼的嬌軀也開始在青袍中前後搖 晃。 聶陽呆若木雞的在房頂看著,雖然僅有甩頭時的那一眼,他也能清楚地認出, 那個如同狂犬一樣欺凌幼尼的男人,赫然竟是丘明揚! 乳硬助性 第五十三章 (一) 「你先去,我去和慕容極他們商議些事再去找你。」雖然知道龍影香嘴裡應 該能問出些什麼,但聶陽也知道那女人身上可以挖掘出的東西多半少得可憐,最 多也就是挖耳勺指甲油手機避孕套什麼的,說不定還會挖出兩包衛生巾。 (二) 「也沒有那麼糟糕呀,我師姐來了不是麼。」雲盼情笑著說道,「我師姐開 了金手指,還裝了外掛,不管什麼壞人,她都可以唰唰唰,幾劍把他削了人棍。」 「那個……請小心GM。」 (三) 聶陽也笑了起來,「看來,你們得趕快把自己弄乾淨了。」 雲盼情也笑道:「嗯,聶大哥你請客洗澡吧。對面的澡堂正半價呢。」 (四) 只不過聶陽確實沒想到,龍影香現在是這樣的一副狼狽模樣。 她左臉畫了一隻烏龜,右臉畫了一坨大便,額頭畫了一排小雞雞,身上畫滿 了豎著中指的手勢。 「聶大哥,我最近的興趣是人體彩繪,你看怎麼樣?」 (五) 田芊芊略帶氣惱的微微一笑,突然把手探進了龍影香的肚兜中,只見那一方 綢緞迅速的起伏蠕動,也不知道那只纖纖玉手正在裡面施展著何種手段。 就見龍影香面色突然大變,垂頭喪氣的低下頭道:「你們問吧……我……我 全說。」 聶陽心中大惑,湊上前小聲問道:「你施了什麼手段?」 田芊芊微微一笑,小聲答道:「我只是打算拆了她的硅膠而已。」 (六) 從後牆翻進院內,地面鋪滿了青石,灰土遍佈地上,石縫隙雜草叢生, 一口銅鐘袑騑陷部A唯有那撞鐘的粗木光可鑒人,四周丟滿了穢紙,可見這裡的 尼姑……請自行推理…… (七) 聶陽呆若木雞的在房頂看著,雖然僅有甩頭時的那一眼,他也能清楚地認出, 那個如同狂犬一樣欺凌幼尼的男人,赫然竟是宮崎勤! 「臥槽……這穿越的厲害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艷花伴影 一看到下面的人是丘明揚,聶陽心中湧起滿腹疑雲,難道和董凡作的人其 實是他?那他現在為何會成了這副樣子?若許鵬才是內鬼,殺人滅口也犯不著如 此大費周章才對…… 心中猜測不出緣由,自然也不敢輕易現身,他本也不是什麼大慈大悲的人, 眼見那沙彌尼已經痛得昏死過去,性再靜靜觀望一陣。 丘明揚顯然中了什麼奇毒怪藥,抱著那幼小裸軀舂米般瘋狂動作,渾身的肌 肉緊繃如鐵,一下一下插的那嬌嫩私處血流如注,白生生的小腿都開始抽搐。 眼見那幼尼從昏厥中痛醒,又慘叫著再次痛昏過去,聶陽終於按捺不住,從 瓦縫裡了塊碎石,扣在指中用力一彈,哧的一聲打在了丘明揚肩頭。 這一下打得他向前一撲,雙手抱住了身前少女才不至於摔倒,不料這一下仍 不能讓他停下,彷彿此刻除了姦淫面前的少女外,再沒有什麼其餘事情能印進他 的腦海。 聶陽暗暗吃了一驚,伏低身子小心的挪到房簷處,雙腳一鉤探頭向裡望去。 內裡是女尼起居住所,外間門窗大開,裡面只能見到幾件破碎衣服凌亂的丟 在地上,轉過內室之中的情形卻看不到,只是能聽到一絲嗚咽之聲斷斷續續的漏 了出來。 難不成真是摧花盟的餘孽?還是說裡面是摧花盟中董凡安插之人? 想來不出手無法解惑,聶陽把心一橫,雙手一撐輕飄飄落在了丘明揚身後。 那丘總鏢頭渾然不覺,仍自顧把一根漲的紫紅的肉棍想著血湧如泉的幼尼下體忘 命聳動。 看那女尼已經面色死灰氣若游絲,聶陽不敢再耽擱,一掌斬在丘明揚頸後大 血管上。 就算是武功高手,此處要害被重重一擊也要暈厥片刻,何況丘明揚這種二流 武者。可誰知這一下下去,他不僅沒有倒下,反而呵呵怪叫起來。 聶陽心中一驚,左掌護住胸前向後躍開兩步。丘明揚也沒頭,口中胡亂的 吼叫起來,突然抱著那昏厥幼尼狠狠一摟,渾身顫抖不住,竟像是洩了陽精。 果然,丘明揚虛脫一般癱倒在地上後,一大股濃濁精漿緊接著混在大片鮮血 裡從那幼尼股心流了出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聶陽上前看了看,丘明揚雙目赤紅,但隱隱已經可以感到正在恢復神智,他 口中喃喃不斷地說道:「不……不會給你……絕不會……不會給你……」 不會給誰?什麼東西?難道是幽冥九歌?聶陽心中一動,雖然明知幽冥九歌 早已被慕容極妥善處理,還是忍不住擔心起來。 只是此刻危機四伏,還不是可以安心問話的時機,他無聲無息的拔出長劍, 摸到了被強行破開的屋門外,小心翼翼的探了進去。 不知是否為了便於清修,內室門外還掛著厚厚的棉布簾子,把裡面的聲音隔 絕的極細極微。 聶陽猶豫了一下,撩開門簾,門閂似乎已被破壞,門扇敞著一條縫隙,裡面 傳來的哭叫哀求之聲登時清楚了許多。 他推了推門,門扇打開一線,就被什麼東西擋住一樣。他微微運力,裡面的 阻礙摩擦著地面挪開,打開了慘不忍睹的淫獄之門。 聶陽一看便知,自己恐怕被發現的擔憂實在是多餘,性大大方走進了門裡。 門內是庵中女尼的臥房,一列簡陋硬木小床整齊的排到長屋盡頭。四個赤身 裸體的精壯男人,都正如丘明揚方才一般狂性大發,各自按著一個女尼大肆姦淫, 其中一人比起門外的那個還要幼小一些,嬌小的身子已經不見動彈,只是僵硬的 隨著男人的動作上下搖晃。 其餘三個都是年輕女尼,下體鮮血淋漓但卻承受的住,口中哀號不斷渾身傷 痕,也不知被折磨了多久。 一邊的牆上還綁著四個妙齡女尼,個個神情惶恐面色煞白。 而地上躺著的三個年長尼姑,已經斷氣多時,兩個被人掐斷了脖子,一個被 人砍下了頭顱,遍地血色如毯,慘不忍睹。 聶陽皺眉挪開一步,才發現剛才擋著屋門的也是一具屍體,面上皺紋交錯眉 目慈祥,想來便是這裡的持。 也不知道究竟是何處得罪了神佛,要讓這清靜尼庵橫遭如此人禍。 一個被綁著的女尼瞥見了聶陽,精神頓時一振,大哭著喊道:「救命啊…… 這位施救命啊!」 聶陽劍入鞘,但並不急於上前鬆綁,而是大步走到那四個男人身後,倒轉 劍柄用力砸在那四人頸後。 果然那四人也和丘明揚一樣沒有即刻暈厥,仍都在裸尼身上最後突刺了幾下, 才軟軟癱倒在一邊。 那三個妙齡女尼頓時如遭大赦,哭哭啼啼的掙扎爬起,手足酸軟的勉力將破 碎的青衣布袍套身上。 聶陽對這些遭難女尼仍然心存戒心,遠遠退開到門邊,讓他們自行鬆綁,想 著其中一個看起來還並未太過恐懼失常的尼姑問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女尼抽抽搭搭的坐在床邊,用衣袖擋著顏面,斷斷續續的講述起來。 事情經過意外的簡單,這女尼雖抽泣不住,腦筋卻還算清楚,三言兩語便交 待清了這清靜處的橫來慘禍。 原來丘明揚和他手下這些鏢師被送來時都還不省人事,面目赤紅好似得了什 麼急症,領著一些苦力將這些人送來的是個面罩黑紗的窈窕女子,聲音嘶啞想必 便是龍十九。 庵中持與龍十九在內室商議片刻,收下了這些男人,不過只允諾到今夜子 時之前,妥善照顧。 誰知道晚膳過去不久,這些人就先後醒來,先是給他們送去米粥的女尼慘遭 毒手,緊接著唯一略通武功的持也橫屍就地,一眾女尼被狂性大發的男子擒住, 輪番蹂躪。 初時他們還恍若有些理智,只是獸慾沸騰無法自持,到了後來,一個個變得 直如野獸一般。這清修庵堂,也便淪為了靡靡地獄。 聶陽心道龍十九多半想從丘明揚身上得到什麼,才打算用淫毒相逼,不料洗 翎園事敗,沒能及時趕到,反倒連累了這一眾女尼。若是如此,這裡除了隱秘之 外,應該也還有她的同夥才對。 他將信將疑的在這些衣衫不整的女子身上打量一遍,她們都羞恥的低下頭, 露出光溜溜的頭頂,默默哀泣,一時也看不出什麼異樣,只有一個看起來年紀較 長的女尼口中喃喃念著什麼,雙肩起伏看起來頗為激動。 聶陽後退兩步,心想這些尼姑都已經不會再有危險,自己最好還是隱到暗處, 說不定龍十九的同夥還未接到信息,到時冒冒失失來了,便將他擒下。 這時就聽那喃喃自語的女尼一聲淒厲無比的長號,猛地從地上抓起一把鏢師 掉落的厚背大刀,雙手握住,一刀砍向那鏢師脖頸,卡嚓一聲血光四濺,一顆頭 顱咕嚕嚕滾到床間間隙之中。 聶陽此刻已轉身欲走,頭想要阻止已來不及,那女尼伸出赤足把無頭屍身 踢翻過來,手起刀落一刀刀砍在那男人身上,找準胯間便是一陣亂剁,把那還粘 著女子血痕的禍根斬成肉醬。 剩下的女尼也都瘋了一樣,哭喊著撲到方才在自己身子上肆虐的男人旁邊, 指挖嘴咬,全然沒了出家人的模樣,倒像是地獄爬出來的修羅惡鬼。 聶陽知道那些鏢師淫毒深重,帶救治多半也無力天,就此在昏迷中死掉, 早入輪也好。性不再去管屋內情形,盯著內裡倒退出屋,大步走到院中。 丘明揚此時看來清明了許多,雙眼也有了幾分神采,不過面色灰敗口中不住 吐出血沫,倒像是油盡燈枯前的光返照。 聶陽提氣護住身前,在丘明揚身畔蹲下,小聲問道:「丘總鏢頭,到底發生 了什麼事?」 丘明揚張了張嘴,口唇中血紅一片,噗噗冒了幾個血泡,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他絕望的盯著聶陽的臉,彷彿極不情願卻又沒有其餘選擇,最終還是沮喪的微微 搖頭,伸手扯住自己袖口,用力扽了兩下。 聶陽隱約猜到這袖口封邊之中多半有些什麼,便幫他撕開,隨之掉出一張疊 的非常仔細的紙條,密密麻麻寫滿蠅頭小楷。 他一時顧不上細看,先收進懷中,伸掌壓住丘明揚心脈,試圖幫他說出話來。 不料眼前的燈影突的一閃,聶陽心中一動,頓時運足真氣。丘明揚雙目圓瞪, 用盡最後一絲餘力在他臂上一推。聶陽順勢向旁飛身縱出,長劍一抖已用聶家劍 法護住側後空門。 只聽一聲悶嚎,一桿長槍將丘明揚胸背貫穿,死死釘在地上。 聶陽就地一翻站定,失聲驚道:「韋日輝!是你?」 馬上,他就發現了異常,韋日輝雙手微微顫抖,一雙眼睛血絲密佈,透著一 股茫然,額頭滿是大汗,神情異常猙獰。 聶陽緩緩移動腳步離開死角,緊張的掃了一眼週遭,並沒發現旁人,倒是庵 門大開,看來韋日輝是堂堂正正走了進來。 「聶陽……我、我要殺了你!」韋日輝咬牙切齒的低吼,抽長槍一挺,染 血紅纓直指聶陽前胸。 「韋兄,我不記得曾經得罪過你。」聶陽知道他多半著了誰的道兒,但好歹 也要有個挑唆的由頭,不論什麼法子也憑空變不出如此恨意。 韋日輝迅捷無比的踏前,槍尖斜挑矮身墊步,試探著攻了上來,手中長槍章 法有度顯然武功並未混亂,「你做下的事,還能抵賴不成!」 聶陽揮劍抵擋,口中道:「我做下的事從來也不曾抵賴半分!」 韋日輝此時功力比起聶陽已經遜色許多,連出數招均被輕鬆化去,面上殺氣 愈發濃重,目中幾乎噴出火來,咬牙切齒道:「姓聶的!你……你欺辱了花姐姐, 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口中說出這話同時,他雙手一分開握槍身,鑌鐵槍頭更加 迅捷,招招向聶陽要害刺去,全然不留後路,擺出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聶陽心中訝異,他對韋日輝和花可衣的關係全不知情,只不過看對方這癲狂 癡態,隱約也能猜到一二,看來韋日輝心中嫉妒不知被何人利用,使了手段挑唆 成這你死我亡的搏命局面。 知道他和自己同是邢碎影仇家,此刻也極可能是中了摧心術之流的邪法,聶 陽不願痛下殺手,連連後退,找著制服他的機會。無奈韋日輝破綻雖多,手中 武器卻佔了很大便宜,聶陽幾次試探,反而被槍尖險險擦過肋側,挑穿了衣襟。 聽到了屋外的兵器響動,兩個膽大些的女尼從門內探出了頭,看到韋日輝步 步緊逼對聶陽痛下殺手,都驚訝的摀住了嘴,對視一眼後,奔了屋內。再出現 時,已是四人,手中都有了兵器,憤憤的盯著韋日輝的背影,顯然把他當作了丘 明揚等人的同黨。 看她們架勢就知道武功低微,聶陽皺眉掃了她們一眼,擔心其中有詐,反倒 提防起來。他更加小心的布下劍,幽冥九轉功運起八成,一旦迫不得已,也只 好把韋日輝先重傷於劍底。 韋日輝彷彿對背後情形渾然不覺,只是拚命的點刺戳挑,殺招不斷。那四個 女尼小心翼翼的靠近他數步之內,膽子最大那個深深吸了口氣,咬緊了下唇舉刀 砍了下去。 「聶陽!你果然埋伏了幫手!」韋日輝一聲怒喝,雙手向後一收,槍桿結結 實實撞在身後女尼胸口。那女尼慘呼一聲飛出丈餘,軟軟倒在地上。 另外三名女尼膽怯的退開兩步,不敢再上,不料韋日輝此刻已經狂性大發, 身形一轉挺槍刺出,直接貫穿了一名女尼咽喉。 聶陽怒氣頓時上湧,心中暗暗後悔不該如此多疑,劍招一變迅影逐風,直取 韋日輝後背空門。 「來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韋日輝高聲叫道,槍桿一抖把剩餘兩名 女尼震到一邊。 聶陽劍勢極快,韋日輝震開兩人已然閃避不及,一聲悶哼,三尺青鋒帶著森 寒殺意刺入他肋下。 他也不閃避,反而收緊了肌肉夾住劍鋒,一聲怒喝轉槍身從另一邊腋下反 刺去。 聶陽早就防著這同歸於盡的手段,並未強行收劍,反而運起幽冥掌力在劍柄 上一推,順勢向後躲去。當下這一劍便深至沒柄,韋日輝也被掌力波及,跌跌撞 撞向前撲了兩步,那一槍自然也刺了個空。 遇上聶陽這樣可以隨時棄劍的對手,這般不要命的打法也只有傷自己的命而 已。 這一劍讓韋日輝受傷不輕,粗布上衣已經被噴湧而出的鮮血染出一大片污痕, 他神情顯得有幾分迷茫,似乎這一劍讓他找了些許神智。 聶陽不願多生事端,道:「韋兄,你如果清醒些了,過來讓我給你止血。」 韋日輝的眼珠四下轉動,也不知在找什麼,他皺著眉心,突然咬緊牙關一 把把劍拔了出來,一蓬血花隨之噴散開來。 「你現在清醒些了麼?」聶陽將掌力蓄足,並未靠近,仍舊站在原地詢問。 韋日輝臉上露出一絲羞愧之色,看來他本身意志還算堅定,只是妒火攻心才 被人控住心神,「你……不要管我。」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韋日輝噹啷把劍和 長槍都丟在地上,點住傷口穴道,轉身向庵外走去,「這次是我欠你的,我若還 有命在,將來一定連本帶利還你。」 「你是要去找她麼?」聶陽追上兩步,高聲問道。他已經猜出是什麼人把韋 日輝害成這樣,那一定是他非常信任,絕不會懷疑的人。從他方纔的表現來看, 答案呼之欲出。 「我一定要問個明白,不然我死也不會瞑目。」韋日輝沉聲答道,不知是傷 重還是心神未復,他的語聲聽起來無比的疲倦。 「你這樣去必死無疑。你告訴我地方,我正好也要去找她。」聶陽拾起長劍 收入鞘中,跟著韋日輝走出尼庵。 韋日輝停下腳步,搖了搖頭,「我不信她會殺我。你給我一個時辰,一個時 辰後,你到孔雀郡逐影原本的落腳點找她。她正好也想見你。」 聶陽躊躇片刻,覺得她終歸也算是和韋日輝有過情緣,又共處良久,而且她 也才救過自己,這中間必定有什麼蹊蹺之處,即便他跟去,也不可能直接向她出 手。不如讓韋日輝先去,也許能問出其中內情,好讓人知道為什麼她會和龍十九 同流污,反而背叛了一直同甘共苦的同伴。 或者,她從開始就不是真心加入逐影,而是別有所圖。 知道以韋日輝的性格,不可能讓他跟去,聶陽也就沒再追出,返尼庵中, 幫那幾個倖存女尼草草收拾一番,叮囑他們保存好丘明揚的屍身,再仔細追問了 帶這些人過來的那女子的更多細節,才向孔雀郡返。 空氣顯得更加沉悶,他心中諸多事端也憋悶的糾纏在一起,讓人更加煩躁。 他有些擔憂的意識到,在他和邢碎影這既簡單又複雜的兩條線之下,不知道有多 少人在暗中謀劃,導致了現在這千絲萬縷狀如亂麻的局面。 現在唯一清楚的是,逐影和摧花盟這場玉石俱焚之戰過後,隨著明面上爭鬥 的兩股勢力的消失,暗鬼終於不得不浮出水面了。 只是沒想到,這第一個,就讓他有些意料不到。 他原本是相信,最恨邢碎影的人裡一定有她一個,加上那記憶猶新的顛鸞倒 鳳救人之夜,讓他還對她添了幾分好感,因此她幫助龍十九唆使韋日輝來殺他這 事,實在令人不解。 一定有什麼內情吧。聶陽這麼想著,不禁有些自責的搖了搖頭,總是對有過 肌膚之親的女性心軟,讓他對自己升起一股氣惱的心思。 思緒紛雜,程倒比去時多用了一倍時間,一路沒人埋伏偷襲,看來韋日輝 被操縱也許並不是什麼陰謀的一步。 城門開了一線縫隙,到不用再費力翻牆。聶陽抹了抹額頭油汗,閃進郡內。 逐影在郡內的落腳點魏晨靜曾經提過,叫做吉祥客棧,與鴻禧客棧遙遙對應, 各佔一角,只不過這邊臨近洗翎園,生意要紅火得多,這般時辰了,還有醉醺醺 的客人在門口大聲吵嚷。想到魏晨靜,也不知那個可憐的姐姐現在究竟在哪兒, 重傷未癒下落不明,恐怕也已經凶多吉少了吧。 還有小半個時辰才到約定時間,聶陽便先了一趟據點,找到慕容極把情況 大略交代了一下。慕容極也有些不太相信,皺眉道:「當真是花可衣?」 此時他人多已休息,屋中只有他們二人,說話倒也不必那麼小心,聶陽點了 點頭:「九成是她,如此一來,很多事情便有了解釋。不管花可衣是哪方的內鬼, 那一方都有能力把逐影引導到需要的方向上。」 慕容極沉吟道:「這麼說,她來救你也是她背後的人不希望你死?」 聶陽思忖道:「要說這些紛紛雜雜的人裡,除了天道,倒也沒有什麼人希望 我馬上死掉。只要是想著趁此機會撈些好處的,恐怕都不願看我斃命。」 慕容極微笑道:「那看來聶兄的安全倒是很有保障了。」 聶陽苦笑道:「與其被抓,倒不如乾脆殺了我。」他捏緊了茶杯,緩緩道, 「有時候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倘若邢碎影被我活捉,我一定會讓他希望自己立 刻死掉。」 這些日子心中受的挫折,大多又變成了新的恨意,疊加在了邢碎影身上。慕 容極目中微帶憂色,不著痕跡的瞥了聶陽一眼,轉而道:「你找到花可衣後,有 何打算?」 聶陽半閉雙眼,靠在椅背上,道:「如果是還在旗門鎮時,我一定會殺了她。 現在,我只想問出她所隱瞞的事情。如果她確實對我有殺心,不得已我也只好廢 掉她的武功。」 連日來不斷的死亡終究還是讓他產生了對死亡的厭惡,這種厭惡第一次超越 了一直深種在心底的仇恨,除了邢碎影,他現在唯一想殺的人,就只剩下董凡而 已。 他並不知道董凡到底做了什麼,他只是從心底感到這個人的危險。而且,心 中那種隱約的異樣感變得愈發清晰,那種一直忽略了什麼的念頭再一次浮現出來。 「慕容兄,你……有沒有覺得咱們一直漏掉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慕容極皺了皺眉,道:「沒有,幽冥九歌的真本我早已交給燕堂,邢碎影 的事情也一直在進行,沒有什麼事情被遺漏才對。」 「不……我不是指這樣的事。」聶陽有些苦惱的抓了抓頭髮,「算了,也許 是我多心了。不提了,其餘人有消息了麼?」 慕容極搖了搖頭,道:「參戰的崆峒子陸續來了幾個,不過都沒提到什 麼有用的消息,反倒顯得幾分可疑,我已經叫人注意上了。」 「沒有……清清的消息麼?」聶陽遲疑了一下,似乎在厭惡自己這種無謂的 關心。 慕容極拍了拍他的肩膀,輕歎道:「有時候,沒有消息未必不是好消息。至 少,他一定沒有落在董凡手裡。」 從慕容極房中出來,聶陽往自己房間過去,打算休息一時半刻,平復一下心 頭的燥熱。 開門進去,桌上還燃著油燈,床上鼓鼓囊囊的床被外露著一頭水潤烏黑的長 發,他走到床邊,看著田芊芊香甜沉靜的絕美睡顏,不禁有些恍惚,心中頗難把 面前的少女同不久前威逼龍影香的那人重起來。 也不知道她把龍影香如何安置,不要再出什麼亂子才好。 「嗯嗯……聶大哥,討厭……你就不能對人家笑笑啊……」也不知做了什麼 夢,田芊芊秀眉微皺,粉嫩的唇瓣裡溢出一串甜酥酥撒嬌一樣的聲音。 聶陽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他對她曾經的冷漠著實要被她記上好一陣子了。 也許……他在沒有幽冥九轉功幫助的情況下,是真的無法對女人狠下心來。 想到馬上就要面對的花可衣那不知隱藏了多少秘密的慵懶嬌笑,他就覺得一陣煩 惱。說不定……還是要拜託芊芊來審問才行。 在床邊發了會兒楞,他起身滅了油燈,把屏風輕輕拉到床畔,輕手輕腳的離 開了臥房。 希望韋日輝能得到真相,聶陽不得不承認,他並不真的希望花可衣就是幫兇。 也許……那個可憐的女人只是又被騙了一次而已。 吉祥客棧對聶陽這樣的人來說並沒有什麼難度可言,他輕易的就從外壁攀了 上去。 過了後院,靠西的一層二層都被逐影包了下來,可此刻都沒有一點燈火,一 時也看不出韋日輝和花可衣究竟在那間屋中。 聶陽從屋頂倒鉤三層的外簷,小心的落在西廂二樓一扇半開窗內,屋中無人, 多半是哪個倒在城外血泊中的女子的房間,有股淡淡的香氣。 他唯恐有毒不敢多聞,屏氣開門到了廊內,本打算一間屋一間屋摸過去, 沒想到隔壁的門就開著一條小縫。他貼近一嗅,門縫內可以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推門進去,屋內沒有燈火,月光也被烏雲遮蔽,幾乎目不見物,靠著廊外燈 籠的微光,聶陽找到桌上燭台,掏出火石點亮,同時留神戒備著屋內四周。 藉著亮光,他輕易的就找到了韋日輝。 只可惜,花可衣不在,而韋日輝究竟知道了什麼,聶陽也無從知曉了。 死去的韋日輝臉上,帶著一種極為驚訝的表情,一雙幾乎滲出血來的圓瞪雙 目,死死的看著前方。 聶陽握緊了左拳,緩緩蹲了下來,小心的檢查著韋日輝的屍體。 兩排肋骨都被打斷,這剛猛的拳力自背後直透前胸,斷裂的骨頭甚至從皮肉 中刺出一截。韋日輝對殺他的人,可以說完全沒有防備。 難道……真的是花可衣……聶陽緊鎖眉心,仔細的著屍體各處,雖然這 拳力剛猛十足,但女子高手如果帶上鐵連環,也不是打不出這一拳之威。 花可衣呢?聶陽起身找遍了房間,也沒找到花可衣留下的蛛絲馬跡,反倒是 找到不少男子雜物,看起來好似這房間本就是韋日輝的。逐影男子不多,大多三 人一間,一時到也分辨不出還有誰也住在這間屋中。 聶陽有些沮喪的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陰沉悶熱的天空,雙手死死的捏住了窗 框。 他並不知道,花可衣就在不遠的地方。 他的視線飛躍了一排客棧後的低矮民房,而在那些房屋錯複雜的小巷中, 有一家清靜小院的內室依然燈火通明。 花可衣雙手抱著膝蓋,身上披了一件袍子,單薄的襯褲完全無法遮蓋她飽滿 修長的雙腿迷人的曲線。她赤著白生生的腳,看著新塗了花汁的嫣紅趾甲,無聊 的擺動著整齊的腳趾,不時打量一眼並未閂起的房門。 她正在等什麼人,從她眉目中顯而易見的春意和想念可以知道,那一定是個 男人,一個強壯英俊能讓她非常快樂的男人。 女人在等這種男人時,是從來不會覺得不耐煩的。 腳上的花汁差不多乾透了,她滿意的轉動腳踝,讓腳掌在視線內展示了一遍 美好的形狀。她看著自己白玉一樣的赤足,吃吃地笑了起來,接著舒展了身體, 擺出了一個極為誘人的姿勢,斜斜倚在床上。 她的臉頰有些發紅,不知想起了什麼旖旎風光。 似乎是有些悶熱,她等了一陣,抬手解開了褻衣頸窩的兩粒扣子,那衣料本 就緊緊地裹在她豐潤的嬌軀上,扣子一鬆便敞開了領口,露出一段溫潤白膩的脖 子。 可能覺得這幅模樣不夠誘人,花可衣托腮看了看自己的足背,把兩個枕頭摞 在了一起,長髮攏到一邊,側靠上去,一手撐著香腮,一手撫著腰下隆挺的臀側, 軟軟的放鬆了身子。 她這樣側躺了一會兒,又有些不安的起身,小心翼翼的把襯褲向上提了提, 露出半截晶瑩玉潤的小腿,才滿意的躺了去。 這時的花可衣看起來,反倒更像是一個生澀興奮的初潤少婦,哪裡還有平日 魅惑四方的韻味。 老舊的木門發出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她的眼睛立刻跟著亮了起來,充滿喜悅和期待的視線立刻頭像了聲音的方向。 隨著那個人影的清晰,她的喜悅幾乎從眼中滿溢出來,卻故意做出了生氣的樣子, 扁了扁嘴,嗔道:「每次你都讓姐姐等上好久,好大架子。」 男人笑了笑,對她十分瞭解的樣子,也沒答話,只是大步走到床邊站定,明 亮的眼睛一寸寸從她的身體上滑過。 即使是再有定力的眼睛,也很難在盯著這樣一具豐美成熟的身體時保持冷靜。 他的表情沒有變,眼神卻變得熾熱起來。 「好看麼?」花可衣吃吃笑著,舉起了一隻腳,輕輕踏在他褲襠外,紅艷艷 的趾甲開始輕柔的動作。 男人笑著伸手握住了她的腳掌,那是他的手可以完全托住的秀美裸足,纖而 無骨,白裡透紅。 「你也真是奇怪……我要不是拿救人的事兒要挾你,你還是不肯找我是麼?」 「你多心了。」男人溫文爾雅的答,手指開始撫摸著她光滑的腳背。 這無疑是個有耐心也非常瞭解女人的人,在她腳上把玩的手指就像對待一件 珍惜玉器一樣的溫柔謹慎,手掌的熱力恰到好處誘惑著她豐沛的情慾。 「嗯嗯……」她輕輕哼著,後仰著把腿伸直,享受著他在她腳上的動作, 「果然還是沒有男人比得上你,你……你光是這樣,就讓我身上熱乎乎的。」 他的手掌開始順著腳踝移動到小腿,輕輕捏著緊實的腿肚,「那個一直喜歡 你的小鬼也不成麼?」 花可衣吃吃笑了兩聲,斜斜勾了他一眼,笑道:「小輝那有你這麼壞……我 就是喜歡他那愣頭愣腦的蠻勁罷了。」 男人略帶譏誚的笑了,手指突然在她的腿肚上擰緊,「就知道你喜歡的是那 股蠻勁。」 花可衣痛楚的哼了一聲,雙眼卻更加水潤,絲毫沒有不悅,反而連喘息都變 得有些急促,「呵呵……你當年不也是那麼一副急色模樣麼。你……你第一次足 足弄了人家一夜,卻連繩子也不知道給姐姐解開。」 他的手掌摩挲著布料攀爬到大腿,手指捏住薄薄的褲腿,突然運力一扯,嘶 啦一聲,衣料開裂,露出一大片白膩晶瑩的雪股,半邊玉臀也羞探出頭,「你不 是就喜歡那樣麼?」他低沉的笑著,順著裂口撫摸著花可衣的臀瓣,用力的捏緊。 「嗚……」花可衣嬌媚的哼著,身子蛇一樣扭動,熾熱的目光盯著男人結實 的胸膛,「輕些,好不容易你來一次,別弄的姐姐青青紫紫的。」 他勾起唇角,脫鞋爬上了床,隨手一揮,關上了還打開半扇的木門,緊跟著 雙手一扯,把另一邊的褲腿也撕成了布條。 殘破的布料讓修長豐滿的雙腿若隱若現,比起赤裸裸的暴露出來,更多了幾 分誘人的韻味。 「你故意穿這麼多在身上,就是喜歡被男人撕開,對麼?」他笑著向前傾, 手指捏住了花可衣的下巴,拇指輕佻的玩弄著她紅潤飽滿的唇瓣。 花可衣斜靠在床頭,口中丁香微吐,舔著男人的手指,雙頰一片酡紅,輕哼 道:「姐姐只是喜歡被你一個人這樣而已。其他那些賤男人,根本不配。」 他另一隻手從襯褲的破口摸了進去,直接擰住了股心那兩片腴嫩的秘唇,用 力一扯,口中道:「聶陽呢?」 她身上一顫,也不知是疼還是因為這話,她旋即咯咯笑了起來,雙腿夾緊了 他的手臂扭動著柔順的腰肢,「提他幹嘛,他還不過是個小毛孩子。要不是為了 逼你來找我,看他發狂不是更有趣。」 「看他沒事,就知道是你這個小騷蹄子搗鬼。」男人的口氣突然變得粗魯起 來,「小毛孩子,你不就喜歡讓小毛孩子弄你麼。」說罷手指在她胯下一轉,沖 著那顆嬌嫩蚌珠就是一擰。 花可衣啊喲一聲叫了出來,卻絲毫不見生氣,反而拉著男人的手放到自己的 胸膛,紅唇微張一副已經耐不住的樣子,媚態出的央求道:「是……是,姐姐 就喜歡小毛孩子,最喜歡的就是你,來,狠狠地弄姐姐吧。」 男人臉上浮現一絲得意的微笑,解開自己腰帶抽到手中,扯過花可衣的雙腕 綁在背後,道:「要是孫絕凡看到你我這副模樣,不知會不會氣得背過氣去。」 花可衣撅著屁股左右搖晃,咯咯笑道:「她若是看到,我就幫你把她也綁成 這副樣子,你說好不好。」 他幾把撕開臀丘周圍破布,啪的一掌扇在那雪白渾圓的屁股蛋上,細嫩的肌 膚上立刻就浮現出紅艷艷的印子,「那有什麼好,又不是沒見過。倒不如叫你的 那個小輝過來,好好看看你現下這母狗一樣的德行。」 花可衣啐了一口,臉色有些發白,道:「少提這檔子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最恨的就是那個。」 他卻得意的又在她屁股上打了兩掌,然後悠然撫摸著紅成一片的裸臀,笑道 :「多少年了,仇不平要是投胎轉世,怕是都到了成家的年歲了,你還有什麼好 念念不忘的。」 花可衣還是有些不快,身子一側往裡倒去,側開粉面嗔道:「好好的時候, 非要提那死鬼麼。」 那男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雙手往頭後一枕躺在了花可衣身邊,柔聲道: 「好好,不提不提。等我養足精神,再好好向你賠禮。」 「呸,」花可衣抬起臉瞪了他一眼,扭動著坐起身子,雙手綁在背後頗難使 力,費了番功夫才穩穩跪坐在男人身旁,「你……你就知道吊姐姐胃口。」她嘴 裡說的不情不願,身子卻往男人身上趴去,小嘴一張,把他褲腰咬在口中,擺動 身子往下脫去。 他抽出雙手,從側面解開她的褻衣,大模大樣躺在那裡把玩著肚兜內圓滾滾 的奶包兒,只在褲子褪到臀部時微微抬腰權作出力。 他已有幾日未曾洗浴,褲腰下彈出的肉棒帶來一陣微腥,花可衣咕咚吞了一 口津唾,把臉鑽埋進男人腿間,一口便吻住了那皺巴巴的春袋,舌尖順著那細.B.密 的紋理,一下下頂著皮囊裡滾圓的肉丸,絲毫不嫌棄那撲鼻的男子氣味,反而一 副受用模樣。 柔滑丁香一路向下,男人熟練的把雙腿張開抬起,雙腳一蹭蹬掉了礙事的褲 子,舒暢的享受這艷名在外的熟美寡婦帶來的唇舌之悅。 做過花可衣入幕之賓的人並不算少,但恐怕再沒有其他人見過這風騷嫵媚的 女人現下這副謙卑模樣。她嬌喘吁吁的把男人股間方圓盡數吮吻舔吸一遍,竟連 那骯髒後竅,也毫不介意的唇舌相就,直到周圍都服侍完畢,才順著陽根舔吮上 來,啊嗚一口吞進嘴裡,上下滑動起來。 她嘴裡嗚嗚嗯嗯的動作不停,身子卻慢慢轉了個圈,跨過男人胸前,把那濕 淋淋的肉縫對準了他的臉龐,急切的上下聳動。 他扒開有些紅腫的臀肉,那一片萋萋芳草已被淫蜜浸潤,粉瑩瑩的膣口在秘 貝之中張縮不斷,一口口吐出粘絲絲的瓊漿玉液。他伸出一指,在那粉潤泉眼上 沾了一沾,滑膩膩的按到了脹如紅豆的陰核上,這次不若方才粗暴用力,而是輕 輕壓住,順著那一層嫩皮所覆,一剝一褪上下滑動。 不過幾十下功夫,花可衣便臀股打顫,渾身麻軟,忍不住吐出口中棒兒,嗯 嗯啊啊呻吟起來。看她正心醉神迷之時,那男人微微一笑,雙手突然在陰核上一 捏。 這一下力道十足,她啊呀一聲幾乎痛出淚來,把白花花的臀部高高聳起,風 鈴似的抖著。 那最嬌嫩處吃了痛,玉門關外的汩汩泉眼卻更加豐沛,花可衣也沒有絲毫生 氣的模樣,痛楚稍減,便又放低了紅嫩花蕊,湊到男人手邊。 「聽說那大鬍子對你也有幾分興趣是麼。」他悠然說道,兩根手指貼在紅豆 兩側,輕柔搓動。 花可衣討好似的在他肉龜上舔了幾口,嬌喘道,「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姐姐不喜歡那種毛茸茸的男人。而……而且,那傢伙八九不離十是姓董的那邊的 人,我可惹不起……」 他目光一轉,淡淡道:「無妨。你既然救了聶陽,自然就有人會去惹他。缺 的無非是些火頭罷了。」 花可衣顯然無心談論,下身被靈巧的手指玩弄的酸麻憋脹,早已按捺不住, 若不是場面並非自己控,早忍不住對著那粗長恩物一坐到底,痛痛快快的扭上 幾下了。 像是看得透花可衣的心思一般,那男人低笑兩聲,這手動作未停,另一手則 在她縮緊的後庭花外按揉起來,問道:「這裡有好好洗過麼?」 花可衣悶悶的嗯了一聲,嘬緊了口中陽根吮的吸溜有聲。 「那今晚,就好好的罰一罰你吧。」他口中說著,手指噗滋刺進水汪汪的蜜 穴之中,潤了一層油亮漿液,滑溜溜的壓在花可衣臀穴之外,微一用力便擠了進 去。 女子谷道本就嬌嫩緊窄,比起運足天靈訣的膣腔也要有力幾分,指頭才不過 進了兩節,就已被熾熱的臀肉緊緊夾住。 「慢……慢些,許久沒被弄過那邊,別……別弄傷了姐姐。」臀心一陣飽脹, 花可衣秀眉緊鎖,分不出是痛苦還是愉悅的呻吟著,弓背拱腰,像被卡住脖子的 白蛇一樣扭動。 那男人在後竅玩了一陣,似乎是養足了精神,抽出手指拍了拍她的臀尖,把 她推到了床裡。 「你……你總算是歇好了麼。」花可衣胸口急促的起伏,濕潤的眼睛緊緊地 盯著他的臉,雙手綁在背後的緣故,雙肩後張,讓那一對兒傲人的豐乳顯得更加 肥美,直欲破衣而出。 他把從她臀眼兒裡拔出的手指直接塞進她口中,另一手扒住凌亂領口,大力 扯開。綢緞兜衣內,一雙玉峰輪廓已經清晰可辨。 花可衣蹙眉把那手指舔的乾乾淨淨,一雙妙目已經濕的幾乎滴下水來。 「算一算,也有很久沒嘗過你那天靈訣的滋味了。」他手把身上剩餘衣物 脫光,露出與年紀不符的精壯身軀。直接把肚兜扯掉丟在一邊,他雙手一張緊緊 抓住了彈跳出來的雪白乳肉,毫無憐香惜玉之感,一副要把那柔滑彈手的軟玉雙 峰擠爆捏扁的架勢。 「啊啊啊!」花可衣一陣痛呼,一雙赤足死死蹬住了床單,疼的連額頭 都冒出了一層油汗。 他變得更加興奮,摟起她的上身,一口咬住了白玉峰頂的嫣紅乳豆。 花可衣疼的渾身發顫,卻依然沒有叫停求饒的意思,嘴裡雪雪呼痛,摩擦交 疊的股間反倒有線晶亮的銀絲流淌下來。 這世上沒幾個人天生就會因為痛而快活,那麼,花可衣究竟為何會變成這副 樣子呢? 其他人不知道,這男人卻是知道的,他看著花可衣在痛苦中痙攣卻更加興奮 愉悅的肉體,目光依然維持著一開始的溫度,或者說,還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 冰冷。 「不成……不成了,來吧,來吧……姐姐受不了了。」春芽般的乳蕾被咬到 腫脹如豆,花可衣反而舒暢的連腿都有些發軟,挺著胸膛把一團雪酥酥的乳肉往 男人嘴裡塞去,恨不得讓那奶頭被咬掉似的。 男人深邃的目光變得更加幽暗,他抬起頭,盯著飽滿的乳房頂端那兩排紫紅 的齒印,神色隱約有些追憶般的恍惚。那短暫的恍惚結束在花可衣落在他胸前的 親吻上,過去的情景與眼前的畫面重疊,他一下揪住了花可衣的頭髮,扯著她抬 起頭來,惡狠狠地吻了上去。 花可衣嗚嗚的哼著,舌頭快活的在他嘴裡攪動。他用力吸著她的舌頭,轉而 是她的嘴唇,然後一口咬了下去。 聽著她的痛哼,他又一次攥住了她攏了一層薄汗的乳峰,這次卻是直接揪著 那團綿軟的酥肉把她摔在了床上。 花可衣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嘴唇被咬出了血,胸前也一陣陣的痛,但她的眼 睛卻越來越亮,好像什麼極度快樂的憶正在她的身上重演。 「賤人!你果然就是個賤人!」他也開始興奮的喘息,一邊罵著,一邊騎到 她高翹的臀後,雙手捏著紅腫的屁股,用力往兩邊掰開。 豐玉丘谷之間,已是一片澤國,他盯著開啟在花瓣中的紅嫩桃源,緩緩地把 胯下的巨物湊了上去,膨脹的肉龜緩緩沒入尖端之時,他猛地向前一送,就聽嘰 的一聲,整條陽根盡沒其中,把兩具裸軀緊緊連在一起。 花可衣快活的叫了一聲,雙腿大開跪伏後聳,她早已知道這男人的本事,當 下便毫不猶豫的使出了天靈訣,滑嫩鬆軟的穴腔子霎那間緊緊箍住了當中棒身, 這一次她全力施為,權把天靈訣當作媚術,頓時滑不溜手的穴心猶如一隻抹了油 蜜的嫩手,緊緊握著陽根不住套弄。 他愉悅的吐了口氣,小腹的肌肉猛然繃緊,想來也運上了功夫,一根肉莖驟 然脹大幾分,通體散出絲絲涼意,如根根細線直往女人身子裡最不堪搔弄得地方 逗弄過去。 兩人都運足了功夫,這才前後聳動歡愛起來,這男人動作極為粗獷,結實的 身子一下下撞在白嫩嬌軀上,撞的她乳晃臀顫,哀叫連連。 隨著大起大落的動作,他揚起手來左右開弓,再度抽打著她的翹挺臀峰,一 掌一掌雖沒有運上真力,卻也打得辟啪有聲,不幾下,本就紅腫的臀肉更是紅成 花團一般。 挨打的那個卻一面呼痛,一面撅起屁股生怕打得不夠重,挨了一陣,她背在 後面的雙手猛然握緊,花心一陣抽動,一股清漿淋在熱騰騰的肉龜頭上,竟已痛 快淋漓的洩了出來。只不過天靈訣所致,內息和元陰穩固如常絲毫未動。 「你果然還是一樣那麼不中用,經受那麼多男人也不見你長進幾分。」他似 嘲非嘲說了一句,按著她的豐臀向外一抽,頂住了那正因洩身而縮成一團的嬌小 臀眼,運力便是一刺。 「哼嗯……小冤家……你……你要捅漏姐姐了!」花可衣脊背一拱,險些把 臉埋進被單之中,臀後肌肉緊緊繃住,口中哀叫起來。 那陽根沾滿了滑膩淫汁,谷道外門完全防備不住,一下便被破進了後庭深處, 把原本菊蕾一般的密皺肛穴,硬生生撐成了一個圓展肉洞。 「每次、每次都喜歡弄姐姐那裡,真……真是個小壞蛋……」花可衣渾身無 力的趴在床上,臀內的憋脹酸麻讓她爽快的連心尖兒都酥了半邊,嘴裡罵著,身 子卻忍不住貼著床單扭擺,好讓漲鼓鼓的奶子和床單磨個痛快。 他在後竅中進出幾個來,抓住花可衣雙腕把她拉起,雙手一抄捏住了晃蕩 雙乳,掐著奶頭借力突刺。她生怕那根棒兒脫將出去,柔韌纖腰向後彎的幾若折 斷,夾在兩人中央的雙手忍不住胡亂撓著他的小腹。 半柱香的功夫,這一男一女都已糾纏的大汗淋漓,身下床單濕漉漉的好不難 受。他抱起花可衣的身子,一轉身坐到了床邊,她嫻熟的屈腿蹲下,雙腳踩著男 人雙膝,紅酥酥的胴體縮成一團,綁在背後的雙手掰開臀肉,動用後庭菊穴吞 坐下去。 他撒手向後斜倚,一手拉著她腕上布帶免得她摔墜下去,另一手則摸過枕邊 她放下的髮簪,順手便往那上下舞動的臀肉上刺去。 吃痛的花可衣果然動的更加激烈,臀眼之中也暢快的收縮起來,這般一起一 落一刺,往複數十,她便忍不住夾腿挺腰,握拳伸頸,嗯啊吟哦著二度洩身。 知道靠後庭悅樂難以讓他出精,她緩過口氣,微微抬高腰臀,仍用天靈訣催 動下的玉門陰穴吞下了那根棒兒,使足了功夫,忍著肉莖週遭令人發瘋的涼熱內 息,賣力的扭動起來。 他把髮簪丟到一邊,雙手枕頭後,似乎覺得滿足了花可衣兩次已經足夠, 神情也變了一開始的平淡鎮定,收了運起的功力。 儘管如此,花可衣仍然折騰到精疲力盡,膝蓋都有些打顫,又洩了一次,才 終於搾出了男人的陽精。她滿足而嬌媚的倒在男人身邊,倦懶的說道:「果然… …還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最快活不過。」 運起天靈訣的下陰肌肉運轉如意,此刻緊緊閉起了陰門,把那濃濃的陽精一 滴不剩的鎖在了體內。 他也沒做聲,只是躺著休息,待了片刻,才伸手幫她解開束縛,起身開始穿 衣。 「你下次……什麼時候再來看我?」花可衣支著臉頰愣愣的看著他,全沒有 平時煙視媚行的風情萬種,反倒有幾分癡態。 「可不敢再許諾給你。」他笑道,「省得到時有事不能赴約,你又去壞事逼 人現身。」 她吃吃笑著道:「你若不答應我,我便接著壞你的事兒。姐姐從來就不是聽 話的女人,你可是知道的。」 他把視線轉向另一邊看著窗外,淡淡道:「你若高興,就隨你的意。這世上 本就沒有什麼事可以永不改變,也沒什麼人可以完全相信。」 花可衣皺了皺眉,起身從背後溫柔的擁住了他,柔聲道:「怎麼,又想起『 她』了麼?此間事情一了,我便陪你去給『她』掃墓,好麼?」 他微微搖了搖頭,用無法捉摸的語氣低聲道:「若真的事了,今後,便有別 人去了。」 花可衣楞了一下,有些忐忑的柔聲道:「那到時我便找個美女如雲的地方, 你我一同隱居過去,好麼?」 他笑了笑,站了起來,淡淡道:「那時小生若還活著,便陪你去那裡逍遙。」 話音落處,他的人已到了門外,木門緩緩關上,門縫中遠遠飄來一句:「夜 涼露重,早些休息吧。」 花可衣略帶苦澀的微微一笑,撫著微腫的臀縫,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竟那 麼癡癡地呆在了床上。 也不知呆了多久,她才意識到自己實在有幾分滑稽,忍不住莞爾一笑,脫掉 了身上破爛衣褲,撈了件外袍披在身上,便要去關窗熄燈。 這時卻聽屋頂瓦上傳來一聲冷笑,一個粗豪低沉的聲音譏誚道:「花寡婦, 我這把大鬍子也不知有多少女人喜歡,沒想到,你這人盡可夫的賤人婊子竟看不 上眼。」 花可衣一怔,臉色頓時變了,驚叫道:「李蕭?」 乳硬助性 第五十四章 (一) 丘明揚顯然中了什麼奇毒怪藥,抱著那幼小裸軀舂米般瘋狂動作,渾身的肌 肉緊繃如鐵,一下一下插的那嬌嫩私處血流如注,白生生的小腿都開始抽搐。 眼見那幼尼從昏厥中痛醒,又慘叫著再次痛昏過去,聶陽終於按捺不住,從 瓦縫裡掏出一台攝像機,專心致志的拍攝起來。 翌日,一段叫做「尼姑庵午夜強姦門」的影像開始在江湖流傳…… (二) 聶陽上前看了看,丘明揚雙目赤紅,但隱隱已經可以感到正在恢復神智,他 口中喃喃不斷地說道:「Hareware Monitor found an error,enter POWE RMA SETUP for details,Press F to tinue,DEL to enter SETUP……」 「……」 (三) 丘明揚張了張嘴,口唇中血紅一片,噗噗冒了幾個血泡,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他絕望的盯著聶陽的臉,彷彿極不情願卻又沒有其餘選擇,最終還是沮喪的微微 搖頭,伸手扯住自己袖口,用力扽了兩下。 聶陽驚詫的看著他道:「丘總鏢頭,你我熟歸熟,斷袖這事兒還是要從長計 議才行。不如日後再說吧……」 (四) 「聶陽!你果然埋伏了幫手!」韋日輝一聲怒喝,雙手向後一收,槍桿結結 實實撞在身後女尼胸口。那女尼慘呼一聲飛出丈餘,一大塊硅膠軟軟掉在地上。 (五) 城門開了一線縫隙,到不用再費力翻牆。聶陽抹了抹額頭油汗,收起手中翻 牆軟件,閃進郡內。 (六) 難道……真的是花可衣……聶陽緊鎖眉心,仔細的著屍體各處,雖然這 力量剛猛十足,但女子高手如果帶上aooka,也不是打不出這一擊之威。 (七) 這時卻聽屋頂瓦上傳來一聲冷笑,一個粗豪低沉的聲音譏誚道:「花寡婦, 我這把大鬍子也不知有多少女人喜歡,沒想到,你這人盡可夫的賤人婊子竟看不 上眼。」 花可衣一怔,臉色頓時變了,驚叫道:「拉登?」 「拉你妹,你當你在北阿拉伯海麼!」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靜潭隱流 「看樣子,你對這次的伎倆很是得意啊,難得如此大意一。怎麼?覺得我 們都已經死在摧花盟的廢物手裡,不足為懼了麼?」李蕭匿形在屋頂之上,低沉 的聲音帶著隱隱的憤怒。 花可衣咯咯嬌笑著抄起一件外袍披上,握住長髮挽在腦後,膩聲道:「李大 哥為何如此生氣,是怪人家不留神廢了你手上的棋子,還是怨自己中看不中用只 能趴在瓦片頂上喝風看戲呢?」 「哼!」屋上傳來一聲怒哼,緊接著嘩啦一聲屋頂陷落出數尺方圓一個大洞, 一個壯碩的身影伴著低喝躍下,「衝你將我和那姓董的混為一談,就該讓你好好 吃我一拳!」 花可衣卻等的就是此刻,她雙足一蹬,修長的身子箭一般射向窗外,玉手順 勢一揮,一張木凳直飛而起擋住李蕭落勢,口中不忘嬌聲嘲笑道:「我情郎在的 時候你連大氣也不敢喘,此時欺負起弱女子來到威風的很。好厲害啊。」 李蕭人在空中無處借力,一腳踢開木凳落地之時,花可衣的倩影已在窗外, 他濃眉一皺,飛身追出,叫道:「你那男人自己也受了傷,不然我怎麼敢這樣追 蹤他。你要是指望他來救命,趁早死了心吧。」 花可衣自然不會聽他廢話,也顧不得自己赤足半裸,迎風騰空而起越過低矮 民房直衝進大道之中,只盼此刻還有未歇之人,自己叫上兩句救命,惹來官差更 好。 可惜大道之上已經人跡全無,她腳一著地還不及揚聲呼救,就覺背後一股渾 厚拳風已雷霆般凌空擊下。 花可衣新力不繼,只有狼狽萬分的就地一滾,向一邊躲開。趁著李蕭立足未 穩,也不敢頭去看,拔腿便奔,高叫道:「救人了!殺人劫色了!救命啊!」 李蕭面色一寒,邁開大步追去。輾轉騰挪花可衣興許強上幾分,如此追逐李 蕭卻是勝出不知幾籌,不過數丈開外,他的拳招就再次逼向花可衣後心。 心知無法甩脫,花可衣猛然頓住身形原地一側,運足真力抬足踢向李蕭面門。 這一腳高高揚起,玉腿之間方寸畢露纖毫可見,雪股內側肌肉彈動說不出的 誘人,殺機盡數淹沒在靡靡春光之中。 「哼,想要我也死在你的腿中麼?」李蕭冷哼一聲,拳肘微抬格開,旋即雙 拳齊出,直取花可衣胸腹之間。 李蕭武功沒有明顯路數,渾厚真力凝於雙拳,儘是至剛至樸的打法。花可衣 硬拚不是對手,唯有施展騰挪身法小心避開,肌膚被拳風擦到都是一陣隱隱作痛, 忍不住叫道:「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不去那駝子,咬牙切齒和我拚命做 什麼?」 李蕭呼的一拳擊出,沉聲道:「那駝子可以以後再殺,現在先捉了你,才好 去揪你情郎的狐狸尾巴!」 花可衣躲避稍慢,挽好的長髮被拳風激開,她狼狽萬分的向後退去,心神卻 像是遭到重重一擊,難得的露出了倉惶神色,「你……你竟是天道的人?」 李蕭譏誚道:「怎麼,你那情郎沒告訴你麼?我和他是同道中人,只不過, 不像他那樣心存異心而已。」 花可衣著實慌了神,一雙杏眼左顧右盼,腿上招數也變得凌亂不堪,李蕭一 拳逼出並未全力施展,她就躲避不及只有雙掌接下,震得半身發麻險些坐倒在地 上。 李蕭眼見穩佔上風,神情也悠閒了許多,冷笑道:「要不是今日得人密報, 我還不知道仇隋原來就是邢碎影,難怪他提出假扮邢碎影方便我控制逐影的計劃 如此順利,自己要演自己那到真是毫無難度。」 花可衣左支右絀,方纔的激情餘韻加上此刻的心慌意亂,一身功夫能發揮出 的不過三成,腳下一個破綻,被李蕭一拳打在肋下,頓時疼的眼淚都幾乎冒了出 來,嬌艷欲滴的紅唇都變得有些發白。 李蕭隱含著怒氣道:「可惜我數年心血,竟只是那姓仇的一場算計!要不是 你們設下這次陷阱激起的大戰,逐影和摧花盟遲早是我們囊中之物。現下王落梅 慘死,顧兄不願再管摧花盟那群淫賊,逐影元氣大傷,孫絕凡還對我心存疑心, 原本雙贏之局,莫名其妙就變成雞飛蛋打。」 他這一長串話說出之時,雙拳已將花可衣退路全部封死,「要不是今夜所見, 我恐怕還要想破頭才能明白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幸好,捉了你,我到堂那邊也 有個交代。至於仇隋,他就等著被各方千刀萬剮吧!」 花可衣勉力抵擋,突然強笑道:「我和仇隋有殺夫滅門之仇,你捉了我去, 你家那個堂可不會信你。而且,明明你才是我的情郎,這會兒想要嫁禍栽贓麼?」 她隨即高聲道,「你身為天道中人想要控制逐影倒也罷了,何苦非要污蔑於我呢? 莫不是想給自己找個替罪羊不成?」 李蕭眉頭一皺,察覺到不對,還未開口,就聽花可衣焦急萬分的向著他身後 叫道:「快來救我!李蕭是天道的人,他要殺我滅口!」 李蕭心中一凜,知道恐怕來了強援,可向堂匯報還要靠花可衣這個證人, 也不能立下殺手,猶豫間,一個淡如死水的熟悉女聲已經近在咫尺。 「李蕭,你和顧不可那場戲演的當真不錯。」 李蕭停手躍向一邊,也不知道孫絕凡聽去了多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花可 衣拉攏了衣襟慌忙跑到孫絕凡身邊,飛快說道:「孫妹妹,我……我對不起你, 我不該被他蠱惑,幫著他害你們。我知道錯了……你……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孫絕凡微揚語調,淡淡的哦了一聲,權作發問。 花可衣站在她身旁,道:「他……他其實是天道安排來的人,和……和摧花 盟那個姓顧的作,借咱們之間的深仇大恨操縱吸納,如果不成,就設下陷阱讓 咱們同歸於盡。我……我一時鬼迷心竅,被他在床上哄了去……我知道錯了,真 的。」 李蕭怒目圓睜,卻不知如何反駁,一眼看見遠處凌絕世和聶陽也在看著這邊, 頓時知道今晚毫無勝算,一身氣勢也就此洩了。 「李蕭,你不打算說話麼?」孫絕凡淡淡問道,拂開了花可衣的手,向李蕭 走去。 單打獨鬥李蕭並不懼怕孫絕凡,知道自己輕功絕比不上凌絕世,只好想著如 何擒下孫絕凡作為人質,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帶走花可衣。 如果解釋兩句,能讓他們一時迷惑,機會便要大上許多,念及此處,李蕭肅 容道:「花可衣滿口胡言,她和邢碎影尚有來往,這次的事情,多半便是那惡賊 謀劃。不錯,我的確是天道中人,但逐影追兇緝惡本就應該匡扶幫助,我若有錯, 也只是不該隱瞞身份罷了。」他看聶陽也往這邊走來,連忙補充道,「聶兄, 你不要因為這妖女獻身救你就被她迷惑,韋日輝與她也有過多次露水情緣,還不 是也被殺人滅口?這妖女勾結邢碎影和董凡,用摧心術讓韋日輝去殺你,這你難 道不清楚麼?」 花可衣一愣,呆呆道:「小輝……他死了?」 李蕭連忙道:「事到如今你還裝什麼無辜!韋兄的屍體就在我的房中!」 他看聶陽目光閃爍,孫絕凡也沒有動手,心中一陣暗喜,雙拳一錯搶步攻向花可 衣,口中叫道,「我有什麼罪過過後再談,此刻先讓我殺了這個叛徒!」 這一拳運力十足,卻並未傾瀉而出,只因李蕭的目標看似是花可衣,實際卻 是孫絕凡。 只不過他這一拳才擊出去,孫絕凡就已經動了。 她面無表情的一掌揮出,飄然而上,掌緣直切李蕭頸側,同時聶陽拔劍在手, 冷冷望著他道:「這些事情,你本不該這麼清楚的。」 李蕭心頭一顫,這才明白自己小看了這個一心報仇的少年,但此刻已無暇分 心,孫絕凡功力比花可衣最佳之時也要高上幾分,若不全力應付未必就能取勝。 若是聶陽加入,則必敗無疑,他只好雙拳一擺擋出一個空隙,豁出挨上一招幽冥 掌,飛身撲向花可衣,只盼能捉到一個人質在手。 那知道紅影一閃,凌絕世苗條修長的身影已經攔在了花可衣身前。 不論武功,單是這鬼魅般的輕功身法就已經令李蕭感到絕望。但看他不出手, 那三人卻也都沒有出手。李蕭有些疑惑的退開兩步,雙拳護住空門,沉聲道: 「你們到底想怎樣?若是想殺我,得意的可只會是邢碎影。」 聶陽緩緩把劍收鞘中,道:「如何處置你,是孫前輩的事情。」 凌絕世哼了一聲,雙手抱肘道:「天道的瘋子,殺掉便是。」 孫絕凡深潭一樣的雙目直視著李蕭,道:「你和那個駝子,到底有沒有仇?」 李蕭咬緊牙關,點了點頭:「殺妻淫女之仇,不共戴天。」 「即便如此,你仍是可以先不殺他?」 李蕭恨恨道:「我只是為了天理正道,暫且留他一條狗命罷了。等到一切事 了,顧兄自然會把他的人頭雙手奉上。」 聶陽輕歎口氣,暗想天道手中也不知藏了多少這樣的棋子,難怪會如此有恃 無恐。李蕭這種高手,看來也不過是陷陣兵卒而已。一想到邢碎影就隱身在這樣 一個龐大神秘的組織之中,他的額角就隱隱抽痛起來。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用心不純。真正只想要報仇的人,不是你這樣子。」 孫絕凡說出這話之時,意味深長的瞥了聶陽一眼,「只不過你帶我們追擊那幾次 確實逼真,才會有那麼多姐妹上了你的當。」 李蕭哼了一聲,道:「那自然逼真,我若是帶你們捉住了仇隋,也會真的殺 了他。做戲的任務也完不成,只有一死。」 孫絕凡歎了口氣,緩緩道:「逐影已經無力天了,你還來做什麼。」 李蕭揚聲道:「我來清理門戶,花可衣設下陷阱配仇隋引的逐影摧花盟兩 敗俱傷,我不管為了逐影還是為了天道,都該來取這二人狗命!」 花可衣面色蒼白,似乎韋日輝之死對她並不是全無影響,連李蕭的指控也沒 有出言辯駁。 聶陽雖然已經猜出此前他誤會了花可衣,實際殺死韋日輝的真兇多半便是李 蕭,由此看來天道和董凡之間關係也頗為複雜,但他也懷疑花可衣確實和邢碎影 有關,要說緣由卻並無實據,只是不知何時產生的一股直覺。 孫絕凡搖了搖頭,「她如果被你冤枉,我自然不能讓你帶走她,如果確有其 事,我更不可能讓你帶走她。對我來說,沒有什麼事比找到邢碎影更重要。」她 死水一樣的雙眸唯有提到邢碎影三字時,才一閃而過一絲深沉的恨意。 李蕭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和她平靜無波的視線相對,後退半步,沉聲道: 「如果你能把她交給我,我保證能幫你捉到邢碎影。你應該相信天道替你報仇的 把握。到時你也入了天道,你我就仍是同道中人了。」對於想要報仇的人來說, 這毫無疑問是個誘人的條件,生怕這條件不足以打動她,李蕭繼續道,「若是沒 有這女人指證,我沒辦法扳倒仇隋,他躲在天道庇佑之下逍遙自在,難道你們就 會開心了麼?」 花可衣這時才醒過神來,連忙開口道:「孫妹妹不要聽他胡說!我和仇隋有 那麼大的仇恨,怎麼可能是夥同謀!」 李蕭怒道:「你這賤人!滿口假話一身淫行,等你落在我手裡,我一定讓你 這種江湖敗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可衣譏笑道:「落進你這樣的惡賊手中,我肯定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 夜夫妻日恩,你這麼狠心,對的起你在床上許下的山盟海誓麼?」她接著搶白 道,「我花可衣入幕之賓沒有一也有八十,若是個個都像你這般無情無意,我 怕是早就投胎做人去了!」 李蕭怒道:「孫絕凡!你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把她交給我麼?」 孫絕凡挽起衣袖,露出半截依然瑩白溫潤的手臂,她緩緩道:「你如果能贏 了我,就可以帶走她。」 花可衣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她求助的看向聶陽,卻不敢明說出來。她實在 不相信孫絕凡能贏過李蕭。 李蕭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他心中一喜,搶著道:「好!既然如此,旁人便不 要插手,你我切磋一場,我若輸了,就此不再動花可衣的念頭!」 「嗯。」孫絕凡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突然身形一晃,一記幽冥掌已迅捷無 比的拍了出去,掌勢破風無聲無息。 聶陽本想出聲干涉,他也覺得這麼約定有些不妥,還不如讓自己出手把握更 大,看到這一掌出手,便也不再出聲。 李蕭練的是陽剛路子,毫不猶豫便是剛猛一拳迎上。 拳掌相交,如擊敗絮般一聲悶響,孫絕凡後退兩步,右足一墊,又是輕飄飄 一掌拍出。這一下連凌絕世也看出,這股掌力至陰至柔,在孫絕凡手中竟已有了 幽冥掌九成威力。 若不是年少便遭大劫,天賦過人的小師妹還不知會練到如何境界,想到此處, 凌絕世心中頓時一陣黯然。 李蕭半條手臂一陣陰冷,頓時明白自己一直小瞧了這寡言少語的女人,當下 不敢怠慢,氣沉丹田使出十成功力迎擊。 不料孫絕凡掌力斜斜一引,不要命一般向內切向李蕭胸膛,竟一副同歸於盡 的架勢。 李蕭不願和她拚命,右臂向內格架,左拳中宮直進。 哪知道孫絕凡全然沒有和他拆招的打算,一雙纖手左右翻飛,連著攻出一十 九掌全無一招一式自救。 原本孫絕凡比李蕭估計的武功略高,但也就是和他不相上下的水準,可一遇 上這種打法,不敢豁出命去的那個自然就弱了三分,二十招過後,李蕭已經再無 心思出拳,帶著滿額汗水一招招後退招架。 聶陽在旁看到此時,心中突然一陣悲愴,他知道孫絕凡現在的武功就是要勝 過自己也有幾分困難,這副打法顯然是用來和刑碎影同歸於盡的,她這些年私下 練的,就是這樣一套先將自己置於死地的幽冥掌。 李蕭眼見退無可退,怒上心頭,心道自己就算豁出去和你孫絕凡交換一招, 我也不一定就會如何,反倒是你嬌滴滴的身子恐怕不死也殘。下一招攻來,他雙 目一瞪,喝道:「我一再讓你,莫要不知好歹!」喝聲中,威猛無比的一拳雷霆 般轟向孫絕凡面門。 他這苦練多年的一拳封門,若是結結實實的中了,就是山林猛虎也要軟成一 灘爛泥任人宰割,何況這已年過三十的瘦削女子。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錯了。聶陽和凌絕世也都知道自己錯了。 方纔那不要命的搶攻,竟只是為了引出這一拳而已。 這全力一拳擊出,李蕭的週身上下登時全成了空門,以往不到十足把握,他 決不會輕易出這一招,只因一擊不中,後患無窮。 眼看著一拳就要擊中孫絕凡的鼻樑之時,她的人突然如被拳風盪開一樣飄向 了側方,這一瞬間她恍若變成了紛飛的柳絮,緊貼著李蕭的手臂外側閃了出去。 李蕭霎時間心頭一沉,整個人如墜冰窟,旋即肋下噗噗噗三聲悶響,彷彿三 根冰針刺進了他的骨髓深處一樣。他勉力撤肘向側面頂出,卻覺肋下一陣劇痛, 緊接著孫絕凡的氣息幽魂般消失,他還未及反應,背心又中了一掌。 這一掌絲毫沒有蘊力,就像被一塊千年玄冰撞上,李蕭慘叫一聲,斜斜摔到 道邊。 孫絕凡輕輕攏了攏額前亂髮,抹了抹汗,平復了一下凌亂氣息,才緩緩道: 「你輸了。」 李蕭所受內傷極重,一時說不出話,只有恨恨的盯著孫絕凡,不甘心的點了 點頭。 「你走吧。」孫絕凡背轉身,抬臂擦掉唇角一絲殷紅,淡淡道,「去告訴 天道,江湖爭端我全無興趣,逐影已經煙消雲散,不要再來煩我。」 李蕭勉強站起,踉蹌著後退道:「我天道與諸多惡黨之爭還沒有結束,孫姑 娘如果何時想通了,我輩隨時歡迎。到時也一定會幫你將邢碎影那個惡賊碎屍萬 段!」 孫絕凡並未答話,而是走向了靠在聶陽身邊的花可衣。 李蕭恨恨地啐了一口,在心中把破冥道人不識趣的子統統罵了個遍,踉踉 蹌蹌的向北去了。 他一路盤算,知道自己並沒拿到什麼真憑實據,僅靠猜測,恐怕還不足以扳 倒仇隋。那人在天道中也是如魚得水,孔雀郡方圓裡內的天道成員,大多歸他 調度,硬起衝突,多半最後被當作叛徒的那個反而是他。 而邢碎影這個身份,在天道高層之中恐怕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為了與聯 起來的三大勢力鬥法,天道現在本就是魚龍混雜生冷不忌。 他心中算計著,一路往洗翎園走去。他和白繼羽都還背負著第二使命,便是 設法混到董凡身側,為此犧牲了不少棄子,總算是初見成效。 李蕭咬了咬牙,忍了一口鮮血,心中對董凡也頗有不滿。要不是他堅持, 也不至於害死了一直信賴自己的韋日輝,還連帶在聶陽面前露了破綻。 今晚無論如何也要他給個解釋,為何非要把韋日輝這麼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置之死地。李蕭隱隱覺得,這並不是董凡自己的意。他突然想到韋日輝找他的 時候似乎本想說些什麼,難道那小子無意間發現了董凡什麼秘密不成? 想到這裡,李蕭心中更是後悔,若是留下韋日輝性命,設法盤問出些什麼, 今後和董凡的周旋想必會更加有利。 花可衣既然沒有到手,兩相權衡,仇隋這邊的事情也只好暫且放上一放,天 道之中本就忌諱內鬥,沒有確實證據繼續糾纏危險之極,不如全心做好董凡這邊 的任務。 該死,要不是殺出一個孫絕凡,以仇隋吃裡扒外的事情,勉強也可以對逐影 的失敗將功補過了。李蕭恨恨啐了一口,捂著隱隱作痛的胸腹之間,轉到了洗翎 園旁側的暗巷。 這邊與北苑相對的民宅地下,是董凡的秘密據點之一,與李蕭的兩次見面, 也都是在這邊進行。今日北苑出了大事,董凡很可能就在此處暗中收拾殘局。 一直到離藏著暗道的民宅大門不過三步的地方,李蕭緊繃的後背才稍微放鬆 了下來。他出了口氣,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拍了拍衣褲上的塵土,想要讓自己看 起來不那麼狼狽。 而就在他彎腰去拍褲腳的灰塵的時候,他的腰眼驟然一麻,四肢骸一併僵 住,旋即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帶著隱隱的,如同抓住老狐狸的獵 手一樣的得意。 「早就一直覺得身邊有人在算計小生,卻沒想到竟是李大哥您這看上去最直 爽豪快的漢子。小生真是頗感意外啊。」 李蕭頓時冒出了渾身冷汗,手腳一陣冰涼,奈何要穴被制,渾身的力氣都不 聽使喚,連話也說不出半句來。 邢碎影帶著淡淡寒意的英俊面孔在昏暗的陋巷裡顯得格外陰森,卻還帶著一 絲溫文爾雅的微笑,「按規矩,李大哥您算是洩了底了。您應該知道,您這樣特 殊的人隨意交代出去天道,似乎不規矩呢。」 勉強提起一口氣,李蕭從齒縫中擠出聲音道:「仇隋,你這叛徒……」 邢碎影笑道:「說小生是叛徒?李大哥,您也是有身份的人,您捫心自問, 你們天道真心實意把我當作自己人了麼?給了一些殘兵敗卒,就想讓小生鞠躬盡 瘁,小生也未免太不值錢了。」他伸手在李蕭穴道上一戳,把那高壯的身軀輕巧 的拎在手中,向更暗的方向走去,客客氣氣的繼續道,「小生人單力孤,總要有 個依靠,暫且還離不開天道這顆大樹,李大哥,對不住了,下去見到嫂夫人和令 千金,代小生問候一聲,那二位的受辱之仇,小生就替您接下了。」 巷中,就這樣恢復了平靜。 就像誰也沒有出現過一樣。 而方纔還打鬥的嚇跑了更夫的街上,也已經空無一人。 聶陽並沒如意樓的分舵,因為孫絕凡不去。孫絕凡不去,花可衣和凌絕世 自然也只有跟著。聶陽心中記掛著花可衣身上的謎團,只好也跟著到了一出荒棄 宅院中。 這破落民家也不知多久沒人打理,聶陽找了一圈,才在庵堂裡找到兩截蠟燭, 拿出火折子點亮。凌絕世攙著花可衣進來,小聲向身後孫絕凡問道:「小師妹, 這邊沒法休息,不如聽聶陽的,到如意樓地方暫住一晚吧。」 孫絕凡搖了搖頭,道:「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花可衣小心翼翼的轉向孫絕凡,愧疚道:「孫……孫妹妹,姐姐對不起你。 是……是我錯信了那個姓李的,幫天道設下了陷阱。為了……為了死去的姐妹們, 你……你就殺了我吧。我也好去陰曹地府向她們賠罪。」她說到半途,眼中已有 淚光閃爍,說到最後,更是一副傷心欲絕泫然欲泣的模樣。 聶陽皺了皺眉,有些不知所措的向後退了半步。 孫絕凡歎了口氣,上前伸出雙臂,道:「你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怪你。」 凌絕世以為她們姐妹和解,自然把花可衣交了過去,花可衣抽泣著撲向孫絕 凡,便要和她擁在一起。 而誰也沒有想到,孫絕凡伸出的雙手突然向中攏,一左一右印在花可衣肋 下。 花可衣臉上的笑容頓時凝住,幽冥掌力在她全無防備下擊中薄弱之處,胸腹 之內如萬針攢刺,內傷極重。她忍著口中一股腥甜,強笑道:「妹妹……莫不是 怕我抵抗不成。我……我有愧於逐影,你、你殺了我……我也絕不會還手的。」 聶陽心中一驚,握住劍柄就要上前,卻被凌絕世橫臂攔住。 孫絕凡雙手撐在花可衣腋下,與她對視著道:「你應該清楚,我打傷你,並 不是因為這次的事情。」 花可衣勉強勾了勾唇角,血絲順著她纖巧光滑的下巴延下,一滴滴落在雪白 滑膩的胸前,「那……那是為了什麼?」 孫絕凡撤雙手,任花可衣癱倒在地上,一雙深潭一樣的眸子牢牢地盯著她 的雙眼,語氣依然沒有任何波瀾變化,「因為我要從你身上找一個人。」 「誰?只要是……是姐姐知道的,姐姐一定知無不言,言……言無不盡。」 花可衣偏開了目光,捂著胸口不住喘息。 「邢碎影。也就是你的小叔,仇隋。」 花可衣顫聲道:「你……你這話豈不是問錯人了。邢碎影和我有血海深仇, 我……我怎麼可能有他的消息。」 聶陽也有些詫異的看著孫絕凡,覺得此事太過匪夷所思。 孫絕凡緩緩道:「你的確騙過了我很久,但你實在不該相信,你能永遠讓我 毫不懷疑。」 花可衣抬眼看著孫絕凡,強笑道:「妹妹若是想替姐妹們報仇,一掌打死我 便是,何必找些惹人發笑的借口。」 孫絕凡卻依然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和邢碎影定下的這條計策當真不錯, 那晚閨房中的亂事只有你和他是開口之人,沒人想得到你遭人淫辱之事會有不實 可能,要騙過仇家上下,自然容易不過。此後你打造出受辱於人自甘放蕩的模樣, 更是理所當然。」 花可衣的笑容漸漸隱去,她抹去了唇角鮮血,道:「妹妹的意思,姐姐天生 就是賤貨,才會編出這麼件事來,好教自己被仇家休出門去,方便找那些野男人 快活麼?」 孫絕凡淡淡道:「你受辱這件事自然會成為仇家的家醜,他們對外也只是說 仇不平走火入魔。反倒是家裡的下人,把仇不平脫陽而死的紈褲模樣描繪的活靈 活現。加上仇不平私下養了大批美婢靠桃花功強行增加內力,兩相印證,恰好是 善泳者死於溺的巧。大概是你也覺得仇不平單純的脫陽而死容易惹人起疑,幾 個與你關係親密的人,也都被你告知那晚你被仇隋淫辱之後殺夫的慘劇。聽起來, 倒是天衣無縫。」 花可衣面帶怒色,道:「天衣無縫,只因那本就是事實。孫絕凡,我敬你報 仇之心決絕,又是同仇敵愾,才好心助你,即便被李蕭所害,現下也迷途知返, 你不停地掀我的舊傷疤,到底意欲何為?」 孫絕凡依然平淡無波的緩緩說道:「若是旁人,自然不會起疑。可惜,聽到 這故事的是我。邢碎影當時剛剛練成九轉邪功不久,我和他相處數月,除了他零 碎采吸子可憐女子的內力,那時他所會的只有三成功力的幽冥掌,和一套他不怎 麼使用的劍法。而當時,仇不平正當三十餘歲功力最盛之時,你花可衣也是天女 門一代子中的翹楚,任何一個都是我未失內力之前沒有把握擊敗的對手。不要 說還有一眾有些武功底子的美婢在旁……」 她目中精光一閃,語氣微重,道:「單憑他當時那身亂七八糟的功夫,要如 何同時制住你們夫妻二人?」 花可衣輕啃唇瓣,道:「他……他用了藥……」 孫絕凡輕輕歎了口氣,道:「我也曾想過這種可能。任何和邢碎影有關的疑 點,我都不會隨意相信輕易得來的解釋。我用了兩年時間,除了練功,和逐影一 些我不得不出面的時間外,我都一直在調查仇家的事。我只是想驗證一個猜測, 我希望那不是真的,只可惜,」她又歎了口氣,目光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哀傷, 「花可衣,你沒想到當年被邢碎影丟進潭中的那些屍體中,還有一個可憐女子並 未死去吧?」 花可衣渾身劇震,一霎間竟連嘴唇都變得蒼白,「你……你說什麼?」 聶陽聽了也是一驚,隱約猜到了此前從未想過的事實,也明白了一件多年之 前的懸案今夜便會有個交代。 「那女子是仇不平身邊年紀最大的鼎爐,功力也比他人深些。不僅那一晚, 連之前你們家中的那些骯髒事情,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我苦苦哀求,那 位姐姐根本不想憶當年的往事。可就算是她說出來,我初時也不敢相信,可惜, 我卻不得不信。」 孫絕凡的語聲明顯的變大,蒼白的臉頰也泛起了一些紅暈,「花可衣,仇不 平其實是死在你手上的,我沒有冤枉你吧。」 花可衣默然片刻,竟點了點頭,道:「不錯,仇不平……是我殺的。」 孫絕凡緩緩道:「那晚你在仇不平身邊,趁他醉心於採補身下女子之時,出 手把他殺死。但也多虧了你,若不是你傷了仇不平的精關讓他死得那麼不堪,當 時他身下那個女子也不可能撿一條命來。之後的事,那女子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剩下那些婢女是誰所殺,恐怕也只有你才說得清楚了。」 花可衣攏了攏耳邊的鬢髮,微微一笑,「那些賤人,都是我叫仇隋殺的。」 「你為何要殺自己的丈夫?」聶陽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花可衣遲疑了一下,抬起下巴笑道:「既然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不好意思 說的,我和仇隋早已有了私情,不趁機殺他,難道等他來殺我麼?」 孫絕凡卻搖了搖頭,看著花可衣臉上升起的灰敗之色,平淡無波的說道: 「你只有最後說了實話,你是怕不殺他,他就會害死你。至於你和仇隋,那根本 談不上私情。」她頓了一頓,還是說了出來,「除了採補之時,仇不平幾乎已經 沒了做男人的能力。而你的天靈訣偏偏是陰陽互通的剋星,久而久之,他便在你 面前成了只有想些變態的花樣出來,才能重振雄風的可憐蟲。仇隋走入你們閨房 的那一晚,你根本是被仇不平五花大綁,在婢女眾目睽睽下,失身給他的。」 花可衣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額頭上也佈滿了汗珠,她的目光不斷變幻,似 乎想起了那羞恥淫靡令她刻骨銘心的夜晚……一雙雙嘲笑的眼睛、粗而結實的 麻繩、雙目赤紅的丈夫、被撕碎的衣物和不知所措的仇隋…… 聶陽顫聲道:「那……那仇不平,不……不是六大劍派名門之後麼……」 凌絕世在一旁淡淡道:「懦夫越是背負更多的名聲,就越容易變成無可救藥 的混帳。」 花可衣緊緊攥著身上的破爛長袍,半裸的身上似乎又感到了那晚的涼意。 孫絕凡轉而道:「而你擔心仇不平害死你,才是這件事的關鍵。常的採補 功夫,是根本奈何不了天靈訣的。你擔憂自己會被仇不平採補致死,只因他學到 了新的採補功夫。而那門採補功夫,有可能在制住你的穴道或是令你昏睡後,破 掉你的天靈訣。」 花可衣面色愈發蒼白,強撐著說道:「哪裡……哪裡有那種功夫。」 孫絕凡輕歎道:「我本也以為沒有的。可惜,就在前些年的江南大亂,我才 從風師姐那裡得到了一個無意間的消息。天女門這一代的子石靜涵,被我師兄 陰絕逸奪取了一身內力,也喪失了爭奪門之位的希望。」 聶陽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登時睜大了雙眼,看著萎靡在地的花可衣。 孫絕凡一字字道:「陰師兄用的,便是幽冥九轉功。」她看著花可衣面如死 灰的低下頭去,繼續道,「仇不平死前學會的,正是邢碎影從我這裡騙去後自行 鑽研出來的九轉邪功。如此一來,困惑我多年的事情也算有了答案。那三年暗無 天日的生活裡,我始終在想,為什麼?為什麼邢碎影會那麼巧的出現在那時的 我身邊,為什麼一切都發生的那麼順利。現在我才知道,原來背後操縱的,竟然 是你夫婦二人!」她一直平靜的語氣終於變得略微激動,「我在聶家做客之時, 你夫婦恰好也在,我那時愚蠢,還道你夫婦都是好人,待我格外熱情,原來,是 做著這種齷齪打算!」她的怒氣終於從深潭中湧出,凌厲的目光盡處,看到的仿 佛又是當年那朦朧煙雨下的絕美江南。 「姑娘,若是這麼站著,可是要著涼的。」這溫和而有禮的一句招呼,就像 一條毒蛇,盤踞在她的憶深處,此刻,盤旋著遊走了出來…… 「其實……從你告訴我仇隋就是邢碎影的時候,我就應該懷疑的了。只不過 ……我沒想到,我確實沒想到……」孫絕凡的語氣又歸於平靜,安靜下來的深潭 再度歸於無波。 花可衣渾身微微發顫,也不知是恐懼還是什麼,半晌,她才抬起頭來,神態 已安穩許多,小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 孫絕凡道:「就在小魏失蹤後不久。那時我也確定,小魏出事,是因為你在 三顆光雷閃上都做了手腳。現在想想,想必是邢碎影看上了魏家的蹤匿行之法。」 花可衣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和他的關係,為什麼不把我揪出來。」 孫絕凡淡淡道:「我只知道,學了小魏身上功夫的邢碎影我根本找不到。有 你在,至少我還有機會。」 花可衣有些驚訝的微微張口道:「即使我幫邢碎影害死你們,你也不在乎麼?」 孫絕凡依然平靜的說道:「我不在乎。那三年裡,我早已不知道死過多少次。 現在活著的,只是留給邢碎影的最後一條命。」 花可衣拉了拉袍子,竟覺的身上有些發冷,「你……你永遠也抓不住他的。 他比你聰明,也比你武功好。你不是他的對手,你永遠也報不了仇!」 孫絕凡脫下了身上的外衣,丟在了花可衣身上,緩緩道:「天氣涼了,穿上 吧。莫要凍傷了身體。」說完,她轉身走到門口,不再看花可衣一眼。 聶陽一連串聽下來,心中千頭萬緒,此刻見孫絕凡不再開口,終於忍不住問 道:「花可衣,仇家和孫前輩的恩恩怨怨和我無關,我只想知道,我們聶家到底 哪裡得罪了你們姓仇的?」 「沒有!」花可衣昂首道,「仇家和聶家幾代交好,就連仇隋這義子也是由 聶老夫人托給仇家收養的。我……我怎麼知道他……他會去做下那種事情。」 「奶奶?」聶陽皺起眉頭,想著那個在他幼年就已去世的慈祥老婦,好像 聽姑姑所說,他也是聶老夫人讓父親養育的義子,這麼一想,他和邢碎影之間莫 名的關係似乎又多出了一層,這年頭讓他一陣心悸,突然想到一個名字,開口問 道,「你聽沒聽過贏二石頭這個名字?」 花可衣眨了眨眼,露出不似作偽的一臉迷茫,「這種村野乳名,我怎麼會聽 過。這人正名是什麼?」 「我不知道。」聶陽盯著花可衣的眼睛,道,「我只知道他應該姓嬴。和邢 碎影必定有極深的關係,甚至……可能就是他本人。」 花可衣有些氣惱的說道:「這絕不可能,我問過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原來 姓什麼。他被收養到仇家的時候年紀那麼小,還大病了一場,一直都把自己全心 全意的當作仇家人,要不是如此,那個頑固又臭脾氣的仇夫人根本不可能留下他。」 「你嫁過去後,也沒聽他們說過於什麼姓嬴的人的事情麼?」聶陽有些沮喪, 但還是追問了一句。 花可衣立刻搖了搖頭,「和仇家有瓜葛的武林人士沒有我不知道的。絕沒有 一個姓嬴!」 孫絕凡突然頭,插言道:「聶陽,我不知道你追問這個的根據何在。若是 說姓嬴的,我在聶家待得那些時日裡,倒是聽老夫人說過一個名字。但一來絕不 是你說的人,二來……那個人已經死了很久了。」 花可衣皺了皺眉,說道:「你說的是煙雨劍贏北周?還是盤龍山的開天斧贏 斷玉?……應該不會是贏斷玉,那人本姓英,而且是我過門那年才死在冷星寒手 上,談不上死了很久。可贏北周……只是失蹤而已,也沒人見過他的屍體吧……」 孫絕凡點了點頭,道:「就是贏北周。那人練的是古劍法,在江南一帶也曾 算小有名氣,四處挑戰最終敗給南宮家後,就沒有再在江湖中出現過。但那天聶 老夫人提起他的時候,語氣中卻很惋惜的樣子,私下聊天我問了起來,她才說其 實贏北周已經死了很久了。」她頓了一頓,才繼續道,「不過那種人在江湖的角 落裡每天也不知會死去多少,無人知道也很正常。」 聶陽心中一動,飛快的說道:「會不會……會不會是贏北周練成了武功, 來挑戰時不小心死在爺爺手上,留下遺孤,奶奶只好托給……仇家照顧。仇隋心 中其實明白,只是裝作不知道,最後武功練成,才會來找我們聶家報仇!」 花可衣哼了一聲,道:「若是武功練成來挑戰,自然會堂堂正正登門,各 方均有見證。就算死,也賴不到對手頭上。而且贏北周雖然不是什麼劍術名家, 武功名氣總也在聶家人之上,要挑戰也是找原本的對手南宮家才是。」她轉念一 想,又道,「就算贏北周真的敗北而死,仇隋也真的是贏家後人,為了這事把你 們聶家恨之入骨,那以他的度量,你憑什麼活到現在?就因為你是養子麼?你可 不要說你也和贏家有關,以你的年紀,出生之時,恐怕贏北周投胎轉世的娃娃都 已經會跑了。」 孫絕凡對這個新訊息頗感興趣,一直認真聽著,道:「也許聶陽的親生父母, 和贏家有密切關係也說不定。如此說來,邢碎影那些反常的舉動也算是有了理由。」 花可衣冷哼道:「和贏家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和仇隋倒是關係非淺。今年 年初我還問過他,到底對聶陽是什麼打算,他告訴我,聶陽的親生父親是他親手 殺的,但聶陽的殺母之仇也是他報的,他也沒想好要拿聶陽怎麼辦。可見他們之 間,根本就是單純的上代恩怨而已。要我說,聶清遠夫婦恐怕是因為聶陽才受了 牽連也說不定。不然聶家還有些旁親就在江南,聶清漪也好好地活在人世,你們 難道認為以他目前的能力,無法將聶家趕盡殺絕麼?」 聶陽緊鎖眉頭,心道花可衣說的也有道理,否則邢碎影沒道理只是恨著聶清 遠夫婦和月兒這一家三口,而對聶清漪置之不理,聶老夫人不懂一點武功,獨自 居住離家很遠,也不見有人來仇。 這麼推測,竟然又繞到了原點,無非是邢碎影的身世有了個較為清晰的脈 絡。 「孫前輩,您和我父母也算有過交往,你能想起一些什麼有關的線麼?」 孫絕凡搖了搖頭,淡淡道:「我只在聶家待了一陣而已。我和柳姐姐談不來, 沒有深交。」 柳家……對了,還有柳家!聶陽突然想到邢碎影對聶月兒的仇恨大半來自她 的母親,可見這事和柳悅茹一定脫不了干係。 奈何柳婷不知所蹤,就連詢問也不知要問誰才好。 孫絕凡似乎想起了什麼,補充道:「說起柳姐姐,她和聶老夫人關係極差, 全然不像婆媳。想來江湖中的女子終歸入不了常婦人的眼吧。」 這話和邢碎影可以說全無關係,聶陽也只有隨便聽聽,並未深究。花可衣的 話不可盡信,也許她還知道些什麼,只不過礙於孫絕凡,他也不好逼問。 花可衣見他神色不定,猜出他對自己半信半疑,哼了一聲道:「聶陽,你們 家的事情明明有個現成的人可問,何苦非要打我的意。」 的確,聶清漪就在孔雀郡,聶家的事情普天之下怕是不會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知道在這裡多待無益,聶陽一拱手道:「孫前輩,話已問完了,您若不嫌棄, 不妨帶著花可衣到如意樓那邊,咱們一同對付邢碎影,總要容易一些。」 孫絕凡搖了搖頭,淡淡道:「我不想欠誰的人情,若是欠了,報了仇,我也 沒機會還。有我師姐幫我,已經足夠了。你我各行其是,不論誰遂了心願,也少 許多無謂爭執。」 凌絕世向著聶陽使了個眼色,聶陽只有點了點頭,道:「那晚輩先告辭了。」 他本對孫絕凡印象不佳,直到今晚,才由心底恭敬起來。這個神如枯木的女 人,比他想像的要厲害得多。 但同時他也忍不住暗暗心驚,孫絕凡的現在,很可能就是他的未來,一個被 仇恨的魔爪一點點掏空的軀殼…… 到如意樓的據點,慕容極仍未就寢,而是就在院中等他。 正巧聶陽心中也是紛亂無章,性叫醒了雲盼情,把今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 十的講了出來。他們對李蕭本就談不上信任,知道他是天道中人後也並沒有多大 反應。而聽到花可衣和邢碎影的關係後,兩人才算大吃了一驚。 不僅慕容極的茶杯險些掉在桌上,雲盼情也徹底清醒了,瞪大了水汪汪雙眼 不敢相信的盯著聶陽。 這些事情看似是重大秘密,但實際分析起來,卻又得不到什麼有用訊息。即 便推測出了邢碎影身世的一個邊角,對於他究竟要做什麼卻依然於事無補。 倒是慕容極思忖良久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邢碎影對你的情感,恐怕非常複雜。他殺了你的父親,卻又幫你的母親報 了仇,如果這兩極都影響到你,那不管是殺你還是救你,對他來說都不是沒有可 能。再加上這人心緒已經極不正常,聶兄,你今後更要加倍小心才是。」 聶陽心頭一陣迷茫,不過心中無法減輕的濃重恨意倒是依然清晰,他緩緩道 :「我沒什麼可小心的,我和他本就只有一個能活在世上。」 雲盼情不願和他繼續這個話題,開口道:「聶大哥,聶姨那邊,你明天不妨 去問問看。她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問過之後,說不定就不會這麼雲霧繚繞的了。」 「也只好如此了……」聶陽點了點頭,轉向慕容極問道,「你在院中等我, 想必是有什麼事吧?」 慕容極苦笑著從袖中抽出一封書信,遞給了他。 「聶陽:明日午後北郊松林,董詩詩和那個丫頭,兩個換你一個。白繼羽。」 「在街口的暗哨,被人一刀割斷了喉嚨,這封信就放在他的屍體上。」 聶陽挑了挑眉,道:「換。龍家的私生女,留在這裡也燙手的很。芊芊那丫 頭辦事太過詭異,我怕萬一控制不住,讓姓白的帽子變了顏色,今後恐怕要多個 天涯海角追殺過來的強敵了。詩詩和綠兒早一天來,我也早一天安心。」 雲盼情咬了咬嘴唇,問道:「聶大哥,你……是不是越來越容易控制不住了?」 聶陽沒想到她會問出這句,臉上不由得有些發燙,清了清嗓子,才道:「這 門功夫越來越邪,讓我頭疼得很。也不知道邢碎影當年是如何一路鑽研下去的。」 雲盼情面頰微紅,啐了一口道:「那是個淫賊,練起來還不知多麼樂在其中 呢。你要是也那麼……那麼想,那才糟糕。」 聶陽苦笑著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頗沒底氣的小聲道:「應該不會。」 董詩詩的安危暫且有了著落,到房中的聶陽仍在擔心的卻還有個董清清。 在那種情況下仍想著去給她報訊,對於那個曾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來 說實在是艱難無比的決定。 若是她就此音訊全無或是造了什麼橫禍,恐怕他此生此世,也再難心安。 他自嘲地笑了笑,原來心中只剩下仇恨,認為的所謂無情,不過是他一廂情 願自以為是罷了,其實,他還是個會掛念他人,優柔寡斷的凡夫俗子罷了……他 輕手輕腳的躺在熟睡的田芊芊身邊,緊鎖著眉心,閉上了雙眼。 他入睡後片刻,田芊芊張開了雙眼,明亮的眸子裡沒有半點睡意。她側身望 著身邊的聶陽,緩緩伸出手,用食指凌空撫摸著他的眉心,無聲的歎了口氣,翻 過了身子。 一夜過去,晨曦下的孔雀郡,卻從一陣驚慌失措的尖叫開始了新的一天。 雄偉的城門下,很快就聚集了一群面帶驚恐的姓。他們交頭接耳的小聲說 著什麼,伸出手對著門樓指指點點。 離地數丈的門樓內側,一柄血光閃閃的長劍把一具魁梧粗壯的屍體死死釘在 了磚石之上。那屍身怒目圓睜,剛須豎立,正是死不瞑目的李蕭!他身上衣衫開 裂,密密麻麻也不知留下多少傷口,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團猩紅,簡直慘不忍睹。 屍身右腳上拴了一塊白布,血痕書就八個大字。 「天道走狗,以儆傚尤。」 同樣用血寫下的落款,是龍飛鳳舞幾乎破布而出的大大一個聶字! 乳硬助性 第五十五章 (一) 「哼!」屋上傳來一聲怒哼,緊接著嘩啦一聲屋頂陷落出數尺方圓一個大洞, 一個壯碩的身影伴著低喝躍下,「衝你將我和那姓董的混為一談,就該讓你好好 吃我一拳!」 「吃就吃。一個紅燒,一個清蒸你看如何?」 (二) 花可衣新力不繼,只有狼狽萬分的就地一滾,向一邊躲開。趁著李蕭立足未 穩,也.BZ.不敢頭去看,拔腿便奔,高叫道:「救人了!殺人劫色了!救命啊!」 結果周圍門窗緊閉無一人響應。 花可衣猶豫一下,轉而叫道:「救命啊!官府打人了!來拆房子了!」 不過一眨眼功夫,四周就圍滿了帶著各種兵器的姓。 (三) 他這苦練多年的一拳封門,若是結結實實的中了,就是東海盡頭好籟塢的絕 色名伶也會變成高麗易容前的窮酸女優。 實屬陰毒無比喪盡天良的拳法之首! (四) 「誰?只要是……是姐姐知道的,姐姐一定知無不言,言……言無不盡,盡 力而為,為老不尊,尊師重道,道聽途說,說三道四,四平八穩,穩操勝券……」 「……」 (五) 她目中精光一閃,語氣微重,道:「單憑他當時那身亂七八糟的功夫,要如 何同時制住你們夫妻二人?」 花可衣輕啃唇瓣,道:「他……他開了外掛……」 (六) 「其實……從你告訴我仇隋就是邢碎影的時候,我就應該懷疑的了。只不過 ……我沒想到,我確實沒想到……」孫絕凡的語氣又歸於平靜,安靜下來的深潭 再度歸於無波。 孫絕凡皺了皺眉,面上一紅,拍桌大怒道:「老娘不幹了!不就是瘦了點嘛! 幹嘛一直無波無波的!A罩杯不是杯阿!」 (七) 孫絕凡依然平靜的說道:「我不在乎。那三年裡,我早已不知道死過多少次。 現在活著的,只是留給邢碎影的最後一條命。」 花可衣哭喪著臉道:「你……你再用一次上上下下左右左右A不就是了… …」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雨冷刀寒 不知有幾個中夜十分,董清清都是在一陣莫名的心悸中醒來。想著夢中她 松挽烏髮,無憂無斜倚窗欄,靜望著一方藍天,或持繡架,或抿清茶,心情神怡 的那段時光,便情不自禁悵然良久。 才不過這麼短暫的時光,那個曾是她夫君的人,卻連面容都已模糊不清,只 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影子。 滿心滿懷剩下的,已只有聶陽。 經歷了胡玉飛的人生對她而言早已殘破不堪,不是一死便是常伴淒冷青燈, 才是最適的句點。 可偏偏那不通人情的妹妹,又給了她一線幸福的希望。 這一點火花,給了她新的人生。只不過,這條路對她來說,需要更多的勇氣。 從客棧樓上的窗口跳下來時,董清清雙手緊緊壓著胸口,飄飄忽忽的心幾乎 從腔子裡跳出來。 她卻沒心思去想這一切究竟有多瘋狂,她只是想著,不管是為了妹妹,還是 為了自己,她都要馬上去找到聶陽,告訴他這裡發生的一切,告訴他有這麼多人 要殺他,一個個凶神惡煞。 她甚至沒顧得上等身後還沒跳下來的妹妹她們,也沒顧上腳下的鞋子掉了一 只,腿也陣陣鈍痛,就這樣踉蹌著跑了出去。 分辨了一下方向,她對著追過來的田芊芊焦急的叫了一聲:「你們先跑,我 ……我去通知聶郎。」也不等那邊答,忍著小腿的痛楚飛快的跑了起來。 裙角飄飛,露出了單薄襯褲中修美的小腿,鬢髮凌亂,才幾步,額上就沁出 了香汗,路人紛紛側目,那目光讓她臉頰陣陣發燒,但她腳下的步子,卻越來越 快。 董清清過往的生命中從未想過,她也會有如此堅決而勇敢的一天。 身後一定有人在追,她已經聽到了街邊姓的驚呼和那些惡人大聲的叫嚷。 她只有努力的跑,用盡骨髓中最後一點力氣,向著她認為聶陽所在的那個方向狂 奔。 城門就在眼前,董清清已經能看到守城兵卒驚訝的神情,她氣喘吁吁的撲到 門邊,指了指身後,「官爺……官爺救命!」 看著那些兵卒面色一變,挺起長槍往她身後跑去,她知道又爭取到了一點時 間。她努力吸了口氣,又一次邁開了腿。 整個腳掌都火辣辣的痛,軟薄的繡鞋都抵擋不住城外佈滿碎石的道路,更何 況還有一隻隻穿著白襪的秀足。 每一下踏出,就像踩在了一座針山之上。 就在她幾乎快要倒下的時候,背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粗魯的獰笑,「臭娘們, 你還往哪兒跑!乖乖跟我去見大老!」 肩膀被鐵鉗一樣的大手捏住,疼得她頓時淚眼盈盈,一步也再難前行。偏偏 身邊四下無人,只有一個老人駕著一架破落馬車緩緩駛過。 「救……救我……」她徒勞的伸出手,指望著能遇到一個武林高人。可那老 車伕應她的,卻是惶恐的神情和揮舞的更加響亮的馬鞭。 「哼,你死心吧,你們的人都被騙走了,還有誰敢管老子的閒事。」那男人 罵罵咧咧伸手便把董清清拉過來扛到了肩上,轉身向城內走去,順手還在她高聳 的俏臀上捏了一把。 董清清一陣絕望,心中羞怒交加,她身子本就有些虛虧,只覺一陣天旋地轉, 眼前登時黑了下來。混沌中就聽一聲驚叫,接著身子一沉,彷彿落在了地上。 此後的一切,她便再也感覺不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心神才從無底深潭中掙扎脫出,最先歸來的,是小腿和足 底那一陣陣的疼痛。董清清皺了皺眉,輕輕呻吟了一聲,挪動了一下肩膀,她立 刻把手往自己身上摸去。 衣裙還在……卻已不是她身上原本的那些!此刻身上衣物質地粗糙,不過是 常粗布,並且身體肌膚清爽還殘留著星點水氣,頓時,她的心裡便涼了大半。 待到睜開雙目,剩下那一小半,也跟著涼了個透底。 就在身邊近在咫尺的地方,赫然有一張嘴歪眼斜的麻臉,正愣愣的盯著她。 董清清只道自己已再遭污辱,頓時心灰意冷只覺生無可戀,兩行清淚霎時墜 出了眼眶。 那麻子大皺眉頭,更顯得醜陋無比,他咧開嘴喊道:「喂!婆娘!這娘們醒 了!你趕緊過來,她哭哭啼啼的老子看了鬧心!」 董清清一愣,沒想到這男人竟還有妻室,也不知是何方的母夜叉現世,此時 心神稍定,才覺得身上不像被男人弄過,悲愴稍減,疑惑的看向通往外間窄門的 藍布簾子。 布簾一掀,進來的卻是個端著碗粥的妙齡少女,身形婀娜纖腰一握,眉目姣 好氣質也絕不是鄉村鄙婦,怎麼看也是好人家的掌上明珠才對。凝神細看,這嫻 靜五官卻意外的熟悉,董清清這才想起,這一男一女,不就是當日從那土匪窩裡 逃出來和她一道墜崖的人麼! 那少女神色略有幾分憔悴,但面上總算是帶著盈盈微笑,她端著粥一路送到 董清清床頭小櫃上,才連忙撒開手吹了吹捏住了耳垂,頗有幾分羞澀的說道: 「姐姐不認得我了麼?那天……那天多虧了你,不是耽擱了那片刻,肯定遇不到 那好心的船家。」 董清清張口結舌,愣愣的在兩人身上來掃視,不知說什麼才好。 那少女抿了抿唇,在那麻臉漢子肩膀上錘了一記粉拳,嗔道:「都是你,嚇 到這位姐姐了。快去外面待著。」 那麻子嘿嘿笑了笑,順手在少女豐盈的臀肉上摸了一下,閃出門去。她面上 紅了紅,還是揚聲道:「快些去把飯吃了,不然涼了。」這才轉向董清清,柔聲 道,「對不住,我家阿貴嚇到你了。姐姐先喝些粥吧,郎中說你氣血虛虧太甚, 可要好好調理才成。」 「阿……貴?」那麻子原本不是叫做老龜的麼?董清清靠在床頭端起粥碗, 沒能掩住心中疑惑,倒是忍住了後半句沒有問出口來。 那少女微微一笑,淡淡道:「他從前那個名字難聽的很,我一個女人家,可 不喜歡人管我夫君那麼叫,他舊名本來就叫陳阿貴,不也挺好。」 董清清抿了口粥,手藝著實差勁得很,但她腹中飢餓,倒也胃口大開,喝了 兩口,才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你們倆人……成親了?」 那少女面上一紅,垂首道:「若說明媒正娶,那倒是沒得。」她眼中一黯, 輕聲道,「我家和他家都也沒什麼別人了,哪裡還有那麼多講究,借了兩根半截 花燭,買一塊繡花紅布,拜拜天地,也就是了。」 董清清問的重點自然不是這個,只好小聲道:「恕我冒昧……你,怎麼跟他 ……」 那少女苦笑道:「我現下無依無靠,身子又已經被他佔去,要不是他,此刻 也成了魚蝦飽腹之物。再說……他人雖然不好看,本性倒也不壞,只是在那賊窩 久了而已。這些日子過來,他也本本分分未曾惹是生非。」 董清清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面前少女雖然面龐仍是稚氣未脫的模樣,身形 風姿卻已有了婦人的嫵媚韻味,可見所言不虛。她在心底歎了口氣,柔聲道: 「還沒問妹妹名字,真是失禮。這次……是你們救我了我麼?」 那少女道:「那種攔路打劫的惡人,我只是叫阿貴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可談 不上過分。沒想到了救了姐姐你,倒真是緣分。我姓黃,閨名一個秀字。你我也 算經過生死的好友了,我也還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呢。」 「董清清,水清無魚的那個清。」捧著粥碗,知道幫自己更衣擦身的多半便 是黃秀,一顆高懸的心總算放了心窩,只是心中還記掛聶陽和妹妹他們,神情 不免仍有些焦灼。 雖然黃秀比起董詩詩還要小些,但性情談吐反而和董清清更為投緣,兩人就 在這陋室中用了晚飯,互相詢問,一談便談了將近兩個時辰。 黃秀初被阿貴強佔之時,心中萬念俱灰只盼一死,到了眼見著無數活人頃刻 橫屍就地,自己也經歷了一場墜崖入水死裡逃生之後,對性命倒也珍惜得多。隨 著阿貴奔波兩日間,縱然般推拒,還是被他強要了身子,幾次三番過後,無奈 認下命來,提出了成親一事。 典當了身上香囊掛飾,用那幾兩銀子上了些物件,打算到這孔雀郡來開個涼 茶攤子,聊以維生,這才機緣巧遇見了董清清。 董清清雖然惋惜,但也不好多說什麼,眼見黃秀全沒有常婦人的畏縮柔順, 理直氣壯的支使阿貴做這做那,阿貴也樂於順著嬌妻心思,渾沒大丈夫氣魄的模 樣,也只好心道這般夫婦倒也未嘗不可。 心中兩廂對比一番,想到自己失身淫賊丈夫橫死,接著又與妹夫糾纏不清, 反倒還不如這纖弱黃秀來的堅決。 阿貴夫婦所住的,是孔雀郡外數里處的零落農戶舊居,這荒敗房屋只用了二 分銀子,收拾一番下來,總算是有了棲身之所,兩人擺攤歸來,收拾一下菜園雞 捨,過的也算恬淡如水。 屋中本沒有客房,為了給董清清棲身,黃秀在堂屋另一側的雜物柴房裡新搭 了木,阿貴雖然老大不樂意,無奈嬌滴滴的老婆晚上硬要睡這邊,他自然沒得 反對。 聽董清清說了自身境況,黃秀又叫進了阿貴,耳提面命讓他明日開始留心打 探孔雀郡裡和聶陽有關的事情。 董清清比起黃秀自然要美上幾分,她也頗為擔心這山賊出身的男人起了不軌 之心,看到他幾次進屋,眼睛都死死鎖在黃秀身上,這才放下心來。 一直聊到夜深人靜,阿貴第三次過來催促黃秀歇息,她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想來是與阿貴平日也沒什麼好說,難得有了可以說說話兒的人,才會如此吧。 要不是阿貴說什麼也不答應,黃秀今晚恐怕會纏著董清清同眠。 像她這般側室庶出的大戶小姐,除了丫鬟,倒真沒個可以說話的人。 夜半無聲,蟲鳴雞行都變得清晰可辨,這破屋連門都破爛不堪,又哪裡談 的上隔音,黃秀才過去不久,那邊的動靜就不住傳來,擾的董清清面紅耳赤,睡 意全無。 先是黃秀啐了一口,嬌嗔的說了兩聲別,似乎正在推拒阿貴的求歡。阿貴嘀 嘀咕咕說了一陣,也不知在講些什麼,旋即沒了黃秀的話聲,只餘下些被堵住嘴 巴從鼻子裡哼出的細細聲響。 董清清臉上發燒,想要堵住耳朵,卻又有些不願。 那邊的木顯然搭的並不那麼結實,不久,黃秀「唔」的悶哼了一聲,接著 那床便吱吱嘎嘎響了起來。 董清清把臉埋進被中,一閉雙目,眼前就浮現了黃秀嬌小白嫩的雙足勾在男 人背後上下搖晃的情景,頓時心尖一陣酸麻,險些起了情思。連忙收斂心神,想 些仁經上的字句,細細琢磨推敲,才算靜下心來。 迷迷糊糊良久,董清清才終於得見周公,酣然睡去。 翌日早早阿貴就被黃秀趕出了門,特許他不必出攤賺錢,只要拿出做山賊時 的本事,好好的打聽聶公子的事情便是,自己則留在家中陪這個一見如故的董姐 姐。 想來昨夜阿貴是得了不少甜頭,美滋滋的向著郡城去了,臉上的麻子都隱隱 放著紅光。 見他走遠,黃秀才羞紅著臉小聲問董清清:「那個……昨夜,姐姐可曾聽見 什麼了麼?」 董清清不擅撒謊,只好道:「呃……聽是聽到了些,不過……不礙的,我又 不是黃花閨女,不必太過介意。」 黃秀咬了咬豐潤的下唇,憤憤道:「那個死色鬼,一天也不願忍,淨知道欺 負人。」 董清清自然知道她這話有多言不由衷,遭此慘變依然沒有枯瘦乾涸,多半便 是因為有了這男人堅持不懈的滋潤,從黃秀那眉梢眼角的喜人春意,也可側證。 這一天卻是一無所獲,阿貴帶來的消息僅僅是客棧慘案的坊間流言,反倒讓 董清清更加提心吊膽,一聽說客棧中的鏢師死的血流成河,更是幾乎背過氣去。 阿貴講得太過添油加醋,還惹的黃秀狠狠踢了他兩腳。 下一日,想必黃秀頭晚在床上給了他些苦頭,阿貴更加賣力的一直找到掌燈 時分,才搭著鄰家老頭的馬車氣喘吁吁的來。可惜仍然沒有帶來半點消息,只 是說孔雀郡中緊急調集了許多官兵,說什麼調查鷹捕頭的兇殺案子,還驚動了附 近幾個武功高強的名捕。 聽到連鷹橫天也已經遭到不測,董清清心思大亂,她對武功一竅不通,只是 覺得鷹大人和聶陽怎麼也是不相上下的厲害,若連他也死了,聶陽豈不是也難逃 一劫。 人到情急時往往越想越是糟糕,一時間種種可能在心中劃過,讓她一張粉面 竟有些隱隱發青。 黃秀連忙哄她道:「姐姐別這麼著急,沒有消息這時候才是好消息不是,你 看官府那邊張了黑榜,死的幾個都有名有姓,沒有一個姓聶,聶大哥一定平安無 事的。」 這一夜黃秀那邊婉轉嬌啼鶯聲不斷,阿貴也是克制不住的連吼帶叫,次日大 早,阿貴就擦著黑出門去了,可見黃秀這激勵的法子倒也有效,只是看阿貴腳下 都有些發虛,不知會不會適得其反。 從早晨起來開始,董清清就一直感到心神不寧,連前兩日可以專心研讀的仁 經,也無論如何都看不進去,只好小心的收到胸前貼身內袋中。她把這冊子收 的極為隱秘,結果被黃秀連她換下的衣物一起洗了,幸好本身質料是絹布,墨水 也用的頗為特殊,只有幾幅圖樣被暈開了輪廓,那幾幅圖她已經爛熟於胸,倒也 不太在意。 本想把這心緒不寧賴在這陰沉悶濕的難耐天氣上,誰知道不到一個時辰,就 看到阿貴跛著殘腿一腳高一腳低的飛奔而來,路上一個踉蹌,險些摔進自家菜園 中。 「怎麼了,把你慌成這樣?」黃秀連忙抄了條巾子,迎上去扶住他給他擦著 臉上汗水污漬。 「那個……那個叫聶陽的,有、有消息了!」阿貴接過黃秀遞來的水瓢猛灌 了一口,擺著手道,「你可千萬別郡城找他,他惹了大麻煩,不知道多少人等 著殺他,我不過在茶樓子門前問了乞丐兩句,就被人盯住,差點就沒甩掉。嚇死 老子了!」 董清清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顫著沒有血色的唇瓣道:「他……他惹了什麼事?」 阿貴瞪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過於激動,頸側的青筋都突了起來,「你那狗 日的妹夫膽子忒大了!殺了人還不算,還把屍首晾到城門樓子上曬太陽,多半那 人的同夥到了,滿世界在找他. 要我說,你還是在這兒躲躲,風聲過了再去吧。 姓聶的要是冒頭,肯定被人亂刀剁了,光老子不小心聽到的,找他的人已經十幾 撥了。娘的……真夠熱鬧的。」 他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水珠,「這陣子我也不去擺攤了,你也甭讓我去打探消 息了,過個三五天,我帶著婆娘幫你替姓聶的收屍得嘍。……哎喲,死婆娘你又 踢我。老子說的不對麼?」 黃秀看著董清清白的近乎透明的臉色,氣的又捶了阿貴肩膀一拳,「姐姐別 慌,說不定……說不定聶公子早就跑了。最起碼……最起碼聶公子現在肯定還沒 事,不然這些人也不用找他了不是?」 董清清身子晃了兩晃,握住黃秀的雙手,淚眼盈盈的向著阿貴哀求道:「陳 大哥,求你幫我再去打聽一下,不管是聶陽還是我妹妹,我只想知道他們到底是 生是死……求求你了……」 「老子哪裡來那麼大的本事,」阿貴嚷嚷道,「那麼多人找都找不到,你當 我長了順風耳千里眼麼?」 黃秀忍不住瞪了阿貴一眼,嗔道:「你去幫忙再看看怎麼了?說不定聶公子 早出了郡城呢,你往郡城周圍問問,別盯著裡面那亂糟糟的地方,對了,那什麼 ……什麼洗翎園的,你也去打聽一下,今天算我准你的。」 阿貴不情不願的撇了撇嘴,轉身又往孔雀郡去了,他本就跛足,這次沒了精 氣神,走得更加緩慢,恐怕這個來又不知要多久。但總算是給了董清清一個盼 頭,黃秀又勸了幾句,她這才到屋內,忐忑不安的等了下去。 這次黃秀的心裡不知為何也有些發虛,在屋內呆了片刻,坐立不安,最後 性去門外一邊喂雞一邊張望。只顧著留神看那林間土路,手上動作也忘了停,讓 院子裡那群母雞吃的好不暢快。 漸漸星點雨滴變作了冰絲寒線,沙沙如蠶密佈連綿,烏雲也愈發濃厚,沉甸 甸似座巨山壓佔半邊天空,仰頭一望便忍不住心生煩悶。 約莫午時初刻,灰濛濛的天地間出現了阿貴一瘸一拐的身影,他跑得十分迅 速,就像有什麼正在追他一樣。 董清清連忙拍了拍黃秀的肩,忐忑道:「阿貴……怎麼又這麼快來了?」 黃秀抬眼看了看,安慰她道:「姐姐放心,要是他沒好好找,我一定替你罵 他。說不定……這是有消息了。」 待到離得近了,兩個女人才看清阿貴滿頭滿臉的污濁泥水,泥水中滲著大片 紅絲,胸前衣服也裂了條口,毛茸茸的胸膛上皮開肉綻。 這一下董清清嚇的俏臉煞白,黃秀更是雙腿一軟,跪在了門檻內的地上。 阿貴面目猙獰扭曲,一路狂奔過來,口中叫道:「婆娘!快收拾東西!別他 娘的在地上萎著了!」 黃秀完全亂了方寸,站也站不起來,董清清倒是還算鎮定,抖著手在裙擺上 撕了塊布,從頭上髮簪裡取出備用金針,顫聲道:「陳大哥,你……你先來讓我 給你止血。」 阿貴到了門前,黃秀看見他身上傷口已經被雨水沖得發白,卻仍在冒著猩紅 血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泣道:「你……你怎麼會弄成這樣……到底怎麼了?」 「別他娘的哭了!老子還沒死呢!趕快把值錢東西收拾了,咱們得趕快逃命!」 說著搶過董清清手上布頭胡亂塞在傷口上,儘管疼的呲牙咧嘴,阿貴仍一頭衝進 屋裡,開始把那點值錢物事翻攏到一起。 一邊翻箱倒櫃,阿貴一邊罵罵咧咧的說清了事情,原來他四處打探引上了不 知什麼來路的人的注意,他費了一番功夫,不光沒有把那些人擺脫,反而被知道 了他已經發現了盯梢,性殺了出來,幸虧他運氣不錯,在小巷子裡七繞八繞鑽 進了一輛裝乾草的馬車,一直等到晌午才小心翼翼摸出了郡城。 結果在郊外又遇上敵人,他這身形模樣太好辨認,幸好對方功夫也不怎麼樣, 被他拼了命的一陣搏鬥,挨了兩刀,總算是把對方打暈過去,逃了來。這一下 嚇得阿貴魂飛魄散,說什麼也不敢再在孔雀郡附近逗留。 黃秀和董清清自然也不會有任何意見,她們兩個都對打打殺殺之事格外敏感, 此刻看著阿貴額頭胸前兩處傷口,就已經慌張到心顫腿軟,恨不得肋生雙翅,飛 到天涯海角去躲藏起來。 知道銀子可以再賺,命卻只有一條,阿貴胡亂打了個包袱,拽著黃秀就往門 口跑去。 董清清只有跟在後面,滿心焦急。沒曾想前面人突然停住步子,害得她一頭 撞在黃秀背後,兩人一起驚呼了聲。 她從後面探頭向門外望去,心裡頓時涼了半截。 雨已經小了很多,星星點點的雨絲中,一高一矮兩個粗壯大漢正邁開大步往 這邊走來,其中一人顯然已發現了門口的阿貴,伸手一指,冷笑著加快了步伐。 「窗戶!從後窗翻出去!」阿貴一指後牆,推著黃秀便往那邊衝去。 直接一拳捶掉了破爛窗框,阿貴推推搡搡的把董清清幾乎是扔了出去,接著 便把黃秀扶上了窗台。 黃秀面色慘白,知道對方只要一繞就能繞過這件破房,這種翻窗出來也可以 說是毫無用處,那知道落地站定,才發現阿貴竟然轉身沖了去。 「阿貴!你幹什麼!快出來啊!」 阿貴抹了一把猙獰麻臉上的血,抄起灶邊的斧頭折了來,一腳踢上房門, 頭道:「老子和你們一起跑,非要都交代在這兒不可!你帶著那個禍精,趕緊 給我滾!老子一斧子一個把他們劈了,再去找你!」 「你……你……」黃秀抓著窗欞向裡喊著,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阿貴舉起斧子晃了晃,低吼道:「滾啊!你在這兒看著,老子不好意思宰那 兩個畜牲!」 黃秀這才跌跌撞撞轉身跑了起來,董清清忍著眼淚扶住她的手臂,向遠處稀 疏矮林跑去。 阿貴喘著粗氣舉起斧頭,站在關好的門邊,喃喃自語道:「老子從小被爹娘 扔了,在賊窩裡受了一輩子氣,就沒半個人跟老子說過句好聽的。有那麼個婆娘 願意跟老子踏踏實實過日子,原來是他奶奶的用命換來的福氣。」他渾濁的眼珠 死死的盯著緊閉的木門,握緊了粗糙的斧柄,眼中閃過和他全不相稱的溫柔。 聽著木門被踢碎的聲音,他大吼著揮出了手上的斧子,「來吧!老子這輩子 值了!」 踢開門的正是那矮子,他沒想到這瘸子竟然沒有逃走,一時措手不及,忙 之中把頭一偏,斧刃擦著他的耳朵劈下,喀嚓一聲砍進他肩膀之中,力道之猛險 些將他劈成兩片,頓時血霧漫天,長聲慘叫著倒下。 那高個漢子心頭一驚,一刀斬向阿貴手腕。 阿貴一抽沒能拔斧頭,只好撒手後退,順手抄起木凳,雙手舉起砸了過去。 只可惜他終歸不過是個粗手粗腳的毛賊,遇到略有功夫的武人,就已完全不 是對手。那漢子一腳便把木凳踢的粉碎,單刀一晃砍在阿貴右肩,一斬一拖,留 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阿貴咬緊牙關仍沒後退,額頭青筋暴起,左手攥著剩下的凳腿,用力插向那 漢子下盤。 對方沒想到阿貴會如此凶悍,心中一慌腳下踩中碎裂木片,竟沒躲過,硬生 生被那木棍的尖銳斷口刺進了大腿之中。 那漢子痛的大聲咒罵,提起單刀就要砍向阿貴的脖子。阿貴也不閃避,反而 左手用力往裡使勁,拼了最後一口氣也要捅穿了敵人大腿,教他沒有能力追擊黃 秀。 「住手!」門外傳來一聲低喝,緊接著兩道寒光閃過,把那漢子的單刀打落 在地,也打斷了阿貴的左腕。 阿貴口中野獸一樣呵呵吼著,腕骨已斷仍然不肯鬆開左手,直到他看到門口 進來的人,才變得面如死灰,撲通一聲趴在地上。 那漢子這才痛哼著退到一邊,撕了塊布條緊緊勒住傷口上方權作止血。 進來的是兩個一身黑衣的男人,一個面色發紅目如死魚,一個身材圓潤小眼 似豆,兩人都不過二十左右年紀,拿的也是一模一樣的紫金魚鱗刀。胖的那個一 手捏著董清清雙腕,赤面青年則卡住了黃秀的咽喉。 胖的那個笑瞇瞇的用刀柄捅了捅董清清的胸脯,道:「你這傢伙如此醜陋也 能享受這種齊人之福,說是有家財萬貫到也不像,莫不是床上功夫十分了得?」 那赤面青年握住刀柄,冷冷道:「說,你找聶陽做什麼?你是他什麼人?」 逼問同時,他手指一緊,黃秀頓時連氣也喘不過來,秀氣的雙眼都有些外凸, 身子一陣扭動,半驚半嚇的尿了出來。 阿貴本就和董清清沒什麼關係,見到黃秀如此狼狽,立時便道:「我是他爺 爺個腿!老子根本不認識聶陽!是那個女人要我幫忙去找,我、我才去打聽的!」 手指略鬆,黃秀一邊大口喘氣,一邊痛苦的叫道:「阿貴!你怎麼能說出來!」 赤面青年冷眼轉向董清清,單手一推把黃秀推到阿貴身邊,不再理會,轉而 問她道:「你是聶陽什麼人?」 董清清儘管渾身發抖,卻依然打定了意絕不開口。不料這時那青年皺了皺 眉,突然道:「你是董清清?」 董清清心中一顫,不由得道:「你……你怎麼知道?」 這無疑便是承認。那青年面上一寬,像是了了心頭一樁大事,吐了口氣道: 「好極了。」 那胖子原本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已經在董清清領口那截白膩的頸子上打轉,聽 到這個,一皺眉頭有些失望的撒開雙手,把董清清一把推到了赤面青年的身邊, 悻悻道:「嘖……真夠巧的,竟讓咱們撞上了。」 此刻最先進門的矮子已經失血過多昏死過去,眼見是凶多吉少了,那高個漢 子也不去理睬同伴,只是自顧掏出金創藥坐在地上抹著。阿貴傷的頗重,黃秀死 死按著他的傷口依然血如泉湧,董清清看著兩人不似要傷害自己,鼓足勇氣躊躇 道:「那個……不管你們要帶我去哪兒也好,請、請讓我先幫陳大哥止血好麼?」 赤面青年本就有些不耐,向外張望著也不知在等誰,冷冷道:「那種人死便 死了,有什麼可救。大老急著找你,等人來齊了,咱們立刻就走。」 「我……我只是幫他一下,不用耽擱多久的。求求你……」聽他似乎不是很 難說話,董清清口齒也清楚了不少。 她聽到大老三字心知多半便是董凡,真落在他的手裡也不至於落入絕境, 心裡擔心的自然就只剩下阿貴的傷勢和聶陽的處境,一時也顧不上自己。 「免了。」這次搭腔的卻是那胖子,他從方才開始就一直看著黃秀,黃秀看 著阿貴血流如注已經慌的手忙腳亂,從裙擺上一條條的撕下布塊,眼看著一邊裙 腳就已經短過了半截小腿,晶瑩白潤的肌膚帶著些濕氣,著實勾人,那胖子喉頭 滾動了一下,笑道,「這麼標緻個姑娘跟了這麼個醜鬼豈不暴殄天物,不如我來 行行好,救了她下半輩子。」 赤面青年微微皺眉,道:「你少惹些雜事,等小七他們來了咱們趕緊走。現 在郡城內外魚龍混雜,大老說了不准咱們在一處停留太久。」 「我動作快點就是了。」那胖子胯下已經有些隆起,他把刀柄轉到腰後,大 步走了過去,雙手對搓,口中道,「小七他們動作慢的要死,等他們來了,我保 不准已經梅開二度了。嘻嘻……」 黃秀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危機,驚叫一聲便往旁邊爬開。 赤面青年似乎也懶得管他,性把臉轉向一邊,只是用手牢牢抓著董清清。 董清清連聲求他,他也充耳不聞。 那胖子並沒去追黃秀,反而慢悠悠的站到了阿貴身邊,衝著他胸前傷口便是 重重一腳踩下。 阿貴本已半昏半迷,這一腳下去舊創崩裂,他也只是疼的低哼了一聲,渾身 抽了幾抽。 「你還是看著我把他踩死好了,你看他這副鬼樣子,還是做寡婦的自在。」 胖子說著,把腳高高抬起,對準了阿貴的臉,作勢便要落下。 黃秀驚呼一聲撲了上來,雙手抱住他的小腿,哭喊道:「不要!不要殺他!」 這一下抱的實了,飽滿酥胸一下擠在了男人腿側,胖子轉了轉腿,用膝蓋頂 著她的下巴,得意的笑道:「你要是乖乖聽話,我也不願意讓這醜八怪髒了我的 衣服。」 黃秀雙眼不知所措的仰望著他面上的淫笑,露骨的眼神幾乎已經伸進她的衣 服之中,她渾身一個激靈,撒開手向後退去,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顫抖著搖頭 道:「不……不成……」 她本就是被強暴失身後無依無靠才嫁給了阿貴,縱然連日相處加上方才捨命 讓她有了幾分牽掛,也不至於到情願再度失身的地步,她看了一眼阿貴血淋林的 身子,又看了一眼胖子淫邪的眼神,雙眼一陣灰暗,冷不丁爬起衝向身後那堵冷 冰冰的牆,一頭撞了過去! 這一下那胖子也著實沒有料到,想要上前攔阻已然不及。 眼看黃秀就要香消玉殞血濺當場之際,在旁邊抹傷藥的那高個漢子哼了一聲, 把手中單刀連鞘一起揮了出去,結結實實的打在黃秀小腹。 黃秀慘叫一聲,摔倒在離牆咫尺之遙。那胖子一個箭步竄了過來,雙手捏住 她的肩膀提起她的身子,憤憤往供桌上一丟,一拳打在她肋側,罵道:「你他娘 裝什麼貞潔烈婦!臭娘們!」 這一拳疼的黃秀連膽汁都幾乎吐了出來,渾身打顫在桌上縮成了一團。 那高個漢子大笑道:「那死麻子砍的我痛的要命,一會兒也讓兄我拿他的 老婆撒撒氣。」 那胖子冷笑道:「那是自然,咱們玩過了,我便把這婊子帶洗翎園,不出 三天大老就能讓她脫光了在客人面前跳舞!」 黃秀痛得渾身發抖,仍掙扎著把舌頭放到了牙間,她遭逢大變後千辛萬苦才 燃起的一點生趣,現下已被清除的乾乾淨淨,她只盼自己受辱前能求得一死,也 算對得起自己委身下嫁才挽的殘破名節。 可那人卻是對付女人的老手,他厚實的手掌一捏,就鉗住了黃秀的下頜, 「這麼想死?我偏不准!」另一手順著領口一扯,一大片衣衫落在地上,露出裹 在紅布抹胸中玲瓏嬌美的青春玉體,那胖子雙目幾乎噴出火來,抽出佩刀便是一 挑,裙腰斷裂,啪的掉在桌前地上,帶著些許尿痕的赤裸雙腿徒勞的在桌邊蹬踏, 卻無法阻止充滿慾望的目光順著光滑的肌膚上攀。 「嗚嗚!嗚!」黃秀搖晃著頭羞憤欲絕,眼前又閃過盜匪寨中淫亂殘忍的幕 幕畫面,驟然下身一熱,兩根粗大的手指已經摸上了股心私密嫩渦,頓時週身上 下一片冰涼,無力的躺在了桌上,死人一樣的呆望著屋頂。 那胖子知道她已經心如死灰,哼了一聲在她胸前抹了抹自己的手指,便要去 解自己的褲腰。 這時卻聽那赤面青年道:「等等!小七來了!」 那胖子氣沖沖罵了句娘,抄起刀走向門口,「奶奶的早不來晚不來,正緊要 關頭來了,我非抽他兩個耳光不可!」 那高個漢子和他們看來並不是一路,只是受雇辦事,看胖子起來,嘴角咧了 一咧,一瘸一拐的走到黃秀幾乎全裸的嬌軀前,淫笑著上下打量起來。 胖子頭看了一眼,「呸,最後便宜那小子了。」 屋門外,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飛奔而來,跑的近了,赤面青年才發現蹊蹺, 小聲道:「小七好像有些不對。」 「是啊……」那胖子也緊張起來,「他怎麼跑得這麼快,跟沒了魂兒似的。」 眼看還有十幾丈就到門前,那少年面上驚恐的神色也已經清晰可辨之時,就 見他頸上驟然裂開一條血線,接著一股猩紅沖天而起,噴著他的頭顱向上飛起數 尺,旋轉著掉在一邊。而那沒了頭的屍體,依然向前跑了幾步,才一個踉蹌倒在 地上,屍體倒地,雙腿猶在掙動不停。 董清清尖叫一聲,雙腿一軟靠在了赤面青年身上,那胖子驚呼一聲衝了出去, 「小七!」 赤面青年抓緊董清清走到屋外,高聲道:「什麼人!出來!」 遠處林中一個枯瘦的灰影一閃而出,輕功極高,轉眼工夫,就已經到了屋後, 胖瘦二人竟都沒看清那人面孔五官。 「這小子壞我大事,死有餘辜!老子盤龍谷鬼王蛇,有命報仇的日後儘管找 我。今日沒空理會你們。」乾枯嘶啞的聲音猶在響,那灰影卻已不見,沒入了 另一端林中。看情形,竟然也在逃命似的。 小七不過是和他們一樣奉命追查和聶陽有關的人,如何得罪了這摧花盟中最 難纏的怪物之一?而鬼王蛇這樣的傢伙,又在躲誰? 赤面青年面色微變,那胖子卻已出了一頭冷汗,催促道:「這鬼地方看來待 不得了,咱們快走吧。」 高個漢子也發現情況有異,不敢怠慢,架起黃秀擋在身前,小心翼翼的挪出 門來,大聲問道:「什麼情況?」 這時一個月白色的苗條身影迅捷無比的掠過,一飄數丈落在了小屋旁邊,張 望著鬼王蛇遠去的方向。僅看背影,竟不過是個健美高挑的女子。 雖然心中詫異那出了名的色中惡鬼為何會躲著這女人,但那高個漢子識相得 很,立刻道:「你要是追鬼王蛇的話,他往南去了!」 那女子轉過身來,皺眉看了一眼高個漢子身前的黃秀裸軀,轉而看向赤面青 年那邊,黑如點漆的雙眸驟然精光一閃,揚聲叫道:「董清清!是你麼?」 聽到熟悉的聲音,董清清連忙撥開面前亂髮,喜出望外的應道:「薛姑娘! 救我!」 一把彎刀如月掛在腰側,正是一直苦苦人的薛憐,她已連日未曾休息,卻 一直沒有探到董清清的下落,反倒因為疲憊險些著了鬼王蛇的道兒,幸好董凡的 手下冒死來試她的底細,攪亂了鬼王蛇的陷阱,不想一路追來竟然意外遇到了董 清清,可見造化弄人。 那高個漢子心思到快,一看這女子和董清清多半是同路,立刻收緊了手上的 力道,揮刀架住黃秀脖子往後退了幾步,叫道:「你別過來!不然我殺了她!」 薛憐秀眉微皺,向那高個漢子那邊走去,直接伸出左手去扶黃秀的胳膊。 那高個漢子沒料到自己竟被視若無睹,怒上心頭,便想要在黃秀頸上劃個口 子嚇唬一下對方。哪知道胳膊才一使力,只覺肩上一輕,頓時半邊身子如墜冰窟, 一陣劇痛席捲週身他握刀的胳膊,竟被他甩了出去! 薛憐一扯黃秀向後縱出數尺,避開了噴出的漫天血霧,黃秀抽了口氣,盯著 那斷了一臂的男人慘叫著倒下,終於再也承受不住,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薛憐扶著她靠在牆邊坐倒,攏攏她身上的破布遮住關鍵之處,這才起身向董 清清這邊走去。 那赤面青年已經面色發青,那胖子更是面無血色蒼白如紙,他們二人也都是 自小習武,卻沒一人看清了剛才那刀是何時出手! 「把她留下,你們走吧。」薛憐走到距他們五尺開外站定,如話家常般說道。 「月狼薛憐?」赤面青年握緊刀柄,踏上一步問道。 薛憐也不答話,只是擔心的看著神情頗為委頓的董清清。 那胖子也挺起胸膛站在了董清清身前,「她是大老要的人!只要我們有口 氣在,就一定要把她帶去!」 這二人眼中的恐懼都被更為強烈的信念所支配,所謂生死在他們心中似乎並 不十分重要。 而這種死士,才是最令人頭疼的。 薛憐輕輕歎了口氣,道:「拔你們的刀。」 那胖子握著刀柄的手捏的魚肉般發白,胸膛劇烈起伏不斷,額上的汗水涔涔 落下,反倒比變小了許多的雨絲更加明顯。赤面青年仰天歎了口氣,緩緩拔出了 手上的刀。 這兩個青年互看一眼,驟然向左右躍開,那胖子似乎自幼苦練的便是拔刀一 擊,人已縱出刀仍在鞘,赤面青年卻是大開大的潑風刀路,身形未定已是一刀 砍出,刀風凌厲疾如哨鳴。 不論是誰,總是免不了要把注意力轉向這聲勢逼人的一刀,而那胖子等的就 是這樣一刻,那一刀劈下的同時,胖子的刀也動了。 出現的卻不是刀刃,而是三根細如髮絲的淬毒飛針!他依然擺著拔刀的架勢, 飛針卻從刀柄激射而出,直取薛憐上中下三路。 這左右夾擊他們行動極其嫻熟,一看便是演練過不知多久。靠刀勢凌厲掩飾 飛針暗器,雖不為正道武林重視,用在這種殺手死士身上,卻是再適不過。 可惜這門路數卻對薛憐毫無用處,她根本不去理會這二人誰是明槍誰是暗箭, 他們四隻腳離開地面的那一剎那,她就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刀。 彎彎的,如同漆黑夜幕上高懸的清冷新月般的刀。 也許這把象徵著無數榮耀的神秘刀法,唯有在這樣一個天才絕頂的人手上, 才能重溫昔年伴隨魔教縱橫天下的絲縷榮光。 那胖子看著他的飛針突然被捲進了一片月光之中,接著,一道彎彎的刀光飛 起,美得令人心醉。 也冷的令人心碎。 不要命的人,卻往往不那麼容易死。 兩個死士面對這返樸歸真的刀法,卻依然沒有後退。他們野獸一樣的狂吼著, 向著刀光的中心衝去。 那胖子先倒了下去,他的飛針不知何時又飛了出來,兩枚打在他的咽喉,一 枚打在他的胸口。見血封喉。 赤面青年瞪著血紅的雙眼,瘋了一樣向著眼前變幻莫測的倩影揮著刀,右腕 一涼,整隻手攥著刀向下掉去,他左手一抄,抓著那截斷手繼續出招。 但眼前卻沒了敵人。 他一愣站住,轉身看過去,薛憐竟已到了董清清身側,柔聲細語不知在問著 什麼。他邁開腿想接著殺過去,可剛一使力,就覺一陣天旋地轉,血霧驟起,而 直到最後倒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董清清看著剛才還活生生的兩人頃刻便橫屍就地,四目大睜,臉上仍凶神惡 煞,猙獰到有些扭曲,忍不住一陣噁心,轉頭衝到一邊吐了起來。 薛憐也不攔她,只是淡淡道:「咱們得走了。聶陽似乎惹了麻煩,我答應了 人,就要幫忙到底。你快些平定心神,不要耽擱了。」 董清清胸口依然煩悶無比,但聽到這話,強忍住喉頭翻湧的噁心,連忙道: 「那……那兩人是我的朋友,我……我得去看看他們。你,你等我一下。」   薛憐皺了皺眉,伸手在她肘下一托,幾個起落就到了破屋門前。 董清清連忙找出備用金針,先救醒了黃秀,再去給阿貴止血療傷。 薛憐猶豫片刻,拿了一張朗琿錢莊的兩銀票,隨手在阿貴胸前沾了點血跡, 草草花了幾個符號,塞到黃秀手中,「黃姑娘,一會兒有車過來,你上車讓他載 你去北邊鎮上的這家錢莊,到了給掌櫃的看銀票,自然會有人幫你安排今後,不 必擔心。」 董清清連忙又交代了幾句,留下兩個藥方,才頗有些為難的跟著薛憐離開。 到了官道上,薛憐截了一輛車,給了他五兩銀子,指明了方向,算是把阿 貴夫婦之事交託妥當,董清清這才放下心來。 這下全副心思全掛懷於妹妹妹夫二人身上,可無奈薛憐也還沒去過,也不 知道究竟郡城內是個什麼情況,只知道前日裡被擊潰四散的摧花盟殘孽得到了消 息,正在奔走相告,天道和聶陽之間出了麻煩,是他們渾水摸魚的大好機會。 想必摧花盟中就有天道的伏兵,煽風點火一番,那群無腦淫賊自然又群情激 昂起來。 要不是從一個摧花盟的淫賊嘴裡聽到,薛憐恐怕還在一路向遠處董清清 下落。 「薛姑娘……也不知道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勞您這般照顧。」看著薛憐疲憊 的模樣,董清清覺得有些惶恐,心想只是答應了陪她留在豐州而已,何至於做到 如此地步,是有人有什麼怪病在身,還是說別有所圖? 轉念想到自己身無長物,輪容姿樣貌也遠不及身邊薛憐,武功更不要提,不 免心中羞愧,覺得自己實在多心。 薛憐輕歎道:「此事說來話長,到時候我自然會講給你聽。你只當是幫我個 忙,我欠你的情,今後自會還你。」 董清清連忙道:「那怎麼敢當,無論薛姑娘要幹什麼,你只管開口便是。」 薛憐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莞爾一笑道:「你大可安心,只是借用一下 你的醫術,華姨本是最佳人選,無奈她沒辦法幫忙,那仁經既然傳了你,想來你 去也是一樣。」 董清清心道多半真是有人得了什麼怪病,暗自決定一定要苦苦研修仁經,不 能教薛姑娘失望才行。 正說話間,薛憐突然頓住身形,他們原本為了速度一直在官道旁側無人之處 飛縱而行,此刻猛然頓住險些讓董清清一頭紮到前面泥窩之中,連忙問道:「薛 姑娘,怎麼了?」 薛憐衝她比了個安心的手勢,把她放下,嬌軀一轉已經閃到遠處,片刻後 來,身邊已多了個慕容極。 「你剛才說聶陽去和白繼羽單獨見面了?」薛憐緊鎖眉心,她知道白繼羽的 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少說也有七成火候,聶陽功力縱然大有進步,也難說能勝。 「我幫他安排引開郡城附近找他的各路人馬,這才得了功夫,趕去找他也算 有個照應。雲家姑娘本來說和他同去,偏偏路上遇到敵人,雲姑娘幫忙拖住,也 耽擱了,現下還落在我後面。」 「北郊只有那一片松林,倒是好找的很。」薛憐連日找人,週遭地形已經摸 的無比清楚,沉吟道,「既然如此,你幫我把董清清帶你們如意樓的地方,我 去接應聶陽便是。」 慕容極心知論武功恐怕此行眾人無一人能與面前女子相提並論,正要點頭答 應,董清清卻已搶著道:「我也一起去,不……不用顧著我。多去一個人,聶郎 總會更安全些。」 薛憐略一沉吟,立刻道:「也好,跟在我身邊也更加安心。」言下之意,反 倒是信不過慕容極的能力。 慕容極倒也不覺有什麼不妥,他只不過是如意樓手下僕役,面前這女子如 意樓也要喊聲師姐,他如何比得,「那事不宜遲,咱們就速速出發吧。」 兩人一左一右摻住董清清,一起施展輕功,慕容極功力雖然不如薛憐,但有 他助力總比剛才獨立支撐要快上幾分,不過一盞茶功夫,三人就已經摸到了松林 之中。 這松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林木扭曲夜半來看多半十分陰森,遍地腐黃松 針被雨水一浸,踏足格外泥濘。不管有沒有這場雨,這裡都不是適決鬥的好地 方,林木過密空間狹小,對於白繼羽這種仰仗刀法的人更加不利,由此可見這場 交換恐怕有幾分誠意。 薛憐帶著董清清向東,慕容極獨個往西,分別探去。 董清清被一路輕功挾帶,正頭暈眼花,走不兩步,就忍不住扶住一邊樹幹, 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薛憐無奈的搖了搖頭,靠近幫她輕拍後背。 董清清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掏出繡帕擦淨雙唇,突然覺得頸後一涼,不禁伸 手摸了一下。 本以為是雨停之後這繁厚松針上的積水下落,不了手眼前才發現竟摸到了 一手鮮紅,頓時嚇得一步跳到薛憐身後,惶恐向上望去。 薛憐眉心微皺,玉手一揚,一股勁風將盤錯樹枝喀嚓嚓劈空擊斷,松針飛舞 中,一具屍體重重落在地上。 那人一身翠綠勁裝,顯然有備而來早已埋伏在樹上,他手上捏著一把暗青色 的鐵蒺藜,卻還沒來得及發出。 只因已有幾根逆鱗射出的金色飛針,準確的釘碎了他的咽喉! 乳硬助性 第五十六章 (一) 不知有幾個中夜十分,董清清都是在一陣莫名的心悸中醒來。 她皺著眉心,輕撫胸口,慌張拿過一瓶藥,匆匆到了幾顆,遞進口中,就水 吞下,這才露出燦爛媚人的笑顏…… 「XX救心丸,效果好!」 (二) 城門就在眼前,董清清已經能看到守城兵卒驚訝的神情,她氣喘吁吁的撲到 門邊,指了指身後,「官爺……官爺救命!」 那些兵卒面色一紅,挺起長槍抓住她往後跑去…… 「我覺這才符實際。」 「這是虛構,你就讓這些衙門的人盡責一次不成麼……」 (三) 也不知過了多久,心神才從無底深潭中掙扎脫出,最先歸來的,是小腿和足 底那一陣陣的疼痛。董清清皺了皺眉,輕輕呻吟了一聲,挪動了一下肩膀,她立 刻把手往自己身上摸去。 衣裙還在……卻已不是她身上原本的那些!此刻身上衣物十分奇怪,下面是 褶短裙,上面是寬領水手服,還被套了一雙過膝黑襪。 「糟糕!落到奧塔酷這個東洋幫派手裡了!」 (四) 就在身邊近在咫尺的地方,赫然有一張四四方方的獨眼大鼻子,正愣愣的盯 著她。 董清清只道自己已再遭污辱,頓時心灰意冷只覺生無可戀,兩行清淚霎時墜 出了眼眶。 那大鼻子大皺眉頭,更顯得醜陋無比,他咧開外凸大嘴喊道:「嘿,克洛德, 愛斯梅拉達醒了。」 (五) 黃秀連忙哄她道:「姐姐別這麼著急,沒有消息這時候才是好消息不是,你 看官府那邊張了黑榜,死的幾個都有名有姓,沒有一個姓聶,聶大哥一定平安無 事的。」 「阿貴又不認字,他說沒有姓聶就沒有麼……」 「姐姐你突然這麼聰明做什麼。」 (六) 阿貴本就和董清清沒什麼關係,見到黃秀如此狼狽,立時便道:「我是他爺 爺個腿!」 赤面青年認真的追問道:「你是他爺爺的哪條腿?」 (七) 赤面青年微微皺眉,道:「你少惹些雜事,等小七他們來了咱們趕緊走。現 在郡城內外魚龍混雜,大老說了不准咱們在一處停留太久。」 「安啦,我接著籃球再來一炮都不會二十四秒違例,絕對來得及。」 「……」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曲終笛斷 薛憐目光轉,清嘯一聲喚來了慕容極,讓他護住董清清跟在身後,自己則 握住刀柄凝神待發,一步步向更深處走去。 董清清見到死人,嚇的雙腿都有些發顫,強提膽氣跟在慕容極身後,張望著 前方找著聶陽的身影。 走出不過十丈,薛憐身形一頓,抬手示意後面停下。此時三人已到了松林邊 緣,外側是一片開闊土地,因為此前的雨水而泥濘不堪,董清清小心翼翼的探頭 出去,看了一眼,便連忙摀住了嘴巴。 慕容極站到薛憐身側,低聲道:「情勢似乎有些奇怪。」 薛憐點了點頭,注視著空地,手未曾離開刀柄半分。 聶陽就在空地一邊,董詩詩和綠兒依偎一起,躲在他的身後。另一邊龍影香 面色蒼白的孤零零站著,一雙美眸滿含擔憂的看著中央。 與他們呈三角之勢背向薛憐這邊的,赫然便是他們追擊未果的摧花盟殘孽。 從背影看來僅能認出離中央最近的是趙玉笛,旁側蓄勢待發的是關外駝龍,鬼王 蛇並不在場。 眾人都看著中央正在單打獨鬥的二人。一人劍招奇詭瀟灑自如,正是疑似巴 山傳人的顧不可,另一人凝力於刀隱而不發,卻是與聶陽約定見面的白繼羽。 場面上白繼羽完全落了下風,衣襟已有數道破口,騰挪閃躲間頗為狼狽,不 過神色還算鎮定,握刀的手更是穩如磐石,不見絲毫顫抖。 按聶陽所說,這顧不可與白繼羽應該同為天道中人,無非是此刻一個藏身於 摧花盟,一個潛伏在董凡手下,為何他們會鬥在一起?莫非是做戲給人看?可看 顧不可殺氣騰騰實在不像做偽,如果白繼羽身法稍微慢上一分,必然血濺三尺青 鋒。 「你看哪邊會贏?」慕容極壓低聲音向薛憐問道,摸不清狀況之前,他也不 知道哪邊贏對己方更為有利。 薛憐小聲答道:「白繼羽還未拔刀。」 顧不可的武功已登峰造極,雖因劍法特性所限無法返返璞歸真,於劍招繁複 難料之上卻如何也能排進江湖前三,即便是薛憐與他對上,也不可能在這精妙絕 倫的劍幕中搶到先手。如果他上次與李蕭交手不是演戲而是像今日這般全力施展, 恐怕李蕭不出二十招就會橫屍就地。 所以白繼羽一直在躲。這個少年的身法十分怪異,即使他無時無刻保持著蓄 勢待發的拔刀架勢,腳下依然如行雲流水般沒有絲毫滯澀。 想必這是專為了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而存在的步法,每一個移動,都保留 著出刀的可能。正因如此,這步法並不是什麼極為高明的輕身功夫,轉眼間白繼 羽身上便又中了三劍。肋側一劍,小腿兩劍。 龍影香忍不住驚呼出聲,旋即慌忙抬手摀住嘴巴。 「巴山劍法果然名不虛傳。」薛憐喃喃自語道,握刀的手卻放鬆了力道, 「只可惜……」 只可惜顧不可太過急躁,失了風舞柳的劍韻,名家劍法本就是意在劍先, 劍隨意動。他心中似乎恨意過盛,手中長劍殺氣凜冽,原本詭秘莫測的殺招登時 變的有跡可循。 白繼羽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他在耐心的等。等對手的縱橫劍氣盛極而衰。 他知道,他的機會只有那短暫的一瞬。所以他一直沒有拔刀,他手臂的肌肉 因用力而鼓起,手背的青筋不住的跳動,積蓄的力量,彷彿連刀柄都快要捏碎。 顧不可也知道對方在等待什麼,但他已無法停止,他只有不斷的出招,維持 著完全壓制的局面,一旦退縮,便是給了白繼羽拔刀的機會。 他的額頭已佈滿汗水,每一劍都差之毫釐。這讓他的信心開始動搖,他無比 信賴的劍法此刻突然讓他感到失望。 這失望很快就轉成了莫大的絕望。因為他聽到了白繼羽拔刀的聲音。 他不相信自己會敗給這樣一個年輕人,胸中真氣鼓蕩,他一聲怒吼,遞出的 長劍硬生生從半途折,手腕一抖,漫天劍影頓時攏到一處,直刺向白繼羽出鞘 的刀鋒! 無論如何,他也不願讓白繼羽有機會拔刀。 不料白繼羽的人竟和刀一起沉了下去,灰暗的刀光緊接著飛起! 這是地式的兩刀之一,從極難防備的下盤,以詭異的角度向敵人斬去。 顧不可提氣拔地而起,長劍斜引格擋,當當兩聲脆響,他一個踉蹌被震開半 步,虎口竟一陣酸麻。白繼羽的刀法講究的就是如意連環,一刀不中身形一旋又 是一刀劈出,這一刀氣勢全開,破沙飛石,看似是完美接上的地式第二刀,卻在 霸道的刀光中露出了一個致命的破綻。 顧不可忙之中無暇細想,足踏倒七星,全身內力貫於三尺劍鋒,長嘯中刺 了過去。 劍招出手他便明白過來,這其實是天地人魔中最可怕的人式!這一下驚得他 心頭一片清明,心知此時已經避無可避,竟在劍柄上全力一推,長劍流星般破空 而出,飛越白繼羽肩頭,直取聶陽而去! 聶陽卻好像早就在防備著他,抬手一橫,用劍鞘將飛劍擊。 顧不可長劍離手之時,白繼羽反轉的刀背重重砸上了他的肋下。眼看全力一 擲沒能得手,顧不可面如死灰的踉蹌退後,唇間一抹殷紅被他硬生生忍了去。 白繼羽喘息著收刀鞘,這一戰讓他也耗費了不下十二分精神,此刻緊繃的 神經一鬆,額頭汗水涔涔而落,他帶著怒意道:「顧不可,摧花盟已經破落,天 道給你的任務也已了結,你再與他們同流污,莫怪我清理門戶!」 薛憐和慕容極交換了一個眼色,一左一右提起董清清,從另一側摸向聶陽那 邊。 顧不可把口中鮮血嚥下,足尖一挑握住飛落地的長劍,才道:「我已問了 三次,次次都是叫我不許輕舉妄動!李蕭都死於聶陽之手,還是只許探查他的所 在!我若不是及時趕到,你怕是交換了人質,就目送姓聶的離開了吧!」 白繼羽看了趙玉笛他們一眼,冷冷道:「所以你便真的入伙了麼?」 趙玉笛走上兩步,恨恨道:「在下只想要聶陽的狗命,本以為你們天道和我 們也算目標一致,沒想到……」 白繼羽哼了一聲,道:「呸,我天道縱然有心給人機會改過,但對你這種辣 手摧花的禽獸,卻沒有這等優待!」 趙玉笛仰頭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淒苦,「我是禽獸?告訴你!我只不過是 個奉在人前的傀儡罷了!你們天道安排人手進來摧花盟,每一個我都知道!可笑 你們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還能如此自以為是!」 「哦?」白繼羽瞇起雙眸,道,「誰有這麼大的本事,你不妨說說看。」 趙玉笛面上滿是鬍渣,雙目赤紅一副就要發狂的樣子,他握著笛子的手不斷 顫抖,彷彿到了這個地步他依然不敢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邢碎影。對麼?」聶陽揚聲道,「你一直以來,不過是個代替邢碎影的傀 儡,是不是?他無法分身經營摧花盟,才樹了你這樣一個替身。白兄,我方才便 對你說了,仇隋和邢碎影就是同一個人,王落梅也是死在他的手上。」 趙玉笛雙目圓瞪,大吼道:「你休想撇清關係!邢碎影的確才是摧花盟的真 正領導,他和仇隋也的確就是一個人!但落梅……落梅她分明是死在你的手上! 可憐她被你取走畢生功力,身中幽冥掌,還要被刺得體無完膚!方圓裡之內, 不是只有你會聶家劍法的浮生若塵麼!你還敢抵賴?」 聶陽皺眉道:「我離開的時候王落梅已死,那時她身上絕無劍傷。至於你說 的浮生若塵造成的劍創,就如今晨李蕭身上的傷口一樣,和我無關。」 趙玉笛冷笑道:「你自然不會承認,那好,就說李蕭,李蕭是死在浮生若塵 這一招下的,你不妨說說,不是你,還有誰會這一招?落梅本就是……本就是仇 隋的情人,你栽贓給他,真是蠢得要命,蠢得要命!」 此時謎團聶陽本身也摸不清頭緒,自然無從解釋。此時顧不可突然沉聲道: 「趙玉笛!落梅幾次三番說自己為了大事才委身屈就於你,你怎麼說她是仇隋的 情人?」 趙玉笛側目看他一眼,苦笑道:「我知道你看我時恨不得將我抽筋扒皮,可 惜……可惜你恨錯人了!從頭至尾我也沒能佔有過落梅,凡是和她真正行房之夜, 在她……在她身邊的都是邢碎影!」他目中浮現出恐懼的神色,緩緩道,「那個 可怕的男人……他用仇隋的身份勸落梅為了天道大事色誘於我,可其實……可其 實他就是我!」他的神情漸漸變的瀕臨崩潰,「他才是我!他才是摧花盟趙玉 笛!我是誰?我他娘的誰都不是!」 聶陽心頭疑惑,不知邢碎影這麼費心佈局究竟是為了什麼,突然想到與摧花 盟有千絲萬縷聯繫的六萬兩稅銀,驟然心頭一動,高聲問道:「當初那六萬 兩稅銀,難道也是他做的麼?」 顧不可面色一變,頭死盯著趙玉笛。關外駝龍也在此時啞聲道:「趙盟, 這事兒我也想知道個通透,當初兄們拚死拚活弄來了六萬兩,你也說好了那 是共謀大事的後備,叫我們不要多想。現在你不妨說說看,為什麼兄們命換來 的銀子,至今連個銀角兒都沒看到。」 趙玉笛大笑道:「不錯,可憐顧不可和落梅還以為那些銀子一定會落到天道 手中,現在你知道了吧!那些銀子根本就不在摧花盟。」 顧不可顯然也參與了當年的劫銀案,他面色一陣發青,道:「那些銀子也都 在邢碎影手上?」 趙玉笛已經不願多說,他持笛一指聶陽,恨恨道:「不錯,所有的好東西, 都落在邢碎影一個人手裡!你們殺了聶陽,我就帶你們找他!」 聶陽一陣激動,竟搶著道:「你知道邢碎影在哪兒?」 趙玉笛目光閃動,顯然有所欺瞞,「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白繼羽一轉刀柄,冷冷道:「我今日和他約好了平安交換,他去之前,都 在我和他的約定之內,誰想殺他,就先問問我手中的刀。等我和他的事情結束, 你們愛怎麼殺他,都和我無關。」 這一片亂糟糟中,薛憐帶著董清清和慕容極繞到了另一側,從聶陽的後方出 現。董詩詩聽到腳步頭一看,頓時喜出望外跑了過去,與姐姐激動地擁在一起。 聶陽頭看到董清清平安無事,薛憐和慕容極兩個強援陡至,心中稍定,只是沒 看到說好要趕來的雲盼情,不免有些擔心,礙於董家姐妹在場,他也不好直接詢 問。 顧不可面色猶疑不定,看了看趙玉笛,又看了看白繼羽,慎重道:「如果一 切真如趙玉笛所說,那……仇隋的真正身份,咱們必須向上面報告,如不成,就 帶上他當面對質。」 趙玉笛面帶狂態,高聲道:「殺了那姓聶的小子,你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關外駝龍和那幾個摧花盟的殘黨卻無聲無息的向後退了幾步,駝龍與薛憐交 過一招,那一招險些去了他半邊駝峰,而此次前來的眾人裡武功最好的也就是他, 明刀明槍加起來也鬥不過薛憐那一個嬌怯怯的姑娘。 他們本就貌神離,既然沒有多少勝算,自然就存了腳底抹油的心思,只是 掛心那六萬兩豁命換的銀子,才只是退後而沒有直接逃之夭夭。 顧不可於公於私都給足了白繼羽台階,不料這倔強少年卻仍然緊握著手中的 刀,冷冷道:「你們其餘時候要殺聶陽與我無關,此時此刻便是不行。」 龍影香在旁看了許久,此刻突然快步走到白繼羽身邊,臉色微微一紅,對他 輕聲說了兩句什麼。 白繼羽的臉色登時一片雪白,龍影香連忙又說了些什麼,他才慢慢恢復過來。 他咬了咬牙,卻在龍影香挽過來的手臂上推了一下,沉聲道:「你與他的仇怨我 過後自會幫你清算。今日我說了此處絕無埋伏保證他和家眷平安歸返,沒料到顧 不可會帶人來襲已經是我的失信,豈能再讓他們死在這裡!」 他頓了一頓,咬牙道:「你只管放心,他令你受的屈辱,我遲早會替你討 來。」 龍影香嗔怒的望著他,最後也只得無奈的看了一眼顧不可,頓了頓足,轉身 站到一旁。 顧不可本就受傷不重,白繼羽方才留手,反倒讓自己之前的躲閃白費了無數 精力,此刻再想要避過顧不可的精妙劍法,無疑是難如登天。 顧不可的目光,已經瞄向了驟然新增的強敵,薛憐。 「薛師姐,勞你和慕容兄幫我照看一下他們三人。」聶陽本已隱忍良久,現 下有人可以幫他分擔後顧之憂,自然沒有再作壁上觀的道理。他垂劍身側徑直走 到白繼羽身前,渾不在意白繼羽那可怕的刀就在他空門大開的背後,朗聲道: 「浮生若塵的劍招一事我無法解釋,我否認既然也無意義,總不能叫白兄這對手 替我擋著。」他側頭道,「白兄,你我來日免不了終有一戰,今日你也不能讓我 欠你太多人情,否則將來一決勝負之時,我只有手下留情送這條命給你做答謝了。」 白繼羽微皺眉頭,看著聶陽背後的空門,緩緩鬆開了刀柄,冷冷道:「我怎 麼做都是我的事,不過你若是非要覺得我施了人情給你,那我靜靜看著便是。」 他收手到龍影香身側,哼了一聲道,「我之前幫你擋下顧不可一次,姑且算你 欠我一,你今天能活著到孔雀郡,保了我的信譽,咱們就算兩清了。」 聶陽微笑道:「好,一言為定。我生平最煩惱的,便是欠下太多人情,若是 所有人都像白兄你的人情這般好還,我倒是能輕鬆不少。」 顧不可眼見兩人關係莫名變得有些微妙,手指一彈長劍打斷道:「話若是說 完了,就速速過來領死。替落梅和李蕭報仇之後,我還要帶著這人去仇隋的晦 氣。」 董詩詩有些心慌,湊近薛憐道:「薛姐姐,你……你可要幫著小陽子點。那 滿口胡言的老混帳那麼厲害,小陽子不成的。」 薛憐掃了一眼並未離開太遠的摧花盟殘黨,看了一眼緊握手中長笛的趙玉笛, 最後看向殺氣大盛全然沒了舊時氣質的顧不可,秀眉微蹙,高聲道:「顧不可, 你這可是光明正大的生死決鬥?」 顧不可一挑劍尖,瞪了趙玉笛一眼,緩緩道:「顧某平生血戰不下場,還 不曾靠任何人在旁掠陣。旁人要是隨意插手,我寧可不殺聶陽,也要先取了他的 首級!」 趙玉笛渾身一僵,恨恨將手中捏著的不知何物鬆開,笛子垂在身側,啞聲道 :「你能殺了他,旁人自然不用幫忙。」 關外駝龍譏刺道:「顧先生的劍那麼牛氣沖天,我們這些邪魔外道自然不必 出手,您只管上就是了。」 「好!」顧不可驟然吐氣開聲,布靴踏在泥濘草葉上向前一滑,身形平平逼 近聶陽數尺,長劍一圈,虛點聶陽左肩。 聶陽神色凝重,縮背弓腰退後半步,劍尖斜斜一挑避開顧不可的試探。他的 迅影疾風劍迅捷狠辣有餘穩健變化不足,此刻不敢托大,還是用的自小就十分熟 練的聶家劍法。 聶家劍法除了殺招浮生若塵之外大多平實無奇,招數的變化也是穩中求勝的 路子,只是全力防守之下,倒也沒什麼太大破綻,更何況聶陽此刻內力大漲,劍 勢自然也有了不小長進,見招拆招化去顧不可的虛招後手想來至少有九成把握。 顧不可劍到中途驟然發力,劍尖吐出數寸青芒,迅速化虛為實,走的竟是虛 招之中最為常的變化。聶陽心中疑惑,無暇細想,揮劍一抹擋開。顧不可順勢 一蕩長劍,凌空畫了一個大圈,指向聶陽右肩。 這等變招實在違背武學經驗,只是顧不可內力精純,帶動劍速極快,這一劍 好似開始就是往右肩刺來一般。 聶陽不敢將招式用老,劍鋒僅僅一擺格開,步法更加謹慎。 不想顧不可下一劍更快,聶陽連忙打起精神,橫劍接下刺向小腹的第三招。 顧不可緊抿雙唇,第四劍第五劍……一劍快似一劍,劍招全無輕靈飄逸之感, 也不見奇詭之處,反倒用的是迅影疾風劍的快劍路數。 聶陽越是招架就越是後背發冷,他本以為顧不可全賴劍招奇妙心思活絡,沒 想到此人拋開風舞柳四十九劍,竟然仍展現出可怕的實力。 到得招之後,顧不可的手臂都隱沒在了森寒的劍光之中,聶陽眼前只剩下 一道快過一道的白芒閃過,即便他此刻內力大勝從前,也被攻的狼狽不堪。 只聽顧不可驟然一聲清嘯,手腕一抖,道劍芒虛實相間撒開一片銀花,竟 是和浮生若塵相似的殺招。 聶陽自然而然的力貫劍身,藉著顧不可變招間這微小的間隙,使出了真正的 浮生若塵。 這一招,聶家只有他一個人會使,在之前,也只有聶清遠提過的兩個先人能 施展出來。比起平平無奇變化盲目求繁求奇的其他招式,聶家劍法唯有這一式殺 招堪稱一流。 一劍刺出,萬點寒星,如浮塵無序,繁而不亂。頃刻間,顧不可的虛招盡被 這招浮生若塵迫住,他冷哼一聲,雙腳連踏,一邊向後疾退,一邊使出風舞柳 四十九劍化解面前冰冷的劍幕。 聶陽腕上加力,連腕骨都發出卡卡的輕響。浮生若塵運力奧妙之處全在手腕, 比起常劍法對腕部的要求更為苛刻,聶陽若不是天生腕骨就極為靈活,恐怕也 練不成這一招。 只是劍法上終歸顧不可更勝一籌,他手中長劍順風斜柳般切入聶陽的點點劍 光之間,巧妙無比的從稍縱即逝的破綻中逼住了聶陽胸前要穴。 聶陽不退反進,浮生若塵的變幻虛招一剎那同時化入實處,單就這一招之威, 竟已不在天下聞名的風舞柳之下。顧不可一聲低喝吐氣開聲,劍尖斜挑刺出, 就聽驟雨落盤般密集的一陣金鐵交加之聲,令人眼花繚亂的劍影同時散去。 聶陽面色微白,左臂右肋各中了一劍,不過傷口不深並無大礙。顧不可身上 倒是更加狼狽,衣服左右上下多了不下三十個口子,可並沒一個見血,像是刻意 到了間不容髮的時候才從容躲避一樣。 顧不可冷笑一聲,揚聲道:「我六歲開始學劍,十四歲便有小成,王落梅的 傷口姑且不論,李蕭所受劍傷我有十二分把握便是你方纔這招浮生若塵!」 聶陽只覺掌心一陣汗濕,口中道:「這一招比起你對我用的那招也不見有多 出奇,為何就一定是我?」 顧不可一揮手中長劍,冷冷道:「你這招術腕上力道極為獨特,劍勢儘是斜 刺,仰仗的全是手腕上的天賦異稟,走的是投機取巧的路子。」他略帶不屑的說 道,「真正的劍術名家豈會創下這種千人中也挑不出一個人能學的招式?你聶 家年來未曾出過高手,原來是沒有長了一副該用判官筆的好手腕。」 聶陽略一思忖,莫名一陣惡寒,他用起這招得心應手,卻從未想過為何月兒 天資不差卻根本無法入門。他對這招心知肚明,繁複劍招幾乎全靠腕上內力「甩」 出,化虛為實之際,自然都是偏刺斜撩,傷口極為好認。 聶清遠昔年強練浮生若塵約戰影狼杜遠冉,雖然最終敗陣,卻也讓這一招劍 法多少有了名氣。觀戰諸人大多惋惜聶清遠招數精妙奈何實力不濟發揮不出,甚 至還有在場名家欲求劍譜一觀。想來若是顧不可這種級別的高手當日在場,多半 一語就能道破聶清遠苦練不成的要害所在。 聶家唯一的絕招,卻叫一個養子學的毫無障礙,難怪幼年自懂事學劍起的記 憶中,家人的臉上就一直帶著複雜到他難以理解的神情,尤其是養母…… 「現下你還有什麼可抵賴的?」顧不可冷冷說道,沉腕抬臂平舉長劍,「如 果沒有,那就請君上路。顧某以這把劍保證,決不允許有人在你死後傷害你的家 眷。」 趙玉笛緊緊握住手中長笛,死盯著顧不可的劍,彷彿一定要親眼看見這三尺 劍鋒貫穿聶陽要害的每一個細節。 聶陽將劍丟到一邊,他心知劍法上自己和顧不可相去甚遠,縱然內力大進殺 招精妙也絕不是風舞柳的對手,性靠幽冥掌和影狼的看家本領影返作殊死一 搏。 薛憐看出情況不妙,纖纖玉手再次扶到彎刀之上,這時卻聽一陣怪笑遠遠傳 來,鬼王蛇的枯瘦身影領著十幾個精悍青年與關外駝龍匯成一群,衝著她陰惻惻 道:「薛丫頭,你刀法好得很,我拿你沒有辦法。不過你身邊那三個嫩貨,好像 不懂武功吧?你快些下去陪姓顧的玩,我收拾了慕容家的小白臉,好帶聶家女人 個地方快活。」 薛憐眉心微皺,左思右想,實在沒有把握能頃刻解決顧不可這種高手。縱然 白繼羽處於江湖道義幫忙,恐怕也難以保住董家姐妹安全。即便那邊能稱得上威 脅的只有駝龍鬼王蛇和趙玉笛三人,可剩下那十幾個烏之眾也多少能拖延一些 時間。這樣一番計較,薛憐反倒難以下場幫忙。 趙玉笛嘶聲催促道:「動手啊!殺了他!殺了他,落梅的大仇就報了!」 突然,趙玉笛身後林中傳來一陣嗤嗤輕響,破風甚急。眨眼間,數道烏光已 向著背對那邊的摧花盟殘黨激射而去。鬼王蛇反應極快,錯步躲開,駝龍一揮手 中馬刀打掉,才看清是一根烏油油的飛針。餘人武功較差,近二十人裡倒有七八 個中針倒下,慘呼聲還沒出口,就像被刀割斷一樣安靜下來,臉孔一瞬間就紫黑 腫脹,七竅之中黑血齊流。 趙玉笛背後那根來勢格外兇猛,破風如哨,他連忙提氣急縱,凌空倒翻了一 個觔斗,才險險避過。 哪知道林中無聲無息飛出一根泛著銀光的長,趙玉笛人在半空渾然不覺, 啪的一下被那長攔腰圈住。就聽他一聲悶哼,整個人像飛鳥一樣被扯進了林裡。 這一下手法固然巧妙,顯出的內力更是驚人,顧不可面色一變,雙臂一振縱 向林中。 知道趙玉笛身上關係著六萬兩稅銀所在,鬼王蛇搶先一步鑽入林中。他輕 功極為了得,天下還沒有誰能負著一人從他手上逃脫。 不料顧不可才到林邊,就聽林中彭的一聲悶響,接著鬼王蛇黑瘦的身子直接 橫飛出來,在空中轉了兩圈,勉強出手一撐,蹲跪於地,哇的一聲吐出一大片鮮 血,顯然受了極重內傷。 鬼王蛇一抹嘴邊鮮血,啞聲道:「小心那傢伙……別進去著了他的道兒!」 他呸的吐出一口猩紅的唾沫,面帶懼色道,「好嚇人的掌力。」 聶陽也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側目望了一眼,薛憐衝他點了點頭,讓他儘管放 心董家姐妹。他略一躊躇,眼見顧不可已經飛身衝入松林,心知趙玉笛關係著邢 碎影下落,當即提氣飛縱追了過去。 白繼羽擔心龍影香安危,並沒再出手,他瞥了一眼委頓在地的鬼王蛇,不屑 此刻取他性命,拉住龍影香的手,逕自從另一邊走了。 聶陽剛到林邊,就聽喀嚓喀嚓一連聲響了十七八下,一陣勁風撲面,竟有十 幾棵碗口粗細的松樹一齊往這邊倒下。斷木倒伏同時,顧不可凌空翻了兩個觔斗, 才踉蹌退到空地之中,手中長劍自當中折斷,他握著斷劍皺眉道:「東方漠,竟 然是你!看來你也和那邢碎影脫不了干係吧!」 東方漠的人仍隱於林中,顯然拿準了顧不可劍法在裡面施展不開,自然不是 自己對手,略帶僵硬的熟悉語調自林中傳出:「我與誰聯手,不用你管。」 聶陽頓時大皺眉頭,若是東方漠為了幽冥九歌中治療凌絕世的法子甘心與邢 碎影作,或者說被邢碎影蠱惑,對他來說絕對是糟糕透頂的消息。那斷風掌剛 猛霸道,此人又是狼魂一員,為達目的和他們一樣的不擇手段,本以為他這段時 間銷聲匿跡是放棄了原本的打算,沒曾想竟還是敵人一夥。 但剛才那一根長捆走趙玉笛的手法,卻絕不是東方漠所為,可見林中至少 還有一人。如此看來,東方漠也多半只是在林中拖延時間罷了。 可要想短時間擊敗密林中隱匿身形以逸待勞的東方漠又談何容易。 正一籌莫展之際,就聽林中一聲嬌叱,「出去!」 緊接著一個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扛著被長捆縛的趙玉笛斜掠而出,看那人 面相,卻是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 這時雲盼情從林中飛身躍出,人在空中匆匆向後甩出一把柳葉飛刀,胸前衣 衫一片血跡觸目驚心。 那中年男子頗為狼狽,背後衣服開了長長一條口子,卻並無傷口。反倒是雲 盼情落地後便是一個踉蹌栽進聶陽懷裡,面如金紙正要開口說話,櫻唇中又是一 股鮮血湧出。她咳了兩聲,將清風古劍交給聶陽,顫聲道:「那……那是吳延!」 摧花無影吳延?聶陽心中驟然閃過什麼,只是此刻無暇細想,手指一搭雲盼 情腕脈,才發現她受傷著實不輕,心頭頓時一陣刺痛,只想將傷她之人碎屍萬段, 「先不要管那吳延!你……你怎麼傷成這樣?」 那邊吳延卻也沒那麼容易溜走,顧不可為了趙玉笛已經出手,吳延扛著一人 全無還手之力,只有以趙玉笛為盾勉強守禦。 這一下終於逼出了東方漠,他兩記掌風劈空拍向顧不可,高瘦的身影如蒼鷹 搏兔飛身而至。 顧不可手中斷劍斜掃,依然是風舞柳的劍招,雖然短了半截,但絲毫不亂, 與東方漠的霸道掌力一剛一柔鬥在一起。 雲盼情咳了幾口鮮血,才勉強說道:「我……我盡顧著逼來那壞蛋,不留 神……不留神中了東方漠一掌。」 斷風掌單就一招之威已經不在少林大伏魔拳之下,雲盼情若是中了全力一擊, 這嬌怯怯的單薄身子哪裡承受的住。聶陽心頭焦急,眼見吳延扛著趙玉笛越去越 遠,連忙將雲盼情打橫抱起,轉身疾奔到董家姐妹身邊。董清清所學尚淺,對付 正經寒熱病痛並不在行,到是為了聶陽專心研習如何治療刀創內傷,此刻正好和 金針飛穴的法子一起用上。 薛憐見他過來,知道到了交換之時,輕輕撥開一直緊緊攥著她衣擺的綠兒小 手,逕直往吳延那邊追去。 聶陽忙之中叮囑道:「那人易容暗器極為厲害,師姐千萬小心!」 薛憐無暇應,轉眼已在數丈之外。 未曾想東方漠今日鐵了心要攔住眾人,左掌一圈一掃逼開顧不可一步,長嘯 一聲直撲向薛憐,竟要以一敵二。 薛憐心中本就已經惱他不識輕重,當下纖腰一擰,迎面一刀劈去。這一刀並 未使出她的刀法月光,只是刀式迅疾,顯然僅是出於對同門前輩的警告。 東方漠劈空一掌反拍薛憐左肩,狼影幻蹤步法隨即展開,險險擦著刀鋒避過。 薛憐對狼魂武功自然也熟悉得很,頭也不揮刀橫斬,恰逼住東方漠必定落腳之 處,以攻為守。 顧不可自恃身份,不願以二敵一,忍著肋側疼痛快步向吳延追去。 哪知道東方漠向後一仰避開薛憐彎刀同時,單掌在地上一按,借力從薛憐腋 側搏命般縱了出去,掌力一吐凌空擊向顧不可後心。 知道這掌力非同一般,顧不可只得身橫臂攔住,只覺渾身一震,竟被這掌 力打的踉蹌後退數步險些坐到。 薛憐耐心終於用盡,星眸寒光一現,素手微轉,一道凜冽徹骨的刀光彎彎的 飛起,帶著不可捉摸的弧度,剎那間化作無處不在的月光! 東方漠面色驟然大變,狼影幻蹤使出十二分功力,額頭青筋暴起,身形一時 間竟如幻化一般消失不見! 漫天的月色忽然聚攏,又化成了一道彎彎的刀光,在空中輕輕的一轉,又一 轉。 緊接著,所有的寒意都消失不見,薛憐面色微訝,蹙眉看向前方,手中彎刀 染上一片殷紅,順著薄薄的刀鋒向下滴落。 東方漠已退到數丈之外,饒是如此,他仍沒能躲開這一刀,左肩衣衫徑直裂 到胸前,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橫亙於左臂之上,幾乎將他左手一刀砍下。 他面無表情的看了薛憐一眼,抬手點住肩頭穴道止血,冷冷掃了一眼顧不可, 轉身向林中走去。 此時吳延已經去的遠了,縱然追擊,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顧不可緊握劍柄, 終究還是沒能下決心向重傷的東方漠出手。薛憐緩緩收刀鞘,也沒有再追。倒 不是她也有什麼多餘的顧慮,而是剛才東方漠豁出一條左臂,用半條命換來的機 會劈空還了她一掌。 雖然內傷不重調息一下即可痊癒,但如果此刻追擊過去,不知道會不會遇到 什麼埋伏。她略一衡量,便止步於原地,轉身到聶陽那邊。 聶陽正將左掌按在雲盼情丹田,源源不絕的輸送內力過去,也不知是不是心 中焦急,額頭滿是汗珠。 儘管不甘心六萬兩銀子就此沒了著落,摧花盟那些殘餘卻也知道留在這裡 已經毫無益處。聶陽忙著給雲盼情療傷,可那煞星一樣的薛憐偏偏沒有追遠便返 了來。關外駝龍本也不是什麼硬氣如鐵的漢子,自然帶著剩下的活人抬好受傷 的鬼王蛇悄悄離去。 顧不可手持斷劍癡癡的站在原地,雙目盯著劍刃斷處,良久,神色漸漸清明, 他冷冷瞥了聶陽一眼,將斷劍甩手一插釘入土中,轉身大步向北去了。 雲盼情方才昏死過去,聶陽輸了一陣內力才悠悠醒轉,她眨了眨眼,看到薛 憐也在一旁,皺眉問道:「聶大哥,吳延……抓住了麼?」 聶陽握著清風古劍的右手一緊,微微垂首道:「沒……教他僥倖逃了。」 雲盼情怔了一怔,旋即勉強笑了笑,道:「那也無妨,惡有惡報,時候未到 ……」她咳了兩聲,試著動了動身子,苦笑道,「我怕疼不要練功時,師伯總說, 不好好學功夫,將來有我痛得時候,沒想到……竟然這麼疼。被他知道,又要罰 我了。」 聶陽看了一眼正凝神將雲盼情頸後細針緩緩拔出的董清清,焦急道:「現在 可以動了麼?這裡危險得很,咱們得趕快去。」 董清清擦了把汗,咬唇思忖片刻,才點了點頭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一定 要穩穩地走,最好不要躺倒,更不能讓她氣血太過活絡。」 聶陽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向薛憐開口相求,董詩詩就匆匆拉了一下他的衣 袖道:「我和綠兒輪流背著雲家妹子就是,這邊滿地死人,咱們……咱們趕緊走 吧。」 董詩詩和綠兒在常女子中也算是有些力氣,雲盼情身量嬌小輕盈無比,董 詩詩把她背到背上,也不顯得十分吃力,還有餘力強笑道:「妹妹你傷好了可要 多吃些好的才成,這身子骨輕的,都要飛到天上去了。」 雲盼情把下巴枕在她肩上,面色蒼白也無力答話。綠兒連忙從背後扶住, 僕二人一前一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晃到了背上的人。尤其綠兒時常與雲 盼情同睡一床,此刻看她這副樣子,急得快要掉下淚來。 雲盼情有那三個女子照看,剩下三個會武的自然負起其它責任。薛憐持刀在 最前開路,慕容極緊鎖眉心與聶陽一左一右護住中央四女,也不知在擔心什麼。 果然摧花盟的殘黨並未甘心就此離去,在林中走出不遠,就有埋伏在樹後的 偷襲者將滿把暗器打向了正中的四名女子。幸好其中沒有什麼高手,只不過把他 們耽擱了片刻而已。 這時薛憐才想起問聶陽最初那偷襲之人是死在誰的逆鱗之下。那種獨門暗器, 能拿到手上的寥寥無幾,看那入喉力道,多半還是龍十九親手打造的真品。所以 她本以為是龍影香為了自保出手。 「沒有,龍影香身上出的逆鱗是代造的仿品,我從洗翎園裡繳的那個也是 一樣。不過,芊芊把她以前傍身的那個真品修好了,現下在我手裡。」聶陽摸了 摸懷中,那光滑堅硬的暗器給他一種莫名的感覺。他不願讓董家姐妹胡思亂想, 說的極為小聲。 為了不多生事端,一到官道附近,慕容極就展開輕功潛郡中,調來了如意 樓配下的寬大馬車,把七個人一起裝了進去。 城門處的官兵看起來多了許多,還有十幾個衙役拿著畫像不知在找什麼人, 費了兩錠元寶,馬車才順利進到城中。 看起來李蕭之死不光惹來了天道的注意,郡城中還多了一些精壯幹練的採參 客,目光炯炯步履穩實,多半都有武功,想必是李蕭的同伴下屬。 在馬車中聶陽強運幽冥九轉功中的陰陽盈虛術,往雲盼情滯澀不通的空虛經 脈中又灌了些內力進去,這才見她面頰泛起了些血色,呼吸也平順了許多,只是 說話依然有氣無力。 如果董凡也在郡城中守株待兔,那如意樓的馬車自然瞞不過這條地頭蛇,知 道此點,進了城內,慕容極反倒更加戒備,薛憐的手更是沒有一刻不扶著腰間的 刀柄。 奇怪的是,一路過了中街,轉進如意樓暗舵所在的巷子,也沒遇到什麼阻礙。 就連一些找聶陽的探子,也像是被什麼人引開一樣沒出現在這馬車丈方圓。 到落腳處安頓妥當,將雲盼情徑直帶到了華沐貞的客房。雲盼情此時稍稍 了些力氣,看聶陽急匆匆敲門,忍不住自嘲道:「我和華姨真是天生的緣分, 學武以來頭遭連著栽了這麼兩次大跟頭,還都要麻煩人家幫忙。」 不想匆匆敲了一陣,竟然沒人應。一個在此伺候的丫鬟反倒從偏房跑了出 來,一溜小跑到慕容極身邊小聲道:「公子,華夫人叫了幾個好手,出門去了。」 「出門?」華沐貞在這郡城中無親無故這時候為什麼要出門?而且……與她 同住一屋的聶清漪為何也沒有應聲? 慕容極皺眉看了看房門,若是聶清漪在裡面靜養,他也不好打擾,只得叫那 丫鬟幫忙,先帶著雲盼情到了相隔不遠的聶陽屋中,自己往前院去問話。 田芊芊正在屋內看書,見他們進來,忍不住皺了皺眉,旋即看到董家姐妹出 現,面色微變,接著看到雲盼情被攙扶著進來,又微微吃了一驚。她烏黑的眼珠 一轉,立刻起身迎了過去,關切道:「雲妹子這是怎麼了?傷的重不重?」 她衣衫甚為隨便,一看便是起床後未曾出門,一頭烏髮鬆鬆挽在腦後,露出 一段瑩白如玉的頸子,神態帶著幾分慵懶,蓮足半踩著繡鞋,露出一彎酥紅的足 跟,真好似這屋中女人一般自然。 董詩詩抬眼一看,跟著就是一愣,張了張口不知想說什麼,卻皺眉忍了去。 倒是綠兒頗為不忿的拉著自家小姐的衣袖,氣鼓鼓的扯了兩下。 「清清姐,認穴的事兒還是我來吧。」田芊芊甜甜的叫了一聲,順手接過了 董清清手上的金針,雖然她不懂華沐貞獨門飛穴通脈的手法,但行針入穴頗為熟 練,顯然也是從龍十九那裡學到過一些醫術。董清清正對這嚴重內傷感到手足無 措,抹了抹額上汗水,感激的向田芊芊道謝。 雲盼情乖巧的察覺到身邊女子們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可憐兮兮的偏過頭對著 聶陽和剛匆匆走進門來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慕容極扁了扁嘴道:「兩位大哥,你們 有沒有發現我好可憐?」 慕容極一怔,不知如何答,聶陽隨口道:「你傷得這麼重,自然可憐。別 說話了,先讓她們幫你通了經脈。」 雲盼情哼了一聲道:「受傷是我學藝不精,有什麼好可憐的,約好的事情被 人耍賴我才可憐。說好了董姐姐們一接來,就有人輪流請我吃好東西,結果大 董姐姐小董姐姐都好端端的站在這兒了,兩個大男人卻賴帳。」 慕容極頗有些尷尬的道:「好好,只要你好好養傷。我和聶兄這就去給你買 郡上最好吃的點心。」說著扯了扯聶陽,兩人一同出來。 「你不會真要去買吃的吧?」聶陽此刻心裡正有些煩躁,擔心的頭看了一 眼屋內,華沐貞此刻不在,陰陽盈虛術對女子治療內傷雖然極佳,但他自然不敢 在雲盼情身上使用,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吃的自然要買,不過不是現在。」慕容極看薛憐也走了出來,才道,「咱 們邊走邊說。」 「先說你讓我去查的那張紙。」慕容極掏出聶陽得自丘明揚的那張發皺紙片, 低聲道,「本以為要查上好久,哪知道一送到朗琿錢莊就被大掌櫃認了出來。」 朗琿錢莊是與狼魂相輔相成微妙組織,如意樓做大後,轉而成為如意樓的暗 線,聶陽一直不知道這三大錢莊之一如何會與武林中人有這麼緊密地聯繫,但師 父也只是教了他聯繫的方法,未曾告訴他更多。 「那是什麼?我還說像是飛刀秘笈的一頁,不過功法錯漏出,絕不是當年 名滿天下的飛刀神技。」 「那本就不是。」慕容極把那紙小心翼翼的疊好交給聶陽,「那看起來是一 頁武功秘笈,其實是各大錢莊暗櫃約定的密文。密文寫在秘笈行間,用他們自己 人的法子才能看出來。也該你好運,這張密文的記號,是朗琿錢莊屬下陌州號所 用。」 陌州?那正是揚遠鏢局所在,心頭隱隱覺得這東西多半和此行干係不大,聶 陽自然的露出了失望之色。 「你可不要隨手丟了,這麼一張東西可是價值連城。」慕容極壓低聲音道, 「憑這一張紙,你只要說對了口令,揚遠鏢局從各處地契到錢莊裡的一多萬兩 現銀,便都是你的。」 弄了半天,原來是邱明揚的全部身家嗎?也虧這傢伙放心,竟然帶著這種東 西走鏢。 聶陽對財物也不是十分上心,只是道:「那口令我自然沒有。縱有萬金,我 也拿不到一分一毫。」 慕容極淡淡道:「他若存在別的錢莊,你自然是拿不到一分一毫。」他並未 接著說下去,轉而道,「既然丘明揚死前交託給你,自然也是希望你能接手幫忙 照看他的鏢局,他一家老小總不能就此無依無靠下去。」他話鋒又是一轉,道, 「不過這事可以放放,丘家人總不至於幾個月就餓死在家中。我冒昧問一句,這 次董詩詩這麼輕易就被換了來,其中不會有詐吧?」 顯然他對董凡的摧心術猶有餘悸,又覺得這次交換太過輕易,除了摧花盟的 餘孽仇,竟然沒有董凡的人馬參與半分。以白繼羽的能力,還不至於能強迫董 凡交出董詩詩,也就是說這次交換必然是由董凡首肯。 聶陽自然也想到了這層,他放慢了腳步,沉吟道:「剛才見到吳延,加上之 前在洗翎園那棟小樓裡的所見,我……總覺得咱們似乎有一節事情一直想錯了。」 「哦?」慕容極微微挑眉,薛憐對前事大多沒有瞭解,自然毫無反應。 「這次詩詩平安無事的歸來,讓我對這個猜測更有了幾分把握。只不過……」 聶陽露出了為難的神情,緩緩道,「我沒有任何證據。」 慕容極問道:「你究竟想到了什麼?」 聶陽沉思片刻,開口道:「還記得王總鏢頭死時,你我都認定是吳延所為麼?」 慕容極道:「那是自然,那時旗門鎮通曉易容之術的本就只有吳延,他緊跟 著不是還易容成王總鏢頭騙殺了那些鏢師麼。」 聶陽緩緩道:「我偶爾會想,吳延為什麼要殺王盛威,又為什麼連他鏢局的 鏢師也趕盡殺絕。吳延不管是幫摧花盟還是邢碎影,王盛威的死活,都根本無關 緊要。」 慕容極聞言也皺起了眉心,「當時咱們覺得可能是為了讓這幾個總鏢頭知難 而退。現在想想,這確實不是很靠得住的理由。」 聶陽深深吸了口氣,目光閃動道:「當時你我的想法找不到理的結果,只 因為咱們那時還不知道有一個人的存在。」 慕容極腦筋十分活絡,略一思,便忍不住一拳捶在掌心,低叫道:「龍十 九!」 聶陽點了點頭,「如果當時的旗門鎮,龍十九已經在了呢?她和董凡……或 者說和董浩然很可能是舊相識。那摧心術,保不準便是五羅媚顏心經的同路功夫。 如果當時她也在旗門鎮,那麼易容的事情,就並不是非吳延不可了。」 慕容極反問道:「你為何覺得那事和吳延沒有干係?」 聶陽猶豫一下,道:「我只是覺得,無論吳延怎樣神乎其技,以他的身材, 想要易容成王盛威總不能是一蹴而就的事。王總鏢頭和鏢師死的那麼緊湊,倒像 是一開始就已經有人易容成了王總鏢頭才說的通。」 慕容極雙目一亮,但還是問了一句:「那你說……會是誰?」 聶陽頭看了一眼已在數丈外的客房,彷彿怕董詩詩會出來聽到他說話一樣, 「如果真的是我猜的那樣,丘總鏢頭的死,恐怕也是預計中的事情……就連那密 文到我手上,也保不準在董凡他們的算計之內。許總鏢頭恐怕也已經凶多吉少, 到了最後,四大鏢局的產業,可能都要歸於一家。而且這麼一想,詩詩和清清落 入他們手中不曾受到半點委屈,也就可以說通了。」 他正要繼續說下去,就見拱門另一側匆匆跑來一個勁裝青年,想著慕容極一 拱手道:「公子,華夫人找來了。」 他們連忙止住話頭,跟著快步走了過去。 華沐貞神態有些焦急,嫻靜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幾許灼態,一見慕容極和聶 陽進來,她就微蹙柳眉碎步迎上,匆匆道:「慕容,聶陽,你們得幫我找人。一 定要快些才行。」 聶陽心中猛地一突,只覺背後霎時一片冰涼。 只因他已猜到華沐貞急著要找的是誰。 果然,華沐貞輕咬唇瓣,滿含歉疚的說道:「清漪妹妹她冷不防點了我的穴 道,偷偷出門去了。我總覺得……她……她現在很危險。」 乳硬助性 第五十七章 (一) 薛憐目光轉,丟根骨頭喚來了慕容極,讓他護住董清清跟在身後,自己則 握住刀柄凝神待發,一步步向更深處走去。 「牧羊犬麼……」 (二) 「巴山劍法果然名不虛傳。」薛憐喃喃自語道,握刀的手卻放鬆了力道, 「只可惜……這一門派卻和五虎斷門刀一樣,是萬年龍套的命。」 (三) 趙玉笛仰頭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淒苦,「我是禽獸?告訴你!我只不過是 個奉在人前的傀儡罷了!你們天道安排人手進來摧花盟,每一個我都知道!可笑 你們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還能如此自以為是!」 「哦?」白繼羽瞇起雙眸,道,「誰有這麼大的本事,你不妨說說看。」 「snow_ xefd!」 (四) 「趙玉笛大笑道:」不錯,可憐顧不可和落梅還以為那些銀子一定會落到天 道手中,現在你知道了吧!那些銀子根本就不在摧花盟。「 顧不可顯然也參與了當年的劫銀案,他面色一陣發青,道:「那些銀子也都 在邢碎影手上?六萬兩啊!三十萬公斤啊!三噸啊!他有那麼大力氣?」 「等……等等,不是這麼換算的……這個、這個是古制,那個……那個不能 深究。而且他也不是自己扛走的啊!」 (五) 顧不可緊抿雙唇,第四劍第五劍第六劍第七劍第八劍……九九十九劍…… 「ZZZZZ……」 顧不可睡著了。 (六) 「先說你讓我去查的那張紙。」慕容極掏出聶陽得自丘明揚的那張發皺紙片, 低聲道,「這是上好的涇縣宣紙,出自瀧城望月軒,紙上沒有指紋,墨是上好的 貢墨,看字跡是丘明揚親筆沒錯……因此,真相只有一個!」 「嗯,真相只有一個,你柯南看多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漣漪再起 聶清漪會去哪兒? 坐在屋子中的所有人,沒一個想得出答案。但就連並未參與進來的華沐貞也 一聽便知,一定與聶陽說的那贏二石頭有關,一定……與邢碎影有關。 她是去找邢碎影了……聶陽緊握雙拳,手心滿是冷汗,心底一直有聲音這樣 告訴他,她就像撲火的飛蛾一樣,就這樣飛向了死路,而起因,竟是他捎的一 句話。 「沒事的,聶前輩就算是去找邢碎影,也未必能找的到。你我大費了這麼一 番功夫,不也沒能揪出這個罪魁禍首麼。」慕容極拍了拍聶陽胳膊,好言寬慰。 這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邢碎影若是那麼好找,聶陽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 華沐貞已經進房處理雲盼情的傷勢,有聞名天下的贖魂玉手在,這種內傷想 來不在話下。只不過華沐貞與薛憐擦肩而過之時,目光隱隱有些不對,神情也似 僵了一僵。薛憐對這可以算是師叔母的前輩,也沒有出言問候,僅僅是恭敬而略 帶歉意的躬了躬身。 這微妙的關係,讓聶陽多少有些明白了薛憐為何求於董清清而非技高不止一 籌的華沐貞。 一想到華沐貞,聶陽突然心頭一動,起身飛奔向後院。 慕容極不知緣由,看了一眼薛憐依然靜靜地品茶顯然沒有起身的打算,只好 自己跟去。 追過去時,聶陽已經敲了房門,董詩詩正擋在門口蹙眉道:「你不方便進去, 有話直接在這兒問好了。」 華沐貞也在房中應道:「你問吧,我聽得到。」 雲盼情咳了兩聲,強笑道:「聶大哥你可千萬莫要進來,我……咳咳、我這 人可怕酸了,嗅到醋味就難受。」 董詩詩臉上一紅,頓了頓小腳,頭便道:「是是是,我的好雲妹子,要是 醋能療傷,我這醋罈子就是天下第一名醫了。」 田芊芊噗嗤一笑,道:「你來至此,總算說了一句實話。」 沒心思在這女子話題上多生糾葛,聶陽沉吟片刻,揚聲道:「華姨,我冒昧 一問,這次您南下,是我姑姑來找您同去,還是您邀她作伴?」 兩家素有往來,真要算起,華沐貞和聶清漪也可說是沾親帶故,聶陽這麼一 問,到讓慕容極有些疑惑,小聲道:「這有什麼不同麼?」 「這次是我邀她……」 華沐貞話未說完,聶陽已經搶著道:「那是您自己的意思麼?」 慕容極滿臉不解,正要再問,就聽華沐貞答道:「你這麼一問……這次南行, 倒確是有人向我提過邀你姑姑同行,我心想獨個兒上路也確實寂寞,恰好你姑姑 也在,自然就一道出發了。聶陽,這有什麼不對麼?」 「那人……是誰?」 華沐貞毫不猶豫道:「風姐姐和我家夫君都曾提過。若非如此,我倒也沒想 著這麼早便往南邊過來,怎麼,有何不對麼?」 華沐貞口中的風姐姐自然便是已經隱居於北方的前如意樓風絕塵,那個夫 君便是南宮世家之後的南宮熙,要說起來,都和聶清漪有著足夠親密的關係。 聶陽面色愈發凝重,他顫聲繼續問道:「華姨,您出門……是否一向保護周 全?」 華沐貞沉默片刻,略帶無奈的說道:「那是自然。我即便不喜歡張揚,也總 要讓小星他們放心。」 聶陽扭頭向慕容極問道:「慕容兄,最近如意樓北三堂是否人手較為緊張?」 慕容極還未答話,已有一個清冽淡雅,語氣甚冷卻說不出的悅耳之聲道: 「不錯,正如你所猜測,北三堂自年初便在調度,原本暗地派去守護聶清漪的好 手,都已不在原位。此次聶清漪南行,樓本就打算將她留在翼州,若不是想來 看你,她已經在那邊住下。」 開口之人顯然難得如此多話一次,但北三堂的事情,卻只有由她來說明最為 可靠。 慕容極還有些迷惑不解,恭敬地向燕逐雪施了一禮,才道:「燕堂,這到 底是……」 「剩下的他已明白。」燕逐雪淡淡說道,略帶關注的美眸不著痕跡的掃了一 眼屋內,似乎是終究不放心那可愛活潑的小師妹,才撥冗現身片刻,轉瞬目光斂 ,身形微動,人已遠在庭院之外。 聶陽面色蒼白,伸手扶著門框,啞聲道:「原來……根本就不是邢碎影放過 了姑姑。」 董詩詩看他汗出如漿,連忙掏出手帕替他抹著額頭,小聲道:「你……你有 什麼話和慕容慢慢說,別……別急成這樣。」 聶陽強擠出一個微笑,「你們在這裡陪著雲妹妹,不要亂跑。我和慕容兄去 商量點事。」 「嗯……你去吧。」董詩詩點了點頭,挺起胸膛道,「我們這麼多人,一定 把雲妹妹看的好好的。」 雖然看出妻子眼中的不安和焦慮,聶陽卻沒時間多做安撫。 既是他師母,又是他姑姑,一手把他養育長大的那個女人,此刻很可能已經 身處煉獄之中。就像有一隻巨大的鷹爪,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心臟。 一邊大步走著,聶陽一邊向慕容極解釋道:「此前包括姑姑在內,我們都以 為,邢碎影處心積慮要殺的,只有我的……雙親而已。」他面上閃過一絲痛楚, 繼續道,「十多年來,他也未曾向聶家其餘人下過任何殺手。姑姑她……一直都 思不得其解,這個仇家究竟為何而來。最後只得猜測,是母親早年行走江湖惹 下的仇怨。畢竟卑鄙下流那四個人,都在母親手底栽過跟頭。」 「可事態一路發展至今,我至少能斷定,邢碎影對月兒絕對是憎惡至極,可 見他目標並不僅僅是我父母二人,還有其他姓聶的人在內。」聶陽沉聲道,「也 許只是因為有什麼內情,才沒向我奶奶下手。姑姑她,也是邢碎影的目標之一。」 慕容極緊鎖眉心,「否則……風樓也不會大費周章暗地保護聶前輩,是麼?」 聶陽點了點頭,緩緩道:「姑姑此前沒想過自己也是仇對像之一,這次聽 我說起了贏二石頭的事,再聯繫這次華姨邀她南下,南宮樓請他暫住,恐怕她 也猜出一二。」 慕容極神情愈發肅穆,一字一句道:「換句話說,她根本不必去找邢碎影… …」 「不錯,」聶陽滿心痛楚的接道,「她只要離開保護她的人,邢碎影自然會 來找她。」 慕容極吸了口氣,大步走到院中,揚聲道:「一刻之內,我要看到所有保護 在華前輩身邊的人。」 院中並未有任何變化,慕容極卻不再多說半個字,身走到聶陽身畔,拍了 拍他的肩膀,聲音無比平穩,「我們一定要比他先找到聶前輩。」 他這話才說完,遠遠數道屋簷之外,一道幽綠哨炮沖天而起。若不是只有一 刻時間,想來如意樓也不至於在城中動用這種傳訊方式。 聶陽默然不語,心中焦急的思著到底姑姑會往哪裡去。如果姑姑抱定了 意要見邢碎影,那麼,就必然是容易被邢碎影注意發現的場。想來,也不會離 開這孔雀郡才對。 轉眼間,拱門外閃進一個勁裝短打的中年漢子,腰帶左右別著兩把無鞘短劍, 他躬身抱拳行了一禮,朗聲道:「公子,此行護衛連我共計一十七人,其餘已全 在外廳候命。」 慕容極面色微訝,道:「季舵,此行是你負責的麼?」 季舵微一頷首,並不多話。 「你們可都認得出華夫人同行的女伴?」 季舵立刻道:「杜夫人我們全都認得。公子召集我們之前,附近三街十四 巷我們已全找過。」想必知道華沐貞出門找人,這些護衛自然也不敢閒著,恐怕 慕容極不用交代,他們也已經四散找。 「找到了麼?」聶陽忍不住插口問道。 季舵神色微黯,沉聲道:「早晨聶兄出門後不久,小方曾見過杜夫人, 還請公子親自過問。」 慕容極和聶陽對視一眼,快步走向外廳。 十六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男男女女整齊的站在廳中,看到慕容極出現,一 齊躬身道:「公子。」 慕容極徑直走到其中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面前,問道:「你今天早上見過杜 夫人?」 那少年朗聲道:「是。早上我們去查城門的死人時候,杜夫人就擠在人群中 圍觀。她看了好久,我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他們也不知道聶清漪是偷偷溜出來的,自然也沒有阻攔。 「她當時可有什麼異狀?」季舵在一旁問道。 小方搖了搖頭,「我們沒有注意。只記得最後官兵來驅趕人群的時候,她也 戀戀不捨好像不想離開一樣。」 李蕭和聶清漪無疑沒有任何關係,聶陽不禁有些疑惑,為何姑姑要跑去看他 的屍體。只是因為擔心自己侄子被人陷害的事麼? 「聶兄,如果你所料不錯,聶前輩去的地方,按理應該是邢碎影一定會留意 的地方才對,去那邊的可能不小。」 既然是陷害聶陽的第一地點,邢碎影關注那邊也不是不可理解,但如果大膽 一些推測的話…… 「她去那邊也可能是這個原因,但留在那邊那麼久,恐怕是有別的緣由。」 聶陽的聲音有些乾澀,嘴裡從舌面往上都在一陣一陣發苦,「那就是她看了李蕭 的屍體後,就斷定了邢碎影一定會出現。」 那就只有兩種可能,邢碎影知道是誰陷害的聶陽,或者,邢碎影就是那個人。 不論哪種,聶陽都能猜到,姑姑現在,一定已經不在屍體那邊。這恐怕也是 明知道白繼羽和聶陽那邊有數名高手在陣,邢碎影仍只叫吳延和東方漠去解決趙 玉笛這個後患的原因。 「季舵,此地分舵的人員暫且供你調遣,你將這十六人分開,各自帶人去 找,帶足乾糧和水,孔雀鎮方圓五里之內,任何地方也要想辦法探查。」慕容 極神色極為凝重,「如果杜夫人遇到什麼不測……」 他後面的話已不必說出口來,江南大亂之時,每一個為了如意樓而犧牲性命 的人,都深深地鐫刻在後人心底。杜遠冉為了如今的如意樓,中伏苦戰,力竭 而死,懸屍數日不得入土為安,聶清漪是他的遺孀,按江湖道義即便受人欺凌也 是決不允許,更何況此次性命攸關,當真有個三長兩短,如意樓必將傾盡全力為 其報仇雪恨。 就連沒經歷過昔年風波的小方,眼底也浮現了決絕的堅毅。 季舵重重點了點頭,轉身便走,其餘十六人依次跟出,秩序井然絲毫不亂, 雖無人開口說出隻言片語,那整齊的背影卻分明透出了攝人的殺氣。 「聶兄,這樣等著恐怕你也無法安下心來,城內各處,你我也去找找吧。」 二人都心知肚明,邢碎影夾在董凡和如意樓之間,藏身郡城之內的可能性微乎其 微,但若是乾等,只會徒增煩惱。 聶陽點了點頭,「我想先去看兩個人。」 「兩個?」慕容極微一揚眉,旋即雙目一亮,「李蕭。」 「嗯。我要去看看,姑姑到底看出了什麼。」 「另一個呢?」 聶陽面上浮現一股無法掩飾的煞氣,緩緩道:「花可衣。」 聶陽猜測的已經沒有什麼偏差,聶清漪從離開如意樓暗舵的那一刻,就已經 沒打算再來。贏二石頭這個稱呼喚起的記憶,和那些記憶所印證的事實都像一 條纏滿荊棘的鞭子,緊緊的勒在她的胸中,讓她的心尖一陣一陣的發痛。 聶陽猜錯的是,聶清漪去看李蕭並不是因為邢碎影很可能出現在那裡,而是 她要去驗證一件事,她最後的希望,就放在了那具屍身之上。 一定……不是那樣的,父親和兄長……絕不會是那樣的人……絕對……不會 …… 每邁出一步,聶清漪都在說服著自己,否則,她隨時可能轉身拔腿就跑,遠 離那莫大的恐懼。至於仇恨,已被這恐懼淹沒到無處覓的角落之中。 但終究,上天還是不願放過她。當她看到李蕭的屍體上那些劍創,剎那間, 渾身的血脈都變得空空蕩蕩,身體彷彿失去了重量,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起來, 朦朧中,一個溫婉的笑容熟悉又陌生的浮現在眼前,略帶寵溺的對她說:「小妹, 你又出去瘋了呢,來,擦擦汗,先喝口湯。」 那……不是我的錯……聶清漪按著額角,整個頭都像裂開一樣的疼。 「小妹,連你也覺得……我應該大度一些麼?」 「小妹,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娘這樣做,反而讓我為難。」 「小妹……你說,是不是我不在了,他才會更開心呢?」 「小妹,娘年紀大了,以後……你不要總在外面瘋了。」 「小妹……小妹……小妹……」 不要再叫了!我不是你妹妹!從來都不是!她痛苦的蹲下身子,摀住臉的雙 手摸到了濕熱的一片,她在心裡喊著,我沒有把你當成過親人,一刻都沒有!你 是來報仇的……你是來報仇的! 那個溫婉嫻雅的笑容變得有些無奈,眼睛也盈盈帶上了淚光,像是歎息一樣 的,低聲說了最後一句。 「小妹,我能狠下心對待的,還是只有自己呢……」 那美麗溫柔的容顏從聶清漪的眼前緩緩消失,像日光下的霧氣,頃刻不見蹤 影。但她知道,這些埋藏在心底的事情,永遠都不會消失。 「柳姐姐,對不起。」她慢慢地站起來,低聲自語道,「我……不能為你報 仇了。那……本就是咱們欠人家的。」 她摸了摸懷裡,寫好的書信還在,也許……應該把它交給如意樓的人。可這 樣的事情……她實在不願教聶陽以外的任何一個人知道。 說不定,讓邢碎影來轉交,反倒是最適的選擇。她苦笑著搖了搖頭,看著 李蕭的屍體被官兵帶走,接著呆呆地望著那片空地。 李蕭是邢碎影殺的,他應該還會到這裡才對。 我哪兒也不用去,就在這裡等他。聶清漪看了看四周,突然覺得很冷,她拉 了拉身上的披風,轉身望著大道的盡頭。 一輛馬車從那邊緩緩駛來,車伕的草帽壓得很低,黝黑的皮膚裹著岩石一樣 的肌肉。 聶清漪看著那馬車越來越近,胸中升起一股令她顫抖的寒意。她用盡了所有 的勇氣,才克制住了逃走的衝動。 馬車駛過的時候,對著她的木門打開了。她知道,邢碎影就在哪個角落看著 她,從他讓聶陽捎來那句話後,她的背後就彷彿永遠多了一雙眼睛。 馬車沒有停下,依然緩緩地移動著,在那門關上之前,聶清漪長長地吐出了 一口氣,跳了上去。 馬車裡有淡淡的血腥味,也許,李蕭的屍體就是被這輛馬車運到城門吊起的。 聶清漪緊緊地捏住了粗糙的木,努力讓自己不要那麼緊張。 如果順利,一切,都將在今天結束。只是,希望九泉之下的杜哥不要怪她。 「就讓我再任性一次吧……」她看著窗外向後緩緩移動的樹木,咬緊了牙關。 城門的盤查比平時嚴了許多,聶清漪很努力才讓自己不要顯得那麼慌亂,配 著車伕咿咿呀呀的比劃,說著連自己也不太清楚的謊言。 車伕張開的嘴巴裡看不到舌頭,只有白森森的牙齒,這讓衙役們起了疑心, 把馬車仔仔細細的查了一遍,只是從座位下翻出半片帶血的豬後,血腥味這唯 一的疑點也得到了解釋,只好悻悻的放人。 關門之前,那衙役隨口說道:「這位夫人,你的面色好差,快去看看郎中吧。」 聶清漪苦笑著點了點頭,關上了車門。門外的衙役並沒有看到,她握著門把 的手攥的死緊也克制不住顫抖著。 她閉上眼,讓自己的思緒放空,盡力讓自己變得鎮定。 大概是怕她留下什麼標識路途的證據,馬車在盤曲顛簸的小路上繞起了圈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才停了下來。從那不斷地轉彎來推斷,這裡絕不會離 開郡城裡方圓。聶清漪打開門跳了下來,就看到那個車伕已經大步流星往遠處 的綿延青峰走去。 豐州地勢平坦並無奇峰峻嶺,偶有峰巒起伏,便如眼前景色一般賞心悅目, 青山綠水,不見炊煙,蟲鳴鳥語,清風撫面,縱然心事重重,她看上一眼,也覺 得略有舒心之意。邢碎影若真的在此藏身,倒還真是頗有閒情雅致。 「喂……邢碎影就在這兒麼?」聶清漪遠遠問了一句,那車伕卻不話,仍 然悶頭往前走去。她追上去拍了拍那人肩膀,他才過頭來。 「邢碎影在這兒麼?」 他默默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搖了搖頭。轉身邁步便走。 聶清漪不免忐忑起來,頭看去,拉車的馬兒倒頗有靈性一樣,自己拉著馬 車往另一方向去了,不免心中惴惴不安,要是自己誤會了什麼,跟著這又聾又啞 的蠻人去錯了地方,才真是哭笑不得。 她身上連把劍也沒帶,赤手空拳僅有一套粗淺拳法傍身,恐怕連個二流武人 也未必能敵,越到山林深靜之處,心裡就越發擔憂。 山坳細竹灌木之中有七折八繞的卵石小路,似是人工鋪就,聶清漪大感不解, 此地荒無人跡,暫時藏身可說是上佳之所,長期居住顯然不宜,而且周圍也沒見 到依山傍水的農田。 難不成……邢碎影便是在這裡定居麼? 小路錯複雜,越走越令人心煩眼花,要不是跟著那車伕,她早就不知轉到 哪個方向去了,行到後段,周圍石丘林立,樹木漸稀,更像是走進了一個精心布 置的奇門陣法之中,如不盯著那車伕後背前行,左右張望一眼心裡便一片混亂。 這絕不是邢碎影有本事構建的機關,莫非……真的誤會了?聶清漪口中一陣 發苦,卻又不得不一步步隨著那車伕走下去。 腦中嗡嗡作響,胸口煩悶欲嘔之時,方向驟然一轉,惡感頓消,她不知不覺 已經身處一片低谷之中,三面皆是陡峭山壁,青籐密佈,開遍了淡紫色的小花, 如同三面花牆,把當中一棟竹籬圍就的竹樓宅院鬆鬆環抱。 溪水自院側流過,源頭是一眼洞中古泉,溪畔開了幾片田地,開滿了她叫不 出名的素白菜花。 不管怎麼看,這也是一個遁世之人潛心隱居的地方。從這裡的情況猜測,多 半是江湖上哪個退隱田園的高手所居。 正在想要如何告訴那車伕把自己送郡城的時候,竹樓二層一個高挑纖瘦的 女子推窗看了過來,屈指彈下一塊東西引過那車伕視線,開口道:「是阿隋叫你 帶來的人麼?」 這女子看起來已過盛年,聲音卻還如少女般嬌嫩綿柔,容貌倒是頗美,比聶 清漪年輕時也要更勝一籌,此刻並未梳妝打扮,仍是一副風情萬種的模樣。 「你說的那人,是不是也叫邢碎影?」她走近竹籬,抬頭望著那女子,揚聲 問道。 那女子皺了皺眉,看車伕沒有反應,只好說道:「他那麼多名字,我哪裡記 得周全。不過前些日子送來的凶巴巴的小姑娘,倒是一直叫他什麼碎什麼影的。」 看來……這裡真的就是邢碎影的藏身之地了。聶清漪頓時覺得渾身一陣無力, 她捏了捏懷中的書信,手心不覺已滿是冷汗,她穩了一下氣息,顫聲道:「你告 訴他,聶清漪來了。」 那女子咕噥了一句,「那冤家又惹了什麼桃花債麼?怎麼會是這麼老的一個 女人。」她說的聲音雖小,聶清漪習武之人自然耳力也要好些,聽得到是清清楚 楚。 「阿隋不在,他這兩年才在這兒,兩年多了一直都東奔西走的。不過這陣子 他倒是在這兒落腳,既然是他讓那只蠢牛帶你來的,今晚他應該會來才對。你 要不嫌咱這地方破落,不妨進來等吧。」她吃吃笑著擺了擺手,「他若今晚過來, 我可要好好補眠才行,大姐你可不要嫌我怠慢,這樓裡你吃喝休息,只管自便就 是。」說罷,皓腕一舒,已把窗戶關上。 那女子笑容總覺很假,卻又說不出哪裡古怪,聶清漪只好自顧自走了進去。 這竹樓並非就地取材,竹節油亮結實,多半自西南運來,想必運送多有不便, 樓內仍是磚石所建,門廳內還有兩面木牆,可見興建之人十分隨興。 一時不知該做什麼才好,聶清漪緊鎖眉心,又走出門來,倚著門廊竹欄,心 亂如麻。 「聶姨?」背後傳來一個略帶疑惑驚訝的聲音,「真的是你?你為什麼來這 兒啊?」 聶清漪過頭來,看到的是一個翠碧衫裙的英氣少女,眉宇間頗為憔悴,卻 一時看不出到底是誰,「這位姑娘是?」 那少女怔了一怔,旋即微微低頭,道:「聶姨想來認不出了。您當年幫著姑 姑來替我一個奶娃兒出頭,我是自小便記在心上的。只是……無緣得見而已。」 聶清漪微微皺眉,接著雙眼微瞪,驚訝道:「你是……婷兒?」 雖然聽聶陽說起了和這表妹的關係,卻還沒好好見上一面,上次相見還是和 嫂子大鬧柳家莊的時候,憶裡,還是個粉雕玉琢惹人憐愛的娃娃,如今,也是 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柳婷點了點頭,咬牙道:「我……不小心被那惡棍抓住,之後就被關在這兒 了。聶姨,你……你也被他抓來了麼?」 聶清漪心思本就混亂,此刻自然無心多費唇舌解釋,聶家與贏家的糾葛,他 也不願讓外人知曉,便反問道:「你怎麼樣?邢碎影他……抓你來做什麼?」 邢碎影淫名遠播,柳婷又是個妙齡少女,聶清漪一問出口,便覺不妥,正要 出言寬慰,就見柳婷滿含疑惑的小聲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除了離不開 這裡,倒是什麼……什麼也沒發生。」她緊握雙拳,憤憤道,「他來過這裡好幾 次,我……我卻毫無辦法,無法為姑姑報仇,這……這比起什麼折磨都讓我難受!」 「這倒奇了……」以柳婷和嫂子的親緣關係,實在不該平安無事才對,聶清 漪心中疑竇叢生,總不會因為她是聶陽的女人,邢碎影便開一面麼?按她的推 測,明明應該適得其反才對,她有些緊張的問道,「他帶你來這兒,都對你說過 什麼?」 柳婷微微偏頭,想了一想,道:「他把我抓住後,自表身份之時,我只道自 己已在劫難逃,便盼著死後能變做厲鬼,好來纏著這個惡賊。我罵了他很久,想 激他殺我,以免……以免死前受辱。他也只是看著我,一句話也沒說。可那眼神, 看得我身上一陣一陣發冷。」 「他用內功探過我的經脈,」柳婷說到這裡,臉上微微發紅,視線也落在了 旁處,繼續道,「我內力已經全數給了表哥,沒什麼好怕的。我……爛命一條, 隨便他如何,也大不了就是一死罷了。反正,也沒什麼人會在乎。」她嘴上說得 輕鬆,語氣卻還是流露出壓抑不住的酸楚,「那之後,他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他說我的運氣真是好極了。」柳婷自嘲的笑了起來,「我問他什麼意思, 他一看便是撒謊的告訴我,因為我和我姑姑長的不像。」 聶清漪忍不住環抱著她的肩膀,卻也不無苦澀的低聲道:「這句,他到也不 算說謊。你要是長得和嫂子很像,怕是……怕是再怎麼樣,也難逃一劫。」 柳婷渾身一顫,啞聲問道:「聶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姑姑,她和 邢碎影到底是怎麼事?」 聶清漪並未答,反而問道:「婷兒,我……知道你和聶陽的關係。容我問 一句,如果你以後還能平安無事的見到聶陽,你有什麼打算?」 柳婷面色頓時黯淡下去,猶如風熄燈燭。 聽她不答,聶清漪又道:「你也知道,他已有明媒正娶的妻子,雖說上一代 是仇人,也不能因此連累了那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說到這裡,她的語聲也微微 發顫,勉力克制,才不至於激動起來,「上一代的事,終歸還是不該讓後人承擔。 婷兒……那你還願意留在聶陽身邊麼,對你,可能是有些委屈了。」 江湖中人再怎麼不拘小節,妻妾名分之間的差別也不可能視而不見,謝清風 屋藏九嬌,南宮熙眾美相伴,其中多少武功心智容貌俱為上品的佳人,就因這一 個名分,不得不在正妻之前低眉順眼恭恭敬敬稱上一句姐姐。 聶清漪此刻如此發問,自然暗含了以長輩之名允諾柳婷一個身份的意思,卻 也帶著幾分因舊事而來的私心。 柳婷微微搖頭,黯然道:「我……無才無德,女孩兒家該懂得,什麼也不會, 一身武功,也都給了他,這樣還留在他身邊,無非是自煩惱。而且……」她目 中流過一絲痛苦之色,「我在的話,表哥的心裡也不好過。我們都已被血仇壓得 喘不過氣,有我提醒著,他只會越來越累。再說……」她強擠出一抹微笑,「看 著董二小姐,我也不好受,不如,就這麼走掉。」 聶清漪歎了口氣,撫摸著她的頭髮,喃喃道:「他說的沒錯,你和嫂子,確 實不像。」 「聶姨,你怎麼也被抓來了?表哥現在怎麼樣了?」柳婷不願話題一直繞在 自己身上,便問起了關心之事。 聶清漪搖了搖頭,「聶陽很好,至於我的事,以後再讓他慢慢告訴你。」她 看了看四周,小聲問,「這竹樓裡都有些什麼人?」既然柳婷失陷於此,她總要 想辦法救出去才是,呆在這個地方,終歸令人不安。 柳婷聽出了她的意思,低聲答道:「連我在內,有三個女的,一個男的。男 的就是外面那個又聾又啞的怪物,武功怎麼樣我也看不出來。樓上剛才和你說話 的那個叫婉玉,不懂武功,還有個比我小一些的姑娘,只說她姓趙。整天練武, 看起來功夫倒也不錯。而且,那個趙姑娘應該是和邢碎影有什麼極大的仇恨,每 次他來,趙姑娘都要被制住穴道。」 「哦?」這麼說,要對付的只有那個車伕而已,如果能說動那個趙姑娘聯手, 也不是沒有希望。聶清漪暗暗算計,先把柳婷救出去,自己再來找邢碎影,也 不會有什麼大礙才對,「婷兒,這裡有劍麼?」 柳婷搖了搖頭,「趙姑娘練的是腿法和內功。從我到這裡,還沒見過可用的 兵器。」 那就難辦了,聶清漪微皺眉心,她拳腳功夫可以說平平無奇,那趙姑娘比柳 婷還要年輕,武功想來有限得很,赤手空拳沒有過人內力,恐怕根本傷不到那個 皮糙肉厚的莽漢。 「不管怎樣,咱們先去見見那個趙姑娘吧。」 柳婷點了點頭,帶著她上了二樓,走到正對樓梯的門前敲了敲,「是我。方 便和你說說話麼?」 裡面停了一會兒,才傳出略顯沉重的腳步聲,「怎麼?柳姐姐,方才來的是 你認識的人麼?」這聲音輕柔婉轉帶著一些南方口音,說不出的悅耳。隨著聲音, 打開的門扇裡,露出一張佈滿汗水的嬌顏。 她應該剛才還在練功,氣息都還未平復,俏挺的鼻尖滿是細密汗珠,她抬手 擦了擦,有些羞澀的笑了笑,輕聲道:「進來說吧。」 一看到她,聶清漪就忍不住呆了一呆,倒不是因為熟識或是什麼,而純粹是 驚艷這趙姑娘的麗質天生。 她年紀雖然比柳婷還要小些,個子卻高出一截,和聶陽相差無幾。身量頗瘦, 也不知是尚未長開還是練功過度,並不似常豆蔻少女豐盈有度。她的手因為練 武而過於結實,並不是纖纖柔荑柔潤如玉。不過這一切的瑕疵,都被那我見猶憐 的容貌所掩蓋。 就像上天將一個美人本應均勻佈置於全身的曼妙風華,盡數集中在她臉上一 般。 趙姑娘雖然臉上帶著微笑,但眉宇間儘是明顯的疏離,彷彿一個厭倦了來客 的婦,正強撐著笑臉面對最後幾個客人。 「柳姐姐,這位是?」一邊問著,她一邊到桌邊,對著桌上幾張殘紙,豎 掌於胸前,緩緩比劃著。 「這是聶姨,我……姑姑的朋友。」柳婷斟酌了一下,這般說道。 「趙姑娘,時間有限我也就直言不諱了,」聶清漪心煩意亂不願多做耽擱, 開門見山道,「你願意和我們一起逃出去麼?你我二人聯手,未必敵不過樓下那 個莽夫。我們把他止住,讓他帶路,你也……你也可以就此逃離邢碎影的魔掌。」 她猜測這趙姓少女多半已經遭了邢碎影的毒手,心中憐惜之情大起,對邢碎 影的恨意又有些萌動,連忙鎮定心神壓下。 趙姑娘卻並未有任何動容,只是道:「我為何要逃出去?」她說著轉過頭來, 字字如冰接道,「我如果不能殺了邢碎影,活在這世上又有什麼意思?」 聶清漪一陣恍惚,竟彷彿看到了聶陽的雙目一般,心中不禁一陣酸楚,脫口 道:「難道比起報仇,連你自己也不重要了麼?」 她這話剛說出口,就察覺到靠著她的柳婷渾身輕輕一顫,雙手握緊了她的胳 膊。 「能報仇雪恨,我這麼個人,又有什麼打緊。」趙姑娘平淡的答道,五指向 著窗框一揮一抓,數尺外的窗欞微微一顫,竟被她凌空抓的向內開了一條縫隙。 「你……你的內力還在?」聶清漪有些詫異的問道。 柳婷在旁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道:「邢碎影沒有碰她。」 趙姑娘冷笑道:「若是能換來殺他的機會,我倒寧願他來強姦我。」她雙目 瞇起,恨恨道,「只恨我武功不濟,傷不到他一根汗毛。要是有人能替我殺了他, 叫我做什麼我也絕無二話!」 聶清漪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柳婷猶豫了一下,道 :「你的心情,我……也能體會一二。只恨蒼天無眼,讓這惡棍還好好地活在世 上。」她話鋒一轉,接著道,「我那表哥也和邢碎影有血海深仇,你與我一同逃 出去找他,和那裡的人齊心協力,報仇不是更有希望?」 趙姑娘柳眉一抬,道:「這種事情,豈能假手他人。如果將來我武功再難進 境,我便去個武功高強的男人,為奴為妾也好,總要求他替我把仇報了!」 她看柳婷面色頗有幾分焦急,又接著道:「我不會幫你們的。」她打開窗戶, 向樓下指了一指,「樓下那人,我絕不會對他出手。」 柳婷急道:「這是為什麼?他是邢碎影的走狗……怎麼?他武功很高麼?」 趙姑娘搖了搖頭,道:「他武功只比我好一點,現在怕是和我旗鼓相當。」 「那你為什麼……」 柳婷話未說完,就聽她沉聲道:「因為他是我的大哥。」 她頓了一頓,緩緩道:「我們家的事,遠比你們能想到的可怕。我奉勸你們, 不要問的太多。」 聶清漪目光閃動,似乎想到了什麼,「我冒昧問最後一個問題,趙姑娘,那 個婉玉,是什麼人?」 趙姑娘背過身去看著窗外,右手仍然在比劃著練習掌法,只是手腕轉動之際 顯然亂了幾分。 「那……抱歉打擾了。」聶清漪歎了口氣,帶著柳婷向外走去。 關門前的那一刻,她聽到了趙姑娘帶著濃重恨意的聲音。 「那個賤人,是我的大嫂。」 聶清漪的手臂猛地一顫,緩緩把門關上。 到了正午時分,婉玉穿著一襲輕紗走下樓來,那車伕手腳麻利的準備了一桌 家常飯菜,自己只是捏了一個硬面餑餑,到院中蹲下。 趙姑娘並未下樓,婉玉吃完後,端了一碗清粥,半碟小菜,裊裊婷婷走了上 去。 席間三人全無對話,只是柳婷忍不住心底厭惡,鄙夷的看著婉玉。婉玉也不 以為意,反倒一直帶著那虛偽微笑,自顧吃喝。 飯後聶清漪心緒始終難以平靜,便又把四周轉了一遍,那車伕也不出手阻攔, 想必知道他們走不出那詭異陣法。 樓後豎著幾座土墳,聶清漪看了一遍,只覺得其中那叫做葛武勳的名字似曾 相識,好像在哪裡聽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天色漸昏的時候,邢碎影終於來了。 他還是那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看上去好像帶著些書生的呆氣,面上的微笑輕 易便能叫人卸下防備,和十幾年前的時候相比,幾乎沒有留下什麼歲月的痕跡。 他平靜的看著站在樓門處的聶清漪,朗聲道:「一別多年,杜夫人風采依舊, 小生大感欣慰。」 聶清漪皺了皺眉,她知道自己已經不比當年,失去丈夫後的孤單歲月迅速的 讓她憔悴下來,仇恨帶來的更不會是青春。她不願多說些廢話,歎了口氣,沉聲 道:「你應該知道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那是當然。杜夫人想要小生的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邢碎影安然笑道, 緩緩走向竹樓,「只不過小生還要先辦了手頭的事情,才有空與你敘舊。你若是 不忙,便去柳姑娘的房中等待片刻。」 聶清漪皺眉道:「我在這裡等你便是。」 邢碎影邪邪一笑,身形一晃猛然欺近手中折扇凌空一點指向聶清漪面門。聶 清漪猝不及防,連忙向右閃身,那折扇順勢斜點,輕輕鬆鬆便封住了她頸側經脈。 「你!」 邢碎影笑著替她把額前亂髮向後整了一整,柔聲道:「你若不安靜看著,會 給小生徒增不少麻煩。到咱們敘舊之時,小生自然會給你徹底解開。」他故意在 那解開二字上加重音聲,惹得聶清漪通體發寒。 他返身走到院中,向著樓上揚聲道:「雨淨,我已來了,你還在等什麼?」 這自然是叫的樓上那趙姓姑娘。趙雨淨緩緩推開窗戶,卻搖了搖頭,「我還 不是你的對手。」 邢碎影笑道:「那你這次也算放棄了麼?」 「也許。」 「你若是仍盤算著找些其他機會,不妨與你嫂嫂好生商量一下,比起你,她 的機會可大得多。」 邢碎影話音剛落,另一邊的窗戶就緊跟著打開,露出了婉玉春意盎然的嫵媚 面孔,「死冤家,你還火上澆油,她已經恨不得把我切碎悶進鍋裡了,你還要給 她遞把刀不成。」她吃吃笑著,膩聲道,「再說我哪裡來的機會,哪次不是你還 沒去,人家就失魂成一灘爛泥了,連動小指的力氣都沒有,還談什麼殺人。她一 個黃花閨女,哪兒懂這箇中滋味。」 無恥,聶清漪憤憤在心中罵道,這才明白為何柳婷早早便躲進了房中。 趙雨淨站在窗邊,淡淡道:「我知道你要制住我,我就站在這兒,你請便。」 邢碎影微微一笑,足尖挑起一顆石塊,屈指一彈,封住了她的穴道,口中道 :「若是別的仇人也有你這麼善解人意,小生可就謝天謝地了。」 須臾之間,婉玉已經款款走下樓來,紗裙半透,輕易便見得到束腰之上艷紅 緊繃的小衣,和下面修長豐潤的一雙玉腿。她徑直走向邢碎影,一雙白酥酥的臂 膀直接搭上男人肩頭,吟哦般道:「冤家,你還不上樓,莫不是要在這裡辦事麼?」 她話音中騷浪異常,根本不像良家女子,聶清漪忍不住疑心這女子真是趙雨淨嫂 嫂的話,她那大哥到底是何等眼光? 邢碎影微笑道:「在這裡有何不可。幕天席地,才是師法自然。何況你這淫 種,不就是越多人看,便越覺得快活麼?」 婉玉明明被罵,卻一副十分受用的樣子,臉蛋也紅了幾分,氣息微亂,將臉 頰埋在邢碎影胸前,咯咯笑道:「那我可快活的很吶。你等著,我去再試試他。」 邢碎影斜了一眼蹲在一旁竹籬角落的車伕,輕輕在婉玉臀上拍了一掌,「去 吧。」說著,自己大步走到了聶清漪身邊。 「你是不是覺著,這個女人簡直無恥至極?」 聶清漪口不能言,只有從鼻中重重哼了一聲。 婉玉扭著蜂腰桃臀,碎步走到那車伕面前,白藕般的手臂向前一伸,用手掌 撫著男人粗糲寬厚的下巴,輕聲道:「看我,我知道你看得懂我在說什麼。看我, 我想要男人,想要的不得了。想要的渾身發熱,如果沒有男人,我就要瘋了。怎 麼辦?怎麼辦才好呢?」 那車伕的眼睛變得充滿了恨意,視線不由自的落在了輕紗中高高隆起的肚 兜之上,裡面滾圓的雙峰幾乎可以描繪出飽滿的輪廓,他似乎看到了薄軟的緞料 上,兩點柔軟的突起正在慢慢地變硬。 「你不是男人麼?你不是我的男人麼?看看……我可是就在這兒,等著你呢。」 婉玉扭動著腰肢,雙手順著臀峰兩側一路撫上。 車伕的喉結滾動了兩下,交握的雙手劇烈的顫抖起來。 明知道他的視線已經不在自己口唇,說什麼對方也不會再明白,婉玉仍然著 了魔的一樣對著他說個不停,「成親的時候,這身子你不是喜歡的要命麼?來啊?」 她的手撩開了薄如蟬翼的罩衫,在那車伕面前不及數寸的地方,亮出了一截 白生生的腰肢。清風微涼,白瓷般的肌膚上泛起了細密的疙瘩。 「我被那樣糟蹋的時候,你不是還能硬梆梆的麼。那個老淫棍那樣對我的時 候,你不是還很喜歡偷看麼?」婉玉的語氣愈發激動,雙手的動作也更加激烈, 在輕紗之下握住了胸前的高聳雙峰,十指蠕動不停,揉搓起來。 她猛地扯高了裙擺,將一條粉白渾圓的美腿抬起,正正踏入那車伕懷中,纖 足微挑,繡鞋尖兒堪堪抵住了他的頸窩。 一條如此動人的赤裸玉腿橫陳懷中,縱然柳下惠在世,也未見得能依舊坐懷 不亂。那車伕渾身的肌肉都繃緊突起,額頭更是大滴大滴的冒下汗來。 「來嘛,你不是最喜歡咬人家的腿麼?」婉玉用足尖勾起他的下巴,對著他 熾熱的目光,紅唇半啟一字字說道。 「啊啊啊!」像受傷的野獸一樣從喉嚨中湧出一陣低啞的咆哮,那車伕 猛地抱住了懷裡的裸腿,大嘴一張咬在了雪股內側柔嫩肌膚之上。 婉玉痛的哼了一聲,卻絲毫沒有收的意思。 他絕望的吼叫著,猛地站起身來抱住了婉玉,向前一撲,便把這活色生香的 美人壓在了髒兮兮的泥土地上。 嘶啦一聲,那薄紗碎成片片粉蝶,他埋頭下去,野狗一樣在婉玉裸露的肌膚 上啃咬吸吮。 婉玉急促的喘息著,雙手張開放在身邊,既不抵抗,也沒有迎,只有一雙 眸子中漸漸流露出的鄙夷之色越發明顯。 粗壯的車伕在她身上拚命地蠕動,雙手胡亂的在臀丘乳峰上肆虐,卻一直沒 有伸手去脫自己的褲子。 一直折騰了一頓飯的功夫,渾身大汗的車伕才漸漸的停下了動作,像只死狗 一樣翻身倒在了一邊,雙目呆滯的望著漸漸變得昏暗的天空。 自始至終,他的褲子都好端端的穿在身上,褲襠附近,平靜如無風的湖面。 婉玉緩緩站直了身子,身上的衣物已經凌亂恍如全裸,外衣盡數成了碎片, 僅剩幾條破紗掛在腰間,肚兜掛在左肩,兩團粉白豐盈的軟肉毫無掩飾的挺立在 胸前,帶著齒痕的紅顏乳暈微微顫動。 她靜靜地看著那車伕,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身上髒兮兮的,去洗個澡再 過來。」說完,她徑直朝著門外的小溪走去,一邊走,一邊將身上殘存的衣物扯 下丟在地上,走出幾步,就已變的和初生的嬰兒一樣赤裸。 從頭到尾看在眼底的聶清漪完全不知要如何評價這貌似本是夫婦的二人,只 覺得心底一陣寒過一陣,方纔的鄙夷漸漸消逝,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莫名的同情。 「小生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一定認定了,這是小生害的。害得他們夫妻反目, 害得他們家破人亡。是不是?」 聶清漪已漸漸能夠說話,只是四肢依舊無法移動,她猶豫了一下,低低嗯了 一聲。 邢碎影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你覺得是,那便是吧。」 「這家人……到底和你有什麼過節?」聶清漪思忖再三,還是忍不住問了出 來。 邢碎影雙手抱肘,略帶譏誚的看著她,「怎麼,小生弄得別人家破人亡,還 需要有什麼過節不成?」 聶清漪有.B.些痛苦的閉上雙目,片刻後,睜目直視著他問道:「你和這家人, 一定有什麼過節。或者……這家的親人,有誰是你的仇人!」 邢碎影微微彎腰,臉上的微笑驟然變得恍如一張面具,他聽不出是譏刺還是 誠心讚揚的說道:「小生只不過叫聶陽轉告你一個名字,你就變的如此敏銳,倒 是出乎小生意料之外。」 聶清漪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顫聲道:「贏隋,你本就想提醒我這個 名字的,不是麼?」 邢碎影目光閃動,緩緩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聶清漪道:「這名字小生 偶爾也會拿出來用一下,不然,恐怕就會被人忘得一乾二淨了。你還這麼清楚地 記得,小生多少也有些感動。」 他頓了一頓,悠然道:「作為報答,小生就答你的問題。」 「這裡的人姓葛,叫做葛武勳。這名字你應該聽過,不過多半已不記得, 可他那個姐姐,你總該不會忘記。那女人武功不怎麼樣,倒是嫁了個好男人,還 有個好兒子。她名諱上葛下鳳,聶姑娘可否還有印象?」 聶清漪吃驚的睜大雙目,胸中一陣酸水湧上喉間,嗆的說不出話來。 「夫家顏面盡喪,她就躲到了自己隱居的地方,這一躲十幾年,害得小 生一番好找。」邢碎影淡淡道,「她雖然年老色衰,一身內力總也不能浪費,小 生那次,也是倒足了胃口,才下得去手。」 「葛婉玉的夫家姓趙,本覺得應該放他們一馬,不曾想無意間知道,當年與 小生那不成器的哥哥研修陰陽採補之術的,竟就是她的公公。他們這些名門之後, 一起藏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苦心研究採陰補陽,你說,有不有趣?」 聶清漪渾身顫抖,一時說不出一字一句。 邢碎影看著她,緩緩道:「小生知道,你一定也覺得有趣極了。不妨再告訴 你些更有趣的事情。他們在外的兒子趙玉笛,被小生玩弄於股掌之間,想必你也 聽過他的大名吧?小生殺了這裡一十八口,個個都是他們的親人家眷,剩下的葛 婉玉卻依然心甘情願做小生的女人,那趙玉峰被割舌貫耳,卻還是為小生做牛做 馬。那趙雨淨對小生恨之入骨,卻也不願離開這裡將小生的惡行公諸於眾。你可 知為何?」 他湊近聶清漪耳邊,低聲道:「因為你永遠也想像不到,那群道貌岸然的禽 獸,在這無人知曉的地方做下了怎樣骯髒齷齪的事情。」 聶清漪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痛楚的嘶聲喊道:「葛鳳她……她終究是 你的養母啊!」 這略帶絕望的嘶喊,蕩在空蕩蕩的山坳之間,遠遠傳入了溪邊正仔細的清 洗著自己身體的葛婉玉耳中。 她的動作頓了一頓,接著,便又專注的擦洗起來。 就像她什麼也沒聽到一樣。 乳硬助性 第五十八章 (一) 聶清漪會去哪兒? 夜店?酒吧?還是牛郎沙龍? 「沒辦法了,先從附近的紅燈找起吧,寡婦嘛,大家體諒一下。」 (二) 「這次是我邀她……」 華沐貞話未說完,聶陽已經搶著道:「那是您自己的意思麼?」 「是啊……」 「不可能,您隱居多年,怎麼可能突然邀人離開,一定是有幕後黑手從旁指 使。」 「沒有,我就是心血來潮。我……我當時寫了請柬的。」 「不可能,那請柬一定是偽造的。誰鑒定過我也不信。」 「你姑姑還寫了信。」 「我不信,我姑姑七歲時侯不會寫字,所以四十歲肯定還是不會寫。你偽造 的。」 「……你這樣下去,會變禿子的。」 (三) 「邢碎影在這兒麼?」 他默默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搖了搖頭。轉身邁步便走。 聶清漪不悅道:「跟你說話呢,你就把耳機摘了不行麼。」 「……」 (四) 「他說我的運氣真是好極了。」 柳婷頗有些悔恨的笑了起來,「早知如此,我之前就該買些彩票的。」 (五) 趙姑娘卻並未有任何動容,只是道:「我為何要逃出去?」她說著轉過頭來, 字字如冰接道,「現在外面找工作難得要死,東西越來越貴,好男人不是被一群 女人圍著就是只喜歡男人,我在這裡有吃有喝有人養,為什麼要出去?」 「呃……好吧,當我沒說。」 (六) 趙姑娘搖了搖頭,道:「他武功只比我好一點,現在怕是和我旗鼓相當。」 「那你為什麼……」 柳婷話未說完,就聽她沉聲道:「因為他是我的大哥。……而我是個兄控。」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驚墜九泉 從知道贏隋未死的那一刻,聶清漪就已經想到仇家那謙恭低調、從不願在聶 家人面前露面的養子仇隋便是這人。正因如此,聽到邢碎影這番話的她由心底感 到無法接受。 葛鳳是仇家續絃的夫人,也就是仇隋的後母!此地被他所害的十幾人,全是 他的親戚。 聶清漪本就勉強才靠理智壓住心頭恨意,此刻心神巨震,不禁怒道:「邢碎 影!你好沒人性!生親不如養親,仇家好歹也將你撫養長大成人,葛鳳如何對你, 你也不該這樣報復於她!」 「人性?」邢碎影挑了挑眉,臉上一股煞氣一閃而過,微笑道,「那本就是 你們這些名門正道的人才講的東西,小生天生惡毒,本就沒有此物。」 聶清漪還想再罵,突然想起自己此行所圖,只好生生壓下,憤憤道:「就算 葛鳳對你不住,她這些親人總沒有加害過你。」 他笑意漸濃,悠然接道:「奇哉怪也,聶二小姐何時成了如此寬宏大量之人, 小生沒記錯的話,您不是一向覺著,不管是誰,報起仇來都會株連他人的麼?」 這句話猶如一根尖刺,狠狠扎進了聶清漪心底最不願面對的傷疤,她渾身一 抖,痛苦的閉上雙目,良久,才顫聲道:「我……我那時年輕氣盛,不懂事。那 ……是我的錯,你要殺要剮,衝我來便是。」 邢碎影雙目之中恍若凝結一對冰珠,冷冷的凝視著聶清漪,口中戲謔道: 「你這筆生意做得到聰明,在風老妖婆的羽翼下苟活了十幾年,你現下想起出來 結賬,莫不是你覺得小生這麼多年一直逍遙風流,快活得很麼?」 聶清漪氣息凌亂,望著他道:「你還想怎樣?我哥哥嫂嫂都有不對,可他 們也被你親手殺掉,縱然有天大的債,命還不夠還麼?是……當初步步相逼的是 我,我現在也來了,任你處置!其中緣由我也寫好了書信一封,就在我懷中,你 親自交給聶陽,他自然不會再對你刀劍相向。他……不過一個養子,你放過他吧。」 邢碎影看她一眼,手臂一伸探進她的懷中,聶清漪只有閉起雙目,忍著心中 羞憤任他在懷中摸覓,直到找出那封書信。 他展開掃了一遍,冷哼一聲,道:「聶二小姐,你倒是聰明得很,」他口中 說著,雙手一拍,內力到處,信紙化作漫天飛絮,飄揚灑落,「他若只是一個養 子,小生哪裡來的功夫陪他玩這許久。你若不是裝糊塗,便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 蛋。」 聶清漪目中神采驟然渙散,喃喃道:「果然……他果然是她的孩子麼……」 邢碎影冷冷的看著她,一字字道:「你該覺得高興才對,儘管你們逼死了他 的娘親,他也總算是你們聶家的後代。而且……」他若有所指的看了樓內一眼, 「就算聶陽明天就被誰殺了,你們聶家也不會斷了香火。」 聶清漪這才明白,為何柳婷至今平安無事,邢碎影還會說她運氣實在是好極 了。 「贏二石頭,」聶清漪淚流滿面,近乎哀求般道,「你既然已經知道聶陽是 她的骨肉,看在他也是你贏家後人的份上,你放過他吧,望南姐姐在天有靈…… 啊!」 邢碎影神情原本毫無變化,在聽到望南二字後卻驟然臉色一沉,右手一揚便 抽在聶清漪臉上,緩緩道:「你若再敢提這個名字,我今夜就去殺了那薄情寡意 之人的孽種。」 「你應該明白,」邢碎影擦了擦扇過去的那手掌心,語氣恢復了平常的溫文 爾雅,「小生若要殺他,機會沒有一,也有八十。就憑他是聶清遠兒子,我就 該讓他死上次。」 「只不過,小生越來越不捨得下手了。」邢碎影略帶譏誚的微笑道,「這世 上能找到一個與自己如此相像的人並不容易,小生很想看看,到最後,拋掉那無 謂的姓氏,他到底會更像聶家,還是更像贏家的人。」 聶清漪看著邢碎影,恐懼讓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這……這才是 你的目的麼?」 「目的?」邢碎影笑著搖了搖頭,「這只不過是好玩罷了。你也是報仇心切 不擇手段的人,怎麼會蠢到說出這樣的話來。」 聶清漪心中已經亂的毫無章法,亂飄的視線恰好看到了天邊夕陽餘暉中的初 升皓月,身上頓時一寒,忍不住說出口來,「月兒!」 邢碎影讚許一樣的用手中折扇勾起了聶清漪的下巴,「風狼護不了她一輩子, 清風煙雨樓也不是什麼能嚇死小生的地方。這邊的一切已經安排妥當,是時候去 會會那個淫婦生下的賤種了。」 頭中一陣轟鳴,聶清漪眼前驟然一黑,險些暈死過去,「你……你不能…… 不可以……」 邢碎影悠然道:「小生只要願意,現在就可以把你剝的精光,讓你變成廢人 一個。你有什麼資格對小生說不能?」 「你幹什麼!我不許你碰聶姨!」柳婷擔心聶清漪的安危,下樓正看到邢碎 影站在她身邊,忍不住跑了過來,張開雙臂攔在兩人之間,毫不畏懼的瞪著邢碎 影叫道。 「世道變了。」邢碎影起身退開兩步,道,「連這種搞不清自己立場的俘虜, 也敢對人大叫大嚷。」他看著柳婷,目光中的厭惡顯而易見,「你最好不要把小 生惹的太火,小生雖不願殺你,卻也不介意讓你光著屁股在十里八鄉轉上一圈, 替那些光棍長長見識。」 柳婷身子一顫,卻依然沒有讓開的打算,只是咬著下唇,不再作聲。 此時葛婉玉已擦洗完畢,她踩著濕漉漉的繡鞋,臉上又帶上了面具般的微笑, 明明身無寸縷,仍如盛裝在身一般蓮步輕移,款款走了來。 躺在地上的趙玉峰側目望著葛婉玉猶染水氣的晶瑩玉體,喉嚨中冒出一串含 糊的嘶鳴,雙手痛苦的挖進地上的泥土之中,圓睜的虎目裡幾乎落下淚來。 「冤家,你看我洗的乾不乾淨?」婉玉站在邢碎影面前,雙手微張轉了一圈, 就像正在心上人面前展示新裙子的少女一般,顯得詭異無比。 聶清漪在柳婷背後,目光有些呆滯,喃喃道:「瘋了……你們都瘋了……」 邢碎影露齒一笑,用折扇指著她道:「你總算說了一句順耳的實話。」說罷 轉身一抄,已將婉玉白花花的身子打橫抱起,卻並未上樓,而是大步走到了趙玉 峰身邊,將婉玉放下,柔聲道,「滿地泥巴髒兮兮的,讓你侍奉小生,總該要有 個什麼墊著才好。」 婉玉斜斜瞥了地上的趙玉峰一眼,咯咯笑道:「還是你這冤家知道疼人。」 她抱著邢碎影的雙腿,竟就這樣跪在了趙玉峰的胸膛之上,雙手一扯,已把邢碎 影的腰帶拉開。 柳婷面上一紅,轉身不願再看,聶清漪頸部稍能活動,也連忙把頭轉向了一 邊。唯有二樓的趙雨淨,黑如點漆的一雙美眸,目不轉睛的看著那荒唐的一幕。 撥開邢碎影身上文士青袍前擺,婉玉毫不知羞的雙手並用,將他的褲子匆匆 扯下一截,露出裡面那根半軟陽物。她雙眼一亮,紅唇蠕動嚥了一口口水下去, 就這麼跪在丈夫身上,將臉埋入邢碎影胯下。 這種事她早已熟練非常,纖指微攏托住緊皺春袋,下巴一揚,已吐出口中丁 香,貼在了略帶腥臊的肉菇頭兒上。嫩舌沿著陽根底筋前後一陣探動,怒龍頓時 昂起頭來,她順勢將身子一提,嗚嗯一口將半條肉棒納入唇舌之間。 見香腮凹凸蠕動,聽檀口嗚咽有聲,櫻唇滑動,津唾垂落,正滴在趙玉峰面 頰之上。他仰天望去,恰可看的清清楚楚,一雙玉乳前後搖晃,光潔纖巧的下巴 迎著邢碎影的棒身前後套弄。他死死地瞪著,看著那根硬漲的棒兒在妻子的口中 來抽送,啾啾作響,脖頸兩側,粗大的青筋條條浮現。 婉玉將那條肉莖仔仔細細的塗抹滿了口中香津,想著已經足夠滑溜,忍不住 抬眼望著邢碎影,眼底濕漉漉的,一副春情難耐的模樣。 「這就忍不住了麼?那先自個兒用手解解饞吧。」邢碎影卻還是一副八風不 動的樣子,只是用折扇輕輕撥弄著她一邊豐乳頂端的紅艷奶頭。 這樣將手掏下去,幾乎是擱在了趙玉峰面前,婉玉猶豫了一下,還是挺直了 腰背,微分雙腿,順著那一叢烏毛摸了進去。 「唔……」手指才在那膨脹陰核上蹭了一蹭,口中就忍不住一陣暢快的呻吟, 婉玉吸緊了小嘴,玉指勾起,順著前後移動的間歇,摳挖著已經滑津津的柔膩媚 穴。 黏滑淫蜜頃刻便順著柔若無骨的股內向下流去,感到胸前濕意的趙玉峰氣息 更加粗重,斷了半截的舌頭不住地舔著乾澀的嘴唇,一雙血紅的眼睛幾乎要瞪出 眼眶。 「嗯嗯……唔,唔唔唔……我的親親冤家,你就給了我吧……」葛婉玉淫火 中燒,全然顧不得此刻還有兩個外人在旁,紅唇貼著肉龜蹭來蹭去呢喃哀求。 那纖細玉指如何比的了粗大陽根,對她這等熟美婦人,平白火上澆油罷了, 那一雙雪股已按捺不住,緊緊夾在手掌兩側,交疊摩擦不停。 趙玉峰看著在身上扭動嬌喘的妻子,想著一旁那兩個新近才來的生人,只覺 四肢骸怒氣流竄,對自身的憤恨在血脈中幾近沸騰,眼前一陣幻視繚亂,岳丈、 父親、葛姨……一個個帶著冷笑的身影旋轉交替,額頭內裡愈發憋脹,直如活物 即將破額而出一般。 邢碎影安心享受著葛婉玉嫻熟的唇舌服侍,也不理會面前尤物哀求,自顧自 伸出一手按住她後腦,捉著她的烏髮前後搖動,直弄的她唔唔悶哼不住,唇角嗆 出口口香津,狼狽不堪。 一滴口水從葛婉玉尖俏的下巴滴落下來,不偏不倚落在了趙玉峰的唇畔。他 渾身的顫抖驟然停止,繃緊的肌肉緩緩放鬆下來。就在葛婉玉併攏擱在那裡的一 雙秀足下方,原本平平坦坦的褲襠,昂然聳起一根巨物,簡直要將那條破褲頂穿。 「站起來,別再壓著他了。」邢碎影輕聲說道,手卻依然壓在葛婉玉腦後。 她對邢碎影全無任何反抗,乖乖的一邊伺候著口中陽物,一邊抬臀沉腰,費 力的站了起來,雙腿分開踩在了趙玉峰腰腹兩側。 盯著面前一雙玉柱盡頭烏油油的濕潤芳草,趙玉峰粗喘著穿過妻子胯下,從 她身後站了起來,緩緩脫掉褲子,一條粗長的紫黑肉矛從一片亂糟糟的毛髮當中 平伸而出,昂然指著那搖搖晃晃的粉白圓臀。 葛婉玉還不知道背後究竟發生何事,還只道是那無用的夫君終於看不下去起 身走了,心底反倒鬆了口氣,只無奈口中陽具雖然威猛無匹,卻解不到下身半點 狠癢,那在手指下揉來搓去的紅嫩肉蕾已經脹如紅豆,心尖兒一陣酸過一陣,苦 的她幾乎掉下淚來。 突然,一雙大手猛地卡住了她的腴軟腰肢,她還未及反應,就覺股間嫩蕊一 陣脹裂般的鈍痛,一根巨大肉柱逆著汪洋蜜漿,熱辣辣的直貫入底。這一下撞的 用力非常,那根東西偏偏又長的嚇人,葛婉玉穴底那塊酥軟蕊芯毫無防備之下, 竟被鑿的門戶大開,痛楚愉悅一股腦襲上頂門,激的她啊喲一聲偏開頭去,尖叫 出來。 趙玉峰胯下肉棒飽脹欲裂,哪裡還管的了這淫妻死活,唯有讓那一片柔嫩牢 牢纏著那根東西,進進出出方才得到少許酸麻快活,當下繃緊了腰背肌肉,抱住 了那兩條汗津津的粉腿,一下下開山鑿石般戳刺進去。 邢碎影微微一笑,雙手並用制住了葛婉玉螓首,一邊強行將她口唇按在自己 胯下,將那檀口當作牝戶一般抽送,一邊笑盈盈說到:「恭喜趙夫人今夜終於再 嘗周公之禮,你可千萬小心些,莫要讓你夫君滑脫出來才好。」 「呃呃……唔唔,嗯!唔啊啊!」口中被邢碎影那根棒兒噎的喊不出聲, 身後那莽漢只顧一下下向裡夯砸,頓時苦了葛婉玉身在兩個男子當中一口一根巨 物前搖後擺,掙也掙不得,躲也躲不開,痛的渾身發麻,又快活的四肢酸軟,兩 邊的嘴巴一起向外吐著晶亮粘津,真是淫靡非常。 趙玉峰也不知多久沒有享受過那銷魂玉洞中的緊繃順滑,惡狠狠向裡貫了不 足下,那巨物便一邊進進出出,一邊噗滋噗滋噴出了濃如米漿的腥臭濁液。 葛婉玉只覺蕊芯一陣飽脹,肚中熱乎乎一片,心頭一鬆還道終於不用再承受 下去,哪知道趙玉峰雖然洩了陽精,胯下之物卻不見絲毫疲軟,仍舊在那一片淫 蜜精水之中橫衝直撞,把這一堆渾漿盡數捅進了她肚腹深處更加柔嫩軟滑的宮殿 之中。 「嗚不、不成了……咳咳咳。」葛婉玉開口試圖告饒,卻被邢碎影重重 一插嗆到,咳嗽不斷,腰肢之後沉重酸麻,內裡還像有把鈍刀貼著花芯左右斬切, 痛楚漸漸壓過了情慾,她將雙手伸向臀後,用力去推壓上來的趙玉峰小腹。 趙玉峰被她一推,口中嘶啞的吼叫更加憤怒,雙手一張鉗住了她纖細雙腕, 扯馬韁般拽在手裡,力道反而用的更烈,紅嫩陰門外的細緻皮肉,已經擦破出血, 肉莖根部如破瓜似的染上點點血絲。 擔心葛婉玉混亂中閉口咬下,邢碎影出手捏住她雙頰,肉棒貼著丁香小舌快 速動了一陣,向外一抽,渾身一顫,把數股濃精射在她涕淚橫流汗水交錯的臉上, 白花花染開一片。 「你們夫妻敘舊,小生就不奉陪了。」他退後兩步整好衣褲,悠然笑道,神 情閒適就像才做了一件助人夫妻復的好事一般。 「別、別走……救我,救救我……」葛婉玉慌張的向邢碎影呼救,下體在一 陣強過一陣的痛楚下已經毫無愉悅可言,她甚至覺得陰關漸開,就要被這樣凶暴 的姦淫致死。 「夫人是在說笑麼?」邢碎影一步步向聶清漪那邊退去,笑道,「你夫妻二 人共赴巫山,還叫小生救你什麼?」 趙玉峰狂態更濃,一把揪住葛婉玉髮根,將她臉扭轉過來,愣愣看著她臉上 流淌的那片白濁,片刻後,又是一聲低咆,雙臂一分托起她的膝彎,將她整個人 抱在腰間,擺出給幼兒把尿的架勢,自下而上便是一頂。 「啊啊啊!放開我……好痛……放開我啊啊……」葛婉玉十指曲起死命 往丈夫身上抓撓,趙玉峰卻渾然不覺痛楚,黑黝黝的肌膚被汗浸的油亮,只管用 力上下動作。兩人交之處,紅白相間順流而下,頃刻便洩流了他滿滿一腿。 邢碎影站到聶清漪身畔,斜斜看著她扭向這邊的臉道:「怎麼,杜夫人對這 好戲不夠滿意麼?」 聶清漪耳中聽著葛婉玉撕心裂肺的慘叫,心中一陣不忍,怒道:「你這樣折 磨他們夫妻兩個,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小生就說你們這些人最擅長之事便是顛倒黑白,那明明是趙玉峰在折磨他 的妻子,與小生何干?你們這般不講道理,也難怪使得那一手好劍法,也敢恬不 知恥用一招浮生若塵。」 邢碎影語氣平淡如常,這話卻像鞭子一樣抽的聶清漪渾身一顫,她屏息道: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邢碎影淡淡一笑,瞥了一眼一臉疑惑的柳婷,道:「沒什麼。你既然去了李 蕭屍身那邊找小生,自然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愛裝傻,只管裝便是。」 這邊還沒談得兩句,就聽那邊葛婉玉一聲尖利高亢甚至有些嘶啞的悲鳴,聶 清漪忍不住側目望了過去,就見她白生生的身子趴在地上,四肢著地唯有那粉圓 白嫩的臀丘高高抬起,趙玉峰雙腿大張,騎在她身子上方,雙手捏著臀肉向旁掰 開,肉棒在臀峰中央掘地般起伏。 聶清漪離的甚遠自然看不真切,也不明白為何葛婉玉驟然叫的如此淒厲,柳 婷也是迷惑不解,這時邢碎影悠然道:「趙兄發起狂來反倒精明了許多,這淫婦 前面早已身經戰,後庭旱路卻還是處子,他二人夫妻一場,也算是叫他終於拔 了一個頭籌。」 柳婷對房事經驗尚淺,並未聽懂,聶清漪卻明白過來,趙玉峰此刻正在姦淫 蹂躪的,竟是那緊窄乾澀的後竅臀穴,頓時通體一陣惡寒,忍不住道:「你…… 你就這麼放著不管?」 邢碎影淡淡道:「夫為妻綱,他就是將他老婆七竅連同肚臍都弄上一遍,也 輪不到旁人插言。」 一炷香功夫不到,葛婉玉的哀叫漸漸衰弱下去,原本死死摳著土地的雙手也 無力的撒開,唯有身子還隨著趙玉峰不知疲倦的動作而晃動,一雙秀目側望著遠 遠邢碎影所在之處,瞳仁漸漸渙散開來。 在她高聳的雪臀中央,撕裂的肛穴裡,粗大的肉莖依然在快速的摩擦,連外 皮都已擦破,鮮血洩紅了原本白嫩的大腿,也洩紅了她身下的黃土。 柔軟滑嫩的赤裸嬌軀,漸漸在夜風中變得僵硬,冰冷。 而趙玉峰依然在姦淫著,就像他身下的是不是死屍並不重要,重要的僅僅是 他不能停下的動作。 「哦哦哦!」終於,隨著他口中不知道第幾次發出的吼聲,他繃緊的肌 肉漸漸放鬆了下來,龐大的身軀緩緩倒下,壓在了妻子的屍體上,急促的粗喘漸 漸歸於了平靜,直至連最後一絲氣息,也安靜的消失。 「他們……他們死了?」聶清漪已經無力消化眼前看到的事實,她見過無數 死人,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詭異悲慘的死法。 邢碎影邁步走了過去,道:「人總是要死的。況且若不是小生覺得此地有用, 為他們用真氣續著狗命,他們早已是今日這個結果。」他抬起頭,挑起一塊石子 伸手抓住彈出,解開了趙雨淨的穴道,笑道,「趙三小姐,你覺得呢?」 趙雨淨面無表情的揉了揉麻木的肩膀,平靜的說道:「他們早就已是死人。 和我有什麼干係。」 「若是小生嫌他們的屍身礙眼呢?」 趙雨淨微微點頭,一按窗欞翻身跳了下來,道:「我把他們埋了便是。」 邢碎影微笑道:「有勞了。」 看著趙雨淨絲毫看不出悲傷的拎起兄嫂的屍首往樓後走去,聶清漪終於承受 不住心底湧上的疲憊,血脈已經活絡,她強撐著剛要站起,接著就覺耳中一陣轟 鳴,眼前金星飛舞,雙膝一軟,倒了下去。 醒來後,已是日上三竿,抬手擋住刺目的陽光,聶清漪才看到身邊趴著的柳 婷,心底一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柳婷隨之醒來,揉了揉眼,擔心的 看著她道:「聶姨,你……你好些了麼?」 聶清漪晃了晃頭,依然感到暈眩,但已經不至於倒下,她坐起身來,第一句 便問:「邢碎影呢?他在哪兒?」 柳婷低頭恨恨道:「我剛才下去做飯的時候,他在和趙姑娘說話。那……那 趙姑娘究竟在想什麼?明明是有血海深仇的仇人,卻還能坐在他對面聊天!」 聶清漪歎道:「她這樣的人,報起仇來才是最可怕的。你、我,算上聶陽, 都不如她……」 「聶姨,」柳婷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躊躇道,「這話我原本不該問,可我 ……可我始終還是忍不下,您和那邢碎影之間,究竟有什麼秘密不願叫旁人知道? 甚至還能讓您不顧性命的動來找他。」 聶清漪幾乎便要把聶家與贏家的恩怨糾葛講出口來,畢竟柳婷也不算是外人, 可話到嘴邊,還是無法成句。此刻她方才知道,原來承認一個錯誤甚至要比改正 它更難。 「以後……你會知道的。」沉默良久,她也只有吐出這樣一句。 「我去給你拿些吃的吧。」柳婷看她確實不想開口,也不好強問,只有岔開 話題。 聶清漪搖了搖頭,「不必了,我沒什麼胃口。」心中如墜鐵膽,又如何吃得 下飯。眼見邢碎影行事如此瘋狂,她也不禁開始後悔自己此行是否從開始就已錯 了。 她最擔心的事情,反而一一從他口中得到證實,而更可怕的是,她甚至判斷 不出,在有了這層親緣羈絆之後,邢碎影會不會放過聶陽。而最糟糕的,便是聶 陽知道這一切後,心裡會作何感想…… 「這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聶清漪喃喃說道,將頭靠在了柳婷肩 上,一如當年她行走江湖身心疲憊之時,靠在情同姐妹的柳悅茹身上一般。 柳姐姐,你要是我嫂子就好了……那時的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蠢話來呢 ……聶清漪痛苦的摟緊了柳婷單薄的身子,心底的鬱結令她渾身一陣寒過一陣, 連為自己推脫責任,也已無力做到。 柳婷滿腹疑竇卻不知從何問起,只有笨拙的說著些常適用的寬慰之言。見 聶清漪好些,才敢起身道:「聶姨,你就算難受,也總該吃些東西。你這樣虛弱 下去,就算有機會,也沒辦法奈何得了那惡賊。」她落入敵手之後萬念俱灰,全 憑著渺茫的再見聶陽的機會和自欺欺人的報仇之心激勵著自己不要放棄,此刻自 然而然便說了出來。 聶清漪卻神色閃動,並未答。柳婷只有歎了口氣,轉身往門外走去。 她手剛扶上那帶著涼意的竹把,便聽到背後聶清漪用很奇妙的誠懇之意說道 :「婷兒,你只當作聶姨求你,不論今後如何,千萬莫要再死死栽在報仇這件事 中。你不必為了什麼人,只是為了你自己和你肚裡的孩子,也一定要千萬保重才 是。」 柳婷聞言大震,伸出的手竟然一下未能抓住,自那門把上溜了下去,她確實 已久未見紅,但江湖漂泊本也就時有時無,她並未放在心上,反而覺得沒了那幾 日不便更好,省了麻煩。未曾想懵懂之間,竟是有了這樣的變化。 她一時心中半信半疑,卻如何也不肯頭再面對聶清漪,顫著手打開屋門, 匆匆奔了出去。 在樓梯迎面碰上趙雨淨,柳婷心中有氣,把頭一低也不寒暄。不料趙雨淨卻 一扯她的袖子,問道:「杜夫人可是醒了?」 柳婷不願和她多說,只點了點頭,便直奔廚房去了。她雖然手藝糟糕,但煮 粥熬菜總也懂得一點,做出東西來讓聶清漪吃下,聊勝於無。至於那想要逃避的 心情,她自然是決計不會承認的。 聶清漪本以為開門的是柳婷,抬頭一看換了一人,心中登時戒備起來,強撐 著坐起,微笑道:「趙姑娘有事?」 趙雨淨說話倒是乾脆,直接道:「我要離開了,你有什麼話要我帶給那個聶 陽的,我現在聽著。」 聶清漪訝然道:「他肯放你走?」 趙雨淨瞥了她一眼,微勾唇角道:「他幾時困著我了?這地方本就是我不願 離開而已。現在情形不同了,我自然沒道理還在這裡苦苦煩惱。更何況我已親手 埋了我大哥,他說我二哥也就要被抓到這邊,我雖然沒見過這個哥哥,但總歸是 我趙家最後一點香火,我不想親手替他挖墳。」 她說著這些話,面上卻絲毫沒有悲傷之色,如同談論天氣一般自然而然。但 不知為何,看著她雙眼的聶清漪卻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你若有話要捎,便快些講,若是沒什麼要說,我這便走了。」 「等等。」聶清漪思忖片刻,那書信已被邢碎影毀掉,其中事由也不能叫外 人知道,可如果就這麼任由事態隨著邢碎影操控,更不知會變得怎樣糟糕,尤其 是身處漩渦中心的聶陽,不論如何去做,都不會得到皆大歡喜的結果,猶豫再三, 她才說道:「既然如此,我便拜託趙姑娘幫我帶句話給聶陽,你……你就說,就 說聶家與那邢碎影的一切仇恨都由我聶清漪而起,我此次孤身前來,便是為了這 筆血債兩不相欠,不論如何,此後他與邢碎影之間再無干戈,報仇什麼,也就不 要再提了。讓他帶著他的家眷,去董家好好生活吧。」她本想讓聶陽先去保護月 兒,但轉念一想還不如讓月兒留在清風煙雨樓更加安全,也就沒有提到,「不論 他怎麼說,你也千萬不要帶他來救我。有勞了。」 趙雨淨靜靜聽完,起身道:「只有這些?」 聶清漪想了想,點了點頭,「如能轉達,感激不盡。」 「不必客氣。」趙雨淨起身說道,「邢碎影說這裡很快就會被如意樓找到, 他不會再待多久。我就算帶他來,也未必見得到你。至於別的,我已經聽到了。」 「那,告辭。」她微一頷首,轉身便走。 聶清漪忍不住下床走到窗邊,憑欄外望。趙雨淨瘦削修長的身影快步走向卵 石小路的盡頭,沒有人阻攔。聶清漪一直看著她徹底消失在密林之中,才渾身無 力的坐倒在窗邊的竹椅上。 「杜夫人,這一覺睡得可好?」此次進門來的,卻是邢碎影。此刻白日看去, 才看出他鬢邊已有了幾莖白髮,眼角也有了紋路,明明不過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卻由內而外透著一股蒼老。 聶清漪怔怔的看著他,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小生早已不是被女人盯著看便會心旌神搖的年歲了,杜夫人有話,還是用 嘴說的好。」邢碎影溫文一笑,慢條斯理的倒了一杯冷茶,送到嘴邊。 「我送上門來任你處置,也終究不能換你放過聶家後人麼?」聶清漪喃喃說 道,猶如自語。 邢碎影笑道:「你落在小生手裡固然最好,捉你不住,卻也無妨。你與此事 干係本就不是要,你的命,小生還沒太放在心上。」 「究竟如何……你才肯饒月兒不死?」明知不抱期望,聶清漪還是忍不住問 了出來,畢竟聶陽暫且不到性命攸關的程度,而月兒在邢碎影心中可是非死不可 之人。 邢碎影微笑不改,將手中折扇緩緩放在桌上,道:「十幾年前夏老三想要把 那丫頭送進窯子,做個最便宜的婊子,淫賤一生。小生本也覺得那是最好的方法, 可惜現在你們那邊人多勢大,小生招惹不起,也只能伺機取她性命而已。不然你 修書一封,勸她這就自廢武功賣身為娼,小生就不再找她晦氣,如何?」 知道他純粹是在玩笑,聶清漪自然不會答,憤憤道:「這本是咱們這一代 人的恩怨,你……你就非要遷怒在他們身上麼?我當年做錯,也時時在後悔……」 邢碎影哈哈一笑,打斷道:「堂堂聶家二小姐,十幾年來別的未曾長進,說 謊的本事倒是青出於藍,教你知道贏二石頭未死之前,你一心向小生報仇可曾有 一時一刻後悔過?此時才裝作後悔莫及,不覺得太晚了麼?那座孤墳立在那裡十 幾年了!你可曾去墳前掉過一滴眼淚?」 他深吸口氣,壓下了激動的語氣,緩緩道:「江湖中的事,既然本就是血債 血償,仇來仇往,你也就不要再故作天真了。」 他起身走到門口,將折扇插腰間,淡淡道:「看在你那死去夫君的份上, 你那一點淺薄內力,便自己留著吧。小生敬重杜先生是條漢子,也不想將來地府 相見太過尷尬,現下此處只有你和柳婷兩個女子,你那任人處置的蠢話,最好再 也莫提。否則你到了九泉之下無顏面對亡夫,可不要怪小生言之不預。」 聶清漪渾身一顫,慌忙抬手擋住了略顯凌亂的領口。 就聽門外的邢碎影長聲吟道:「浮生若夢煙雨濛濛,浮生若塵煙雨陣陣。」 這兩句似詩非詩,似歌非歌的句子清亮的響在竹樓之中,好似一把細鹽,毫不 留情的撒在聶清漪心中創口之上。 她慢慢在椅中縮成一團,兩行清淚沿頰而下,「爹……為什麼你要那麼做… …為什麼……」她將臉埋入雙膝之中,突兀的如孩子一樣痛哭起來。 柳婷愣愣站在門口,端著手中的熱粥,不知所措的看著她,臉上儘是迷茫之 色。 竹樓之外,一片碧空如洗。 雨幕過後的微風,涼意沁人心脾。被這樣的風拂過額前,人總是會清醒許多。 可聶陽並不這麼覺得,這股風帶來的涼意反而讓他的額角愈發疼痛,憋悶欲 裂。他已十幾個時辰沒有眼,期間與兩批來路不明的人馬惡鬥一番,還差點沖 進已經明榜緝拿他的官府後院。 如果不是慕容極,恐怕他已在那群衙役之中大開殺戒。 李蕭不是他殺的,鴻禧客棧的血案也不是他幹的,可不知在誰的謀劃下,後 面那件案子竟也一併算在了他的頭上。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了告示,他實在不敢相 信這是事實。 花可衣不見了,孫絕凡和凌絕世不知道把她帶到了哪裡,最後一絲直接找到 邢碎影的希望就這樣破滅。儘管如意樓的屬下不斷地減少著可能的路線,離確認 最終的地點卻還是相距甚遠。 左臂和左肋的傷口熱辣辣的疼著,但他不能去管,彷彿這痛楚已經是最後支 持著他不倒下的動力。 那兩批人馬都是高手。是天道?還是董凡?他已經無暇分辨,只有揮起手中 的劍,別無選擇的迎上去。劍鋒砍鈍,鼻端也儘是血的腥氣,他的人就像一根拉 緊到極限的弓弦,仍被一次次的失望撥弄。 「公子,官府內的兄給了話。鴻禧客棧的血案,已有倖存者前去指認 聶兄並非兇手,只是有大人物在上施壓,加上李蕭那樁案子,近幾日恐怕難以 翻案。杜夫人那邊,十一個年紀形貌大略符的女子,現已排除七人。剩下四人 一人向西,三人往北。半個時辰內應該會再有報。」 慕容極擦了擦額邊汗水,點了點頭,疲憊道:「辛苦了。」 那漢子微微躬身,匆匆而去。 此處已在董凡洗翎園所控範圍之內,按慕容極的想法,聶清漪在此地的可能 性並不大,董凡並不似與天道或是邢碎影有什麼作,其圖謀反倒更像是另一個 他與聶陽討論過的推測。 但郡城中已僅剩這三處別苑未曾找,此刻讓聶陽罷手,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而且這一日來聶陽狂態漸顯,與第二批人交手之時,就已收手不住,明明可以留 下活口的機會,也都殺招以對,雖說第一批的活口也都飲毒自盡,可終究還是令 人擔憂。 現在還是青天白日,洗翎園外尚且清靜,僅有幾個小販推著車叫賣零嘴小 吃。聶陽匿形於陋巷轉角,眉頭緊鎖盯著那緊閉朱漆木門,思如何避開常人耳 目越牆而入。 「聶兄,你還是聽在下一句,去處理一下傷口,等等剩下那四個女子的消 息,萬一其中有杜夫人的下落,你也免得在這節骨眼上與董凡再起衝突。」 僅僅龍十九和白繼羽這兩人,就已足夠難纏,何況董凡還有重金收買的部下 和自幼培養的死士,慕容極拍了拍聶陽緊繃的肩頭,柔聲道:「你不是也清楚得 很,咱們現在不去惹他,他多半也不會找上門來。」 「萬一……咱們猜錯了呢?」聶陽用右手在左臂的傷口上狠狠捏了一下,低 聲道。 「我覺得不會有錯,」慕容極沉聲道,「那些反常的事情最可能是這個解釋。 剛才你也聽到了,鴻禧客棧一案有人去幫你做證,咱們這邊的人並沒人去做此事, 想必也只有董凡他們會去。」 是啊……如果不在這案子上洗清聶陽的嫌疑,浩然鏢局也會大受影響,與鏢 局有千絲萬縷聯繫的董凡必然不會放任事態發展。 可有時候,理智並不能完全決定一個人的行動。 「我要去看看。否則……萬一……萬一姑姑就在裡面的話,我會後悔一輩子。」 聶清漪對於聶陽已經可以說是母親的象徵,師母和姑姑這樣的雙重身份是絕 對無法代替的親緣,師父逝世後,他也一心報仇而未能盡到半點孝道,這都讓他 不敢想像可能到來的糟糕結果。 必須救來姑姑,必須……腦海中不斷響著這句話,他吸了口氣,握緊了 劍柄,準備趁街上的人群稀疏之時過到對面。 慕容極也只有一邊留神著週遭情形,一邊做好跟上的準備。如果不遇上什麼 陷阱,有他接應,至少聶陽應該可以全身而退。 就在他二人已經踏向洗翎園西苑的時候,北城門的方向突然升起一道幽綠色 的煙火,隨著脆響炸開成一團淡綠煙霧,久久不散。 「有消息!」慕容極立刻拉住聶陽,「應該是杜夫人,否則不會如此著急。 咱們快去。」 聶陽毫不猶豫的轉身鑽入巷中,飛身躍上屋簷,貓腰貼在屋脊之後避開街心 眾人目光,疾速奔去。慕容極施展全力才勉強跟上。 訊號標識地點在北門以外,聶陽此刻出城想要平安無事也並非易事,他略一 躊躇,幾個起落到了偏西的幾列屋脊之外,看下面姓不多,將長劍鞘背到背 後,縱身一躍緊緊扣住了城磚間隙,運足內力壁虎游牆飛快向上攀去。 慕容極連忙對身邊最近處的兩個如意樓子下令,那兩人齊齊點頭,轉身沖 到城門附近大吵大嚷推搡起來,說上幾句,便拔出兵器在手,凶神惡煞的鬥成一 團。 眼見大半官兵與姓都被引來,慕容極才稍感放心,大步流星從城門下穿過。 一出城門,便看到聶陽遠遠趴在一顆樹邊,低垂著頭肩膀起伏不定。待慕容 極趕至身邊,聶陽抬起頭,像是氣血淤塞一般悶咳了兩聲,轉頭道:「慕容兄, 那地方在哪兒?」 「你是不是直接跳下來的?」慕容極緊鎖眉心,猜測他多半等不及緩緩攀落, 恐怕就這麼強運真氣跳了下來,他輕功本就不是頂尖,又有傷在身運力不繼,這 一下震得定然不輕,「你這副樣子,怎麼可能救得了杜夫人?」 聶陽勉強一笑,也不答他,只是扶著他的手臂,道:「帶我去。我知道就在 這附近。」 慕容極無奈,只得挽住他的手臂幫他提氣疾奔,頃刻已到了一處林間空地之 中,那煙花果然就是從這裡放出,一老一少兩個男子一前一後看著當中一個妙齡 少女,一見慕容極到了,齊齊拱手道:「公子,這位趙雨淨姑娘在城門外一路叫 嚷,說她知道杜夫人下落。」 趙雨淨用的方法雖笨,卻著實有效,她過頭來便道:「你們哪個是聶陽?」 聶陽身邊已有田芊芊這等美人,又見過了燕逐雪的脫俗絕色,自然不會也無 暇對趙雨淨的美貌有什麼驚奇之心,搶步上前便道:「你知道我姑姑在哪兒?」 趙雨淨上下掃了一眼,美目閃過一絲疑惑,像是不解這人為何如此疲憊狼狽, 「你真的是聶陽?」 聶陽道:「現下我背著官府通緝,冒充又有什麼好處?你快說我姑姑在哪兒?」 兩人越離越近,趙雨淨秀美微蹙,已經聞到聶陽身上那股汗酸,忍不住退開 半步,道:「她在邢隨影那裡。」 儘管早已猜到,聶陽心中還是猛地一沉,臉色頓時又暗了幾分,顫聲道: 「你、你快帶我去!」 趙雨淨上下掃了他一眼,雙目微瞇,突然道:「你是邢碎影的仇人?」 「是。」 「此生與他不共戴天?」 「至親血仇,不共戴天。」 趙雨淨目光閃動,道:「好,我可以帶你去找邢碎影,不過……」 「不過什麼?快說!」聶陽耐心已近極限,雙手一分握住了她瘦削雙臂,力 道十足。 她雙臂一翻將他雙手隔開,素腕一揚一掌推了過去,道:「你先打贏我再說!」 聶陽一日來惡戰數場,精神本就繃的死緊,雙肘一抬,掌力順勢向前吐出, 連消帶打反應極快。 趙雨淨掌法並無太大精妙之處,只不過練習勤奮應變又極為迅速,與他雙掌 一交便知道內功相差頗遠,手掌一側化為橫斬繞取腕脈,不著痕跡的轉為大擒拿 手的路子。 聶陽內力到處,影返發威,一撥一帶便讓她切向自己肋下,他心中焦急無心 久戰,忍著左臂傷口劇痛,雙掌一錯使出幽冥掌中的招數。配影返手法強攻上 去。 趙雨淨那套掌法與幽冥掌相差太遠,又被影返頻頻化去攻招,不過幾式過後, 她已只有守禦之力再無反擊之法,若不是聶陽不能殺她而留了力道,肩頭中掌之 時她便已經一敗塗地。 彭的一聲,小腹又被聶陽反手一掌擊中,趙雨淨咬緊牙關後退數步,雙膝一 軟險些跪倒。她仍不願就此認輸,抬頭還要再戰,聶陽卻已不知何時鬼魅般繞至 她的身後,掌心蓄滿了陰柔內勁放在了她的頭頂。 「這樣算是贏了你麼?」聶陽語氣愈發不耐,心底的煩躁像一條毒蟲爬來爬 去,如果這女人現在說是騙他,恐怕他會毫不猶豫一掌震碎她的天靈。 趙雨淨哼了一聲,抬手撥開聶陽手掌,擦了擦唇角的血絲,「我這就帶你們 去。」 對她的話並未完全放心,慕容極交代其餘屬下依舊按原本計劃找,他和這 一路的六名好手隨聶陽前去以防不測。 「你為何會桃花功?」跟在趙雨淨背後,聶陽冷冷問道,掌力相交之時他就 發現這女子內力渾厚異常,卻不得發揮,待到分出勝負,已經基本可以判斷得出, 她所練的內力正是那稀奇古怪的桃花神功。 趙雨淨扭頭瞥了他一眼,道:「我為何不能會桃花功。這門內功,本就是我 趙家為女眷所創。」 聶陽心底暗暗一驚,追問道:「不是邢碎影教給你的麼?」 趙雨淨道:「這門功夫是我趙家長輩在仇家協助下完成,你既然是聶家後人, 想必已知道邢碎影從何學得。」 「你……是他什麼人?為何會知道他的所在?」慕容極眼見所行方向越發崎 嶇曲折,插言問道。 趙雨淨冷笑道:「就因為他,我家中此刻僅還有我一人。你說,我是他什麼 人?」她頭看著聶陽,一字字道,「誰能要邢碎影的命,我就是誰的人。為奴 為婢,永生無悔。」 聶陽面無表情的視著她,道:「想要他命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你可不要 押錯了寶。」 趙雨淨淡淡道:「可他說了,這世上若還有一個人有機會殺他,那個人便是 你。」 聶陽的手登時緊握起來,他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繼續帶路,趕路很遠,他才 在她背後緩緩道:「如果真有那個機會,我就算拼上這條命,也不會放過。」 三人輕功都不算差,比起馬車自然是要快了許多,不多久,就徑直穿到了那 詭秘陣法之外的卵石道上。慕容極忍不住歎道:「竟然選在這麼一個地方匿藏… …」 趙雨淨開口道:「這裡有個封閉入口的石陣,你們跟緊我,後觀前背,莫要 東張西望,誰要掉隊陷在裡面,我可懶得來找他。」 慕容極皺了皺眉,對身邊兩人低聲交代了兩句,那兩人點了點頭,一個留在 外面並未跟進,另一個則轉身飛奔而去。 剩下一行七人,以趙雨淨為首順次走了進去。 「聶公子,」走到陣中,趙雨淨用略帶惋惜的口氣低聲道,「有件事我不知 道當不當講。」 「什麼?」 「你姑姑落在邢碎影手中已經一天,就我所知,她已有些神志不清,可能會 說些胡話。」 聶陽掃了一眼兩邊交錯樹木和崎嶇怪石,胸中一陣煩悶,連忙擺正了視線, 「什麼胡話?」 趙雨淨沉默片刻,略帶沉痛的說道:「她見識了邢碎影的非常手段,已嚇破 了膽,我猜她若見了你,恐怕會叫你不要再找邢碎影報仇。」她頓了一.B.頓,又道,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聶家就剩下你這一個男丁,人死不能復生,自然還是生 者為重。」 「她不會這麼說的。」聶陽握緊了雙拳,左臂的傷口又因為繃緊的肌肉而開 始流血,「我也不會聽她的。無論如何,我也決不會放過他。」 趙雨淨默然片刻,漸漸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在眼前終於豁然開朗之時,她才 小聲說道:「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竹籬,小樓,溪水,菜畦,一切景致依舊,唯有環繞此地的三面山壁之上, 那開滿小花密如簾幕的長籐盡數不見,齊刷刷被人砍斷,盤堆在山壁之下的地上。 「我離開這裡的時候,他們還在樓中。」趙雨淨愣愣的看著光禿禿的山壁, 有些神不守舍的往那小樓指了一指。 「聶兄,小心有詐。」隨行四人中的一個中年漢子沉聲說道,自己向著竹 樓飛身縱去,「我先進去看看。」 其餘人放緩步伐,一路走到竹籬內。那漢子動作頗快,頃刻已從二樓探出頭 來,「公子,沒有活人,只有死人一個。」他說罷,提著一具屍體從窗口一躍而 下。 可眾人還沒來得及上前看那屍體究竟是誰,就聽山谷間蕩起清朗的大笑。 眾人抬頭,才看到一邊山壁之上正高高站著一人,青袍白巾,面目儒雅,正 是聶陽苦不得的邢碎影! 眼見仇人就在丈之外,卻因那一面山壁而不可觸及,聶陽心中怒氣奔湧, 手上的指甲已將掌心掐出血來,他仰頭運足真氣叫道:「邢碎影!我姑姑在哪兒? 你把她放了!你和聶家有什麼恩怨,衝我來啊!」 邢碎影高高在上,垂首笑道:「杜夫人就在小生身邊,你若急得很,小生把 她從這裡丟下去還你,你看可好?」 「你……你到底要怎樣?」看到聶清漪被邢碎影揪到身前,聶陽連氣息都為 之滯澀,氣勢頓時弱了七分。 「是你們來找小生報仇的,怎麼反倒問出這話。難道小生說一句你們別再 小生晦氣,你便乖乖聽話不成?」邢碎影悠然道,伸足撥起一塊石子,挑落山壁, 那石子直墜而下,啪的一聲碎裂在地。 「你放了我姑姑。報仇的事……我可以再考慮。」聶陽咬牙說道,胸中氣血 幾近逆流,兩耳嗡嗡作響。 「不必說這些好聽的了,小生放了她,你考慮的結果還是要來取小生的狗命。」 邢碎影譏誚的笑道,緩緩將聶清漪拉高至自己身前站定,靠在他胸前。 聶清漪雙目滿含悲苦,奈何穴道被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面上神情想來聶陽 也只能看清大概,她只有無奈而求助的遠遠望著聶陽身邊站著的趙雨淨。 可惜,她並不知道趙雨淨說了什麼,否則,她只會更加絕望。 「你到底要幹什麼!」聶陽的怒吼終於帶上了瘋狂的味道,濃重的殺氣瀰漫 在他嘶啞的聲音中。 邢碎影微微一笑,道:「小生只是喜歡在別人家著火的時候,上去添把柴而 已。」他高聲說完這句,壓低聲音湊到了聶清漪耳邊,輕聲道,「杜夫人,小生 一向對你們這些名門正道體貼有加,既然你聶家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只剩下你我二 人知道,不妨,就讓這些秘密隨著你一道永葬於地下吧。」 聶陽聽不到邢碎影之後說了什麼,他只看到姑姑在那一句話後變得面如死灰, 眼中竟絕望的流下淚來。 接著,他看到邢碎影緩緩從靴腰中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緩緩地對準了 聶清漪的脖頸,緩緩地、緩緩地、緩緩地刺了進去。 一直到刃尖從白皙的脖頸另一側對穿而出,邢碎影才放開了手,在聶清漪的 背後輕輕一推,笑道:「那麼,後會有期。」 「啊啊啊啊啊!」 隨著聶清漪的身體和方纔那塊石子一樣飛快的墜落,聶陽如垂死野獸一般的 嘶號,從寂靜的山谷中淒厲的升起…… 乳硬助性 第五十九章 (一) 從知道贏隋未死的那一刻,聶清漪就已經想到仇家那謙恭低調、從不願在聶 家人面前露面的養子仇隋便是這人。正因如此,聽到邢碎影這番話的她由心底感 到無法接受。 葛鳳是仇家續絃的夫人,也就是仇隋的後母!此地被他所害的十幾人,全是 他的親戚。 他這麼做,和搞傳銷的有什麼分別! (二) 柳婷面上一紅,轉身不願再看,聶清漪頸部稍能活動,也連忙把頭轉向了一 邊。唯有二樓的趙雨淨,黑如點漆的一雙美眸,目不轉睛的看著那荒唐的一幕, 不易察覺的調整了一下袖口那小小的攝像頭。 次日。 〔偷拍〕〔國產〕空虛少婦寂寞吹簫、3P(高清RMV)-25M (三) 柳婷聞言大震,伸出的手竟然一下未能抓住,自那門把上溜了下去,她確實 已久未見紅,但江湖漂泊時尚且年少,本就懵懂不知,還以為自己隔三差五就被 人偷偷在胯下砍了一刀。 「這種智商也能混江湖麼……」 (四) 「杜夫人,這一覺睡得可好?」此次進門來的,卻是邢碎影。此刻白日看去, 才看出他鬢邊已有了幾莖白髮,眼角也有了紋路,明明不過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卻由內而外透著一股蒼老。 聶清漪怔怔的看著他,緩緩道:「一精十血,你該慎行房事了。」 「信這個還不如信巫術。」 (五) 聶清漪對於聶陽已經可以說是奇特的象徵,師母和姑姑這樣的雙重身份是H 小說中絕對無法錯過的倫常大戲,師父逝世後,他也一心報仇而忘了服務觀眾, 這都讓他不敢想像可能到來的糟糕結果。 「後宮人數不到兩位數……我有什麼臉加入男俱樂部啊!混蛋!」 (六) 一老一少兩個男子一前一後夾著當中一個妙齡少女,一見慕容極到了,齊齊 拱手道:「公子,這位趙雨淨姑娘在城門外一路叫嚷,說想要3P。我倆實在精 力不繼,便請公子和聶兄前來快活快活。」 「……這就是亂用動詞的後果麼。」 (七) 「是你們來找小生報仇的,怎麼反倒問出這話。難道小生說一句你們別再 小生晦氣,你便乖乖聽話不成?」邢碎影悠然道,伸足撥起一塊石子,挑落山壁, 那石子斜斜飛起,接著直墜而下。 「啊啊啊啊啊!」 「喂喂……你慘叫的早了。」 「笨蛋,那石子砸到我的頭了!」 正文 第六十章 冥途真幻 數十丈高的山壁之下,被切斷的花籐盤繞著疊成一片。加上天長日久的枯籐 黃葉累積,成了一片天然的蓬鬆軟墊。聶清漪墜崖而下,筋骨盡斷,卻反而因這 層緩衝而不得立死。聶陽踉蹌奔至,雙目赤紅的將她抱起之時,她一息尚存,圓 睜著雙目死死地盯著聶陽,唯一還能動彈的左手用力的握著他的胳膊。 她想開口,用她生命裡最後的機會說出想說的話。但那柄寒光閃閃的匕首, 切斷了她柔軟的喉嚨,也切斷了她的聲音。 「姑姑……姑姑!你別用力,我帶你去……我這就帶你去,華姨能救你 的,她一定能救你的!」聶陽的心神已亂,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一點血色。 聶清漪的喉嚨裡徒勞的咕噥著毫無意義的聲音,她知道自己就要離開人世, 大羅金仙也無力天,可她連最後說話的能力也被邢碎影殘忍的割斷。 力氣飛快的流逝,她察覺到自己的手已經快要握不住聶陽的胳膊。 不能……就這樣死掉……她摸著手握住了脖子邊的匕首,用盡最後一點 力氣,將它拔了出來。 噴濺的猩紅血雨中,傳出了聶清漪生命中最後的嘶啞叫喊。 「不能……」 她只喊出了這兩個字,眼前的世界就陷入了徹底的黑暗。可她的雙目依然大 睜,無神的望著蒼天。 聶陽抱著姑姑的屍體,緩緩跪在了地上,溫熱的血液從他的臉頰上流下,半 邊胸膛都被噴滿了觸目驚心的鮮紅。他愣愣的望著聶清漪圓睜的雙目,慢慢把她 放在了地上。 慕容極在一旁擔心的看著他,躊躇數次,才沉聲道:「聶兄,人死不能復生, 你還是……」他本想說節哀二字,可看到聶陽滿是血絲的雙眼裡已經盈滿了淚水, 便如何也說不出這虛偽的規勸來。 他緩緩站了起來,低頭看著姑姑的屍身,一直看著。 而眼淚,一直沒有流下來,反而隨著他氣息的平順漸漸消失。 「那個趙姑娘呢?」過了將近半個時辰,聶陽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的聲 音乾澀嘶啞,像是從地府黃泉傳來一般。 慕容極頭看了一眼,道:「樓裡那具屍體是趙玉笛。她去樓後,說要埋了 他的屍首。」 「哦?」聶陽緩緩轉過身來,狐疑的盯著遠處的竹樓。 「她說,那是她的二哥。」 趙玉笛的妹妹麼……聶陽摀住額角,整個頭一陣抽痛,他不再去看身後的屍 體,而是對慕容極道:「慕容兄,我再求你幫我件事。」 慕容極點頭道:「你說。我這次出來,本就是奉樓之命全力助你,只要力 所能及,在下絕無二話。」 他向竹樓那邊走去,步履沉重,語氣卻異常的平靜,「求你找人幫我把姑姑 送隱居的地方,和我師父葬在一處。順便……也為我留一處墓穴。」 「聶兄……你這是何意?」 聶陽頭也不的說道:「我要是不能提著邢碎影的人頭去拜祭姑姑,就勞煩 你把我也葬在那兒。我到了下面,再去向姑姑請罪。」 不能放過他……不能放過他!姑姑一定是想這麼說吧。聶陽緩緩的邁著步子, 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倒下。 他已沒有任何倒下的餘地。 「你沒事了?」趙雨淨大步走了過來,蹲到溪邊撩起清水洗著沾滿黃土的雙 手。 聶陽不答反問:「趙玉笛是你二哥?」 趙雨淨仔細的搓洗著手臂的皮膚,輕描淡寫的說道:「不錯,一個我沒怎麼 見過,還要別人幫我認出來的二哥。」她嘲弄的笑了笑,「果然,到了最後,我 還是親手埋下了所有的親人。」她看著自己已經洗淨的手掌,緩緩的握緊。 「他為什麼不殺你?」站定在她的身邊,聶陽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中的狂 亂稍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意透骨的殺氣。 「我怎麼知道。」她甩了甩手,站了起來,她比聶陽低了不到三指,視線近 乎持平,「你那姓柳的表妹落在他手裡也有一陣,你要是有機會,為何不問問邢 碎影為什麼不殺她?」 柳婷?原來她也落在邢碎影手上了麼……慕容極心中一驚,看向聶陽,卻發 現他臉上神情毫無變化,就像聽到的只是一個外人無關緊要的閒事。 「他不僅不殺你,還把你放了。柳婷可還在他手上。」也不知是心中生疑還 是另有所圖,聶陽的語氣充滿壓迫,彷彿已把面前的趙雨淨當作了邢碎影的棋子。 「他放了我,也許只不過是叫我傳話而已。否則你要找到這裡恐怕還得十幾 個時辰不止,他總不能像猴子一樣蹲在山壁上等你。」趙雨淨氣勢絲毫不弱,道, 「如果沒有我,他要怎麼讓你知道,你那表妹正懷著你的孩子,被藏在不知什麼 地方等你去救。而他就要帶人去清風煙雨樓,找你另一個妹妹下手。」 趙雨淨一連串說完,卻看到聶陽的面色依然毫無變化,忍不住露出些許吃驚 之色。 「原來……他還在打著這個意。」聶陽喃喃自語道,接著話鋒一轉,「叫 你傳話,總不需要留著你一身內力。你那桃花功功效如何,既然你趙家女眷都有 練習,你總該清楚。」 「若不是他們都沒了命,我這身內力會歸了家裡的哪個男人連我自己都不知 道,」趙雨淨冷冷的掃了小樓的方向一眼,道,「邢碎影懂幽冥九轉功,比他們 這些莫名其妙的採補法子還要厲害,我嫂子第一晚就被他采干了內力吸盡了陰元, 足足昏睡了四天才醒轉過來。」 「你說這些是?」 她直視著聶陽雙眼,不似作偽的說道:「所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獨獨放 過了我。他本已經制住了我,我也知道在劫難逃。可他在我丹田那邊運了一下功, 就起身走了。我知道你不會信,因為這事,連我自己也一直不敢相信。」 「他是要想留著我一樣留著你去找她報仇麼?」聶陽望著她,面上閃過一絲 譏誚。 「我殺不了他。」趙雨淨平靜的說道,「以我的武功,我這輩子也休想傷他 一根汗毛。」 「但我一定能找到一個可以殺他的人。」她伸出手,緩緩的拉住了聶陽的手, 「比如你。」 「自小將我養大的姑姑就這麼死在我的面前,懷著我骨血的女人還落在他的 手上。而我只能站在這裡,像個呆子一樣不停地問你,你覺得,我能殺他?」聶 陽的口氣平淡無波,慕容極在旁聽著,卻覺得身上一陣發寒,心底隱隱覺得不妙, 暗自著急,想著董詩詩或是雲盼情中的哪個此刻要在便好,可為何在這兒的偏偏 是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你能。」趙雨淨一字字道。 「為什麼?」 「因為你非殺他不可,因為他一定會動找你,因為你也會幽冥九轉功,」 她頓了一頓,道,「更因為他親口說,這世上只有你能。」 「他說的話,幾時也能做准了。」聶陽雖然這麼說著,但他面上的神情卻有 了微妙的變化。 「我知道他沒有騙我。」趙雨淨道,「分辨真話假話的直覺上,我還略有自 信。」 聶陽把視線挪向一邊,沉聲道:「我知道你還有事瞞著我。我沒辦法完全信 你。」 趙雨淨淡淡道:「也許你殺了他的那天,我就會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你。 畢竟,我也不能完全信你。」 慕容極在一旁看著他們二人,突然覺得他們隱隱成為了一個整體,一個他無 從介入的整體,像是兩股冰涼的溪水,帶著各自的寒意,匯成清冷的一條河流。 「咱們走吧。這裡已經沒什麼可留戀的了。」在慕容極忍不住開口之前,趙 雨淨先說了出來。 她從慕容極那裡借了一支火折,將幾根竹籬折下點燃,遠遠丟進了竹樓之中。 火光漸漸燃起,這與世隔絕的山坳之中,僅剩下了細小的辟啪火聲,緩緩吞 噬掉所有存在過的證據。 將來再有人踏進此地之時,斷壁殘垣之後,僅有一片孤墳。 便再沒有人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杜夫人被刑碎影所殺的消息當晚便傳遍了孔雀郡中所有如意樓子的耳朵, 原本為了不讓董凡漁翁得利而對所有行動的約束也於同一時刻宣告終結。 如果邢碎影打算挑起天道和如意樓在孔雀郡中的惡鬥,那麼,他無疑已經成 功。 已被確認是來追殺聶陽為李蕭報仇的四十三名天道中人,包括其中十四名官 差,一夜之間被殺的乾乾淨淨。而自翌日清晨起,如意樓也在五六個時辰內斷斷 續續的付出了三十六名好手的代價。 不過一天工夫,原本車水馬龍的市集大郡,就變得人心惶惶風聲鶴唳。常 姓開始對任何勁裝短打甚至眉目間稍有江湖氣的人敬而遠之退避三舍。 官府可不管死的人是不是已經投入了天道,他們只知道有人殺了十四名官差, 在那不知是誰的某位大人的授意下,孔雀郡的這些血案,也統統算到了聶陽頭上。 一時間,聶陽二字在孔雀郡中簡直可比逍遙津後東吳父母口中的張遼。 不過這一切,他都還不知道。 在慕容極的勸說下,聶陽去了郡城以西一三十里處叫做西潘莊的村子,村 中大約有餘戶人,其中潘姓族長所居的大宅,便是他這次落腳的地方。 他強撐著吃了些東西,便一頭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這一睡,便是二十多個時辰。 醒來時,他第一眼看到的,卻是雲盼情。 「聶大哥,你總算是醒了。」雲盼情笑盈盈的用手上的濕巾抹了抹他的嘴唇, 看她面色紅潤精神不錯,想來內傷已經沒有大礙,「詩詩姐芊芊姐還有綠兒三個 誰也不肯去休息,守在這邊爭來搶去,活活耗了一天多,最後全都受不住了,這 會兒恐怕睡得正沉呢。」 聶陽口中乾澀,嗓子裡簡直要冒出煙來,他費力的嚥了口津唾,問道:「你 不去休息麼?」 雲盼情搖了搖頭,身把桌上一杯涼水潑掉一半,兌溫後端來,微笑道: 「我可沒這在這兒擠著,她們去休息來我才來的,這才半個時辰,你就醒了。你 說我是不是福星高照?」 聶陽勉強一笑,抿了口水吞下,「我……休息了多久?」 「我們大半夜偷偷摸摸到了這邊時候你就在睡覺,昨天整整一天,到了現在, 怎麼也有二十個時辰了吧。」 「難怪……」摸著空虛的肚腹,身上一陣發軟,他苦笑道,「我也真不中用, 這種時候,還能睡上這麼久。」 雲盼情搖了搖頭,道:「華姨給你看過,她說你心神耗損過劇,內息又極不 正常,睡上三天也有可能,所以我才叫她們輪流守著,哪知道你家那兩位在這事 兒上也要較勁,我看屋子裡醋味瀰漫,只好溜之大吉。」 「對了,」雲盼情接過他喝空的杯子,柔聲道,「清清姐被薛姐姐帶走了。 薛姐姐說把她送到就來幫忙。清清姐本來說給你留封書信,結果獨個兒在燈前 坐了大半個時辰,反倒把寫好的兩張湊到油燈上燒了。只留了句話,說你若是問 起她,就告訴你。」 「哦?」聶陽挑了挑眉,他著實沒有多餘心思再考慮這些事情,所以方才雖 然也有疑惑為什麼清清沒有被提及,卻也沒往心裡去,自然沒有問出口。 「我知道你心情肯定差的緊,恐怕也顧不上問這些事,還不如動告訴了你。」 雲盼情笑了笑,頭走到門外,不知道沖誰交代了張羅飯菜的事情,接著到床 邊坐下,道,「清清姐總愛把事情想得太過複雜,薛姐姐又不愛說話,害的她總 以為這次要去做什麼赴湯蹈火的大事,一副自己恐怕再不來的樣子。留給你這 麼句話,『我家那個妹妹性子嬌縱些,但人終究不壞,只盼聶郎不論發生何事, 莫要傷了她才好。』」她把這段話學的惟妙惟肖,軟軟嫩嫩的口音也算是把這話 中的莫名悲傷表出一二,「連薛姐姐都忍不住笑了。董姐姐又不是不來了,等 她來再盯著你不就是了,你說她是不是擔心的太多了?」 聶陽卻沒有笑,他坐起身摸著手臂上不知何時扎上的繃帶,緩緩道:「也許 你們才是誤會了。她說的,恐怕是另一件事。」 「哦?什麼事啊?」她好奇道。 「應該是董凡的事。她只要問問詩詩,有些事她應該可以猜到。我原本還不 敢肯定,既然她有這般表現,多半事情正如我和慕容兄所料。所差的,僅僅是確 實的證據而已。」聶陽疲憊的起身站定,肋下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左臂則已無 大礙,他拿起床頭不知誰備下的新衣,披在身上,雙目望向窗外的刺目陽光,瞇 起了眼睛。 「你是說……董凡背後的大老?」雲盼情皺了皺眉,突然說道。 「原來連你也知道了。」聶陽抬手擋了擋眼睛,道。 「詩詩姐說得,她被抓去那幾天,見過那人,董凡對他十分恭敬。我問那人 長什麼樣,她只說那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臉的大鬍子,說話凶神惡煞,她也沒有 見過。」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道:「你信她麼?」 雲盼情皺了皺鼻子,道:「不信。詩詩姐根本都沒學會扯謊,騙騙綠兒都勉 強的很。不過她不說實話,我怎麼猜得到是誰。」 聶陽緩緩道:「江湖之中脫災解厄最常用的法子是什麼?」 雲盼情眨了眨眼,先是迷惑不解,緊跟著雙目驟然亮起,「你是說……」 聶陽抬手打斷了她,搖了搖頭道:「你不必說出來,我會等詩詩告訴我。她 若願意,自然不會對我說假話。」他似乎不願再談這個話題,轉而道,「和我同 來的那個趙姑娘呢?現在在哪兒?」 「她來看過你兩次,不過你身邊那兩個一個笑的夾槍帶棒,一個眉頭皺得都 要捏死蒼蠅,她哪兒敢多待,這會兒多半還在角落廂房裡休息。聶大哥,她是什 麼人啊?長得可真是美得很呢。」雲盼情終究還是少女心性,忍不住還是加上了 最後那微帶酸意的一句。 想要一個女人由衷稱讚另一個的相貌,除非自己是長得更美的那個。此話放 眼世間,大多適用。 可惜在聶陽心中趙雨淨那精緻絕美的外貌甚至還不如面前雲盼情的細嫩笑臉 來得可愛親切,自然也沒有多做介紹的心思,只是道:「那是趙玉笛的妹妹。如 果所說不假,她也是和邢碎影有不共戴天之仇。」 雲盼情還想再問,一個粗手粗腳的丫頭推門走了進來,大聲道:「雲姑娘, 飯菜熱好了。」 「多謝妹妹了,趕緊去歇著吧。」雲盼情笑了笑,過來扶著聶陽手臂,「聶 大哥,再不去吃點東西,你就可以得道成仙了。」 「嗯。」知道她兩片粉嫩唇瓣開不停,說些逗趣的話,不過是為了不叫他 總想著姑姑已死這事,他心中感激,點了點頭,站起身陪她走了出去。 坐到飯桌邊上,雲盼情依舊與他聊個不停,卻沒有半句提到聶清漪的事情, 到最後無話可談,甚至連清風煙雨樓內的一些趣事也拿出講了起來,把謝清風長 久以來在江湖上豎立起的形象毀了個體無完膚。 聶陽聽了半晌,終於還是開口打斷道:「盼情,我知道你的好意。其實你不 必這麼費力,我姑姑的事,我已經好好的收進心裡。沒什麼不能提的。你放心就 是了。」 雲盼情抿了抿嘴,喃喃自語道:「你若是不收進心裡,我才放心。」知道他 既然提起,也就不用再刻意避,她接著道,「我聽慕容說了,你打算怎麼辦?」 傷口大概一兩天就能不影響行動,聶陽將口中飯菜嚥下,道:「過兩天,我 陪你去一趟清風煙雨樓。」 雲盼情為難道:「我……我是想讓你陪我去一趟不假,可這幾天恐怕不是 時候吧?柳婷姐姐有了身孕,落在那群傢伙手裡多一天便多危險一分。月兒姐姐 人在清風煙雨樓裡,邢碎影就算過去又能如何,就算謝志渺那個笨蛋不是他對手, 就算謝家哥哥姐姐嫂子姐夫都不能讓你放心,那也總還有我師父師伯兩位在啊, 風前輩他們前些年正式歸隱後,現今江湖中能讓我師伯全力出手的人都已經一隻 手就可以數出來了,你何必急著過去。」 聶陽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你說的有理。」雲盼情還沒松出那口氣,他 又接著道,「但我還是要去。姑姑死了,我家就剩下月兒這一個親人,邢碎影既 然特意帶話給我讓我去找婷兒,自然就暫且不會拿她怎樣,孔雀郡這麼大,我也 不知從何找起。」他臉上浮現一絲寒意,「這二人對我來說都很重要,只不過邢 碎影已經去了清風煙雨樓,所以,我自然也要過去。」 雲盼情微皺秀眉,勸道:「萬一……萬一那趙姑娘騙你呢?她不是趙玉笛的 妹妹麼,趙玉笛可是作邢碎影的傀儡好幾年了。這些話究竟有幾分可信你不也不 知道麼?」 聶陽扭頭看著她道:「那你覺得,我留在這裡又能做什麼?郡城貼滿了我的 畫像,我只要出現,不出一刻就會有不知多少人來要我的命,我留在這兒,只會 給如意樓的兄帶來一大堆麻煩,到時真要與天道正面交起手來,白白讓董凡坐 收漁利。」 可惜……已經晚了,此刻孔雀郡中殺機四伏,不論是如意樓所屬還是天道門 人,只要暴露身份還敢現身,頃刻便會惹來殺身之禍。這些話雲盼情自然不敢說 給他聽,只有道:「那……你這兩天再好好想想,今晚慕容來,你再與他商量 一下,不要急著決定,好麼?」 聶陽看了看她蹙眉扁嘴的央求神情,還是忍不住放軟了語氣,點了點頭, 「好吧。我與他商量後再做決定。」 雲盼情這才又笑了起來,隨手夾了一筷子菜到他碗裡,道:「別盡想這些了, 吃吧。肚子都填不飽,哪裡有力氣做別的。」 雲盼情背對著堂屋大門,並未看到身後,坐在桌側的聶陽卻看到了趙雨淨大 步走了進來,她徑直走到桌邊坐下,看了一眼雲盼情,道:「聶公子,艷福不淺 吶,我一隻手已經快要數不過來了。」她啊喲一聲,故意做出吃驚的樣子道, 「瞧我這記性,算上柳家莊的那姑娘,可不是已經數不過來了麼。」 聶陽抬眼望了她一眼,道:「你想說什麼?」 她雙手按在桌上,盯著他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莫要陷在溫柔鄉里,忘記 了自己親人的血海深仇。」最後四個字她幾乎是一字字從齒縫中咬出,雖然神情 沒有什麼太大變化,語氣卻令人不由得一陣冷戰。 雲盼情平素一向隨和,此刻卻冷冷道:「你有血海深仇自己去報就是,聶大 哥身上有傷肚裡沒飯,你這就催他出去,是嫌他的死的太慢不成?」 趙雨淨斜瞥了一眼,緩緩收雙手抱在胸前,「我只是怕他記性不好,只記 得住身邊這些個紅顏知己。忘了自己該做的事。」 雲盼情難得一見的咄咄逼人了一次,瑩粉唇瓣勾起譏誚的弧度,笑道:「你 要是就來做個記事兒的,那我勸你省省力氣,不如弄張草紙寫上報仇倆字,直接 貼到聶大哥床頭,豈不更好?別人該做什麼,與你何干?」 聶陽有些訝異的側目看了一眼不同常的雲盼情,開口道:「我若是會忘, 趙姑娘你就算是一日三遍的提醒,我也一樣不會記得。」他扶著左臂的傷口,直 視著趙雨淨道,「我若是不會忘,自然不勞趙姑娘你費神提醒。」 「我不光能提醒你,還能幫你的忙。」趙雨淨不再去看雲盼情,向著聶陽道。 「哦?」聶陽靠在椅背上,看著她道,「你要如何幫我?」 也不理會雲盼情就在旁邊,趙雨淨彷彿根本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羞澀的事情, 平淡無奇的說道:「你不是懂幽冥九轉功麼,那你應該也明白這桃花功有什麼功 效。等你何時可以同房,我就把身上內力全部給你。」 聶陽不是沒想過她會有此一說,只是沒料到會如此之快,簡直如同落水已久 之人抓住一片浮木,也不管那浮木能不能擔下自己,就將身子綁在上面。 雲盼情皺了皺眉,想說什麼,但又覺得此事他沒有插言的立場,頓時急得面 頰微紅,焦急的看著聶陽。 「趙姑娘,肌膚之親非同小可,你最好還是慎重考量再做決定。你還未曾婚 嫁,總要為自己的將來打算。」聶陽猶豫了一下,緩緩如此說道。 雲盼情心中一顫,她聽得出來聶陽的話並無明顯的拒絕之意,比起此前,語 氣中對幽冥九轉功的那種排斥竟不知何時煙消雲散!就連此刻話中的婉拒,也更 像是心中根深蒂固的德行操守在做垂死掙扎。 正自無奈,突然聞到一股幽幽清香,雲盼情扭頭一看,頓時雙眼一亮,起身 便讓開了座位,笑道:「芊芊姐來了,快過來坐下。」 田芊芊這人性子如何雲盼情大致已經瞭解,她對聶陽吸不吸內力恐怕毫不掛 懷,但若是想在枕席間威脅她辛苦才得來的方寸之地,她可絕不會善罷甘休。剛 才趙雨淨那話說的毫不遮掩,她剛才要是就在門外,肯定聽的一清二楚。 田芊芊款款走到桌邊坐下,自顧自便對聶陽柔聲道:「聶大哥,你醒了也不 叫我,反倒勞煩雲妹妹張羅,多不好意思。」美眸流轉環視,竟將趙雨淨視若無 物,只管自己拿起一雙竹筷,幫聶陽挑揀些肉絲出來,「你都昏昏沉沉兩天了, 不好好吃頓飯怎麼行。萬一被人倒了胃口,又要慢個三兩天才能痊癒,那要怪誰 才好?」 趙雨淨面上紅了一紅,卻並未閉口不談,仍開口道:「我只是為了自己報仇, 也無意與你有什麼其他干係,何況,我就算不是什麼天仙絕色,總也不至於倒了 你的胃口。」這話她明裡說給聶陽,暗地裡卻頂了田芊芊一次。 田芊芊微微一笑,皓腕一轉端起一杯茶水送到聶陽嘴邊,不叫他開口,嬌聲 道:「聶大哥喝口茶,慢慢吃,肚子餓久了,也不能吃得太快太急,越往別人嘴 邊送的著急的,越不是好菜呢。」 趙雨淨自小居於山坳,一年到頭也沒有幾次出門外在的機會,明知道田芊芊 句句衝著她來,卻不知道如何嘴,她雖出身環境扭曲和常女子廉恥之心大大 不同,但這種對男人來說天大的好事竟被拒絕總歸還是有些尷尬,加上挨了一頓 嘲諷,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雲盼情這才鬆了口氣,心中暗自慶幸先趕過來的不是董詩詩,否則以她的性 子和一腦子糊里糊塗的三綱五常,保不準便生著悶氣替聶陽應下來了。 她倒也不是特意針對趙雨淨這人,而是心底隱隱覺得不妙,這趙姑娘給她的 感覺,遠比最初時的柳婷還要令人不安,一旦被這女子影響了聶陽的心性,必然 糟糕至極。更何況聶陽每運用一次那邪門功夫,便多一分失控的風險,真到了無 可收拾的地步,深受其害的可不會僅僅是他身邊這幾個無辜女子。 趙雨淨大概是心知不妙,便也不再多話,席間僅剩下了田芊芊間或發出一句 疑問,聶陽簡要答上一聲。 田芊芊終歸是有習武的底子,疲憊恢復的也快,和她較勁的董詩詩顯然落了 下風,聶陽這邊已經吃罷收拾停當,她才半驚半喜的從沒了人的臥房急匆匆跑了 過來。 看她頭也沒梳頗有幾分狼狽的樣子,聶陽忍不住微微一笑,柔聲道:「休息 好了麼?」 本以為她會一氣跑過來撲到他懷裡,哪知道她都已經邁出幾步,面色一黯又 低下了頭,反而轉身坐到了田芊芊身邊,問道:「你身子好些了吧?傷口還痛麼?」 大略能猜到她心中在想些什麼,聶陽也不願在此揭開,只將剛才向田芊芊答 過一遍的話再說了一遍。可她怎樣也不放心,還是過去親自看了一遍傷口上的紗 布才不再追問。 雲盼情在一旁默然思量,總覺得讓趙雨淨與聶陽處在同一屋中頗有不妙,眼 見眾人又沉默下來,便拉著董詩詩悄聲說了兩句。董詩詩心思單純,不疑有他, 當即便去勸聶陽房休息,好好養傷。 聶陽一副神不守舍的懶散模樣,也沒拒絕,只是看了雲盼情一眼,便房去 了。 趙雨淨緊鎖著眉心,瞪著田芊芊,雲盼情怕她發作,只好留在這裡有一搭沒 一搭的說些閒話。田芊芊難得沒有乘勝追擊,不再拿話譏刺趙雨淨,只管閒聊。 這看似平淡無波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就已過了慕容極說好來的時辰, 天色漸黑,雲盼情不免也擔心起來。 這兩三日裡,據說已有天道內的中層人物出現,仗著官府便利,帶著近名 好手暢通無阻的潛入到孔雀郡中,慕容極建議暫且放棄此處分舵另做打算,免得 被董凡在後兩面夾擊,今日過去,便是要和燕逐雪商議此事。 不想,直到這一夜過去,慕容極也沒有出現。 董詩詩扶著聶陽一路房,幾次三番抬起頭來,卻都是看了看聶陽的臉,並 不說話。一進屋,就坐也坐不定的胡亂忙活,聶陽才躺到床上不過一刻功夫,她 就已灌了他五杯熱茶。 「我……我去叫綠兒來幫忙,我笨手笨腳的,不成。」直到她丟下這麼一句 匆匆跑掉,也沒敢和聶陽直接對視。 雲盼情說的果然不差,這董二小姐果然不是個撒謊的材料,就連心裡裝著事, 也明顯的好像禿子頂上的虱子一般。 綠兒這丫頭一路經了這許多事端,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安靜的跟在董詩詩身 邊,好像一抹蔥綠色的影子。她人瘦了一些,好似一陣風便能吹倒一樣,明明已 到了安全之處,雙目仍如驚弓之鳥透著膽怯。 董詩詩坐在床邊,趁綠兒出去換熱水時小聲道:「小陽子,我……我求你件 事。」 「嗯,你說。」 本以為她要說到自己心事,沒想她躊躇片刻,卻開口道:「這話綠兒她不敢 講,只好我來說了。我們被抓去的時候,綠兒她……她受了些驚嚇,一有男的近 身,便嚇的雙手直抖。你看,是不是讓她好好休養一段。」她頓了頓,緊接著咬 了咬下唇,略帶醋意的說道,「反正有田姑娘在不是。」 聽到最後聶陽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心中一想便明白,那可憐丫頭多半 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見到那個替自己送了命的女孩死的那般淒慘,按她的年 歲見識,三魂失了六魄怕也是輕的。 「我又不是什麼色中餓鬼,安心,我不去找她。」聶陽點了點頭,算是允了。 雖然看他微笑答允,可董詩詩心中卻還是感到不安,她也說不清楚,可心裡 就是覺著,小陽子這次來後,似乎有哪裡和從前變得不同了。而且……親人去 世,不是應該更傷心的麼?她迷惑的看著聶陽的神情,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敢說 原本想說的話,只是低下頭小聲道:「嗯,那就好。」 「你不問我姑姑的事麼?」聶陽靠在床頭,輕描淡寫說道,「我身邊的人裡, 就數你最好奇,這次卻就你一句話也不曾說到,讓我有些奇怪。」 董詩詩眨了眨眼,立刻便道:「我、我自然是想說的。我也想安慰你的啊, 可是……可是姐姐臨走前一個勁地叮囑我,叫我別再提起,她說,真想不讓人傷 心的話,那些事便說的越少越好。我覺得,姐姐說的對。」 怎麼……說錯了什麼麼?董詩詩迷惑的看著聶陽又微笑起來,忍不住忐忑道 :「那,你是覺得安慰你一下才好麼?」 她剛一說完,就覺得手臂一緊,身子一歪,哎呀一聲被他拉進了懷裡,牢牢 抱住,鼻端頓時充滿了令她面紅耳赤的男子氣息,耳邊聽他沉聲說道:「不必了, 這樣就很好了。」 「這樣抱著麼?」她偏了偏頭,想要離傷口遠些,可他抱得死緊,她只好小 聲道,「你……你別使這麼大勁,傷口會裂的。」 聶陽依然緊緊抱著她,雙眼越過她的烏髮望著不知何處的遠方,淡淡道: 「不礙事,有時候,好好的痛上一痛,人才會變得清醒。」 董詩詩顯然頗不認同,嘟囔道:「那今後我叫你起床,直接咬你一口好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話哪裡說的好了,聶陽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笑了兩聲, 撒開了手。她迷迷糊糊的把手撐在兩邊,趴在他身上愣愣的盯著他,「小陽子, 你……你很高興麼?」 「怎麼,你不喜歡我開心麼?」 「不、不是,我……我只是覺得奇怪。」董詩詩連忙抬起一隻手搖了搖,差 點歪到床下去。 「沒什麼好奇怪的。」聶陽看著她,又一次笑了。 她這才發覺,他臉上的笑容,又變了最早鏢局相見之時的那樣,不,甚至 變得比那時還要溫和,還多了一種她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覺。 「小陽子……我、我不喜歡你這麼笑。」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我寧願你傷心的時候,真的做出傷心的樣子。」 聶陽依然笑著,伸手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詩詩,我也寧願你心裡有些什 麼事,就真的告訴我。」 她渾身猛地一顫,強擠出一個笑容,飛快的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恰好綠 兒這時提著銅壺走了進來,她立刻拉住了綠兒胳膊,道:「走,咱們去準備晚飯 吧。我……我餓了。」 「哎?二小姐,你……你叫我把壺放下啊。」 看著關上的房門,聶陽的笑意漸漸消失,低聲自語道:「你還是不肯說麼… …」 董詩詩自然沒有聽到,她慌慌張張的抓著綠兒便走,一路便去了烏煙瘴氣的 廚房。令她頗有些意外的,田芊芊正在裡面。 田三小姐的廚藝看架勢到有模有樣,袖子挽到手肘,晶瑩白皙的藕臂靈巧的 上下翻騰,帶動著手上的木勺撥拉出一陣陣香氣。可臉上就不那麼好看了,多半 是吹火的時候沒掌握好力道,白淨的臉蛋上滿是黑灰,時不時抬起胳膊抹一下臉 上的汗,連帶著蹭到手臂上一片黑印。 想起自己進廚房的時候比這也好看不了多少,董詩詩看著看著,終於忍不住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怎麼著,用給你搭把手麼?」 田芊芊側著眼瞄了她一眼,道:「好啊,頭難吃的話,我便賴在你頭上。」 董詩詩一邊挽袖一邊大步走了進去,哼了一聲道:「賴便賴,我做的本來就 難吃的很,你這次做的要是好吃,我才要分你的功勞。」 兩人鬥嘴不停,手上也接著忙活起來,只不過這次的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之中, 少了董詩詩的尖銳氣話,也少了田芊芊的冷嘲熱諷。 綠兒在門口站了半晌,疑惑的摸了摸頭,看了看銅壺還拎在手上,哎呀一聲, 連忙一溜小跑到了聶陽臥房,開門進去放下。 聶陽身上有傷,屋裡總要有個人看著,綠兒既然來了,總不好就這麼走掉, 只好悄沒聲息的坐到離門最近的凳子上,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綠兒,幫我倒杯水。清水就好。」 事與願違,越想不動,事就越來,綠兒哦了一聲,起來把茶葉倒進木桶,小 心的倒了一杯熱水,雙手捧著送了過去。 聶陽接過來端著,卻不送到嘴邊,反而拍了拍床邊,「坐下,陪我說說話。」 綠兒身子微微一抖,深深吸了口氣,才小心的坐到了床尾,「姑、姑爺,您 想說什麼?」 床幃的陰影恰好遮在聶陽的身上,唯一發亮的,就是他那與臉上的笑容絲毫 無關的眼睛,「綠兒,詩詩說你這次被嚇得不輕,是麼?」 綠兒身子又抖了一下,縮了縮雙肩,低聲道:「嗯……那……那個姑娘死的 好慘,我、我嚇得晚上做夢都直冒冷汗。」 「是麼?那恐怕是傷了心神,來,我給你把把脈。」聶陽的聲音柔和溫暖, 綠兒又本就已是他房中之人,自然想也未想的,便把手遞了過去。 聶陽手指在她腕脈上一搭,似模似樣的動了動手指,突然道:「咦,這倒怪 了,你這脈象並不是心神有損,反倒像是在扯謊騙人。」 綠兒渾身一震,連忙把手抽了來,顫聲道:「沒有,姑爺你多心了,真沒 有。」 聶陽靠床頭,柔聲道:「既然你不肯說,那便算了。」他半閉雙目,緩緩 道,「我本以為,是你在洗翎園裡見到了誰,詩詩不叫你說,你才會這樣。」 綠兒咬著下唇,鼻尖上都是細細的汗珠,泫然欲泣的盯著聶陽半天,終於還 是忍不住起身道:「姑爺,我……我叫別人來看你,我、我不舒服,先房歇著 了。」 董詩詩陪著田芊芊做好了晚飯,房梳洗打理的時候看到綠兒,不禁奇道: 「哎?你怎麼在這兒?沒去看著小陽子麼?」 綠兒悶聲悶氣的道:「沒,我、我怕說走了嘴。」 一聽這話,董詩詩好不容提起的精神頓時洩了大半,她端起銅鏡理著鬢髮, 苦惱無比,「本來咱們就也是猜測,沒有半點證據,怎麼做的准,真要就這麼說 出來,不是添亂麼。」 「小姐,你明明不是這麼想的。」綠兒小臉埋在雙臂之中,道,「不然你也 不至於來扯謊。人家……人家雖然被嚇得不輕,可也沒到連姑爺也躲著的份兒 上,明明……明明在姑爺那邊反而更安心的。」 「好了好了,煩死了!」董詩詩心下也有些煩躁,她也明白自己確實不是騙 人的那塊料,要騙的又是聶陽這她最親近之人,不想起還好,一想起來,胸口便 沉甸甸的像壓了塊石頭。 其實她本已做了打算等聶陽醒來就說,可偏偏從那姓趙的女人嘴裡聽說了柳 婷竟已有了身孕,比起她前日才落罷了葵水,勝出了可不止一截,登時心裡七上 八下的,把到嘴的話又.B.生生壓進了肚裡。 綠兒猜透了她心思一樣,補了一句:「小姐,柳家的姑娘可都有後了,您要 還躲著姑爺,那、那以後可要怎麼辦吶。」 董詩詩本就和姐姐一樣受的是常閨閣訓誡,縱然性子較野對不少內容嗤之 以鼻,骨子裡還是大家閨秀的念頭,自然不比江湖女子豁達,更何況遇到男女之 事,江湖女子也未見得豁達的到哪兒去,立刻便被綠兒這句弄的更加惴惴不安, 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端起銅鏡仔細看了看自己臉上,確實已經細細打理妥當,一 咬牙道:「我去找小陽子一起吃飯。你、你今晚不必等我來了。」 「可姑爺不是還受著傷麼?」綠兒抬起頭,眨了眨眼,不明白為何話題陡然 就變了個方向,「還有那事兒,您是說還是不說啊?」 董詩詩匆匆將外衣穿好,想了想,又往頭上穿了一支簪子,抿了些胭脂,匆 匆道:「他傷的是胳膊,又不是……不是那兒。」她臉上一紅,也不理會綠兒後 半句話,開門便匆匆去了。 留下綠兒一人在房中獨自唉聲歎氣。 知道慕容極未歸,聶陽也就沒去和旁人一道,單單叫了董田二女,在臥房裡 簡單吃過。 董詩詩心中有事,自然聶陽說什麼便是什麼,田芊芊不願聶陽再見到趙雨淨, 也樂得張羅。田芊芊廚藝不能算好,不過作為三日前還不碰柴米油鹽的人來說, 已經可以算是進步神速,董詩詩也不得不甘拜下風,性拉下臉來討教,若是單 看這頓飯的功夫,倒真像是和樂融融的賢妻美妾。 只可惜收拾完畢,便又到了較勁之時。聶陽只不過是傷了胳膊,肋下的傷口 已經無礙,她們兩個卻好像他重傷在身一樣非要爭個留下照顧的位子。先是你一 言我一語的擠兌,到後來都不願說話,性變成了乾耗,看哪個先走。 董詩詩心裡好不容易有了決定,生怕自己一過了夜就再難聚起這股決心,坐 在床邊自然說什麼也不肯離去。田芊芊笑瞇瞇的坐在木凳上,也擺出志在必得的 樣子。 要是董清清倒也罷了,畢竟早就有了裸呈相見共處一床的經歷,又是自己親 姐姐,心裡不會那麼彆扭,可要是和田芊芊耗到最後一同留下,萬一聶陽有那心 思左擁右抱,董詩詩怕是非要羞出淚來不可。倒不是她覺著和田芊芊有多水火不 容,而是一到了這明艷照人的田三小姐身邊,她就從心底感到自卑,轉而便克制 不住生起氣來。 瞧她那纖腰酥胸,豐臀長腿,還偏偏生了一張柔媚精緻的桃花美顏,真要光 溜溜的一併躺在聶陽面前,非把她比的落進爛泥坑裡不可。畢竟這可不比上次 聶陽神志不清的時候,兩人有什麼優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董詩詩越想越急, 眼見時辰漸晚,心中一酸,只好決定讓了這一夜出來。比起丟了這一夜機會,她 更不願在夫君面前叫旁人比的太過不堪。 她正要起身,聶陽卻輕輕拉住了她的手,看向田芊芊道:「你先去歇著吧。 我正好有些事要和詩詩談談。我這小傷沒什麼大礙。」 田芊芊面上的微笑黯了一黯,還是柔聲道:「那好,你可要好好養傷,」說 著瞥了董詩詩一眼,笑道,「可千萬別大起大落,裂了傷口。」 董詩詩臉上一熱,嘟囔道:「有我在這兒,你擔心什麼。」 田芊芊起身湊過去在她耳邊呵了口氣,吃吃笑道:「你自然知道我擔心什麼。」 說罷,脆生生的笑了起來,轉身便出門去了。 董詩詩心情大好,也懶得跟她計較,只是耳根被呵的絲絲酥癢,忍不住用手 搓了兩下。 「我就在隔間,有什麼事的話,叫的聲音大些,我也就聽得到了。」臨關門 前,田芊芊還頭丟下這麼一句,才笑瞇瞇的走了。董詩詩哼了一聲,登時便一 溜小跑過去吧門閂牢牢掛上。 「小陽子,你……想說什麼事?」她走到床邊坐下,打量著床內那塊空地, 想著是就這麼躺上去到他身邊呆著呢,還是先聽他把話說完。 聶陽微微一笑,柔聲道:「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前些日子苦了你了,是 我不好。」說伸手撫到她鬢邊,掌心在她臉頰上輕輕摩挲起來。 董詩詩心裡一暖,貓兒般歪著頭在他手上蹭了蹭,細聲道:「那也不能怪你。 而且,我也沒受什麼苦,這不是好端端的來了。」 「是啊,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他的手撫向她頸後,唯一用力,便讓她倒在 他的懷裡,寬厚的大掌攏在她後頸,在那一塊溫膩肌膚上細細盤桓。 「嗯嗯……」董詩詩輕輕哼著,隔著單衣在他胸前親了一口。她本就不是羞 怯怕事的性子,小別重逢心裡本就想要,加上柳婷有孕一事刺激,自然變得大膽 起來,一口親完,順勢便咬住了那粒盤扣,丁香小舌往兩排貝齒之間一推,在櫻 桃小口中將它解開。 若說有什麼是她心裡真正自信不會輸給田芊芊的,也就是她這一身凝蜜固脂 般的柔滑肌膚,未經人事之時尚且不知,與聶陽幾次雲雨之後,便明白了那有多 討男人歡心,她紅著臉伏在聶陽胸前,一邊悄悄蹬掉了腳上繡鞋,一邊解開了小 衣頂上的幾粒扣子,鬆了後領。 果然,溫熱的大手立刻便沿著敞開的後領撫摸進去,直探入肩胛之下。那癢 酥酥的感覺絲絲匯聚起來,流向陣陣發悶的小腹,股心一陣發緊,跟著便細細癢 了起來。 她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其他事情,可心裡終究是被壓得發沉,低頭用嘴解開了 聶陽的衣扣,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緊張兮兮的開口道:「小陽子,我……我… …」 聶陽看著她,微笑道:「怎麼?你也有事要說?」 「嗯。」她低低嗯了一聲,雙手環住他的身子,將臉貼在他裸露出的胸膛上, 從心裡找著用來起頭的適句子。 她心裡本就亂的發毛,可聶陽卻並沒停手,手掌反而從她腋下一轉,擠進了 肚兜之中,手指微微用力,把軟嫩柔滑的一團乳肉扣進掌心,旋轉揉搓。 「你、你先等等。」胸前的酸麻讓她一下忘了到口的話,只想讓他就這麼好 好的揉下去,把她揉成一灘春水,軟在他懷裡,她連忙手壓在自己胸前,「先 讓我說完。」 「你說便是,」聶陽低頭親向她的耳垂,口中含糊道,「我聽著呢。」 另一邊酥胸也被微濕的手掌自腰下伸入按住,身上越來越燥,董詩詩的鼻息 變得愈發急促,雙腿已經忍不住並到了一起,挪著膝蓋左右磨蹭,他那手上透著 一股柔勁兒,不光摸在乳肉之外,還絲絲縷縷鑽到奶頭之中一般,從心尖兒上都 開始發酥。 「嗯嗯……小陽子,求你了,你先別動,我……我都不會說話了。」抓住他 的胳膊,董詩詩蹙眉求道。 「我一直在等著,你想說,怎樣也能說不是。」聶陽抽出雙手,卻並未停下, 轉而去解她的衣扣。 「我……我……」董詩詩猶豫再三,終於暗咬銀牙,搶在情慾湧動吞沒勇氣 之前道,「我被抓去的這些天,見到了一個人。」 聶陽的手陡然停下,慢慢滑向她的腰間,輕輕將她摟住,柔聲道:「你若是 害怕,不願意講給我聽,就不要說,你知道,我不會勉強你的。」 董詩詩低下頭,卻不敢看他,低聲道:「董凡這次又對我說了那些奇怪的話, 那個人就在旁邊。」 這奇怪的話,指的想必就是上次說給她聽的那些董浩然與聶陽之間的血仇一 事,只不過那時董詩詩從心底不信,現在,卻信了幾分。正是這幾分,叫她一直 對現在再說的事情無從開口。 聶陽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柔聲道:「嗯,你接著說。」 董詩詩低著頭道:「那人滿臉的大鬍子,眼角還有一道刀疤,聲音又沉又啞。 我……明明應該不認得他的。」 聶陽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緩緩道:「可你卻偏偏覺得自己認得他,是麼?」 董詩詩飽滿的酥胸劇烈的起伏起來,她猛地抬起頭,看著他的雙目問道: 「小陽子,你和我們董家,真的……有血海深仇麼?我……我只信你說的。」 聶陽抬手撫摸著她的臉頰,柔聲道:「那些恩怨都過去了。你我現在是夫妻, 不是麼?我想要報仇的,是另一個元兇首惡。」 董詩詩心中掙扎,她自幼便被父親般疼愛,加上已經對董凡所說的話將信 將疑,與心中感覺兩相印證,便是無邊的惶恐。 聶陽歎了口氣,將她摟向自己,輕輕撫著她的腰肢,低聲道:「還是不要說 了。」 董詩詩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一頭埋進他的肩窩,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小陽子,我不想騙你,那人雖然樣子和聲音都變了,可我認得出來,我真 的認得出來,那是我爹,他沒死,他還活著……」 像是憋悶了許久的情緒衝破了堤壩,她雙肩起伏,窩在聶陽的懷中,低聲抽 泣了起來。 只是,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她究竟是在為何而流淚。 乳硬助性 第六十章 (一) 不能……就這樣死掉……她摸著手握住了脖子邊的匕首,用盡最後一點 力氣,將它拔了出來。 噴濺的猩紅血雨中,傳出了聶清漪生命中最後的嘶啞叫喊。 「放救贖啊……混蛋!」 (二) 「你能。」趙雨淨一字字道。 「為什麼?」 「因為演員表裡你在第一行。」 (三) 他強撐著吃了些東西,便一頭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這一睡,便是四十多年。 直到一個英勇的公騎著白馬經過這裡,看到了那一片荊棘和其中聳立而起 的高塔,隨之想到了關於睡美…… 「等等,好像有什麼地方走偏了。」 (四) 聶陽緩緩道:「江湖之中脫災解厄最常用的法子是什麼?」 雲盼情眨了眨眼,先是迷惑不解,緊跟著雙目驟然亮起,「你是說,太監?」 「不錯,只要就此不寫,江湖上的這些爛事,自然就都太平了。何時再想生 事,換件衣服改個名號重新再來便是。」 「此計甚妙。」 (五) 雲盼情背對著堂屋大門,並未看到身後,坐在桌側的聶陽卻看到了趙雨淨大 步走了進來,她徑直走到桌邊坐下,看了一眼雲盼情,道:「聶公子,艷福不淺 吶,我一隻手已經快要數不過來了。」她啊喲一聲,故意做出吃驚的樣子道, 「瞧我這記性,算上柳家莊的那姑娘,可不是已經數不過來了麼。」 聶陽抬眼望了她一眼,道:「你數學老師死的早,和我有什麼關係。」 (六) 雲盼情平素一向隨和,此刻卻冷冷道:「你有血海深仇自己去報就是,聶大 哥身上沒錢有傷肚裡沒飯有屎,你這就催他出去,是嫌他的死的太慢不成?」 「……」 「呃……我覺得這台詞還是再改改的好。」 (七) 「你不問我姑姑的事麼?」聶陽靠在床頭,輕描淡寫說道,「我身邊的人裡, 就數你最好奇,這次卻就你一句話也不曾說到,讓我有些奇怪。」 董詩詩眨了眨眼,立刻便道:「我、我自然是想說的,可我就怕前面你已經 說了好幾遍,我這邊再問,被人說咱們家那寫字兒的太過沒品,拿車□轆話騙字 數。」 「……」 「喂,是導演嗎?我啊,是這樣,那個,頭我改改本子,咱們給董詩詩多 加點戲哈。」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明闖南道 董詩詩低低抽泣一陣,漸漸安靜下來,低聲道:「小陽子,我爹……他不是 死了麼?到底怎麼事?」 聶陽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只道:「行走江湖的人,若想暫且消失一陣,詐死 本就是最常用的手段。」他此前只是沒想到董浩然如此行事能帶來什麼好處,現 在再看,倒也漸漸明朗起來。 「我……我本該高興的吧?可……可我為什麼就是覺得害怕呢。」董詩詩仰 頭看著聶陽,想從他的神情裡得到些什麼,卻發現他的笑容裡什麼也沒有給她, 「小陽子,你在想什麼?」 聶陽沉默片刻,才柔聲道:「我在想,你該睡了。也許一覺醒來,你會發現 你爹的事情只不過是你的胡思亂想而已。你可能是太想念他了。」 「是嗎?」董詩詩被他這麼一說,連自己也迷糊起來,難道擔心迷惑了這麼 久的事情,只不過自己思念父親導致的一廂情願不成? 聶陽將手換扶到她的肩背,輕輕把她摟住,道:「你累了,早些睡吧。」 董詩詩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大事未完,登時便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笨蛋,可再 想重新到方纔的曖昧氣氛,卻又好像差了些什麼一樣,不僅暗自惱火,嘟囔道 :「可……可我還不想睡。」 她還想著振作精神,再從頭來過,一來不願輸給柳婷太多,二來也確實心中 渴盼,好似沃田久旱一般煩躁。哪知還沒等她抖擻精神,就覺得眼皮愈發沉重, 濃重的困意密雲般湧上,她打了個呵欠,勉力與倦懶抵抗,用小手摸著聶陽的胸 膛。 最後卻還是敵不過那無法克制的睡意,呼吸漸漸變得沉重綿長。 聶陽這才將手從她背後拿開,收內力,小心的把她放在枕上,整好她香肩 半露的凌亂衣衫,拉過被子為她蓋好,起身站在床邊,安靜的看了片刻,才繫好 了被她解開的衣扣,轉身走出了房門。 田芊芊的房門並沒有閂,她也並沒有休息。 聶陽開門進來的時候,她正盤膝端坐在床上,五心向天,閉目行功。聽到門 響,她慢慢斂息入脈,吐氣開聲,微笑道:「聶大哥,是你麼?」 聶陽嗯了一聲權作答,坐在了一邊圓凳上。 田芊芊睜開雙目,略帶嘲弄的笑道:「這倒怪了,聶大哥今晚好快的身手, 還是說……董二小姐這一趟來,學會了什麼銷魂噬骨的功法?」 聶陽只是道:「她心神勞累,我不願她勉強。」 「怎麼,與夫君同房交歡,難不成還要養精蓄銳麼?」她話鋒一轉,語氣驟 然放輕,「還是說,聶大哥你已經沒能耐壓著那邪門功夫了?」 聶陽緩緩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不能。也許,是不想。」 田芊芊的目光隨之一暗,接著又轉為明亮,她吃吃笑了起來,左足墊在膝下, 將右腳向前伸了出來,放在床邊。沒人能否認,她的腳很美,很誘人,雪白纖秀 的腳掌,勻稱整齊的足趾,酥紅柔潤的足底,圓潤纖細的腳踝,她就把這樣一隻 赤足伸在了床邊,輕輕地搖晃著,「那……聶大哥你覺著,我的精神算不算好呢?」 她故意用腿磨蹭著床,襯裙被她蹭的向後退開,白嫩緊致的小腿恰到好處的 露出不長不短的一截,既沒有露出裙內的春光,也能表達出足夠的誘惑。 聶陽起身走到床邊,坐下捧住了她的腳,放在膝上,「我有事想叫你幫忙。」 她向後斜著身子,用腳尖搔著他的手,咯咯笑道:「幫你我自然是願意的, 可我就怕你信不過我。」 聶陽側頭看著她,微勾唇角,「我信得過的人,本就不多。」 田芊芊直視著他,笑道:「那何時肯算我一個呢?人家可是連皮帶骨都給了 你了,你還想要什麼?再來,我只能也幫你生個娃娃了。」 聶陽道:「我只是想讓你……」 他話未說完,田芊芊身子一撲,軟滑的玉手已捂在他的口外,嬌笑道,「別 講,我不管你有什麼天大要緊的事,你若今夜說了,我便不幫你。明早醒來,我 才肯聽。」 聶陽微微挑眉,「嗯?」 田芊芊似笑非笑的湊近在自己手背上親了一口,悠然道:「你既然有事找我, 總不能像丟下董二小姐一樣丟下我。」她伸臂橫到聶陽面前,膩聲道,「聶大哥, 我這陣子又把那桃花功練了起來,比起以前,進境好像更快了呢,你要不要試試 看?」 聶陽在她腕上一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的經脈中已經有了稀薄內力,這 麼短的時間裡,確實可以算是進境神速。 「你說……要是再丟光了重來一次,會不會更快呢?」田芊芊湊到他耳邊, 呵著熱氣小聲說道,伸出的右足輕輕地隔著褲布撓著他的大腿。 這不是對男女之愛的魅惑,而是對幽冥九轉功的勾誘。聶陽雙目半瞇,面上 平添了幾分邪氣,「會不會更快,自然只有試了才知道。」 田芊芊咯咯笑著將赤足向後一縮,整個人靠進了床內貼牆之處,細白的牙齒 在下唇上輕輕一咬,細聲道:「我偏不叫你試。反正偏房裡不是還住著一個趙姑 娘,巴巴的等著全給了你,你去找她呀。」 她嘴裡這麼說著,卻不知是有意無意,在向後挪去的時候蹭亂了本就鬆散的 罩衣,領口登時偏了幾分,恰恰她那罩衫下面空無一物,連件兜兒也不曾束著, 一片雪酥酥白花花的胸脯立刻晃進聶陽眼裡。 她哎呀一聲,雙手一攏抱住胸前,讓那美景稍縱即逝。 就是這種將將看到,偏偏又再看不著的女子嬌軀,才最為誘人。更何況是這 樣一具豐盈度柔若無骨的嬌美玉體。 聶陽緊盯著她的雙目,在床邊站起,脫掉了上衣,露出了纏著紗布的精壯身 體,隨著陰寒真氣歡暢的狂奔,肌肉正在不斷地收緊,放鬆。 「你非到明早才肯聽我說麼?」聶陽問道。 田芊芊的眼中已經蒙上了薄薄的霧氣,她斜斜看著他道:「你明早說做什麼, 我都依你。」 「好。」他說罷,手一掌推出一道勁風,滅掉了搖曳燈火。 月色朦朧,昏暗中的如玉肌膚更是多了幾許韻味,田芊芊還沒來得及再試些 欲擒故縱的手段,就覺雙臂一緊,已被聶陽牢牢擁在懷裡。她剛剛開口嬌呼了一 聲,雙唇便是一熱,舌尖已被他吸進了口中,嗯嗯唔唔的糾纏在一起。 胸前一緊,隔著單薄罩衣,豐美酥胸已被用力握住一邊,田芊芊鼻中輕輕哼 著,雙手身在聶陽背後順著繃緊的背肌上下撫摸。 他的動作並不算溫柔,可以稱得上是略帶克制的狂野,乳頭才剛剛顫抖著翹 起,就被他的手指用力捏住,上下搓動。 但田芊芊依然很愉悅,這次她沒有用五羅媚顏心經,聶陽也沒有走火入魔陽 欲迸發,更重要的是,他剛剛丟下了董詩詩,來了她的房間。 她才不管聶陽有了什麼變化,她也不管幽冥九轉功會從她身上帶走什麼,她 暫且想要的,僅僅是這個結果。 乳尖的刺痛漸漸轉化為酸脹,她吃力的攀著他的背,掙開他的親吻,一口咬 在他的肩上,她咬的並不輕,貝齒陷入皮肉之中,甚至口唇都感覺到了內息的反 震。 聶陽的喉嚨裡迸發出含糊的呻吟,他向前壓了過去,把田芊芊擠在了床於牆 壁的角落中,他也低下了頭,啃咬著她的頸窩。但他咬的並不重,只是用嘴唇在 細膩溫潤的肌膚上留下一塊又一塊的印子。 被捏緊的乳頭傳來了纖細但尖銳的酸癢,田芊芊親吻著自己留下的牙印,體 味著內息盤繞在高聳的酥胸頂端帶來的新奇刺激。股根一陣發緊,她愉悅的磨蹭 著盤疊的雙腿,感受著那令人羞澀的溫熱緩慢的流出。 不知是否放開了心中束縛的緣故,聶陽運起的幽冥九轉功變得嫻熟而準確, 他的手剛一滑入田芊芊敞開的衣襟中,她的丹田就感覺到一陣熱浪交替著一陣寒 意,如河中的水渦一樣將她週身的氣力盡數吸引過來。 來了……來了……就是這種感覺。田芊芊咬緊了牙關,流動的內息奔走在丹 田附近,而近在咫尺的極樂桃源,開始因此而不由自的抽動,就像從深處化開 一樣漾出一圈圈美妙的漣漪。 「聶大哥……」她輕喚著他,摟著他向床上倒去。 聶陽順著她的力道躺倒,感覺到丹田內的內力已大體聚齊,手掌向下一滑, 便摸入了她的裙腰之中。萋萋芳草之下,便是豐美柔嫩的多汁花房,兩片腴嫩並 出一線蜜隙,絲縷溫熱引向一腔滑膩,他手指輕輕一壓,便陷入到一片溫暖的濕 潤之中,玉門輕吮,妙不可言。 指尖在春泉之外攪了一攪,接著便是舒展一探,田芊芊嚶嚀一聲將臉埋入他 的懷中,玉體微顫嬌喘吁吁,隨著她這一扭,手指所觸那片軟嫩驟然一緊,勒著 他的指根就是一吸。 這種私處魚口般的吮吻,換做陽根處在其中,便是說不盡的快活。 四肢骸儘是幽冥九轉惹來的燥意,聶陽抽手掌,雙手卡住她的纖腰身子 一翻便要把她壓倒身下。 她卻伸手一推他的肩頭,嬌吟道:「聶大哥,我……我來。」說著修長的玉 腿抬起一跨,半裸嬌軀已騎在聶陽腰上。她將烏髮往喉攏成一束盤了起來,俯身 趴在聶陽身上,與他口唇相貼舌戲不停,同時雙手並用,把他褲腰往下褪去。 聶陽任她做,只是雙手來撫著她週身裸露肌膚,略施內力挑撥著她心底 情慾,撫過臀丘,順勢又是一股內力灌入,在那已被蜜漿潤濕通透的會陰嫩肌上 一陣搔弄。 蕊芯一陣漲過一陣,田芊芊耐受不住,也顧不得襯裙未褪羅衫半解,雙手扶 在聶陽胸前,雪股一撐,豐臀蜜丘對準了昂揚怒龍,輕輕旋磨兩下,接著便是一 沉,直坐到底。 那帶著火熱內息的高昂陽根瞬時貫通了田芊芊股心嫩蕊,連五臟六腑都彷彿 被結結實實的頂了一下,那微不足道的鈍痛,一剎那就被充塞而來的劇烈情潮所 淹沒。頂門一陣眩暈,她嗯嗯吟哦兩聲,長出了一口大氣,嬌喘道:「聶大哥, 這下,這下叫我連肚腸都好似挪了位子似的。」 聶陽並未答話,只是一邊撫摸著她胸前高聳的玉峰,一邊粗濁的喘息著。胯 下的那根棒兒剛一貼住酥軟的蕊芯,就自顧自的開始微微伸縮,縷縷內息也如細 絲一樣逗弄著敏感異常的泉眼。 這般坐這歇了口氣,反而被那活物一樣的陽根弄得通體酥麻,田芊芊暗咬銀 牙,趁著還未腰酸腿軟,強撐起身子,雙膝張在裙下,抬臀提腰。 插在深處的肉龜膨脹如傘,卡的她又漲又美,豐臀才提起半分,就磨得她鼻 息陣陣,連汗也冒了出來,心中悶熱,她穩住雙膝,將礙事罩衫脫到一旁,半懸 著身子想等那股透骨酸麻過去。 哪知道她想要等,聶陽卻不想,他揉著她胸前柔滑彈手的嫩乳,腰背一挺, 便自下而上頂聳起來。 「呀……」她嬌呼一聲,雙膝一軟跪了下去,伏在他的身上徹底沒了力氣, 身上內息和氣力本就被他凝到了丹田周圍,情動欲起之下,自然四肢酥軟變成了 任人宰割的白淨媚肉。 聶陽抱著她的臀尖,抬著她輕盈嬌軀,在汁漿四溢的花穴中抽送一陣後,用 力一聳,深埋在她體內運起了陰陽盈虛術。 熾熱的棒身驟然散出一陣寒意,肉龜緊貼著花芯那團酥軟不堪的嫩肉,叩門 內力陣陣湧去。 「嗯嗯……啊!啊啊……」田芊芊微蹙眉心,口唇含笑,呻吟著埋首在他胸 前,蜂腰腴臀風鈴似的顫動不停,雙手攥著兩邊的床單,直想扯下一塊一樣。 她這淺薄內力本就是為了此刻才修煉將養,此刻陰元內息聚於翹麻穴底,心 中自是沒有半分慌亂,一門心思享受著幽冥九轉功帶來的極致愉悅。 察覺到周圍膣壁陡然裹夾上來,吮的肉龜陣陣發麻,聶陽心知她已到了情濃 欲重的緊要關頭,雙手一緊,再次將她腴臀捧起,牽扯著運起的內力二度抽送不 停,此次動作勢大力沉,抽便拉至將近脫出,入則送達甜膩蕊底,一進一出間, 盤繞內力如有形有質的淫具,將整條甬道內層層疊疊的細嫩紋路盡數欺凌了一個 通透。 田芊芊雙目緊閉,如同騰雲駕霧一樣到了升仙之境,週身三萬六千個毛孔好 似浸在熱水裡一齊張開,兩腿的肌肉一時沒了控制,死死的用力向裡收緊,身上 的舒暢快活一浪高過一浪,緊接著堅硬的陽根用力戳刺進來,狠狠頂住了酸軟不 堪幾乎要化作春水的蕊芯,她啊的一聲哽住了呻吟,嗚咽著弓起雪背繃緊玉臀, 心尖一酥,陰元狂瀉而出。 她也未曾想到聶陽現今的幽冥九轉功用的如此凶悍,比起上次發狂之時還要 強猛三分,這一下洩的她三魂失了六魄,美的幾乎昏死過去,鼻頭全是汗珠,舌 尖都變得冰涼。 「啊啊……哈啊……啊啊啊……死……美死了……」田芊芊恍若連喘息的力 氣也被抽了個乾淨,一頓一頓的吸著氣,癱軟在聶陽身上。 聶陽撫著她汗津津的腰肢,靜靜的將收納來的好處化於經脈之中,而那根硬 梆梆的活龍,依舊充塞在她滑溜溜的花穴之中。 「聶大哥,」她湊在他耳邊低語,「你弄得人家好漲。」 聶陽嗯了一聲,將她平放到身邊,肉菇脫出之時,又磨得她渾身一陣微顫, 嚶嚶呻吟兩聲。 「陽精未出,氣血難平,聶大哥,你這就要歇息了麼?」她有氣無力的用綿 軟玉手摸著他的胯下,細聲道。 聶陽拉過被子蓋在她的腰上,道:「你該休息了,我沒什麼,不妨事。」 比起出精剎那的極致愉悅,采吸時的快活毫不遜色,而且持續綿長,只不過 少了那短暫的絕頂時刻,等待慾念平復便要多費上一些時候。 「怎會不妨事?」她故作幽怨道,「連雲雨之歡都不能叫自家男人盡興,做 女人的可就丟臉的很了。而且……你若是這一生都盡顧著叫我休息,那我要是運 氣差些,將來年老色衰,連個侍奉膝下的孩兒都沒有一個。豈不可憐的很。」 聶陽微微一笑,道:「你不怕麼?我若控制不住,你可危險的很。」 田芊芊吃吃笑道:「我可不笨,我自然看的出,從我見到你直至此刻,你再 沒有更清醒的時候了。」她的手在他胸前撫摸,側頭吻向他的手臂,柔聲道, 「你這變化到底是好是壞我才不管,我既然已只剩下作你聶家妻妾的路可走,便 只在乎你變得是不是更強。」 聶陽默然片刻,淡淡道:「只不過是些微薄內力,還談不上變強。」 田芊芊身子恢復了些力氣,湊過螓首在他腋側傷口附近又是一吻,接著又在 親到的地方用力咬了一口,咯咯笑道:「裝傻,你自然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我可 要把話說在前頭,你打誰的意我都不管,我就提你個醒,那趙姑娘可不是什麼 好目標,你就算要了她的功力,也不能有別的心思。你不信也罷,這可是為了你 好。」 聶陽略帶嘲弄的笑道:「那你覺得,什麼人算是好目標。」 田芊芊展臂趴在他胸前,就著月光與他相視而笑,嫣紅微腫的櫻唇微微張, 輕聲道:「非說一個不可,那自然只有清風煙雨樓的高徒了。」 聶陽眉頭一皺,在她翹臀上拍了一掌,道:「別亂開這種玩笑。」 「好好好,當我是在逗趣。」田芊芊故意做出一副認錯知罪的委屈表情,低 頭在聶陽的乳頭上含吸吮吻,弄得他喉間一陣低鳴,這才面帶笑意抬起頭來,嬌 笑道,「說著說著就跑偏了題,這可不成。你剛才問我怕不怕,我現在答你,」 她一邊用光滑柔嫩的雪股肌膚磨蹭著昂揚的陽根,一邊輕喘著道,「柏楊樹下死, 做鬼也風流。」說罷,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瞧,我算不算色膽包天?」 聶陽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身子一翻將上面的半裸玉體壓至身下,彎腰一扯, 已將襯裙扯到足踝。田芊芊屈膝將.B.襯裙踢到一邊,酥胸起伏面色潮紅,滿目春意 的微抬螓首,丁香小舌自唇中探出,輕輕勾含著聶陽的喉結方圓。 聶陽微一沉腰,堅硬的前端便被腴嫩的膣口吸住,輕輕向裡一推,就輕而易 舉的擠入到那團凝脂固蜜之中。田芊芊嬌吟一聲,高抬粉臀將一雙秀美赤足盤在 他的腰後,蛇腰扭動迎湊上去。 內息隨著情慾燃起而再度蠢蠢欲動,聶陽不再拖延,伏身飛快聳動,有幽冥 九轉功助陣的肉莖兇猛非常,雖少了那一絲絲勾魂的寒氣,卻多了一股威猛的陽 勁。田芊芊花心酥軟尚未簇攏,幾十下便被搗的通體暈紅香汗津津,轉眼間情潮 洶湧而至,偏偏聲音不敢叫的大了,慌忙塞了一團布巾咬在口中,直舒服的黑眸 微翻香津橫流,纖纖十指扣住了聶陽後背,嗚咽著挖出數道血痕。 到了絕頂的蓬門玉戶驟然平添七分緊窄三分滑膩,聶陽順勢雙手一撐,將她 雙膝架開,私處大敞,藉著月色連汁液四溢的嬌艷花蕊也看得真切,勃脹巨龍正 嚴絲縫嵌在其中,擠出蜜汁片片,他吸了口氣,片刻也不稍停,一身肌肉繃如 金鐵,純藉著腰力大開大的動了起來。 硬繃的大腿啪啪拍在田芊芊俏臀,頂的她胸前那兩團雪酥酥的美肉晃如水袋, 還沒退去的浪頭緊跟著便被下一波接上,嘩啦啦拍在她酸軟心尖。 「唔!嗚嗚!嗯嗚嗚!」一聲長吟,她又洩了一次,臀股間一片熱膩, 簡直好似失禁一般,她平生第一次快活到這種地步,只恨不得將自己融進聶陽懷 裡。 也不知究竟被拋上浪尖多少次,田芊芊覺得連神智都有些模糊,這才迎來了 腹中那一股強勁熱流,蕊芯被沖的一個哆嗦,又讓她咬緊牙關洩了一次,一直到 那根活龍停了跳動,在她身子裡終於安靜下來,她才長出了一口氣,把嘴裡的布 巾吐到一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聶陽也出了一身大汗,放鬆下來趴在了田芊芊身上,側枕著她豐軟香滑的酥 胸,慢慢調整著氣息。 「你……你那東西,可是越來越凶悍了。」田芊芊心有餘悸的摸著自己胸口, 一顆心兒還在怦怦急跳,美到極處之時,好似連心脈都跟著停了,「你是不是偷 偷運功了,怎麼……怎麼稍微磨了幾下,就讓人家酸癢的連腿根子都使不上勁了。」 聶陽平穩了氣息,翻身躺倒在一邊,雙手枕到頭後,道:「我不是說了,我 若控制不住,你可危險得很。」 田芊芊微笑道:「那你方才算是控制住了,還是?」 聶陽閉上雙目,拉起被子蓋住兩人裸軀,笑道:「你不是聰明得很麼,自己 猜吧。」 田芊芊哼了一聲,湊過去在他耳朵上狠狠咬了一口,摟著他的手臂靠在了他 身邊,也閉上了雙眼,輕聲道:「我才不猜,你若捨得,就弄死我吧。」她唇角 含笑,接著道,「反正明早要找人幫忙的不是我。」 翌日清晨,早早便被聶陽喚醒的田芊芊自然是老大的不高興,她昨夜本就被 折騰的腰酸腿軟,雙腿並的緊了,股根還會一陣陣刺痛,這樣才睡了三兩個時辰, 哪裡足夠。 直到聽了聶陽求她幫忙的事兒,才算轉怒為喜,調侃道:「怎麼,聶大哥這 算是肯信我了麼?」 聶陽整好衣服,微笑道:「那是自然。否則我怎麼會求你。」 田芊芊眼珠一轉,笑道:「騙人,明明是你知道我也沒機會出去見誰。你幾 時也開始說這些好聽的了?」 聶陽溫柔一笑,俯身在她額上一吻,柔聲道:「從我發現自己以前是個大傻 瓜的時候開始。你信麼?」 田芊芊看著他溫柔的笑臉,不知為何感到一陣心悸,她定了定神,勉強維持 住了媚人的微笑,「信,你說什麼我都信的。」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 「只不過,我還是覺得以前那個總是說不敢信我的聶大哥可愛一些。」 聶陽起身走向門口,笑道:「那只能說明,你變笨了。」 董詩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轉,到了廳堂用飯,看到田芊芊一副慵懶 無力的模樣,連同那白玉似的脖頸邊側那顯眼到刺目的嫣紅印子,頓時神色黯然, 無精打采連飯也吃不進多少。 聶陽在旁聞言軟語哄了一陣,才總算是勉強露出了笑臉。田芊芊先勝了一籌, 也就不再多嘴,氣定神閒的在一邊看著。 慕容極直到今日午後才帶著兩個面生的青年返此地,看他神色疲憊額角帶 傷,顯然也是經了一番惡戰。 「聶兄,孔雀郡恐怕去不得了。」慕容極面色沉重,簡要將這幾日的事情向 聶陽做了一番轉述,燕逐雪行事強硬,北三堂攏共不過三正六副九名堂,她一 夜便發出了四道密令。相對的,仇隋也被天道實際上架空,據報已有兩名地位遠 在仇隋之上的頭目到了方圓十里之內,前兩日的互相格殺也在今日暫時告終。 大量武林中人湧入孔雀郡,很難斷定其中的哪些是天道中人,哪些是受蠱惑 而來,哪些是純粹湊熱鬧的。 明面上的人物死的死藏的藏,不過三天,城內已全然變了一副模樣。慕 容極好不容易得以暫時脫身,特意繞了一個大圈,還是被兩名刺客追擊到了行蹤, 對方一死一傷,他這邊也折了一個兄。 「這邊有負責華前輩的高手保護,比起城內總要安全得多。聶兄近幾日就好 好養傷吧。萬一真要醞釀出一場惡戰,多一個人總算也多一份力量。」慕容極對 著身邊兩個青年道,「小趙,阿周,你們兩個負責內院值守,萬一有什麼情況, 必須逃一個出來去郡城找我。」 聶陽一直默不作聲聽著,此刻才看了看那兩個青年腰上的佩劍,打量了一下 他們,道:「他們來得正好,我本來也想托你帶兩個人來幫忙。這村子人多嘴雜, 真要買通個內應,也不是什麼難事,多兩個人在,總算是安心一些。」他不等慕 容極開口,就接著道,「這樣的話,我也可以安心南下了。」 慕容極稍感驚訝,揚眉道:「聶兄你要南行?」 聶陽點了點頭,「我要去清風煙雨樓。邢碎影想來已經動身,我不能靜等著 讓月兒遭了毒手。」 慕容極為難道:「可柳姑娘她……按這幾日的可疑行徑推算,邢碎影應該是 叫吳延帶著柳姑娘藏身到了郡城內,趁著現在局勢緊要雙方都無暇旁顧,打算引 你進城。」他沉吟道,「既然他想把你拖在孔雀郡,那你只要不離開,柳姑娘就 有五成可能沒事,你要是被人知道已走,恐怕她就凶多吉少了。聶兄你還是三思 而後行的好。」 雲盼情見聶陽視線轉向自己,也連忙點了點頭,道:「慕容說的沒錯,你要 去清風煙雨樓,等到救出柳姐姐,我隨時可以帶你過去。月兒姐姐人在那邊安全 得很。」 聶陽掃了一圈,看幾乎所有人都在這廳堂中聽著,除了田芊芊倦了已經房, 華沐貞依舊閉門謝客,就連丫頭僕役乃至掃場的壯丁也都在院子裡忙活,苦笑著 搖了搖頭,站起身道:「慕容兄,咱們還是個僻靜處慢慢談吧。」 趙雨淨哼了一聲,別過頭不再看這邊。董詩詩眨著雙目,不知道該不該跟去。 雲盼情剛要起來,聶陽便道:「趙兄,周兄過來就好,盼情你先歇著吧。」 雲盼情只有頓了頓足,無奈坐下。 「小董姐姐,你不過去聽聽麼?萬一他們吵起來,你勸勸也好。」雲盼情轉 念一想,向著董詩詩說道。 董詩詩搖了搖頭,垂手絞著手帕,悶聲道:「不了,我從前總是好奇這個好 奇那個,哪知道這人世間的事情,根本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我寧願什麼都不明 白,小陽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 知道董詩詩和聶陽之間多半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這天大的喜怒哀樂也帶不 過夜的董二小姐不至於如此沒精打采,雲盼情不忍再靠她幫忙,只好起身走到門 外,想著要不要去那邊門口偷聽。 萬一慕容極真要被說動讓聶陽去了清風煙雨樓,恐怕才是正中了邢碎影下懷, 她把事情前後一串,就隱隱覺得事情有詐,邢碎影當著聶陽的面殘殺了聶清漪, 聶陽心中必然恨極,那他安排的如此明顯的拖延計謀豈不是十有八九會被他不屑 一顧,而且以此前邢碎影大事盡數親歷親為的做法,如果真的是鐵了心要把聶陽 留在孔雀郡,絕不會只靠自己的親信佈局就放心離開。他至少也會確認了聶陽已 經開始人才會動身。如此看來,聶陽真要找邢碎影的話,他可能就在郡城之中, 等著確認聶陽的動向。 在那傢伙手上吃了這麼多次虧,聶陽沒理由想不到才是,就算他想不到,慕 容極總也該想的到,雲盼情這般自我寬慰著,略感焦躁的盯著那邊的房門。 田芊芊就在他們談話的屋中休息,看來不知不覺間,田三小姐已經成了聶陽 不必避的親信,雲盼情心中開始覺得有哪裡不妥,心中煩悶更甚。 「你果然看上了那姓聶的小子麼。」趙雨淨不知何時走到了門口,斜斜靠著 廊柱,杏眼側望看著她道,「那你更應該和我同心協力才對,聶陽報不了仇,你 覺得他能平心靜氣的去過正常的生活麼?你應該明白,我和他一樣,都是最希望 邢碎影死的人。」她應該是思考了很久,這段話說的雖然不快,但十分流利。 「那又如何?」雲盼情刻意避掉了她開頭那句,敬道,「我也希望他能 報仇,但,不是靠你想的那種法子。」 趙雨淨冷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想的是什麼法子?我心甘情願獻上自己苦練 的內力請他幫我報仇有何不對?我又不是自薦枕席要在你們這群女人中謀求一個 位子,你幾次三番阻撓,簡直莫名其妙。」 雲盼情哼了一聲,雙目如電在她臉上一掃,道:「你以為你那心思很難猜麼? 光靠你的內力他一樣敵不過邢碎影,至多便是追上一截,到時你定然順勢鼓動他 再去吸取他人內力,幾次三番下來,他就算內功不走火入魔,心性也會入了邪道。 你只管自己報仇,想來也是不在乎他今後會如何的吧?」 趙雨淨緊盯著她,道:「這本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靠這法子, 那姓聶的就算天縱奇才,想殺邢碎影也要再苦練十年。我怕到了那時,邢碎影能 不能找到姑且不論,他自己已經瘋了。」 雲盼情口氣也忍不住有些焦躁,「這些不用你管,真到了決一死戰的時候, 我們自然會幫他。」 「幫他?」趙雨淨冷哼道,「你要是真心幫他,把你一身內力給他才是最快 的法子,到時他斃邢碎影於掌底,大仇得報。他那時武功高強,你做他的女人, 沒了功夫也沒什麼打緊不是?」 雲盼情心中更煩,反擊道:「你到不愧是趙玉笛的妹子,眼睛裡看見嘴裡說 的,不是邪門功法就是男女之事,邢碎影竟然留下你這一身內力沒有拿來當作點 心,才真叫人思不得其解。」 趙雨淨目光閃動,道:「他現在內功深不可測,不屑我這一星半點,也不是 毫無可能。再說了,我陰脈異於常人,算是玄寒之體,他嘗遍江湖美人,也許我 恰好不對他的胃口。」 「哦?」雲盼情微微抬眉,譏笑道,「這麼說,倒是委屈了你這一身好根骨, 要是拜個好師父教你,學上鳳丹煉、雪域冰魂之類的至陰內功,你不也能算個 高手了,練上個十年八載,說不定自己就報了大仇,豈不更好。」 女子練武先天體質便有不足,外家功夫和剛猛的至陽內功幾乎不可能有所進 境,因此才不得不選些陰柔內功與體質相容,包含玄門正宗心法在內的陰陽調和 內功,就已只有少數天賦過人或是耐性驚人的女子才能習有所成。 天生萬物陰陽互濟,縱然女子體質陰柔,也總歸內存陽氣,如同男子修習陰 性內功時一般,這體質氣血的些許差異,往往就是修為到達巔峰的最後阻礙。而 有些極陰極柔的女子血脈,幾乎不受陽氣影響,通常便被稱為玄陰之體,作為內 功根骨,可以算作極佳的天賦,這種女子十人之中便有一二,雲盼情就是得了這 等便宜,內功進境頗順。而玄寒之體,叫人裡挑一也不容易,同樣修習至陰內 功,雲盼情需五年築下的根基,換成此種女子則可能不到四年即可,至少快了兩 成。據傳這些女子還有頗為有趣的共性,一是容貌往往極佳,至少也是令人眼前 一亮的美人,二是天生媚骨極得男人喜愛,三是易被病痛困擾,縱然習武有成, 也往往隨著年齡漸長病魔纏身不得根治,而四則是生養極難,嫁為人婦後十有八 九膝下空空。 她對此十分瞭解,只因她師父謝煙雨便是活生生的一個例子,師伯求醫問藥 多年,還是沒能讓這縱橫江湖的女劍客免去纏綿病榻之苦。 被趙雨淨提到的這話惹出了對師父的想念,雲盼情不願再與她多說,轉身走 開,心裡想著也不知道師父的身體現在是不是更好些了。對趙雨淨之後的話,來 了個充耳不聞。 她本以為聶陽和慕容極在裡面談不了多久,哪知道一直到了兩個時辰之後, 他們還沒從房中出來,就看著阿周直挺挺的立在門口充當守衛,也不好走近。 等了這麼許久,董詩詩也有些迷惑,碎步走到雲盼情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 問道:「小陽子他們到底在說什麼,怎麼這麼久還沒完?」 雲盼情凝神細聽,靠著內功相助隱約聽到什麼動靜,確實是好像有人還在交 談,「他們還在說,也不知糾纏在什麼地方。」她猜多半是慕容極怎麼也不願讓 聶陽南下,兩邊彼此說服,無休無止。 「連飯也不吃了麼?」董詩詩一副想要馬上去熬碗粥出來端著硬闖的模樣。 雲盼情連忙拉住她道,「那咱們先去準備,好了他還不出來,咱們就先吃。頭 就留些殘羹剩飯給他們,給你出氣。」 董詩詩氣鼓鼓的嗯了一聲,陪她一起往側院去了,人倒是精神了幾分。雲盼 情不禁心道,若是再氣氣董詩詩也好,她生起氣來大鬧一場,也好過那被抽了魂 兒似的樣子。 他們吃到一半,小趙阿週一聲不吭的走了進來,站到門兩邊,片刻後,慕容 極緊鎖眉心踱了進來,沉聲道:「雲姑娘,這邊可能要勞煩你多費心了。」 雲盼情心中一驚,連手中竹筷都掉在了桌上,「聶大哥呢?」 慕容極歎了口氣,頗有些無奈的說道:「他今夜便和我去孔雀郡外的一處暗 哨,明日一早,直穿過孔雀郡大道,強行南下。」 「什麼?」雲盼情大惑不解,「讓他南下已經不是什麼好意,怎麼還要從 城中穿過?」 慕容極道:「聶陽覺得沒能幫忙就離開不好,便想以自己做餌,引那些暗處 的敵人現身部分。這是其一。」他掃了一眼趙雨淨,又看了看門外的僕役,遲疑 片刻,還是開口繼續道,「邢碎影可能尚未離去,藏在暗處觀望聶陽的動向,他 硬闖南行,也算是向邢碎影發出應戰的訊號,催他進行下一步動作。這是其二。 此外,這一次硬闖,也是對董凡的試探。」 雲盼情目光焦灼,道:「這都是些什麼理由,你怎麼會被他說動的?柳姐姐 還在敵人手中,他這樣貿然南下,等於讓柳姐姐沒了任何做人質的價值,她會如 何你們有沒有想過?他跑去做餌,誰又知道魚會何時咬鉤?你能安排人埋伏五里 十里,一路埋伏到清風煙雨樓去麼?邢碎影為人謹慎小心,他絕對還沒離開,聶 大哥只要沒有動作,反倒能拖他留在郡城。」 一旁趙雨淨突兀開口打斷道:「雲姑娘,你這私心也未免表露太過了,邢碎 影不惜代價也要誅殺之人,正是在你清風煙雨樓做客的聶月兒,他出沒出發,誰 能料的准。說不定,他現在一定人在清風煙雨樓周圍,伺機下手了!」 趙雨淨料定了聶月兒在聶陽心中的份量,句句說的斬釘截鐵,雲盼情心中紛 亂,張嘴便要反駁,幸而閃念想到不可為了意氣之爭牽扯到聶陽兄妹的情分,只 好將一串話全數咽肚中。她年紀尚輕忍得極為不易,直憋得俏臉通紅連下唇都 咬的發白。 慕容極略顯疲憊的勸道:「你們也不要爭了,聶兄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如此 爭執也是徒勞。今晚我們幾人會去北門外的驛站落腳,將消息遞進城內,明早動 手。這邊並非什麼萬無一失的安全場所,田姑娘準備了些防身的手段,今晚給大 家分發下來,各自妥善保管,以備不時之需。」 趙雨淨起身道:「我也要隨聶陽南下。萬一聶陽這次殺了邢碎影,而我無法 目睹此人伏誅,一定會後悔終生。而且,」她清清嗓子,掩飾住語音中的些許尷 尬,「有我幫忙,他勝算總會大些。」 雲盼情忍不住道:「你那麼幫忙,才是害人不淺。」她看向慕容極,「慕容 大哥,我去幫聶大哥。我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清風煙雨樓,你們總不會 有人比我更熟。」 慕容極搖了搖頭,緩緩道:「你們誰都不必去。聶陽並未打算和邢碎影在清 風煙雨樓附近一決生死,他去,要是要帶他妹妹。」 帶?雲盼情心中隱隱覺得不安,聯想到此次聶陽的變化,想到月兒也是記 掛著血海深仇且身負傲人功力的女子,加上她與聶陽關係極為親密還只是名義上 的兄妹,聶陽此行的目的恐怕可不僅僅是帶一個妹妹。可這畢竟只是她的猜測, 又事關人倫大事,她總不敢直言,只好道:「那……明天南行必有一戰,我既然 已經傷癒,去幫下忙總可以吧?」 慕容極皺眉道:「你內傷不可能已經痊癒,還是算了吧。」 雲盼情連忙道:「我內力本也不是十分了得,足夠發揮出我劍法威力不就成 了。這種時候,多我一個幫忙難道不好?」 慕容極頭看了一眼,扭過頭道:「既然如此,那今晚你就也和我們去驛站 委屈一夜吧。這村子耳目眾多,難保就有不知哪邊的探子,從這邊出發的話對方 容易有所準備。」他頓了頓,歎道,「不過事後你還是要和阿周小趙他們一起 來,這邊高手不多,全仰仗你們三人了。」 雲盼情心中仍在暗暗計量,嘴上道:「嗯,我知道了。」 慕容極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發吧。時候越晚,可 能遇上的埋伏就越多。」他走到董詩詩身邊,柔聲道,「聶陽叫我叮囑你,這幾 日別亂發脾氣,更不要四處走動,小心保護自己,多與田芊芊一道。」 董詩詩心中酸澀,悶悶道:「他自己怎麼不來和我說?他……他連話也不願 跟我講了麼?」 慕容極苦笑道:「他怕與你多說幾句,便動搖了此次南行的決心。好了,我 們走了。」他最後,又用壓的極低的聲音匆匆補了一句,「切記,小心趙雨淨。」 董詩詩一愣,不明所以的偷偷瞄了趙雨淨一眼,正對上那邊冷冷射來的視線, 心中一顫,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雲盼情將清風古劍別在腰間,跟著聶陽他們四人一起出門。門外已備好了數 匹好馬,他們選了五匹,趁著月色尚明,揚鞭而去。 一路上她一直想著如何能在勸勸聶陽,她心中明白柳婷這次真要是出了什麼 事,就算他最後大仇得報,也必定負疚一生,他現在心境本就有些異常,萬一柳 婷的噩耗被刻意傳進他耳中,後果不堪設想。 可聶陽就像是早知道她要說什麼一樣,幾次她催馬過去,他都加上幾鞭,依 舊遠遠領在前面,反倒是小趙和阿週一直護在她兩側,多半是擔心她內傷在身遇 到突襲不及反應。 落腳的驛站是官家經營,不過卻並非天道控制,裡面的值守僕役一見到慕容 極,便匆匆忙忙關了大門,滅了門口的燈籠。聽他一路向慕容極低聲細語,應該 是在報告郡城內的情況。 「短短幾個時辰,竟然又出了十幾條人命。」慕容極緊鎖眉頭和小趙阿周坐 在內堂,聶陽為了明早而早早休息,心中煩亂的雲盼情便成了他的聽眾。 「怎麼事?」 慕容極緩緩道:「董凡似乎還是信不過白繼羽,讓他指認了十幾個天道的人 出來,然後托人透給了燕總管。」 雲盼情微微一顫,低聲道:「那師姐她……」 「這些人都死了。」慕容極面色哀戚,沉聲道,「都是些江湖新丁,想著跟 隨天道就能有揚名立萬的機會,結果卻成了天道用來穩住白繼羽這枚棋子的犧牲 品。」 「師姐明知他們是犧牲品,怎麼還要……」 慕容極擺了擺手,「不管他們是什麼,他們都是天道的人,是來與我們為敵, 今天你放過了他們,他們的劍架在你的喉嚨上時,卻不會猶豫哪怕一剎那。你師 姐也是……唉,燕總管他也是有了過往的經驗,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雲盼情苦澀一笑,道:「換做是我,多半也會下手的。我今日有些心亂,言 語失當的話,那還真是有些對不住了。」 慕容極緩緩道:「聶兄其實……」他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算了, 時候不早了,雲姑娘你去休息吧。我還要向這裡的兄們安排些事情。」 雲盼情點了點頭,接著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道:「慕容大哥,那我也托你 幫個忙。我和師姐總也找不到什麼好好說話的機會,這裡我寫了封信,你幫我交 給她好麼?」 慕容極頷首接過,「自當效勞。雲姑娘為聶兄也出了不少力,有機會我一定 代表樓向你致謝。」 雲盼情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門外,淡淡道:「不必,要謝,也是我該謝你們 才對。只是不知我代表的那個人,是不是滿意。」 慕容極微微一笑,道:「你說的可是南宮盼南宮小姐?」 雲盼情身子一僵,側目道:「聶大哥對你提起過?」 慕容極搖頭,道:「你莫要忘記,我家人的身份。」 雲盼情一怔,旋即失笑道:「是啊,我倒忘了,你家樓還是南宮家最後一 任家的兒子。這麼算起來,還是我家小姐的堂兄。」 「你家小姐?」慕容極微微揚眉,反問道。 雲盼情點了點頭,卻並不想多談,她逕自起身,撫摸著腰間的劍鞘,語氣不 自覺地溫柔起來,「我去休息了。」 一夜,風平林靜,月朗星稀。 無奈天有不測風雲,雄雞唱白天下之時,鉛雲滾滾碾過蒼穹,風捲初芽,撲 鼻一陣清新潮氣。雲盼情苦惱的摸了摸身上的乾爽衣裙,知道風雨就在不遠,任 誰也躲避不開。 聶陽已等在門外,腰間佩著一把,背後背了一把,帶了兩把長劍傍身,箭袖 綁腿都扎得整整齊齊,面無表情的等著。 小趙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他將長劍拿在左手,翻身一躍上了馬背,雙腿一夾, 一馬當先領在前面。 雲盼情仍想向聶陽搭話,卻依舊沒有機會開口。五匹快馬轉眼間就已迫近了 孔雀郡高聳冷硬的城牆。 「守門官兵沒有已確定身份之人,制住即可。」慕容極在馬上吩咐,阿周應 聲而起,足尖在馬鞍上一點,飛縱向門口那七八個衙役。 「有暴徒進……」當先那衙役話未說全,便被阿周手中劍鞘點在額頭,悶哼 一聲向後倒下。 阿周順勢展臂向前,左右一震,已將攔門木柵挑至兩旁,那些烏之眾驚慌 失措,哄然而散,他擰身躍起,坐騎恰好趕至,穩穩坐上,疾馳入城。 「昨日我已散出消息,聶兄今早要經此南行。大家小心提防,凡是面生之人 都留心注意。」慕容極沉聲說道,右手緊握馬韁,左手扣了一把暗器,凝神戒備。 孔雀郡南北街極為寬敞,平日裡商販眾多,只因這幾日命案不斷,常 姓便都識趣的閉門不出,到也少了許多甄別的煩惱。零零散散還在街上闊步而行 的,大多是或明佩刀劍或暗藏兵刃或步履沉實身負內功的武林中人。 對這種人,凡是面生的便當作敵人戒備總不會錯。 李蕭手下的參客前日已經離去,那今日會向聶陽出手的,定然是天道中人。 轉眼五匹快馬就已到了郡城中心十字交錯之地,向西是遠近聞名的青琅玕市 集,往東則是官衙郡守所在。 五人馬不停蹄飛馳而過,雲盼情稍稍鬆了口氣,道:「看來天道似乎並未打 算在郡城內動手。」她總覺得天道若要誅殺聶陽,在南行的小路上伏擊才是更加 穩妥的選擇。 慕容極搖頭道:「雙方都已嚴陣以待,他們不會單獨為了某人分出人手遠行 伏擊,真要是送聶兄到了郡外十里還未見到敵人,那他們多半是得到了命令暫且 放過。你我也就都可以安心了。」 阿周在一旁冷笑一聲,道:「公子,看來您怕是安心不得了。」 五馬嘶鳴頓足,齊齊剎住,向前望去,十餘名黑巾覆面勁裝短打的人正手持 兵器站在街心,近三十隻黑漆漆的眼睛牢牢的盯著馬上的聶陽。 慕容極壓低聲音道:「小心,這可能只是誘餌。」 雲盼情四下張望,街邊巷尾稀稀拉拉站著不少武林人士,暫且辨不清敵友, 都駐足望著這邊,目光閃爍不定,她握住劍柄,道:「怎麼辦?」 慕容極略一猶豫,眼中寒氣漸起,沉聲道:「先把他們制住。制不住的,就 地格殺。」 幾聲呵斥,五匹快馬再度揚蹄,慕容極左手一揮,烏光激射而出,阿周小趙 拔劍在手護在聶陽左右,雲盼情輕輕一歎,緩緩拔出了清風古劍。 那一泓寒刃之上,不知又要沾染幾多猩紅…… 乳硬助性 第六十一章 (一) 田芊芊直視著他,笑道:「那何時肯算我一個呢?人家可是連皮帶骨都給了 你了,你還想要什麼?再來,我只能也幫你生個娃娃了。」 「這個還是放一放吧,生的起也養不起。」 (二) 田芊芊的眼中已經蒙上了薄薄的霧氣,她斜斜看著他道:「你明早說做什麼, 我都依你。」 「好。」他說罷,手一掌推出一道勁風,滅掉了搖曳燈火。 次日,田家產業都轉姓了聶。 (三) 聶陽微微一笑,道:「你不怕麼?我若控制不住,你可危險的很。」 田芊芊吃吃笑道:「怕什麼,你跳刀潮汐都控制不住,以後不帶你開黑就是 了。」 (非dota玩家自行忽略此條。) (四) 慕容極直到今日午後才帶著兩個面生的青年返此地,看他神色疲憊額角帶 傷,顯然也是經了一番惡戰。 「聶兄,孔雀郡恐怕去不得了。」 「為何?」 「一氣兒開了十幾個關卡收取過路銀兩,兄進出了幾個來,這就破產了。」 (五) 慕容極稍感驚訝,揚眉道:「聶兄你要南行?」 聶陽點了點頭,「我要去清風煙雨樓。邢碎影想來已經動身,我不能靜等著 讓月兒白白遭了毒手。」 「那你是……」 「我要過去圍觀。」 (六) 趙雨淨目光閃動,道:「他現在內功深不可測,不屑我這一星半點,也不是 毫無可能。再說了,我陰脈異於常人,算是玄寒之體。」 「哦?」雲盼情微微抬眉,譏笑道,「那到了夏天,用你盛菜到也清涼。」 (七) 慕容極略顯疲憊的勸道:「你們也不要爭了,聶兄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如此 爭執也是徒勞。今晚我們幾人會去北門外的驛站落腳,將消息遞進城內,明早動 手。這邊並非什麼萬無一失的安全場所,田姑娘準備了些防身的手段,今晚給大 家分發下來,各自妥善保管,以備不時之需。」 「都是些什麼物件?」 「哦……都是些西域上品,叫什麼傑士邦啊杜蕾絲啊。」 「……」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無顏之血 「小生早已說過,斬魔手最終能斬死的,只有自己而已。」邢碎影站在昏暗 窗邊,面帶微笑看著簷下曬乾的一串臘肉,「在燕逐雪眼中,他和這些臘肉,也 沒什麼太大分別。」 他身後的房間昏暗骯髒,堅硬的木床上是彷彿幾年也未曾洗過的破舊床 單。最裡面的床角,柳婷被綁著手腳靠在牆上,無神的望著屋頂腐朽的木樑。 一個村農打扮的老漢正坐在矮凳上,拿著一塊膠泥在一個年輕女子的臉上輕 巧的揉著,他的手指粗大,卻十分靈巧,他一邊專注著手上的動作,一邊用嘶啞 低沉的聲音說道:「所以他已經死了。才接替你不到十二個時辰,就順著人家釣 鉤跑去決戰。他的頭殼裡面,恐怕裝的也只是一堆臘肉。」 邢碎影微笑道:「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天道裡懷疑小生的那群傢伙,這次倒 是被殺了個七七八八。如意樓損失也不能算小,傷敵一千自損八這種蠢事,偏 偏這些江湖蠢材樂此不疲。」 那村農側頭端詳了一下那女子下巴,頭伸出拇指比了比柳婷,皺眉道: 「只可惜姓聶的小子跑了。他這是一路往清風煙雨樓去了吧。」 邢碎影輕輕哼了一聲,道:「小生抽打他這麼多次,他也不見多少長進。孤 身一人縱然到了那邊又能如何?以他現在的功力,就算吞了他那妹妹,也不是小 生對手。」 「你就不怕他找那兩個老妖怪幫忙?」那村農頗為忌憚的縮了縮肩,「你內 功雖然夠強,劍法也著實了得,可跟那兩個怪物比,最多也不過是個孩子。」 邢碎影笑道:「放心。聶陽不會求別人幫忙動手,至少,在小生殺了聶清漪 後,他就已經沒有其餘的選擇了。」 那村農在那女子面頰上捏了兩下,頗為不滿的搖了搖頭,道:「我實在不明 白,你殺了聶清漪,打算殺聶月兒,卻不肯直接弄死聶陽,連這潑皮丫頭都留著 賤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偷偷生了丟給聶家養的親兒子。」 邢碎影哈哈大笑起來,譏誚道:「那若是小生的兒子,小生怎麼捨得把自己 孫兒的娘親綁成粽子丟在這種地方。」 村農淡淡道:「我怎麼知道,你是個瘋子,瘋子辦事總是不需要緣由的。」 「哦?吳兄還真是清楚得很。」 吳延滿意的看著女子愈發近似柳婷的面容,笑道:「那是自然,這世上最了 解瘋子的人,只有另一個瘋子。」 「雲盼情和趙雨淨都還留在這附近麼?」邢碎影走過來看了看那女子的臉, 蹲下來捏了捏她的胸脯,笑道,「這裡太豐滿了,不像。」 吳延哼了一聲道,「不打緊,等我爽過了,把那兩團肥肉削掉一半就是。反 正只是裝成半死不活的小娘們,好說。」 邢碎影微微點頭,又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史夫人雖已被小生騙去的人暗 中除掉,可這世上能識破易容術的,又不是只有她一個。」 吳延想了想,道:「應該沒事,龍十九必然不會插手,至於那個黃毛丫頭, 聶陽不在,以她名門小姐的脾性,恐怕如意樓未必支使的動。況且……」他嘿嘿 笑著看了一眼柳婷,「那丫頭的性子你不是最瞭解不過,有趙雨淨跑去帶話,讓 她知道了這邊這個肚子裡已經有了姓聶的種,你說她還肯幫忙麼?她多半巴不得 這柳姑娘被咱們弄死在街頭吧。」 柳婷身子一顫,眼神無助的望向窗外,自從知曉了自己已有了身孕之後,她 竭力壓抑卻依然無法阻止自己變得軟弱,她曾以為死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而 現在她卻發現,她有多麼渴望活下去,活著看到自己的寶寶張開軟軟的雙手,活 著聽他叫自己一聲娘親。 她頭一次發現,自己也會因為絕望和恐懼而流淚。她也頭一次明白了,這世 上還是有可以令她放棄報仇的事。 一個新的生命正在她的體內生長,而她,則是這個尚未長成的生命唯一的庇 護。 如果這時邢碎影肯給她一個機會,她甚至可能會跪下來求他放她走,這以往 她覺得比死還要難過的事情,現在卻已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既然聶陽已經南下,這柳家的丫頭,也就不用留著了吧?」吳延斜眼瞥向 柳婷,淫笑道,「她初次見面就賞了我一口唾沫,我若不好好報答她一番,怎麼 對得起我摧花無影的名號。」 邢碎影微笑道:「小生還不知道,你對大肚婆也有興趣。」 「她這最多才剛剛過月,瞧那小腰還細的很,怎麼算是大肚婆。要說有興趣, 我倒是更想看看那未成形的娃娃,現在是個什麼模樣。」吳延說的雙眼放光,猶 如一匹嗅到血腥的餓狼。 「那可不成。」邢碎影淡淡道,「小生走時她是什麼樣子,來還要看到她 是什麼樣子。你要是傷了她,可莫怪小生言之不預。」 吳延眼中閃過一絲惶恐,嘿嘿笑道:「既然你開口了,我自然聽你的。不過 你留著她有什麼用處?」 邢碎影看了柳婷一眼,收起眼中按捺不住的厭惡,道:「萬一聶陽不中用被 小生殺了,小生就帶著這丫頭找個地方,把這孩子生下來,親手撫養長大。你說, 她有沒有用?」 吳延低下頭,拿出一張薄薄的面具,在女子臉上比劃著,笑道:「那斬魔手 如果有你一般耐心,這次也不會死的如此之快。」 邢碎影微笑道:「那本就是個蠢材,祁英恐怕早就嫌他礙事,才會任他去送 死。你不也說了,這場血戰,一個破荒刀的部下也不曾現身。」 吳延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似是在憶著上午看到的那場惡鬥。 「吳兄,聶陽的功夫看的出有進境麼?」邢碎影問道,「趙雨淨隨他去已 有三天,如果他真的開了竅,此時功力至少也應該不在你之下。」 吳延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可能是我去的晚了些,也沒敢離得太近,我 根本沒看到聶陽動手。清風煙雨樓的臭丫頭一直護在他身邊,看那丫頭的劍法, 我還以為清風十三式也不過如此,直到燕逐雪出來……」他眼中流露出比方才更 加明顯的恐懼,只是易容過的臉上看不出表情變化。 邢碎影輕歎道:「這個女人沒空閒來與小生糾纏,真是最值得慶幸之事,天 道這莫名其妙的組織,總算也不是全無用處。咱們這六七個人裡,恐怕也就只有 東方漠那傢伙能跟燕逐雪纏鬥招。」 「你呢?」吳延抬起頭,直直看向他。 邢碎影微笑道:「小生不會與她交手。」他看向窗外那串臘肉,緩緩道, 「小生早已過了冒險的年紀,去進行一場沒有把握得手的較量,還不如溫上壺酒, 吃幾塊肉。」 吳延嘿嘿笑道:「然後再找個女人,好好爽快一場。拚死拚活的事,就讓東 方漠那種傻子去做吧。」他已將那女子的臉大體炮製完畢,此刻放鬆下來,立刻 便將手伸進那女子衣襟之中,攏在高聳酥胸上揉捏把玩。 邢碎影笑著打開屋門,輕聲道:「說的有理,小生也要去找該找的那個女人 了。聶陽去了,小生的機會也就來了。」 吳延揮了揮手,道:「你只管去。我保證,以我的手段,就算沒能讓那小子 頭,也一定會叫他心神不寧,做夢都會夢到自己的小情人。」 邢碎影哈哈一笑,「你也莫要做得太過,郡城中行事愈發不便,浪費了這些 姑娘,你可還要自己去找適的材料來。」 吳延掃了一眼柳婷,道:「放心,她這種身段臉型,我要是抓不到適的, 去董老的園子裡偷幾個過來就是。」 邢碎影點了點頭,關上了房門。 吳延從鼻孔裡哼了一聲,站起來蹲到了那女子身上,捏著她的下巴左右端詳 了一下,喃喃自語道:「讓姓聶的小子來看多半要糟,不過騙騙其他人,想必該 是綽綽有餘了吧?」他笑瞇瞇的看向柳婷,將這模樣已變得與她形如姐妹的女子 拖到了床上,「柳姑娘,這丫頭即刻起,就是你了。你說,你喜歡怎麼個死法呢?」 柳婷隱約明白了吳延話中含義,心中大為不忍。 那女子是不知從哪家劫來的閨女,遭了這飛來橫禍,也只不過因為她恰好與 柳婷身段相似臉型相近。一被帶來,就被強灌了不知什麼藥汁,這三日間偶爾醒 轉,也是迷迷糊糊的飯來便吃水來便喝,坐上便桶,就屙屎拉尿,渾然不覺羞恥, 也沒了神智。 而像她這樣的少女,還有三人,齊齊躺在另一間屋中。 這姑娘身子唯有一點與柳婷大不相同,就是正被吳延握在手中細細把玩的豐 腴酥胸,那兩丘雪玉好似兩個蜜瓜大小,沉甸甸扁在胸前,兩顆奶珠兒雖如指尖 般飽滿膨大,綴在這樣一對奶瓜頂上卻也顯得嬌小可愛起來。 吳延笑瞇瞇的用手捏緊了乳根,在隆起的白丘半截處比劃著道:「嘖嘖,這 是可惜,這麼一對兒好奶子,還真是不捨得修整。」他看向柳婷,嘲弄道,「你 說,要是你平時不老束著綁著,也讓奶子好好長長,好歹長得和這差不太多,我 不就不用費神了麼。」 心裡還想著剛才吳延所說的要把這雙乳削掉一半,柳婷心中恐懼,說什麼也 不願開眼再看。 吳延性子本就殘暴,惡名傳遍江湖的那次案子,受害的是明華山莊副莊的 掌上明珠,那姑娘初涉江湖,還未領略人心險惡就被他迷倒帶走,半月後,慘不 忍睹的裸屍被棄於青樓門前,唯一尚有完好肌膚的圓潤臀峰上被割出了血淋淋的 四個大字,「摧花無影」。 他興風作浪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史夫人將他盯上,把他的體貌特徵與辨認所需 留意之處分發給了無數欲除他而後快的仇家。險些喪命後,他便韜光養晦不敢再 犯險出手,後來與邢碎影交了朋友,仍不敢高調現身,只是仗著易容精妙偶爾 幾個不引人注意的常人家女兒一解煩悶,還不敢痛下死手,生怕被總是插手平 民憤恨的如意樓列為目標。 這次拿史夫人的女兒除了心頭惡氣,心中虐欲再次冒出頭來,只可惜柳婷看 得動不得,身下這個動得的,卻又動不過癮,為了隱匿行蹤,自然不可能弄出什 麼大動靜,那悅耳的驚聲尖叫,怕是無法享受了。 他慢條斯理的脫下那女子下裳,將裹在胯下的汗巾抽了出來,也不管上面還 有騷臭撲鼻,就這麼團成一團,捏開她的小口,丟了一丸藥進去,接著便將那團 汗巾死死塞了進去,取過她的腰帶,勒過口中在腦後打了個結,微笑自語道: 「雖少了不少樂子,但總算是不會驚動旁人了。她要一直是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我可沒多少興致幹活。」 柳婷不管他說什麼,總之絕不睜眼,靠著冰涼牆壁充耳不聞。 他坐在那少女身邊悠閒的一顆顆解開扣子,把她上衣脫下,又慢慢脫下肚兜, 一直把這姑娘的苗條嬌軀剝的一絲不掛,露出煮蛋似的白膩肌膚。 「你可沒她身上這麼白。」吳延笑著拉開柳婷褲管,看了看她的小腿肌膚, 對比一下,道,「幸虧姓聶的小子不在,其他人多半也不知道你身上是白是黑, 倒也無妨。」 那少女身子微微扭動,喉中咕嚕作響,似是正要醒轉過來。吳延面露獰笑, 立刻脫下褲子,抱住那少女雪股分到兩邊,露出當中微散腥臊的嫣紅牝戶,嫩貝 軟軟縮成一團,護住處子幽穴。他出手剝開花唇,探了探那粉潤晶瑩的膣口,干 澀緊窄難以下手。 他不緊不慢的揉著少女滾圓豐滿的胸脯,吐了些唾沫擦在膨脹的肉龜週遭, 慢慢將那紫黑色的頭兒擠進一點,輕輕磨著。 那少女下體脹痛,加上解藥功效漸漸散發,神智稍有恢復,睜開了一雙迷濛 水眸,迷惑的看著破敗的屋內景致。 看她已經悠悠醒轉,吳延冷笑一聲,雙手捏住她的臀肉向上抱起,身子猛地 向前一壓,粗大的凶器幾乎是破開了那一腔嫩肉,一下便碾開了殘紅片片,直抵 幽閉蕊芯。 那少女半睜的雙眸登時睜到了最大,纖細的脖頸跟著挺直,青色的筋脈突起 出來,隨著她的顫抖跳動,滿含痛楚的嗚咽噎在了那團汗巾之中,洩出的是令一 邊的柳婷幾乎忍不住落淚的淒楚哀鳴。 她雙手尚能行動,立刻便伸手去推吳延的胸膛,他獰笑著雙手一分,將她纖 細雙腕死死壓在了兩側,就見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死命的抓撓屈伸,最終卻也只 能軟軟握成無力的拳頭。 她可能只是個未經人事春心初動的羞澀閨秀,可能有著一門早已訂下的親事, 可能有平靜祥和的生活,可能有幾個可愛的孩子…… 柳婷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下了眼角,這所有的可能,都在這一刻被徹底粉碎。 而唯一的原因,僅僅是那姑娘與她有幾分相似。 吳延亢奮的粗喘,熱氣噴在少女豐滿敏感的胸膛上,那裡已因疼痛而有了一 層薄汗,一口氣吹上去,就泛起幾顆細細的疙瘩。他粗暴的在她體內攪動,把緊 嫩的蕊芯向四面撐開,擴展。少女的痛楚已經令臉龐都開始扭曲,而被易容的外 貌卻顯得僵硬而毫無表情。 吳延不滿的歎了口氣,易容術上,他終究還是算不得頂尖。比起龍十九、七 巧童子、千面人屠那幾個怪物,到底差了一截。就說那近在同城的龍十九,曾化 身成他人妻子潛入某人家中,三日不被發覺。而他吳延,若想求得穩妥,往往只 能扮作不被他人熟悉的陌生來客,混跡人群。 隱藏於旗門鎮時,他就已見識過了龍十九的手段,那麼一個風姿綽約的熟美 婦人,不到兩個時辰就扮作了肩寬體闊的王盛威,連聲音也變得一般粗豪,輕而 易舉便騙走了王盛威最親近的那些鏢師兄。 他越看越覺得面前女子的面容和柳婷大不相同,心中沒來由升起一股惱火, 身子向前一撲,一掌按在了她的臉上,竟連藥油湯劑也不使用,直接把粘在那女 子臉上的膠泥薄皮等物一抓扯了下來。 少女顏面劇痛,生生被撕下頰上一塊嫩皮,吳延搖動腰肢,一邊大力在她腿 心嫩處掙命似的聳動,一邊惡狠狠低下頭去,一口咬在她面頰創口之上,含糊的 吼叫道:「可惡的婊子,叫你長這麼肥的臉蛋!」 這實在不能怪那姑娘臉頰圓潤,只是柳婷心神勞頓,太過瘦削,連面頰也有 些凹陷。 吳延狂態漸露,牙齒深深陷入那少女皮肉之中,她疼的渾身抽搐,連那蜜穴 中也忍不住痙攣起來,破瓜之血潤滑其中,縱然收緊也只是徒增男子歡暢。 他這般咬著女子臉面挺了十餘下,才張嘴抬頭,滿足的把唇邊鮮血舔個干 淨,拔出脈絡突起的猙獰的肉柱,一步跨到她面前,一股濃精噗噗射在了被咬的 血肉模糊的半邊臉頰上。 那少女渾身抽了兩下,雙手抬了一抬,又無力的癱在了床上,腿間一股水流 滋滋冒了出來,把染在雪白大腿上的斑點血跡也沖的淡了。 吳延向後坐下,順勢一掌拍在那女子膻中,暫且讓她動彈不得。歇過了氣之 後,才下去拿了藥汁,掏出汗巾灌進少女口中逼她嚥下,一直看她雙眼由情形轉 為迷惑,最後慢慢閉起,才出了口氣,又把她赤條條拖到了地上,拿過木箱再次 下手,低聲罵道:「娘的,又要重新來過。」 柳婷雙眼微微睜開一線,看著面前床單上觸目驚心的一片殘.B.紅,略感絕望的 想著方才邢碎影和吳延的交談。 難道,表哥真的就這樣往南邊去了麼……果然,表妹終究比不過妹妹吶。 她閉上眼,什麼也不願再想了。 吳延這次費得功夫反而更久,到了完成時候,已經過了掌燈時分,正好方便 行事。他仔細端詳幾遍,總算是稍感滿意,伸手在那姑娘臉上捏了捏,柔軟恰到 好處,和捏在真正皮肉上面也沒有太大差別。 只是他手藝所限,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和柳婷的面龐大有不同,他有些心 煩,弄亂了她的頭髮,往她臉上抹了些血污,看起來總算少了許多破綻。 接著他又將自己的臉上做了些許改動,看起來更老邁了些,眉頭加了幾道皺 紋,用極薄的蒙皮調整了眼角,以防萬一碰上哪個舊對頭從眉眼間認出他來。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很久,令人心曠神怡的涼風也漸漸消逝,吳延穿上了那身 破破爛爛的農家行頭,拿了一個掛好紙條的麻布口袋,將赤身裸體的易容少女裝 了進去,紮住口背在背上。 原本要是白日裡就開始行動,這女子是要穿上柳婷被擒時候的衣服,故意在 市集上叫人看到兩眼,好讓柳婷的情形傳到如意樓的人耳中。為免被熟悉柳婷的 人看出破綻,他是真打算把那少女豐滿的雙乳削掉半個。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晚上,性換了下一個計劃,他只消把這女子送到郡城黑 牢門口,讓那幾個守衛撿到即可。差役裡必定有如意樓的人手,叫這些人看到一 眼,特徵相似,自然也就大功告成。這對奶子雖仍是不小的破綻,但這樣一個赤 裸美人,描述這種敏感部位,總不能太過準確。 邢碎影也早就安排好了官府裡的天道暗線,只不過那人吳延絕不能去見到, 據說此人心性剛正,只是別有隱情才聽憑天道命令,單單叫他幫忙做偽放出聶陽 妻妾被抓入黑牢的消息就已十分勉強,若是讓他見到將這少女姦淫蹂躪的吳延本 人,保不準就此倒戈出手。 吳延本也沒打算和那人見面,天道中人他見過不少,除了後進的那些魚龍混 雜之輩中有些和他還算對路之外,大多還是些正派俠士,讓他遠遠看了就渾身惡 寒。 一樣是要屙屎要撒尿要操女人,光了屁股上了床,和他能有什麼別?總不 會還是那樣彬彬有禮,把俠女裙子剝了,還要惺惺作態抱個拳不成? 胡思亂想著,不覺已經到了黑牢門外,遠遠的兩個看守肅立門邊,握著腰刀 目不斜視。他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確認沒什麼人在旁,才輕輕的躍上了牆頭, 拖著那口袋走到牢門附近光亮所及邊緣,力貫雙臂向前一拋,順勢扯開了袋口。 那兩個看守被從天而降的口袋嚇了一跳,一人拔出腰刀四下環顧,另一人蹲 下身子拿起口袋上的紙條。 那紙條上寫著「此乃要犯聶陽家眷從犯柳婷」。那看守神情大變,連忙打開 口袋,露出了少女白的刺眼的半邊身子。 「快!快去報告牢頭!不對……快去找李大人!」 吳延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貓腰摸到牆角,輕輕躍下,鑽入暗巷之中。 等到從另一頭出來的時候,他已變成了一個身材發福衣冠楚楚的中年商賈, 玩弄著拇指上的扳指,邁著方步離開了是非之地。 既然聶陽不在,如意樓多半不會冒險劫牢,一旦在明面上與官府做了仇家, 此後就不僅是孔雀郡沒了他們容身之地而已。這種令人無奈的消息若是添油加醋 傳到聶陽的耳中,不知道那小子會是怎麼一番神情。 吳延得意的微微一笑,他與聶陽自然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怪就怪那小子為什 麼要幫史夫人,還偏偏是邢碎影的仇人吧。 他決定好好犒賞一下自己,摸了摸腰間的銀子,信步走進了洗翎園中。 他有的是自知之明,身為色慾旺盛的淫賊,若不好好發洩一番,真要去和 姓柳的丫頭獨處一室過夜,多半腦子一熱就將她玩了。為那麼個丫頭得罪了邢碎 影,才叫得不償失。 再說,他也很久沒享受過這種溫柔風騷的青樓美人了。 事先邢碎影警告過他們這幾個心腹,孔雀郡內,決不可輕易招惹董凡,對此 吳延倒是頗不以為然,不過念及天道也看上了董凡這塊大肥肉,邢碎影這麼說自 然就有他的道理。 邢碎影那六萬兩官銀雖不知藏在何處,但他分發下來的銀子卻也不少,吳 延叫了一桌花酒,包了一間春閣,招了兩個翎字排行的絕色美人,大肆享受起來。 他精力比起常人旺盛許多,又打定了意一次解決之後幾天的情慾,一番施 展下來,直弄得兩個嬌滴滴的少女失魂落魄四肢癱軟,汗津津如泡了水一樣,連 抬手的力氣也沒了。 又叫了一個羽字輩的丫頭進房,暢快的唱了一曲後庭花,吳延這才算心滿意 足,掃了一眼大床上一絲不掛的三個美人,推窗跳了出去。 已是子夜時分,除了更夫,再沒什麼人蹤,饒是如此,吳延仍小心的在陋巷 中繞了一個大圈,最後才到藏身的廢宅之中。 柳婷已經沉沉睡下,眼角猶帶淚痕,吳延不敢和她睡在一處,性去了另外 三個備料的房中,把那三個少女橫成一排,美美的睡了上去,溫香軟玉為床。 等到次日午後,吳延又將第二個少女如法炮製,這次他情慾稍減,沒再折騰 那可憐女子,只是給她穿上了柳婷留下的破舊衣服,小心的藏在一輛車上,用 乾草蓋住,沿巷而去。 這次他打扮成了衣衫襤褸的窮漢,用破草帽擋住了大半張臉,這副模樣,往 郡城最為破落之處而去,可謂恰到好處。 他推著車一路到了那處偏僻骯髒的破敗院子,這裡聚集著丐幫也不願收留 的流浪乞丐,大多生性懶惰心性不良,不管是官府還是如意樓,都會時常注意一 下這幫人的動向。 作為第二處下餌的場所,再適不過。 把車推到院中,他就地坐下,和旁邊滿身髒污的漢子搭了兩句,便道: 「勞煩大兄一下,幫小老兒看著這車破草,小老兒有些急事,不會兒就。」 那漢子也懶得理他,懶懶散散的掃了一眼那車乾草,多半也是在想,什麼人 會有興致動這麼一車破爛玩意。 吳延心中暗笑,起身往院門走去,還不忘身叮囑,「大兄可千萬替小老 兒看好,這車東西可不能丟了。」說罷,顫顫巍巍的出了門,左右張望一件沒人, 身形拔地而起,伏在了對面屋頂之後,只露出一雙眼睛,居高臨下往院中張望。 初時還沒人有什麼興趣,過不多久,那漢子撓了撓頭,站了起來,看了看院 門口,一腳踹在了車把上。接著,他的眼睛亮了起來,顯然是發現了這車的重 量不對,絕不僅僅是一蓬乾草而已。 這裡的乞丐自然不管什麼道義王法,那漢子伸手便把乾草全數撩開,露出了 下面做柳婷打扮的暈迷少女。那人嚇了一跳,旁邊的幾個男人也都圍了上來,有 人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才鬆了口氣。 他們六七個男子圍成一圈,交頭接耳說了一陣,立刻便做了決定,一人頭 走到院門,把那破敗門抬了起來,總算是架在了框上。同時剩下幾人就已七手 八腳的圍在那少女身邊,開始撕扯她身上衣物。 他們也懶得顧忌這地方和時候,甚至懶得把那女子抬進屋內,就地把她剝成 了一尾白魚。盯著那女子嬌美的身段,柔嫩的肌膚,這幫不知多久沒有過女人的 漢子頓時就紅了眼,爭執吵鬧不休。 鬧了一陣,最先被吳延托付的那個漢子得了頭籌,他連衣服也等不及脫下, 直接扯開自己的破褲襠,露出黑污髒臭的一條陽具,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趴在了那 少女身上。 「唔……」暈迷中的女子發出低低的呻吟,白皙的雙腿之間,一縷血絲垂了 下來。 吳延暗叫一聲糟糕,忘記先給這女子破身,若是被問出這條,倒是個不小的 破綻,這下只好在此等著看完,最後將這群傢伙一併滅口才算穩妥。 反正到了晚上其餘流浪乞兒有人過來,自然會發現屍首,一旦傳開,就算成 了。 這幫男人都是長久不知肉味,最大的享受便是偶爾路過洗翎園後巷,撿拾些 污穢汗巾,來想著那群姑娘的花容月貌,自己揉搓出一腔陽精。這次真刀真槍 的進到青春緊致的處子嬌軀之中,動不上幾十下便怪叫著一洩如注。 只是這群男人恢復的夠快,一共八個人,生生排了四輪還意猶未盡,直把那 姑娘的身子折騰得幾乎沒了一塊好肉,私處腫如饅頭,連臀眼也被鑿成了二指寬 的血紅腔子,小嘴裡面更不消說,泛黃的白漿都從嘴角溢了出來。 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吳延這才飛身而下,迅速的揮出八掌,印在那八人後 心,用的正是邢碎影教他的粗淺幽冥掌力,雖然未學幽冥九轉功不能拿來對敵, 但擊斃這種毫無武功的流浪漢仍是容易的很。 怕被人救那一口氣,吳延又下手把那女子扼死,才小心的離開,兜了一圈 去。 路上順道和邢碎影另外幾個幫手碰了一面,確認了聶陽並未趕,吳延不禁 暗笑不已,心道這聶陽倒足夠絕情絕義,就是他們這幫惡名昭著的傢伙,也不至 於聽聞自己有孕在身的女人出了這種大事,還能穩如泰山不管不顧。 「也不知是你這丫頭太沒魅力,還他那妹妹真的是花容月貌天下無雙。」吳 延餵著柳婷吃東西時,忍不住出言譏刺道。 柳婷默默無言,只是一口口吃著遞到嘴邊的飯菜,面上一片木然,倒像是易 了容一般。 吳延扶著柳婷讓她在馬桶上排了便溺,看著她緊繃柔潤的翹臀,慾念又起, 連忙匆匆把她綁好堵緊了嘴巴,跑去了備料的房間,挑了一個高挑豐美些的,弄 醒折騰了一晚。 再次行動前,他特地換了最不惹人矚目的小販裝束,往城中各處打探了一下, 哪知道不光沒有什麼人在打探柳婷的消息,連如意樓和天道之間的無形對峙竟也 變得風平浪靜。 他不免心中奇怪,按他打算,這兩個易容後的女子牢裡那個不太容易揭穿, 若是驗證了死在院子裡的那個女子被易容改扮,則更要求證一下牢裡柳婷的真偽 才是。這樣一來就算城裡沒有什麼風聲,如意樓和天道之間也該更加緊張才對。 雙方擱下了余條人命,多出柳婷這一檔事,總不會反而和和氣氣的湊到一起喝 茶。 天道現下有不少名門正派之士到了附近,遠不比此前多是末流之輩,他也不 敢托邢碎影那仇隋的名號去打探,露了破綻可就大大不妙。 既然如此,只有第三次下餌,目標則正是天道。 破荒刀祁英不管到哪兒,都要住最好的店,喝最好的酒,找最好的女人,他 的行蹤並不難查。他又是天道少數明面上的重要角色,即便吳延把餌丟了過去, 也不至於因為身份而暴露邢碎影的問題。 更重要的是,此人也有天道中大多數人的毛病,為了一己執念可以不擇手段。 據邢碎影所說,他早年為了逼出西北大盜樑上風,曾費盡心思查出對方真實姓名 家鄉何在,暗地透露出去,親手造就了一場險些成真的滅門慘劇。只不過最後梁 上風現身,死於他的刀下,他也就順勢出手,救下了那一家人,那家人不僅不恨 他,反而從此對他感恩戴德。至於數月後那家人依舊慘遭滅門,就與身在中原的 祁英毫無關係了。 這樣一個人,即使發現這次送去的女子被易容過,恐怕也不會聲張,多半會 利用起來作為引誘聶陽的籌碼。畢竟此次他們趕來本就是為了收拾聶陽殺死李蕭 惹出的殘局,總不能一直與如意樓在此較勁。 至於李大人那邊那個「柳婷」,想必是沒有教祁英這邊知道,天道支系眾多, 那個李大人屬於另一線,和仇隋位置相近,祁英就算知道此人存在,也不會費心 去求幫助。 為此邢碎影也曾感到奇怪,天道明明已是如此龐大繁雜的一個組織,事者 卻不僅不加整,還用盡手段讓各支系彼此孤立,甚至有同門同派的師兄皆入 天道,只因彼此所屬不同,數年互不知曉的奇聞。也正因如此,這天道裡才不知 有過多少水淹龍王廟的事情,被淹沒在了不為人知的江湖秘聞之中。 不過也正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構成,才給了邢碎影在其中藏身的機會。他也就 樂得不去深究。畢竟很多事皆是這個道理越明白的清楚,就越容易丟了小命。 吳延的確不費什麼功夫就查到了祁英落腳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在洗翎園 東苑包下了整整一層。於是最關鍵的步驟,便成了最困難的部分。姑且不說洗翎 園這三處別苑都有董凡的眼線暗藏殺機,光是祁英身邊的部下,也足以讓他頭大 如斗。 那幫人輕易不會離開居所,送到他們手邊讓他們撿到不太現實,若是隨便丟 到洗翎園門口,恐怕幾日後就成了董老旗下愛將,花枝招展倚門賣笑去了。 思來想去,只有等待入夜後,引出祁英幾個部下,勾著他們追到外面,引去 僻靜之所,發現他留下的香餌,最為穩妥適。他對自己的輕功倒還有幾分自信, 唯一擔心的就是在洗翎園附近施展輕功逃亡,多半會引起如意樓注意。不過轉念 一想,被對方發現盯上也未必是件壞事,他們有人看到祁英的部下帶去一個女 子,日後聽到柳婷的消息,可就可信的多了。 比起前兩次下餌,這次可是凶險許多,吳延不敢怠慢,午後便把那女子拾掇 停當,擱在一邊,自己則精心易容一番,扮成了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模樣 與邢碎影有幾分神似,夜幕下匆匆一瞥的話,足以以假亂真。接著把一套文士青 袍收進包袱帶上,穿了一身勁裝短打,又在那類似邢碎影的模樣外上了一套人皮 面具,粘了半面虯髯。 不能等到夜深人靜,那時出門太過惹眼,吳延一見明月初升,便提上了裝著 那裸身少女的木箱,舉起一串貨郎銅鈴,走了出去。 算來已有四天過去,那馬就算腳程再過不濟,聶陽應該也已經到了清風煙雨 樓的地界,不知這一條條消息傳過去後,謝家的兩個怪物會如何看待這個棄下孕 婦不顧的年輕影狼。 念及此處,他忍不住微笑起來,不要說謝家兄妹,恐怕就是其餘那些狼魂中 人,也見不得聶陽如此發瘋吧。 想到這裡,吳延突然一陣心悸,心中有哪裡覺得隱隱不對。他確實是親眼見 到聶陽南下而去,邢碎影追去不曾折返,按說應該不會有誤。再加上他收買的那 個丫頭言之鑿鑿的確定了頭一夜那幫人吵得不可開交,聶陽為了南下甚至與雲盼 情和慕容極都起了爭執,不惜留下一個內傷初癒的雲盼情一肩擔負起那邊的安危 …… 怎麼會有問題呢?吳延搖了搖頭,姑且當作是心底緊張而生出的胡思亂想。 為了不讓董凡的手下先一步發現,吳延特地選了個離東苑頗有些距離的民宅 後院,翻進去把屋內一家五口點倒,將那少女拖出來,擺到了院子中央最顯眼的 地方,留了記號訊息在一旁地上。 卸了面具,露出與邢碎影神似的面目,吳延套上那身青袍,深深吸了口氣, 縱身躍上屋脊,貓腰摸向了燈火通明的東苑。 畢竟是歡作樂的青樓女閭,除了龜公護院,外圍到也看不到什麼威脅。吳 延觀望一陣,還是不想涉險,小心翼翼的繞到了後面花園,等到一個飛雲遮月的 機會,輕巧的翻了進去。祁英包下的小樓一共四層,上面兩層是妓女居所,下面 兩層則是貴客廂房,一樓稀稀拉拉尚有幾個嫖客坐在正廳吃喝,二層花廳則僅有 明燈光照,不見人影,想來都已進了房中。 他從樓後攀簷而上,隨便選了間屋子,往裡望去,倒是沒有垂下床幔,屋中 也沒有女人,只有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子正在床上盤膝運功。 他再往下一間屋中探去,屋中兩個三十歲上下的精壯漢子,正坐在桌邊聚精 會神的拆解招式。 這幫傢伙住進了妓院,卻他娘的整晚練武麼?吳延沒看到預期中的春色無邊, 心中有些失望,一路找到盡頭,探頭看去,才算是見到了祁英。 祁英屋中倒是有個女人,看模樣,確實是洗翎園的嬌花一朵,可她卻穿的整 整齊齊,跪在了床邊,用銼刀小心的磨著祁英的指甲。祁英閉著雙目,方方正正 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把用最普通的麻布纏著刀柄、套著磨得發亮刀鞘的刀, 平平放在右手旁邊。 吳延忍不住皺了皺眉,心道這江湖傳言果然出入不小,這雖然也算是住最好 的地方,找最好的女人,可幹得卻都不是該幹的事,而且,祁英也絕對還沒有喝 酒。桌上的兩罈好酒,泥封都還沒有打開。 想想也是,要是祁英真的只是個酒色之徒,作為早已明確了身份的天道中人, 他恐怕早就在狼魂手上死了十次不止了。吳延微微搖了搖頭,最近過於仰仗邢碎 影的安排讓他自己的判斷都有些失常,這讓他感到不安。也許今夜的事情結束, 他應該好好找個地方,認真反省一下才行。 這麼看直接驚動祁英似乎不是個好意,吳延屏住呼吸,小心的向旁退去, 不料他才動了一下腿腳,就見祁英雙目驟睜,一把推開了面前美人,右手一翻, 寒光四射的刀已出鞘。 吳延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雙足立刻一瞪,整個人向後躍出。幾乎同時,殺氣 逼人的刀光已破窗而出。肩背一涼,吳延心中大驚,肩頭已被斬中一刀,連忙落 地順勢一滾,飛身衝向院牆,連頭望一眼也顧不得了。 祁英一刀出手,破窗之聲未落,已有三名部下推窗而出,像是早有準備一般 追向吳延。祁英站在窗邊冷冷看著,沉聲道:「他們三個去就可以,小心有詐。」 聲音有內力相助遠遠送出,其餘人得了命令,也就不再追出。 吳延平日總覺得天道被邢碎影如此輕易的牽引,也不過是群莽撞武夫,多少 對這組織有點輕蔑之心,那知道會弄得如此狼狽。 祁英雖然沒有親自追來,趕來的三個部下看輕功卻也是難纏的好手,以一敵 三加上身上有傷,實在凶險,不敢再存他念,吳延竭盡全力往藏匿那女子的院落 飛縱而去,還故意踢落幾片碎瓦好惹的街上姓注目。 若是有如意樓的人看到,那就再好不過。 到了藏匿那少女的院落,吳延特地落入院中,飛身搶進屋內,再從後窗躍出, 心想只要那三人有一人留下看到,今晚任務也就能算是成了一半。 果然,再追出來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了兩人,這兩人輕功不差,內功卻已經 有些不濟,漸漸落的更遠。吳延這才心頭稍鬆,開始留意週遭一條脫身之路。 不了他才緩了緩腳程,後面那二人又不依不饒的趕了上來,吳延暗暗叫苦, 只有抖擻精神再行加力。 若不是怕惹來祁英懷疑,他幾乎忍不住要拿出藉著邢碎影的幫助混進天道中 的那個虛假身份好方便脫身。 正自苦惱,就聽破風之聲大作,數十道烏光疾飛而出,截向他身後那二人。 其中一個反應極快,抽刀擋下大半,其餘也都輕巧躲過。另一個慢了只不過 一點,就聽一聲慘叫,已從房簷之上滾落下去。那暗器多半餵了劇毒,滾下的人 還在半空,慘叫便嘎然而止。 吳延心中又是一驚,凝神戒備著躍下街心,一面留意著左右房中動靜,一面 加快步伐向著城外飛奔。怕自己已經落入別人視線,他特地選了離藏身之處越來 越遠的方向。 才離開幾十丈,身後就遠遠傳來了剛才餘下那人的短促痛呼。 緊接著,身後又恢復了平靜。 吳延愈發膽寒,性停下了腳步,轉著圈子看了一遍周圍,也不知是否心中 惶恐所致,彷彿每一個陰暗角落之中,都有一雙冷冰冰的眼睛在盯著他。 如果只是常伏擊也便罷了,偏偏叫他認了出來,剛才那迅若閃電細如游絲 的可怕暗器,正是龍十九親手打造的獨門機簧,逆鱗。 他腦中飛快的轉著各種念頭,這絕不是龍十九本人,否則以他身上這打扮, 和易容出的模樣,在夜色下和邢碎影怎麼也有八分相似,龍十九親臨的話,剛才 那些暗器九成九會換個目標,現在刺蝟一樣滾在地上的,就一定是他。 那會是誰?龍十九那不成器的女兒?難道董凡已經蠢蠢欲動迫不及待了麼? 總不會是她那練武功也沒了的親傳子吧?她就算被聶陽迷了心竅毫無保留, 也絕不是會把逆鱗交給如意樓任意使用的性子。 不行……今晚脫身後,明天無論如何也要和那丫頭見上一面,問清楚聶陽留 下的那些人這幾日到底在做些什麼。吳延緩緩退進一條沒什麼窗子的窄街,背靠 著牆站定,左右望了一下,飛快的脫下了身上青袍,掏出瓷瓶倒了些藥漿在手, 卸掉了面上易容之物,難得的露出了本來面目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男 子。 他靜靜地等了會兒,確認聽不到什麼異動,才一步三探的走向窄街另一端, 遇到巷口,便一躍而過,不敢讓身形露在四面受敵之處。 這樣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終於拐進了較為繁華的南北道,行人小販雖然 不多,但也足夠他混跡其中。拿出了當年亡命江湖時的十二份小心,他總算是 到了藏身的院門之外,閃身翻進了牆內。靠著院牆聽了一會兒外面動靜,他才算 是安下心來,出了口氣,走到了柳婷屋外。心下暗罵,要不是這臭丫頭連自己男 人都勾不住,也不至於害他犯進這種險境。 他早已過了雄心萬丈的年紀,要不是邢碎影以史夫人作為誘惑,單靠兩人的 交情,他可沒打算重出江湖。此刻想,反倒有些後悔,雖然心中惡氣出了個干 淨,可是害了自己的老相識胡玉飛不說,還落得現在勞心勞力。 娘的,不讓我奸了她,我給她兩耳光總可以吧?吳延哼了一聲,一腳踢開了 屋門,非要把心頭惡氣撒在柳婷身上不可。 哪知道門一打開,一腔怒氣登時化成了冷汗,流了滿頭滿背。 那床上的確還有一個女人,不過卻不是柳婷。而是那個赤身裸體渾身傷痕, 死在一群髒污乞丐之中的少女! 那少女雙眼外凸,直勾勾的瞪著他,臉上全是血污,猙獰非常,原本粉嫩柔 軟的身子此刻透著灰白,僵硬而詭異。 吳延心神急轉,反而飛快的進到屋內,轉身關上房門,內力運轉全身蓄勢待 發,一步步退到了床邊,以餘光看向床上。 捆綁柳婷的繩子被割成數段,四處散落,其餘再也見不到什麼異常。 是誰幹的?東方漠?那傢伙雖然一直也不可盡信,但他妻子能否痊癒的關鍵 還捏在邢碎影手上,而且此地也並沒叫他知道,應該不是。董凡?他搶去這個女 人有什麼好處?賣給聶陽做個人情麼?當初看董家的小妞毫髮無傷就覺得不對。 可聶陽已經擺明了不在乎這個娘們,他向那邊示好不就等於挑釁了天道,這不是 那個精明的胖子幹的出來的事。 那還會是誰?如意樓?他們正忙於和天道間的糾纏,就算騰的出人手,他如 此小心謹慎,怎麼也不該被找到才對。 人已經走了麼?吳延等了片刻,心中生疑,正要往門邊摸去時,卻聽吱呀一 聲,那門扇緩緩開了。 門口直挺挺站著一個女子,背著月光,髮鬢凌亂,面色烏黑,一身粗布衣裳 血跡斑斑,赫然是被他收買的那個丫頭!那丫頭舌頭垂在嘴外,目如死魚,背光 看去更加噁心。 吳延怒道:「什麼人在這裡裝神弄鬼!」說著一掌劈出,飛身將一旁木窗震 開,怕對方在那屍身上動了什麼手腳,又心知躲在屋中終究不是辦法,只得護住 要害從窗中跳出。 雜亂小院中,空無一人。 就像是那個死了的丫頭自己一步步走到他門口一樣。 情況如此詭異,吳延反而鎮定了許多,知道此刻若是慌亂必會死無葬身之地, 向周圍掃視一遍,院內確實沒有任何蹊蹺,他將掌力運足,走到院門內側,出腳 將門捅開,一躍而出凌空一個轉身,背靠在對面牆上。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不該在這裡出現的人。 聶陽。 聶陽穿著一身青袍,手裡拿著一把無鞘長劍,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站在月 影之中,看著他道:「吳延?」 他略一思,便想到自己上了惡當,強笑道:「我真是小看了你勾搭女人的 手段,沒想到田家那個丫頭竟會幫你到這等地步。她就不怕柳家的娘們擠了她的 位子麼?」能讓他遠遠看走眼的易容術,聶陽身邊能做到的自然只有田芊芊一人 而已。 他惡毒的笑道:「哦,對了,她那麼聰明,自然是不怕的。這小美人已經跟 我這樣的淫賊同床共枕了這麼久,就算被救去,也是殘花敗柳棄婦的命,性 賣你個人情,這招倒真是高明吶。」 聶陽淡淡道:「婷兒還活著,這就已經足夠。至於其餘其他的那些雜事,」 他緩緩揚起劍尖,森寒的目光掃向吳延蒼白的臉,「只要你一死,便是從未發生 過。」 肩上的傷口開始抽痛,吳延第一次對面前這個青年有了恐懼的感覺,聶陽那 身青袍,那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那要人命時依然溫柔文雅的語氣,都讓他莫名的 渾身發冷。 該對付他的人是邢碎影,不是我,吳延將內力運向雙腿,心裡已打定了意 逃走。 他對自己的輕功很有自信,至少,聶陽不可能追得上他。他盯著聶陽的劍尖, 強笑道:「聶少俠好豁達的度量,我自愧不如。山水有相逢,咱們後會有期!」 他正要提氣拔足,就聽一聲夜梟般的怪笑,尖銳纖細,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 母貓,而隨著這一聲叫喊,剛才還直挺挺站在屋門處的那個丫頭竟然飛了出來! 越過院牆直撲向他。 吳延心下大駭,忙之中想到屍體上可能有的機關,連忙雙手一撐牆壁,身 形飛起想要凌空躲開,好順勢跳上對面房簷。 而當他人已在半空的時候,他才看到那飛撲而來的屍體後,竟縮著另一個嬌 小玲瓏的身影。 龍吟般一聲輕響,漫天的劍光已將吳延罩在其中,那如清風一樣無孔不入的 劍氣,一霎那便吹寒了他的四肢骸。 他重重摔在地上,在人世間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雲盼情軟嫩悅耳的聲音。 「聶大哥,你說,我學死人叫學的像不像?」 他扯了扯已經溢出鮮血的唇角,最後在心裡罵了一句。 娘的,叫的真難聽。 乳硬助性 第六十二章 (一) 「關於這章的標題,我覺得咱們有必要談談。」 「怎麼了?」 「你有沒有覺得,這四個字只要換一個聲母就能變成另外一個奇怪的東西了。」 「啊哈,啊哈哈,我最近才沒有懷舊看H動畫順便翻一翻石田彰的聲音來誘 拐老婆和我一起看呢。」 (註:無顏之月,十八禁動畫。著名男聲優石田彰披馬甲擔綱男一號。) (二) 「小生早已說過,斬魔手最終能斬死的,只有自己而已。」邢碎影站在昏暗 窗邊,面帶微笑看著簷下曬乾的一串臘肉,「在燕逐雪眼中,他和這些臘肉,也 沒什麼太大分別。」 吳延在腦中想像了一下燕逐雪突然暴走撲上來把斬魔手按在地上,嘎吱嘎吱 的大咬大嚼,玩了仰頭長嚎的場景,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娘的……原來是初號機麼。」 (三) 她頭一次發現,自己也會因為絕望和恐懼而流淚。她也頭一次明白了,這世 上還是有可以令她放棄報仇的事。 傳銷。 (四) 難道,表哥真的就這樣往南邊去了麼……果然,表妹終究比不過妹妹吶。 是誰說的表哥表妹天生一對!老娘要去廢了他! (五) 這幫男人都是長久不知肉味,最大的享受便是偶爾路過洗翎園後巷,撿拾些 污穢汗巾,來想著那群姑娘的花容月貌,自己揉搓出一腔陽精。這次真刀真槍 的進到青春緊致的處子嬌軀之中,動不上幾十下便怪叫著一洩如注。 吳延知道機會到了,登時便躍下現身,高叫道:「印度神油,專治早洩!獨 門秘方,無效退款!」 (六) 不過也正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構成,才給了邢碎影在其中藏身的機會。他也就 樂得不去深究。畢竟很多事皆是這個道理越明白的清楚,就越容易丟了小命。 比如最近朝廷把馬匹的草料費漲到了八兩銀子,你就最好別關心為什麼。 (七) 龍吟般一聲輕響,漫天的劍光已將吳延罩在其中,那如清風一樣無孔不入的 劍氣,一霎那便吹寒了他的四肢骸。 然後他就得了傷風。 (八) 他重重摔在地上,在人世間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雲盼情軟嫩悅耳的聲音。 「聶大哥,你說,我學死人叫學的像不像?」 他扯了扯已經溢出鮮血的唇角,最後在心裡罵了一句。 他娘的死人叫誰聽過啊,鬼才知道你叫的像不像好不好! 算了……都要死了,就別吐這麼長的槽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竊香奪玉 「我可是出盡全力了,聶大哥你還是不放心麼?」雲盼情收劍鞘,就見到 聶陽緩緩走到吳延身旁,一劍刺入倒伏屍體的後頸,不由得心頭微微一顫。 聶陽搖了搖頭,道:「死,本就已經不是什麼可信的事情。」 雲盼情無奈一笑,轉而道:「我以前也想不到,原來死人也可以做假。」她 看向那倒在地上用作障目的丫頭屍體,心道,要不是芊芊姐做出了這麼逼真的假 貨,那丫頭恐怕真要為了幾十兩銀子丟了性命吧。 如意樓礙於規矩不會下手,此時的聶陽可未必會手下留情。 「去吧。」雲盼情過去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道,「你兩三天沒有眼了, 我還真擔心吳延真的向你出手要怎麼辦呢。」 聶陽長出了口氣,點了點頭。卸去易容不久的臉上還隱隱作痛,他摸了摸自 己的臉頰,道:「我知道他不會向我出手的。」一個東躲西藏了這麼久的人,只 要有把握逃走,就不會冒險與人性命相搏。 而可笑的是,往往這樣的人,卻死的更快。 直到今早,雲盼情才知道了聶陽並未南下,而是易容改扮後,不眠不休的在 孔雀郡中找柳婷的下落。那晚從田芊芊房中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與身量相似 的小趙換了身份。之後又悄悄在田芊芊屋內換作了常生人的打扮,不聲不響的 孤身潛進了孔雀郡中。 托如意樓那些尚未暴露身份的平民之福,今日清晨,聶陽總算是找到了他們 的藏身之地。只是無奈吳延就在屋中,不便動手,只好留下耳目盯住這裡動向, 匆匆趕。 這幾日的功夫,田芊芊得了慕容極協力,將院內所有來往進出的人員統統審 視了一遍,還不惜用上了五羅媚顏心經,大耗心力的結果,總算是揪出了那為了 幾十兩銀子出賣這邊消息的粗笨丫頭。慕容極和雲盼情雙雙說情,總算是留了那 丫頭一條性命,至於弄了個假屍體裝神弄鬼,則全是田芊芊一時興起的意。 沒曾想,真的奏了奇效。 此時,柳婷已經安然躺在華沐貞的屋中,被那贖魂玉手悉心照料,定然無恙。 「那天慕容說的煞有其事,我還以為你真的鐵了心往南邊去了呢。」雲盼情 也沒有因為聶陽瞞著自己感到不快,軟嫩語聲依舊輕鬆,只是帶了少許後怕。 此時剛出城門不遠,聶陽的聲音仍壓得很低,顯得格外陰沉,「我原本是要 去找月兒的。婷兒本就已經落在他們手中多時,托慕容兄去救,也是一樣。」 「那你最後還是放心不下柳姐姐麼?」雲盼情問道,側目望著他的反應。 聶陽目光閃爍,道:「我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哦?是什麼?」 「我本就不該一直做邢碎影想要我做的事。他費心費力,無非就是想要我匆 匆趕去清風煙雨樓。月兒見了我,自然就不會願意再待在謝志渺身邊,我也不可 能一直留在清風煙雨樓,那麼,我帶著月兒離開的時候,就是邢碎影最好的機會。」 「那……你就真的不去我們那邊了嗎?」雲盼情有些擔心,怕他為此連與他 的約定都不管不顧。 聶陽微微一笑,解下身上外袍,揚手披在雲盼情肩頭,抵擋微涼夜風,接著 才道:「我自然會去,只不過,不是現在他希望我去的時候。」他看著朦朧彎月, 沉聲道,「趁他不在,我一定要一個個剪除他身邊親信黨羽。他也不過是個凡人, 單槍匹馬總不能還那麼事事順利。以前一直是我在找他,也許,是讓他過頭來 找我的時候了。」 雲盼情眨了眨眼,心中有些不解,聶清漪死後,她所擔憂的,便是聶陽好不 容易才稍被壓抑的滿腔仇恨就此激發出來,再也不可收拾,可沒想到他竟會成了 現在這副樣子。雖比她所擔憂的恨怒欲狂要好,卻仍讓她心中一陣一陣不安。 就像身上披著的這件外袍,明明心中應有暖意,可為何反而覺得哪裡更加不 對。雲盼情左思右想,玩笑道:「聶大哥,去叫人看見我披著你的袍子,可又 要有人不高興了。」 她正要順勢把外袍還他,就聽他道:「今夜風涼,你內傷還沒好的乾淨,披 著就是。咱們這些人裡,沒人會生你的氣。」 雲盼情眼珠轉了一轉,微笑道:「那可未必,趙姑娘可就一直恨不得咬我兩 口似的。」 聶陽淡淡道:「趙雨淨幾時也算在『咱們』之中了。」 大概是追兵多已隨著小趙南下,去路上,也沒了一直擔心的陷阱埋伏。 平安去,聶陽便匆匆趕往華沐貞那邊。 柳婷已經睡下,眉心微鎖,不時發出一句微弱呻吟,也不知做了什麼噩夢。 聶陽替她擦了擦額上冷汗,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到了華沐貞身邊,低聲道: 「華前輩,婷兒的身子沒有什麼大礙吧?」 華沐貞因為聶清漪的事情也顯得有些倦懶,強打精神道:「柳姑娘大體安好, 只是這些時日一來受了驚嚇,二來她身子正是女人家最弱的時候,膳食沒能補益, 所虧不小。幸好她有練武的底子,加上有人用真氣幫忙護著,否則,這孩子十有 八九要胎死腹中。」 「有勞華前輩費心了。」聶陽恭敬低語,「晚輩先去休息了。明日再來看她。」 華沐貞點了點頭,柔聲道:「你面色也不是很好。你練了歪路子的九轉功, 心裡又裝著深仇大恨,一定要千萬留神才行。身子上的病痛好去,心上若是著了 魔,可就再難解脫了。」 聶陽微微一笑,恭敬道:「晚輩會注意。」 華沐貞看他出門,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莫不是,已經晚了 不成……」 這幾日裡,最為難過的人,並不是事情敗露被綁在柴房不得自由的那個丫頭, 而是心緒不寧六神無的董詩詩。 眼見田芊芊與聶陽更加親密,之後連道別也不曾有句,便逕自南下而去,到 了最後卻又發現原來聶陽一直都未曾離去,而她這結髮妻子卻被瞞的嚴嚴實實, 毫不知情。 雖然心底一直告慰自己,聶陽也是為了救柳婷,可如此想著,卻反而更加氣 苦。把綠兒攆房後,獨個一人無事可做,靠在床上拿著聶陽的破舊衣服練了練 繡工,昏昏沉沉靠著床柱便睡了過去。 臉頰被輕輕撫摸而醒來的時候,她還道是屋中進了登徒子,頓時渾身一個激 靈,拿著手上的針便刺了過去。手腕被牢牢握住,她才看清,面前的正是自己夫 君,這才呼出一口長氣,連忙把針丟到一邊,撫著胸口道:「小陽子,你這是要 嚇死我麼……」 聶陽對她笑笑,騰身翻進了床內,懶懶扶著她的腰肢,道:「這種時辰,你 還道是誰?」 董詩詩揉了揉眼,斜倚在他身邊,撅嘴道:「人家睡得迷迷糊糊,怎麼反應 的及是誰。都怪你,走路和貓兒似的,連點聲兒都沒有。」 聶陽半閉著眼睛,手指把玩著她的發稍,柔聲道:「這幾天也苦了你了。你 莫要怪我才好。」 董詩詩一聽這話,登時就忘了幾天悶在心裡的委屈,喜滋滋的靠到了聶陽胸 側,道:「我能有什麼苦的,無非就是擔驚受怕,怕你出什麼事。你現在平平安 安在這兒,我心裡就歡喜地很。」 「我在。」他測頭凝視著她,緩緩把臉埋進她酥軟的胸膛,悶聲道,「我還 有什麼地方可去呢……」 「小陽子,你的口氣怪怪的。出什麼事了麼?」董詩詩胸口被他的鼻息噴的 一陣發熱,臉上也跟著發起燒來,跟著想到之前那次的功敗垂成,頓時暗自後悔 幹嘛又要多嘴多舌。 聶陽只說了句:「沒事,只是累了。」 董詩詩大失所望,卻又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畢竟她也聽說了,聶陽幾日都 未曾好好休息,下午也只是打了個盹連話也沒說兩句就匆匆走了,只好別彆扭扭 的說道:「那你早些休息吧,別累壞了身子。」說著抬起身來,幫他脫去軟靴, 寬衣解帶。 僅給他剩下了貼身褻衣,董詩詩拉開了薄被,蓋在他身上,輕聲道:「睡吧, 我也歇了。」 聶陽搖了搖頭,勾住她的身子一把拉進了被中,一雙熱騰騰的大手不輕不重 的按在豐挺的臀尖上,也不動彈,就那麼烘著,烘的她腰臀一陣一陣發起熱來。 「你……你不是累了麼?」董詩詩心裡想著,順嘴說了出來,話一出口,登 時就後悔的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連忙又補道,「我、我是以為你要休息,不 是……那個……不是不喜歡你摸我。」解釋不清心中意思,連羞帶急,一張俏臉 騰的紅了個通透,最後乾脆一頭扎進聶陽懷裡,雙手背過按住了他的手臂,道, 「不管,總之今晚你休息也好,不休息也好,都不許再溜走了。」 「我哪裡有要溜走的意思?」聶陽輕聲笑道,雙手一握,隔著層層布料把兩 瓣臀肉捏進掌中,掌心舒張,一股熱力透入董詩詩肌膚,酥酥麻麻的擴散開來。 即便心中已經歡喜的很,她仍忍不住擔心道:「小陽子,你……你還有力氣 麼?」 聶陽手掌一滑,已擠進了她臀丘之間的緊窄縫隙,將那幾層綢布壓在了女子 最為嬌嫩的所在,前後蹭動,低聲道:「我就是累了,才要靠你幫我些氣來。 你要是不喜歡,那就算了。」 「沒,才沒有不喜歡!」董詩詩慌裡慌張道,「我、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沒 力氣,就讓我來。」 她說話間抬頭挺背,不自覺便夾緊了臀股肌肉,恰好聶陽手掌在其間用力一 蹭,只覺股心處衣料扯動,冷不丁在那顆相思豆上磨了一下,磨的她腹中一抽, 情不自禁哼了一聲出來。 「好好,那我便等著你來了。」聶陽雙目半閉,只管在她臀後撫弄不休。 董詩詩這次可記住了上的教訓,無關夫妻情愛的事再也不談,低頭便將兩 片櫻唇貼到了聶陽嘴邊。舌尖剛剛順著他的唇線走了半圈,就被他一口含進嘴中, 津唾相融,嘖嘖糾纏。 聶陽雙手放開她的臀峰,轉而鑽進衣襟之內,貼著肚兜邊緣順著她緊實纖細 的腰肢上攀。她唔唔嬌哼著解開襟扣,手拉開了兜衣繫帶,把那塊粉綢一把抽 出丟到一邊,將鼓脹的酥胸赤裸裸獻到聶陽手上。他順勢兩指捏住乳頭,手掌撫 著光滑彈手的渾圓玉峰。 微顯粗糙的指肚夾著董詩詩嫩尖兒才不過搓了幾搓,那一雙嫣紅花苞就羞答 答的脹了一圈。 「唔……」董詩詩氣悶般一陣輕哼,胸前一陣酸脹直竄進心房,腿根兒忍不 住就是一縮,登時便覺得那羞人萬分的私密地界,黏膩膩的潤出一汪蜜漿。 不願讓襯褲染上,她只得抬高身子,將下裳褪了一截下去,露出一片蜜潤光 潔的裸膚。褪了一截,鬆了裙帶,腰身處依然緊繃繃的勒著她微分雙腿,好不難 過,她性撐著被單坐起,一氣將那幾層綢布一併脫到了膝彎,將滾圓微翹的美 臀連股露出。 她這般半跪半蹲的坐在聶陽身上,露染粉瓣堪堪貼著胯下高高聳起的尖兒, 他身子稍一使力,昂揚處便在她那嬌嫩入口外隔著褲布頂撞,直引的她心尖兒上 絲絲縷縷的發癢。 「嗚唔……小陽子,怎麼、怎麼你的手上,好像下了咒似的,弄的我……我 身上好麻。嗯嗯……」她還是頭一遭體會被陰柔內勁撩撥情慾的手法,加上心底 本就渴求,只是雙乳那一陣玩弄,便讓她臉紅眼濕,從舌根兒一陣陣的冒出耐不 住的嬌吟。 「怎麼?不喜歡麼?」聶陽低聲問道,雙手一握,捏住了膨起的乳根,把那 對渾圓玉兔托起把玩,內息順著乳根散開。 「也不是……」胸前憋著一塊東西似的,卻並不難過,沉甸甸墜向小腹那邊, 所經之處激起一片酸軟,她蹙著細細的眉毛,雙手按著聶陽胸口,忍不住道, 「可、可身上這麼快活,我……我就沒力氣了。」 「這就沒力氣了麼?」聶陽戲謔般笑道,伸手一勾,將她摟到了身側,翻身 壓住,低頭在她唇間點了一口,道,「不礙事,我來就好。」 董詩詩只有面紅耳赤的點了點頭,倒不是衣衫半褪感到害臊,而是惱恨自己 如此不中用,明明說了要省下夫君的力氣,最後還是心醉神迷的躺在床上,軟綿 綿的任人擺佈。 撥開衣襟,找準了微微顫動的乳尖納入口中,聶陽雙手並用,開始在她半裸 嬌軀各處凹凸間來遊走。她只覺著被吸在嘴裡的奶尖兒一陣漲過一陣,舌尖舔 舐上來,簡直美的發痛,而被雙手輕柔愛撫的身子更是一刻軟過一刻。不過吹涼 半杯熱茶的工夫,她就好似過了一世那麼久遠,腿間蜜汁如泉,連身下被單都染 濕了一片,汗津津的身子更是軟的如同沒了骨頭,彷彿要化到那片春水之中。 偏偏那股快意只是蓄在胸腹之中,就差著那麼一星半點死活也攀不上去,一 顆心也跟著提上了半空,只盼著涓涓細流能趕緊著化成一陣洶湧波濤,她屈膝蹬 腿,雙股交蹭,卻如何也磨不去濕淋淋的蕊芯深處憋悶難耐的酥癢,終於還是忍 不住嬌哼道:「小陽子,別……別逗弄我了,人家受不……嗯啊!……受不住了。」 聶陽慢條斯理的用手指往她股間一探,果然已是一片濘滑,指尖毫不費力就 擠開了抹油塗蜜般的軟嫩花唇,向著膣口便是輕輕一挖。指尖才不過擠進半截, 董詩詩就忍不住嗚的一聲摀住了嘴巴,噎著嗓子拱起了細細的柳腰,那軟到極致 的肌肉驟然一縮,嘖的在他指尖上親了一口。 想不明白今日為何這般不堪挑逗,董詩詩?a href='/qitaleibie/yueyue/' target='_blank'>悅悅擅傻牡妥磐罰}醋拍粞敉氏?br/>褲子,將那根昂首聳立的陽根伸到下面,莫名竟有些害怕。 難道是那根東西看起來又大了些的緣故麼?她這些胡思亂想很快就被一陣飽 脹打斷,聶陽的肉龜輕而易舉的擠入了最粗大的頭兒,她一時沒有忍住,雙手握 著他的胳膊便啊呀一聲叫了出來,倒真是悅痛交織。 她有些時日未曾交歡,本就細窄的嫩管兒被猛地一撐,直塞的她嫩膣之內麻 酸痛脹感交集,叫了一聲還沒過氣來,聶陽便迅捷無比的向外拉去,碩大的 菇頭刮的她渾身發顫,她這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吐了出來,下面緊接著又是充實飽 滿的重重一擊。 「哎……哎啊啊……小、小陽子,你……你輕些,肚子,肚子都要被你戳穿 了。」她兩腿盤上聶陽腰後,強撐著抬高纖腰,把臀股往聶陽身上湊去,想著離 得近了,總少些力道。 豈不知這麼一個迎湊,等於是把嬌嫩柔弱的穴心子直接送到了那條怒龍嘴邊, 聶陽身子一拱,熱騰騰的頭兒便結結實實的貼上了微微敞開含露欲吐的蕊芯。 這般壓在要緊處一陣研磨,反而讓董詩詩更加不堪承受,她本就是個貪杯卻 無量的身子,聶陽就算不用幽冥九轉功,也能一次陽精就換來她高潮迭起,何況 此時內息遊走全力運行,毫無防備的花心嫩肉頃刻便一敗塗地,抖抖的吐出 了第一口清涼陰精。 這情形和聶陽發狂之時有幾分類似,董詩詩嗚嗚的享受著絕美快感,心底卻 不免擔心起來若是這麼一直舒服下去,會不會就此死掉。要知道現在可沒有田芊 芊在一旁救場,也不可能有花寡婦趕來接班。 只不過這擔心的雜念一閃便消逝不見,聶陽伏身啃咬著她嫣紅挺翹的乳頭, 弓背挺腰大起大落,一時間如玉杵搗漿,噗嘰不絕,董詩詩哪裡還有空閒思, 體內熱浪一卷,便將她高高拋進了極樂世界之中。 「嗯啊……啊啊啊!」雙手擰著散開的衣襟狠狠按在床上,她也顧不得 隔牆有耳,只知道若是不叫喊出來,四肢骸流竄的巨大愉悅就要將她撐破似的, 隨著口中長聲呻吟,酥軟如泥的赤裸嬌軀一陣細密的痙攣,紅嫩蛤口緊緊咬, 徹徹底底的洩淨了身子。 「哈啊……哈啊……哈啊……小陽子,我……我剛才好像……好像死了一樣 的快活……」董詩詩迷濛的盯著聶陽的胸膛,眼角竟留下淚來,若不是身上實在 提不起一絲一毫的力氣,只想死死的抱緊他,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這愉悅綿長 的持續下去。 聶陽微笑著看她,卻並不說話,呼吸綿長而有力,並不像情慾勃發之時那樣 粗喘不休,不過看他神志清明,她也就不再擔心,軟軟的躺在他身下,安靜的享 受著甜美的餘韻。 那根東西依舊生龍活虎,將那蜜腔子裡的陰柔精華吸了個乾乾淨淨,才意猶 未盡的退了出來。仍陣陣縮緊的嫩穴被這麼一抽,還是讓她嗯嗯哼了兩聲。 「你那裡還這麼硬著啊?」董詩詩看著聶陽依然昂揚的陽根,頓時滿腹愧疚, 從前不中用了,還能叫綠兒接班,現在沒了後備,總不能違心讓他去找田芊芊吧? 她並不知道剛才那四五次的極樂巔峰,已經讓她陰元幾乎盡洩,這時候不要 說聶陽再次送進陽根,就是插進一根手指在她花心上戳上幾下,也能讓她蜜出如 泉,清潮難忍。此刻沒有昏暈過去,也全仰仗著聶陽陰陽盈虛術日漸熟練,護的 住她靈台清明而已。 「要不、要不你再試試……這次,這次你別憋著了。好麼?」儘管腿心處已 經到了手掌撫過也會一陣微顫的程度,她還是咬了咬牙,伸手摸了摸聶陽的陽根, 細聲說道。 聶陽笑了笑,下床扯過一條布巾,在水盆裡細細洗過,輕柔的幫她擦淨了身 子,才翻身躺倒她身邊,展臂將她摟在身側,柔聲道:「休息吧,虧你幫忙,我 已好多了。」 比起雲雨前的疲態,聶陽看起來是精神了很多,董詩詩雖不是很清楚細節, 卻也經歷過柳婷解毒和聶陽發狂兩次事端,大致知道他身上的古怪,但她並不覺 得有什麼不妥,反而抿著嘴趴在他胸口,悶聲道:「你是我夫君,這麼客氣做什 麼。以前我不知道這事兒能幫上你,才總是叫綠兒頂替,你早跟我說明白了,我 次次幫你不好麼。」 聶陽半閉雙眼,體內新化的內息帶著令人身輕體健的精力緩緩散開,他撫著 董詩詩汗濕烏髮,道:「不行,最少你也要休養三四天才成。」 董詩詩抬頭瞪了他一眼,不甘心道:「我、我比綠兒壯實多了,而且……而 且……」她連說了兩個而且,聲音緊接著轉低,垂首黯然道,「而且我什麼都不 會,不會武功,不會女紅,家事做不好,性子……性子也不討人喜歡,我……我 要是這樣能幫上你,我、我心裡開心的很,總算……總算我也不是那麼沒用了不 是……」 「傻瓜,」聶陽微微一笑,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你萬一虧了身子,還 要怎麼幫我聶家開枝散葉呢?」 董詩詩一愣,心裡一陣喜悅,笑道:「我可是從小跟著叔叔伯伯們野地裡跑 大的,娘總說我壯的像匹馬駒子,才不要你擔心。」 「好好好,那你現在總累了要休息了吧?」聶陽柔聲哄著,唇角的微笑似乎 真實了許多。 董詩詩挪了挪地方,貼在他身上捲了卷被子,嘟囔道:「還說開枝散葉呢, 你……你這次那裡都沒東西出來,以後要都是這樣,我才要擔心。下半輩子都要 沒著落了。」 聶陽忍不住哧的笑出了聲,董詩詩這想法和前些日子田芊芊的話兩廂對照, 真是有趣得很,雖然外貌秉性說話行事各方面都大不相同,在這件事上卻不是姐 妹勝似姐妹般心有靈犀。恐怕,這也是她們二人無論如何也入不了彼此法眼的緣 由之一。 可惜田芊芊縱有桃花功保底,依然在那一次後足足三天有氣無力,聶陽自然 不會讓董詩詩再來碰觸這條底線,他拍了拍董詩詩肩頭,道:「來日方長,急也 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董詩詩本就倦的狠了,眼見今夜要不到心中所想,精神一鬆,整個人也跟著 軟了,迷迷糊糊的閒扯了幾句,便香甜入睡。 聶陽卻只是閉上雙目,反覆運行著幽冥九轉功,周天復周天,毫不停歇。 直至雄雞唱白天下。他才輕手輕腳的起身,悄無聲息的出了房門。 相較於前些日的紛亂搏殺所造成的人心惶惶,吳延的死則幾乎沒有掀起任何 波瀾。 甚至,沒有幾人知道。 他的屍體被巡查的衙役發現,當作了近日裡江湖爭鬥的無名份子,就那麼隨 隨便便的扔進了等待認領的停屍院落之中。 沒有人能來認領他的屍首,因為沒有人見過他死時那張易容過的臉。 這個變化過無數張面孔的淫賊,就這樣靜靜的腐爛在無人關心的角落之中。 不過,卻有一個很平常的路人,停留在已經空無一人的破敗院落外,沉默著 看了很久。 他不懂武功,一看便是老實巴交的平頭姓,就算如意樓的人發現了他,也 不能拿他怎樣。 他悠然看了片刻,接著拿起了自己的貨郎鼓,緩緩走進了熱鬧起來的街市之 中。 午後,留在孔雀郡中接應吳延的六人全都得到了一張字條。 柳婷已被救走,吳延凶多吉少。速報。 而原本應該是第七人的那個,卻永遠也讀不出字條上的字了。當他小心翼翼 的從院牆翻進,摸摸的自樹下瓦罐掏出每日定時來取得訊息時,一股森寒徹 骨的掌力無聲無息的印在了他的後心之上。 精純正統的幽冥掌,面無表情的孫絕凡。 她五指一攏,已將那團泥丸吸進了掌中,泥丸外刻了幾個密字,盜用了天道 的傳訊暗號。 可惜,這雖然是個好消息,卻並不是她想要的。她費盡周折鎖定了邢碎影的 兩名手下,便一直在等重要消息出現,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大事,她才冒險出手, 不料卻只是柳婷被救出的消息。 她多少有些失望,手掌一握,將那字條化作千碎片,揚手一灑,轉身離開。 此時郡城中多方混雜,不宜久留,加上前日東方漠有了消息,凌絕世自然動 身追蹤過去,孫絕凡性子孤僻,更不願再仰仗元氣大傷名存實亡的逐影殘眾幫忙, 藏身之處被囚禁的花可衣並沒有他人看守,也不能長久無人。 與邢碎影相關的消息,她總是會千方計的得到,只是她也沒料到,聶清漪 竟會莫名其妙的丟了性命。 她並不是想不通邢碎影為何要殺聶清漪,而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聶清漪為 何會拋下如意樓的重重保護,如同失心瘋一樣隻身赴死。 她少時在聶家盤桓過數日,對聶清漪也算頗有好感,聶清漪兄嫂雙亡後,更 是多了一份同仇敵愾的心境,聽聞死訊,不免也有些傷心。 她知道仇聶兩家曾是世交,花可衣對聶清漪應該多少有幾分熟悉,便問了幾 句。 哪知道花可衣對聶清漪全無什麼特別印象,只記得是個性格活潑有點脾氣的 小妹。說到和邢碎影有什麼瓜葛,花可衣也一口咬定一概不知。 孫絕凡隱約覺得應該另有內情,性耐下性子多方打探,用了幾日裡的空閒 功夫將聶清漪的江湖生涯梳理了一遍。 十三歲上初涉江湖,武功平平,並未闖出多大名號。十五歲與杜遠冉相識, 此後便拋開兄長跟隨影狼四處遊歷,歷經幾次變故離,冒著得罪南宮世家的風 險嫁為人婦。期間與柳悅茹成為密友,幾次三番撮,促成了聶柳兩家結姻。 天狼山之約後,隨影狼一道歸隱江湖。 無論從何而言,聶清漪都只能算是江湖中曇花一現的小角色,江湖生涯乏善 可陳,甚至沒有什麼值得一書的比武較量。 而其中和邢碎影有關的,最多也就是推動柳悅茹嫁入聶家一事。 她苦苦思,依然找不到聶清漪動去找邢碎影的理由。她總覺得,一旦明 白了個中緣由,邢碎影當年的心路,便又會清晰許多。 當一切都清晰起來的時候,也就是一切都得到了斷的時候。 到破屋中,花可衣還維持著此前的姿勢,端正的坐在床邊,渾身麻木。孫 絕凡這才舒了口氣,過去解開了花可衣幾處大穴。 她也不確定自己出門會有多久才能折返,性用重手法制住了花可衣全身七 十二處要穴,縱然有天大的本事,沒有七八個時辰也休想自行掙脫。 這種全身血脈不暢,無處不酸麻難當的滋味可並不好受,穴道一解,花可衣 登時便高聲道:「姓孫的!你要擔心我逃了,用繩子捆上成麼?你每次這樣點的 我跟個死人一樣,全身的皮都針扎似的癢,還不如一掌打死我算了!」 想來孫絕凡這些日子裡也沒心思幫花可衣打理容貌,這原本風情萬種的嫵媚 婦人,此時真是說不出的狼狽。身上的衣服全是不知道從哪家村戶偷來的粗布衣 衫,是男裝不說,還透著一股嗆鼻的汗腥氣。足足四五天沒有洗漱收拾,烏亮的 秀髮亂成了鳥窩,臉上的脂粉也掉了個乾淨,想必休息的也不是很好,眼窩透著 青黑。把花可衣這副樣子丟到她的舊相好面前,怕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為此瞪裂了 眼眶。 對花可衣來說,如此狼狽的模樣怕是比被囚禁更加難以接受。 看孫絕凡並不理她,她又軟語哀求道:「好妹妹,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 留著我想引形碎影現身,我也認了,可你好歹也給我桶熱水,叫我洗洗身上不成 麼?在這麼下去,我熏也要把自己熏死了。」 孫絕凡充耳不聞,只管自顧自盤膝而坐,默默運功。 花可衣聞著身上的酸臭味道,心中煩躁,忍不住又叫嚷起來。穴道只解開了 幾處要害,勉強能動動嘴巴而已。 「我……我要去茅房!」嚷了一陣,看孫絕凡還是沒有反應,花可衣無奈道, 「你就放開我一次,我總不能鑽進糞坑裡跑掉吧?」此前遇到她便溺之時,孫絕 凡一概夜壺馬桶伺候,解開她雙臂扶著她坐上去便算。 花可衣雖然談不上什麼生性愛潔,但也受不了這種待遇。 孫絕凡慢條斯理的收功,站起走到花可衣身邊,解開她雙臂穴道,扶著她站 到馬桶邊上,一言不發坐了去。 花可衣氣的幾乎罵出聲來,她此前還覺得什麼樣的人也應付的了,這次撞在 孫絕凡手裡,才算是知道了什麼叫一物降一物。 無論如何,她總不能跟自己的屎尿較勁,只好面紅耳赤的褪下褲子,坐到臭 烘烘的馬桶上,一邊在心中咒罵,一邊算計著如何才能逃脫。 她這幾日吃的極差,心裡又是惱火不休,連帶著如廁也痛苦非常,孫絕凡給 她的草紙也不知是哪裡弄來,粗糙的簡直可以拿去磨刀,這一番清理結束,恨意 又漲了七分不止。 孫絕凡一直等到花可衣喃喃咒罵的口乾舌燥沒了力氣,才緩緩道:「今天城 裡得來了消息,吳延似乎是凶多吉少了。」 花可衣瞪她一眼,咬牙道:「我又不認識那個沒臉的色鬼,你跟我說有什麼 用。」 「他不也是仇隋的部下麼?」 「那又如何?」花可衣冷笑道,「他這輩子利用過的人數上三天三夜也數不 完,要都算是他的部下,我哪裡來的功夫一個個去認得。況且,真要是幫他的忙 就算是他的部下,那你孫絕凡可算得上是他旗下第一號人物了吧?」 她有意挑釁,只盼能到機會打破僵局,哪知道孫絕凡點了點頭,淡淡道: 「你說的不錯。這些蠢人裡,我本就是第一個。」 「你……」花可衣頓時氣結,一向自負的如簧巧舌生生沒了用處,「你這人 難道是木頭雕的麼?」 這次,孫絕凡則根本連答也不答,又坐到一邊,自顧行功。 花可衣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恨恨瞪了孫絕凡一眼,氣哼哼的閉上雙眼,性 睡了過去。 如此度過了午後最安分的一個時辰,孫絕凡解開花可衣雙臂穴道,讓她啃了 一個硬饃,接著又用重手法閉住她週身經脈。也不理會她幾乎噴出火來的雙目, 孫絕凡隨便吃了半張干餅,再度出門。 這多少年來,孫絕凡都是如此在單調的運功、吃喝、調查、休息之間不知疲 倦的往復,如果不是魏夕安被設計教會了邢碎影匿蹤追跡的獨門密法,她幾乎已 經能抓到邢碎影的尾巴。 現下,她不得不從頭來過。幸好,還有聶陽。 雖不知道內情,但她仍然從過往的事跡中模糊的猜測,聶陽與邢碎影之間, 一定還隱藏著什麼秘密。她對那秘密並不關心,她只知道,摧花盟已散,在無法 追蹤到邢碎影本人的情形下,她只有緊緊盯住聶陽。 若不是花可衣這個拖累讓她不便行動,她早該隨著聶陽南下而去。可耽擱的 越久,聶陽並未南下的那種感覺就愈發強烈。直至今日發現了柳婷被人救走的消 息後,她相信聶陽南行只是一個騙局的把握又多了幾分。只是沒有任何證據可供 確認,讓她多少有些忐忑。 郡城裡氣氛越來越微妙,連她這並未牽涉進去的也覺得危機四伏,不由有些 慶幸,一早便把逐影餘下眾人遣散,不至於被捲進三方爭鬥的漩渦之中。 邢碎影應該是學了天道的法子,手下諸人均是單線聯絡,彼此互不知情,孫 絕凡早已摸清,到也不擔心自己殺死那人打草驚蛇。無奈郡城中各處都暗含殺機, 吳延出事之後,恐怕剩下六人已如驚弓之鳥,不會再輕易現身傳訊了。 兩個時辰一晃而過,從盯住的另一人身上一無所獲,孫絕凡只得無功而返。 不料到藏身之處,卻見到一人焦急的等在門口,一見她現身,便匆匆上前 拉住她道:「師妹!你總算來了!幫幫我!」 一襲水紅衫裙,雖面色焦灼依然難掩天生麗質,正是她那輕功過人的師姐凌 絕世。凌師姐的功夫比現今的她自然還是要好上幾分,放眼江湖,也稱上是一流 高手,可此刻看去,她裙裾衣袖帶著幾處破口,面頰上更是帶著一道新鮮血痕, 竟是不知在誰手上吃了大虧。 「師姐別慌,怎麼事,慢慢說。」終究惦念同門之情,孫絕凡連語氣也不 自覺地柔和許多,不似平時那般平木訥。 「來不及了!你跟我來,咱們邊走邊說!再慢東方就沒命了!」 難得看到凌師姐如此焦急的模樣,孫絕凡也只好放下還在屋中的花可衣,點 頭跟著凌絕世提氣疾奔而去。 凌絕世輕功極好,飛奔縱躍之中仍有餘裕講出來龍去脈。 原來她聽到孫絕凡無意帶來的消息之後,就費盡心思去找東方漠的下落,終 於在今日正午,發現了一支如意樓的人馬動向有異,她隱匿行跡盯了許久,才從 言談中猜測出他們的任務正是確認東方漠的大概位置,準備捕。 她仗著輕功過人,一聽到大概的所在,便飛身趕去。哪知道趕到之時,惡戰 已經結束,東方漠已被擊敗,委頓在一棵樹下,胸前血跡斑斑。見到丈夫如此模 樣,凌絕世那裡還顧得上什麼道義情面,二話不說便上前搶人。 她出手時就已失了鎮定,對手又是燕逐雪那種不世出的天賦奇才,結果不言 而喻。 「那小丫頭欺人太甚!」凌絕世憤憤道,「她竟說在那裡等我一個時辰,我 不管找誰幫忙也好,只要能擊敗她,她就將東方完璧歸趙。我……我實在是沒有 辦法,只好來找你幫忙了。」 這種事情,她怎麼也不能去求聶陽他們,東方漠一直都是聶陽的強敵之一, 一旦起了爭鬥,他不來幫忙對付東方漠就是好事,那她能求到的幫助,也只剩 下了孫絕凡這一人而已。 孫絕凡腳下驟然一頓,面色微變,揚聲道:「師姐,是她動放你來找人幫 忙的?」 凌絕世面上微紅,微微偏頭道:「嗯,我確實不是她的對手,三十招一過, 就已經沒了還手之力。她若不是手下留情,我恐怕已死了不下十次。」她語氣頗 為黯然,「江湖輩有人才出,我那安安穩穩的隱居生活,怕是過得太久了……」 孫絕凡想的卻不是這些,她略帶無奈的緩緩道:「恐怕……她就是想讓你來 找我。」 凌絕世心思並不笨拙,只是關心則亂罷了,此刻師妹這麼一說,她才突然醒 覺,驚道:「你是說,其實他們是為了找你?」 孫絕凡頭望著來路,明白此時折返也已來不及了,只得道:「未必。說不 定是我多心。咱們走吧。」 兩人又提氣疾奔,趕出一段路後,凌絕世終於還是忍不住喃喃道:「師妹, 抱歉,師姐對不住你。竟沒想到他們……他們也要找花可衣。」 他們倒是未必,要找花可衣的,恐怕只有一個聶陽而已。只不過如意樓奉命 協助,這種順水推舟的忙,他們幫上一把也不是什麼難事。 此刻再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孫絕凡只是道:「無妨,能救姐夫,也總是 好的。」這話倒所言非虛,東方漠也算是邢碎影半個手下,況且單從近日行蹤上 看,比起花可衣多半知道的更為豐富。 「我一定要贏。就算以二敵一傳出去做了他人笑柄,我也認了。」凌絕世咬 牙說道。 十幾年夫妻,對她而言,東方漠已經遠比什麼江湖虛名之類的東西重要的多。 「到了,她就在前面。」 順著她春蔥玉指看去,一片林間空地豁然開朗。一個白衣如雪烏髮如瀑的女 子靜靜的站在那邊,背對著落日,凝望著樹枝間嫩綠新葉。 凌絕世環顧四周,憤憤道:「燕逐雪!東方呢?」 燕逐雪道:「我已叫人將他帶走。不盡快把他交給狼魂處置,恐怕又會惹出 許多事端。」 凌絕世怒火攻心,揚聲道:「你……你竟然不守約定!你不是說不管我叫誰 來幫忙,只要贏了你,你便將人還我的麼!」 燕逐雪道:「不錯。」 「那你為何,為何還把東方送走!」凌絕世氣得連指尖都微微發抖,她心中 知道高手相爭最忌心浮氣躁,可面前這女子帶來的無形壓力讓她不由得便焦躁起 來。 孫絕凡本想勸她,可還沒開口,就發現自己竟也有些緊張,掌心都微微出汗。 她這才意識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經已到了如斯境界。 燕逐雪緩緩拔出長劍,森冷鋒銳斜指地面,淡淡道:「因為我知道,你贏不 了我。」 凌絕世彷彿被人在胸前重重一擊,忍不住退了半步,雙手緊緊攥住了裙側, 才能控制住雙手不再發抖,她側目看向孫絕凡,孫絕凡正凝神盯著燕逐雪右手, 呼吸愈發綿長,鼻尖上竟已有了細密的汗珠。 夕陽在背後,風向也在斜後方,踏足之處,方圓數尺內都沒有一顆多餘的石 塊,就連周圍的樹枝,也能看到被劍氣削掉了脆弱不堪的末端。燕逐雪並不是隨 隨便便的站在那兒,她所在的位置,已是這方圓數十丈內最有利的位置。 如果是絕頂高手的生死之戰,站在凌絕世位置上的,一定已是個死人。 「一起上吧。」燕逐雪微微上挑劍尖,自她劍鋒向後,彷彿有一個無形的陣 勢已緩緩展開,將所有的破綻,都包容在無懈可擊的防衛之後。 這不是清風十三式,甚至不是江湖上任何一種劍法,但卻隨時都可以化作清 風十三式,也隨時都可以化作江湖上任何一種劍法。 凌絕世努力平復著急促的呼吸,緩緩踏上了一步,但緊接著,手臂已被孫絕 凡抓住。 「師妹,你……」 孫絕凡對她搖了搖頭,緩緩道:「你還記得師父的幽冥劍麼。」 凌絕世一愣,道:「我當然記得。」 孫絕凡又微微搖頭,道:「你記得最後師父的劍法麼?」 凌絕世微微皺眉,旋即面色變的一片慘白,冷汗順著額角向下涔涔而落。 孫絕凡默然半晌,轉向燕逐雪,雙手抱拳一拱,道:「燕姑娘,我們認輸了。 還盼你手下留情,莫要為難東方先生。」 燕逐雪點了點頭,皓腕一轉,劍已鞘,神態不見絲毫疲憊,就好像剛才蓄 滿的氣勢,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她不再多看這邊一眼,秀足一點,倩影一閃沒 入林中。 孫絕凡如釋重負,長出了一口氣,心道難怪邢碎影在孔雀郡如此低調謹慎, 還千方計挑唆天道與如意樓正面較量,看來以他的武功,仍不足以在這樣的高 手面前張揚行事。 凌絕世經此不戰而敗,整個人都像是失了魂一般,若不是孫絕凡拉著她的手 臂,真不知道要走到林中的那個方向去。知道師姐心念愛侶加上信心受挫,心緒 一時半刻怎麼也無法平復,孫絕凡只好一路把她帶了自己的藏身之處。 站在門口,不必進去,孫絕凡也知道,花可衣已經不在房中了。 看來花可衣對那馬桶真是有不知多少怨念,一得了自由,也不嫌污穢,將那 玩意就在院中砸了個粉碎,弄得臭氣熏天。 看來,要另覓去處了。遠遠看去,花可衣顯然是把這幾日的憤懣一股腦發洩 了出來,本就破舊不堪的木屋裡面已經一片狼籍。 凌絕世終於從恍惚中稍稍恢復些許,歉然道:「花可衣被救走了麼?」 孫絕凡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低聲道:「不能算是救走,只不過是被 搶去罷了。」 「是誰?」 孫絕凡微微蹙眉,深潭一樣的雙眸帶著細微波瀾望向地面,「要我猜的話, 多半是聶陽。」 凌絕世訝然道:「他不是南下往清風煙雨樓去了麼?」那一次血戰已經足夠 有名,有名到附近的江湖人士無人不知的地步。 孫絕凡淡淡道:「我原本也是這麼認為的。」她抬起左掌,凝視著掌心略嫌 粗糙的掌紋,緩緩握緊,「現在我已有八成把握,他不過是終於開了竅,騙了別 人一次。」 「要是聶陽的話……我去要人!」凌絕世心中愧疚,頓時下定了意,不管 仗著此前的恩惠也好,仗著武功強奪也好,總不能叫師妹因為自己的莽撞吃了大 虧。 孫絕凡長出了口氣,道:「那也不必。我從她身上也再得不出什麼。也許交 給聶陽,反倒是一件好事。」 凌絕世不解,問道:「你問不出的事,他難不成就能問的出結果?」 孫絕凡搖了搖頭,道:「花可衣不想說的話,我們誰也問不出。」她沉默片 刻,才繼續道,「只不過,既然誰也問不出,那花可衣到了聶陽手裡,總比在我 手裡有用。」 凌絕世仍不明所以,道:「此話怎講?」 孫絕凡抬起目光,並未直接答,而是道:「這要看,聶陽還記不記得我說 過的話了。」 凌絕世緊鎖眉心,半晌才目光一閃,失聲驚道:「你是說陰師兄的事?」 孫絕凡並沒再答,彷彿剛才她已說得太多,又彷彿她也沒有把握,自己所 想的事情是否會真的發生。 比起孫絕凡,花可衣顯然要開心許多。 她這樣的女人,若是落入敵手,一定是寧願落進一個男人手中,若是一個與 自己有過露水情緣的,則更是再好不過。 毫無疑問,聶陽完全符她的期望。正因如此,儘管她知道聶陽來就自己絕 不是為了什麼好事,她仍快快活活的笑著,也有了心情調侃道:「聶小,姐姐 身上臭烘烘的,你這麼摟著也不怕熏到麼?」 聶陽微微一笑,雙手一扯馬韁,將她在身前摟的更緊。不為別的,只因她穴 道初解內傷未癒,在疾奔快馬上一不留神,就會跌個粉身碎骨。 「喂,幾日不見,你難不成被人毒壞了嗓子?」 聶陽匆匆衝進房中,解了她的穴道,看她東摔西砸發洩一通後,帶著她一路 向著西南下了一條官路岔道,往最近的驛站買了一匹好馬,帶著她便是策馬狂奔, 期間一言不發,連臉上的微笑,也分辨不出真假。 「說起來,我那孫妹妹不是提起,你南下去了清風煙雨樓麼?怎麼又突然現 了身,好厲害吶。」花可衣頭句羞澀,中句嬌嗔,後句迷惑,頃刻間便自然無比 的換了三種語調,無一不是嬌軟勾人,如不是她那一身狼狽,定然又撐起了她平 時裡那副風情萬種的模樣。 聶陽總算開口,卻並未答她任何一個問題,而是笑道:「如果比起找個地 方沐浴更衣,你更想和我說話的話,你可以繼續問下去。」 花可衣登時嫌惡的嗅了嗅自己的衣袖,酥聲道:「那姐姐不問就是,說好的 沐浴更衣,你可不准耍賴。」 聶陽似笑非笑的看著道路前段漸漸清晰的小鎮,道:「那是自然。你這副樣 子,於我又有什麼好處。」 這小鎮名叫側嶺,離孔雀郡不過裡有餘,聶陽一路疾奔,顯然是早已定好 了目標。花可衣看著那陌生鎮子,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 人多眼雜,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好的藏身之處。比起這種熱鬧場所,大多被仇 家盯上的江湖人士還是更喜歡在村落、破廟甚至荒郊野外露宿。 聶陽在如歸客棧的招牌下勒馬停步,四下看了看,翻身下馬,抬手扶她下來, 才道:「我本是約了別人。」他看著樓上推開的窗中露出的絕色容顏,淡淡道, 「能帶上你,純粹是個意外收穫。」 花可衣嬌笑道:「怎麼?姐姐這樣的意外收穫,你還有什麼不滿麼?」 聶陽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竟看的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趙雨淨在樓上似乎已有些不耐,揚聲道:「聶陽,你還不上來麼?」 聶陽將馬韁交給迎出門來的小二,一把拉住了花可衣的手,往客棧內走去。 而這時,花可衣才聽到了他的答。 「不,我相當滿意。」 乳硬助性 第六十三章 (一) 「我可是出盡全力了,聶大哥你還是不放心麼?」雲盼情收劍鞘,嬌嗔道。 聶陽看著地上的一灘肉醬,勉強笑道:「放心,自然放心。只是沒想到,你 一出手,就將他剁成了臊子。」 「那是,我師伯以前可有個響噹噹的名號。叫做鎮關西。」 「……」 (二) 「那你最後還是放心不下柳姐姐麼?」雲盼情問道,側目望著他的反應。 聶陽目光閃爍,道:「我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哦?是什麼?」 「我是角,不能再這麼讓配角搶戲下去了。」 (三) 「華前輩,婷兒的身子沒有什麼大礙吧?」 華沐貞因為聶清漪的事情也顯得有些倦懶,強打精神道:「柳姑娘大體安好, 只是宮頸有些糜爛,白帶也不太正常,可能還有點黴菌性陰道炎,你們這些走江 湖的啊,就是不知道注意身體。」 「那該怎麼辦?」 「快去XXXXXX醫院啊,那裡專家……」 「砰!」屋內傳來了砸電視的聲音。 (四) 相較於前些日的紛亂搏殺所造成的人心惶惶,吳延的死則幾乎沒有掀起任何 波瀾。 甚至,沒有幾人知道。 誰叫他趕上了孔雀郡樹文明新風活動月呢。這就是命。 (五) 不過,卻有一個很平常的路人,停留在已經空無一人的破敗院落外,沉默著 看了很久。 他不懂武功,一看便是老實巴交的平頭姓,就算如意樓的人發現了他,也 不能拿他怎樣。 他悠然看了片刻,接著拿起了自己的貨郎鼓,緩緩走進了熱鬧起來的街市之 中。 午後,留在孔雀郡中接應吳延的六人全都得到了一張字條。 空房招租,廚房柴房茅房齊備,二室一廳,租金面議,非誠勿擾。 (六) 凌絕世環顧四周,憤憤道:「燕逐雪!東方呢?」 燕逐雪指了指東,淡淡道:「原來你竟是個路癡。」 (七) 聶陽將馬韁交給迎出門來的小二,一把拉住了花可衣的手,往客棧內走去。 而這時,花可衣才聽到了他的答。 「不,我相當滿意。」 「那……親,記得給個好評哦。」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淨雨初塵 踏入客棧,花可衣第一時間便不著痕跡的仔細看好了周圍情形,包括樓梯下 口與大門之間的距離,通道上可能礙事的情況,和向街一側鏤花木窗的結實程度。 身上的穴道已經大半被衝開,剩下的幾處禁制,不消一個時辰就能全數化解, 到時縱然有內傷在身,逃跑卻也不是沒了可能。 更何況身邊已從油鹽不進的孫絕凡換成了聶陽這楞頭小子,讓她心中又平添 了七分把握。 聶陽新要了一間上房,正在方才樓上那美貌少女所在房間隔壁。看來與他有 約之人,多半便是她了。 「這才多久沒見,你就新迷到了一個小姑娘啊,真是人不可貌相。」一邊踩 著吱吱嘎嘎的樓梯,花可衣一邊撩著話頭。 聶陽側頭微笑道:「說起她來,與你也不算全無干係。今日能碰巧找到你, 恐怕也是冥冥中的緣分。」 花可衣眉心頓時皺起,不露聲色的嗯了一聲,笑道:「我怎麼不記得自個兒 有這麼個花容月貌的老相識呢。江湖上提起花寡婦,這種小姑娘家的,可都是忍 不住啐上一口的呀。」她說話同時,腦中轉了幾轉,卻真切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這 個少女。 聶陽道:「你多半是沒見過她。我不妨向你介紹一下,她姓趙,閨名雨淨。 下雨的雨,乾淨的淨。」 花可衣一聽更加疑惑,這名字她全無印象,不禁笑道:「你一定記岔了,姐 姐從沒聽過這個名字,也對別人家的閨女沒什麼興致,你要是說說年青有為的俠 少,姐姐到保不齊認識。」 聶陽笑道:「說的也是,是我愚鈍。他哥哥叫做趙玉峰,想來你也是不認得 了。」 花可衣走過樓梯轉角,疑惑道:「不認得。」 「她嫂嫂叫葛婉玉,這名字你若是還沒印象,那她嫂嫂的姑姑葛鳳,你總該 認得吧。」聶陽緩緩走上樓梯,一字字說道。 葛鳳二字,猶如晴天霹靂,轟入花可衣雙耳,饒是她定力過人心神極韌,也 忍不住晃了一晃,扶住了身邊欄杆,脫口道:「你說什麼?」 聶陽淡淡道:「我已說的很清楚了,不是麼。」 花可衣雙手微顫,強笑道:「原來,竟是趙家的孽種。」 聶陽頭望著她,微笑道:「怎麼,邢碎影竟沒告訴你麼?他可是兩年前就 已經找到他們隱居的地方了。」 花可衣飽滿酥胸急促的起伏數下,才勉力平復心中那股憤懣,嬌笑道:「你 跟姐姐說這些也沒什麼用,那邢碎影跟我早就沒了瓜葛。你還打著從我身上找他 的心思的話,姐姐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那份心吧。」 聶陽扭過頭,繼續向上走去,緩緩道:「我為什麼要去找他。你不也清楚得 很,他遲早會來找我的麼。」 花可衣心中一顫,只覺後背一股寒意上竄,隱隱覺得聶陽似乎有哪裡不對, 卻又一時想不出來。若是此刻穴道已解,她必定轉身就逃。無奈方才心神激盪, 險些岔了真氣,完全解開禁制,怕是又要延後一時半刻,只得提腳邁步,磨磨蹭 蹭的跟了上去。 二層廊,趙雨淨面色略帶不悅,迎上前來道:「你我二人私下約定的事, 你怎麼又帶了個女人過來?還這副樣子?」 花可衣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道:「這說明你還不夠美,才叫男人與你約會還 去撿了我這麼個狼狽的娘們陪著。」 聶陽等花可衣說完,才道:「我也沒想到這次能找到她,算是我撞了大運。 我已新開了上房,不礙事。」 花可衣接口譏諷道:「世風日下吶,大閨女也要與小伙子到客棧裡偷情了。 真不知是哪家的家教。」 趙雨淨面上怒意一閃,轉眼便壓了下去,按捺道:「聶大哥,這女人是誰?」 聶陽瞥了花可衣一眼,道:「也許你也聽過,江湖上人稱花寡婦的,便是她 了。」 花可衣哼的冷笑一聲,心道這女人既然是趙家後人,在葛鳳嘴裡,她這被轟 出家門的棄媳,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話。 哪知道趙雨淨眼睛眨了一眨,道:「我從沒聽過。既然是不相干的女人,你 速速把她安頓了就是。安排妥當了,再來找我。」 說完,像是不願再起爭執,轉身便了房中。 看來趙雨淨確實並未聽過花寡婦這名號,花可衣看著聶陽似笑非笑的神情, 譏笑道:「怎麼,沒教你看了好戲,失望了麼?」 這時小二拎著鑰匙上到樓上,快步跑來替他們開了銅鎖,將鑰匙給了一把到 聶陽手上,恭恭敬敬交代了兩句。旁邊兩個長工端著巨大的木桶上來,送進了趙 雨淨屋中,看來是打算沐浴淨身。花可衣眼前一亮,立刻道:「小二,也給我照 那樣送來。」 小二應了一聲,匆匆下樓去了。 推門進去,聶陽也跟了進來,花可衣眸一笑,道:「怎麼?不去和美人相 約枕席,跟著姐姐進屋來作甚?」 聶陽徑直走到桌邊坐下,舒舒服服的靠著椅背伸了個懶腰,道:「這兩間上 房都是我付的銀子,我高興在這邊坐著,不可以麼?」 花可衣咯咯嬌笑起來,道:「可以,我哪兒敢說不吶。你又不是外人,你高 興呆多久,就呆多久。只不過,姐姐一會兒得好好洗洗身子,你不怕那小妹妹吃 醋麼?」口中說著,她手指一撩,把破爛外衣撥開了一線,露出引人遐思的一條 白嫩腰線。 「不怕。」聶陽反倒翹起腳來,擺出一副絕不離開的樣子。 「好好好,隨你看就是。反正也不是沒教你看過摸過,小色鬼。」花可衣聲 音愈發甜膩,刻意引著聶陽往那一宿淫歡上想去。 聶陽微微揚眉,道:「只可惜我那時神智不清,大半都不記得了。」 「呵呵,」她知道自己此刻模樣十分狼狽,穴道也還沒全部解開,不到全力 勾引的時機,便只是笑道,「無妨,你無論什麼時候想要味一下,姐姐都等著。」 她跟著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破敗衣料,撒嬌般道:「你看,你我都已經這麼親 近了,你還忍心叫姐姐穿這種衣服麼?」 聶陽點了點頭,道:「這衣服確實已經穿不得。」 花可衣故作羞怯的偏頭一笑,道:「那不知道聶公子肯不肯行行好,幫人家 買身衣裙來呢?人家穿的這麼狼狽,不也丟你的人麼。」她自然知道聶陽不會 蠢到跑去給她買衣服,這話哄他出門是假,無形中拉近兩人距離是真。 不料聶陽卻順著她的話道:「這身衣服已經糟糕得很,還是丟掉的好。」 花可衣心中一喜,不動聲色道:「那聶少俠是肯慷慨解囊了?」 聶陽卻搖了搖頭,道:「不必,這身衣服如此糟糕,你丟掉就是。」 花可衣一怔,道:「那你要姐姐穿什麼呢?」 聶陽悠然道:「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不穿也罷。」 「呵,呵呵,你可真會說笑。」花可衣強笑道,「不過要是你真喜歡姐姐不 穿,那我不穿就是。」 「嗯。」聶陽點頭道,「你什麼都不穿,我反倒放心得多。」 花可衣微一沉吟,心道多半洗過澡後,身上就再沒有可穿的東西了,想來聶 陽點穴功夫不到家,打算用這法子把她困在客棧裡。想到此處,頓時心中一喜, 這種緊要關頭,被人看上一眼又有何妨,只要得以脫困,就是讓外面的男人看上 十眼八眼,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她心裡想著,口中卻道:「你這小混蛋,真是知道對付女人的手段。虧姐姐 還曾想著你是個正人君子呢。」 聶陽淡淡道:「我不是什麼君子,君子往往死得太早。」 儘管花可衣蓬頭垢面遠不如平時媚態橫生,送來木桶熱水的兩個壯漢還是忍 不住盯著她看了半天才依依不捨的退出房門。看來就算是污垢破衣,也掩不住她 那翹臀長腿纖腰豐乳帶來的陣陣情動。 這種時候,面孔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看聶陽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花可衣也樂得大方,用木盆舀了半盆熱水出來, 坐在矮凳上仔仔細細的將頭面好好搓洗一番。 聶陽就那麼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看著。 洗淨了臉上油污,洗淨了秀髮塵土,花可衣長出了一口氣,拍著雙頰站了起 來,笑道:「可憋死我了,這麼一洗,臉上簡直輕了半斤有餘。」 聶陽笑吟吟道:「洗得乾淨,自然是再好不過。」 花可衣斜斜勾了他一眼,雖然素面不沾粉黛,少了幾許精緻,但她眉眼本就 動人嫵媚,此刻洗淨了塵污,自然又眼波蕩漾春意盎然,重新成了個勾魂攝魄的 尤物。 聶陽被她看得面色微紅,忍不住低頭咳了兩聲。 花可衣咯咯笑著站起身來,拖過屏風攔在木桶與房門之間,隔著木桶望著聶 陽,緩緩蹲下了身子,整個人藏在了桶後,僅露出一張盈盈笑臉。她在桶後雙肩 一晃,已將上衣脫在手中,接著解下貼身小衣,低頭嗅了嗅,登時一陣嫌惡,白 酥酥的手臂抬起一揮,丟到了聶陽身邊,笑道:「你不是要幫我丟了麼,快快去 丟,留在這邊,也是噁心。」 聶陽足尖一勾,隨隨便便的扔到了角落。 她微微抬身,褪下羅裙布襪,連著鞋子,一道扔了過去,「還有這些。」這 次她站的更高了些,桶沿上裸露出凹陷鎖骨,連帶著半邊渾圓豐挺的雪白酥胸。 男人這東西,露得多,他也未見得領情,將露未露,他反倒會紅了眼。花可 衣深諳此道,儘管身上已脫得精光,卻靠著木通遮擋,趁著丟過去的鞋子裙襪遮 擋聶陽視線的那一下,一個翻身躍進桶裡,嘩啦沉入水中。 熱騰騰的水波頓時熨的她整個人都舒心起來,輕飄飄的張開了渾身三萬六千 個毛孔,舒舒服服的哼了一聲。 「真是美極,這麼一泡,才算是活過來啦。」她撩著熱水從修美的脖頸擦洗 起來,舒舒服服的說道,「你這下,可以算是對姐姐有救命之恩了,說,想要什 麼報答呢?」她的語聲刻意混了不少鼻音,好似呻吟一般,這等暗示,只差沒說 以身相許四字了。 聶陽只是道:「我想要的,你給不了。我退而求其次,恐怕你也不會情願。 與其聽你說些假話,不如做個大方。」<.B.br/> 「哦?那你是什麼也不要咯?」花可衣嘴裡說著,高高抬起一隻手臂,抓著 毛巾自指尖擦拭,水珠順著玉臂滑下,晶瑩粉嫩,白裡透紅,怎麼看,也不像是 個四十有餘的成熟婦人,倒像是二八年華的青春少女。 如此保養得當的魅惑嬌軀,也難怪在江湖中艷名遠揚。 聶陽盯著她隨著手臂抬高的雪滑香肩,笑道:「你現下是我的階下囚,別的 什麼,自然也談不上一個要字。」 花可衣咯咯嬌笑起來,手臂一沉,撩起一片水花,「沒想到姐姐看走了眼, 沒看出你還有這等威風。那,姐姐向你討個饒,你看我傷的不輕,還被點了幾天 穴道,連筋都僵了,你要是欺負人家,可千萬莫要太狠心才好。」 「放心,」聶陽半垂下眼簾,似在有意克制,「我絕不捨得傷了你的性命。」 花可衣已經料到之後怕是免不了一番陰陽交戰,聶陽搶她過來,殺了全無意 義,當作人質又要挾不到邢碎影,奪她的內力他還不夠道行,真要說有什麼用處, 也就是靠著她的天靈訣暫且緩一緩他幽冥九轉功積累下的魔障而已。 想到聶陽發狂那晚凶悍異常的威猛,她心中便忍不住一蕩,反倒先動了綺念, 手在身上洗著洗著,不覺溜去了腿窩當中,剝開豐美蚌肉,仔仔細細的將那處銷 魂桃源洗了個乾乾淨淨,連緊湊臀眼,也用指尖清理了幾遍。 「可你要是留在這兒欺負姐姐,那邊那個小妹你要如何?」花可衣在水中嘩 啦啦轉過身來,雙腿一翹,已經將濕淋淋的一雙玉足搭在桶沿,慢慢晃著腳掌輕 笑道,「那妹子也洗的白白淨淨,正等著你呢,你怎麼忍心把她晾在那邊?」 聶陽淡淡道:「我與她本也就是場交易,談不上忍心與否。」 「哦?」花可衣心中略一盤算,便大概有了猜測,笑道,「難不成,她打算 送了修為給你的幽冥九轉功,好叫你邢碎影的晦氣麼?」 「差不多,」聶陽道,「反正,最後也都是要邢碎影的命罷了。」 花可衣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恨意,突然低聲道:「聶陽,你是否願意與 我也做個交易?」 聶陽看著她道:「什麼交易?」 花可衣笑道:「既然你與那丫頭不是什麼男女情愛,那你與她行男女之事, 想來也不會在意她的感受了?我也不阻礙你的采吸大計,只求你給個機會,讓我 好好羞辱一下那趙家的丫頭。」 看聶陽默不作聲,花可衣心中略感失望,她本也知道聶陽多半不會應允,只 不過不提上這麼一提,心中實在不甘,只好調整心緒,揚起笑臉道:「你不願就 罷了,不過是姐姐一時意氣用事,你只當我沒說過吧。」 聶陽抬眼看著她,卻道:「既然是交易,你總不能只說要我做什麼吧?」 花可衣雙目一亮,道:「我要說給你邢碎影的情報,恐怕你也不會信我,不 如這樣,你若答應我,我便把邢碎影那套幽冥九轉功的法子告訴你。你上次狂態 大發,恐怕也應該感覺得到,你自己摸的那套邪練法子,就算有凌絕世幫忙修 正,也還是漏洞出。而我所知道的這套,卻是以陰絕逸的指點為基,數名苦心 鑽研採補多年的高手凝練成的路子。邢碎影修習這麼多年,除了間或要靠陰寒體 質的女子陰元消解陰火之外,可從未有過走火入魔的時候。」 她看聶陽面無變化,又道:「我這話可不是隨口說說,邢碎影你看不見摸不 著,那我不妨再給你提個你親眼見過的例子。董浩然,你那便宜岳父,邢碎影教 他們兄四個的時候,可都是教的不盡不實的九轉邪功。可他後來不知找了什麼 人才幫忙,靠著龍十九得到了修正近乎九成的法門,總算是逃脫了大半劫數。」 她頓了一頓,也不知是讚歎還是譏刺,道,「說起這門邪功,畢竟是倒行逆 施,練得再對,也會心魔難解。那董浩然竟能拼著娶上一大院子小妾,湊出七八 個玄陰之體,也沒被邪門心思佔了上風,那彭欣慈的影響,還真是令人佩服。吶, 你看,那董浩然練了總有十幾年了,比起你來,你不覺得他就順利得多麼?只可 惜他最後還差了那一成,恐怕陰火逆襲之時也會難過得很,才會這麼一直苦苦的 追查邢碎影的下落。」 聶陽默不作聲,只是目光炯炯的注視著她。不過他見過劉嗇那時慘不忍睹的 模樣,兩相印證,倒確實有了幾分可信。董浩然受彭欣慈影響,幽冥九轉功練得 並不很深,加上後面的修正,才會看上去大抵無事,劉嗇貪功冒進,修正不及, 便成了這邪功的犧牲品。 如此一想,這兩人最後的別似乎就有了理的解釋。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教我更容易走火入魔的法子?」聶陽微微一笑,反問道。 花可衣咯咯笑道:「你又不是對這門功夫全無瞭解的蠢蛋,我只消把那幾處 關鍵挑明,你自會豁然開朗,是真是假,你到時自然清楚明白。你這拿到過幽冥 九歌秘籍的人,還怕上當不成?只是我醜話說在前頭,邪功就是邪功,即便沒了 走火入魔的風險,陰火反噬卻只能減緩無法根除,連同你那心魔,我可都無能為 力。」 她說話時不覺挪到了桶邊,雙手枕在桶沿,探出了半個濕淋淋的身子,一大 片雪馥春光盡收眼底。聶陽望著那聳堆在肘間,被熱水泡至玉泛飛霞的胸口肌膚, 點頭道:「好,不過,你不能傷她。」 花可衣目光一轉,身子一沉,又沒水中,笑道:「好啊,我絕不傷她的人。」 「你洗好了,同我一道過去就是。」輕輕鬆鬆便答允下來,聶陽依舊懶洋洋 的靠著椅背。 「相信你也不是會賴賬的人,看你等的也無聊,姐姐這就教給了你。」花可 衣嬌笑著高抬一條粉腿,舉起毛巾順著修美小腿向下輕輕擦拭,足尖輕輕搖晃, 口中道,「反正,你若走火入魔,於我也沒什麼好處,你能在對付趙家丫頭前修 正了路子,我反而樂見其成。」 聶陽隔著那條水潤玉腿,盯住花可衣雙目,道:「我聽著。」 女子洗澡本就耗時的很,花可衣足足洗到熱水變涼不能再泡,才心滿意足的 從桶裡鑽出,藉著這段時間,她又暗地解開了小半禁制。聶陽正專心琢磨她所講 的那幾處要點,連她出浴的美景也沒有分神觀望,看他那副凝重模樣,也不知是 正吃驚於這原本用於夫妻互益的修身功夫竟會被有心之人利用至如斯境地,還是 在掙扎要不要徹底墮入這九轉深潭之中。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只不過,這就是不是她此刻操心的事了,她赤足踩在地上,隨手從床上扯下 一層床單,繞過腋下往胸前一圍一掖,便算是敝體之物,至於露出的大片香肩大 半美腿,她才不放在心上。 她心中早已算計妥當,所講的幽冥九轉功之關鍵全部童叟無欺,多少總能搏 到聶陽一點信賴,到了趙雨淨那邊,聶陽與趙雨淨胡天胡地的時候,她只要做出 一副真心前去洩憤的模樣,在赤身裸體不著寸縷,必定又能換來一點鬆懈,到時 趁著聶陽消化功力,她只要稍加努力,衝破禁制逃之夭夭也不是全無可能。 這才是她想要交換的真正意圖,若是讓聶陽自己跑去趙雨淨那邊,他必然不 會放心讓她獨自留在這邊,多半有要使什麼手段制住她的行動。到時逃跑不得倒 還算是小事,只怕……她偷偷瞄了一眼聶陽神情,心中又是一陣不安,連忙微微 甩頭,掩飾過去,身道:「姐姐收拾妥當了,你呢?」 聶陽靜靜的閉目沉思,片刻後,才睜開雙眼,也不知將花可衣所說的那些關 鍵是否吃透,單看眼神,倒確實比剛才更加深邃幾分,他掃了花可衣一眼,笑道 :「你就這副樣子?」 花可衣扯了扯床單下擺,悠然道:「有何不可,反正不過多久,總是要脫的 精光,你又不去給姐姐賣身新衣裳,乾脆就這麼著吧。」 「也好。」聶陽微笑著起身,向門外走去。 花可衣這才發現,他背後的衣衫竟已被汗水浸透,深深潤濕了一片。也不知 到底是克制情慾,還是在與心魔相搏,又或是在強壓陰火。不論哪個,剛才他那 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都已足夠令人心驚。 趙雨淨並不知道隔壁發生的事情,她只是詫異為何聶陽良久仍未出現。她沐 浴淨身的速度自然比刻意拖延的花可衣要快上許多,早早便擦乾了身子,穿上褻 衣襯裙抱膝坐在床邊,靜靜等著。 等了半天不聽門前有任何動靜,心中自然猜測聶陽那廝禁不住誘惑,上了那 老女人的床。憤憤念著花寡婦這名號,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了家中長輩曾提過這 三個字,而與之聯繫在一起的,是一個她總算有些熟悉的名字花可衣! 原來那女人,竟是被仇家掃地出門的棄婦麼?心中一陣嫌惡,她立刻就想起 身過去開門罵上那賤人一頓,可轉念想到萬一聶陽正在快活逍遙,這麼前去打擾 定然難堪的很,只好氣哼哼的在心中暗罵兩句了事。 看聶陽還不過來,她又將桃花功運了一遍,想到今夜之後自己就成了花拳繡 腿的空架子,心中難免有些不捨。只不過她知道自己這門功夫對敵能力實在差勁, 自小被強制練來,就是為了將來餵給某個男人,也許是父親,也許是哥哥。只是 那時她還沒想到,這二人都沒有福分消受,最後竟便宜了一個陌生外人。 無所謂了,她抿了抿唇,壓下心中那股微小酸楚,既然聶陽與邢碎影不共戴 天,給了他,總不能是錯。雖然她原本還覺得這人有些天真,想與邢碎影對抗有 些不自量力,但這些日子見到他身邊那些同伴,加上如意樓這連她隱居在山谷也 有所耳聞的勢力做靠山,怎麼也比她再依靠要穩妥得多。 再說他遭逢親眷慘死之後,整個人似乎也變了不少,變得更適她的意圖, 自然也更堅定了她的念頭。 反正她也沒想過什麼男女情事,自然也不在乎他那些紅顏知己,只是那姓雲 的丫頭實在煩人的很,處處與她作對,害的她今天溜出來都要小心避開。 那聶陽也是,這麼好的事情,竟然答應的如此磨蹭,她摸了摸自己臉頰,縱 然身量不足,這副容貌她還是頗有幾分自信的,怎麼也想不到竟然連獻身送出內 力,也有這許多波折。 胡思亂想著,終於聽到了門口響動,她眼也未抬,便沒好氣道:「我還道你 是去安排她嫁人,不等到送入洞房便不算妥當呢。」 托與雲盼情連日鬥嘴的福,她口齒伶俐的一面被徹底發掘出來,幾日裡說的 話比以前在谷中一年的份量都多上不止一倍。 她說完一揚視線,沒想到卻看見了兩人,登時詫異道:「你……你帶她來這 邊做什麼?不是給她要了上房麼?」轉眼看向花可衣,看她豐美身段僅靠一條床 單裹著,比一絲不掛也好不多少,立刻忍不住道,「你瞧她這是什麼樣子,好不 要臉!」 花可衣媚眼一斜,開口便要反唇相譏,聶陽卻抬手搶過話頭,道:「她這副 樣子才不會跑掉。我好不容易才碰巧抓了她來,總不能給他機會逃了。」 趙雨淨皺眉道:「那你制住她就是,犯得著帶到這邊麼。」 「我點穴功夫一般,下手又重,她有內傷在身,萬一出了狀況反而不好。」 聶陽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你如果實在在意的很,那今日的約定,不妨取消, 延後再議吧。」 趙雨淨頓時急道:「不成!」她見多了人心變化,深知機不可失,加上成長 環境所致,本也對羞恥之類心緒並沒太大在意,便委曲求全道,「那你讓她坐到 那邊,用屏風擋上。」 聶陽頭看了花可衣一眼,花可衣嫵媚一笑,悠然坐到了椅子上,雙腿交疊, 用手指敲著膝蓋,安然坐定。聶陽轉身將折扇屏風拉開,撐在床邊。 趙雨淨終究還是心機尚淺,加上處子之身急於做這等事情,多少心裡還是會 紛亂不堪,也沒有多想,便勉強道:「好了。你……你來吧。」 說著,雙目一閉,雙手垂在兩邊,就那麼坐在床邊緊緊張張的皺起細眉,一 副大義凜然挺身受刑的模樣。 聶陽忍不住嗤的笑了出來,站在窗邊伸手撫著她的頭頂,道:「你這是害怕 了麼?」 趙雨淨立刻睜眼道:「當、當然不是!」她聲音雖大,自己卻也聽得出有些 發顫,連忙道,「我……我不過是有些緊張。你快點,我已經把內力都運到丹田 附近了,不要浪費功夫,叫外人看了笑話。」 她嘴裡催促,雙手卻克制不住的抬了起來,抵在了聶陽胸口,而他只不過是 彎腰湊近了些,甚至還沒碰到她的身子。 她自然不知這是懵懂少女此種情形下的本能反應,心中暗罵自己沒用,費力 的將雙手扶在了膝蓋上,看著聶陽的臉越來越近,直至面上能感到對方綿長有力 的鼻息。 下意識的往後避開幾寸,趙雨淨顫聲道:「直接來就是了,你……你這是做 什麼。」 花可衣在屏風外譏笑道:「蠢丫頭,真要直接強上了你,不痛的你死去活來, 姑奶奶跟你的姓。」 趙雨淨面色一沉,怒道:「不要你這淫婦多嘴!我趙家人的事,不勞你仇家 棄婦費神!」她本就對自家長輩和仇、葛兩家多有不滿,此刻連帶著一股腦發洩 在了花可衣身上。 花可衣悠然道:「是是是,我這棄婦在江湖上也算是騷出了名氣,可我也沒 做出過倒貼上門,還只嫌男人奸的不夠利的賤事。」 趙雨淨氣的分了神,也沒注意聶陽已經解開了自己褻衣,伸長粉頸還要再罵, 就覺胸前一熱,沒有礙事的抹胸遮擋,那一雙嬌柔粉嫩的微凸玉乳已被雙掌籠罩。 這下登時也顧不得說話,雙手一抬捂在了胸前聶陽手背上,「你、你……」連著 說了好幾個你,卻不知道接著該說什麼。 還沒待她想好,聶陽左掌一滑,摸到她的背後將她摟住,掌心提在她的腰間 往上一提,順勢便壓了下來,一陣含糊呻吟,已把她如櫻嫩唇牢牢吻住。 趙雨淨雖眼見過多次男女情事,可輪到自己卻還是頭一遭,口唇不過相接, 她便腦中轟的一熱,雙手死死攥住了聶陽衣襟,徹底亂了方寸。這般被吻著,她 還想要開口說話,結果便是將自己丁香小舌直接出賣,被聶陽長驅直入大肆咂吸, 香津蜜唾,立時便成了見面大禮。 「唔唔……唔啾……」唇舌糾纏同時,右乳也被火熱手掌緊緊罩住,她渾身 一個激靈,嗚嗚嗯嗯的扭著身體掙扎起來。 她自小便時常窺到家中許多荒唐光景,由心底對女子淫浪之態既熟悉無比, 又萬分嫌惡。身子長到春花初綻的年華,洗澡之時一碰到幾處敏感所在,便忍不 住撫摸良久,直至壓著口中鶯啼,抖抖的洩了身子,才算罷休。可事後往往 又將自己與家中淫浪形相相疊,連帶著便自我厭惡起來,最後性連洗澡的時候 都不願再碰自己的幾處要緊地帶,只是草草用巾子擦拭。 此刻被男子揉搓,所感所覺遠比自己雙手更為強烈,酸麻愉悅與心底深種的 嫌惡兩相碰撞,亂的她連原本目的也顧不得了,喉間咕噥著抗拒呻吟,一徑往床 上縮去,想要躲開那只魔掌。 聶陽摟著她的纖腰,自然不怕她後縮,反倒脫掉鞋子,隨著她上到床上,順 勢便將她壓在了身下。 身上感覺到男子體重,呼吸也為之一滯,胸腹間隨著乳頭漸漸硬挺,一股熱 流暖烘烘的擴散開來,小腹深處彷彿有哪裡美美的縮了一縮,擠出一股膩潤,往 腿心淌了過去。 雖然聽她說了玄寒體質後,便猜到了多半會是一副天生媚骨,聶陽卻也沒想 到她會如此不堪挑逗。才不過親吻撫摸片刻,就已經泌出了一層香汗,垂手一探, 竟連襠下都已濕了一片。他這不過是純粹的愛撫親吻,沒有半點用到九轉邪功, 自然流露出驚訝之色。 趙雨淨也覺出身子有異,心中隱隱約約想起了邢碎影每次前來都會叫她吃下 的藥丸,她本以為是慢性毒藥,別無選擇也只能次次照單收下,可後來身子並無 異常,看不出他到底在耍什麼花樣。此刻不知為何,一下便想到了他第一次看她 吃下藥後似笑非笑說出的那句話。 「你大可放心,這藥只不過調理調理你本身的天賦異稟,讓它更有用處罷了。 遲早,你會念著小生待你的好的。」 她就是認定,現在她這副迷亂不堪的狀況,多半便是拜他所賜。 「嗯!」正在自怨自艾之中,忽然褲腰一緊,腹下感到聶陽大手探入, 她明知早晚會有這一刻,仍忍不住悶哼一聲,一把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腕,細瘦的 雙腿也緊緊夾住,全沒了初時出言催促的大膽。 聶陽也不冒進,只是用掌心覆住她腿窩那叢軟細烏毛,手指輕輕沿著腹股淺 溝來摩挲。 被摸到的地方都說不出的酥癢,一雙淑乳也好似脹大了幾分,悶悶的直想在 聶陽身上蹭上一蹭,她扭著身子,並在一起的膝蓋也終於耐不住腿心中的酸軟, 交疊磨蹭起來。 聶陽得了花可衣指點,知道比起早早便用上內力引導,純粹靠人體情慾匯聚 的陰元則更為精純,此刻心裡大概是存了實驗的念頭,手掌般撫弄,唇舌糾纏 不休。這下可苦了趙雨淨,她體質本就異於常人,又被邢碎影下了得自摧花盟的 慢性秘藥,此刻一股腦迸發出來,渾身熱的似要燒起,處子閨門之中一股一股的 蜜汁潤出,頃刻功夫,便如尿了褲子似的。 她心中羞恥至極,不覺便將自己看成了家中窺到的那些淫浪身影,忍不住費 力的扭開了頭,掙開聶陽親吻,氣喘吁吁的說道:「別……別這樣。你、你快些 不成麼……」 「嘖嘖,真是後生可畏吶,你這丫頭小小年紀還沒開苞,就知道催著男人快 些提槍上馬了。」花可衣不知何時已到了屏風這邊,雙手抱著胸前床單,刻意擺 出露骨的鄙夷神情,居高臨下從床邊看著紅雲密佈的動情嬌顏。 「滾!滾開!」趙雨淨頓時清醒了幾分,叫道,「誰許你過來的!滾出去!」 聶陽頭看了花可衣一眼,花可衣微微一笑,悠然道:「我本是想趁她破瓜 痛苦之時出言羞辱一下這丫頭,也算給姐姐自己出上口氣。可現下一看,又改了 意。」 聶陽眉頭微皺,翻身坐起,只是仍用手壓著趙雨淨雙肩不叫她起身,免得她 氣急出手傷了花可衣,「你又想如何?」 趙雨淨身上原本酸癢難熬,此刻聶陽停了手,卻突然覺得渾身上下每一處都 空空落落,高懸的芳心驟然少了在下面細細撓著的嫩爪子,竟不知要落在哪裡才 好,一時竟忘了要說什麼,直想求聶陽的雙手莫要再停在肩頭,還如剛才一般上 下撫摸才好。 花可衣直盯著趙雨淨充滿遠超年紀情慾的雙眸,輕巧一縱,竟躍到了床裡, 吃吃笑道:「姐姐幫你個忙,豈不更好?這丫頭敏感的如此少見,我若不叫她知 道了她那淫婦本質,豈不是對不起她趙家的『威名』。」 趙雨淨急紅了臉,抬手便是一掌揮向花可衣小腹,罵道:「呸,你才是淫婦!」 她此刻心神已亂,更是對淫婦一詞敏感萬分,想嫂子葛婉玉那副淫賤下流的死 相,頓時春情稍減,怒氣大增。 花可衣身上禁制已經近乎全開,自然不把她這一掌放在眼裡,只不過為了麻 痺聶陽,總要做出弱不禁風的樣子,便只是一扭腰肢,順勢斜靠下去,玉臂一展, 插到趙雨淨身下,從背後將她抱住,緊接著雙手中指屈起一扣,啪的在她顫動的 紅嫩乳尖上彈了一下。 「啊!」乳頭吃痛,卻又偏偏生出一股甜美之感,趙雨淨情不自禁開口叫了 一聲,還要再度出掌,就覺頸側一陣奇酸,竟是花可衣的舌頭舔將上來,自小巧 耳垂向下,粉圓肩頭往上,來來,舔吮不休。她咬著牙將掌力遞出,卻還沒 貼上花可衣的身子,就被頸窩連綿不絕的快感衝散了力道,啪的一掌上去,也不 比打蚊子重了多少。 聶陽側坐到一邊看著,目光閃動,到也並不阻攔。 「你、你走開,好噁心……」趙雨淨被同性如此親吻撫摸,自然排斥萬分, 奈何花可衣技巧嫻熟無比,幾下便把她稍稍冷卻的欲焰續上了火,連帶著這斥責 的話也說得軟趴趴毫無氣勢可言,反倒更似撒嬌。 花可衣也不理她,一門心思把玩著這副敏感嬌軀,纖長手指扣著嬌乳在掌, 輕捻重撥,快捏慢揉,不時用指甲往乳尖頂上一劃,或是從乳暈附近向內一掐, 酸、麻、漲、痛輪番上陣,直把那兩顆紅珠兒弄的軟中帶硬,脹翹如豆。上面也 絲毫沒有放鬆,靈巧的舌尖依舊在敏感的頸窩方圓轉圈,游弋至頂,便順勢將她 耳珠吸進唇中,好生呵護一番。 「不……不要。停手……聶大哥,你叫她停手!」趙雨淨幾乎是一觸即潰, 一雙細腿兒繃得筆直,白白嫩嫩的腳尖不知所措的前伸,腳趾蜷起足心微皺,也 是一番美景。 花可衣不過才開始,怎麼可能停手,雙手摟著她的腰肢向前一壓,咬著她的 衣領向下一扯,背後大片雪膩肌膚便露了出來。趙雨淨正要挺背反抗,就覺腰眼 一酸,正是花可衣俯身舔了上去,順著她繃緊的後背一路向上。 她從未想到自己脊背竟也如此敏感,那熱滑舌兒所到之處,就連脊骨也好似 軟了七分,奇癢中帶著酸麻,讓她一時忍不住口中嬌喘,竟不覺哼了出來,「嗯 ……嗯嗯啊……」 她這一軟,完全失了力道,身子一輕,已被花可衣抱起壓在床上,俯臥著被 摟起了腰臀,成了半趴半跪的羞人姿勢。這模樣她自然見過,只不過以前見到的 女子,身後那個都是男人。 「這丫頭胸口沒有幾兩肉,小屁股可漂亮的很吶。」花可衣咯咯笑道,雙手 一滑,已經剝下她透濕褻褲,揉在她渾圓緊實的臀肉之上。 趙雨淨身上最為可取之處,除卻一張絕美容顏,便就是這兩瓣春桃一般的嫩 臀,她身子頗瘦,腰肢盈盈一握,雙腿纖細修長,本該豐盈勻稱的雪股稍嫌瘦削, 正因如此,反倒讓本不算豐滿的臀丘顯的相對飽滿。自腰下墳起兩捧雪白,緊繃 繃攏做雙丘,白裡透紅,渾圓上翹,觸手軟彈,輕撫滑嫩,臀溝擠成一線,真如 蜜桃當中那道淺溝一般。 花可衣口中讚歎,卻同時揚起手掌,啪的一下不輕不重的扇在那美臀之上, 立時便有一片紅印泛起。趙雨淨啊喲叫了一聲,還沒發作,熱辣辣的痛處就被兩 片柔唇吻住,一時間也說不出是快活還是疼痛,矛盾的沒了話聲。 床上本就不算太大,她這一趴,半個身子就壓在了聶陽腿上,被身後花可衣 弄得快要抵受不住,她忍不住抬頭看著聶陽,求道:「你……你幫幫我,叫她停 手吧。我……我好難過。」 可她說話之時,媚眼如絲嬌喘陣陣,飛霞遍體香汗津津,怎麼也看不出有半 分難過的模樣,聶陽微微一笑,向前坐了坐,摟著她倚在自己身上,卻不是要趕 走花可衣,反而是學著花可衣剛才的手法,玩弄起了那一雙嫣紅奶頭。 「你……」趙雨淨一陣氣結,可惜情慾湧動沸騰之下,連怒氣也提不起半分, 只能任他在自己雙乳上般玩弄。 兩方齊攻之下,腿根蜜穴當真成了桃花源地,汩汩漿汁從狹小玉門溢出,一 路滑至穴頂芳草之中,濡濕了毛尖,最終凝成一滴,牽扯出長長銀絲,往床上落 下。 「還說不是淫婦,瞧著小小騷穴,好似發了大水似的,不是發騷,那就只能 是沒忍住尿了。」花可衣雙手扒開臀肉,一眼瞧去,譏笑道。 「不……不是!你胡說……」趙雨淨強撐反駁,可就連她自己也感覺到了濕 漉漉的兩道印痕正順著大腿內側向下流淌。 為何……為何會這樣……眼前不斷閃過那些淫叫求歡全無平日落落大方之姿 的女子,趙雨淨心神大亂,抱緊了聶陽低叫道,「聶大哥……我不是,我不是… …」 聶陽似是有些不忍,摟起她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卻並未答,仍是揉著她胸 前薄丘。 九轉邪功,應在女子身心皆最脆弱之時施為,才有事半功倍之效,心神激盪, 自然也該算在其中。趙雨淨此刻情境,無疑正是驗證良機。 反正花可衣最多也不過是讓她羞恥難當,聶陽自然暫且不會阻止。 「嗚!」趙雨淨陡然一聲哀鳴,分跪兩旁的雙腿猛地向內並緊,只因花 可衣玩夠了那瓣美臀,手掌一側,便擠進了她雙腿之間。 手掌被她雙腿夾住,花可衣也不以為意,附身吻住她臀溝,舌尖一探,竟抵 住了臀溝中央,來掃弄著向下挪去。 「你……你要幹什麼……」趙雨淨連氣息也亂了節拍,俏臉漲得通紅,拚命 地將臀肌夾緊,下身不住用力。她連一雙粉拳也跟著攥的死緊,卻偏偏不去遮掩 那即將被舌尖侵犯的緊小菊蕾,也不知是心思慌亂想不起來,還是打心裡不願阻 擋那股隨著舌尖遊走奔流的暢快酸麻。 花可衣哧的一聲輕笑,纖纖十指握緊了臀肉向兩旁又是一分,白淨峰丘登時 綻開,暴露出一輪向陽新菊般的緊嫩肛口,她將舌尖到口中潤了一潤,從齒間 一彈,便刺在了那圈嫩褶中央。 趙雨淨本就已情潮難控,這下更是正中要害,就聽她嚶的一聲絕美悶哼,旋 即一口咬住了聶陽褲管,纖細頸側淡青脈絡驟然凸起,軟軟的喉頭咕嚕嚕一陣蠕 動,終究還是壓不住心頭快美,化作了一段春意盎然的細長呻吟,從緊咬齒間斷 續溢出。 與此同時,早已是一片潤澤的紅嫩膣口先是緊緊縮起,攏成一團粉瑩瑩的細 蕊,接著吐氣般猛然綻放,美到了極處,腿根一抽,射出了一片瓊漿玉露。 花可衣在趙雨淨身後,自然無處躲避,那明潤津液大多噴在了她床單上沿露 出的胸口肌膚上,她也不以為意,反倒用手指揩了一揩,輕笑著送入了紅艷雙唇 之中,吮吸罷,笑道:「姐姐這麼多年下來,還是第一次嘗到黃花閨女流出的淫 漿子,果然味道不錯。」 趙雨淨伏在聶陽腿上,心裡猶有不甘,卻無力再出言反駁,只顧著消化心頭 濃如凝蜜的陣陣快活。 聶陽輕輕撫著趙雨淨微濕秀髮,道:「怎樣?你滿意了麼?」 花可衣懶散一笑,將在口中潤濕了的那根青蔥玉指伸進趙雨淨臀心,一勾一 勾的輕輕摳著那敏感臀眼,道:「怎麼?她不過才初嘗滋味,你便已經忍耐不住 了?你安心等著,看姐姐好好教教她,非叫她求著你弄進去不可。」 聶陽挑眉道:「你這話說的,倒像是她原本不情不願似的。」 花可衣咯咯笑著單臂摟住趙雨淨腰肢,低頭在她臀上吻了一口,才道:「你 裝什麼傻充什麼愣,她此前那副樣子,和那些賣身葬父的蠢丫頭有什麼別,你 連那也算作情願麼?」 趙雨淨稍微過口氣,立刻便反駁道:「我……我自然是心甘情願,不然我、 我為何要來。」 花可衣笑瞇雙眸,手指突然一滑,按在了濕漉漉的花徑之外,稍一用力,便 藉著愛蜜潤滑,擠進了半個指尖。 處子嬌軀初被侵入,自然渾身一陣緊繃,一雙裸足緊緊蹬住了床,指肚周 遭那圈嫩肉,立刻便一層層勒了上來。 「姐姐這就教你,什麼叫真正的淫婦。」花可衣微笑道,身子一沉,已將臉 埋進趙雨淨股間。 趙雨淨還未及反應,就覺下身一陣極致酸軟徹骨襲來,頓時彷彿萬蟲嚙身, 好不容易聚起的那點力氣,一下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她自己撫摸身體的幾次經歷之中,就已覺出下身那片緊要之處裡,有一處微 凸嫩蕾決計不能碰觸,只是手指輕輕碰到,便是週身酸麻翹軟,強烈到抵受不住。 而此時花可衣卻偏偏認準了那處,彷彿會猜人心思一般,兩指微分扒開了那層薄 皮,一口便罩住了紅嫩小豆。 她這不過有過幾次窺探過往的小小處女,哪裡能比得上花可衣身經戰後對 女兒家身子的熟悉。她也並不知道,花可衣此刻已經發現了她身上被種下的藥性, 雖不知邢碎影究竟在作何打算,但幫忙加速發揮出來,總歸不會有錯。 「啊啊啊!」柔細的舌面遠非粗糙指肚可比,才不過一陣摩擦,趙雨淨 便驚慌失措的叫了出來,雙手攀住聶陽胳膊,哀聲道,「聶大哥,聶大哥!你叫 她停手……你叫她停手啊……我不要,我不要了……啊啊……」 聶陽低頭看著她有些狂亂的紅潤嬌顏,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意,口中 卻柔聲道:「你當真覺得不舒服麼?當真不要了麼?」 趙雨淨還沒開口,身後花可衣猛然加強了攻勢,舌尖一勾口唇一吸,竟把那 顆嫩珠和著週遭嫩肉一道吮進了口中,輕輕一陣啃咬。讓她唇中話語盡數變成哀 婉呻吟,「啊啊……嗯啊啊!」 比起上次,趙雨淨到達巔峰之刻更加迅捷,卻偏偏跨不過最後那道門檻。只 因花可衣刻意所為,正在她心醉神迷即將一洩千里之時,將所有手段一併撤去, 順勢在她臀上抽了幾掌,這次力道頗強,疼痛一霎便澆熄了幾分欲焰。而她心頭 失落未去,花可衣便又捲土重來,唇舌並用,手揉指挖,又將她一路推至將臨絕 頂。之後,便是如斯再三,週而復始。 不管她怎樣扭動掙扎,怎樣惡語咒罵,花可衣或拍臀或擰乳,或輕掐陰核, 或突挖後庭,總是能叫她在最後關頭沒了著落,空空如也的急出一身香汗。 而且幾次下來,隨著一次次密集痙攣,蜜穴中莫名累積起了濃厚的渴盼,每 次花可衣指尖在膣口淺處搔弄,便讓深處的酸癢更加急切,儘管心底陣陣暗罵, 仍克制不住地想要那手指多上幾根,深入幾分。這揮之不去的下流念頭令她頭痛 腦脹,幾欲瘋狂,雙眼一次次瞄過聶陽隆起的褲襠,一次比一次停留久長。 終於,緊繃的心弦在花可衣又一次將她自高潮之巔推落後斷掉,趙雨淨崩潰 般的扯下了聶陽褲腰,哽咽著叫道:「聶大哥……我要瘋了……你來吧,你來弄 我吧……我受不住了!我受不住了啊啊!我要……我要!我好想要!」 花可衣這才滿意的抬起頭來,抹了一把額上汗水,撫弄著趙雨淨的臀尖笑道 :「姐姐說了你也是個淫婦,你現下總信了吧。」 趙雨淨滿面通紅,卻再也沒有反駁,只是羞恥萬分的低下了頭,昂著粉臀不 住顫抖,可一隻手還是忍不住抖抖摸到了那根昂揚肉棒之上,汗津津的掌心 一把握了上去。 聶陽這才運起幽冥九轉功,自她雙乳導入進去,功力刺激下,趙雨淨又是一 陣顫抖,恍惚間竟將一隻手伸入自己股間,不顧羞恥的自行撫摸起來。 花可衣志得意滿,整了整身上床單,笑盈盈的起身下了床騰出了地兒,道: 「你且慢慢享用,我到外頭歇會兒。」 聶陽抬眼望了望她,並未答話。 被那目光看的身上有了幾分不自在,花可衣背過身皺了皺眉,盡力克制著心 中迫切,做出一副悠然自得樣子走出了屏風。 才一閃出聶陽視線,她便泛起了一絲得意微笑,此刻她禁制已盡數解開,聶 陽又在全神貫注享用到口美食,這若不是逃走的良機,更待何時? 身隨意動,她一點雙足,已踏上床邊木凳,身形輕巧,更沒發出半點聲音。 可就在她雙手已經扶上窗欞之時,一道細微銀光驟然閃過,腋下隨之一麻, 緊接著全身迅捷無比的麻木起來,竟在轉眼間變得動彈不得,連那圍身床單,都 緩緩落了下去。 屏風後,響起了聶陽溫文爾雅卻又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我的確對點穴不 太在行,制服你這樣的好手,並無十分把握。幸好,我總算還有個對麻藥十分熟 悉的女人。」 花可衣猛然想起了那晚用來制住聶陽時所用的那根髮簪。 該死的田芊芊! 乳硬助性 第六十四章 (一) 踏入客棧,花可衣第一時間便不著痕跡的仔細看好了周圍情形,包括跑堂的 星座,掌櫃的性向,老娘的三圍和掌櫃女兒的初戀。 數日後,花可衣成功受聘於江湖最大娛樂雜誌,成為名動江湖的著名狗仔。 (二) 二層廊,趙雨淨面色略帶不悅,迎上前來道:「你我二人私下約定的事, 你怎麼又帶了個女人過來?」 「難道我跟你說的3P,你以為是Part3的意思麼?」 (三) 聶陽點了點頭,道:「這衣服確實已經穿不得。」 花可衣故作羞怯的偏頭一笑,道:「那不知道聶公子肯不肯行行好,幫人家 買身衣裙來呢?人家穿的這麼狼狽,不也丟你的人麼。」 於是聶陽去給她買了一身水手服。 (四) 她這一軟,完全失了力道,身子一輕,已被花可衣抱起壓在床上,俯臥著被 摟起了腰臀,成了半趴半跪的羞人姿勢。這模樣她自然見過,只不過以前見到的, 身後那個都是男人,身前的反倒不一定是女人。 「Yoooooooooooooooooo!」 (五) 花可衣咯咯笑著單臂摟住趙雨淨腰肢,低頭在她臀上吻了一口,才道:「你 裝什麼傻充什麼愣,她此前那副樣子,和那些賣身葬父的蠢丫頭有什麼別,你 連那也算作情願麼?」 趙雨淨稍微過口氣,立刻便反駁道:「當……當然不同,我爹……我早就 葬了。」 「……」 (六) 屏風後,響起了聶陽溫文爾雅卻又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我的確對點穴不 太在行,制服你這樣的好手,並無十分把握。幸好,我總算還有個對麻藥十分熟 悉的女人。」 「居里夫人?」 「呃……也不用那麼高端。」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納陰絕陽 花可衣被那淬了麻藥的逆鱗飛針刺中,恨得銀牙緊咬,卻也無計可施,只有 軟癱癱赤條條的滑落在那木凳上,一時間心裡轉過了千個念頭,可沒一個能幫 她解了身上這壓制不住的麻痺。 想來這次田芊芊不是加了藥量,就是換了配方,她還來不及用真氣稍作頑抗, 就整個人麻做了一癱軟泥。只能眼巴巴的等著聶陽吃完了碗裡的,再來笑納她這 鍋裡的。 也不知這麻藥到底能持續多久,花可衣只有暗自希冀,趙雨淨那丫頭能靠著 玄寒媚骨撐得長久一些,或是乾脆把藥性淫性一併迸發出來,餵飽了聶陽。 只不過有她出手調教在前,趙雨淨此刻真是已不堪一擊,這倒真是自掘墳墓。 聽著趙雨淨在屏風後嗯嗯唔唔的乞憐嬌吟,花可衣連忙往丹田運了一口真氣, 幸好穴道未閉,天靈訣依舊運行無阻,這才稍稍寬下心來。 外面的心神焦灼,裡面的也好不到哪裡去,趙雨淨已到了不顧羞恥自行扣摸 的地步,幾乎可以算是靈台蒙昧。也不知是想起了曾經窺視到的淫景,還是媚 骨本性無師自通,她紅酥玉手攏住聶陽肉棒上下捋動不止,瞪著紫漲溜圓的菇頭, 舌尖往櫻唇上潤了幾潤,啊嗚一口裹進小嘴之中,滋滋啾啾吮吸起來。 聶陽正將她體內內息聚攏引導,便任她在那兒自行動作,只不過這邊內息稍 一刺激她敏感之處,就覺那張小嘴猛然一緊,自舌根下頭湧出一陣哼聲,讓他擔 心會不會猛一下耐不住了,含著他的陽根咬緊了牙關,那可就大大不妙。 花可衣所說果然不假,先依著女子本性撩撥逗弄,到了春情湧動之時,再運 九轉功法,不僅事半功倍,還多了一重刺激,看著趙雨淨的處子裸軀香汗津津光 潤粉白,未經人事便一邊鼻哼口吟一邊扭腰擺臀的模樣,還真令人格外滿足。 對趙雨淨,聶陽似乎連言語也格外吝嗇,心知一切都已妥當,便托著她的下 巴讓她抬起身子,雙臂一摟,將她汗滑臀峰圈至身前,玉腿分蹲,交頸而坐。 趙雨淨迷濛中感到貞潔大限將至,環著聶陽脖頸摀住了自己嘴巴,嬌軀微顫 靜靜等待。 雪股盡處,那一線嫩裂早已潤如油浸,又有花可衣舌指開道,聶陽扶好胯下 怒龍,才不過對準了那片潤澤當中最為肉嫩細軟之處,就覺肉龜一陣翹麻,已被 那多汁花房納入了小半。 趙雨淨急不可耐的沉腰放臀,吃進了小半肉龜不假,卻也被那漸粗前段撐的 一聲悶哼,雙眼發花,一時也體味不出到底是快活還是難過。她股心妙器本就比 常女子嬌小緊致,加上又是破瓜初夜,縱然香津橫流,也無法讓聶陽長驅直入, 這小半個菇頭進去,已緊緊抵住穴中那一圈嫩膜,再入半分,便是落梅紅染,玉 門洞開。 一霎間感交集,她竟怔怔落下淚來,雙手摟著聶陽肩頭,明知長痛不如短 痛,卻還是抖著雙膝不願再向下坐去。 聶陽輕輕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順著她纖滑腰肢一路撫摸,過了翹臀玉腿, 徑直摸到纖秀足踝,接著雙手一握一分,將她雙腿拉開。 她身子本就不穩,雙腿也並沒多少力氣,這下頓時雙膝一張跪了下去,高懸 臀股沒了支撐,一氣坐到了聶陽身上,恥骨相抵,烏毛交錯,當真是毫無間隙。 「唔!……嗚嗚啊啊啊!」 熾熱陽根猶如鋒銳長劍沒柄而入,撕裂痛楚頃刻便遍及趙雨淨全身,一聲淒 楚哀啼之後,她淚眼汪汪的低下螓首,一口咬住了聶陽肩頭,十指緊扣恨不得挖 進聶陽肉中。一時間四肢劇顫,抖如篩糠,面色蒼白,汗出如漿。 聶陽那根巨物進入之後,便如被千丁香小舌細密圍裹,深處還隱隱透著一 股吸力,膣壁蠕動不休,好似那千小舌一齊發力,順著肉莖向外舔嘬。這一下 刺激非常,到教聶陽也跟著打了一個寒顫,險些散亂了功力,順著肉慾抽送起來。 兩人這般抱著,靜靜恢復了會兒,趙雨淨被這劇痛總算激清了幾分神智,雖 春情依舊,卻有了思餘地,她試著扭了扭腰,內腔裡便是一陣脹痛,磨的又疼 又麻,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喘了幾喘,壓下了股根裂痛,垂目看著聶陽肩頭牙印,面上不禁一紅,卻 羞於說些關心的話兒,只是生硬的說道:「你……你不用管我,只管……只管快 些完事就是。」 她這話說得輕巧,聶陽卻忍得極是辛苦,花可衣指出的關鍵之中,便有一條 欲功相離,行功便是行功,盡可能將由此帶來的滿足摒棄,否則便極易陷入對那 種異樣快感的追求之中,最終不可自拔,失了男歡女愛的能力。 可偏偏初次嘗試,便遇上了趙雨淨這銷魂至極的處子幽徑,若是定力稍差, 只怕聶陽此刻已經陽精盡出,雲散雨收了。 趙雨淨哪裡知道這內裡奇妙,她只知道自己身子裡面漲的難受,痛楚漸消之 後,便是陣陣難捱的甜美悶癢一波波撩撥著兩人交之處,此前身上的淫念本就 未曾退去幾分,被挾著幽冥功力的陽根泡在裡面,不多時,便通體酥軟,直想自 己動動臀兒,擺擺腰桿,好教身子裡那股熱氣不要憋得那般難受。 幸好聶陽費了一番功夫,總算是收攝了激走心神,功行到處,絲絲縷縷的氣 息涼熱交替,自棒身搔向週遭肥美的層層嫩褶。 「唔好酸,你……你開始了麼?」趙雨淨一聲嬌啼,緊緊貼在了聶陽身 上,全然新鮮的暢快酥麻自被搔弄處緩緩散佈開來,與此前身上累下的股股快活 融會貫通,頃刻間便攀上了她緊緊繃直的脊背。 「不要忍,順著你當下的念頭動作就是。」聶陽看她不知所措的露出迷茫神 情,忙中叮囑了一句,旋即強壓著那世間罕有的奇異嫩穴帶來的絕美刺激,抱 著她汗滑美臀,淺淺上下挪動。 她一介童女初夜破瓜,縱然心內早已情慾煎熬,此刻也不知如何是好,只知 道身子隨著疼痛愈輕,反而愈發憋悶難耐,直想摟緊了聶陽身子,將胸前硬的發 疼的兩顆奶頭好好地在他雄健胸膛上磨蹭一番。 既然聶陽那麼說了,她就算心中不願,也總要聽話才行,只好羞紅著一張俏 臉,扭扭捏捏將幼嫩嬌乳緊壓在他胸前,哼哼唉唉的上下滑動。 聶陽倒沒想到她有此一動,胸前感受著軟中帶硬的少女酥胸柔滑細嫩的觸感, 慾火頓時又平添幾分。只不過此刻已經到了運功緊要之處,他也顧不得享受這混 著青澀的稚嫩媚態,趁著趙雨淨情焰高漲,全力施為。 下身相接之處,淺淺動作漸漸變得粗曠起來,盤著青色筋絡的棒兒逐漸拉開 了進出的幅度,菇頭後的那圈傘沿欺她柔穴細窄,將混著血絲的瓊漿玉露一層層 盡數刮了出來。 期間絲縷功力沒有片刻停滯,頂至深處,更是糾結數股,盤旋著在她閉門待 客十餘年的嬌軟蕊芯上肆意衝撞。 「嗯!哼嗯……嗯!」不願教外面花可衣聽去太多,趙雨淨死死咬著下唇, 即使聶陽頂進來時舒服得快要瘋掉,她也強忍著只是悶悶的嗯上一聲。 若是沒有刻意運功,按照趙雨淨天生媚骨配上長效淫藥,早就應該陰元大洩 快活的昏死過去。只可惜全力施展出來的九轉邪功不光是在她身子裡左衝右突挑 逗不斷,還強壓著她脆弱陰關,不讓她痛快的洩出身來,卻讓她一直停留在將洩 未洩的最為難熬之時。每一次被那硬熱肉龜在穴心子上一撞,或是被那絲絲涼氣 在陰關外一搔,都叫她心尖兒上堆疊的極樂之情如堤後洪波一般,兇猛高漲卻 不著出路。 還以為聶陽依舊在等她開口哀求,她終於忍不住說道:「聶大哥……你行行 好,快、快些吧,我……我裡頭……裡頭好酸。嗚……」 可她體內桃花功實在深厚,又是玄寒之體,有花可衣指教在先,聶陽自然不 敢怠慢,雖然順著她的央求又把動作加大幾分,連細嫩紅肉也掘的不時外翻,卻 仍不肯給她最後一擊。 「聶大哥……啊!啊啊……好、好悶,肚子裡面,裡面好熱,你幫幫我…… 幫幫我吧……」 聶陽仍未有什麼變化,繼續抱著她的嬌軀上下動了十餘下,才稍作停頓,抱 著她向床內一翻,將她四仰八叉的壓在了身下,雙手一分,一上一下,一隻按住 她隨著情慾飽脹了幾分的左乳心房,一隻貼上了她氣欲交織膨脹欲爆的丹田之下。 那細嫩平坦的柔白肚腹正在急劇起伏,掌心一貼,竟能感到一股陰柔之力震 的尾指微麻。 原來這門邪功如果施術得當,只不過修正了幾處微小不同,就能帶來如此劇 變。聶陽心中暗驚,也有些擔心是否會行功過度,害了趙雨淨根本元氣。 趙雨淨也隱約發覺到了最後時分,她雙眼潤濕,嬌喘吁吁虛的抬頭望著聶陽 雙目,顫聲道:「你還在等什麼!莫不是……你取了我的貞潔,現下又反悔了麼?」 似是內力將失前的靈台清明,趙雨淨神智短暫的凌駕於情慾之上,她咬緊牙 關抬起雙腿,勾在聶陽腰後,動抬臀扭腰,向著陽根逆湊過去,口中道:「你 若是……若是反悔,我一定自絕性命,化作厲鬼,終生終世也不會放過你和那邢 碎……」 她這話還未說完,就覺身子猛然一沉,已被胸腹雙手施力牢牢壓在床上,緊 接著就覺一根冰涼硬物驟然突刺進來,還不及反應,就已徹底貫穿過酥軟如泥的 蕊芯,緊跟著一股內息猛然破開,盤旋收攏,好似一個奇異漩渦,一霎那便讓她 緊鎖陰關如沙壩決堤,一潰千里。 「呃!」她只來得及從喉間吐出這一個音節,便被巨浪滔天的轟鳴極樂 淹沒,渾身如萬馬奔騰,裹帶著內息陰元傾瀉而出。 明明應該難過才是,可身子卻偏偏舒暢的恨不得就此死掉,她終於還是抵不 住銷魂噬骨的極致喜悅,雙臂一張扯住了身下被單,死死挺直了纖長粉頸,尖銳 的叫喊出來:「啊啊啊……啊!死……死了……要死了啊啊啊天吶!天吶啊 啊啊!」 隨著內息洪流滾滾流出,紅腫玉門一陣抽搐,從那緊緊結的縫隙中滋的噴 出一股清涼津液,像是給趙雨淨這次銘心刻骨的高潮做出最後終結。 裸軀僵挺在床,就見腹下肌肉不斷起伏,雪膩股根抽搐不休,足足過了半柱 香的工夫,趙雨淨才止住了幾近嘶啞的哀鳴,緊繃肉身一霎間全然鬆軟下來,好 似沒了骨頭一樣,汗淋淋的倒在了床上。 也不知那紅腫嫩蕊中憋進了多少愛蜜,聶陽高昂的陽根才一脫出,一汪黏膩 洪流便噗滋吐了出來,盡數染在趙雨淨猶在微微抽動的股內肌膚上。 聶陽神色卻顯得有些異樣,他緊閉雙目,眉心鎖出層層細紋,雙腿一盤坐到 外側,雙掌緊緊貼住丹田兩側,額上冒出的汗水,竟比方才交歡之時還多了數倍。 趙雨淨迷濛的看向聶陽,隱約覺得這似乎和自己此前所見採補之後的情形大 相逕庭,想要起身細看,卻四肢酥軟連手指也不願動上半分。 不多時,聶陽面色漸漸變得青白交錯,原本額上汩汩流下的汗水,竟漸漸化 做了一道道霜白冰痕,一絲絲寒氣從他天靈之上冒起,連趙雨淨靠著他膝側的那 條粉腿,也感覺到一陣令人心悸的涼意。 而叫人啼笑皆非的,是那根胯下怒龍,竟依然高高昂首,陽氣充沛。 這……這是怎麼事?趙雨淨心下大駭,生怕聶陽陰陽逆搏走火入魔讓自己 這一番心血盡數東流,連忙強撐著抬起身子,伸手去摸他額頭。 哪知道還未觸及,就被一股陰寒至極的細密內息霸道的震開,掀的她險些摔 下床去。 「聶大哥!聶陽!姓聶的!你怎麼了!」心中驚懼絕望,趙雨淨終於忍不住 叫了出來。 花可衣身上麻痺依舊,只是漸漸恢復了一些力氣,但已足以開口出聲,她聽 到趙雨淨心慌意亂的大叫,忍不住笑問:「趙家妹子,他怎麼了?是不是好像一 副就要走火入魔的樣子?」 趙雨淨顫聲道:「你……你怎麼知道?」 花可衣咯咯笑道:「我為何不知道?趙丫頭,姐姐教你個本事,你可要用心 記著,女人想要騙人的時候,第一便是最好莫穿衣服,男人總覺著女人光著身子 總會老實些,可惜他們不知道,女人想要騙人,光不光身子又有什麼別?第二, 就是謊話切不可說盡,真到緊要關頭,十句裡面,混上半句就是。」 她這些話明裡說給了趙雨淨,實際卻是在干擾聶陽。她小心翼翼布下的陷阱, 終於在此時奏效,反正趙雨淨才被那全力施為的九轉邪功采干,不要說下來殺她, 就是打只蚊子的力氣也別想提起。等趙雨淨過氣來,她身上麻藥也已經散的七 七八八,這兩人也只能任她魚肉。 「你……你……」屏風後的趙雨淨顯然氣極,無奈拿花可衣毫無辦法,只有 氣結到口不能言。 聶陽狀況漸漸變得更糟,週身繃緊的肌膚竟都泛起了青白色澤,唯有胯下那 一根巨物赤紅怒漲,盤繞在上的血脈愈發粗闊,跳動迅疾,好似就要爆成一團血 粉一般。 趙雨淨看在眼底,驚懼更甚,不由得向床邊挪了幾分,心中雖然極想下床奪 門而逃,卻苦於渾身無力連床也邁不下去。 花可衣身上所中逆鱗雖然藥性遠勝那晚的髮簪,但她神智未失,內力也已恢 復了三成有餘,暗運內力催促之下,恢復的也只比那晚的聶陽慢上片刻。她從凳 上爬起,舒暢的轉了轉雙肩,扭腕轉踝,總算將全身的麻木都逼迫到了隆聳翹臀 旁側扎入的那根細針週遭,接著玉指一捏,已將那根耽擱了她近半個時辰的暗器 拔了出來。 徹底沒了困縛,花可衣愉悅的吐出口長氣,悠然繞進屏風之後,看著聶陽蒼 白透青的週身肌膚,微笑道:「這樣倒也不錯,總算不是害他丟了性命,不算不 聽話吧。」她目光轉向趙雨淨,戲謔神情也漸漸變的如冰刺一般銳冷,「趙丫頭, 你的寶貝已經送出去了,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不妨跟姐姐說,姐姐盡力給你辦 了,也叫你走得不那麼遺憾。」 這話語音雖柔,內容卻殺機畢露,趙雨淨毫無抵抗之力,只能嘴硬強撐道: 「我心願無非便是叫邢隨影不得好死,還有一個的話,那便是要你不得好死!等 我做了鬼,這兩個心願決計不會忘卻半分!」 花可衣嬌笑道:「好好,姐姐記著了。幾時你芳魂一縷歸來找我,我保準不 找道士和尚自救,你大可寬心。」她笑容驟然一斂,體內殘餘內力盡數集於掌心, 無聲無息的一掌拍向趙雨淨天靈。 趙雨淨心頭一片冰涼,倔強的反瞪著那只白嫩手掌擊向自身,硬是不閉。 千鈞一髮之刻,花可衣一聲驚呼,手腕陡然如同被一隻鐵鉗捏住一般,竟是 聶陽在最後時刻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腕脈。 察覺到聶陽的手掌依舊寒氣奔流紛亂,應該是功力未順強行出手,花可衣稍 覺安心,嬌叱一聲屈肘向前頂去。 聶陽面色鐵青,神情卻平靜如常,左手反屈接下這招,右掌反撩花可衣腋下。 看他招數雖不見異常,掌風卻綿軟無力,花可衣心中一喜,纖纖十指屈成雙 爪,施展小巧擒拿功夫,就在這床邊與聶陽拆解起來,口中笑道:「怎麼,才不 過弄了一場,就知道拚命護著自己的小情人兒了?」 聶陽好似專心思著什麼,並未理她,雙掌格擋反擊,儘是幽冥掌法活用變 招,間或靠影返借力打力反擊兩招,花可衣內傷未癒,一時也搶攻不進。 「姐姐不捨得傷你,你可別得寸進尺。」花可衣怕他內息調理得當,忍不住 道,「我只要這姓趙的丫頭賤命一條,你既然已經得了她內力,與她自然也沒什 麼干係,何苦還要冒著走火入魔的風險護她。」 聶陽這才開口,微笑道:「我答應她讓她看到邢碎影的人頭,可不是把邢碎 影映的人頭燒在她的墳頭。這之中別可就大了。」 看他臉色似乎好了幾分,花可衣心中焦急,終於不再留手,天靈訣心法全力 施為,左手一記反扣抓空之際,順勢變爪為掌,凝結全力直接一掌推向聶陽胸前, 拼著他內息大亂之際打算依靠自己恢復了三成的內力強行擊潰。 畢竟她最為得意的散花手要配腿法才能施展的開,此地狹小毫無如此出手 的可能,反倒是幽冥掌更佔上風,只好出此下策,以力硬敵。 聶陽不閃不避,只是微微側身,順勢左手一揚拍向花可衣右胸。 就是平時她也不是在乎被人襲胸的人,何況這種時候,便也不退不讓,雙臂 交錯互換,彭彭兩聲悶響,擊在彼此赤裸胸前。 一擊之下,如中棉絮,絲毫找不到受力之處,內力再吐,依舊空蕩蕩不著痕 跡,花可衣心頭大驚,緊跟著右乳一陣熾熱,已被聶陽一掌拍上,豐美胸前就覺 一陣強烈陽勁,順著乳尖直透入體。 「你……」花可衣失聲驚叫,想要撤掌閃身,才發現先前強行催吐的內力霎 時反捲來,將她手掌牢牢吸在聶陽胸前,想要抬起右手自救,卻驚覺半邊身子 已被那股剛猛內力瞬間席捲,顫抖不停根本無從凝力。 她練得是陰柔內功,此刻突然被陽剛真氣強行侵入,比起一掌將她打飛還要 難過,半邊經脈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陰陽失衡攪亂,讓她肌膚隱隱泛起紅光,週身 泌出細潤香汗。 如此多的陽剛內力一股腦灌入,漲的花可衣頭暈眼花同時,也不免驚奇萬分, 聶陽將自己辛苦練就的內力驟然送出大半,到底是在作何打算?若是將這些內力 都聚在掌上,這一掌已足以將她打得傷筋斷骨。 越想越覺得大大不妙,花可衣強行運起天靈訣,自丹田提起一口真氣,運至 左掌向外一吐,藉著反震之力便要向後脫身。此時她體內陽氣充沛,倒也佔了幾 分便宜,聶陽一聲悶哼,便向後震開。 她身便要向屏風外逃去,卻覺腦後罡風大作,不得已扭身出掌,雙掌相交, 聶陽又如方才一般運起正統幽冥九轉功,一股陽勁強行灌了過來。 就像無禮客人不顧人意願,非要將禮物留下一樣。 可這禮物花可衣實在承受不起,她現在根本不到機會將這些陽剛內力吸納 轉化用以療傷,反倒因體內陌生內力過多,害的內傷影響更加明顯。 「你……你瘋了麼!」花可衣怒道,拼著內傷加劇,硬撤掌力向後退開,連 屏風也撞倒在地。 雖然入體內力讓她一時經脈難過異常,卻仍比不過他如此大耗真元損失得多, 所以她自然大大不解聶陽這是在做何打算。 聶陽週身青白之色愈發濃重,他微微一笑,凌空彈起,一掌拍向花可衣額頭, 口中道:「怎麼,我敢給,你反倒不敢要麼?」 花可衣右足麻木躲避不開,只得雙掌交疊抵在額前接下這掌,果不其然,又 是大股內力洶湧而至。 「你……你這瘋子,內力又脹不死人,這般……這般送進來,有個屁用!」 並非內力相拼,花可衣倒也還有餘暇開口,只是這局面讓她思不得其解,更不 知如何應對。 「既然脹不死人,你大方些收下又能怎樣?你怕什麼?」 聶陽身在半空全靠膠著掌力支撐,相當是把體重也壓在了花可衣身上,叫她 殘餘內力不得不全力相抗,才不至於被聶陽這般凌空撲到。 她自嘲般心道,行走江湖二十餘年,也不知被多少男人壓過,卻從未像這次 這樣令.bZ.她毫無辦法。 「姐姐怕你做什麼,你難不成還……捨得傷到姐姐麼?」花可衣勉強定下心 神,嫵媚一笑道,「只是你這麼胡來,姐姐怕傷了你的身子,不如……不如你收 了力,咱們那邊床上,你想做什麼,咱們好好商量不成麼?」 聶陽悠然道:「不成。你雖然騙我,我卻不騙你。今日這些內力你收也得收, 不收也得收。」 他話音未落,更加剛猛的一股內力便湧了進來。花可衣所練天靈訣是純正的 女子陰柔內勁,陽脈幾乎毫無鍛煉,被這麼一股洶湧內息強灌進來,加上又騰不 出功夫將之導入丹田氣海,只能任其在週身奔走,一時間眼前發花雙耳轟鳴,幾 乎雙膝一軟跪到地上。 她咬緊牙關打算拼著受上一掌也要撤掌逃命之時,聶陽另一手出指如風,沿 著手少陽三焦經一路逼下,竟彷彿連最後一絲內力也逼了出來。 花可衣心中大惑不解,轉眼間手上壓力已消,也顧不得細想,連忙抖擻精神 雙掌一推將聶陽送了出去。 聶陽順勢倒翻一個觔斗,穩穩坐在床邊,面色蒼白如紙,顯然是傷了真元。 可他卻並不調息打坐,反而左手一抬,並指成劍狠狠刺在自身額前。這一刺聚集 了不知多少至陰內力,他面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旋即開口哇的一聲吐出一 片刺目鮮紅。 花可衣呆呆看著,一旁的趙雨淨更是露出了看到瘋子一樣的神情。 但馬上,花可衣就像想到了什麼一樣驚叫道:「你……你竟然……」她心神 一震,沒壓住體內奔走陽氣,喉頭一甜也險些吐出血來,她連忙收攝心神,卻仍 壓抑不住的流露出驚懼之色,顫聲道,「你竟然自斷了陽維脈!你瘋了麼?」 聶陽緩緩將手放下,血絲猶存的唇角漾起一絲微笑,緩緩道:「我既沒練過 陰陽隔心決,也不想總是冒走火入魔的風險。這麼做,不正是最好的結果麼?」 話雖如此,可又有幾人捨得?聶陽這不僅是斷掉了奇經八脈之一,更是等於 從此與陽剛內力無緣,不僅至陽武功不可修習,就連陰陽互濟的功法也再不能施 展,別的不說,光是他師承影狼的看家功夫影返,自此便少了至少一半威力。 可看他那笑容,卻絲毫沒有半分猶疑不捨,竟像是早已有了這個決定,只不 過借此機會痛下決心一般。 花可衣忍不住後退了半步,強笑道:「虧你名字裡還有個陽字,自絕陽脈還 能如此利。」如此看來,他提前將體內陽性內力散盡倒也有了解釋,走火入魔 自然也再無可能,此後唯一危機無非便是陰火反噬,可就算他現下起了性子,也 有兩個女子就在身邊,唾手可得。 她心知今日無論如何也討不到好處,性走為上策,口中一邊嘲弄,腳下已 經往窗邊挪去。 哪知道聶陽擦了擦唇角血跡,竟若無其事的下床站定,週身異色也漸漸消去, 成了比此前膚色略微蒼白一些的常模樣。 花可衣暗叫一聲不好,足尖一挑,把地上屏風踢向聶陽,柔腰一擰,便要破 窗而出。只要到了外面,她赤身裸體混不在乎,聶陽可未必有這面皮。 指尖尚未觸及窗欞,一股陰寒勁風便已從旁側襲來,掌風如刀殺氣逼人,再 不是此前似是而非的渾柔陰勁,而是猶如得了陰陽隔心訣輔助下貨真價實的幽冥 掌。 她毫不懷疑自己若吃下這掌便立刻要墜落九幽冥府,只好側身凌空出掌相接。 雙掌對印,明明無聲無息,她卻像是被澎拜潮水卷中,腕骨卡的一聲輕響,赤條 條的白嫩嬌軀呼的被擊飛出去,左足一點,才不致撞到牆上,狼狽落地。 她幾乎快要撐不住臉上的嫵媚微笑,冷汗已從腦後流向雪潤光潔的脊背, 「你這幽冥掌,倒真是似模似樣。不知道的見了,怕是還以為你才是破冥老道名 副其實的徒兒,孫絕凡倒更像是冒牌貨色了。」 陰陽隔心訣要自幼修煉,孫絕凡少女時遭逢大變武功盡失,之後武功再如何 修煉,那門心法卻再沒機會失而復得,單純看這幽冥掌力,倒確實不如聶陽此刻 精純陰狠。不要說孫絕凡,就是邢碎影,也差了不止半籌。 少了陽脈阻礙,此前吸納的大量陰柔內力迅捷無比的散化在聶陽經脈之中, 尤其是桃花功練就的純陰真氣,幾乎是一霎間就納入九轉邪功的運轉之內,周而 復始的循環開來。 聶陽斜邁半步,封死了花可衣所有去路,笑道:「花姐姐,我方才送了你一 份大禮,你要還什麼給我呢?」 花可衣心中一驚,經脈中奔走內力才不過收束三成,絕不是交手良機,便打 算拖延片刻,媚笑道:「姐姐連皮帶骨都是你的,你還捨得找姐姐要東西不成?」 聶陽微微仰頭,半閉雙目,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緊接著,雙臂一振 一步踏上,雙掌齊出直攻花可衣兩肋。 若是早個半日,花可衣定然便是微微彎腰,將豐美酥胸送到聶陽掌底,再趁 他羞於下手伺機反擊,可現在她卻深信不疑,若是她使出這招,定然是被打出數 丈,吐血飛昇。當下不敢怠慢,天靈訣全力運轉,使出散花手中四兩撥千斤的招 數,卸力格開。 掌腕一交,招式竟被那渾厚掌力帶的險些偏開,嚇得她花容失色,彈起一腿 便撩向聶陽下陰。 口中仍不忘道:「好狠心的冤家,下手這麼重,是要姐姐的命麼?」 聶陽以一個笑臉,身形一側避開她纖秀足尖,左掌直劈向她飛踢足踝。 花可衣腿法雖不及凌絕世那般神乎其技,卻也是她多年以來的保命功夫,僅 靠一足撐地,依舊變招極快,雪膝一挺,轉而斜踢聶陽頸側,不等招數用老,又 是一轉踢向聶陽面門。這一番搶攻已是花可衣捨命一搏,連體內凌亂內勁也不管 不顧,聚起殘存可用內力一鼓作氣便踢出了一十八腳。 就見漫天足影紛飛,一條修長玉腿變幻莫測,一邊大洩香艷春光,一邊透著 森森殺氣。虛實相間之中,只待聶陽一招防失,就能將他逼退半步,得到一個微 小的逃命之機。 聶陽間不容髮的險險避過,突然面色一變,好似是並未完全適應全新的運功 路數,不慎走岔了氣血,被最後一腳結結實實的踢在胸前。 踢得他登登推開數步,花可衣自己卻也不太好過,這一腳用盡了全力,卻被 反震的踝骨生疼腳腕發麻。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連忙衝向窗邊,順手將地 上銅壺桌上茶盞一股腦丟向聶陽,只盼能阻他個一步半步。 這次,將她擋來的,卻是趙雨淨。 那不比虛脫好多少的少女,不知何時將聶陽帶來的逆鱗捏在了手中,衝著她 便是一針射來。 花可衣心下焦急,卻又不得不躲,這向後退出一步,就覺寒風襲體,比剛才 更加運轉如意的一股掌風直接將她罩入其中。 一步人間,一步煉獄。花可衣絕望的歎出口氣,身一掌迎上。此刻她天靈 訣的功力已散,擊之時靠的已是聶陽灌入的內力,還沒有絲毫轉化,自然全無 威力可言。 掌力直貫肩頭,花可衣仗著多年江湖摸爬滾打的經驗順勢一扭腰肢,卸去小 半力道,卻仍沒能免去其餘大半,身子一歪,被打的凌空轉了一個圈子。 這下她已是強弩之末,無力再戰,卻仍不甘心就此認輸,順著聶陽掌力斜掠 而出,踢在牆上一彈,飛身撲到床上,伸臂勒住了趙雨淨咽喉,右手一抬捏住喉 頭軟骨,強撐道:「你要什麼,找這丫頭不是更好?你若是非要把我留下,這丫 頭免不了還要吃醋傷心,乾脆,我直接幫你送她上路,省得她擾了你我的好事。」 聶陽抬手看著自己右掌,微笑搖頭,道:「你送不送她上路,與我何干?」 花可衣眼中殺氣大盛,既然今日自己已經難逃一劫,那最後拼掉這趙家丫頭, 總算也不是賠的乾乾淨淨。她辦事絕不拖泥帶水,殺機一起,立刻便力貫指尖, 向著脆弱喉骨捏了下去。 與我何干四字說罷,聶陽還在看著自己的右掌,而當花可衣抬肘施力之時, 他的右掌已經推了出去。 狼影幻蹤,輾轉騰挪身法,幾乎無出其右者。花可衣眼前不過一晃,聶陽的 那一招破冥通天已近在咫尺。這下當真是避無可避,這一掌穿過趙雨淨腋下,重 重印在花可衣肋側,她噗的吐出一口血霧,翻滾撞在床內牆上,砰的摔跌下來, 四肢軟癱的躺在床內。 「你……」她開口想要說話,卻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若不是有聶陽先前灌入 的內力自行反應幫了大忙,她此刻一縷香魂怕是已落入牛頭馬面之手。饒是如此, 她也斷了數根肋骨,受了嚴重內傷,連同未癒舊傷,就算好好調理,沒有一年半 載也難以恢復如常。 趙雨淨嫌惡的瞪著花可衣,向床邊挪了挪,道:「這種女人,殺了便是。」 聶陽微微一笑,邁步踏上床來,道:「花姐姐這樣的人物,我怎麼捨得害她 性命。」口中說著,伸手便握住了花可衣豐如玉丘的半邊酥胸,緩緩捏揉。 花可衣心中清楚得很,此刻聶陽看上的,可絕不是她這副艷名遠播的身子, 強撐著笑臉道:「你……你這人也真是,好好跟姐姐說,姐姐還能不給你麼?做 什麼鬧得要打要殺的。咳咳……咳!」 再千嬌媚的美人,咳著血沫擠出的笑容,總會有些扭曲。趙雨淨哼了一聲, 轉過頭去,低聲罵道:「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忘了發騷。真是天生的賤人。」 花可衣咳了兩聲,總算順了氣息,略帶苦澀的看了聶陽一眼,柔聲道:「怎 麼,你也覺得,姐姐是個天生的賤人麼?」 聶陽的手掌越揉越緩,最後從她胸前拿開,他略顯複雜的看了花可衣一眼, 起身下床拾起了衣服,一邊往身上套著,一邊道:「我只知道,人生下來,都只 是人而已。」 花可衣看著他將衣服一件件穿好,緩緩道:「聶陽,你強灌進來的內力折騰 的我半死不活,我又受了這麼重的內傷,天靈訣可是決計用不出來了。你不趁著 這時候采掉我的內力麼?」 聶陽身看著她血跡斑斑的裸身,道:「我原本的確是要如此。」 花可衣笑著挪了挪身子,擺出了全無防備的迎架勢,「那你為何還要穿衣 服呢?莫不是嫌姐姐現在的模樣不夠美麼?」她口中雖如此說著,雙目卻泛著水 光,語氣也充滿譏誚,看向聶陽的視線,就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而又殘酷的憶 一般。 聶陽將腰帶束緊,淡淡道:「我只是突然沒興趣了。」 「我去買身新衣服來。趙姑娘,花可衣的命,你就當是為了邢碎影的命,暫 且留下吧。」聶陽將長劍別在腰間,沉聲叮囑道。 自絕陽脈後,聶陽身上彷彿又起了什麼變化,趙雨淨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了一 些,卻說不清楚,隱約好似是先前那股令她心悸的感覺,莫名淡化了少許。 他剛踏出兩步,花可衣突然開口道:「聶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和你們聶 家有什麼仇麼?」 聶陽一怔,停步。他當然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 花可衣頓了一頓,緩緩道:「我只能告訴你一件事,他在這世上最後的一個 親人,就是死在你們聶家人的手上。」 聶陽推開屋門,漠然道:「是麼?那……便再好不過了。」他走到門外, 頭道,「我保證,他很快也會死在聶家人手上。」 花可衣睜大雙眼看著聶陽的臉,接著慢慢的躺倒在床上,苦笑著閉上了雙眼。 接著,屋門關上了。 他很放心的把這兩人一起留在了屋內,因為他關門前已經看到,趙雨淨毫不 猶豫的用逆鱗向花可衣手臂上射了一針。 只要花可衣殺不掉趙雨淨,其餘會發生什麼,他也懶得去管。 趙雨淨麻住了花可以後,倒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只是恨恨的罵了她兩句, 便穿好貼身小衣,盤坐調理空空如也的經脈。雙腿一分,股根處又扯動出一陣裂 痛,她微微皺眉,這時才隱隱對自己已經成為女人一事有了真切的感覺。那嬌嫩 洞穴裡,彷彿還有無形異物充塞其中一半,漲漲的好不難過。 聶陽出門並沒太久,頃刻便返了來,手上拿了三套令趙雨淨和花可衣同時 大皺眉頭的衣裙。這等俗艷衣物真要穿在身上,怕是出門便被認為是花街柳巷倚 門賣笑的貨色,加上樣式也實在難看,不要說花可衣,就連沒什麼見識的趙雨淨 也明白的表示了拒絕。 「沒辦法,」聶陽微笑道,「我手上沒帶什麼銀子,能買到這個,還是靠老 和氣生財。」 趙雨淨皺眉道:「我寧願不出屋門等我原本的衣服干了。」 花可衣更是直接道:「你要姐姐穿著這個出門,還不如就這麼讓我出去給人 看。反正也是一般的丟人。」 聶陽看了看手上衣裙,倒也著實看不出哪裡不對,只有道:「你們隨便穿著 遮一下身子,這幾天吃住都不用離開,也不怕被人看見。」 「幾天?今晚咱們不去麼?」趙雨淨對這種小鎮客棧沒有半點安全感,雖 然去後必定被般譏刺,總歸是靠著如意樓的大樹,遠好過在這邊人生地不熟。 她本以為只是今日在這裡臨時約會一晚,最晚次日就會歸返,哪知道看聶陽的打 算,竟是要住上幾天,「而且,你剛才不是還說你沒有銀子?續房的錢要從哪兒 出?把這女人賣給老麼?」 花可衣哼了一聲,不忘反擊道:「把我賣出去,起碼也能買下這家客棧,你 也太大手大腳了。」 聶陽好整以暇的喝了口涼茶,微笑道:「付的房帳不過是做個樣子。這裡的 房錢飯錢,早已有人付過了。你我就算在這裡住到入冬,也不會少你半頓飯菜。」 花可衣微瞇雙目,隱約猜到面前這青年想必和如意樓又做了什麼交易,只可 惜現在的他再不若早先那般容易誘騙,也只好絕了套話的心思。 聶陽就像讀出了她的心思一樣,道:「你們也不必悶頭猜來猜去。這房錢也 不是那麼好賺,住夠了日子,便是還賬的時候了。」他頓了頓,沉聲道,「大可 放心,還賬的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這一番巨耗下來,三人都是身心俱疲,聶陽叫了一桌飯菜,等花可衣從麻藥 效力中完全醒來後,三人將滿滿一桌佳餚吃了精光,兩個女人穿得花花綠綠本也 沒什麼形象可言,又一個受傷極重一個筋酥骨軟,吃相也難說的上好看。趙雨淨 倒也罷了,要是花可衣當年的裙下拜臣有人看到她此刻的模樣,不知道要將眼珠 子瞪出幾丈遠去。 此後三人在略顯微妙的氣氛中一住便是五日,花可衣重傷在身老實的很,乖 乖的飯來便吃飯罷便歇,不再撩撥聶陽,最多在飯桌上逗兩句趙雨淨,氣得她面 紅耳赤權當苦中作樂。 坐立不安的,反倒是趙雨淨。 她經了人道之後最初三天還好,股胯間陣陣疼痛還能叫她暫且忘記那一次的 極致快樂。到了第四天裡,傷處漸消,那股令人心頭陣陣發癢的憶開始不時撩 撥她的春弦,吃著飯菜,就那麼呆呆地看著聶陽寬闊胸膛,看上一會兒,被花可 衣調侃幾句,才慌張的紅著臉過神來,埋頭吃飯,連菜也一筷不夾。 無奈獻了內力之後,她再也拉不下臉皮找不到借口向聶陽艷事重提,唯有強 壓著心頭躁動,不時偷偷瞄一眼潛心練功的聶陽。 這五日裡,聶陽近九成的時間一直都是那樣,端正的靠在床內牆畔,五心向 天,閉目打坐。偶爾說上兩句,也都是沒甚意義的閒話,絲毫看不出大仇在身的 急迫。 到了第六日正午,這樣悠然無事的閒居終於宣告結束,小二這次送上房中的, 不僅是飯菜,還多出一壇上好的女兒紅。泥封之側似乎畫了一些記號,趙雨淨和 花可衣對望一眼,均是面帶疑惑,誰也沒能看懂。 聶陽隨便掃了一眼,一掌拍開泥封,仰頭便就著壇口灌下幾口,酒漿順著唇 角洩下,他也渾不在意。喝了幾口下去,他霍然起身,笑道:「趙姑娘,花寡婦, 之後會有人過來接二位到我落腳之處,我還賬之時已到,先走一步了。」 說罷,也不顧二人驚疑目光,轉身走到窗邊,順著花可衣曾經苦苦求而不 得從中逃脫的那扇窗口飛身而出。 落下之處,早有人備好黑鬃良駒,他雙足一夾,四蹄飛揚,向著孔雀郡絕塵 而去。 花可衣面色凝重,只因她心知肚明,不論聶陽和如意樓有了什麼新的約定, 對邢碎影而言都絕對不是好事。這世上若還有一個人擔心邢碎影的安危,那便是 她了。 而基於同一個理由,趙雨淨的面上卻泛起了喜色。這個在她視線中越去越遠 的背影,讓她第一次看到了希望。 這五日之間,孔雀郡彷彿從先前的動亂中漸漸平復了下來,如意樓和天道相 安無事,燕逐雪依舊行蹤詭秘,祁英仍舊抱著他的破荒刀住在洗翎園中花天酒地。 至少表面上看來,便是如此的風平浪靜。就連往日身負武器的陌生面孔,也 漸漸少了大半。 李蕭手下參客原本還留在郡中的那些終於悻悻南行,向著清風煙雨樓的方向 去了。可以預見,今後他們唯一的要務便是天涯海角的追逐聶陽這個仇人。一如 聶陽現今正在做的。 兩方人馬之外,還是有人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平靜下掩藏的波濤洶湧。畢竟, 作為孔雀郡的地頭蛇,董凡董大老還很難讓自己知道的太少。 比起郡內這刻意掩飾出的安寧,看不到的地方那些風起雲湧的情報才是他興 趣所在。 只不過這些情報付出的代價著實不小。 七十三名雇來的好手,二十一個自小培訓的死士,撒一樣的探查,最後 來的竟只有十一人。 東方漠在押運往北三堂總舵路上遇劫,毫無意外,下手的是天道。這樣一個 高手可以籠絡過來,若是董凡有實力去搶上一搶,只怕也會忍不住下手的。 凌絕世攜師妹孫絕凡與如意樓交涉東方漠之事無果,大鬧一場,不歡而散。 雲盼情慕容極雙雙受傷。 向南追蹤聶陽的天道高手才一踏入清風煙雨樓地界,便一夜之間被人打成重 傷,日不得動武,灰溜溜四散而去。 特地從裡之外趕來支援祁英的金鏢十三騎,卻根本沒能進入孔雀郡方圓 裡。一場伏擊,十三人的名號自此而銷。 原本就是孔雀郡兩大勢力之一,如意樓得了地利之便,顯然在這幾日的暗地 交鋒中佔足了上風。 這對董凡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儘管真正的大老明確表示了不會站在聶陽 的敵對立場,卻也沒說會因為人情而拱手讓出孔雀郡內十餘年的積累。如意樓早 已知道董凡運作的不僅是方圓裡最大的妓院而已,只不過與天道糾纏不休又忙 於各路任務,無暇理會他們。這次他們好手雲集,真要輕鬆擊退了前來釁的天 道,怕是會順手將這藏污納垢之所一併收拾。 天道得利的話,結局也不外如是。 因此唯有這兩家爭鬥到你死我活兩敗俱傷,才是上策。 為此董凡幾乎竭盡所能,哪知道燕逐雪和祁英根本不是他這個級數的黑手可 以挑撥成功的人物,一個比一個沉得住氣。想來是沉不住氣的那些人,聶陽南行 那天就都已做了燕逐雪劍底亡魂。 而就在董凡苦思冥想如何幫他們打破僵局的時候,祁英卻找上了門。 這算是名動江湖的破荒刀自來到孔雀郡的那天起就住進了最好的房間,享受 著最好的姑娘。即便天璧皇朝安寧富裕,民間商號繁多大富之家比比皆是,三千 兩也絕對不是個小數目,而祁英推出銀票的時候,連眉梢也沒動一下。 不論董凡怎麼看,也不覺得這是一個有資格單挑燕逐雪的高手,反倒更貼 他的另一個身份,西南富商的二公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很嚴肅,很認真的把一封挑戰信放在了董凡面前,很沉 穩,很鎮定的說道:「勞駕董大老幫兄個忙,將這封挑戰信務必交到隨便哪 個如意樓子手上。我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和燕逐雪一對一較量一場。」 董凡注視著他的雙眼,沒有看到半分有所謀劃的跡象,就像真的只是要與燕 逐雪約戰。 他擠出一個毫無破綻的微笑,用關切的口氣道:「祁兄,您可是我們這兒的 貴客,我也不妨跟您直說。可能您常年在西南閉關,對那姓燕的女人不太瞭解… …」 祁英抬手打斷,笑道:「我此前對她確實不太瞭解。」他頓了一頓,自懷中 掏出一張寫滿了蠅頭小楷的紙張,掃了一眼,悠然道,「清風煙雨樓謝老兒的親 傳子,在江湖上辦下了那麼多大事,又嫁到了如意樓直升三堂總管,我想要全 然不知,倒也是件難事。」他將那張紙收懷中,沉聲道,「我正是知道了太多, 才明白想要與她分出勝負,哪條路是最妥當的。」 他握緊了手中的刀柄,正色道:「我堂堂正正向她約戰,為孔雀郡的事情做 個了斷。縱然一敗,也總算對得起天道公義了。」 董凡斜目望著他,一時也分不出這話到底有幾分真誠,幾分作假,單從江湖 聲望來看,破荒刀確實對得起天道之名,也無怪他是為數不多的大方承認自己身 份的成名人物之一。 只是不論真假,這總歸是個機會。董凡略一思,便痛快的答應下來,微笑 著退出了房間。 他望著手上輕如羽毛卻又重似千斤的信封,目光閃動,片刻後,叫來了一名 心腹,叮囑妥當將信封交了出去。 洗翎園與如意樓明面上的生意免不了互有往來,送信自然是易如反掌。 只不過……真的只是幫忙送信而已麼?董凡沉吟良久,終於還是下定決心, 起身往大老的密室中去了。 不顧風險裝作不知養在身邊的那個白繼羽,也許到了該用的時候了。 他這麼想著,打開了密室的門。 乳硬助性 第六十五章 (一) 不多時,聶陽面色漸漸變得青白交錯,原本額上汩汩流下的汗水,竟漸漸化 做了一道道霜白冰痕,一絲絲寒氣從他天靈之上冒起,連趙雨淨靠著他膝側的那 條粉腿,也感覺到一陣令人心悸的涼意。 「你……你這是吃了氟利昂麼?」 (二) 她目光轉向趙雨淨,戲謔神情也漸漸變的如冰刺一般銳冷,「趙丫頭,你的 寶貝已經送出去了,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不妨跟姐姐說,姐姐盡力給你辦了, 也叫你走得不那麼遺憾。」 「我……我房貸還沒還清。」 「……算了,你還是活著吧。」 (三) 聶陽順勢倒翻一個觔斗,穩穩坐在床邊,面色蒼白如紙,顯然是傷了真元。 可他卻並不調息打坐,反而左手一抬,並指成劍狠狠刺在自身額前。這一刺聚集 了不知多少至陰內力,他面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旋即開口哇的一聲吐出一 片刺目鮮紅。 花可衣失聲驚叫:「變身?二郎神?」 (四) 到了第六日正午,這樣悠然無事的閒居終於宣告結束,小二這次送上房中的, 不僅是飯菜,還多出一壇上好的女兒紅。泥封之側似乎畫了一些記號,趙雨淨和 花可衣對望一眼,均是面帶疑惑,誰也沒能看懂。 聶陽側頭看了一眼,面色一沉,道:「這酒怎麼還有保質期?」 (五) 說罷,也不顧二人驚疑目光,轉身走到窗邊,順著花可衣曾經苦苦求而不 得從中逃脫的那扇窗口飛身而出。 落下之處,早有人備好黑鬃豪豬,他雙足一夾…… 「啊啊啊啊!」 (六) 七十三名雇來的好手,二十一個自小培訓的死士,撒一樣的探查,最後 來的竟只有十一人。 一個中鋒,兩個邊鋒,三個中場,四個後衛,一個門將。 嗯……傳說中的四三三大陣。 (七) 祁英抬手打斷,笑道:「我此前對她確實不太瞭解。」他頓了一頓,自懷中 掏出一張寫滿了蠅頭小楷的紙張,掃了一眼,悠然道,「現在我可瞭解的清清楚 楚,身高一米七,三圍八十四、六十、八十五,這可是極品少婦啊……」 「那個……我怎麼覺得您方向錯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破荒濺血 「燕氏總管芳鑒賜啟:久欽鴻才,時慕芳容。未盡來客之誼,反增煩擾,多 負雅意,羞愧難安。聶少俠南行而去,得以妄竊閒暇。連日多蒙閣下悉心饋贈, 傾感不勝。愚兄惶恐,虛長年歲,卻無緣目睹閣下驚世之才,萬望惠賜一面,切 磋指點。明日未初,郡西五里碧草連坡,一丘一亭,愚兄敬候,願得蒞臨為幸。 以武會友,不涉凶災,點到即止為盼。若愚兄僥倖偷得半式之功,不敢狂妄,但 求高抬貴手,暫歇干戈。若愚兄馬齒徒增,勢必無顏示人,願承卓裁,如意樓凡 所在處,愚兄定當退避三舍。恐難盡意,惟望余言後續。恭祝春祺。祁英謹啟。」 慕容極似笑非笑的將信上內容一字不落的念完,抬眼看向對面的燕逐雪,苦 笑道:「此人倒也有趣,明明是武林中人約鬥的書信,還非要花點散碎銀子,請 個末流書生弄上這麼幾句,真是不倫不類。」 雲盼情聽得幾欲睡去,晃了晃頭,嘟囔道:「絮絮叨叨拉拉雜雜,到底想幹 什麼?」 慕容極沉吟道:「單純看這挑戰信,意思到很直接。他要和燕總管決鬥一場, 點到即止,只為勝負。他要是贏了一招半式,孔雀郡中便暫且休戰,換言之,就 是只要他不傷及如意樓的利益,我們便不可插手。他要是輸了,此後決不再與如 意樓為敵。」 燕逐雪微微蹙眉,也不說話,逕自起身而去。 雲盼情訝然道:「師姐……她這是答應了麼?」 慕容極苦笑道:「這種挑戰,若說沒有其餘謀劃,也沒人會信。由這信來看, 此前我們倒是低估了天道的野心。」他語聲微頓,沉聲道,「沒料錯的話,他們 這是要順勢向洗翎園下手。如果董大老忘了偷偷看一眼這信的內容,那恐怕免 不了傷筋動骨一番。」 他目光閃動,又道:「不過也不能說沒有別的可能。董大老一直坐山觀虎 鬥,想來也讓某些人感到心焦不已。祁英既然敢托信給他,自然就應料到對方必 會窺知其中內容。這信中含義若是叫董大老坐立不安,按捺不住貿然出手,便 正中了天道下懷。」 「有時我真替你們這班人累得慌,」雲盼情搖了搖頭,輕笑道,「一封囉哩 吧嗦的破信,還非要想出個一二三來。你怎麼不說,那祁英就是個人如其名的俠 義高手,真心想向我師姐挑戰呢?」 「呃……這也不是沒有可能。」慕容極只有繼續苦笑,道,「祁英久居西南 邊陲,近年才逐漸移居到中北六州,數年前他一入天道,便廣告天下,倒也算天 道中為數不多的異類。此前我方與天道多次交鋒,他都極少插手,這次他現身洗 翎園,還有樓中子玩笑說他是看上了這邊的美酒名妓。」 他看向雲盼情,問道:「江湖中能有祁英這般名聲的,可有蠢人呆子?」 雲盼情搖頭道:「沒有。」 「那自然要將所有最壞的可能性都考慮進去。因為我們對他瞭解太少。」慕 容極似乎對當前形勢覺得不滿,微微皺眉道,「聶兄已在豐州耽擱了太久,只怕 並非是什麼好事。」 「我反倒覺得在豐州才是最好的情況。」雲盼情立刻反駁道,「薛姐姐和我 師姐都在這裡,天道又要忌憚我師父師伯,如果順利,我還想讓聶大哥去清風煙 雨樓盤桓幾日,好好休息一番呢。」 慕容極面色沉重,搖頭道:「當初聶兄提出這次計劃,便已被多人否定,只 是他決心靠自己的力量報仇,才一意孤行不管他人意見。樓雖設法解決了其他 問題,派我前來幫忙,卻也不是沒有其餘安排。現在此事已經出了如此多的變數, 又讓影狼遺孀命喪黃泉,這消息全靠燕總管幫手才得以壓下,而一旦傳進他們的 耳朵……」慕容極露出一個更加苦澀的微笑,緩緩道,「事態發展,怕就不再是 可控於咱們這幾人之手了。聶兄想要親手報仇,更是無異於癡心妄想。」 雲盼情全然不解,迷惑道:「這話怎麼說?我怎麼完全聽不懂你的意思。到 時候難道還會有什麼絕世高手幫邢碎影出頭麼?」 慕容極搖頭道:「恰恰相反,若不是杜遠冉前輩一心想讓聶陽親手血恨,孫 絕凡也堅持不要同門師姐替她報仇,邢碎影只要露出蛛絲馬跡,便早已是個死人。」 他怔怔的望向窗外天空,道,「且不說別的,華夫人不久即將動身歸返。若是聶 清漪的死訊被她帶給她夫家得知,聶兄的復仇大計,可就再沒多少時間了。」 雲盼情思忖片刻,才以拳擊掌道:「你是說……到時候邢碎影就會被搶先殺 了?」 慕容極點了點頭,道:「聶家的家事,他們無心過問太多,聶清漪的性命, 可就算是杜家家事了。正如聶兄之事,薛憐一得托付,便立刻拋下手中要事全力 趕來一樣。杜遠冉前輩遺孀之死,你自然知道會驚動哪些人。」 雲盼情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那群老怪物可是說好了不再插手江湖中事 了,你看我師父師伯,不也……」她活說到這兒,自己也不禁搖了搖頭。對於那 群人,能做到的無非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她師伯謝清風不問雜事多年, 這次一幫好手跑去清風煙雨樓的地界,不也被收拾的斷臂瘸腿了麼。 「想來邢碎影應該也有此覺悟了吧。」慕容極負手而起,皺眉道,「我隱約 覺得,他殺掉聶清漪,並不僅是因為仇恨。他……這是在把聶兄逼向絕境。這人 根本不在乎會有什麼人來追殺他,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反而要借此給聶兄壓力, 讓他不得不加快報仇的步伐。」 雲盼情啞然失笑,擺手道:「你想太多了,絕不可能的。怎麼會有人這樣要 挾人的,『你快來殺我啊,你不來殺我我就被別人殺了』。這要蠢到什麼地步才 行。」 慕容極只有微笑道:「你說的對,也許我真的是想多了。還是收來,好好 想明日決鬥的事情吧。」 「到時聶大哥會來麼?」雲盼情突然問道,話音略含不滿,「他和那趙雨 淨一併消失這麼久了,這種時候還不來,是要和那女人私奔麼?」 結果這話恰好被進門準備叫他們用飯的董詩詩聽到,這位心頭本就憋悶的正 妻立刻神情一黯,一句話也沒說,轉身便走。雲盼情連忙追了出去,免不了,又 是一番寬慰。 「女人啊女人,就像好酒一樣,沒有了想,有了就貪,結果多了……多了就 會頭疼,我現在就很頭疼,真的。你別笑,再笑,我立刻給你安排十七八個老婆, 讓你好好體會體會。」想起樓那時半開玩笑的話,慕容極看著一前一後跑遠的 兩抹倩影,唯有繼續苦笑而已。 照理說,這種只有兩方知道的決鬥,旁觀的自然只有雙方人馬才對。可大概 是大家心知肚明董大老必然會偷看信中內容,董大老也知道瞞不過大家性 落個大方的緣故,到場的眾人明顯分成了三批。 決鬥雙方各帶了十幾人掠陣,祁英身後都是些彪悍的高壯子,紛紛抱刀而 立。燕逐雪只帶了寥寥數人,其中好手也只有非要跟來的雲盼情而已。她此前和 凌絕世一番交手,吃了些暗虧,但還是放心不下,硬是過來觀戰。 剩下的三四十人,則全是董大老的排場。可一眼掃過去,卻也看不出什麼, 都是些擺桌放凳,端茶送水的傭僕。這倒也符他找的借口:「不才,聽聞 二位絕世高手在此決鬥,特地趕來略盡地之誼,大家不用客氣,儘管吃喝,都 算在小人賬上。」 不過誰都知道,明面無好牌,這坡頂小亭方圓數十丈內倒是沒什麼藏身之處, 再遠些的林子,可就難說得很了。 「燕總管,在下知道你不是多話之人,也就不多費唇舌了。今日一戰,也不 為什麼虛名,只是為了將這些煩心之事,一併作個了斷。」祁英內功渾厚非常, 說話聲音並不很大,卻讓周圍所有人聽的清清楚楚,嘈雜人群也漸漸跟著安靜下 來。 見燕逐雪並不說話,祁英繼續道:「既然有如此多的見證,我也不妨將賭約 說個清楚明白。正如在下信上所寫,若是今天的切磋在下僥倖贏了一招半式,也 不說什麼要你們如意樓自此退出孔雀郡的無聊廢話,我只要你們給我一個月時間, 這三十天裡,我絕不招惹你們如意樓子,你們也不要干涉天道行動。」 他停了片刻,掃了一眼燕逐雪的臉色,看她神情如常依舊一副漠不關心的樣 子,心下稍安,繼續道:「當然,燕總管武功深不可測,在下多半並非敵手。若 是到時輸給尊駕一招半式,也請給在下留幾分餘地,此後祁某決不再與如意樓為 敵,並將歸束部下子,退避三舍。」 雲盼情在旁聽到此處,不禁扭頭看了一眼董凡的臉色,他雖然面上還帶著客 套微笑,眼神卻已變得無比銳利,左手搭在扶手上,食中二指上上下下敲個不停。 慕容極說的果然不錯,祁英這一注賭的有驚無險。燕師姐要是不慎輸了一招, 他便得了大把時間來對付董凡培植的勢力,而燕師姐要是贏了,有話在先,自然 也不好一劍將他殺了,今後對方全面退讓,如意樓也不好動出手,仍可以爭取 到對付董凡的餘裕。唯一的變數,無非就是如意樓借此機會與董凡聯手,祁英所 賭的,也就是如意樓不屑與董凡這等逼良為娼之徒為伍而已。 她不知師姐要作何應,心中焦急,竟沒注意有人悄悄到了她身後,直到袖 子被輕輕一扯,才驚醒頭,幾乎同一時刻,纖纖玉手也已握住劍柄,森寒清風 古劍嗆的一聲亮鋒數寸。 不過也只拔出了數寸,她一看清來人身份,頓時鬆了口氣,微笑道:「聶大 哥,你什麼時候學的這般神出鬼沒,嚇了我一跳。」 聶陽面上帶著青色鬍渣,臉色甚是蒼白,但目光炯炯精神顯然大好,他長劍 隨隨便便的掛在腰上,手中卻拿著兩根竹籤,簽上穿著數個紫紅棗糕,似是過油 炸過,甜香撲鼻。他微微一笑,將兩串棗糕送到雲盼情手中,低聲道:「我欠了 你不知幾頓,今日路上恰好看到這點心有幾分新奇,想來你必定在此,就買了些 權當還賬一次。」 雲盼情看他額上猶有汗水,也不知從哪裡趕來,卻還想得起欠她的點心零食, 忍不住笑靨如花,一口咬下半塊,含糊不清道:「只算一次,另外幾頓,可不許 賴帳。」 聶陽抬手揉了揉她的烏髮,柔聲道:「那是自然,我欠下的,我一筆筆都記 得。」 祁英遠遠也見到了聶陽,他皺了皺眉,與心中畫像模樣兩相印證,即刻明白 了來人身份,不過他並不是為李蕭之仇而來,此刻自然是裝做糊塗,抱拳道: 「燕總管,在下還等著你的答覆呢。」 燕逐雪看了聶陽一眼,淡淡道:「我拒絕。」 此話一出,祁英面上變色,周圍觀者也都露出驚訝神情。祁英自降輩分,又 遞貼約戰,雙方均有旁證到場,乎江湖規矩,如無特殊原因,硬不接戰的,通 常便被認定是敗了一籌。燕逐雪身負北三堂總管之名,幾乎可以算是如意樓的顏 面,竟如此輕巧的拒絕出口,自然令人驚疑。 她似乎不願多話,卻又不得不開口般微蹙柳眉,啟唇道:「天道勞師動眾來 此,可是為了替李蕭報仇雪恨?」 明面上的緣由本就如此,祁英自然不能否認,只好點頭道:「不錯。」 燕逐雪隨即道:「李蕭是何人所殺?」 祁英道:「聶陽。」 燕逐雪微微揚眉,雙目精光乍現,道:「如意樓不惜大動干戈,不過是為了 庇護樓同門聶陽,純屬私怨,你借此私怨向我約戰,我為何要應你?」她緊接 著玉指一伸,指向聶陽道,「李蕭身份並未如閣下般公諸於眾,即便所指罪行確 是聶陽所為,也不過是無心冒犯了天道而已。可既然現下你們找上門來,他也總 要給你們一個交代。擇日不如撞日,既然祁前輩打算一戰解恩仇,不妨就與聶陽 做個較量吧。我與你們做個見證,一戰之後,一筆勾銷。」 說罷,她竟就此退出小亭,站在坡側,淡淡道:「聶陽雖為狼魂,卻並非如 意樓門人,這一點,還望祁前輩牢記在心。」 雲盼情眨了眨眼,還沒完全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身畔一陣微風,聶陽已閃 身而出,大步走向坡頂亭中,朗聲道:「影狼聶陽在此,李蕭之事本就是有人栽 贓嫁禍,今日一戰之後,不論在下勝敗死活,還盼祁前輩再加調查,還我一個清 白。」 董凡面色一沉,轉眼唇角浮現一絲詭笑,端起茶杯悠然抿了一口,低聲對一 旁僕役交代了兩句,那人微一點頭,快步離去。 祁英面色卻沉重了許多,他頗為不甘的看了燕逐雪一眼,意有所指的說道: 「聶兄,李蕭一事我們確實有誤會你的可能,早先聽聞你已經南行而去,我本 就想性不再追究,待到詳細調查之後再做打算。你今日出頭應戰,算是要將清 白賭在我手中這口刀上麼?這也未免太過衝動,你就是為了旁人,也要想想旁人 值不值得你如此。」 他話中所說的旁人,明裡指的是如意樓,暗含之意,卻是問他值不值得為了 洗翎園這種勢力現身涉險。他暗示的非常明白,若是聶陽不插手此事,作為交換, 他就會再把李蕭之死詳細調查,真相大白之前不再追究。 聶陽卻像全然不懂一樣,拱手道:「如意樓念在故人之誼,幾次三番出手相 助,此時在下但凡有丁點廉恥之心,也不能袖手旁觀,只為一己安危著想。」這 話避重就輕,輕輕巧巧地便將這一戰定性,與洗翎園再無干係。 決鬥的對象換作了聶陽,與如意樓的約定自然毫無用處,想要爭到空暇的謀 劃頓時落空,加上那挑戰信交到董凡手上之時起,便等同於與洗翎園徹底決裂, 祁英這彪人馬,頓時被卡在一個尷尬無比的境地。 不過幾個閃念之間,祁英已定下心神,既然此刻已討不到原本的便宜,總不 能全盤賠出,便道:「既然聶兄執意出手,那也只好如此。」他似乎不願在燕 逐雪面前盡顯武功,話鋒一轉,接著道,「不過祁某有備而來,聶兄卻是倉促 出陣,我又虛長不少年歲,難免被人說是以大欺小。不如就由我的關門小徒,向 聶兄討教幾招。」 他也不等聶陽答話,話音剛落,就轉身走出亭外,把背後空門大大方方的亮 在聶陽面前。旋即一個青衣少年大步邁進小亭,抱刀拱手道,「孔彪討教,聶少 俠,請。」 聶陽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盯著祁英背影,冷冷道:「自己不敢出手, 便叫門下走狗出來送死麼?」 孔彪面上頓時變了顏色,口中喝道:「看刀!」一刀打橫斬出,四平八穩, 卻並未咄咄逼人,章法有度,以他的年紀,刀式能在此時不露一絲火氣,實屬難 得。 聶陽左手一抬一翻,準確無比的拍在刀側,一股陰柔內力透刀而過,藉著影 返手法直震孔彪虎口。 噹的一聲,刀柄險些把握不住,孔彪心中大驚,當下不敢怠慢,抽刀後躍, 舞起一片刀花護住身前。知道對方內功深厚,他也不敢搶攻,打算先守住幾招再 做決定。 這想法本來不錯,祁英門下刀法本就是蓄而後動,雷霆一擊之前,大半都是 守招。可他錯的是遇上的是此刻的聶陽。 根本不願與孔彪多做糾纏,聶陽冷笑一聲,一拍劍鞘,長劍龍吟而出,他反 手一抄,身形驟然一矮,一道寒光斜挑孔彪胯下出手便是無禁忌的迅影逐 風劍。 本沒將這當作生死決戰,聶陽一劍刺向陰毒要害,登時驚出孔彪一身冷汗, 刀招一收便全力斬下,出盡了渾身力氣要保住胯下要緊之處。 聶陽也不變招,不管不顧的依舊刺出,只不過眼見刀刃即將砍在聶陽手臂之 時,那一劍已刺穿了孔彪的大腿,同時一股雄渾陰勁自劍刃奔流而至,只見孔彪 傷處驟然迸裂一片猩紅血花,整個人竟順著劍鋒所指倒飛而出,連刀也脫手飛出, 噹啷掉在地上。 一招便將孔彪重傷,祁英眉心緊鎖,立時便看出僅靠子絕無可能將聶陽擊 敗,不禁心中生疑。按照此前調查,聶陽武功並非多麼出神入化,影狼絕學他至 多只能發揮出三成有餘,即便他學了幽冥九轉功之後大有進境,也不至於如此突 飛猛進才對。 預估之中,孔彪至少也能接下七八十招,這麼看來,聶陽武功比起月餘之前 高了六成不止。祁英心中算計,口中仍道:「聶兄好俊的功夫。不愧是影狼傳 人,在下佩服得很。」 聶陽面帶微笑,說出口的卻是:「不必假模假樣的說些廢話,你要出手,就 趕快上來。」 祁英盛名在外,雲盼情不免有些擔心,悄悄走到師姐身畔,低聲道:「師姐, 聶大哥他打得過那大叔麼?」 燕逐雪輕輕撫著她的手背,柔聲道:「我不知道。但有我在,你還擔心什麼。」 雲盼情笑著靠在師姐身上,撒嬌般道:「師姐最好了。我以後再也不氣師姐 夫了。」 燕逐雪微微一笑,摟住她嬌小的身子,抬頭看向亭中,不再說話。 那小亭並不適大開大的刀法施展,由此可見,祁英這場決鬥本就並非誠 心,多半就是刻意求敗而來。現在對手換了聶陽,他自然不可能再讓這種便宜出 去,站定在亭外草坡,他緩緩將刀揚起,沉聲道:「影返幻蹤,迅影逐風。久仰 影狼功夫奇詭無雙,無緣得見,聶兄,請賜教。」 最後一字出口,祁英週身富家之氣霎時盡去,猶如寶刀出鞘,殺氣大盛恍若 有形。燕逐雪遠遠看到,登時眉心微蹙,右手緩緩扶到了腰間劍柄之上。 聶陽也察覺到祁英武功絕對不可小覷,當下緩緩踱至亭外,雙目牢牢鎖住寒 氣逼人的刀刃,劍尖斜指地面,不敢冒進。 祁英眼簾半垂,譏誚道:「怎麼,不敢出手麼?」 聶陽微微一笑,道:「您是前輩,自然要禮讓三分。」話雖如此,他心中卻 知,若是能找到祁英半分破綻,他早已出手。 這人雖然看似大大咧咧揚刀而立,卻甫一站定,就將渾身的空門盡數籠罩在 揚起的刀鋒之後,高舉的刀尖穩若磐石,不論從什麼方位進擊,都勢必要正面挑 戰那成名已久的破荒一刀。 「好,那就莫怪我以大欺小了。」祁英好字出口,雙足一錯,身形驟然欺近, 緊跟著口中說出十個字,卻一連斬出了二十四刀!當真如潑風密雨,令人眼花繚 亂! 聶陽早已從如意樓的情報中瞭解此人刀法,又在埋伏吳延時遠遠觀望到了他 出手一擊,兩相印證,自然會留下這刀法沉淵待動蓄而後擊的印象,成名以來大 小數十戰,亦皆如此。 哪知道此刻出手,竟是這種迅疾凌厲的快刀! 聶陽應變已是極快,第一刀橫斬肩頭之時,他便已運足真氣,施展狼影幻蹤, 靠著步法奇詭堪堪拉開數寸。不料那一刀招式用老仍有後力,生生暴漲數寸刀氣, 留給他左肩一道皮開肉綻的傷口。 當下驚出聶陽一身冷汗,不敢再冒險閃避,轉而揮劍格擋,勉力接下其後二 十三刀,金鐵交擊之聲密如墜珠,連祁英那句話音也掩的小了。 「好快的刀!」聶陽出言讚道,的空隙一劍反撩對方腋下,總算是攻出一 招。 「還差得遠!」祁英沉聲喝道,也不去理會聶陽劍路,飛身一刀直劈向他頸 側,後發先至,攻其必救。 聶陽劍一擋,順勢錯步擰身,劍鋒貫足至陰內力,逼出數寸蛇信般的劍芒, 一劍凌空點向祁英眉心。 祁英叫了聲好,刀上加力,依舊不管不顧,凌厲刀氣直取聶陽腰間。 這次二人速度不相上下,均在半途不得不變招移位,緊接著又是一招互攻而 出,依舊是只問對方性命,不顧自身安寧。 霎時間,兩人就已如此閃電般交手三十餘招,比起初動手時那一串叮噹之聲 大作,此刻無聲無息反而倍加凶險。只要哪一招不能快到逼迫對方騰挪變化,便 要血濺當場。 但同樣這般互擊之下,武功的少許不足反而能得到彌補,只要一招出手能叫 對方即使得手也會血濺五步,最後便是打平收場,變招再來。因此聶陽的迅影逐 風劍明明招招都慢了那麼一星半點,卻依舊能堅持不落下風。 招一過,祁英驟然收刀,凶險至極的順勢用刀柄磕開聶陽劍鋒,旋身後退 數步,朗聲道:「你這小子,奇經八脈受著如此重傷,還來與我比試,是瞧不起 祁某麼?」 看來這人功力果然深厚,僅靠劍芒刀氣交錯之間的余,便察覺到聶陽 陽維脈已受重創。 聶陽平下胸中氣血激盪,笑道:「那可是你誤會了,我這不是什麼重傷。不 過是自斷一脈而已。」 祁英愣了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面帶微憾,搖頭道:「難怪你年紀輕輕,竟 會有如此精純陰寒的內力。能下如此狠心,祁某佩服。」 聶陽笑道:「你若誠信佩服,不妨便就此認輸,去好好調查,也好盡快還 我個清白。」 祁英微微一笑,道:「在下本就是向燕總管邀約一場切磋,並無心與你做什 麼生死大戰。」他話鋒一轉,雙目漸露興奮之色,「不過此刻,我卻真的想要領 教領教你的功夫。近年江湖中的後起之秀,祁某錯過太多,今日這機會,可不會 再放過了。聶兄,你最好不要再如剛才般托大留手,否則,莫怪在下言之不預。」 說罷,他的刀緩緩垂到身側,整個人全然不同剛才的緊繃蓄勢,而是變得無 比放鬆,一眼望去,週身儘是破綻,可偏偏讓人不知如何下手。 他垂刀在手,緩緩向前邁出一步。 聶陽依舊盯著他的刀尖,眉心緊鎖,竟跟著向後退了一步。 祁英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接著又是一步踏上。 聶陽遲疑一霎,腳下一變,斜斜掠開數尺,滑到了祁英無刀一側,方覺壓力 稍減。 雲盼情看出情形不對,側目望向師姐,才發現燕逐雪已將長劍拔出握在手中, 目不轉睛的看向場內,也是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怎麼,到了這般絕佳方位,你也不願貿然出手麼?」祁英並未轉身正對聶 陽,而是就那麼側身說到,寒光閃閃的刀鋒,依舊垂在他的右側。 這短短的一會兒功夫,聶陽心中閃過了無數招式,卻都被一一否定,迅影逐 風劍的精妙殺招他尚未練成,已練成的招數均無信心能一舉破去祁英蓄足功力的 破荒一刀,可若是等對方出手,伺機反擊,卻又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既然對 方練的就是後發制人的刀法,定力必然極為了得。 他心中大抵能夠猜到這破荒一刀的路數,天下武功練到極處,皆是返樸歸真 天人一,不論是薛憐的那一招月光,還是燕逐雪凌厲無雙的渾然一劍,都不外 如是。可恰恰是這樣的一招,最讓人無可奈何。 能如顧不可那樣以至繁至奇轉而壓制至極至簡招數的高手,並不多見。 但一想到顧不可,聶陽反而有了決定。不論這刀法強橫到何等程度,也總歸 躲不過要一較高下,既然迅影疾風劍沒有適出手的招式,他也不是只會這一路 劍法。 聶家劍法在江湖中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武功,但至少還有一招,算得上名聲 在外。而這一招,也恰恰是他最為熟練的一招。 念頭已定,聶陽週身寒氣大盛,純陰內力急聚劍尖,他一聲低喝,飛身出手。 浮生若塵! 劍芒自斜挑劍尖瞬間爆開,化為鋪天蓋地的閃爍虛影,星星點點恍若夏夜銀 河,轉眼間,祁英高大的身影就被這劍光的洪流徹底籠罩,甚至連他的面目也閃 爍至模糊難辨。 「好劍法!」祁英一生暴喝,手中刀鋒凝著萬鈞之力斬向地面,泥土紛飛中, 藉著這一擊之力施展輕功平平滑出數尺,避開那令人目不暇接的遮天劍光。 這一下躲的固然巧妙,聶陽的浮生若塵卻如影隨形接踵而至,至陰內功催動 下,後招源源不絕捲起數股陰寒劍氣,從四面八方逼向祁英各處要穴。 這並不是純粹的速度,單純的速度並不能化出如此繁多的虛招,創出這招的 人,不知凝練了多少心血,才將手腕那近乎極限的靈活完美的結在撩、刺這兩 種劍法中最為單純的路數之上,成就了這一式以無數至簡為一片繁複的奇詭劍 招。 隨著聶陽內力的本質變化,這一招終於在他手上發揮出了超乎常的威力。 嗤嗤嗤一陣連聲輕響,祁英退後不及,四肢多處被激盪劍氣擦過,衣衫開裂 肌膚受創,若不是內力渾厚護體相抗,可就不會僅是數道血痕了事。 先輸了一籌,祁英卻面露喜色,神情愈發亢奮,手背青筋暴起,一刀斬出!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祁英氣勢最為凌厲的一刀,為了躲避聶陽 驟然暴起的鋒芒而斬向地面,此刻一刀揮出,雖仍氣勢雄渾霸氣十足,卻彷彿少 了一些應有的銳氣。 刀光一閃,強行劈入紛紛劍影之中。 聶陽目光閃動,霎時間斷定這一刀並不似白繼羽的魔刀一招便封住了他所有 變化,反而留下無數餘地,頓時清嘯一聲,不退反進,使出了浮生若塵的最後一 個變化。漫天劍光同時消失不見,散開在數尺方圓的星點劍芒驟然凝聚一處,直 取千虛招中試探出的腹側破綻。 這一劍裹挾此前千虛招之威,靠著手腕那近乎不可思議的扭轉牽引發出, 速度在這一個變化之中暴漲數倍。 可這一劍卻並沒刺中祁英的人。他刺中的,是祁英的刀。 祁英到了退無可退之時發出的那一刀,竟也是虛招!就在聶陽的劍招變化的 同時,他的刀近乎未卜先知的轉封住了此前露出的唯一破綻。 料敵先機,後發制人,只因這簡單八字,聶陽的劍便動送向了祁英的刀。 浮生若塵已經再沒有其他的變化,這一招的力道已足,招式已老,而他也清 楚,這一招被祁英強行接下之後,要面對的才是真正的破荒刀。 當!清脆一聲響起,祁英渾身一震,順勢側身旋刀,卸去了大半陰柔劍氣, 隨即一聲低喝,刀鋒化作一道裂天驚虹,斜斬聶陽肩頭。 這一刀看似平平無奇,蘊含勁力卻至少有三重之多,若是盡數逼發出來,定 然不負破荒一刀之名。 這一瞬間,聶陽的心頭一片空白。 浮生若塵明明已經發揮到了極致,為何……為何好像還是少了些什麼?創下 這一招的聶家前輩,為何竟沒想著這一招的最後一個變化如被接下要該如何應對? 電光火石閃過的種種念頭反而造就了他一時間的靈台空明。 而也就在這時,本已到了窮途末路的浮生若塵,竟又再度起了變化。 隨著他驟然變化的運力之法,凝聚在一處的劍氣又隨著劍尖極為快速的顫動 散開,少了這股力道裹挾,解脫而出的劍鋒靠著靈活近乎無骨的手腕轉動化刺為 斬,從絕無可能的角度直取祁英肋下! 這一劍全然不常理,也絕非常人能施展得出,一個變化之後,原本的死局 順勢豁然開朗,不遜於出手之時的後招頃刻便有了般可能,當真是如夢似幻的 奇詭招式。 刀鋒切骨,劍刃破腹,兩人同時一聲痛哼,互交一掌借力震開身形。聶陽肩 頭中刀,又是一道血淋林的傷口,祁英肋側中劍,斜斜拖至胸前,若不是應變奇 速,便是開膛破肚。 「聶兄好神妙的劍法。祁某果然是老了……」祁英顯然沒有料到浮生若塵 之後新生而出的變化,神情頗為沮喪,點住傷口周圍穴道,緩緩道,「今日一戰, 就算在下敗了一招。我去後,必當重新調查李蕭之死,也算還聶兄一個清白。」 聶陽捂著肩頭傷處,譏誚道:「僅憑這一戰,你就可以說我是清白的麼?那 你們天道,還真是些莫名其妙之輩。」 祁英面露微笑,道:「僅憑這一戰自然不能。但憑剛才那一招浮生若塵,便 已足夠。」 聶陽心中一動,挑眉揚聲道:「此話怎講?」 祁英肅容道:「李蕭的屍首我仔細看了三個時辰。他是在全無反抗能力的情 況下中招而死,今日一搏,聶兄顯然是將浮生若塵當作了留底絕招,那麼,你 為何會用這招去殺一個無法反抗之人呢?此為其一。而另一點,則是聶兄的浮 生若塵,絕不是殺掉李蕭的那一招劍法。並非在下刻意貶低,李蕭身上的傷口每 一處受創十分均勻,劍氣入體卻極為凝練,無一分浪費,剛好足以致命,這一手 收放自如的本事,從方才來看,是聶兄你使不出來的。行兇之人對這一招浮生 若塵的掌握,遠在你之上。今日出手的若是那人,我絕不敢托大硬接。」 聶陽面色愈發凝重,心中疑竇叢生,勉強維持著神情平靜,拱手道:「既然 如此,那就有勞了。晚輩先行謝過。」他遣詞用字雖然恭敬,語氣卻沒有半分敬 意,顯然並不相信祁英所說。 祁英那一劍躲避的萬分凶險,可留下的傷口卻並不礙事,他隨手一抹擦掉了 殷紅血跡,略帶惱恨的看了一眼遠遠站定八風不動的燕逐雪,側目望了一眼悠然 自得的董凡,鼻中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大手一揮,道:「走。」 這班人都跟著動了起來,每一個人卻都注視著董凡身邊眾人的一舉一動,提 防著這個不懂武功卻極為危險的地頭蛇。既然已經半明半暗的撕破了臉,不小心 一些,怕是連怎麼死的都未必清楚。 他們怕的並不是董凡一手培養的死士,而是另一個不懂武功卻極度危險的人 物,龍十九。另外因為不屬同支,對那叛進董凡麾下的白繼羽,他們也不明內情 多有忌憚。 董凡並未發難,好似真的只是想來觀戰,見到祁英要走,還起身滿面堆笑道 :「祁兄,您今日辛苦,小今晚給您備下酒席,權作這一戰的旁觀謝禮, 還望撥冗光臨。」 祁英哈哈一笑,道:「既有美酒,可有美人?」 董凡雙目微瞇,笑道:「有了美酒,怎會沒有美人。洗翎園翎字輩那幾名魁 首,今夜聽憑祁兄挑選。」 祁英目光冷電般在他面上一掃,大笑道:「好,祁某必定不負大老美意。 如無旁事,恕在下先走一步了。」 董凡有模有樣的伸出肥短雙手抱拳一禮,道:「今夜再會。」 祁英不再看他,大步走出,也不理會林中是否有人埋伏,逕直走入,其餘 子抬著受傷孔彪,魚貫尾隨而去。 「聶公子好俊的劍法,想來那一劍就是聞名江湖的浮生若塵吧。」董凡轉向 聶陽這邊,面上笑容更加寬厚和藹,直如一個敦厚的長輩正在對自家親眷殷切關 照。 自從猜到董浩然極大可能尚在人間之後,聶陽就對董凡的謀劃全無頭緒,只 能隱約猜測一切都多半是為了董家的利益。知道他說的為人報仇一事是徹頭徹 尾的謊言,聶陽對他也毫無保留的流露出厭惡之情,隨口道:「不錯,那便是聶 家劍法的絕招。浮生若塵。」 董凡面帶微笑,悠然道:「可能是小人不懂武功孤陋寡聞,如果說錯什麼, 聶公子千萬不要怪罪。我曾用重金打探聶家劍法的這招絕技,怎麼就從沒聽說過 還有最後那一次匪夷所思的的變化呢?」 聶陽心中也是毫無頭緒,自然無從答,他正努力從零亂的思緒中找方才 本能變招時的依據,便只道:「劍術本就不能太過拘泥招數,既然我使了出來, 自然表示那一招本就該有這樣的變化……」 話說至此,突然腦海之中靈光一閃,一套並非劍法的武功開始在眼前走馬燈 般的呈現不停。 點、戳、旋、挑,一把常的折扇併攏而成的短棍,依靠著手腕靈活至極的 變化,輕巧的格擋開迅捷凌厲的劍招。 那正是邢碎影此前在殷亭曉絕命之處化解他浮生若塵時的精妙招數,而那一 串精妙的變化,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方才浮生若塵窮途末路之時,本能使出 的,竟然是脫胎自那些招數中的靈犀一擊。 換句話說,沒有那時與邢碎影的全力一戰,就不會有今日這威力無窮的絕殺 後招。 一直以來不願承認的事實終於在心底得到了確定,聶陽緊緊握住了手裡的劍 柄,冷汗頃刻浸濕了掌心的纏布。 李蕭的確是邢碎影殺的,聶家劍法中的浮生若塵,邢碎影用的遠比聶陽還要 熟練! 這……這怎麼可能?決計不願承認這荒謬的念頭,聶陽緩緩收劍鞘,額上 卻還是忍不住出了一層細汗。 董凡看他面色微變,遠不如方才鎮定,心中也暗覺詫異,恭敬道:「聶公子 天賦奇才,能於此等生死決戰中頓悟妙招,小人縱然不懂武功,也深感欽佩。」 聶陽垂目沉吟,突然抬頭,雙目一亮道:「董大老,有些事想必你應該知 道的比我更早吧?」 董凡不禁一怔,笑道:「聶公子此話怎講?」 聶陽也不再顧忌還有旁人在場,沉聲道:「夏浩沒死,你也不必再裝糊塗了。 他既然沒死,那當日偽裝用的屍身之上,那似是而非的浮生若塵,是誰使出來的? 使出的那個人,又是誰教的?」 董凡肥肥胖胖的臉上並未浮現出任何驚訝,反而笑著抬手拍了拍巴掌,緩緩 道:「大老愛女心切,做得太過明顯,早知只能瞞下這麼短的時日,當初也不 必那麼早便叫四爺解脫了。」這話等於承認了董浩然尚在人間,他微一停頓,繼 而道,「小人不知道聶公子究竟在作何猜想,小人只知道,大老功夫差的很, 這招浮生若塵只是從邢碎影那裡偷學而來,你使出的這一招變化,大老決計不 會。」 聶陽面色有些灰敗,他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他自然是不會的,因 為這後招,普天之下,僅有他一個人會。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聶家劍法之中僅有這一招浮生若塵鶴立雞群,本就令聶陽心生疑惑,此刻頓 悟出威力更加驚人的絕殺後招,心中不禁不覺喜悅,反而滿腹苦澀無從宣洩,直 想衝到樹下彎腰嘔吐。 只因他猜測出的事實,實在太過難以接受。可是,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為何 姑姑甘心赴死,邢碎影為何會懂得那招浮生若塵。很多原本苦思不得的事情,也 浮現出了背後更深處的原因。 這招劍法,根本不是聶家所有。 這招劍法真正的人,恐怕是被南宮家擊敗後苦心鑽研力求雪恥的煙雨劍 贏北周! 一道清晰的脈絡,終於浮現在聶陽心頭。 他盡力讓自己不去想最惡劣的猜測,盡可能的在心底維護著聶家先輩的名譽。 但唯一的可能,就是贏北周不知何故死在了聶家,創下的絕招為聶家所取,大概 是心中有愧,聶家將贏隋托於世交仇家代為養育。而長大後的贏隋,機緣巧知 道了事情始末,心中恨意滋生,開始著手復仇…… 如此一來,很多事情都有了理的緣由,聶陽心中苦苦思,卻始終不到 另外一處難解疑惑。邢碎影提起過手刃了他的親生父親,卻又為他的生母報了血 仇,那……那自己的父母和這招劍法又有什麼關係?為何會牽扯進來? 他的親生父母究竟是誰,他並非全不關心,也曾旁敲側擊詢問過可能知道的 人,只不過聶清漪對此守口如瓶,他人自然也不出什麼有意義的線,之後 忙於報仇,養父對他也十分疼愛,對此也便漸漸看的淡了。 可不知道為何,現在想到了此處關鍵,反而越發覺得,那一直隱於雲霧之中 的生身父母,反而一定與邢碎影有著極大干係,說不準,也和聶家有著千絲萬縷 的練習。 贏隋是贏北周遺孤,那……自己是不是也可能是某個和聶家相關之人的遺留 血脈呢?一時間,苦心壓抑多年的血緣疑竇盡數湧上心頭,心中繚繞不斷,儘是 一雙模糊的身影,遠遠地凝望著他。 董凡笑吟吟的看著聶陽面色變幻不斷,看了片刻,身畔一人匆匆過來附耳說 了些什麼,他才收斂笑意,躬身道:「聶公子,小人園中尚有俗務待辦,如無要 事,也先就此別過。」 聶陽心神激盪,沉思不語。董凡微微一笑,抬手一揮,身畔數十僕役立刻熙 熙攘攘動作起來,轉眼間便將周圍雜物清理乾淨,他遠遠對燕逐雪躬身行了一禮, 接著面帶微笑上了軟轎,揚長而去。 雲盼情心中仍記著上次吃的暗虧,不禁低聲道:「師姐,那胖子好生可惡, 我去教訓他一下成麼?」 燕逐雪微微搖了搖頭,道:「他也是有備而來,只不過事情並非如他所料, 便按兵不動而已。今日本就是為了挫挫祁英多日養下的銳氣,此功已成,不宜再 惹事非。」 雲盼情奇道:「師姐,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性子啊?」 燕逐雪淺淺一笑,淡淡道:「以前,也沒有這麼多人的生死在我肩上。」 雲盼情看了師姐一眼,心中似懂非懂,最後,視線還是頗有不甘的落在了董 凡轎上。 「你要是心裡氣不過,就試試吧,有我在,總不會叫你吃了虧。」燕逐雪無 奈的摸了摸師妹發頂,黑亮雙瞳緊接著鎖住了週遭目力所及之內的所有變化。 雲盼情有師姐在旁,自然也少了許多顧忌,皓腕微抬,一把柳葉飛刀無聲無 息的射了出去,直飛向那頂軟轎後側一名轎夫的膝彎。 轎夫受個小傷,讓那胖子跌個跟頭,便是足以令她滿意的小小報復。 這飛刀雖未激起破風之聲,去速卻也不慢,那轎夫根本無力躲避,柳葉飛刀 正中膝後。哪知道那轎夫一個踉蹌,竟並未摔倒,而是就那麼帶著那柄飛刀硬生 生邁開步子,繼續走著,直到走出幾步,旁邊一人快步過來替下,他才退到一邊, 反手將飛刀拔出,頭木然的看了雲盼情一眼,一瘸一拐的隨著人群走開。 「這……這人不覺得痛麼?」她特意瞄準了那人膝骨關節,雖有留手,卻也 足夠讓他傷筋斷脈,至少休養月餘才能如常走動。 燕逐雪淡淡道:「這便是董凡的手段了。他手下不僅有隨時可以捨生忘死的 死士,也有這種渾然不知恐懼為何物的死人。」 「死人?」雲盼情大惑不解,驚問道。 「不錯。那些人心中已只有董凡的命令,心智茫然甚至不如幼童。雖然他們 沒什麼武功,但只要董凡下令,他們能令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難以全身而退。」 燕逐雪看著那群人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絲悲憫之色,「這些死士和死人,加上 洗翎園那些好看的要人命的孔雀,便是董大老的根基所在了。」 所以,即便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如意樓也絕不會和這樣的人聯手。 聶陽費了一番功夫,才算是壓下了心中紛亂思緒,走到了燕逐雪身前,拱手 道:「燕總管,幸不辱命。」 燕逐雪微微頷首,道:「辛苦你了。」 雲盼情湊上前去,掏出一塊手帕幫他扎上肩頭傷口,雙目隱約露出一絲不悅, 聶陽平伸胳膊方便她動手包紮,向著燕逐雪道:「我也沒想到,最後竟結束得如 此平靜。董凡明明是有備而來,也分明看出了你寧願避而不戰也不想和他聯手 作,偏偏到最後也沒有任何動作。他不像是如此缺乏應變的人,真是詭異的很。」 聶陽以個人之名接下這場決鬥,等同於替如意樓維持了原本立場,既讓天道 無法專心對付董家勢力,也不至於叫董凡輕輕鬆鬆的漁翁得利。 由洗翎園的所作所為來看,若非和天道之間恩怨糾葛一時無法釐清,燕逐雪 到寧願先與祁英作挑了這家藏污納垢的妓館。祁英這次約戰,恐怕也存了同樣 的念頭,試圖一戰暫時劃清雙方界限,好得到出力餘裕。 只可惜……不能遂他所願了。 雲盼情歎了口氣,道:「我始終也不明白,為何江湖上這些人就不能平平和 和的坐下來談談,非要拚個你死我亡。比起這樣,我寧願那大叔還像前幾天一樣 安靜的蹲在洗翎園裡喝酒作樂。」 燕逐雪道:「他那樣按兵不動,反而是最令董凡頭疼的……」她話未說完, 目光驟然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麼,突兀道,「不好!董凡剛才是在拖延時間!」 話音未落,她秀足一點,白影飄飄飛身衝向林中。其餘部屬雖不明所以,仍提氣 拔足跟去。 雲盼情眉心緊鎖,一邊跟著聶陽往那邊追去,一邊疑惑道:「師姐怎麼了? 她想起什麼了?」 聶陽奔出不遠,便想到了另一可能,面色一變沉聲道:「是咱們疏忽大意了。 只想著董凡不敢直接開罪整個天道,卻忘了這等荒僻地方,嫁禍栽贓豈不是再容 易不過?」 「你是說……祁英?」 「不錯,」聶陽也運足內力,飛快的追進林中,口中繼續道,「不論他原本 埋伏下的人馬意欲何為,至少現在,只要他殺掉祁英那十幾人,去隨便宣揚一 下,便成了如意樓的黑鍋,而天道為此再派來的高手,可就絕不會再以洗翎園為 目的。到時,他就真的可以坐收漁利了。」 他們沒有料錯。董凡真的向祁英下手了。 破荒刀手下的那十幾人,連屍體也未曾留下,只剩下黃土地上一大片觸目驚 心的鮮血,滲成暗紅色的泥濘。也許,是董凡動用了逆鱗那樣容易留下線的暗 器,才不得不將屍體帶走。 唯一留下的屍身,是祁英。 他的刀依舊豎在胸前,只不過,再也無法揮出那威力驚人的一刀。 他的頭被割去,只剩下無頭的屍體立在樹邊,巍然不動。 燕逐雪就站在他的屍體邊,靜靜的看著他脖子上的刀口。他身上沒有其他傷 痕,要命的,就只是這齊頸一刀。 聶陽看著這傷口,想到了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刀法,苦笑道:「我還道他是 為了臥底才出手殺死自己的同僚,現下看來,他似乎真的打算投在董凡門下。拎 著這副頭顱,說是薛師姐所為,怕是也沒有幾人不信。」 他眼前似乎已能描繪出不久前這裡血戰的場景。 握著烏黑刀柄的白繼羽靜靜的站在樹下,以充沛的精神面對大耗真元的祁英。 接著,便是那套充滿死亡氣息的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 灰暗的刀光一閃,祁英的生命,就此結束。 孔雀郡中又一波腥風血雨,也將就此開始…… 乳硬助性 第六十六章 (一) 燕逐雪微微蹙眉,也不說話,逕自起身而去。 雲盼情訝然道:「師姐……她這是答應了麼?」 慕容極伸頭望了一眼,道:「這倒不是。不過是出恭而已。」 「……」 「你那是什麼表情?美女就不上茅房了?」 (二) 慕容極點了點頭,道:「聶家的家事,他們無心過問太多,聶清漪的性命, 可就算是杜家家事了。正如聶兄之事,薛憐一得托付,便立刻拋下手中要事全力 趕來一樣。杜遠冉前輩遺孀之死,你自然知道會驚動哪些人。」 雲盼情沉吟道:「想必便是杜夫人生前的那些情夫了吧。這麼看,他們還真 是有情有義啊。」 「呃……你沒考慮過去江湖八卦週刊混個一官半職麼?」 (三) 雲盼情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那群老怪物可是說好了不再插手江湖中事 了,你看我師父師伯,不也……」她活說到這兒,自己也不禁搖了搖頭。對於那 群人,能做到的無非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她師伯謝清風不問雜事多年, 這次一幫好手跑去清風煙雨樓的地界,不也被收拾的個個斷臂了麼。 咦……斷臂? 怎麼覺得……師伯好像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呢…… (四) 聶陽平下胸中氣血激盪,笑道:「那可是你誤會了,我這不是什麼重傷。不 過是自斷一脈而已。」 祁英愣了一愣,旋即驚道:「你自斷了心脈?」 「你當現在這決鬥是人鬼情未了麼?」 (五) 這短短的一會兒功夫,聶陽心中閃過了無數招式,卻都被一一否定,迅影逐 風劍的精妙殺招他尚未練成,已練成的招數均無信心能一舉破去祁英蓄足功力的 破荒一刀,可若是等對方出手,伺機反擊,卻又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既然對 方練的就是後發制人的刀法,定力必然極為了得。 可就這樣等著,對方也不會先出手…… 於是,聶陽轉身走了。 (六) 聶陽心中也是毫無頭緒,自然無從答,他正努力從零亂的思緒中找方才 本能變招時的依據,便只道:「劍術本就不能太過拘泥招數,既然我使了出來, 自然表示那一招本就該有這樣的變化……」 話說至此,突然腦海之中靈光一閃,一套並非劍法的武功開始在眼前走馬燈 般的呈現不停。伴著一個響亮的女聲:「現在開始做第八套廣播體操,原地 踏步……」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孤魂獨盼 豐州南界,幾近龍江沿岸之處,倚靠望舟山北,有座彈丸小鎮,名叫舟陰。 這裡不過數戶人家,青石小路,灰磚矮房,並無其他任何新奇之處。鎮上 甚至連家客棧也沒有,停駐於此的旅人,便只能借宿在熱情好客的民家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樸實而常,一如房簷下遍佈著水擊凹坑的陳舊石,全無 引人注目之處。 但舟陰鎮,卻是豐州最有名的地方之一,至少,對武林中人幾可稱得上是如 雷貫耳。 只因鎮上最大的姓氏,是謝。 謝清風、謝煙雨的謝。 與如意樓並稱二樓的清風煙雨樓,便在鎮南的望舟山上。 遙望那一片令人心醉的青蔥碧翠,置身於媚潤如絲的朦朧煙雨之中,無論是 多麼不解風情的蠢材,也會情不自禁的為這江南美景所惑。 可惜,如果此時聶陽不是坐在疾馳快馬上,而是舉著一柄竹骨油傘,攜著另 一匹馬上的俏麗少女悠然漫步,才真是如詩似畫的風流情景。 「聶大哥!等等。」雲盼情嬌聲一喚,揚腕勒住了馬韁,水眸一轉,嬌軀驟 然拔起,凌空美妙一旋,穩穩地落在了一家古舊店面門口,興沖沖的跑了進去。 聶陽微微苦笑,也只好停下馬蹄,耐心等待。 轉眼雲盼情便已跑了出來,手上拎著油紙裹好的一包東西,顯然,又是什麼 零嘴甜食。 「好了,走吧。這些花的是你的銀子,就算是你請的好了。」她僅僅買了這 麼一包東西,便喜笑顏開一副春花初綻的模樣,讓聶陽忍不住微微搖了搖頭。 將來若是有人與她為敵,只要往零食裡下毒接著全擺在她面前就是。她恐怕 寧願毒死,也不會錯過這種專哄娃兒用的玩意。 也不知道聶陽和慕容極到底談了些什麼,明明祁英死後正是孔雀郡中如意樓 勢力壓力最大的時期,他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了要往清風煙雨樓一行。 這次並非誘敵,而是真心實意要來。 明裡的說辭是要接差不多已經恢復七八成的聶月兒前來幫忙,可至少雲盼情 不是這麼容易就會被騙過去的笨蛋。真要叫人來,憑狼魂的傳訊手段,不過是 一封書信遞到朗琿錢莊的事兒而已。 幸好聶陽也無意瞞她,出了孔雀郡,便將緣由大致告訴了她。 瞭解到聶陽與祁英一戰最後驟然領悟的神妙變化竟然是脫胎自邢碎影之手, 雲盼情也不禁花容失色。由此,聶陽總算意識到自己的身世很可能也是仇恨糾葛 的重要部分,而聶清漪已撒手人寰,仇家的知情人也在那山谷中被殺的乾乾淨淨。 而有可能得到些許蛛絲馬跡的兩個關鍵人物,此刻竟恰好都在清風煙雨樓。 一個自然是與聶清漪共同生活較久,很可能從姑姑那裡聽到過什麼隻言片語 的聶月兒。另一個,則是很早便以娃娃親的形式被當作聶家兒媳寄養過很久的南 宮家千金,南宮盼。 只不過,提到後者的名諱時,雲盼情面上卻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柔聲道: 「聶大哥,你若是想問些什麼的話,怕是要叫你失望了。她……已經沒辦法告訴 你任何事了。」 聽到這話的聶陽卻像是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一般,只是淡淡答道:「無妨。 不論她是生是死,為了童年的舊情,我也該去看看她。畢竟,她也算是我未過門 的妻子。」 於是,快馬奔馳了兩天有餘的二人,此刻已穿過了舟陰鎮的青石路,直奔 向那峰濃翠山丘。 遠遠望去,一片碧海雨霧之中,已能隱隱看到古樸的竹樓一角。 但接近山腳,雲盼情卻改向西行,揚聲道:「這邊,這邊!」 聶陽微皺眉頭,問道:「不是在望舟山上麼?」 雲盼情搖了搖手,嬌聲喊道:「師父師伯是在那邊沒錯。可咱們要先去這邊。」 聶陽滿心不解的調轉馬頭跟在她馬後騎進一條窄小石道,就聽她在前面笑嘻 嘻的說道:「稍微耽擱一下,就一下。我這麼久沒來,總要先和師兄師姐們打 個招呼,不然……不然他們可不會放過我。」 轉眼間,就到了一處頗具規模的宅院。古樸木門左右並無石獅鎮宅,反而插 了兩把無鞘古劍,半刃入土。門上匾額寫著三個幾欲破匾而出的大字,鎮劍軒。 雲盼情頗為懷念的看向那院落,微笑道:「這就是我們學劍的地方。」 聶陽還沒接腔,耳中就聽聞一陣細微衣袂帶風之聲,一個鵝黃衫子嫩綠綢裙 的豐美少婦輕飄飄飛縱出來,水汪汪的眸子閃過一絲訝異,緊接著飛身落在雲盼 情身前,笑盈盈的一把握住她雙手,脆生生的喊道:「呀,盼情,你來了!」 雲盼情笑瞇瞇的撲進那美婦懷中,撒嬌般道:「還是二師嫂疼我,第一個早 早迎出來。」 那美婦啐了一口,在她額上一戳,笑道:「少來這套,我不過是聽到馬蹄聲 出來看看。前陣子可有不少人鬼鬼祟祟來搗亂,煩的你二師兄出去清理了整整一 天。」她說著,斜飛眼角向著聶陽瞥了一眼,刻意壓低了聲音卻又讓誰都能聽到, 道,「盼情,這是誰啊?我知道你一心學你那燕師姐,可也不用學到這份上吧? 出江湖頭一遭來,就都帶著男人?師父可是要傷心的。」 雲盼情連連搖手,道:「可別對師伯亂講,這……這不是師姐夫那種啦。」 那美婦笑吟吟的看著雲盼情雙頰紅暈,悠然道:「怎麼,那你想說,這不是 那個你打聽了不知多少遍的聶陽?」她說罷轉身正對聶陽,微微頷首,淺笑道, 「聶公子,久仰。」 聶陽心中一驚,忙道:「不敢。敢問您是?」 那美婦還沒開口,雲盼情已經搶著道:「這是我二師嫂,杜楓,人又漂亮, 劍法也好。厲害得很。」 杜楓一拍她肩,笑道:「去,少來笑話我。明知我在你師兄手下走不出三招, 連尾針都叫他拔了,沒得蜇人,厲害什麼。」 聶陽微微一怔,才想到這人可能是五六年前小有名氣的殺手「毒蜂」。可那 傳聞中為殺目標不擇手段的陰狠美人,實在和面前這帶著暖人笑意的嬌媚少婦扯 不到一塊,不過出言詢問大為失禮,他也就不再多言。 雲盼情似乎怕一個兩個都如杜楓這樣盯著聶陽看個不休,一進院門,便道: 「聶大哥你在院子裡隨便逛逛,我去跟師兄師姐報個平安,過會兒就來找你。咱 們再一起上山找月兒姐姐。」 杜楓一揚秀眉,笑道:「怎麼,不怕跟著撞見你的志邈師兄麼?他這些日子 跑前顧後,守著那新風狼形影不離,都叫人懷疑他是不是打算改投那邊也混個什 麼狼做做了。」 聶陽略一思,道:「舍妹不大懂得人情世故,若有舉止言談不當之處,還 請海涵。」 杜楓掩口嬌笑,道:「這你大可放一二十個心,沒有你家妹子在這兒養傷, 我那師可是一刻也不在樓裡多待。就沖這個,她就是將整座山燒了,師父也絕 不捨得說她半個字。」 聽起來,聶月兒在這裡倒算得上安然無恙,聶陽這才真正安下心來,微笑道 :「盼情,你去吧。我到門口等你。」 一高一矮兩抹倩影相依而去,以他耳力,遠遠還能聽到杜楓真正壓低了的調 笑言語:「嘖嘖,盼情盼情,叫的好親熱。你這麼帶他來,不怕師父揍他一頓 麼?」 揍……揍我一頓?謝清風?聶陽頓時覺得後背一緊,心想等雲盼情出來,可 要好好商量妥當才行。這要被這當世第一劍客誤會了什麼,那可是大大不妙。 這宅院門面雖然看似不大,內裡卻重重門戶,處處別有洞天。他踱出門外 首望去,竟有種深不見底的錯覺。 他繞到莊院向山一側,本打算看看這裡究竟有多大,卻不料望到了一間草廬 倚牆而建,正對一片池塘,幾棵垂柳,週遭鮮花碧草延綿成片,也不知是何人所 居。 他走近幾步,仔細望去。池塘引自山溪活水,池邊鋪著幾塊長條青石,一塊 石上,盤腿坐著一個白髮白鬚的老人,靜靜的拿著一桿釣竿,望著水面微波上的 小小浮標。 看年紀,這老人著實不輕,恐怕是謝家的什麼前輩高人,聶陽不敢冒失,便 打算悄聲退開。 「遠來是客,小兄,不來給老頭子個機會,略盡地之誼?」那老人微微 側頭,微笑說道。 聶陽微一猶豫,笑道:「是怕驚擾了前輩雅興。」 「不妨。」老人揮袖在身邊青石上拂了一拂,道,「過來坐。膽小的魚兒, 老頭子不屑一釣。」 好像這世上還有膽大的魚兒一般。 聶陽心知雲盼情還要一時半刻才能出來,既然是清風煙雨樓的前輩高人,總 不至於心懷叵測,便大步走去坐到了老者身畔,「小子聶陽,打擾了。」 老人白眉微揚,側目望了他一眼,略帶幾分喜悅道:「雲丫頭來了啊…… 人老了不中用,竟沒聽到。這丫頭,又是先去巴結師兄師姐,也不記得先來看看 我這把老骨頭。少了她來揪上幾揪,老頭子的白鬍子,都多的心煩了。」 他嘴裡說著話,手腕突的一抖,水面下魚線猛然一顫,嘩啦一聲,一條半臂 長的魚兒直挺挺飛了出來,噗通落進老人身邊竹簍內。 看那肥魚出水後一動不動,竟好似被從水下打飛出來便已斃命一般。 聶陽不便置評,只好道:「盼……雲姑娘一定沒忘,想來一會兒就來見您了 吧。」 老人斜過目光,上下將他打量幾遍,道:「丫頭大概想親自帶你來見我的吧。 你先晃了過來,倒也是機緣。」老人目光中略帶一絲懷念,緩緩道,「你可知老 頭子是誰?」 聶陽垂頭避開他的目光,恭敬道:「晚輩不敢貿然揣測。還請前輩明示。」 他心裡有了幾個猜測,最可能的便是兩位樓的父親謝君安,可江湖傳聞謝 君安自幼棄武從文,斷然不可能有這老人方才內力雄渾的一手「釣技」。另外幾 個名字則毫無根據可言,他自然不肯說出口來。 不料老人卻說出了一個他絕沒想到的姓氏。<.B.br/> 「我是南宮盛,」老人的唇角漾起了一絲笑意,很滿意聶陽壓抑不出的驚訝, 「丫頭應該跟你提起過,我那苦命的孫女吧?」 「南宮前輩。」聶陽恭恭敬敬叫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不知道 自己叫的這麼客套生分,是否失當。 畢竟,若是沒有當年那場意外,安定下來後的聶清遠接南宮盼生活至今, 他肯定也要叫這老人一聲爺爺。 「我和聶家,還真是差了那麼點緣分吶。」南宮盛歎息般說了一句,手腕一 沉,又是一條大魚飛出水面。 難怪雲盼情非要先來這邊一趟,原來是存了讓自己先見見南宮家人的心思。 如果南宮盼已不在人世,對兩家之事,恐怕不會有人比這位老者更加清楚了。 只是……要如何問出口呢?在心中斟酌措辭,聶陽一時也想不出怎麼才能不 嫌突兀。 南宮盛好似看出了聶陽心中猶豫,兀自開口道:「當年我初見你時,你才剛 剛學會走路,時光荏苒,你已是相貌堂堂的青年才俊了。」 聶陽忙道:「前輩繆贊,愧不敢當。」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前輩, 晚輩冒昧問一句,當年兩家定下親事,究竟是什麼情形?小子年幼,很多事情實 在是記不得了。」 南宮盛悠悠一歎,手腕一揚,將釣鉤收了來,聶陽這才看清那魚線上拴的 竟是一枚滿是綠蛌獄刐而非魚鉤。 「我這孫女一生都與她母親一樣,正應了紅顏薄命四字。」南宮盛緩緩將魚 竿收好,唇角泛起一絲苦笑,站起身子舒了個懶腰,緩緩道,「我知道的,都對 雲丫頭講過,我不知道的,盼兒也必定私下對雲丫頭說過。你有事情想問,問她 更適。」 他轉身向那間茅草屋走去,道:「老頭子中午燒魚,你和雲丫頭記得過來嘗 嘗鮮。」 我已是個老人,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我已不想再提。這句話南宮盛沒有說出 口,也不必說出口,那蒼老的雙眼中流露的哀傷,已足以打消聶陽追問的念頭。 也許,雲盼情帶他過來,也只是為了讓這老人看看,看看他沒能把握到的一 段未來。 直到此刻,聶陽才真正對南宮家的事情有了一絲真切的感覺。那個在憶中 僅剩下殘破片段的女孩,由她的祖父宣告了真實。 作為世家旁系,聶家近五輩中就有三代與南宮家結親,聶陽祖母聶老夫人, 便是南宮家的庶出。由此看來,同樣出身不好的南宮盼,多半便是老夫人做決 定的婚事了。 原本以為這些事已經無跡可,不曾想,知道一切的那個人,竟一直就在身 邊。 盼情,你究竟還瞞著多少事?聶陽悵然盯著池塘泛著微波的水面,一時心中 有了幾分失落。 「哎?你怎麼自己先跑到這兒來了?老爺子呢?」雲盼情遠遠過來,笑盈盈 的左右看了看,道,「你沒碰上老爺子麼?」 「南宮前輩的話,我已經見過了。」 「哦……」看出聶陽神情有異,雲盼情吐了吐舌尖,忙道,「那你在等我會 兒,我去跟老爺子見個面。」 說罷,一溜煙奔進了茅屋之中。 「臭丫頭,出去野了這麼久,總算捨得來了?」 聶陽在外聽著老人話中壓抑不住地激動,隱約明白,這寂寞的老人,分明已 經把雲盼情當作了孫女一般看待。兩人絲毫不似武林中人,拉拉雜雜的,淨是在 說些閒事。 到了最後,雲盼情嘟囔著抱怨道:「老爺子,您怎麼能拆丫頭的台啊。人家 又不是有心瞞著聶大哥,你這麼一說,反倒成了我故意不告訴他一樣。」 「嘖,跟老頭子這兒你還裝什麼傻。你明明就是故意不告訴他。你不就是氣 他想不起盼兒了麼?他那時候才多大,還記得才是怪事吧?」 「別任性了,他想知道什麼,就告訴他吧。你要是真不想讓他知道,也不會 特意去找他了不是。」 雲盼情似乎知道聶陽在外能聽到他們的對話,略顯委屈的說道:「老爺子, 真不是丫頭不想說,他想知道的事兒,丫頭不清楚,丫頭知道的事兒,他不關心。 他現在,一門心思就剩下報仇雪恨了。」 南宮盛的聲音沉默了片刻,接著低沉的笑了起來,緩緩道:「丫頭,這就是 江湖。別被那些什麼行俠仗義的傳說騙了,江湖人的動力,本就離不開利益、名 聲、權力和所謂的愛恨情仇。江湖就是人心,而人心,本就如此。更何況,他為 何會變成現在這樣,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麼?」 雲盼情似乎歎了口氣,接著故作精神的笑道:「是啊,要不丫頭也不至於累 死累活沒得休息啊。一會兒去見小姐,丫頭可要好好抱怨一番才成。」 「呵呵,去吧去吧,你不在的時候,盼兒一定非常寂寞了。別在老頭子這邊 耽擱了,早點跟你師父師伯請安去吧。記得,過午過來喝老頭子的魚湯。」 「一定記得,您放一二十個心,丫頭還沒顧上揪您的鬍子呢。」 出了茅屋,雲盼情瞥了聶陽一眼,二人此刻對視,神情都有了幾分變化。聶 陽不知如何開口,反倒雲盼情大大方方過來扯了扯他的袖子,笑道:「聶大哥, 明明耳朵那麼好用聽得清清楚楚,還站在這兒幹嘛,咱們上山去見我師父師伯, 中午來喝魚湯,怎麼樣?」 聶陽自然只有點頭。 看來,雲盼情並沒有刻意隱瞞,她所知道的事情,可能真的與他報仇之事並 無干係。 但現下情形已有不同,任何可能涉及他身世的蛛絲馬跡,他都不願放過。等 到適的時機,也該好好的問問她了。 而且,他也有些想要知道,自己當年,到底錯過了什麼。 那兩匹好馬,就留在了鎮劍軒中,此後山道陡峭難行,也沒有騎馬的可能。 兩人一路沿山拾階而上,並不施展輕功,不時左右觀望,更像是前來遊山玩水的 旅人。 到了山腰,樹茂林深,原本還能隱約看到的竹樓一角此刻反而隱沒無蹤,石 階遍佈青苔,無比滑溜,看來若沒有幾分輕身功夫,上山給這二位請安也要冒著 摔跟頭的風險。 雲盼情倒是輕車熟路,在光滑石階上不僅沒放慢步子,反而一蹦三跳更加活 潑,抬手折下一枝叫不出名的小花,在身前甩來甩去,與平時大有不同,到更加 符她那帶著三分稚氣的可愛面容。 聶陽可不如她那般熟練,只有小心穩住下盤,快步跟上,幾次腳下一滑,都 是靠輕身功夫迅速定住身形,儘管落在後面,還是忍不住面上一紅。 到了一處岔路,雲盼情突然停下步子,聶陽在後停的匆忙,險些一頭撞上面 前罩裙中豐盈初顯的緊致臀尖。她頭道:「聶大哥,你說,咱們是先去見我師 父師伯,找你妹妹呢,還是先去看我家小姐?」 看來,這兩者並不在同一條路上。 如果是早些時候,他定然是毫不猶豫要先去見了掛心已久的妹妹,但此刻, 心中那種衝動卻無疑指向了那個有緣無份的女子。 「咱們……先去看看她吧。」 雲盼情聽到這句話,臉上又綻放出了柔和的微笑,「好,這邊。可小心些腳 下。」 這次,她伸出了手,拉住了他。 她的手很小,很軟,只有掌心隱約感覺到的硬繭殘痕才能讓他感覺到這是一 只用劍的手。 但他知道,這隻手的人,並沒有一顆用劍的心。 也許正因如此,愛惜子的謝清風才不惜將自己的佩劍交給她,靠兵器之利 彌補這不足。 繞過了幾處沒有石階的山坡,趟開了一片灌木,二人驟然轉入一處半山淺凹 之中,一道小溪斜衝而下,將內凹的這片平坡割分為二,溪畔長滿了野花野草, 不似有人打理,一片純然景象。 而就在這似無人跡可的天然草坡盡頭,背倚陡峭崖壁,靜靜坐落著一座簡 陋土墳。 黃泥為丘,花草為環,一條青石豎立,兩株桂樹在旁。 聶陽心頭莫名狂跳起來,他鬆開雲盼情的手,快步走向那清冷孤墳。 那條青石墓碑,陽面則刻著清秀工整的七字「徒望聶門南宮氏」,右下一行 小字「孤魂一縷自立」。 「這……這字是她親手寫的?」明明是疑惑,聶陽卻彷彿心底本就已有了答 案。 雲盼情點了點頭,「小姐一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便早早寫好了這些。她說, 若不移墳遷土,這塊墓碑,也就不必換了。」口中說著,她碎步走到墳前,將懷 中的油紙包放在地上,恭恭敬敬的俯身跪下,叩了三個頭,柔聲道,「小姐,情 兒來看你了。」 聶陽輕輕撫著碑頂冰涼的石面,心中知道,聶家以親眷之情待她,她卻不能 擅自以親眷自居,說的移墳遷土,自然是指若是有朝一日聶家有人顧念往昔之情, 追一個名分,將她接到聶家墓園安息,總算也不再是孤單一人。如若不成,那便 在這山明水秀之地,孤魂獨守。 胸中一陣酸澀,憶中那張秀美溫婉的面容卻如何也無法再次變得清晰,他 垂下頭,緩緩道:「等一切事了,若我還有命在,一定過來接你。將你忘了,是 我不對,九泉之下見了面,我一定向你好好賠個不是。」 雲盼情卻並無太明顯的傷心之情,反而微笑道:「聶大哥,小姐可希望你長 命歲來著,你說的這麼不吉利,小姐聽了可要難過。」 聶陽緩緩轉過身來,席地而坐,仰首望著雲盼情,輕聲道:「盼情,你不急 著去見二位樓吧?」 雲盼情搖了搖頭,「不急,見了也是挨罵,何苦巴巴趕去。」 「那……你現下可願對我講一講,你和她的事情?」 雲盼情默然片刻,卻道:「聶大哥,你打算給小姐換塊什麼墓碑呢?」 聶陽一愣,身伸手撫著石碑上的字刻,道:「至少,我要去了這徒望二字。 既是我來接她,下面也要換成『無福愚夫聶陽敬立』。不知她會不會答允。」 雲盼情微笑道:「想來小姐是不會反對的,我陪著她這麼些年,都沒聽到她 說過一個不字。」 由此拉開了話頭,她不緊不慢的,既像是在講述,又像是在憶一樣的說著。 「其實,我並不算是南宮家的丫頭。當初把我買下的,是聶老夫人。那時聶 家的噩耗剛剛傳到,小姐一病不起,聶老夫人也大受打擊,本想單買個手腳勤快 方便使喚的下人,卻可憐我父母雙亡又年幼無依,若不管怕是要被賣入娼館,才 多付了十兩銀子將我贖下。我那時身子骨弱,年紀又小,與其說是買了個丫頭, 倒不如說是新添了個麻煩。」 「我記事雖早,終究年紀太幼,每日做的,也只是陪著小姐,逗她說些話, 有時還要她反過來照顧我。那陣子我就記得一件事,小姐每天說得最多的,便是 期望你們聶家兄妹的平安無事。一直到確切的訊息傳來,說你們兄妹二人被影狼 夫婦救下,並未出事,她總算才安下心來,身子也一天天見好。」 「聶老夫人過身後,我和小姐一道被接了南宮家。小姐不僅是庶出,母親 還和南宮家的長輩鬧得很不愉快,連帶著,也害小姐受盡了白眼。那次家,也 依舊是住進了偏院的荒宅,只由我們兩個自生自滅,相依為命。」 「我和小姐原本是打算乾脆搬聶家,守著聶家留下的宅院,等著你們來。 只可惜還沒來得及實行,就趕上了南宮家分崩離析的那場動亂。我一個小丫頭, 不知道到底家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我只知道,諾大的一個家族,赫赫有名的一 個武林世家,就那麼一夜之間,散了。」 「老爺子為了小姐,破誓了一趟南宮家,將我們接到了小姐母親的娘家。 算是安頓了下來。雖然顧忌老爺子武功高強,可那家人還是記恨夫人是因為小姐 難產而死,儘管有吃有喝,我卻知道,小姐不開心。沒人的時候,便總是對我說, 不如收拾東西,去杜先生家吧。」 「我那時還小,覺得只要跟著小姐,去哪裡都可以。可她只是說說,並沒有 真的去。她說,她怕害了你。小姐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煞星,她生下來就害死了 母親,週歲到南宮世家,父親為她與人拚鬥一場,內傷不治。流轉到聶家寄住, 還不足年,悉心照看她的一個姨娘便拋下了不足週歲的兒子,投繯自縊,死的極 為蹊蹺。連屍首,都沒能葬進聶家墓園。後來與你結了童親,不過幾年,就發生 了……那次慘案。」 「本想在那家中勉強度日,怎知道天不遂人願,家中一名父輩表親忽染惡疾, 四處投醫無果,便把意動到了沖喜頭上。小姐那時才十歲過半,卻被那年過二 十的表哥選做了目標,要納為第三房姬妾。於是,我倆只好偷偷逃了出來。」 「那之後半年多,發生的事情我都記不大清了,我染了重病,又恰趕上龍江 洪災,每日裡吃的喝的,反倒要小姐伺候。我知道,小姐帶著我,一定不知道吃 了多少苦頭,付出了多少代價,可我後來問她,她從不肯對我說。她只說,那是 我若是死了,她也不想活了。救我,其實就是救她自己。」 「天可憐見。我們兩個就快要熬不過那年夏天的時候,總算是遇到了救星。 老爺子苦苦找我們,也拉下了臉面求了所有能求到的幫手。找到我們的,就是 我現在的大師兄。那之後,我們就到了清風煙雨樓。」 聶陽一直神情凝重,聽著這二人遭遇,面色愈發緊繃,直到聽到此處,才稍 稍緩和。 「我師父師伯擇徒極嚴,卻因為欠下的人情債,而不得不收過幾個徒。我 便是其中之一。其實,本應該是小姐。只不過小姐生性淡泊,在南宮家時也未學 過一招半式,便認我做了姐妹,將這機會轉給了我。」 「練武苦的很,我那時受不住了,便去找小姐哭上一場,和她說會兒話,心 裡才能好受一些。可我……」雲盼情說到這裡,才第一次頓了一頓,喉間竟有些 哽咽,「我竟沒發覺,小姐她……已經……已經無力天了。她只是瞞著我,一 直都瞞著我,沒叫我知道。她……她在龍江沿岸的時候,為了救我……身子染了 病,再沒治好的機會了。」 「聶大哥,如果我一條命可以挽這一切,我真寧願最早我便已經死了。小 姐她……小姐她嘴上雖然不說,可她心裡難過,我都知道的。多少次她夜裡做了 噩夢,說的都是向聶家道歉的話,直說自己對不住你們,辱沒了聶家門庭。」 雲盼情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繼續道:「那時我見過華前 輩一面。老爺子費盡了心思,不惜顏面掃地向侄子哀求,才請動了這個醫術過人 的侄媳。那時我在門外偷聽,只聽到了個大概。華前輩似乎是用金針飛穴的法子, 強行封住了小姐身上的惡疾,叫那些潰爛不至於蔓延太快。這麼一來,總算是給 小姐延出了五六年陽壽。」 「我想替小姐做些什麼。做些什麼都好,只求她能開心。她告訴我,她的命 數已定,而我的人生才開始,她將她的命托給了我,從今以後,要我連她的份一 並好好活下去,開開心心的,她也就沒什麼遺憾了。可我知道,她還有心願未了。 她還記掛著以前的那個玩伴,本該是她夫君的人。」 「就是從那時起,我像瘋了一樣的練武,我想早些時日出師,趕去杜先生那 裡,早些請你過來,見上小姐一面,告訴她,你過的很好,這樣,她也就可以安 心了。」 雲盼情垂首看向自己的掌心,苦笑道:「可我最終,還是沒有趕上。」 「小姐去世前,我陪了她一天一夜。她一直在憶從前的事情,憶了很多。 她說的事,都那麼快樂,就像她只記得這些一樣。而她吃過的苦,遭過的罪,忍 受的屈辱,都一個字也沒有提。」 「小姐臨終前,認認真真地托付了我一件事。便是要我幫你報仇。她說,她 知道你的性子,若是沒人勸著,必定會讓仇恨毀掉,搭上自己的一生。念在一場 未盡的夫妻之緣,她希望我能替她照看著你,不要成了仇恨的犧牲品。」 「後來,我聽師兄說起你出江湖的消息,便開始托人打聽。總算到了師伯准 我出山的時候,就一路調查了過去。那時我才發現,你已經成了小姐所擔心的樣 子。說實話,你和小董姐姐成親的時候,我心裡是有幾分矛盾的。既為了被你忘 卻的小姐感到不忿,又為了你那更為人性的轉變感到安心。所以我才決定,這些 事,等到你到了小姐面前的時候,再說給你聽。」 她輕輕吸了口氣,眨了眨有些發紅的大眼,輕聲道:「這便是我和小姐的事。 並沒什麼好聽的,也沒什麼你想聽的,是不是?」 聶陽並未答話,他轉過頭看著身邊的墓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冰冷光滑 的石面上撫摸著,也不知墳塚內的那一縷孤魂,此刻是否還一如曾經那般溫柔關 切的看著他。 似乎是並不想讓滿溢的情緒洩露在雲盼情眼前,聶陽突然站起身,轉過去面 對著墓碑,雙手撐著石碑低下了頭。只能隱隱看到雙肩在微微顫抖。 默然片刻,他才轉過身來,面上已經恢復了如常的平靜,他清了清嗓子,柔 聲問道:「她……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關於我的事?」 雲盼情微蹙秀眉,沉吟道:「她經常會說起你,可都是些沒緊要的事。她說 你自小就沒有母親關心,看了令人心疼。還說起過聶老夫人對你格外疼愛,原本 那次搬家,要不是身體境況不佳,還想要把你留在身邊不叫你養父母帶走。呃… …還有都是些與你幼時共處時留下的殘碎印象。說不說,也都無關緊要。」似乎 是想起了南宮盼提過的聶陽幼年什麼趣事,雲盼情面上微微一紅,低頭微微一笑。 「看來……關於我的親生父母,始終還是要從長輩身上問起了。」同齡人那 時侯都還是孩童,即便知道什麼,也早在時光長河中洗瀝殆盡,不可捕捉了。還 不如午飯時旁敲側擊的問問南宮盛,興許能知道些什麼。 「那,咱們走吧。也該去見我師父師伯了。」雲盼情抬眼看了看天色,輕聲 催促道,「你還有什麼想對小姐說麼?」 聶陽沉默片刻,一手撫摸著墓碑頂端,一手拉過雲盼情的柔荑放在碑上,沉 聲道:「我……也許這麼說會辜負你的美意,但我還是想告訴你,盼情的使命, 就到今天為止吧。父母血仇,本就是我一個人的事,即使是我的妹妹,我也不打 算讓她插手。你的好意我記在心裡,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至於盼情,就讓她帶 著你未盡的命數,替你開開心心的活下去吧。」 雲盼情有些吃驚的抬頭望他,小聲道:「聶大哥……你這是,嫌我礙你的事 了麼?」 應該是又念及了心中血仇,聶陽的神情又變的不可捉摸,他微微搖頭,道: 「你已幫了我很多。但有些事,不狠下心,終究不會有一個結果。我不想看你為 了承諾下的事情難過,不如,就此卸掉這個包袱。」他不等雲盼情答,便搶著 道,「咱們走吧,時候不早了。今後若有機會,我還會再來的。到時你若還願意, 就再對我講些她的事情吧。」 說罷,聶陽毅然轉身,大步走向了來時的路。 雲盼情微啟櫻唇,想要喚他,卻終於還是沒發出聲,默默的快步跟了上去。 走出兩步,又首望了那墓碑一眼,喃喃低語道:「小姐,你放心,情兒不會叫 你失望的。」 如此說著,她略帶稚氣的小臉上,漸漸浮現出堅毅的神情。 她伸手握住腰間清風古劍,不再停頓,輕飄飄的追了過去。 半山勢緩之地,有一片茂密翠竹,石階到此轉為卵石小道,曲折蜿蜒引向竹 林深處。行入丈有餘,地勢驟然平坦,沿著一片峭壁鋪開,好似天神掣斧下凡, 在這山間鑿出一片開闊。 背倚幾顆參天古松,兩棟並肩座落於細竹圍籬之中的清雅小樓驀然落入眼簾, 無牌無匾,籬笆之內還有幾塊農田,種著碧油油的青菜。 聶陽若有所思的望著那兩棟樸素無華的竹樓,突兀問道:「盼情,你方才提 到過聶家有位投繯自縊的姨娘,你小姐有沒有對你說過她的事?」 雲盼情未想到他突然有此一問,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思忖道:「沒有,她 只是略略提過一句,那時她還不記事,這事也是聶老夫人不時向她說起,才記在 了心間。她到是說過,聶老夫人每每提起那個姨娘,便黯然神傷默默垂淚,想必, 應該也是個親眷才對。」 聶陽緊鎖眉心,輕聲道:「我在想,那個遺留下的一歲男童,是否就是我。」 雲盼情啊喲一聲掩住小口,語音微顫道:「那……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若是如此,那便怪了。邢碎影口口聲聲說為我報了殺母之仇,若我母親是 投繯自縊,要如何報仇?」聶陽心思顯然極亂,目光閃動愈發冰寒。 雲盼情忙道:「聶大哥,那人的話能有幾分可信,你若太過在意,又要著了 他的道兒。你可千萬別再被他牽住鼻子了。」 聶陽默然片刻,點頭道:「嗯,我也只是猜測而已。既然那位姨娘已經無從 追查,這猜測也就毫無意義。咱們走吧。」 也不知是不是刻意說了會兒話好消解心中的緊張,再向那小樓走去時,聶陽 的面色顯然平淡了許多。 樓外並非無人,一個赤著上身的精壯漢子正挽起褲腿蹲在菜地之中,也不知 在看些什麼。 雲盼情扯了扯聶陽衣袖,低聲道:「那是謝家四哥,一輩子除了練劍,就是 種花種菜,師伯常說,若是他肯把研究鋤頭的勁頭全用在劍法上,年輕一輩的劍 客中起碼也能排進前三。」 呃……原來謝家不是只有謝志渺一個怪人麼? 謝四少爺手指捻著一莖黃花,看的極為專注,直到二人站到編扎的竹門之外, 他才愣了一下,緩緩頭,接著面上露出顯而易見的喜悅之色,高聲道:「喲! 小師妹,你來了?」 這一聲中氣十足清亮悠長,不要說兩棟小樓,怕是連後山的飛禽走獸,也能 聽得一清二楚。聶陽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看了看雲盼情。 雲盼情自然十分瞭解自家師兄,笑瞇瞇的點了點頭,推開竹門道:「四哥, 我沒給你帶什麼禮物,你可不許生氣。」 「你這丫頭哪次記得帶禮物來了。為這生氣,哪裡還氣的完。」一聲嬌笑, 兩抹纖細苗條的倩影並肩走了出來,均是花巾包頭,端著竹編笸籮,裊裊婷婷走 向謝四少爺。竟是一對兒一模一樣的雙胞麗人。 雲盼情嘿嘿一笑,道:「二位四嫂,你們忙著,我先進去請安了。」 謝家人丁單薄的態勢,看來自謝清風之下,算是徹底終結了。坐擁九鳳的風 流劍客,倒真是虎父無犬子。 「丫頭,還磨蹭什麼,老四那麼大的嗓門,你再不快點,你師伯可要不高興 了。」才進了左面小樓,便有個肌膚微黑高挑健美的婦人笑吟吟的提了句醒,匆 匆一瞥便已能看出,年輕時必是個姿色非凡的美人,多半便是謝清風的妻妾之一。 果不其然,雲盼情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道:「給七師娘請安,不知師伯人 在何處?」 七師娘細細打量了聶陽幾眼,笑瞇瞇的說道:「他在頂樓打坐,不過聽了剛 才老四那一嗓子,多半已經收功等你了。」 兩人才走出兩步,身後那婦人調笑道:「丫頭,你學你燕師姐可真是學了個 十足啊,頭次出遠門,就帶個俊俏小伙兒。」 想來這師娘平時也不是那麼嚴守尊卑,雲盼情立刻便嬌嗔道:「你們真是, 當年燕師姐來都不敢開她玩笑,現下便一股腦欺負到我頭上了。」 「別鬥嘴了,趕快上去吧。你師伯可不是什麼有耐性的人。」清清淡淡的柔 美語聲,出自一個嬌小婦人之口,雖已年近中年,仍是清麗脫俗的江南水鄉風韻。 雲盼情不敢再耽擱,匆匆行禮道:「是,四師娘,盼情知道了。」 樓梯上到半截,還能聽到後面七師娘帶著笑意的抱怨:「四姐,你就讓我多 逗逗那丫頭嘛。」 這看似清靜的兩棟小樓,看來竟容了不知多少人,聶陽也不禁有些吃驚。 彷彿察覺了聶陽心思,雲盼情一邊上樓,一邊道:「這裡沒那麼多人,你見 的也差不多齊了。九個師娘輪流在山上留宿,其餘的在山下監督子習武。我師 父好靜,那棟樓裡只有固定的兩位師姐輪流值守。謝家兒女可都不在山上,四哥 只是離不開他那從小看大的菜地,一家子可是一早便被師父趕下山去了。」 她頓了一頓,低聲道:「不過只有一個例外,謝志渺只要來,這樓裡就必 定有他一間臥房。這是特例,其餘人可羨慕不來。」 這麼看,聶月兒住進樓中,也算是托了謝志渺的福。這倒真值得大大感激一 番,天下武林,怕是沒有幾處地方能比這樓中更加安全。 雖然掛念妹妹,但已到了這裡,聶陽也不得不的優先上樓拜會人。在這裡 失了禮數,丟下的可是背負的影狼之名。 到了頂層,僅有一扇木門,雲盼情抬手叩了三下,揚聲道:「師伯。盼情 來了。」 屋內傳來略帶戲謔的寵溺話語,「你這丫頭,來了也不頭一個來看為師,虧 我還把佩劍借你。」 雲盼情笑道:「人家都還沒去看師父,先跑來看您,這都沒落了好啊。」說 著,推門走了進去。 聶陽微一猶豫,跟在了雲盼情身後。 抬眼一望,屋內除了一個蒲團,並無任何多餘之物,四壁光禿,連字畫也沒 有半副,窗戶僅有小小一扇,與其說是打坐場所,倒更像是面壁思過之地。 那唯一一個蒲團上並沒人坐著,那必然是謝清風本人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 站在唯一的窗前,正笑吟吟的打量著他們。 從江湖傳聞推斷,謝清風怎麼也該有四十五歲往上,可看他容貌完全還是三 十多歲男子的模樣。俊朗自不必言,能叫那麼多紅顏知己甘心分享,無論如何也 要有副好皮囊。令聶陽略感詫異的,卻是從他身上絲毫感覺不到丁點劍氣。 聶陽也算見過幾個劍術名家,加上這一路走來遇到的顧不可和燕逐雪,都隱 隱透著一股寶劍出鞘般的銳氣,稍具敏銳,便能察覺對方功力極為高深。可面前 的這位一代宗師,不管怎麼仔細打量,都更像是一個英俊瀟灑的風流公子,全然 看不出身負武功。 身為此地人,自然沒有刻意隱藏武功裝模作樣的必要,可見他平時便是如 此。 聶陽心念微動,略感訝然,心中猜測謝清風多半已到了返樸歸真的境界。神 華內斂,收放自如。 「師伯,七師娘說你在打坐,可你怎麼在窗邊站著,偷懶麼?」雲盼情依舊 一副沒大沒小的樣子,想來和師伯平素便是這麼說話。 謝清風搖了搖頭,笑道:「天氣太熱,少了你這丫頭扇風,為師坐不下去。」 他淡淡掃了聶陽一眼,收起玩笑口吻,道,「這是聶清遠的兒子?」 聶陽立刻拱手道:「晚輩聶陽,拜見樓。」雲盼情也道:「嗯,就是他。」 謝清風看了他兩眼,道:「長的不算英俊,資質倒是不錯,小杜這傳人,找 的倒也不錯。」他視線上下掃了一遍,又道,「不過一個大男人年紀輕輕,怎麼 看不出半點陽勁。是酒色無度淘虛了,還是被誰傷了陽維?」 聶陽不知如何答話,雲盼情在謝清風身邊答道:「師伯,他是自己斷了陽脈。 為了強練幽冥九轉功不至走火入魔。」 本以為要被這前輩就此鄙夷,不料謝清風先是眉頭微皺,緊接著哈哈一笑, 讚道:「不錯,有膽氣。想達到常人不能及的境界,本就要敢走常人不敢走的路。」 他似乎對聶陽頗有幾分興趣,這次對著聶陽問道:「小杜也是用劍,聶家也 是用劍,你的劍法呢?為何拋下轉去學什麼幽冥九轉功。破冥老道的功夫,進境 雖快,可後患無窮,他這輩子最大的問題,就是把子都想得和他一般天賦過人 聰明絕頂,留下的武功稍出差池,就要大傷元氣。這些你都不知道麼?」 聶陽只有答道:「晚輩沒有餘暇求穩,也顧不得有什麼後患,只求進境神速, 快些將功力提高。」 謝清風抬手阻住想要開口的雲盼情,淡淡道:「你若急著去殺一個武功比自 己高的人,應該找你那狼魂同門南宮樓,向他借七星門留下的暗殺之術才對。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既然已經不擇手段,又何苦拘泥於武功進境。」 謝清風目光凜然,繼續道:「你甘心自絕陽脈,來為幽冥九轉功鋪路保安, 難道一門心思,仍只是為了報仇雪恨麼?」 聶陽心神巨震,一時不知如何應。謝清風語氣此時卻專為平緩,沉聲道: 「聶兄,我知道幽冥九轉功一旦習得邪法,對男子可謂是天大的誘惑。你又有 報仇為借口,就連身邊人也不能說你什麼。可既然我的徒兒鐵了心要幫你到底, 我總不能看她陪在一個心魔漸盛之人身邊。」 他頓了一頓,似是有些不太情願,但看了一眼雲盼情,還是道,「你若有心 修正,看在丫頭費心費力的份上,我可以出手幫你,雖不能續上你的陽脈,但廢 去你體內的九轉邪功,還不成問題。你可願意?」 聶陽抬眼望去,雲盼情並無吃驚之色,像是早就料到會有此一說,甚至可能 早就存了這心思,就算謝清風不提,她恐怕也會暗地求他幫忙。心中微起怒氣, 聶陽雙手抱拳,道:「不勞前輩大駕。你說晚輩私心也好,借口也罷,我既然已 選了這條報仇的捷徑,便不在乎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能有機會殺掉那人,七星門 的暗殺手段也好,帶來心魔的九轉邪功也好,我都願意一試。前輩的好意,晚輩 心領了。」 雲盼情面露失望之色,倒是謝清風早已料到一般,微微點頭道:「你既不願, 我也不勉強。只盼你就算失魂發瘋,也莫傷了我的徒兒。」 雲盼情立刻接道:「師伯,聶大哥不會的。這些日子我一直看著,他心裡, 還是好的。」 謝清風也不反駁,只是淡淡道:「你將來總會明白,不是所有事,都是人心 可以控制。」他不願再談這些一樣,轉而道,「你師父一直很掛念你,咱們該去 看她了。你中午必定又是和那老頭子一起用飯,趁著這會兒,多陪陪她吧。」 雲盼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撒嬌般道:「我忙完之後,來好好陪師父 就是,師伯說的好像我這就一去不復返似的。」 謝清風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聶陽,又看了一眼她,微笑道:「女大不中留。 這話你燕師姐出嫁後,我就叫你二師娘寫成字畫,裱在臥房牆上了。」 雲盼情雙頰登時一紅,扯著謝清風衣袖便是一頓搖晃,「你們都一樣,不敢 說燕師姐,就拿人家開玩笑。」 聶陽跟在後面,看著這對實際上的師徒說說笑笑其樂融融的樣子,眼底劃過 一絲黯然。 曾幾何時,師父在的時候,他倆也這麼沒大沒小的說笑過,比起姑姑那裡反 復提起的怨恨,辛苦枯燥的練功,反而因為師父的存在而成了快樂的時光。 究竟從何時起……這些記憶,都被他刻意匿藏了呢。 他微微搖了搖頭,問道:「謝前輩,另一邊是女子居處,晚輩是否不便隨行?」 謝清風頭也未,擺了擺手,道:「哪來那許多麻煩規矩。你妹妹住在那邊, 連帶著我那小子也整日守在姑姑樓中,你過去一併見了,省得麻煩。」 聶陽只有應了一聲,繼續跟在後面。心中不覺有些忐忑,月兒不是什麼大家 閨秀,傳聞謝煙雨因病臥床已久,喜好靜養,若是待在一起,不會惹出什麼亂子 吧? 才走到另一棟樓中,還未到樓梯口處,便聽到樓上一個清脆的聲音銀鈴般問 道:「謝姑姑,你不是說他們馬上就會過來嗎?怎麼還不見人啊?」 聽到這中氣十足的熟悉語聲,聶陽頓時心中一寬。但一想到還有噩耗要轉達 給妹妹,眉心不禁又緊鎖在一起。 不論如何,該來的,總是要來。他歎了口氣,跟在雲盼情身後,緩緩走了上 去。 乳硬助性 第六十七章 (一) 但舟陰鎮,卻是豐州最有名的地方之一,至少,對武林中人幾可稱得上是如 雷貫耳。 只因鎮上最大的姓氏,是謝。 謝特的謝。 每次和西域門派對罵的時候,都會反覆提到。 極為有名。 (二) 與如意樓並稱二樓的清風煙雨樓,便在鎮南的望舟山上。 可作為構成的兩方,卻都對這個稱號頗有微詞。 二樓……感覺樓裡人都很二一樣。 (三) 杜楓一揚秀眉,笑道:「怎麼,不怕跟著撞見你的志邈師兄麼?他這些日子 跑前顧後,守著那新風狼形影不離,都叫人懷疑他是不是打算改投那邊也混個什 麼狼做做了。」 「那他有新起個什麼外號麼?」 「有,叫什麼哈士奇。」 (四) 他嘴裡說著話,手腕突的一抖,水面下魚線猛然一顫,嘩啦一聲,一條半噸 重的鯊魚直挺挺飛了出來,噗通落進老人身邊竹簍內。 …… 「告訴特效組,我叫他們表現這老頭子武功高,不是要把這老頭子弄成氪星 人。」 (五) 他心裡有了幾個猜測,最可能的便是兩位樓的父親謝君安,可江湖傳聞謝 君安自幼棄武從文,斷然不可能有這老人方才內力雄渾的一手「釣技」。另外幾 個名字則毫無根據可言,他自然不肯說出口來。 不料老人卻說出了一個他絕沒想到的姓氏。 「我姓操。」 「好吧……我確實想不到。」 (六) 聶陽一愣,身伸手撫著石碑上的字刻,道:「至少,我要去了這徒望二字。 既是我來接她,下面也要換成『M 78星雲聶陽敬立』。不知她會不會答允。」 「想來不會反對,那些特攝片,她也一直很愛看的。」 (七) 本以為要被這前輩就此鄙夷,不料謝清風先是眉頭微皺,緊接著哈哈一笑, 讚道:「不錯,有膽氣。想達到常人不能及的境界,本就要敢走常人不敢走的路。」 他緊接著話鋒一轉,揚聲道:「我這裡有雙美特斯(嗶)威,不走常 路,你可一穿。」 「喂,植入廣告要挨罵的。」 「不怕,我反正就出來跑一下龍套。等我演,還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 「不說本子已經在構思了嗎?」 「那有什麼用,九個女角,把候選的挨個潛規則完就後年去了吧。」 「有道理。」 「……」 「……喂喂,你們在做藝節目嗎?」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滌塵煙雨 「哥。謝志渺說你肯定會來接我,我還道他為了哄我好好養傷扯得謊,沒想 到你真來了。」 聶陽才隨著謝清風走上樓,轉角後便乳燕投林般撲出一個苗條嬌美的身影, 直直衝進他懷中,雙手一摟,便將一張芙蓉俏臉緊緊貼上他胸前,喜悅的低叫道。 越過懷中妹妹頭頂雲鬢,聶陽正看到謝志渺略顯黯然的神情,心下有些不安, 雙手扶著聶月兒肩頭將她推開數寸,微笑道:「看來,傷是好得不能再好了。這 一下力道十足,是想把哥哥撞下樓梯去麼。」 謝清風並沒停步,逕直走進謝煙雨房中,雲盼情駐足側望,柔聲道:「聶大 哥,我先去看看師父。」 聶陽心中一凜,連忙收斂心神,暗道險些失了禮數,道:「盼情,我也去, 舍妹添了這許多麻煩,我總要向前輩真心致謝才行。」 聶月兒嬌笑頓首,道:「是吶,你可要好好向謝姑姑行個大禮。這些日子全 托了人家的福,你妹妹我才神情氣爽,不知道有多輕鬆快活。要不是還有一大堆 煩心事等著去辦,真想賴在謝姑姑這邊不走了。」 聽她這麼一說,謝志渺雙眼頓時便是一亮,但一轉念間,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又成了黯然一片。 這有名的風流少爺能有如此神情,想必是多少動了幾分真情。 「今日可有哪裡覺得不舒服麼?」謝清風才進屋中,便柔聲問道。 須臾沉默後,一個女聲略帶笑意答道:「這陣子都挺好,托志渺的福,難得 看他變成呆頭鵝,得了現世報,可叫我開心了不少。」 謝志渺領在最前,此時已站在門口,不禁笑道:「罷了,反正也已經成了你 們的話柄,隨你們怎麼笑吧。」 那女聲自然屬於謝煙雨,與聶月兒全然不同,她的聲音是充滿江南風情的官 話偏音,比雲盼情的軟嫩嗓音更加甜柔清美,只聽其聲,錯認為是二八年華的江 南少女也實屬常。 「別都在門口擠著,我這屋子雖不寬敞,總也容得下十個八個活人。」她話 中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笑意,直透神髓,叫人情不自禁由心底升起一股暖暖的愉 悅,但仔細味,卻又能體味出一股說不出的譏誚之意。 聶陽從沒想過,盛名在外劍法精絕的謝煙雨,會是這樣的聲音。可叫他此刻 再去想謝煙雨應該是什麼樣的聲音,又偏偏覺得本就該是如此。 謝清風站在遠遠的窗邊,側身看向供桌另一側寬大的躺椅。躺椅上鋪著一條 精工竹蓆,一個身量嬌小玲瓏的女子斜倚其上,靠著一邊扶手,身上披了一條薄 毯,僅著中衣,歪著頭看向門內站定的眾人。 聶陽不過是望了一眼過去,竟不覺連氣息都為之一滯。這樣的女子,根本不 需學劍,便足以殺死全天下所有的男人,她一個眼波,一抹微笑,便遠勝於她名 動天下的佩劍煙雨。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三笑散人魄,天女門的絕世武學 飛花三笑若是由面前的美人使出,才稱得上是名副其實。 看著她抹紅冰玉般的素淨嬌顏,聶陽實在不願相信這便是謝煙雨,一個近乎 達到女子劍術頂峰的武林高手。 她實在更像是一個已對紅塵感到無比厭倦的待歸仙子。 聶陽無法想像,當年嬉笑花叢的冷師叔究竟是在怎樣的情形下,才會將這樣 一個女子拒之千里。 雲盼情大步走上前去,一反方才沒大沒小的架勢,恭恭敬敬的伏身拜下,在 謝煙雨身前叩了三個頭,肅容道:「師父,不肖子雲盼情,給您請安。」 謝煙雨粉唇輕啟,嗤的笑了一聲,道:「你這丫頭,次次都要來這一套。快 起來,叫師父看看瘦了沒有。」 「是。」雲盼情這句答完,便又笑了起來,過去靠在了扶手旁邊,道,「師 伯教的,平時再怎麼都成,但不能壞了規矩。」 謝煙雨妙目流轉,斜斜瞪了謝清風一眼,攬過雲盼情摟在膝上,笑道:「我 不早就告訴過你,當年謝家的規矩,就你師伯壞的最多。現在不也一樣是人人稱 讚的一代宗師。」她略帶調侃的續道,「所以現在顧什麼規矩,只管把功夫練好 便是。將來名滿天下之時,什麼男扮女裝,什麼偷雞摸狗,什麼風流浪蕩,便都 不會有人再提了。」 雲盼情咯咯笑道:「師父,您不能一有生人來了,便拐著彎說這些給他們聽。 太毀師伯的形象了。」 謝清風哈哈笑道:「無妨,若叫他們以為我謝清風二十年間一直是個整日抱 著劍不苟言笑的老頭子,那才是天大的慘事。」 謝煙雨微抬水眸,眼波徑直鎖住了謝志渺身後的聶陽,問道:「丫頭,那便 是聶陽?」 雲盼情點頭道:「是。」緊忙又補了一句,「師父,你可不許也開人家玩笑。」 聶陽只好上前,躬身行禮,道:「晚輩聶陽,給謝前輩問安。舍妹承蒙前輩 關照,感激不盡。」 「沒什麼,月兒在這兒陪我,我也高興的很。」謝煙雨輕描淡寫說道,「你 用的也是劍?聶家劍法?還是影狼的迅影逐風?」 顯然她對劍法更有興趣,不過三句,便問到了聶陽的武功路數。 聶陽謹慎道:「晚輩都有修習,不過師父的劍法精妙艱深,晚輩修習不深, 最多也不過六成火候。」 謝煙雨拍了拍雲盼情的肩膀,向著聶陽道:「來,你走近些。」 雲盼情面露喜色,立刻往旁邊讓開。 聶陽不明所以,但還是走到了謝煙雨面前。離得近了,才看的出躺椅上確實 是一位病痛纏身之人,衣衫下的嬌軀極為消瘦,瑩白如玉的手背肌膚近乎透明, 青色脈絡明晰可見。 「現下不比當初,我連練功也懶得起身,你也不要怪我托大。我便就這麼坐 著了。」謝煙雨嫣然一笑,抬起右腕並指為劍,緩緩刺向聶陽胸前。 聶陽只道是試探武功,便依樣併攏二指,斜斜一劃,算是凌空格擋。 謝煙雨微微蹙眉,似乎不甚滿意,素手懸空,沉腕比出上揚之勢。 聶陽一愣,旋即心中一驚,不用仔細推演,便知道方才自己這全無用心的一 招格擋,已被對方劍抵喉頭,連忙收攝心神,撤肘縮肩,使出聶家劍法的守招, 謹慎應對。 謝煙雨這才微微點頭,第二招出手,依然是緩緩指向聶陽最為明顯的破綻空 門。 聶陽不假思,變招搶攻,順勢轉為迅影逐風劍的招式,只不過兩人動作極 慢,讓這以快見長的劍法變得頗有幾分可笑。 謝煙雨面色如常,一隻右手變化莫測,開始一招招破去聶陽的攻勢,每次不 過是毫釐之間的簡單變化,卻讓聶陽背後一陣發涼。此刻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 劍法中的破綻竟有如此致命。若是和謝煙雨真正交手,十招之內,他的人頭便要 搬家九次。 這還是在速度相當的情形下,事實上謝煙雨成名多年,出手一擊凌厲迅捷決 不在謝清風之下,若不是刻意放緩,恐怕他都無從看清對方的出手。 轉眼迅影逐風所學前招已盡,之後招式聶陽並不熟悉其中變化,也一直沒能 參透關鍵,此刻只有硬著頭皮施展出來。畢竟聶家劍法除了最後殺招之外不值一 提,那殺招也受特質所限無法放緩,自然不敢在這劍術宗師面前使出。 謝煙雨輕描淡寫的化去聶陽威力大減的生疏新招後,微微一笑,道:「方纔 那招,你再試一遍。」 聶陽怔了一下,依言照辦。 這次謝煙雨換了一招,捨近求遠,指向另一處破綻所在。聶陽正要自然而然 的變化為連接招式,才驚覺這一招竟如釘蛇七寸,封死了他之後所有的變化。若 要保住右臂,竟只有撒手後躍。 他仔細思,沉吟良久,卻依舊不得其解,額上出了一層細汗,連招式也僵 在半空。 謝煙雨青蔥玉指緩緩逼近,到了最後,卻做了一個反守自身的抵禦動作。 順著她所防備的那個來勢,聶陽心神急轉,驟然醍醐灌頂,失聲道:「原來 是這樣麼?」說著立刻收右手,將剛才的招式重新遞出。 謝煙雨微笑頷首,仍是一模一樣的指向他那處破綻。這次聶陽瞭然於胸,影 返招式融於劍路,斜身直指,連消帶打將謝煙雨攻勢化去。 苦苦思數年的一處謎團,竟被她如此輕易地點破重重阻礙,聶陽喜不自勝, 心知這恐怕是此生再難一遇的天賜良機,登時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將迅影逐風 和影返之中尚未鑽研通透的部分盡數使了出來。 謝煙雨也不用開口,只不過靠著一隻素淨玉手,凌空緩緩指點。一些本就有 了八九分火候的招式,一次便能點破,而遇到聶陽只不過得了一個架勢的招數, 她也能在三五次內點透其中要害。 餘下的三十餘招盡數這般使完,聶陽已是滿頭大汗,但所得助益之巨,就算 讓他立刻跪下叩頭,也不為過。見謝煙雨收手之後微微搖頭,他緊接著便深深躬 下身去,激動道:「多謝前輩指點。我……晚輩……」 謝煙雨微笑擺手,道:「舉手之勞,不必大呼小叫。我與你師父也算有些交 情,他不嫌我逾矩就好。你若有心報償,那這裡地方還算寬廣,不知道你聶家劍 法的那式絕招,能不能教我看看。」 聶陽猶豫一下,握住劍柄道:「那晚輩獻醜了。」 這招浮生若塵在聶家劍法中的確是極為出類拔萃的絕招,不過前無引導,後 無接續,在謝家兄妹眼中,恐怕不值一哂。就算加上此前不久悟出精妙後招,也 仍及不上現下被指點徹悟後的迅影逐風劍,更不要說名滿天下的清風十三式了。 退到中心廣闊之處,聶陽也不願多費冗招,嗆的一聲拔劍在手,運力於腕, 劍芒驟起,轉眼化為一蓬銀星,變幻莫測的擴散開來。 這一招浮生若塵極為耗費,聶陽方才過招已經大耗心神,此刻使出並非巔峰 狀態,不過既然是使給人看,也就不必計較太多。 最後那一招變化他不願施展,便還如以前一樣將這招終結於最後凝力一劍。 謝煙雨微側螓首,饒有興致的說道:「聶陽,可以再使一遍麼?有幾處關鍵, 我還未看明白。」 聶陽微微皺眉,轉眼看到謝清風竟也仔細看著這邊,眼底隱隱也帶著疑惑, 只好道:「好。」 這次使完,謝清風抬手托住下巴,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而謝煙雨沉吟片刻, 竟又道:「不成,你得再使一遍。」 聶陽不解的看向雲盼情,雲盼情也不明所以,只有略顯尷尬的向他笑笑。 不過單就之前的一番指點,就已值得讓他將這一招演練上遍千遍,他點了 點頭,抖擻精神重新來過。 而足足將這一招浮生若塵使了七遍,謝煙雨才微帶歉意的說道:「辛苦你了, 這樣便可以了。」 聶陽心中隱隱覺得不妥,收劍之後擦了把汗,問道:「前輩,敢問晚輩這一 招劍法,是否有哪裡不對?」 謝煙雨沉吟片刻,反問道:「你聶家先祖,是否都如你一般天賦異稟?」 「天賦異稟?」聶陽一愣,謹慎道,「我聶家先人武功平平,並沒什麼天資 過人的高手。」 謝煙雨輕聲道:「創下這一招的人武功不錯,卻實在談不上聰明。」她看了 謝清風一眼,緩緩道,「他創出這招式的時候,難道就沒想到,除非和他一般腕 骨異於常人,否則怎麼可能使得出來。他這麼設計,出招變化倒是討了巧,走了 捷徑,五分功力的劍客,也能打出七分的威風。可換了與他不相似的人來練,五 分功力最多也只能使出二分有餘。」 她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說道:「真正高深的武功從無捷徑可言,凡是捷徑, 必為岔路歧途。也許走的會比旁人快些,但到了終點,是否還是你原本該去的地 方呢?」 聶陽平順氣息,皺眉道:「謝前輩,你是說我能順利練成這一招,全是仰仗 天賦異稟腕骨異於常人麼?」 謝煙雨微微頷首,道:「我若是沒自信斷定,也犯不上叫你使上這麼多遍。 至少,你妹妹月兒,就決使不好這招。」 聶陽心中愈感惶恐,勉強克制住不教語聲顫抖,問道:「那是不是往往只有 一家親眷,才可能有相同天賦?」 謝清風插言道:「那倒未必,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天賦根骨之事,雖也受 血脈親緣影響,但終歸是仰賴天生良材與後天勤奮,否則那些個武林奇人,豈不 是要世襲罔替,無窮無盡。」 聶陽這才心下稍安。 可謝煙雨又道:「天賦根骨雖是如此,你這種異樣骨骼,卻又有少許不同。 聶家劍法既然有此一招,你又練得十分順暢,想來你養子的身份,多半有其餘內 情。聶家能創下這招劍法的人,應該與你有莫大干係才對。」 聶陽垂下雙目,心中轉過千念頭。比起傳聞中練成過這招的聶家先輩,他 反倒更切實的知道另一個練成的人邢碎影。 他閉上眼,勉強將那個可怕的念頭壓下,在心底撕碎,抹去,不留痕跡,只 剩下仇恨的標記。這才睜開雙目,緩緩道:「多謝前輩指點。晚輩銘記在心,感 恩不盡。」 謝煙雨托著瑩白玉頰,微笑道:「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我還要提醒你一句, 這招劍法如果真是只為自己考慮的小家子氣劍客創下,那應該還有威力更大的後 招變化才對,畢竟常人力有不逮之處,你卻能靠那近乎脫臼的靈巧強運過去。只 是這種變化太過匪夷所思,我不知如何指點於你。如果你想仔細參詳,我建議你 去個善使短棍或是分水峨嵋刺之類短兵刃的高手,那類功夫對腕部要求遠在劍 法之上,恐怕能另闢蹊徑,叫你恍然大悟。」 聶陽想起邢碎影教給趙玉笛短棍功法,和他親自以折扇施展的詭異武功,唯 有在心底一陣苦笑,口中道:「晚輩記住了。」 「那便再好不過。盼情,你滿意了麼?」謝煙雨向著徒兒微微一笑,又將她 攬自己身邊,就好似寵溺孩兒的母親一般,露出慈柔的神情。 雲盼情眨了眨眼,勉強笑了笑,低聲道:「我被搞糊塗了。總覺得好像哪裡 不太對勁,和我想的不一樣呢……」 謝煙雨撫著她的秀髮,柔聲道:「傻丫頭,世事難料,人心難測,今後行走 江湖,可要牢牢記住才行。」 「記得記得,師父說過這麼多遍,徒兒一定記得。」雲盼情撒嬌一樣說道, 轉而看向聶陽,「聶大哥,我陪陪師父,你不是有話對月兒姐姐說麼,我就不打 擾你們了。」 聶陽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聶月兒愣了一愣,拽著哥哥袖子問道:「什 麼事啊?不好當著人說麼?」 看謝志渺有意跟來,聶陽只有道:「謝兄,我有些家事要和月兒私下談談, 失陪了。」謝志渺這才悻悻停下步子。 雲盼情伏在師父懷中,略感擔心的望了一眼聶月兒和聶陽,苦笑著搖了搖頭, 隨即看向謝志渺,吐了吐粉嫩舌尖,在心底罵了一句活該。 叫你平日在江湖風流快活,遇上現世報了吧。 下到一樓,月兒拉著聶陽走進一間臥房,微笑道:「我這陣子就住在這兒, 真說要走,可還有些捨不得吶。」 聶陽此刻也無心看她住的怎樣,心中亂麻雖能暫且擱下,但總有一天要拿起 勇氣面對。而當下,如何告訴月兒聶清漪的死訊,才是更加頭痛之事。 「哥,你怎麼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上見你,你還不是這樣子啊。出 什麼事了麼?」聶月兒見到聶陽的喜悅之情漸漸冷靜下來後,終於注意到哥哥眉 宇間的凝重,登時覺得不安起來。 怕她情緒激動後無法問出有用的訊息,聶陽整理了一下心緒,拉著她坐到桌 邊,問道:「月兒,有些話我要問你,你一定盡心去想,無論是想到什麼,哪怕 不過是些不明所以的詞句,也要告訴我。懂麼?」 月兒微蹙柳眉,雖然很想先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還是耐下了性子,嗯了一 聲。 聶陽覺得口中一陣發苦,乾澀道:「月兒,你和姑姑在一起待得多些,她對 你講從前的事,也講的多些。那她,可曾提過有什麼對不住咱們母親之事?」 想來,最初的疑惑,本就是聽到贏二石頭後聶清漪的異樣反應,那慌張失言, 叫聶陽斷定她必然對她嫂嫂有什麼虧心之處。 聶月兒歪著頭思片刻,搖頭道:「沒有。怎麼可能有啊,我的好哥哥,你 可比我記事的早,姑姑和娘有多親,你難道不知道麼?姑姑還未出嫁之時,就和 娘好的情同姐妹了。」 「有沒有可能,是姑姑瞞的較好,不曾叫咱們知道?」聶陽仍不死心,追問 道。 「沒有啦,哥你真是奇怪,怎麼問些這個。姑姑就連說夢話,都是想著咱們 娘親的好,你這是被誰蠱惑了心思啊?」聶月兒有些生氣的扁了扁嘴,多半是認 定聶陽被誰吹了枕邊風,才會懷疑一手把他們二人帶大的聶清漪有什麼問題。 不願向妹妹吐露太多,聶陽只是隨口帶過,道:「沒什麼,我一時心血來潮。 那……你可聽姑姑談起過姓嬴的人?」 「贏?輸贏的贏?」聶月兒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看聶陽點了點頭,猶豫道, 「我只見過一眼,也不好說是不是,那字筆畫那麼多,我一眼看岔了,也不是沒 可能。」 「你看到了什麼?」聶陽屏住呼吸,探身問道。 「哥,你這麼認真幹什麼,是很嚴重的事情麼?」聶月兒皺了皺眉,道, 「我只看清了那是個小小的靈位,姑姑偶爾會拿出來供奉一下,不過從不讓人見 到,連我也是好奇偷瞧見的。上面的字難認的要死,我哪兒知道是寫的什麼。你 說起贏,我才覺得那靈位上的首字好像就是個贏。」 姑姑……偷偷供奉著贏家的靈位?聶陽心中愈發沉重,內息奔走鼓蕩,耳中 一片微微轟鳴之聲,心神險些脫縛。 「你到底是怎麼了?哥,這些事情有什麼緊要麼?」聶月兒疑惑之心愈濃, 蹙眉道,「這些事情,若是和報仇有關,你直接去問姑姑不就好了?」 「若是還能問她,我又豈會這麼急匆匆趕來找你。」聶陽額角抽痛,心中煩 亂異常,不小心脫口而出。 聶月兒心思本就敏銳,聽到這話登時臉色煞白,緊緊盯住聶陽,顫聲問道: 「姑姑……她出什麼事了?」 心知此事終究也不能永遠瞞下去,聶陽微一咬牙,閉目道:「姑姑,獨個兒 去找邢碎影,已經……已經遇害了。」舊事重提,依舊是一陣無法抑制的悲痛, 此刻僅有妹妹在前,一直苦苦壓住的熱淚終究還是流出了眼角。 一霎那,耳邊聶月兒的氣息消失了。他擔憂的睜開眼,就看到妹妹死死的咬 著下唇,甚至咬出了一排血珠,連呼吸都彷彿已經停頓,直勾勾的盯著他,雙手 顫動著想要抓住什麼,卻只有手指凌空用力的扭曲。 「月兒……你……」他想要出言安慰,可他自己的聲音也是哽咽而黯啞。 「哥、哥哥,哥哥……」聶月兒面上緊繃的神情隨著這淒楚的呼喚崩潰,她 緊抿著嘴,眼中的霧氣霎時凝成了珠淚,綿延墜落,她伸出手,向著聶陽的方向 伸直了胳膊,口中不停地喚著,「哥哥,哥哥……你……你莫騙我……」 聶陽起身走了過去,終於無法克制的,緊緊地抱住了她。 她猛地把頭埋進聶陽的衣襟中,憋悶的嚎啕大哭起來,這苦悶而哀痛的號泣, 恍惚間把他拉到了那改變了他整個人生的日子。 那一天的月兒,在他鬆開手後,也是這樣不停地哭泣,也是這樣緊緊地抱著 他。就像在這失去一切的絕望之中,唯有這胸膛,才是她唯一可以安定下來的庇 護。 這一刻,她不再是習武有成的堅強女子,而是崩塌了虛無的外殼,露出了只 會在哥哥面前呈現的脆弱姿態。 父親、母親、姑父……到如今,姑姑也……眼淚彷彿無止境一樣的奔流,她 把臉埋在哥哥胸前,緊抱著他的腰,緊抱著這世上剩下的,唯一的親人。 也不知哭了多久,聶月兒才轉為了斷斷續續的抽噎。 身前的衣服上,已被溫熱的淚水浸透,那溫度灼燙著聶陽的血液,讓他本就 一片陰霾的神情,漸漸堅定下來。 也許……這才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哥,我要和你一起報仇。」漸漸安定下來的聶月兒,緩緩抬起了頭,杏目 紅腫,淚痕滿頰,但她眼中的殺意,卻已經連滿溢的淚水都無法掩蓋,「你要是 不答應,我就自己動手。」 聶陽捧著她的臉頰,替她擦了擦淚,嘶啞著聲音道:「我本不願將你牽涉進 來。」他頓了一頓,眼中的遲疑漸漸消逝,「你知道麼,邢碎影一隻想要對你下 手。所以,我寧願你在安全的地方等我的好消息。」 這些話他知道一旦說出來,就等於是堅定了妹妹涉險的決心。 但他還是說了。 果然,聶月兒立刻便道:「那再好不過,他想找我,我便給他找。我來做餌, 就算我武功全廢,四肢皆殘,我也要一口一口咬死他!」 父母雙亡之時,她畢竟年幼,悲傷和仇恨被時間沖淡了不少。而聶清漪與她 情同母女,新仇舊恨一併齊發,讓她白皙嬌美的容顏都顯得有些猙獰,彷彿一尊 五官清秀的怒目羅剎! 既然事已至此,有些事總該讓她知道,聶陽安撫了一下妹妹的情緒,便將應 該叫她知曉的關鍵之處細細講給她聽。只不過關於贏家的事,他含糊帶過,隱瞞 了大半,雖明知這樣隱瞞會造成不少紕漏,奈何心底就是隱隱覺得不安,讓他不 願講明。 幸好聶月兒此刻心神劇蕩,一門心思只想著如何報仇,對這些事情到也沒有 追問更多。知道孔雀郡的麻煩如不解決,哥哥不論是道義還是心念都無法專注於 報仇,她立刻便道:「咱們今日便往趕,將董家那搗亂的老鬼拖出來廢了!你 若是礙著嫂嫂情面不忍下手,就讓我來!」 畢竟牽涉到董家,聶陽不得不多了幾分顧慮,只是微微搖頭,並不答話。 聶月兒眉頭一皺,突然道:「哥,按你方纔所說,所有董浩然還活在世上的 線,都是董凡直接間接表明給你的,對不對?」 聶陽此前並沒有此一想,在心中稍加驗證,才發現妹妹所說不假,果然是旁 觀者清。 聶月兒直接道:「你就不怕,其實董浩然早已一命歸西,這董凡不過是扯起 虎皮,叫你們礙著情面不好出手麼?」 如此一來……倒是解釋了為何董凡會將幽冥邪功這種自損八的功夫毫不猶 豫的教給董劍鳴。可若說董凡背後沒有那個大老,一是心裡也無法接受。 難不成……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著了那廝催心術的道兒? 想到此處,聶陽不禁背後一陣緊繃。 「去與慕容他們好好商議一下,再做決定吧。你既然要跟我一起,便一定 記住不能任性妄為,」聶陽滿懷擔憂的叮囑道,「邢碎影武功深不可測,心思又 古怪難以捉摸,他一門心思要對付你,你便是最危險的那個。若不是無計可施, 我實在不願讓你出來,你要是有什麼閃失,我就沒臉下去見咱們爹娘了。」 聶月兒咬牙道:「哥,我聽你的就是。你讓我做什麼,我便去做。」 聶陽盯著她的雙目,默然片刻,才輕輕歎了口氣,道:「好。」 他本還有話想說,打算再細細囑咐一遍和邢碎影相關之事。只是還沒來得及 開口,門外已經傳來雲盼情的柔聲催促,「聶大哥,老爺子還在等咱們呢,你和 月兒姐姐說好了麼?」 「老爺子?」聶月兒一來便被直帶上山,倒並不知道南宮盛的存在。 聶陽簡略解釋道:「那是我方才提到的南宮盼的祖父,也算是昔年贏北周之 事最有可能的知情者。你也一同去吧。」 聶月兒搖了搖頭,從聽說了南宮盼的事情開始,她就有些悶悶不樂,連帶對 南宮盛似乎也有些排斥,強擠了一個微笑,道:「你和盼情妹子去吧。我哭成這 副模樣,可不好見人。休息休息,我便去向謝姑姑和謝前輩道別。到時我叫謝志 渺帶我去找你們。」 聶陽也不勉強,點頭道:「也好。待到將來一切事了,你再來向兩位前輩好 好道謝吧。」儘管私心上還有八分不願,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聶月兒若能嫁入 謝家,絕對是極為優良的歸宿,這話也算是委婉提醒妹妹,記得將來重返清風煙 雨樓。 聶月兒如何聽不出來,她仍是那副不情不願的微笑模樣,揉了揉眼,道: 「那時的事,那時再說吧。」 他本想在為謝志渺說幾句好話,可話到唇邊,還是艱澀難以出口,性放手 不管,轉身出門去了。 雲盼情滿面掛懷,小聲道:「聶大哥,你對月兒姐姐說了麼?」 聶陽點了點頭,神情陰鬱,低聲道:「現下知道,總比將來在邢碎影面前方 寸大亂的好。」 雲盼情陪著他往外走去,略感吃驚,道:「聶大哥,你想讓月兒姐姐也參與 到報仇中來?我記得……你不是不願意的麼?」 聶陽面色未變,心中想著慕容極的警告,啞聲道:「情非得已,我的時間, 已經不多了。」一旦聶清漪的死訊由華夫人帶到銀狼南宮熙家中……更不要說 在這之前,還要先解決孔雀郡的麻煩,儘管對月兒再怎麼愛護有加,此刻也到了 不得不靠她幫忙的地步。 畢竟,幽冥九歌已經完全失去作用,而唯一能讓邢碎影冒險現身的,恐怕只 剩下聶月兒而已。 雲盼情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卻也沒再勸他,她心中也隱隱察覺到,此事聶陽 心意已定,正如另外幾件讓她有心無力的事情一樣,沒有轉圜的空間。 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兩人自然加快了腳程,下山對常人來說比上山更加費 力,對施展輕功的武林人士則不然。不必沿階而下,看準了適的落腳之處,一 個起落,便能節約一段彎路曲折。雲盼情如穿花蝴蝶一般領在前面,輕車熟路便 將聶陽帶下了望舟山。 這不過短短一個多時辰的經歷,卻讓聶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不僅僅是劍 法精進,心中某些疑惑也在漸漸確定之後被他果斷的封閉在了心底角落,不願觸 及。 二人沒再進入鎮劍軒,逕直繞到了那間小屋之外。午後搭著土灶,灶上放著 一口大鍋,木蓋之下,魚香四溢。 南宮盛滿面黑煙,正在將吹火棍放原處,看到二人來了,呵呵笑道:「丫 頭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平時不都要遲個一時半刻的,你突然這麼準時,老頭子 來不及收拾啊。」 雲盼情進屋拿了一條巾子,笑著走到南宮盛身邊,給他擦著臉,笑道:「誰 叫今天不止我一個,我還像以前那麼拖拖拉拉,豈不是丟了自己的人。」 南宮盛哈哈大笑,拍著她的頭道:「好,丫頭,有這個自覺,你才算是長大 了。」 從屋中搬出一張木,架在池塘邊的一塊平整大石之上,權當飯桌,三人一 人挑了一塊石頭坐下,就這魚湯魚肉,吃喝起來。 飯菜談不上美味,聶陽也無心放在吃上,儘管魚湯鮮美,也只是淺淺喝了幾 口,便將那件事故作輕描淡寫的問了出來:「老爺子,晚輩冒昧向你打聽一下, 約莫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個小有名氣,被人叫做煙雨劍贏北周的劍客,你可有 印象?」 南宮盛白眉微挑,細細思一陣,才道:「你說的這人,我還記得。怎麼? 他和你有什麼關係麼?」 聶陽雙眼頓時一亮,問道:「實不相瞞,此人是晚輩心中疑惑的關鍵所在, 如果前輩能想起什麼,還請不吝告知。」 南宮盛歎了口氣,喝了一口湯,咬了一口麵餅,細細咀嚼嚥下,才道:「按 說這人,你本該有更適問的長輩。畢竟當年煙雨劍上門挑戰,應戰的就是她的 兄長,南宮麒。麒麟的那個麒。」 聶陽不由得心中一驚,聶老夫人的閨名,便是南宮麟。南宮盛的言下之意, 自然是若聶老夫人尚在人世,自然比他更清楚贏北周的事。 「不過我那堂妹終究已經不在人世。我知道的倒也不多,能點撥到你多少, 就算是運氣。與你無用,也不要來怪老頭子。」 聶陽忙一拱手道:「豈敢,晚輩洗耳恭聽。」 「你要是沒說那人綽號,我到沒有什麼印象。贏北周這名字,那人提的不多。 倒是煙雨劍這名號,他叫的很響。此人天資過人,劍法著實有些門道。來南宮家 挑戰之前,已經擊敗了幾個很有實力的劍客。他原本是衝著當時南宮家第一高手 南宮熙而來,按他的說法,若是贏下後,便可以挑戰他最終的目標,謝煙雨。」 南宮盛夾了一塊魚肉,卻懸在空中未送到嘴邊,目光怔怔似是在憶當年之 事,「只不過那時南宮熙才鬥敗了大哥南宮悠,成了實際上南宮世家的人,又 有狼魂銀狼之名如日中天,自然不屑於他這種名聲泛泛之輩動手。最後出手的, 便是身為長輩卻反而十分仰慕南宮熙的南宮麒。」 「南宮家家傳武功駁雜繁複,家中各人往往選定一門苦心鑽研,與慕容家倒 有幾分類似。南宮麒練得,正是劍法。」南宮盛終究上了年紀,憶起來,說出 的話許久也沒轉入正題,反倒在此將南宮家的朱雀七絕劍細細評述了一番,直到 雲盼情忍不住在一旁提醒了一句,才拍了一下額頭道,「老頭子話多,說岔了。」 聶陽忙道:「無妨,晚輩也是習劍,能聽老爺子評述劍法,也受益匪淺。」 「說實話,老頭子記住了煙雨劍這個名號,更多是因為覺得此人狂妄,以那 種功夫,便想要挑戰天下劍客。那場決鬥本身,卻沒什麼好說。南宮麒苦心浸淫 劍法近二十年,功力比老頭子全盛之時還要高出一截,那煙雨劍還不出十招,便 被逼到棄劍認輸。那場決鬥只有他們兄妹加上煙雨劍三人在場,南宮麒仁心宅厚, 結果由他所講,想來是已經維護了對手面子,讓我來猜,恐怕煙雨劍最多也就走 出了三招開外。那人也算心高氣傲,受的打擊著實不小,當時我看他出門時的模 樣,彷彿隨時會一頭撞死一般。以他的心性天資,若是沒有良人引導,鑽了牛角 尖,誰知道會創出什麼驚天邪功來。」 「不過那一場比鬥公平理,他也沒什麼好怨恨的。擦了擦身上的血,連傷 口也沒包紮,就那麼走了。」南宮盛將已經涼了的筷中魚肉遞進口裡,問道, 「這種人南宮家也不知道見過多少。聶家小子,你怎麼想起問他來了?」 聶陽沒得到什麼有益訊息,沉吟道:「那之後呢?他沒再來挑戰過麼?江湖 上可還有他的消息?」 南宮盛皺眉思,連口中魚肉也忘了嚥下,片刻後,才道:「那之後也不是 全無消息。我隱約記得,這人銷聲匿跡兩三年後,突然又寄來了一封挑戰信函。 只是那時南宮家正值動盪紛亂將起,山雨欲來之際,也沒什麼人放在心上。而且 那場約定的挑戰,到了最後,也並未見他出現。我與南宮麒雖是堂兄,關係卻 也不值一提,其中詳情,我也不得而知。」 聶陽默然半晌,從這些話中實在找不到什麼可留意之處,一路聽下來,和聶 家可以說全無關係,根本就是南宮家的私事。唯一的聯繫,也就只有……他心中 一動,問道:「老爺子,我祖母與她兄長相比,劍法如何?」 南宮盛皺眉道:「南宮麟的武功,可讓人難說得很。」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道,「我這堂妹心思極快,單純從習武所需的才智來講,可稱得上是極品天賦。 奈何她身體孱弱,筋骨只適學些強身健體之術,實際與人動手,恐怕連三流好 手也算不上。嘿嘿。若非如此,也不會便宜了聶家小子。」 這裡的聶家小子,自然指的便是聶陽祖父。以南宮盛的輩分年紀,如此評價, 也談不上出言不遜。 「現下想起來,我那堂妹恐怕也是因為同病相憐,才對盼兒格外疼惜的吧 ……」憶終究還是牽扯到了老人不願念及的舊創,精光內斂的雙目,登時渾濁 了幾分。 聶陽忙道:「多謝老爺子,來來來,不說了,再說下去,魚湯就喝不得了。」 雲盼情也跟著幫腔道:「你們一個說,一個聽,都不吃不喝,叫我吃也不是, 不吃也不是,老爺子,不帶你們這樣欺負人家的。快吃快吃,我都要餓癟了。」 南宮盛這才笑了笑,拍著雲盼情的腦後道:「你這丫頭,永遠是這副餓死鬼 纏身的德性。也不怕將來吃得太凶,吃一張夫家的休書,到時候老頭子可不幫著 你。」 雲盼情咯咯笑道:「呸呸呸,可不許這麼咒我。七出裡頭,可沒一條喜飯食。 反倒是多口舌,才要倒霉。這正說明了,多吃飯,少說話,才不惹麻煩。」 言談漸漸被雲盼情導向輕鬆閒聊,聶陽也不敢再提舊事,反正也想不出更多 可問之處。 從南宮盛口中,唯一可以確認的,便是贏北周那場決鬥,唯一與聶家有關的 當事人,便只有聶老夫人而已。聶老夫人當時已年近三十,一個武功平平的婦人, 想必不會與贏北周有什麼瓜葛才對。 多半那場變故,應該發生在兩三年後贏北周捲土重來之時。 算年紀,那時父親聶清遠也才十餘歲而已,怎麼想,也不會和其時已經成名 的煙雨劍有什麼仇怨落下,更不要說還遠在柳家莊整日習武的母親。聶陽一邊搭 話,一邊苦苦猜測當事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最不願去想的可能,便是贏北周不知何故先到了聶家,殞命於此,這兩三年 間苦心創出的劍招自然落入聶家之手,靠著南宮麟心智才華,將其勉強融入聶家 劍法,當作家傳。當時贏隋年紀尚小,南宮麟於心不忍,便將其托給仇家照看, 當作養子。長大後的贏隋得知真相,報仇雪恨。 可這種推測,也是疑點重重,先不說這其中並無半點和聶陽親生父母有關之 事,單說贏北周之死,以他的武功,當時聶家應該無人是他對手,要是中了暗算, 贏隋又豈會不被殺人滅口?殺人奪功,可算是大大惡行,應該不會留下走漏可能。 另外,也無法解釋邢碎影為何會對柳悅茹恨意極深,甚至可以推測出遠在聶 清遠之上。更解釋不了,邢碎影的報復對像之中,為何會沒有聶老夫人。 其中必定還有什麼關鍵,隨著聶清漪的離世而無從得知。 只不過,不論這秘密是什麼,哪怕是把聶家變成了十惡不赦的魔頭,把邢碎 影變成了受害一方,也不可能讓聶陽打消報仇的念頭。 只要閉上雙目,黑暗中不斷重複了無數次的,都是聶清漪敗絮般從崖上墜落 的殘破身影。而那身影每墜下一次,就會讓聶陽的心堅硬一分。 到了這時,究竟是人逐影,還是影逐人,都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只是,這兩者之間,只可能留下一個。 「聶大哥,發什麼呆?被魚刺卡到了麼?」 雲盼情的低喚叫他過神來,他微微晃了晃頭,總算將視線轉到面前的盈 盈笑臉上。 飯後,二人往鎮劍軒中等了約莫一個時辰,聶月兒才在謝志渺的帶領下匆匆 趕來。 四人走出門外,馬卻只牽來了三匹。謝志渺神情極不情願,卻還是肅容道: 「姑姑身體抱恙,小還要在家中盤桓幾日。聶兄,待家中事了,小自當再去 效犬馬之勞。」 聶月兒微微一笑,飛身上馬,一提馬韁,俏生生笑道:「不必麻煩了。你還 是好生陪著謝姑姑吧。我將來得了空閒,必定還來看她,她要是精神不如現下, 我唯你是問。」 謝志渺露出一絲苦笑,拱手道:「在下絕不叫月兒失望。」 連日相處,月兒應該也是有些不捨,但她掃了一眼聶陽,目光立刻又變得冷 靜果斷,雙腿一夾,道:「謝志渺,後悔有期!」素手一揚,權作話別。 雲盼情看了謝志..渺一眼,若有所思的對他搖了搖頭,打馬追去。 聶陽思忖再三,終究還是無法說出鼓勵之言,反倒是謝志渺收攏笑意,正色 道:「聶兄,我與盼情的婚約,本就是應付父母的一時戲言,我家中長輩人盡皆 知,還請聶兄不必放在心上。」 聶陽不知如何應,只好報以一笑,恰好遠遠雲盼情喊道:「聶大哥,再不 來,我們可就先走了。」 他順勢抱拳道:「謝兄,後會有期。舍妹承蒙照顧,他日若有差遣,只管吩 咐便是。就此別過。」 謝志渺望著遠去馬蹄,苦澀一笑,喃喃道:「你若不是養子,而是她的親生 兄長,該有多好。」 話音剛落,天邊一聲悶雷,捲動一片濃雲滾滾而來。看來,這柔潤細雨,也 即將在莫測難解的風雲變幻之中,化為暴雨傾盆…… 拜這一場大雨所賜,聶陽三人的返程足足延遲了一倍不止,幾日住店,雲盼 情都和聶月兒同寢,輕易便親密起來。月兒並不是好相處的性子,與鏢隊同行那 些時日,董詩詩般討好,也沒能消去彼此間的姑嫂隔閡。 月兒對雲盼情,也明顯的流露出過嫉妒之意,沒奈何雲盼情天生便有股令人 親近的氣質,這幾天下來更是也不多理睬聶陽半句,終日只是和她有說有笑,不 知不覺,也就悄無聲息的擠進了她心底一塊柔軟的所在。 一如漸漸在聶陽心底劃出一塊專屬域一般。 也托這兩日雨中閒暇的福,聶陽總算兌現了承諾的請客。雲盼情吃的開心非 常,全沒了形象可言,直看得聶月兒悶聲大笑。 雨過之後,也沒見碧空晴日,仍是鉛雲遮天,陰沉沉氣悶的很。 到了孔雀郡週遭,本有些擔心官府通緝仍在,想要直接繞去藏身之處與慕容 極,可一想多日不曾在此,郡內情形還是親眼查探一下為上。畢竟官府通緝 雖發,卻至今也沒見什麼大動作,更像是天道的那位官府中人敷衍了事向上交差, 同時睜隻眼閉只眼圖個心安理得。 而且,聶月兒所說的可能也確實讓聶陽有些在意,程的幾日間反覆思, 竟愈發覺得疑竇滿腹。董凡直接間接透露出的線,竟在抽絲剝繭後盡數暗示著 董浩然未死。 現下想起來,董詩詩所看到的那個男人,一直都是她一廂情願的認定那是 自己未死的父親而已,易容術高超可以用來解釋,那麼,董凡催心術影響了董詩 詩的判斷不也說的通麼? 為了不影響判斷,聶陽堅持先去孔雀郡中走上一遭,免得帶著疑惑前去,平 白給慕容極甚至燕逐雪添些麻煩。 其實他心底反而隱隱期盼著董浩然已死,這樣的話,只要想辦法隔開董劍鳴, 便再不必顧慮董家的干係,將董凡這隻老狐狸盡力扼殺。 守城門的衙役果然並未仔細核對,聶陽不過是幾日不曾修面,冒了些青慘慘 的胡茬,與那通緝肖像可以說仍有八分相似,依舊順利進到了郡中。那些懶洋洋 眼皮也不願高抬的模樣若適鷹橫天尚在人世不巧撞見,只怕當即便是一爪送這班 人去床上休養個十天半月。 既然目標是洗翎園,此刻天色擦黑,時辰倒是對了,但身邊這二女無論如何 也不適跟去,兩人模樣俊俏,一個秀美一個可愛,怎麼也沒法簡簡單單的女扮 男裝。月兒還有耳洞,髮髻只要一挽,當即便要露餡。 反覆勸說,雲盼情和聶月兒也不肯先去慕容極那邊,而是從聶陽那裡討了幾 錢銀子,去北苑斜對面的茶樓等著。 有龍十九這種書畫全才,只怕董大老手下高手,應該已經無人不知聶陽的 模樣,假裝嫖客混入,也不可能打探得出什麼。聶陽微一猶豫,仍選了地形較為 熟悉的那棟前後門上名字都不一樣的小樓。 那裡已被仔細探查過,又裝模作樣的擺出過要炸掉的架勢,若真是老奸巨猾 之輩,此刻那些密室,多半又已用上。 在這裡吃過暗虧,聶陽也不敢怠慢,做出酩酊大醉的樣子閃入側巷,一直等 到近端被一座軟轎恰好擋住,才提起躍起,小心的伏在牆頭,匍匐向著摘星樓而 去。 夜幕已垂,角落之地燈火難及,聶陽輕輕落下,藏在一叢花草之後,靠著過 人耳力,仔細聽著園中動靜。 確定了四下無人,只有風聲蟲鳴而已,他才一步三顧的向著小樓挪去。 不料,還沒到近前,就見一個苗條的身影突然從小樓後門裡閃了出來,身上 裹著炫黑綢袍,兜帽遮顏,腳步匆匆向著後門跑去,不時頭打量,彷彿怕誰追 出來一樣。 這是什麼人?聶陽衡量一番,還是決定壓下好奇,先將樓裡探查仔細。反正 看那女子腳步虛浮,不似偽裝,應該確實身無縛雞之力。 可才摸近一些,就聽一陣紛雜腳步,一男三女從樓裡衝了出來,男的上身精 赤,收腰闊背,倒提著一把單刀,連褲腰也沒紮好。三女之中,一人釵歪發亂, 兩人睡眼朦朧,都不似十分清醒。 較醒神的那個女子一跺腳,嗔道:「你這死鬼,看人不好好看,偏要來鬧我, 現在好了,你要怎麼向大老交代?」 那男人摸了摸頭,遷怒向另外二女道:「你們不要命了?老子讓你們替這麼 一會兒,就敢迷迷糊糊睡過去,信不信我叫大老把你們賞給了我,一個個慢慢 弄死!」 那睡眼朦朧的二女頓時一個激靈,連聲道:「黃大爺饒命!我們這就去追!」 那姓黃的漢子啐了一口道:「憑你們?追個屁!給老子去,把事情好好瞞 著,我費些功夫,今晚總要把她抓來!」 另一女扶了扶頭上銀釵,蹙眉道:「我也和你同去吧。」 「不成,那小少爺最近古怪得很,萬一他來問起,還要靠你哄過去。那賤人 被焚情香熏了十幾個時辰,跑不遠。放心!我趕緊去追她!」 三女轉身匆匆了樓中,那黃大爺搓了搓褲襠,罵了句鳥,飛身向後門追去。 聶陽心中仔細盤算一番,飛身翻過牆外,快步追向後門。 那黃姓男子武功不弱,行事卻頗為粗心,只顧沿著縱橫窄巷追蹤,也不留意 身後。到叫聶陽跟的舒舒服服。 那女子果然不曾跑遠,不過三個拐角,就在一堆雜亂竹筐後被那黃大爺抓個 正著。 他怒氣沖沖拎起那弱女子,上手便給了幾記耳光,罵道:「你想害老子丟了 飯碗,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 這耳光打的力道十足,將兜帽一下扇到了後面,露出一張雖然憔悴仍舊清麗 不減的美貌容顏。 聶陽藉著巷口微光凝神細看,發現這張驚慌紅顏竟十分熟悉。 赫然便是那天捨命擋在董劍鳴身前的美艷花魁阿璃! 乳硬助性 第六十八章 (一) 「哥。謝志渺說你肯定會來接我,我還道他為了哄我好好養傷扯得謊,沒想 到你真來了。」 聶陽才隨著謝清風走上樓,轉角後便乳燕投林般撲出一個苗條嬌美的身影, 直直衝進他懷中,雙手一摟,便將一張芙蓉俏臉緊緊貼上他胸前,喜悅的低叫道。 然後兩人就一起滾下樓去了。 (二) 她實在更像是一個已對紅塵感到無比厭倦的待歸仙子。 聶陽無法想像,當年嬉笑花叢的冷師叔究竟是在怎樣的情形下,才會將這樣 一個女子拒之千里。 「大概……他是擔心這麼可愛一定是男孩子吧。」 (三) 雲盼情面露喜色,立刻往旁邊讓開。 聶陽不明所以,但還是走到了謝煙雨面前。離得近了,才看的出躺椅上確實 是一位病痛纏身之人,身邊擺滿了火罐針灸心電儀呼吸機…… (四) 聶陽不解的看向雲盼情,雲盼情也不明所以,只有略顯尷尬的向他笑笑。 不過單就之前的一番指點,就已值得讓他將這一招演練上遍千遍,他點了 點頭,抖擻精神重新來過。 「再來一遍。」 「再來。」 「再……」 聶陽,卒。 (五) 聶陽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聶月兒愣了一愣,拽著哥哥袖子問道:「什 麼事啊?不好當著人說麼?」 聶陽點了點頭。 聶月兒面上一紅,小聲道:「那……那你等會兒,我先去洗個澡。」 (六) 姑姑……偷偷供奉著贏家的靈位?聶陽心中愈發沉重,內息奔走鼓蕩,耳中 一片微微轟鳴之聲,心神險些脫縛。 「你到底是怎麼了?哥,這些事情有什麼緊要麼?」聶月兒疑惑之心愈濃, 蹙眉道,「第一個字若是贏,後面也就說得通了。四個字應該是贏錢本。每次 姑姑打完麻將,總要拜上一拜。」 「……」 (七) 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兩人自然加快了腳程,下山對常人來說比上山更加費 力,對皮糙肉厚的武林人士則不然。不必沿階而下,到一個較為平坦的斜坡, 就地一滾,骨碌骨碌抱團而下,頃刻便到山腳。 「……去給我把編劇叫來。」 「喲,導演,神馬事啊?」 「你,去照著這法子,給我下次山示範一下。」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絮定魂飄 「黃大爺……你行行好,高抬貴手,饒了奴家吧。奴家來生結草啣環,做牛 做馬,也要報您的大恩大德。」阿璃婉轉哀泣,嬌軀瑟瑟發抖,也不知在洗翎園 中受了什麼驚嚇。 那漢子滿腔火氣尚未洩淨,反手又是一掌摑在她紅腫面頰上,將她打的騰空 飛起,摔進無人可見的死巷之中。 烏雲稍散,昏黃月光照下。 阿璃的外袍反捲起來,露出了一雙潤白修美的玉腿。她那綢袍之下,竟是完 全赤裸的。 她眼珠轉了一轉,雙手抱著胸前,依舊哆嗦不停,卻不去將袍腳放,反而 曲起左膝,叫那曼妙曲線,暴露的更加徹底。 聶陽藏身於斜角飛簷之後,看得並不甚清楚,一時判斷不出這是否又是陷阱, 便緊盯著那漢子動作,反握劍柄伺機待發。 阿璃畢竟是不論字輩的花魁,裸腿一亮,頓時便吸住了那男子目光。那嬌美 玉足雖沾了些泥沙,卻依舊不減魅色。她一邊斜眼瞄著那男子滾動喉頭,一邊將 右手伸進袍中,也不知握住了什麼。 「臭婊子。勾引老子是吧?」黃姓漢子心頭燥熱,方才被打斷的淫歡重上心 頭,他退後兩步看了一眼,確認無人進巷,吞了一口饞涎落肚,大步走了過去, 「大老只說不讓你逃了,可沒說不准動你。你識相的,乖乖聽老子的話,今夜 去,我只當你沒有跑過。否則……哼哼,別怪老子一刀一邊,把你這雙騷腿剁 了留個紀念。」 阿璃顫巍巍低下頭去,泣道:「大爺饒命,奴家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那漢子淫笑著將單刀夾在腋下,雙手一扯,便把褲腰褪下,露出茸茸黑毛內 碩大一隻傘菇,「讓大爺好好嘗嘗你伺候那公子哥的本事,弄的大爺暢快了,給 你在大老前面說兩句好話,也不是什麼難事。」 阿璃淚眼婆娑的抬起頭來,哀婉道:「大爺,您可要為奴家求情啊,不然被 您抓去,定然是沒有命在了。」 「少廢話,老子答應你了,就不會反悔。你呢?別他娘的裝黃花閨女了!」 大概是覺得夜長夢多,那漢子有些焦急,彎腰扯著阿璃烏髮,將她直接提起,一 張楚楚可憐的芙蓉嬌顏,硬被他按在臭哄哄的胯下。 阿璃右手依舊伸在懷中,左手抱在胸前,掩飾住內裡動作,挪動雙膝,將雙 足墊在臀下,就這麼跪在男人面前,微微昂首相就,細嫩丁香自唇中吐出,輕輕 觸著那顆菇頭。 「少來花樣,你要是敢咬一口下去,我就把你細細剁成臊子,包了包子餵狗。」 看她緩緩攏唇將紫紅龜頭吞入口中,那漢子心中還有些忐忑,連忙出聲威脅。 阿璃渾身一顫,含著他的頭兒搖了搖頭,含含糊糊道:「奴家不敢。」 自小訓練來的手段,自然不是庸脂俗粉可比,嫩舌柔唇不過才在陽具上走了 十幾個來,就已叫那漢子快活的通體酥麻,一根巨物頂著她上顎一跳一跳,漲 的發痛,直恨不得捅進她喉管裡去。 阿璃自然瞭解男人心性,唇瓣前後吞吐幾次,小舌微沉,勾含陽根下沿那根 麻筋,順勢挺著頸子往前一伸螓首,濕軟柔滑的小口,竟將整根巨棒一氣吞下。 換做常人,早已嘔吐嗆咳,可她僅是微蹙峨眉,細嫩的脖頸微微發脹,把一顆圓 滾滾的碩大頭兒,硬生生含進了嚥食飯菜的狹小腔口之中。 那一處軟肉夾吮有力,真是無比銷魂。這等狀況之下,阿璃仍能勉強移動小 舌,頰吸唇嘬,絲毫不落。 這一手功夫教那漢子禁不住低哼起來,快活的背筋僵麻,連腋下的單刀都當 啷一聲掉在地上。 眼見便要一瀉如注之際,那漢子突的警醒過來,一把推開阿璃的頭,氣喘吁 吁道:「你這婊子好厲害的嘴巴,差點給老子嘬出來。要是被人知道有這麼好的 機會卻只弄了嘴巴,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起來,給老子去牆邊站著,把屁股撅 好。」 阿璃嬌喘著抬起左手,擦去唇角狼藉口水,顫巍巍站起來,雙膝一軟又險些 跪下,嘴裡連聲道:「對不住,奴家腳麻,這……這就去站著,給大爺撅屁股。」 牆邊昏暗的多,阿璃右手這才從懷中掏出,雙手一提,將那袍子拉到了胸腹 之間,在身前捧住,跟著彎腰靠在牆上,將臉抵著左臂,纖腰一沉,將粉白渾圓 的屁股高高昂了起來,嬌吟道:「大爺,奴家……奴家等著您呢。」 那漢子抹了一把額上汗水,大步走了過去,雙手捏住兩瓣雪臀,便將沾滿口 水的巨物送到她胯間,一邊往那尚無蜜露瓊漿的乾澀花唇之間上下磨蹭,一邊淫 笑道:「婊子就是婊子,頭天還死覓活的非要見那傻少爺,這到了真要緊時候, 還不是自個兒就把屁股翹起來了。」 趁著口水未乾,那漢子微微矮身,對準了細嫩腔口,猛地用力一挺,粗黑硬 長的一條凶物,一股腦捅進阿璃嬌軟細嫩的身子裡面。 「啊!」一聲痛哼,阿璃整個人被頂的向前一撲,臉頰壓在牆上,股間脹痛 欲裂,好不難過。 男人這邊卻是痛快至極,雙手掐著阿璃纖細柳腰,瘋獸一樣拱聳著結實臀部。 他這等打手護院,不知何時才有機會這般玩弄如此美人,身上快活,心底更是喜 悅萬分,硬如生鐵的棒兒一通翻攪,直恨不得將那緊密花洞肏穿透底一般。 阿璃初時咬緊牙關強行忍耐,漸漸有了稀薄淫露泌出,總算好受了些。她蕊 芯被董劍鳴幾次三番采吸,早已酥軟如泥毫無防備,後面男人大起大落夯了幾下 下去,便撞的她胸悶背緊,滋的冒了一股殘漿出來。 無奈她正是油盡燈枯之際,這一股稀漿冒出,也仍是杯水車薪,男人抽送之 間,依舊磨的她刺痛難忍,頃刻間,四下腔肉便紅腫起來。 腫脹嫩肉一經磨蹭,更是刺痛難忍,加上男人動作粗暴,毫無憐香惜玉之情, 只顧著自己爽快,真叫她重領了一遭破瓜之苦。忍的她滿頭香汗,咬破櫻唇,左 手生生摳進了土牆之中,才沒高聲痛呼出來。 「哦!哦噢!」那漢子死命掙了幾掙,臀股用力一推,將黑黝黝的陽具盡根 塞到那白嫩嫩的身子裡,一抽一抽的射了。 熱精照著心兒一澆,阿璃連忙哆嗦了兩下,強撐著從鼻後哼出一線膩人嬌吟, 討好身後的禽獸。 那漢子心下大悅,竟有些不忍就這麼去,揉著阿璃粉團一樣的屁股,淫笑 道:「你這婊子真他娘的夠勁,就這麼送去,讓人怪捨不得。」 阿璃股心暗暗用力,膨酥穴心一小口一小口的吮著漸軟肉龜,爽的那漢子呲 牙咧嘴,抖了兩下,幾乎洩出尿來。 雖然不捨,總還是要帶去交差,那漢子摟住阿璃結結實實的親了兩口,笑 道:「行了,別怕,老子去一定給你求情。就衝你下面那張嫩嘴兒,大老也 不捨得殺你。」 「啊喲……奴家被大爺弄的腿都軟了,大爺勞神,可扶著點奴家啊……」阿 璃才轉過身,雙腿便是一軟,嬌哼著倒入那漢子懷中。 溫香軟玉投懷送抱,男人自然樂得抱個滿懷,怎知道笑聲還未出口,就覺心 口一陣刺痛,渾身的熱血,一瞬間便冷澈如冰。 「你……你這賤人……竟敢……竟敢……」他踉蹌退開幾步,胸前多了一柄 匕首,直插沒柄。 阿璃跌跌撞撞的閃到一邊,搶先把落在地上的單刀抱在懷裡,顫聲道:「我 ……我不想的,你別過來,我……我不能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那漢子垂死之際凶性大起,長號一聲撲了過來。 阿璃那裡還有力氣揮刀,嚇的將單刀向那漢子一丟,轉身便跑,無奈股間一 陣刺痛,腳下絆了不知什麼東西,啊呀一聲驚叫摔在了地上。 還沒起身,就被那漢子一撲壓在身下,一雙大手緊緊卡住細嫩脖頸,死死向 裡收緊。 阿璃漲紅了臉,拚命踢打著雙腿,屈膝頂著男人的背,卻絲毫不見效果。 她雙目翻白,手足漸漸無力,眼看要被這般掐死之時,突覺頸上力道一鬆, 那男人軟軟倒向了一邊。死裡逃生,她也顧不上看發生了什麼,只覺得眼前天旋 地轉,不由得扭向一邊,一邊大口的喘息,一邊嘔吐起來。 連胃裡的酸水都嘔了幾口出來,她總算是漸漸清醒過來。 接著,她便看到了聶陽。 阿璃與聶陽本就只有一面之緣,此刻夜色深沉,他又背對昏光,面目難辨, 她根本認不出是誰,也猜不出來人所圖何事,只有強作鎮定,柔聲道:「多…… 多謝這位大俠仗義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敢問……高姓大名,來日定當為您立 上一尊長生牌位,日夜祈福。」 「不必,我消受不起。」聶陽淡淡答道,俯身提起那黃姓漢子屍身,丟到那 堆竹筐後藏好,才身道,「你只要好好答我的話,就算是報答我了。」 阿璃凝神細看,這才認出聶陽,連忙抬手掩住口中驚呼,心中一慌轉身便想 逃走,但跑出兩步,又想起什麼一樣頓住腳步,緩緩身道:「您……您是公子 的姐夫?」 知道她所說的公子必定是董劍鳴,聶陽點了點頭,道:「我是有那麼個想殺 我的小舅子沒錯。」 阿璃輕啃唇瓣,目光來游弋,像是在苦苦猶豫該不該說,「聶……聶大爺, 妾身……妾身……」 聶陽皺眉道:「你若有話,就快些講,這裡可不是什麼風水寶地,還是速速 離開為妙。」 阿璃深深吸了幾口氣,卻還是說不出口,反而雙手抱頭,痛苦的蹲了下去, 呻吟道:「聶大爺……不是妾身不說……實在……實在是,大老的手段……厲 害……我的頭,好痛……」 看來,這些青樓孤女自小便被控攝了心神一說,並非謠言吶。聶陽微一權衡, 心道洗翎園探查起來也不是一蹴而就之事,既然有了這麼一個活口,不妨先帶 去再說,「你先停下,別再想令你頭痛的事。把身上整好,我帶你離開。」 阿璃點了點頭,將凌亂袍子整順,又將兜帽戴在了頭上。 不願在巷中七折八繞,免得又不知哪裡蹦出幾個洗翎園的好手,平添是非, 聶陽直接將阿璃打橫一把抱起,躍上旁邊貨倉屋頂,逕直往雲盼情和聶月兒等待 的地方去了。 「哥,你去了這麼半天,就帶一個……一個……一個姑娘?」險些將婊子 二字說出,聶月兒滿心不快,指著阿璃便道。 匆匆交代了一下始末,一行四人便匆忙向大家落腳的村子趕去,阿璃身子孱 弱不堪,坐在聶陽馬前幾乎是摟在了聶陽胸口,自然惹了聶月兒痛處。 雲盼情接道:「聶大哥帶出來的,想必是洗翎園的重要人物,自然有他的打 算吧。」 聶陽道:「是否重要,現下也說不準。能得到多少消息,要看芊芊的本事了。」 聶月兒臉色變了幾變,沒再開口,雲盼情則問道:「你說這花魁本是董劍鳴 的妾室,那按說應該在洗翎園中地位頗高,怎麼會淪落成如此模樣?」 阿璃上馬之後便昏睡過去,只是溺水一般牢牢抓著聶陽衣襟,自然無從答。 聶陽思忖道:「按常理推測,無非是兩種可能,要麼是董劍鳴出了什麼變故, 她作為親眷,遭了殃及;要麼是她不知為何開罪了董劍鳴或大老,失了地位。 不論哪個,能叫被催心術迷惑了心神的人下定決心逃跑,必然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我也聽她說了,她若是去,必定只有一死。」 「什麼人!」馬匹才到村口,暗處便傳來幾聲呼喝,閃出六名黑衣短打的彪 悍青年。 聶陽只有勒住馬韁停下,同時握緊了腰間劍柄。 其中一人似乎這才看清了聶陽面目,長出口氣道:「原來是聶兄來了。 這幾日兄們都有些緊張,若嚇到各位,真是對不住了。」說罷呼哨一聲,六人 齊齊遁暗處。 看來,多半洗翎園已將天道激來,天道核心本就都是些身份不明的人物,如 意樓處在明裡,自然只有千萬小心。 聶陽向著護衛們隱身之處拱了拱手,繼續前行。 到原本落腳之處,總算又見到了慕容極,他看起來略顯疲憊,不過見到聶 陽後,還是稍感振奮。 只不過,田芊芊卻不在。 這些時日之中,慕容極與董詩詩和田芊芊二人商議之後,將人員重新進行了 安置。聶陽的三名家眷連同綠兒一道,被送到了村中更為隱秘的一戶人家藏身, 與此地有地道相通,留了身量近似的女子改換妝容住進他們原本房間,以防萬一。 頂替在董詩詩房中的,正是趙雨淨。花可衣已經不需要她再看守,她一個初 出江湖的迷濛少女,如何鬥得過心機出的花寡婦,剛過一天,便叫花可衣騙了 個空檔,逃之夭夭。 不過花寡婦內傷極重,十天半月之內,是無力興風作浪了,聶陽本也不願再 對她下手,性由她去吧。 最糟糕的消息,卻是來自那幫了他們不知多少忙的贖魂玉手。華夫人為好友 陰鬱數日後,給柳婷留了幾副安胎藥方,便毫不猶豫的啟程上路,北歸而去。而 且據慕容極所說,華夫人此次動了真怒,昔年狼魂中有幾人私下欠過她的人情, 她這次北歸之前,特地走了一遭朗琿錢莊,送出了幾條消息。 華夫人身為狼魂認可的家眷,在朗琿錢莊中的地位自然極高,慕容極想要攔 下消息,也是無計可施。 也就是說,聶家的家事變成狼魂公仇所剩的時間,絕不超過四十天。四十天, 已足夠朗琿錢莊將消息送去遠在西域的萬凰宮中。 「聶兄,依我看,此間紛爭,還是全數交給燕堂他們,咱們盡快動身離開, 再想辦法將邢碎影引出來吧。你得謝前輩指點,武功大進,又有聶姑娘雲妹子兩 人從旁協助,勝算比之前已高出不少,不要耽擱在這裡了。」慕容極顯然已做好 了決定,才如此說道。 聶陽卻一口絕,道:「本就是我惹來的麻煩,豈能拍拍屁股就走。更何況, 不與董家徹底做個了斷,今後我也無法安下心來。與邢碎影真正斗上之時,我不 想還有後顧之憂。」 知道他自報仇起就存了捨生忘死的心思,自然不願留下什麼心事懸而未決, 慕容極也不好勉強,只好道:「那也好,不過現在情勢古怪,咱們也不便妄動。」 他皺了皺眉,顯然還有些許想不通的地方,「照此前來看,董浩然應該還顧及著 董家姐妹,那按道理,他應該不會真心向咱們出手才對。所以我先前猜測,董凡 激來天道,既有坐收漁利之心,也有幫你鞏固與如意樓關係的可能。如果那樣, 他應該會暗地向天道出手。」 「實際上呢?」聶陽聽出了慕容極話中含義,問道。 「實際上,他卻趁著如意樓謹慎防備天道的空當,辦了一件大事。」慕容極 輕歎口氣,道,「這件事,他顯然已謀劃許久,此次一蹴而就,待我們發覺之時, 已經晚了。」 「慕容,到底是什麼事?」 「你可還記得邱明揚死前交給你的全副身家?」 聶陽皺眉道:「記得,不過我對那些毫無興趣,還不如轉給你們。」 慕容極苦笑道:「現在,那張紙已經毫無意義了。中原四大鏢局的名號,今 後再也不必分開了。四家鏢局,已經正式統為一家,成了中原鏢局。你能猜出, 這中原鏢局的大老是誰麼?」 聶陽著實吃了一驚,道:「董凡?」 慕容極搖了搖頭,道:「是董劍鳴。」 王盛威,邱明揚都已慘遭不測,親信子也死傷殆盡,留在鏢局之中的,多 為常鏢師和家眷婦孺,許鵬生死未卜,但顯然已是凶多吉少,四家之中還留有 實力的,也只剩下了浩然鏢局。雖然少了邱明揚的那張關鍵字據,可憑龍十九的 手段,再變出一個邱明揚來也並非難事,又怎會因此受阻。 按慕容極所說,三家的子嗣也都齊齊暴斃,沒了心骨的一班弱女子,自然 對此後的命運逆來順受。據說三家還有幾個稍有姿色正當妙齡的女兒,也已被董 凡送入洗翎園,開苞接客了。 這其中,龍十九想必居功至偉,她的易容術和五羅媚顏心經,對付那些常 姓,無疑是手到擒來。 如此看來……董浩然費盡心機,莫非就是為了替自己的獨子留下一份基業麼? 事實很自然的推出了這個結論,可聶陽卻總覺得隱隱不妥,就像此前發生的種種 事情一般,簡直就是在引著眾人,去認定幕後死而復生的董浩然。 「沒想到,撿的這個花魁,到恰好派上了用場。洗翎園的事情咱們所知甚 少,就看這個叫阿璃的姑娘能說出多少了。」聶陽看了一眼旁邊竹椅,阿璃面色 慘白的靠在上面,人已醒轉,正驚疑不定的望著屋中眾人,唯有看到雲盼情的柔 和笑臉時,才略感安撫的平靜了幾分。 「從這裡到芊芊姐那邊,還要走地洞麼?」雲盼情跟著慕容極走到柴房,看 他搬開柴垛,露出一個袑騑陷釭瘍K蓋,不由得皺眉問道。 聶陽微笑道:「你和月兒去房中休息吧,人多反而不便。來,把阿璃交給我。」 雲盼情側目看了一眼聶月兒,立刻乖乖將阿璃交給聶陽背上,笑道:「那我 就和月兒姐姐一道去睡了。你們兩個就辛苦受累吧。」 月兒張了張嘴,接著想到答應過了聽哥哥的話,便又抿緊紅唇,氣鼓鼓的瞪 著聶陽背上的苗條嬌軀。 雲盼情扯了扯她衣角,柔聲道:「月兒姐姐,過去要鑽地洞不說,你見了那 邊的姐姐們,一口一個嫂子叫過來,不覺得累麼?還是和我一道休息去吧,好不 好?」 月兒這才不甘不願的說了句:「嗯,走,雲妹子,咱們歇著去。」 慕容極下到地道之中,點燃了火把照明,看二女離開,才笑道:「聶兄,你 這妹妹,可比董二小姐還會吃醋啊。」 聶陽苦笑道:「她畢竟是我妹妹,這等玩笑,還是少開為妙,被她聽到,又 要生些悶氣。」 慕容極領在前面,這地道並不寬敞,僅容得下人彎腰前行而已,說起話來, 還帶著憋悶聲,「聶兄,有些事,總歸是躲不過去的。江湖上並不是沒有非親 兄妹成婚的先例,聶姑娘的問題,不也是你的後顧之憂麼?」 聶陽默然片刻,輕歎道:「你說的不錯。」 背著阿璃在這種地道行走實在不便,聶陽只好轉而將她橫抱懷中,地道狹窄, 為了不碰頭腳,阿璃只好將身子緊緊蜷起,額角抵著聶陽胸側。這種姿態自然是 無比親暱,聶陽呼吸之間,都儘是她身上的女子汗香,這等狼狽情形下依然有如 此誘人的幽香魅惑,不得不暗讚洗翎園的手段過人。 一時無話,少了分神憑靠,懷中那軟香玉體登時便成了一樁麻煩。 薄薄一件黑袍,絲滑清透,手掌摟在腿彎肋下兩處,幾乎與觸到裸軀無異。 阿璃肌膚極為滑嫩,嬌軀好似潤膩軟玉,隔著那層布料摸在手中,令人極難克制 心底漸生的遐思綺念。 聶陽初時還不覺有異,隨著慾念暗漲,竟突覺腹中一陣細微刺痛,還以為是 陽脈斷阻內息滯澀,連忙運氣調息,不料內力才自氣海行至丹田,就感到胸腹間 一陣熱血鼓蕩,耳中陣陣轟鳴,一霎間欲潮洶湧勃發,恍惚之下,竟險些將懷中 阿璃衣袍撕開。 他連忙穩定心神,喚住慕容極道:「慕容!火把給我,你……先幫我接下阿 璃。」 聽出他語調異樣,慕容極連忙身換手,火把交接之際,他凝神看了一眼, 火光下聶陽雙目赤紅,滿額冷汗,神情間隱隱透著狂態,「聶兄,你沒事吧?」 腹中刺痛一閃即逝,可隨之而來的熊熊心火卻讓他毫無辦法,只覺渾身血脈 賁張,連慕容極的話音都顯得愈發遙遠,視線變幻游弋,始終離不開阿璃露在外 面的那段白嫩小腿,他心中大感不妙,顫聲道:「怕……怕是陰火反噬,慕容, 我若是無法自控,你……你就將我制住。千萬……莫要手下留情。」 自斷陽脈之後,九轉邪功的負面影響一直未曾發作,本以為僅剩的反噬隱患 大可以應付過去,卻沒想到是如此猛烈的心神衝擊,那一個恍惚之間,對女子肉 體和甘美陰元的渴盼幾乎將他腦海填塞滿溢,甚至比邪功蠢動之際對采吸內力的 急切還要強烈數倍。 難道……這就是要將九轉邪功運轉如意的代價麼?聶陽緊咬牙關,拚命去想 些閒雜旁事,單手扶著洞壁,無論如何不敢再去看一眼阿璃。 饒是如此,他依然費了足足一刻功夫,才氣喘如牛的壓制下來,渾身大汗淋 漓,簡直如從水中撈起一般。 「聶兄,好些了麼?」繼續前行,慕容極不敢再將阿璃交給他,抱著她領 在前面,也不頭,直接問道。 聶陽暗暗調運探查,經脈並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苦笑道:「確實不似以 往,現今到不必擔心走火入魔,可這滋味,也並不好受。」他想了想,自嘲道, 「簡直好似吞了一把春藥下肚,還要純靠著心智壓抑下去。一分傷人,九分傷神。」 「比起走火入魔的情形,總要好些吧。」慕容極微微一笑,寬慰道。 聶陽微微搖頭,歎道:「我沒料到,自斷陽脈後的陰火反噬,竟會強猛到如 斯地步,真說不好,這一步到底走的是對是錯。」 慕容極笑道:「你既有家眷在側,應付這種隱患,終歸容易許多。再說,你 如今也已不在乎對錯,不是麼。」 聶陽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下來。 有許多事,他確實已沒有餘裕在乎。 算腳程,他們三人已經走出十餘里遠,看來董詩詩她們的藏身之處,已不在 原來的村落之中。 慕容極停下步子,仰頭望了一眼,道:「到了。」他不敢讓聶陽再碰阿璃, 便讓她扶牆站好,自己沿階而上,小心的推開頂上一塊方正鐵。 阿璃身子晃了幾晃,勉強站定,比起早先又虛弱了幾分,但她有些後怕的看 了聶陽一眼,並不敢向他求助。 就像聶陽此前的模樣,勾起了她什麼不願想的記憶。 上到地上,才發現這出口並未在某處宅院之中,而是一處堆滿麥秸的空地角 落,四下滿是泥污腐水、驢馬便溺之味,但比起地道中的憋悶,還是舒暢了許多。 慕容極讓阿璃扶著麥秸垛堆站好,從聶陽那裡要來了火把,平伸到面前,走 到空地中央,左右晃了幾晃。緊接著,一個一身黑衣的漢子幽靈般閃了出來,向 慕容極一拱手,低聲說了句什麼。 慕容極點了點頭,這才身將火把交給聶陽,把阿璃背在背後,一邊帶路, 一邊道:「這邊沒有太多好手,只埋伏著2張硬弩,夜裡過來,千萬要小心為 上。」 聶陽左右望了望,四下是一片荒村景象,破敗土牆後,倒是能隱約察覺到淡 淡的殺氣,伏於四下。走到土路盡頭,是間三面被密林環繞的磚房。進門之時四 下無人,鬼氣森森,怎麼看也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直到穿過後門,才發現別有 洞天,居屋雜室緊密佈置,藏在破屋之後,密林之中,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狡兔三窟,如意樓各地分舵,總少不了有三五個這樣的藏身之處。」慕容 極說著,已踏入院中,左右看了看,道:「田三小姐在西首第一間,聶兄先帶著 阿璃過去,此時夜深,恐怕田三小姐不便直接見客,我還是稍等一下的好。」 聶陽卻並沒邁步,而是突兀問道:「柳婷在哪兒?」 慕容極一怔,旋即露出一絲了然微笑,指向當中偏東一扇外掛布簾的房門, 「如果沒有擅自換房,柳姑娘應該在那。」 幾間屋中都還亮著燈燭,看來都還沒有休息,聶陽對慕容極歉意一笑,道: 「那就麻煩你等我一下了。我……突然很想去看看她。」 再怎麼心意堅定之人,到了血緣天性之前,也難以毫無動搖,慕容極自然了 解,點頭道:「我帶著她先去叫田小姐起身收拾一下,你只管過去。」 柳婷的身子裡,正孕育著他的孩兒。 這念頭正如一株小小的嫩芽,先是淺淺的埋入心田,不知不覺間,便根脈延 伸,穩穩佔下了一席之地。自小便知道身為養子的他,初次嘗到了親人在世的滋 味,那種彷彿填補了某處裂隙的感覺,此前從未有過。 無暇去想時,還不覺有多麼重要,到了與柳婷近在咫尺之際,才發覺心中湧 上的暖意竟這般濃烈。 那株嫩芽,想必正如腹中的胎兒一樣,在黑暗狹小的空間中,拚命努力的成 長吧。 站在門前,平復了一下心中驟起的激動,聶陽敲了敲門。門內傳來柳婷略帶 疲憊的訝異語聲:「誰?」 聶陽深深吸了口氣,輕聲道:「婷兒,是我。」 門內傳來細微的一聲驚呼,緊跟著像是碰倒了什麼,旋即又是一聲低低的痛 哼,然後才是柳婷略顯失措的應答:「表……表哥?」 聶陽柔聲又重複道:「婷兒,是我。」 「你……你等等。」柳婷匆匆說完,屋內便傳來略顯慌亂的細碎腳步聲。 若不是心中十分篤定,倒真像是在房中藏了一個姦夫一般,聶陽不禁露出一 絲微笑,不免好奇這表妹在屋中忙著些什麼。 足音在屋中繞了幾個來,才徑直挪到了門後,一聲門閂輕響,木門縫隙之 間,露出了柳婷貌似平靜淡漠的熟悉容顏。 想來是華夫人調理得當,不足十天的功夫,柳婷氣色已經好了許多,終於恢 復到玉頰染霞水眸清透的青春女郎。也不知是氣色變好的緣故,還是腹中胎兒所 影響,她比起以前彷彿又多了一種柔和溫暖的氣息,令聶陽恍然有種異樣的陌生 感。 「上次來看你,你還昏睡未醒,看起來氣色極差,怎麼樣,此刻身體感覺好 些了麼?」聶陽進屋將房門關上,四下打量了一下,這裡陳設極為簡單,一桌一 椅一床而已,柳婷到床邊,將椅子讓給他坐下。 「華前輩嘴上雖說自己不擅長常醫道,但她留下的藥方還是效果極好,這 幾日我精神好了不少,胸口也沒那麼發悶,多半是沒事了。」柳婷緩緩說完,一 直垂首望著自己交叉握緊的雙手。 「婷兒,表哥知道虧欠了你不少,將來如有機會,一定會好好補償與你。我 所剩時間不多,實在無法分身顧及你們,在一切結束之前,你暫且忍耐一下,就 呆在這裡,好麼?」聶陽斟酌了一下,這樣說道。但他說出口的僅僅是原因之一, 沒說出來的,卻是心底隱隱對月兒感到的那股擔憂,讓他不願讓身邊女眷多與妹 妹相處。 柳婷面上神情並未有什麼變化,只是淡淡道:「嗯,我知道了。」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起身走到床邊,沉聲道:「婷兒,我知道你心中的仇怨, 不比我少。從今日起,那些血海深仇,就盡數交給我吧。」 不想柳婷微微搖頭,竟淡淡一笑,道:「我……已經快要讓自己忘記了。」 她雙手扶住小腹,目光的落處似乎變得茫遠而飄忽,「對我而言,至少……對此 刻的我而言,已經有遠比世上任何東西都重要的生命,正存在著。」她瞇起了眼 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看著自己想像的未來,「所以,我已沒有什麼,可交給你。 如果不是姑姑的恩情,我甚至想……讓表哥你也學著忘卻。」 聶陽微皺眉心,略感詫異的看著她,那個胸中充滿仇恨的小石頭,竟真的消 失殆盡了麼?不……她說的不是寬恕,而是忘卻。她只是被另一種情感充滿了心 湖,再容不下一樣佔據空間的仇恨而已。 「你變了很多,這麼短的時間裡。」聶陽還是微笑了起來,彎腰握住了她的 手,護在自己的掌中,「不過,你這樣的改變,我很高興。」 說話間,他摸到了她的指尖,摸到了一些刺傷,他有些驚訝的把她的雙手翻 轉過來,藉著油燈搖晃的光芒看去。 那是針刺的痕跡,斑斑點點,左手的食指,還有著新創,他握的緊了,血珠 漸漸從蔥白指尖膨脹起來。 「這……這是……」聶陽疑惑的四下打量,看她目光閃動,不自覺地向枕邊 瞄了一眼,便出手撩開,不料,看到的卻是一片紅綢,緊緊繃在繡架之上,一個 圓圓的嬰兒腦袋,已繡到脖頸。 繡工極為粗糙,線腳行處,也不知拆掉重來了多少遍,畫的模子也極為簡陋, 說是嬰兒,也是虧得聶陽心念所及,才能認出。 柳婷頓時脹紅了臉,撲過去便奪枕頭重新蓋住,面帶尷尬道:「我……我 閒極無聊,向華姨學來打發時間罷了。你……你莫要多想。」 聶陽苦笑道:「你學學這些,也沒什麼不好,只是總要愛惜自己才行,這種 事慢慢來,急不得的,別再這麼折磨自己的手指了。」 柳婷摸著自己新破食指,悶悶道:「我本來已好了很多,方才……方才是你 嚇我,才又刺到了。」 覺得她對這類事情應該不是很有興趣,聶陽好言勸道:「若是不喜歡,也不 用勉強。咱們這種從小習武的,拿繡花針本就不在行。」 柳婷默然片刻,緩緩道:「我一定要學,那些女兒家該會的事情,我一樣也 不要落下。我不僅要學會,還要做好。」 覺得她語氣有異,聶陽只好安慰道:「這只是些雜事,你不必看得如此重要。 你學會與否,我並不在乎。」 柳婷渾身一震,垂首望著自己握緊的雙手,一字一句道:「你一時不在乎, 又豈能一世也不在乎?」 她仰頭看著聶陽,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一樣,「表哥,有些話我從不願提,現 在說起,恐怕只會說這一次。」 她交握在一起的雙手攥得更緊,相貼的虎口都泛起了一片青白,「你的養母, 我雖然一直叫她姑姑,可真要算起來,她其實是我的表姨才對。我姓的柳,實際 上是從了母姓。雖說沒有姑姑相助,就沒有今日的我,可我卻連她的模樣,也記 不得。我費盡心思替姑姑報仇,只因為我娘孤苦而死之際,唯一反覆提醒與我的, 就是這唯一的恩人。」 並不想將柳悅茹的事情再加以細說,柳婷轉而道:「柳家莊第五代子之中, 其實並沒有我的名字。柳家的祠堂之中,連我娘的名字也沒有,更不會有我。我 們母女,在柳家莊中,僅僅是個不得不存在的錯誤。」 聶陽不知該如何出言安慰,只有靠她近些,伸手輕輕撫著她的額發。 柳婷將臉頰靠在他腰側,輕聲道:「我不知道我爹是誰,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知道他是哪裡人,只知道他並非武林中人,而是個遊走各地的青年商賈。娘受 朋友之托,幫一支鏢隊送了一次紅貨,與他朝夕相處了半月有餘,就此傾心。那 時……我娘除了一身武功,也是什麼都不懂不會,而我爹家中,已有正妻在室。 莊中長輩出面阻止,無奈我娘性子倔強,拋下家中父母,與他私奔去了。那時, 他也對我娘說過,這些雜事,他全都不在乎。」 她沒有再繼續說後面的話,她也不必再說。正如她所說,有些事,即便可以 保證一時不在乎,又豈能保證一世也不放在心上? 不必她說,聶陽也猜得到之後的事情。 嫁為人婦,進了常商賈人家,一身武功自然毫無用處,天長日久,女兒出 生,終有些事情,會在厭倦之後變得無法接受。譏刺挑剔,惡語相向,不聞不問, 都足以迅速摧毀一個倔強女子的心防。 於是,她只有屈辱的到自己的娘家,帶著不捨得放下的女兒。 「娘常說,她與姑姑走的是類似的路,也全靠姑姑的鼓勵,她才敢走上這條 路。可她終究不如姑姑,因為她不懂得改變。最終,只落得滿心傷痕,一身疲憊。」 柳婷緩緩說罷,輕聲道,「表哥,我此刻已經連武功都沒了,我腹中,也有著我 此生都不會放手的骨肉,我想……我必須學著改變些什麼。我……不想將來也有 一天,會讓我的孩子姓柳。」 看來,那個倔強固執的小石頭,已經不會再來了。聶陽輕輕出了口氣,低 頭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柔聲道:「你不是你娘,我也不是那個商人。不過,只 要能讓你覺得好過些,我都沒有意見。只是,不要再搞到傷著自己。慢慢來,來 日方長,不急在一時半刻。」 柳婷露出一絲微笑,仰頭望著他道:「這些話,你不能只是勸我。我唯一慶 幸的,便是家裡笨手笨腳的,總算不是只我一個。」 「哦?」聶陽微微挑眉,問道,「你是指?」 「董二小姐,」她低下頭,不想讓他看見她忍不住的笑意一樣,道,「她這 些天終日圍著灶台打轉,險些一把火燒了廚房。田姑娘怕那些飯菜傷了胎兒,又 不願意惹她生氣,只好偷偷給我做些東西吃。」 她抬起頭,目光清澈堅定,猶如脫胎換骨一般,微笑道:「好了,不說這些 閒事了。你這麼晚過來,必定是有事。我……」她猶豫一下,雙頰飛起一抹嫣紅, 低聲道,「華姨說我胎氣不穩,絕不能留你在房。你若有事,就趕快去別處辦吧。」 她多半是誤會了聶陽所來為何,他也懶得解釋,她這番改變已足以讓他暫且 寬心,此刻還有個阿璃要辛苦田芊芊,他自然是不能留宿於此,便順水推舟道: 「那你好好休息。」 柳婷嗯了一聲,靠著床頭,默默看著他,不再多言。 .. 這麼一番耽擱,到了田芊芊房中之時,慕容極已經坐在桌邊,悠然飲茶。田 芊芊匆匆別了一支簪子挽起烏髮,穿好了中衣外衫,正將阿璃摟在膝上,貼著耳 根也不知在低聲說些什麼。而阿璃軟軟靠在那裡聽著,目光一時迷茫,一時憤怒, 一時悲傷,一時錯愕,神情變幻,好似發了□症一般。 見聶陽進來,慕容極抬手比了一個噤聲,指了指桌邊一張矮凳。 這屋中陳設也極為簡單,除了這矮凳,也沒別處可以安身,聶陽只好屈腿坐 下,靜靜的看田芊芊不知道在施展什麼手段。 這一等,竟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 田芊芊變了四五種法子,越到後面,面色便越是凝重,把著阿璃纖細手腕, 柳眉緊縮,最後不得不從枕下翻出一個小盒,捏了一根細針出來,撩開阿璃耳後 髮絲,順著耳根後側斜斜刺了進去。 她捏住針尾,小心翼翼的左右捻動。原本安安靜靜伏在她腿上的阿璃身子驟 然一顫,雙眼一翻,竟就此暈迷過去。 田芊芊這才舒了一口氣,用衣袖抹了抹額上香汗,笑盈盈的看向聶陽,道: 「聶大哥,你要是每次來,都給我帶個這樣麻煩的禮物,我可就不敢再盼著你 了。」 聶陽歉意一笑,道:「這次實屬巧遇,順手救了她來,總好過冒險進到洗 翎園中探查。芊芊,她的情況怎樣?」 田芊芊面露難色,卻不像是無計可施,而是不知如何開口,「慕容大哥開始 對我說這是董凡手下的花魁,我還道她是自小便被迷了心神,哪知道她中了惑心 之術,也就是最近的事情而已。我猜下手的應該是董凡,她身上中了頗為厲害的 迷藥,能令人心智大減,身體也軟弱無力,想來應該是洗翎園對付新進良家婦女 的手段,用來輔佐他的催心術,倒也格外適。」 她留心著聶陽的神情,緩緩道:「她若是只受了這些心神傷害,倒也不至於 無可救藥。可我方才仔細確認了一番,她……應該是短時間內,被採補功夫反覆 掠奪蹂躪,元氣大損,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我醫道不精,對此可以說毫無 辦法。而且,她陰關已破,你就是捨得損耗修為用陰陽盈虛術替他虛名,也不過 是在向無底的桶裡倒水罷了。」 看聶陽並未有神色變化,她輕輕吐出一口氣,道:「我若是用常法子解她 心底桎梏,只怕這等刺激之下,她本就不剩幾天的性命立時便要交代在這裡,我 也未必能夠成功。所以,不如……」她猶豫了一下,謹慎的看著聶陽雙眼道, 「我來封住她的心脈,如此一來,就等同於命氣將竭光返照,任何心鎖邪術此 事都必然失去效力,你來幫忙渡一股真氣,續住她的性命,總能爭取到個把時辰, 縱然有天大的秘密,也來得及講完。」 她的聲音越說越輕,若是照她真心,用這法子以阿璃剩下的殘餘性命換來一 個時辰清醒,肯定值得,只不過現在擔憂聶陽嫌她狠毒,自然心中忐忑起來。 慕容極果然露出不忍之色,但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開口。聶陽微一沉吟,問 道:「若是不去管她,她還有多少時日可活?是否就真的無藥可救。」 田芊芊垂下目光,輕聲道:「我醫術不精,不敢妄斷。」 聶陽起身走到她面前,雙手搭在她肩上,柔聲道:「華前輩和清清都不在, 此刻,這裡,你說的,我便相信。」 田芊芊心思機敏,立刻便明白了聶陽的話中含義,不禁有些吃驚的抬起頭來, 仰望著他的雙眼。 背對著燈火,聶陽的雙眸黑不見底,宛如兩汪深潭。 「我……我想,她就算調理得當,也絕活不過十天。」 聶陽沒有頭看慕容極,也沒有再看田芊芊,他靜靜地低頭看著阿璃,這憔 悴的少女還渾然不知自己的性命已經是殘燭枯燈,在昏睡中平穩的呼吸著。 也不知看了多久,他才輕輕說道:「芊芊,這是我拿的意。你動手吧。」 田芊芊略感不安的看了一眼慕容極,他正肅容凝望著聶陽的背影,搖曳的燈 光投下的閃動陰影中,他的雙目顯得格外明亮。 她不敢再看,果斷的垂下了頭,將阿璃的脖頸墊高,取出幾根細長銀針,也 不管聶陽就在床邊,逕自撩開了阿璃的袍襟,露出了左邊一峰白膩奪目的豐潤玉 乳,第一根針,便緊貼著乳根緩緩刺入,阿璃的身子輕輕顫動了一下,隨即,便 又恢復了平靜。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面色蒼白的田芊芊用手背擦了擦汗,小心的確認了一下 入針的位置,抬頭道:「聶大哥,剩下的看你了。既然是問話,你從天靈緩緩渡 些進去即可。」 聶陽點了點頭,將一股陰力貫入左臂,左掌抵著阿璃頭頂,一點一滴輸送進 去。 阿璃的面頰隨之泛起一陣潮紅,漸漸眉心皺起幾絲細紋,緊閉的眼皮之下, 眼珠緩緩轉動起來。 聶陽收功撤手,對田芊芊點了點頭。田芊芊心領神會,抱住阿璃後腦,拇指 對準人中用力便是一掐。 阿璃嚶嚀一聲,吐出一口濁氣,雙眼漸漸睜開,她轉了轉目光,略?a href='/qitaleibie/yueyue/' target='_blank'>悅悅5?br/>看向田芊芊。 田芊芊對她溫柔一笑,道:「姑娘,心裡好些了麼?還頭痛麼?」 阿璃抬手揉了揉額角,也不知田芊芊用了什麼手段,竟讓她渾然不覺自己胸 口袍下還插著數根長針,她轉頭看向聶陽,秀美水眸驟然泛起一股淚花,「公子 ……求求你,救救董公子。看在他姐姐面上,求你救救他……」 聶陽想過千種可能,卻真沒想到她心頭束縛解去後,第一句竟是求救。 「董劍鳴?他怎麼了?」 阿璃心思初歸清醒,心緒顯然還有些混亂,她勉強撐起身子,唇上已不見一 絲血色,可見田芊芊的法子,並不能讓她硬撐太久,「紅妹妹、寶墜兒、青絲姐, 都……都去了……公子,公子他肯定不想的,他是真心喜歡我們的……是大老, 是大老害他的!大老……大老他……他……哇啊!」 阿璃說到這裡,竟猛的嘔出一口紫黑膿血,散出刺鼻苦味,轉眼便目光渙散, 氣若游絲。 田芊芊心中一驚,顫聲道:「糟,我……我師父也對她下過手。這……這是 纏心絲。一旦心脈受損……就立時發作。」她大感不解,皺眉道,「若是真有什 麼秘密不願她洩露,一刀殺了,豈不一勞永逸?」 聶陽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阿璃,微微搖頭道:「他們不捨得。玄陰之體已是 裡挑一的難得,何況她這種玄寒之質,即便她已經油盡燈枯,董劍鳴在她垂死 前再行一次九轉邪功,所獲助益也遠勝過常女子充沛陰元。」 「救救……董公子……救救……他……」阿璃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她想說 的,絕對不僅僅是求救這樣的事情,只是,到了生命的最後關頭,她所記住的, 便僅僅是這心頭最為重要之事,不斷地小聲重複。 聶陽俯下身,柔聲問道:「阿璃,我要救董劍鳴的話,該做什麼?」 阿璃渾身登時一僵,接著渾身顫抖起來,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她猛地 抬起身來,緊緊抓住了聶陽的手臂,死死盯著他的雙眸,一字字道:「殺了…… 殺了……殺……了……大老!殺了他!他……他是……惡……惡鬼! 惡鬼啊!」 隨著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呼號,阿璃的口中湧出大股大股的苦臭膿血,連流下 的眼淚,也變成了紫色的血痕,耳鼻之中,也有血絲緩緩流下。 她緩緩倒在田芊芊的膝上,抓著聶陽手臂的纖纖玉手,終於軟軟的垂落下來。 但她的雙眼,一直沒有閉上,而是死死的望著上空,那應該是蒼天的方向。 慕容極緩緩走到聶陽身邊,沉聲道:「聶兄,你說,他口中的大老,究竟 是董凡,還是董浩然?」 聶陽苦澀一笑,伸手閉上了阿璃雙目,輕聲道:「不論他是誰,惡鬼,就該 去他該去的地方。」 惡鬼該去的地方,只有一處。 那裡,叫做地獄。 乳硬助性 第六十九章 (一) 那漢子滿腔火氣尚未洩淨,反手又是一掌摑在她紅腫面頰上,將她打的騰空 飛起,兩個高難空翻接單臂大環,團身後空翻兩周加三六零度轉體穩穩地落地, 雙臂高高舉起…… 「十五點九三三!」 (二) 「不必,我消受不起。」聶陽淡淡答道,俯身提起那黃姓漢子屍身,丟到那 堆竹筐後藏好,才身道,「你只要好好答我的話,就算是報答我了。」 「那……那好。」 「下面請聽題!小李飛刀成絕響,人間不見楚留香是紀念的哪位作家,並答 出該作家的十部代表作品!」 「……」 (三) 「什麼人!」馬匹才到村口,暗處便傳來幾聲呼喝,閃出六名黑衣短打的彪 悍青年。 聶陽只有勒住馬韁停下,同時握緊了腰間劍柄。 後來,交了六兩銀子的過路費。 (四) 「實際上,他卻趁著如意樓謹慎防備天道的空當,辦了一件大事。」慕容極 輕歎口氣,道,「這件事,他顯然已謀劃許久,此次一蹴而就,待我們發覺之時, 已經晚了。」 「慕容,到底是什麼事?」 「他去申辦了一屆奧運會。說開妓院的來辦也比這次的強。」 (五) 聶陽微微搖頭,歎道:「我沒料到,自斷陽脈後的陰火反噬,竟會強猛到如 斯地步,真說不好,這一步到底走的是對是錯。」 慕容極笑道:「你既有家眷在側,應付這種隱患,終歸容易許多。再說,你 身邊還有我在,不是麼。」 「……」 (六) 聶陽深深吸了口氣,輕聲道:「婷兒,是我。」 門內傳來細微的一聲驚呼,緊跟著像是碰倒了什麼,旋即又是一聲低低的痛 哼,接著是嘩啦啦打破了什麼東西,然後光噹一聲,最後一陣轟鳴,除了聶陽面 前的木門依舊立著,四面牆壁盡數倒塌。 「婷兒,你偷偷養了只恐龍麼?」 (七) 「表哥,咱們的孩兒,將來要叫什麼?」 「我早已想好幾個備選,男孩的話,可叫聶風,聶衛平,聶寨,聶磐,聶嶂, 聶矗,伊聶斯塔。女孩的話,就用聶媛,聶紫,聶兒,聶容珍,聶小倩。」 「表哥,咱們還是分手吧……」 (此條鳴謝貼吧吧友創意。) 正文 第七十章 天無二道 與慕容極一道將阿璃的屍身交給外面的護衛處理,聶陽心中頗有些沮喪,費 了一番功夫,帶的人卻沒有留下什麼有意義的訊息,對方封口的手段也著實決 絕狠辣,甚至早已把斷掉心脈這種粗暴的方法也計算在內。 完全不了.B.解對方的情形下,正面交鋒顯然是下策,天道精銳誰也猜不出會在 何時亮明身份動手,只是隱隱將壓力不斷增強,董凡又極為沉得住氣,此刻四大 鏢局收入囊中,他更是不必慌張,加上坐擁地利,讓人無從下手。 說不得,明日還要往洗翎園中探上一探才行。 慕容極順著地道折返,聶陽到田芊芊房中,將血污狼藉收拾妥當,轉去了 董詩詩房中。 倒不是他對田芊芊有什麼不滿,而是她身上來了例事,聽他提到陰火反噬後 的情形,左思右想還是將他送出門去,苦笑道:「聽你這一說,要起了性子,不 陰陽交媾,怕是難以平息,我身子不方便,真出了事兒,我可擔不起。」 到了董詩詩房中,自然又是一番交待詢問,待到睡下,都已是子夜時分。 既然是在妻子枕席之畔,再加上胸腹間還因那一次反噬而激盪蠢動,聶陽自 然沒有罷手睡覺的道理。 聶陽瞞住了與董家相關的消息,董詩詩渾然不知,心情自是大好,一想到兩 個最大情敵近在咫尺,更是賣力萬分,施展渾身解數服侍。 寬衣解帶之前,她還信心滿滿的說這次一定不要綠兒接手,只要她在一邊幫 忙伺候就是。 只可惜她雖然養足了精神,聶陽體內的脫縛毒龍卻依舊不是她這種常女子 可以禁受,運轉如意的九轉邪功甫一交,便不受控制的自發運行起來,冷熱交 替,絲絲輕搔,一股內息緊緊鎖住花心要害,任她心頭那股極致快美如何澎湃積 蓄,就是不許她痛快釋放出來。三五十間,就讓她心醉體酥,咿呀哀吟著幾乎 哭下淚來。 直到在她柔嫩嬌軀的包裹吸吮下,聶陽情慾大熾陰火稍消,才重新控住心神, 勒住了經脈中的奔走毒龍,小心翼翼的放開她酥軟如泥的蕊心陰關。 董詩詩登時便一洩如注,整個人都化成一灘春水,低泣嬌啼著敗下陣來。怕 反噬難以徹底止歇,聶陽順勢抽送幾下,洩進她濕漉漉的紅蕊嫩芯之中。 哪知道心中狂燥不過減去小半有餘,胯下陽根也是依舊一柱擎天,董詩詩花 容失色,只好又叫綠兒去了貼身小衣,褪去褻褲爬上床來。 聶陽也想看看身體變化之後的這負面效用要如何才能壓制下去,便起身扶著 綠兒高昂粉臀,緩緩弄了進去,前後搖擺起來。 綠兒經過長久休養,情況反倒比董詩詩好了不少,聶陽此刻神智清醒,並未 刻意運功之下,便還如以往般弄到她丟了幾次,才叩開蕊芯,收下那一股清涼精 元。 采吸之後,幽冥九轉功仍是方才重新控住之後的情形,並未有異,而屢屢沖 突心智的那股淤塞,卻僅僅減了少許。一直等到他伏在綠兒汗津津的嫩白後背之 上,將一股股陽精注入秘徑盡頭,才感到舒暢許多。 他這才敢下定判斷,反噬對心神的影響,還是以陰火所致的情慾爆發為, 和男子自幼修煉陰陽隔心訣出了差錯留下的禍患極為相似。只不過他身負九轉邪 功,神志失常之時,身邊女子便會十分危險。 如此看來,今後倒是不能再將愛慾沉積在心了,一旦久曠,再遇到如今晚阿 璃那樣的淫歡觸媒,便後患無窮。 知道了關鍵所在,聶陽也就放下心來,收了功力,又與董詩詩盡興歡好一次, 才渾身輕鬆的安然入睡。 黑甜鄉中,突兀墜進夢境。 這次,他又夢到了妹妹聶月兒。確切的說,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聶月兒。 她渾身的肌肉緊繃,已拔出了腰間軟劍,而她所面對的空地上,兩個人正在 拚死相鬥。其中一個正是一身書生打扮的邢碎影,而另一個勉力支撐,烏髮披散, 身上帶著幾處傷口,竟是雲盼情。 雲盼情掌中古劍變幻莫測,已將清風十三式竭盡全力使出,無奈功力差距頗 大,邢碎影應付的輕鬆自如,而他手中那柄長劍,用的卻是一門完全陌生的劍法, 變化靈活竟絲毫不遜於匕首短刀,手腕轉動間,便是迅捷殺招層疊揮出。 聶陽急怒交加,卻發不出聲,挪不動地,只有眼睜睜看著雲盼情身上的傷口 漸漸增多,白嫩的肌膚上浮現道道血痕。 這時聶月兒嬌叱一聲,飛身殺入戰局,匹練般的劍幕瞬時便將酣鬥中的二人 隔開。 聶陽正要鬆一口氣的時候,就覺心頭一寒,抬眼望去,只聽雲盼情一聲慘呼, 竟是聶月兒反手一劍刺入了她柔軟的胸膛,貫穿而過。 而邢碎影遠遠跳開,負手觀望,竟似早已料到一般,譏誚道:「果然,這才 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心底,似乎有什麼模糊的記憶正在成形,但緊跟著,他的身體開始控制不住 地顫抖起來,一陣陣惡寒襲上心頭,恍如千隻九幽黃泉下的森冷鬼爪,扯著他 向下墜去…… 「小陽子!小陽子!你醒醒,醒醒!」耳邊傳來董詩詩驚慌失措的呼喚,他 費力睜眼,卻覺得渾身酸疼,連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 董詩詩晃了晃他,俯身額頭相抵一試,驚呼道:「你……燙的好厲害。綠兒! 綠兒!起來!快去……快去……快去叫那個田芊芊!」 此時東方天色不過魚肚初泛,田芊芊正睡得香甜,著實沒料到會被綠兒慌張 敲醒。匆匆披了衣服過來一看,頓時也嚇得半白了嬌顏。 她所學並非正統醫道,對這種寒熱症狀束手無策,把了把脈,也只能猜測聶 陽應該是陽脈斷絕之後週身氣血失調,身體尚未適應之下恰逢一次激烈反噬,突 發病痛難以再靠內力調和抵擋,一股腦爆發出來。 三個女子圍在床邊,只有靠著涼水濕巾不斷擦著他火熱身軀,才勉強降下些 溫度。 一直捱到日上三竿,久候聶陽不至的慕容極趕來找人,才靠武林人士常用的 內功通脈緩解了聶陽病痛。 他元氣稍復後,體內幽冥九轉功自行運轉起來,情況便跟著大為好轉。之後 他週身肌膚時青時白,往復再三,出了一身大汗,總算是安定下來。 聶陽好轉過來,身邊的三個女眷卻筋疲力盡紛紛不支,田芊芊本就身上不便 精神倦懶,聶陽開始發汗之後便返臥房補眠去也。董詩詩撐到晌午,終於敵不 過身上疲憊,斜靠著床頭硬枕,沉沉睡去,鼻中還能聽到細細鼾聲。 綠兒強撐著找了套身衣服給聶陽換上,為他整理前襟時便已眼皮打架,最 後更是一頭靠在他胸前,就那麼上了眼,聶陽將她抱到董詩詩身邊放下,她也 不見醒來,只是嘟嘟囔囔的求饒道:「姑爺,綠兒不成了……您……您找二小姐 去吧……」想來是昏昏沉沉,已分不清此時是什麼時候了。 正午這頓飯,反倒是嘗到了柳婷的廚藝。 一鍋清粥,三盤小菜,就著灶邊烘熱的硬餅,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孕初倦懶厭食,柳婷也不做什麼虛迎,匆匆吃了兩口,便離席休息去了。留 下慕容極與聶陽兩人,說話倒方便了許多。 眼見聶陽氣色已恢復大半,慕容極也就不再多問閒話,直截了當問道:「聶 兄,我昨晚與燕堂商討,她也建議你盡快趕去繼續報仇一事較為妥當。此間事 情一來已經牽涉太廣非你我幾人之力可以扭轉,二來董家在其中頗為關鍵,你將 來面對家眷,難免會有幾分為難,三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燕堂 得到消息,華夫人的第一封信,已交到炎狼手上。」 聶陽微微一顫,挑眉道:「宮奇輝宮師兄?」 慕容極面色凝重,搖了搖頭,道:「宮兄遠赴西域未歸,而且……華夫人又 怎會找他。」 聶陽面浮現一絲苦笑,「那麼……果然是趙師叔麼。」 赤髮江東鬼,焚天滅魂刀。那與他一樣單名一個陽字的前輩,正是他最不希 望華夫人通知的三人之一。 「你應該知道趙前輩的脾氣,想來,我也不必多說。」慕容極歎了口氣,道, 「此間事端,並非我肩上之責,而你與邢隨影之間的了斷,才是樓交予我的重 托。」 言下之意,還是勸聶陽暫且放下董家,將這裡全部交給燕逐雪處理。 聶陽知道慕容極所言極是,但一念及房中的董詩詩和被薛憐帶走的董清清, 就實在不願讓董家所剩的餘事成了他心頭的掛念。 「此時我也不知邢碎影遁去何方,他心中恨著月兒,總歸要來找我,我既然 已經咬牙將月兒帶做餌,守在燕堂這個師嫂身邊以逸待勞,不是更好?」他 思忖再三,如此答道。 慕容極搖頭道:「你也說了,邢碎影還不知身在何方,你怎麼知道他一定能 及時瞭解月兒已經離開清風煙雨樓的訊息?」 聶陽微微垂首,看著桌上殘羹,緩緩道:「孔雀郡的事,天道的事,他總會 有辦法知道。今日午後,他們便都會知道,月兒已經人在此處。」 慕容極皺眉道:「你要怎樣?」 聶陽半閉雙目,答道:「不怎樣,只是帶著月兒去跟董凡和他的大老打個 招呼。順便,也去問候一下我那久未謀面的小舅子。」 洗翎園再怎麼勢大驚人,也不過是個窯子。就像婊子穿的再怎麼華麗,再如 何精通琴棋書畫,也只是個婊子一樣。 而逛窯子的人,通常不會做兩件事。一是不會自己帶姑娘,二是不會白天來。 所以不論是誰,看到有人帶著兩個姑娘大白天要進窯子,都會明白對方並不 是真的來逛窯子。 南苑的龜奴並不傻,他們立刻就明白了對方是來找麻煩的,門口的兩個龜奴 立刻跑一個報信,另一個陪笑著迎了出來,衝著領頭的聶陽恭敬行禮道:「這 位爺,姑娘們都還沒養足精神吶,您晚些再來可好?另外,咱家現在不收舞刀弄 劍的花牌,您身後這二位,也請吧。」 慕容極留在了暗處伺機待發,跟在聶陽身邊的自然是雲盼情與聶月兒。到了 這種地方,平時伶牙俐齒的雲盼情一反常態的安靜下來,聶月兒卻是胸口煩悶亟 待疏解,一聽那龜奴將自己譏刺為前來賣身,登時搶上一步,一掌便印向對方左 肩,嬌斥道:「不長眼的混帳,本姑娘也是你們收的起的?」 南苑為洗翎園三苑之中最為破落之處,地小人少,不過是常青樓規模,也 正因如此,聶陽和慕容極權衡再三才選了此處下手。 狼魂中人自小便被教導不可將常姓視為江湖中人對待,月兒看那龜奴腳 步虛浮,因此出手便留了七分,只是為了洩憤同時給對方一個小小教訓。若是擊 中,只不過是痛上一痛,遠不至於傷筋動骨。 哪知道玉掌才一觸到那龜奴左肩,就聽那人哎喲一聲慘叫,滴溜溜滾了十幾 個圈子,一直摔倒了高高的門檻之前,單手捂著肩頭,哭號道:「你這娘們好狠 的手,上來便打碎老子肩膀,莫不是連姑娘的皮肉銀子也要搶去不成!來人哪! 好凶的女匪啊!」 白日裡青樓附近縱然冷清,也少不得有些路人商販,一聽這慘呼,登時就有 不少駐足觀望過來。 那龜奴顯然頗有心計,打算靠觀者數目阻住面前對手,或是逼迫他們搶入苑 內,想他們應該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 可惜事與願違,聶陽此次本就是要在眾目睽睽下大鬧一場,眼見圍觀人多, 拍了拍月兒肩膀,對她使了個眼色。 月兒心領神會,右手往腰間一扯,二指寬的虞姬細劍已亮在掌中,秀足一點, 輕飄飄騰空而起,一劍斬向洗翎園的纏錦匾額,嬌喝道:「風狼聶月兒在此!洗 翎園逼良為娼罪大惡極,你們這些惡棍,一個也休想走脫!」 喀嚓一聲,牌匾從中斷裂,搖晃兩下,正砸在那龜奴面前。他面色煞白,高 叫道:「女俠冤枉!咱家是正經生意你情我願,從不做那逼良為娼的買賣!」 「呸!本姑娘早已調查清楚,你這裡靠著官府勢大,暗地裡不知道擄掠了多 少良家女子,毀人清白不算,還要將她們推入火坑,如若不從,便會丟了性命! 單是週遭村落,就不知丟了多少女兒!你們還敢抵賴?」 雖說洗翎園並非如此經營,但聶陽深知,一旦如此講出,旁觀姓頓時便會 先入為的心生厭惡,加上此前摧花盟在附近潛伏之時,確實擄掠了不少村中少 女淫樂,此時一股腦算在洗翎園頭上,他們本就是勾欄火坑,自然洗脫不清。 果然此話一出,旁觀者中立刻便有了此起彼伏的話音,其中不乏恍然大悟狀 轉而義憤填膺者,高聲問道:「對啊!前陣子附近丟了好多姑娘!不是你們搶去 了,還能有誰!」 「你們為了討好達官貴人,那裡會管我們常姓死活!」 「無恥之徒!把你們害了的姑娘交出來!」 清貧草民本就容易在富族豪紳面前群情激昂,往往寧可怨恨對方做了見不得 光的手段,也不願正視自身的無能。此種情緒推動之下,本就底子不淨的洗翎園 自然無可辯駁。 那龜奴也發覺來者存心釁不易善罷甘休,目光閃動,躺在地上道:「這位 女俠,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您等大老來了,讓他跟您好生解釋。您說的那些民 女,大老一定盡心竭力給您找到。」 聶月兒側目望了聶陽一眼,冷哼一聲,道:「我就是衝著大老來的。不必 你說,我也要等他過來。只不過他來的若是慢些,怕你們這窯子撐不到那個時候!」 「好狂的娘們!吃老子一刀!」門內一股勁風撲出,一個青衣大漢倒提一把 五尺朴刀,迎面向月兒斬下。 「大庭廣眾出刀殺人,不愧是有官府做靠山的惡賊!」聶月兒一字一字講出, 聲音清亮叫旁人聽的清清楚楚,前句八字溢出唇外,手中虞姬劍也隨之挽出四個 劍花,輕輕巧巧便將來人刀勢引致一旁,重重砸向青石地。 那大漢臂力過人,暴喝一聲,硬生生在半空將刀招一轉,橫斬月兒纖腰。月 兒才說罷惡賊二字,皓腕一抖,二指窄鋒霎那間軟如輕綢,在空中劃出一道蛇弧, 嗤的一聲斬破了那大漢左腕筋脈。 兩招便受了重創,那大漢悶哼一聲,不退反進,右手向前一搶,已將朴刀長 柄拆下,單手握住短柄,斜撩而起。 月兒存心賣弄,雙腿交錯蓮足變幻,手中細劍隨著真力貫通挺得筆直,閃過 那平平一刀同時,反手攻出數劍,俱是精絕不失美妙,宛如仙子起舞。 觀者喝彩聲中,那大漢前胸後背衣衫破開條條口子,連貼肉汗衫也被斬開, 卻絲毫沒有傷及肌膚。 這種平庸武夫,聶月兒根本不屑施展殺招,只想嚇他一嚇,換個真正高手出 來。 可她並不瞭解董凡部下的可怕之處。 那大漢垂目看了一眼身上狼狽,雙目猛然充起一片血色,神情登時猙獰如鬼, 那明明被斬傷了筋絡的左手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又握到了刀柄之上,雙手一 舉,連人帶刀撲了上來。 聶陽知道心神失常的死士不可等閒視之,叫了聲:「月兒小心!」右掌一翻, 緊握劍柄以備萬一。 「一個瘋子,有什麼好怕。」聶月兒展開狼影幻蹤步法,那大漢根本觸不到 她衣擺,她自是不以為然,帶著動人微笑,挺劍刺向那人後背。 說定了盡量不在姓面前奪人性命,月兒這一劍也選了皮糙肉厚之處下手。 她出手比這大漢不知快上幾倍,又將各路後招算定於心,妙目流轉,已轉而去凝 神提防其他敵手。 那大漢無從閃避,竟也沒有閃避,反而一轉身體,讓細長的劍鋒刺入更加要 命的體側,從右肋穿進,自左肋貫出,臟腑盡數遭創,眼見是豁出命去。他身上 肌肉跟著猛然繃緊,左臂一垂,死死握住了軟劍穿出的那截劍尖,右手揮刀便向 月兒頸側斬去,這一刀迅捷非常,速度竟遠勝方才。 就好似之前的交手只不過是為了讓她放鬆警惕好換來這拚死一刀一般。 若是武功相差不遠,這等打法自然會有奇效,所以不要命的死士往往最令人 頭疼。 只是這個死士的功夫與聶月兒著實差開太遠,遇到清風煙雨樓之行前的她, 恐怕還有得手的機會,此刻的她經過一代宗師謝煙雨悉心提點,臨敵應變早已今 非昔比。 那一刀斬來,她即未撤劍,也未用空著的左手勉力硬接,而是冷笑一聲,雙 手握劍,運力又是一捅。隨著狹長軟劍沒柄而入,聶月兒嬌美身形也跟著遁入那 大漢腋側死角。她跟著向他背後一轉,扯住劍柄便是一拉。 劍鋒攪爛了那大漢左手,活動再無阻礙,跟著那一扯之後,就聽那大漢一聲 狂呼,自右肋至後背生生被切開小半,猩紅飛濺中,甚至能看到一節森森脊骨被 劍刃帶的飛脫出來。 縱然是鐵打的人,也禁不住這樣一劍。那大漢撲倒在地,四肢一陣抽動,褲 襠下溢出一陣惡臭,氣絕而亡。 狠絕毒辣,猶如嚴冬寒風,撫滅萬物,本就是風狼一脈相傳的做派。這也是 聶陽讓妹妹出手自己掠陣的原因之一。 這等場面常姓哪裡禁受的住,慌亂的叫喊聲中,人群轟然散去,有不少 一邊跑著,便一邊嘔吐起來。 在豐州安逸境況下不通曉武林險惡的這些平民,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血淋 林的慘厲爭鬥。 姓散去,留下的,自然便不是常人。 四周的空地,稀稀拉拉剩下了六人。一個青冠劍客,年紀輕輕,白面微鬚; 一個瘸腿老漢,拄著一支鐵拐,立地如山;一個白袍女子,薄紗蒙面,遠望不前 ;外加三個彪悍豪客,倒提一模一樣的鬼頭單刀,敞著亂糟糟的胸毛,恨恨觀望。 聶陽一早便在注意週遭變化,心知還有兩個瘦小少年已混在人群中溜之大吉, 去的不是同路,多半分頭報信給不同的人去了。 聶月兒將背後諸事盡皆交給哥哥,只管盯著洗翎園的大門,嬌喝道:「裡面 的烏龜老鴇,還不叫你們管事的出來,信不信本姑娘一把火將你們這傷天害理的 鬼地方燒個乾淨!」 「呸!不要臉的婊子,是不是想來賣結果大老看不上,才惱成這副賤樣啊?」 一個花枝招展還帶著幾分睡意的女子罵罵咧咧的扭了出來,擋在門前指著聶月兒 罵道,「咱家這洗翎園,上迎皇親國戚,下濟鰥寡孤獨,即便風調雨順,也少不 得一年三次施粥放糧,救人困頓更是習以為常,數遍天璧朝花街柳巷,有多少能 象咱家這般經營?輪得到你這黃毛丫頭來罵傷天害理?」 她掃了一眼那橫屍大漢,聲音又尖銳幾分,「我花銀子養的護院,你出手便 將他殺了,走!咱們往衙門走一遭!倒是要看看,官爺會不會說我們傷天害理!」 這三十餘歲的老鴇叫罵之間,又有七八個鶯鶯燕燕匆忙跑出,一看到門口屍 體,登時都嚇得魂不附體,顫顫巍巍縮在那老鴇身後,嘰嘰喳喳叫嚷道:「女俠 饒命啊!」 本以為怎麼也能在撩出幾個護院死士,怎知道出來一堆庸脂俗粉攔在門外, 哭的哭,喊的喊,罵的罵。聶月兒心中一陣煩躁,刷的一劍揮出,劍氣外放,直 接削下了那老鴇一綹鬢髮,她看那老鴇神色如常依舊牙尖嘴利,這才冷笑道: 「你們大老好高明的眼光,一個老鴇,也能臨危不亂穩如泰山。」 那老鴇完全沒有掩飾的意思,停了口中咒罵,冷眼瞥向那綹頭髮,道:「咱 家十位姑娘的性命都在我肩頭扛著,我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錢。我打不過 你,不罵兩句,又有什麼辦法。」 「你倒有自知之明。」聶月兒眼底殺意上湧,既然知道了對方身負武功,不 犯規矩,自然不願再忍。 那老鴇冷笑一聲,掏出錦帕捏在手裡抖開,舉起擦拭腦門上的汗,竟不再看 她,逕自道:「反正你們這些男俠女俠都是叫著好聽,我們這群弱女子手無縛雞 之力,你要殺便殺。一個個衣冠楚楚,別以為我不知道都是些什麼貨色。脫光了 屁股,還不也是男的下流,女的齷齪。也就是姦夫淫婦,換個好聽名字罷了。」 聶月兒抬手正要出劍,那七八個妓女哭哭啼啼的圍了上來,把那老鴇護在中 心,哀號道:「女俠饒了她吧!娘她是個好人啊!你要殺,就殺我們好了!」 這七八個妓女腳步虛浮目光無神,到叫聶月兒不好下手,她心中隱隱有所了 悟,後退半步道:「大老好高明的手段,不光養著搏命的,還備著你們這樣不 要命的。」 她一抖軟劍,心中已大為不耐,「你們再不找大老出來,我就一個個廢了 你們的相貌,叫你們這輩子連婊子也做不得!」 那群妓女哭得更為大聲,但稍加分辨,就能看出那驚恐之色極為做作,反而 像是在等著聶月兒上去給她們一人一劍。 此前倒在牌匾旁的那龜奴這時站了起來,陪笑道:「這位女俠,莫慌,莫慌, 小的一早便叫人去通報了,可咱家這麼大,總也要有個時候,您要實在等不住, 不行就殺殺我們這些下人解悶,一劍一個,只要您殺的快活就成。誰叫您功夫好, 我們命不好呢。」 這話已是明顯的譏刺,聶月兒面色一變,正要出手教訓,身後不遠那青冠劍 客朗聲道:「聶姑娘,這不過是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攔門棄子,對他們還痛下殺手, 尊師風狼前輩難道這樣教過你麼?」 聶月兒也不頭,揚聲道:「鬼鬼祟祟冷眼旁觀的小人,先報上名來!」 青冠劍客斜視聶陽一眼,抱劍抬手,道:「在下周正廷,家師是人稱『狂劍 醉鏢』的李東河,不知聶姑娘是否聽尊師提過。」 聶月兒留神退開數步,暫離洗翎園門口,才轉身瞪著周正廷道:「我師父仗 劍江湖,也不知擊敗了多少此等高手,若是一個個向我提起,我怕是連練功的時 間都沒有。你要是想替你師父找面子,就少說廢話放馬過來。我醜話說在前面, 本姑娘劍法一脈相傳,可不懂什麼叫點到即止。」 周正廷面色變了幾變,還是強行壓住,往週遭打量一圈,其餘五個都陰森森 的看著他,不發一言。他深吸一口長氣,踏上幾步,將身側空門毫無防備的讓給 雲盼情和聶陽二人,朗聲道:「那在下唯有獻醜了。」 這次本就是為了打草驚蛇而來,比起影狼,手上留了不知多少血債的風狼名 號顯然更容易引出暗處的敵人,天道必然已有高手在郡中伏下,只是不知道,眼 下這六人是否便是一撮。 聶陽與雲盼情對望一眼,散開幾步,分別卡住了洗翎園內和其餘五人下手偷 襲的途徑,將中央空地留給聶月兒與周正廷交手。 聶月兒心中煩躁,自然不多廢話,軟劍迎風一抖,閃著寒光平平刺向周正廷 胸前。 常決鬥,先招多為試探,周正廷似是不願過早亮底,拔劍在手,足踏步法 往斜後避開。 怎知聶月兒全無決鬥自覺,軟劍凌空一晃,劍尖如天外游蛇,向著他心口吐 信疾擊,正是那套狼魂之中殺氣僅次於血狼武功的劍法「寒天吹雪」。 縱然聶月兒修為尚淺,此刻劍氣逼發,寒意四散,也吹出一陣透骨冰風,直 逼心魄。 周正廷顯然知道此中厲害,頗為狼狽的凌空躍後,劍招尚未展開便不得不 封中路,出手拘謹死,絲毫看不出哪裡配得上他師父名號裡那個狂字。 聶陽在旁看著,奇怪的咦了一聲。從雲盼情那邊興許看不到什麼,他這邊卻 看得清楚楚,周正廷明明已經失了先機被月兒一柄軟劍打的凶險萬分,卻沒有全 力一搏,反而省出內功施展傳音入密的功夫,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這人的內功多半是玄門正宗,地道的很,聶陽耳力過人,也不過只聽到模模 糊糊的六個字:「在下……半點虛言。」倒像是在向月兒博取信任。 聶陽不禁搖了搖頭,心道這人多半要糟。 果然,聶月兒對他說出的話充耳不聞,皓腕一沉,銀蛇狂舞,竟又加了三分 功力。 周正廷不斷分神說話,自然毫無招架之力,步步後退仍舊抵擋不住,十招剛 過,身上就多了七八條傷口。 眼見聶月兒纖腰一擰,力貫劍身,周正廷正值步法前後銜接之際,躲避不開, 想要格擋也力有不及,就聽他一聲慘呼,細窄劍刃已穿腹而過。月兒毫不停頓, 順勢便是一掌印在他右胸,打得他敗絮般飛起半空,噴出一條血虹直落向那拄拐 老漢。 那老漢哼了一聲,鐵拐凌空一橫,將來勢甚急的諾大一個身子無聲無息的黏 在杖上,穩穩放在自己身邊。這手內功綿柔醇厚,修為到也稱得上驚人。 心道這一場衝突恐怕在所難免,聶陽扶劍側身,凝視著那老漢。 這時,奇變陡生,身受重傷的周正廷依靠著那老漢才能站穩,任誰也看得出, 這二人恐怕都是天道同路。誰也沒想到,他竟忽然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寒光一 閃,便刺入了那老漢肋下,直至沒柄! 「你!」那老漢一聲狂呼,鐵拐一振,將周正廷彈飛四五丈遠,骨裂之聲清 晰刺耳,至少也斷了三四排肋骨,想來是凶多吉少了。 聶月兒隨之搶上,一聲嬌喝:「口口聲聲替天行道的偽君子!看劍!」喝聲 中,虞姬軟劍暴起十二分功力,化作一股銀白龍卷,直撲老漢。 那老漢橫遭重創,見月兒攻來,面上浮現一絲彪悍,也不去拔腰間匕首,鐵 拐一砸面前石地,砸起數塊碎石,凌空便是一掃。 這一掃力大無窮,所碰石塊恍如飛蝗暗器,劈頭蓋臉迎向聶月兒週身各處, 手法奇準,最大的幾塊去向正對月兒幾處要穴。 月兒冷哼一聲,頓足側身避過數塊,抬手撈住一塊,揚手一甩,反打那老漢 胸前。 這一戰看的聶陽莫名其妙,雲盼情也是一頭霧水,只有謹慎留意戰局,提防 著剩下的幾人或是洗翎園從旁作亂。 那老漢手上鐵拐使的是一路大開大的杖法,內功剛猛深厚,單講武功,確 實比在場小輩都要高出一頭,儘管重傷在身,一拐掃出依舊有橫掃千軍之勢,讓 聶月兒不得不飄身後退,另謀進擊。 若不是周正廷那突兀的反戈一擊,怕是要聶家兄妹力出手,才能穩操勝券。 遠遠的白袍女子皺了皺眉,竟轉身走了。剩下那三個莽漢倒不似是天道一路, 對倒在地上的周正廷正眼也未瞧一眼,反而憤憤的盯著洗翎園的大門。 若只是為了挑起事端,現下的情況已差強人意,及時收手離開,也不失為一 個好的結果。這鐵拐老漢既然已八九不離十是天道中人,聶陽也沒了對他講江湖 道義的心思,對雲盼情使了個眼色,緩緩包抄到另一側。 這時,變故再起。一陣急促馬蹄聲密集傳來,緊接著十餘匹快馬轉過街角, 疾奔而至,馬上坐著的儘是些勁裝少年,佩著刀劍,滿目殺氣。領在最前的兩匹 駿馬之上,一個是帶著一絲微笑的白繼羽,另一個,則正是聶陽今日想要一見的 董劍鳴。 那瘸腿老漢一眼望見白繼羽,面色登時一變,鐵拐向下一頓,收力向後撤開, 黑皺老臉上浮現一絲忐忑。 白繼羽翻身下馬,大步走到周正廷身邊,垂首一看,面上微笑登時不見,道 :「周兄,你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周正廷強撐著抬起身來,瞪了那瘸腿老漢一眼,接著轉向白繼羽,咬牙吞下 一口血沫,嘶聲道:「白兄……我、怕是不成了。他……他是不淨禿驢……那… …那一支……的頭目……你、你清理門戶……可要千萬小心。」 這一句說的極輕,反倒是僅有靠近一些的聶家兄妹能夠聽到,聶陽望了月兒 一眼,低聲問道:「這姓周的方才跟你說了些什麼?」 月兒冷哼一聲,低聲答道:「他說那老頭是我師父仇家,又是天道裡的頭目。 他雖入了天道,但現下十分後悔,請我幫他騙過那老頭,偷襲得手,也算幫我一 個大忙。」 聶陽皺眉道:「我看,更像是天道內鬥。他所謂的後悔,恐怕也是托詞。」 月兒冷笑道:「反正我半個字也不信,他願意賣個破綻,我也不必客氣。我 一劍一掌過後,他耍什麼花樣,都隨他的便。」 聶陽略一思量,見周正廷又吐出一口鮮血,想來沒有活命之理,輕輕一扯月 兒衣袖,拉著她退到雲盼情身側。 白繼羽放下周正廷屍身,站起頭對董劍鳴抱拳道:「董兄,此人是在下舊 識,他死前托我為他報仇。你可否耐下性子,等我片刻?」 董劍鳴也不答話,冷冷的掃了聶陽一眼,點了點頭。 那老漢狐疑的看著白繼羽逼近數步,揚聲道:「你便是白繼羽?」那柄匕首 還深深插在他肋側,縱然功力深厚,帶著這樣的重傷面對白繼羽這種強敵,語音 也不免有些發顫。 白繼羽側頭看了一眼遠處的董劍鳴,微微一笑,低聲道:「你這把年紀,真 不知活到什麼東西上去了。你們北上的這幫人,被我殺了個七七八八,你也算個 頭目,連我也認不真切?」 那老漢哼了一聲,拄拐向前走了兩步,也壓低了聲音,道:「姓白的,尊 沒發話,你就敢這麼肆意妄為,也太囂張了吧?你這邊打著清理門戶的旗號,那 邊又借此為跳混進洗翎園,既殺了礙眼的人,又討了上頭的好,還攪黃了我們 費心費力的活兒。你這如意算盤,打的到很精明啊。」 這兩人交談聲音很低,月兒和雲盼情都聽不真切,唯有聶陽聽得還算清楚。 天道部屬之間的糾葛他無心參與,只不過和此前事實加以印證,才大略明白 了白繼羽所作所為的前因後果。 那老漢勉強一笑,憤憤道:「你就不怕,我揭了你的底,讓你在孔雀郡裡的 這番心血,都付諸東流麼?」這句話聲音已經揚起,透足了威脅意味。 白繼羽悠然笑道:「你若是弄亂這盤好棋,死不瞑目的那個,反正不會是我。」 那老漢頸側驟然突起一條青筋,可見心中怒極,「姓白的!分明是你藉機害 死了祁英兄,少找什麼為了大計的借口!祁英兄武功了得,與你力還有什 麼辦不到的?你趁他對你毫無提防,出手將他殺了,這種連環嫁禍的手段,騙得 了上頭,可騙不過我!」 氣怒攻心,依舊將話音壓的極低,可見還是頗有忌憚。聶陽不禁搖了搖頭, 心道衝你這副模樣,白繼羽也不會將你的威脅放在心上。 白繼羽摸了摸鼻子,微笑道:「你腿雖然瘸,腦筋倒還好用。只是不知,你 要如何讓人信你呢?全天道都知道,殺祁英,是董凡董大老的嫁禍之計,與我 何干?」 那老漢向後退開兩步,掃了董劍鳴一眼,沉聲道:「我四處宣揚開來,總會 有人相信。上頭不信,還有姓董的,姓董的不信,還有如意樓!」 那柄匕首他一直不敢拔出,唯恐血流過多喪失戰力,可畢竟傷口極深,此刻 仍讓他失血不少,半邊破舊衣服,都快被猩紅浸透。大敵當前,這內功過人的老 漢竟連閉穴止血也不敢。 白繼羽冷冷掃了他一眼,突道:「你來之前,可是見過仇隋?」 本已將注意力轉向董劍鳴,突然聽到這個名字,聶陽連忙凝神細聽,也不管 身邊兩女疑惑的望著臉色突變的他。 那老漢冷笑道:「怎麼,我與我舵令使見面,還要向你報備麼?」 白繼羽面色愈發冰寒,緩緩道:「果然又是個死不足惜的蠢材。周兄,我這 就送他下去見你。」 那老漢雙目圓瞪,怒笑道:「我早知你就會殺人滅口!只恨我有眼無珠,沒 識破那姓周的叛徒!來吧,你那邪魔外道的刀法,今天就讓我領教領教!只不過 縱然我今日死在這裡,你們這些人的陰謀詭計,也休想瞞住!」 這一句他已說的十分響亮,中氣鼓蕩,遠遠送了出去,也不知是說給遠處的 什麼人聽。 白繼羽冷哼道:「你這話不管喊給誰聽,也救不了此刻的你。」 只能隱約猜到白繼羽與這老漢並非天道同支,其中內情,聶陽既猜不出,也 懶得費心。不過他聽著老漢提到仇隋身份,不免心中一動,猶豫是否要將他出手 救下。 就看那老漢此刻蒼白無血的面色,也知道他斷然不會是白繼羽對手,恐怕在 此刻的聶陽手上,也走不出三十招外。 轉念一想,這老漢到了這種地步,依然不肯將敵人秘密揭露出來,只為不影 響天道大局,恐怕指望從他口中得到仇隋信息,難如登天。既然已打算已妹妹做 餌,那這種聽命於仇隋的天道高手,還是少一個算一個吧。 心念一定,聶陽雙手抱肘,向著躍躍欲試的月兒搖了搖頭。 月兒頗有不甘的嘟囔道:「那姓白的偷襲過我一刀,你不叫我找來嗎?」 聶陽只是道:「等他們打完,再出手不遲。」 白繼羽說完之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懶懶散散的將手背在身後,並不出手。 那老漢拄著鐵拐,額上冷汗滾滾而下,他腰側依舊鮮血橫流,真要這麼等下 去,便只剩下死路一條。他雙目一瞪,瘸腿往地上一蹬,被迫無奈搶先出手。 這老漢功力果然深不可測,換做常高手如此重傷,怕是揮劍拔刀都十分困 難,而他手上持著沉甸甸的鐵拐,此時斜掃而出,仍是氣勢雄渾令人不敢輕視。 白繼羽面不改色,撤足斜腰向後一擺,堪堪擦著拐頭避過。 那老漢只能招招搶攻,左手一抬掣住拐末,雙手加力凌空一掄,劃出一道詭 異圓弧,繞打白繼羽腰間。 能將如此沉重的兵器使的得心應手靈活變,卻又看不出來路叫不出名號, 想到天道中也不知藏著多少這等龍虎之士,聶陽就心中一寒,也不禁暗暗佩服如 意樓與其針鋒相對多年竟還能漸漸走出下風。 任對手窮攻猛進,白繼羽只是展開身法縱躍閃躲,與他刀法相比,輕功實在 遜色不少,三十招未過,就已三次被鐵拐勁風逼住,不得不頗為狼狽的就地滾開。 「這姓白的真是能忍,眼看就三四十招了,還是只挨打不還手。」聶月兒看 的心煩,小聲說道。 聶陽頗為擔憂的看著場上戰局,沉聲道:「他是為了留力。那老人後力不濟, 很快就能輕鬆擊倒。他自然想留下餘裕對付咱們。」 雲盼情點了點頭,肅容道:「這人也真是厲害,每次見他,總是感覺比上次 時候更厲害些。這種進步,若不是走了捷徑,就必定是個練功成狂的瘋子。」 聶陽看著白繼羽腰畔那柄黑黝黝的刀,緩緩道:「那刀法沒有捷徑,天地人 魔如意連環八式,只有靠一刀一刀的苦練,才能磨礪而成。」他輕輕歎了口氣,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同他交手。」 聶月兒立刻道:「你若不肯,我來就是。他欠我那一刀,我遲早要親手討 來。」 這邊三人交談之際,那老漢又狂風暴雨般攻出二十餘招,真氣激盪,連肋下 的的傷口都激的噴出血沫,生生把那匕首向外推出了數寸。 白繼羽單靠步法已經無法避開,不得不靠著未出鞘的刀在關鍵時刻格擋招架, 依舊守禦穩固,滴水不漏。 老漢轉眼已到強弩之末,他心中怒極,目眥欲裂,一聲暴喝,那柄匕首被他 凝力鼓勁激出,噗的一聲直飛出十餘丈外,傷口血噴如泉。他雙手死死握緊,鐵 拐在空中一擺一蕩,緊接著驟然化作一道無光雷霆,狠狠砸向白繼羽頸窩。 這一招緊接在一式直刺之後,變招突兀加速,正選在白繼羽身形側轉不便拔 刀,新力不及後力將盡之時,不愧是這等高手垂死前的搏命一擊。 一瞬間聶陽心中閃過無數變化,卻都無法徹底將這一招消去,除了硬接下來, 竟別無他法。 白繼羽卻像是早已知道會有此一招,側身閃避那一下直刺之時,右手便已握 住刀柄,連鞘向上一翻,早早護住了頸側要害。 這一下料敵先機,反變成那一根力貫千鈞的鐵拐動撞向了他護在頸旁的刀 鞘一般。 噹的一聲悶響,兩人交手至今,才第一次正面硬碰。白繼羽面色微變,雙足 連連向後踏出,第一腳踏下,竟將洗翎園鋪就的青石地面踩的石沫飛濺,留下數 寸深的一個腳印,之後每一腳下去,那腳印都淺上幾分,到他站定穩住身形,已 退出二十多步,手上的刀鞘,赫然被砸出一條深邃凹印。 那老漢雙目滿含不甘,憤憤瞪著白繼羽,口中一股鮮血噴流出來,他勉強用 鐵拐撐住身體,一字一句道:「世無二義,天無二道。你們這些……枉稱天道之 徒……終將……」 他的話還是沒能說完,卻並不是因為白繼羽。 而是一把寒光閃耀的長劍,乾淨利落的刺穿了他的心窩。 董劍鳴緩緩抽出長劍,冷冷道:「要死便死,囉嗦什麼。」 他自馬上下來,飛身而來一劍將人殺死,動作迅捷凌厲,顯然武功已今非昔 比,他看了聶陽一眼,向著白繼羽抱了抱拳,「小實在看得厭了,不想再讓姐 夫久等,便送他一程,白兄莫怪。」 白繼羽微微搖頭,笑道:「董兄客氣,這種不明事理的老糊塗,誰殺也是一 樣。」 董劍鳴這才轉向聶陽,道:「有陣子不見,姐夫氣色反倒差了不少,不知我 那兩位姐姐,此刻氣色如何?」 聶陽仔細打量一下,董劍鳴樣貌自是不會有何變化,只不過身上穿的華貴許 多,不再像是武當門徒,反而更像是出入洗翎園的富家子。另一處大有不同之 處,則是多了一股由內而外的奇異自信,並非是那種來自於實力的底氣,而更像 是狂熱的盲信著,自己絕不會輸這樣的虛妄事實一般。 他的武功,也確實進步了許多,單從剛才那隨心所欲的一劍,就可看出他此 刻的武功已遠不是當初拘泥格局招式眼界狹窄的初生牛犢可比。 「都還好。」聶陽平靜答道,如非必要,他終究還是不願與董劍鳴拼至你死 我活,洗翎園幕後那只黑手一旦除掉,這出自玄門正宗的年輕人,一定還有挽救 之法。 董劍鳴收劍鞘,問道:「那姐夫大駕光臨,所為何事?是來要我的命?」 聶陽看出他眼中那股恨意,眉心微皺,道:「我只是想見見洗翎園的大老。 昨晚我救到一個姑娘,正是你們洗翎園的女子,她也不知在你們那裡受了什麼折 磨,油盡燈枯而死。你身為武當子,若是見到這種事情,會不會來找這裡的大 老問個明白?」 董劍鳴面色微變,失口道:「阿璃!阿璃是你救走的?」他旋即面上一白, 口唇微顫,斷斷續續道,「她……她也死了?怎……怎麼會……我明明……」 聶陽微瞇雙目,盯著他道:「你明明如何?」 董劍鳴一怔,旋即深吸慢吐,平複數次,才恢復鎮定,道:「與你何干?阿 璃在我洗翎園中一切無恙,她雖無名分,卻是我身畔侍妾,昨夜不知什麼歹人將 她擄走,我正納悶這諾大郡城中,我也沒有幾位仇家,沒想到果然是你所為。哼, 虧你狼魂號稱專管常姓不平,原來就是這麼欺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麼?」 此時遠遠仍有一些人駐足觀看,董劍鳴這話悠長明亮,自是說給旁人聽的。 聶陽也不辯駁,只是望著他的雙目,道:「那女子死狀頗慘,垂死之際,仍 念念不忘求身旁的陌生人,求他們去救她心中掛念的那位公子。」他長歎道, 「如今看來,果然是她有眼無珠,所托非人。」 董劍鳴右掌死死握住劍柄,手背之上,青筋暴起,他咬牙道:「你連謊話也 編得這般無稽,他掛念的自然只有我一個而已,我身強力壯,無病無災,哪裡用 的到人救!就你這種騙術,為何就能騙得我姐姐死心塌地,認賊作夫!」 聶陽知道與他多說無益,只是董劍鳴身邊十餘步外,便站著那真正強敵白繼 羽,另外還有十幾個死士在馬上靜觀其變,交起手來,他還存著幾分顧慮,不一 定就能痛下殺手。 聶月兒可受不得旁人如此辱罵聶陽,俏目一瞪,立刻便要出手,雲盼情連忙 伸手將她拉住,微微搖頭。她人雖被拉住,聲音卻還是冒了出來,怒道:「呸! 你那姐姐能有現在的福分,是她幾世修來的造化。別仗著自己有姐姐這層干係就 信口胡言,我哥哥不忍心殺你,我可不介意把你大卸八塊,擺在武當門前,權當 替他們清理門戶!」 董劍鳴面色一變,拔劍出鞘,道:「好個毒婦,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聶陽知道妹妹武功絕無留情之理,不願他二人交手,沉聲道:「你我兩家恩 怨糾葛,此後定當有個交代。今日我只想拜會你洗翎園的大老,恭喜他順利接 掌四大鏢局,統為一。只是大老實在難得一見,才想到出此下策。他要是還 不肯出來,說不得,我們也只好繼續鬧上一鬧了。」 董劍鳴斜目傲然望著聶陽,譏誚道:「你想見大老?」 聶陽留神著左右動靜,答道:「不錯。我此番前來就是要會他一會,不惜任 何代價。」天道此時多半尚未集齊人手,與其等到他們和洗翎園聯手,不如先來 攪一攪局。 一旦發現洗翎園的防備有什麼鬆懈破綻,或是能找到什麼可趁之機,負責連 結的慕容極立刻便能通知燕逐雪,對洗陵園動手。 即便毫無機會,憑聶陽三人功力,全身而退並非難事。 至於這執念纏身的董劍鳴,到可從長計議。 怎知道,董劍鳴沉默片刻,一字字道:「現下,你已經見到他了。」 聶陽皺眉道:「什麼?」 董劍鳴橫劍於胸,冷冷道:「從我成了中原鏢局總鏢頭的時候起,我便成了 洗翎園的大老。敢問聶大俠,有何指教?」 乳硬助性 第七十章 (一) 與慕容極一道將阿璃的屍身交給外面的護衛處理,聶陽心中頗有些沮喪,費 了一番功夫,帶的人卻沒有留下什麼有意義的訊息,對方封口的手段也著實決 絕狠辣,竟然用上了論壇屏蔽功能。 「這位大哥!我求你,去*掉***,救救**,然後***和**吧!」 這樣的玩意,鬼才看得懂啊! (二) 如此看來,今後倒是不能再將愛慾沉積在心了,一旦久曠,再遇到如今晚阿 璃那樣的淫歡觸媒,便後患無窮。 知道了關鍵所在,聶陽也就放下心來,收了功力,又與董詩詩盡興歡好一次, 才渾身輕鬆的安然入睡。 以後只要買個充氣娃娃帶在身上,不就平安無事了嘛。 (三) 董詩詩晃了晃他,俯身額頭相抵一試,驚呼道:「你……燙的好厲害。綠兒! 綠兒!起來!快去……快去,把昨晚的粥端進來熱熱。」 「二小姐。您真是持家有道。」 (四) 聶陽微微一顫,挑眉道:「宮師兄?」 慕容極面色凝重,搖了搖頭,道:「聶兄,你這話說的不對,你都說是師兄 了,怎麼還會有母的。」 (五) 聶陽面浮現一絲苦笑,「那麼……果然是趙師叔麼。」 赤髮江東鬼,焚天滅魂刀。那與他一樣單名一個陽字的前輩,正是他最不希 望華夫人通知的三人之一。 不管什麼事,只要那三人知道了,就等於全江湖都知道了…… (六) 果然此話一出,旁觀者中立刻便有了此起彼伏的話音,其中不乏恍然大悟狀 轉而義憤填膺者,高聲問道:「對啊!前陣子附近丟了好多姑娘!不是你們搶去 了,還能有誰!」 「是啊是啊,還丟了好多帥小伙!肯定也是你們幹的!」 「誒?真的嗎?」 「你紅著臉摸荷包裡的銀子是要幹什麼……」 (七) 觀者喝彩聲中,那大漢前胸後背衣衫破開條條口子,連貼肉汗衫也被斬開, 卻絲毫沒有傷及肌膚。 這種平庸武夫,聶月兒根本不屑施展殺招,只想嚇他一嚇,換個真正高手出 來。 可她並不瞭解董凡部下的可怕之處。 那大漢衣衫破裂,赫然露出了一套蕾絲胸罩鏤空內褲,外帶眼絲襪! 聶月兒眼前一黑,敗下陣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幽冥太極 聶陽聞言心中頓時一驚,推出董劍鳴執掌組後的鏢局還算情理,怎麼 說董浩然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鏢局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產業,公告天下,有 利無弊。 可這洗翎園,正值天道如意樓夾縫間的多事之秋,若是愛惜子女,怎麼也不 該叫他出來抗下這輪疾風暴雨。 與董家姐妹關係頗為融洽的雲盼情也面露焦急之色,揚聲問道:「董公子, 這諾大的洗翎園,怎麼突然就成了你的產業?」 董劍鳴微微昂起下巴,道:「董凡本就是幫我父親經營打理,現下我父親慘 遭毒手,這些家業,自然該由我執掌。聶陽,你殺我父,辱我姐,我沒上門去找 你,你反倒來了。莫不是,我繼承了自家的家產,也礙著你聶大俠的龍鱗了?」 聶陽並未理他,而是盯著他斜後不遠的白繼羽。那真正的威脅此刻懶懶扶著 刀柄,唇角噙著一絲譏誚的笑意,看著的,卻是怒目而立的聶月兒。 今日看來不宜繼續下去,聶陽思忖片刻,後退兩步,拱手道:「我來的, 是做出逼良為娼還要殺人滅口這等無恥行徑的幕後之人。既然此刻洗翎園的大老 是董公子,想來以你武當門徒的身份,斷然不會對這種齷齪之事視若無睹,必 然會有個公道的交代。」 董劍鳴面色微變,冷哼道:「不用拿這種話來擠兌我,我已不再是武當子, 你也不用顧慮得罪整個武當山。洗翎園千餘名女子,此刻都算是我的產業,你們 狼魂不是一向喜歡為平民姓在江湖出頭麼?我就在這裡,你只管來討公道便是。 就算我兩個姐姐都在你手上,我也未必怕你!還有那姓燕的姓薛的,都一併叫出 來吧!」 看他眼中狂態盡顯,聶陽忍不住微微搖頭,不禁有些擔憂這是否也是九轉邪 功之過。 董劍鳴劍尖高高挑起指向聶月兒,嘲弄道:「你若是不敢來試我的劍,叫你 妹妹上來,也是一樣。你們兄妹,看起來也都是一路貨色!」 聶月兒哼了一聲,甩手掙開雲盼情,大步向前走去,口中道:「好,我本就 心裡亂糟糟煩的頭疼腦脹,你要是能讓我打的盡了興,我將來燒足了元寶蠟燭謝 你。」 聶陽緊盯住白繼羽的一舉一動,緩緩讓開位置。 月兒在清風煙雨樓待的這些天,武功總不至於不進反退,董劍鳴縱然有邪功 相助,進境總不會匪夷所思,他退到雲盼情身邊,低聲道:「你替月兒掠陣,我 來防備白繼羽。如果情況有變,先保證全身而退,其餘都不要管。」 雲盼情瞄了一眼空曠的周圍,退路倒並不難,這才稍感放心,頷首道: 「聶大哥,你也小心,白繼羽的刀法實在不好對付。」 能讓薛憐由衷稱讚並起了惜才之心,加上有過交手,聶陽自然知道白繼羽的 刀法之精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若是這些時日還有進境,恐怕已將天地人魔這 套妖魅般的武功鑽研至八分以上,即便自己已經悟出了迅影逐風劍的全部精要, 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但此刻三人中武功最高的便是他,他自然責無旁貸,「我會小心。」口中這 般說道,心中卻已存了殿後拖住敵人,好叫慕容極他們得以出手的心思。 董劍鳴盯著聶月兒手中軟劍,面色漸顯凝重,雙足微分,一前一後,左掌下 垂,右腕反昂,三尺青鋒護住胸腹要害,並不搶攻。 武當玄門正宗的功夫儘是些後發制人的路數,聶月兒心中煩躁,本也不打算 等他出手,蓮足交踏,倩影一晃便已近在咫尺,皓腕疾抬,一劍刺向董劍鳴腕脈。 倒不是她手下留情,她言語雖然毒辣,卻只不過為了宣洩自聽聞姑姑斃命後 鬱於胸中的那股激憤,心念之間可依舊清醒得很。董劍鳴既然學了那種邪功,又 有數不盡的女子供他吸納,此刻內功遠勝以往,太極劍招綿裡藏針,自是不可妄 動。 董劍鳴後退半步,劍尖一兜,凌空便是一個銀弧劃起,也不管聶月兒後招是 否已發,自顧自在身前兜轉,好似在空中攪出一個個漩渦。 月兒試探幾劍,都如泥牛入海,被一股渾厚陰沉的內勁帶入董劍鳴的劍圈, 自然而然偏離了方向。她妙目微瞇,打起十二分精神,纖腰順風一折,一道寒光 貼地直取董劍鳴雙足。 董劍鳴並不躍起躲避,手臂一送,身前劍圈驟然前推,兜頭罩向月兒,她若 不收招,便好似用自己的大好頭顱,換了對方一雙臭腳。 這生意自然做不得,月兒嬌叱一聲,狼影幻蹤顯威,裙裾堪堪擦著劍刃,閃 到董劍鳴身側。 董劍鳴反退為進,身前劍光化作有形弧光,層層疊疊環環相套,緊隨月兒身 形而至。 月兒眼中殺機驟現,柔細腰肢斜斜一擰,軟劍迎風抖起,撒出數道飛虹,虹 尾斜斬破入太極劍圈之中,一剎那吹作徹骨寒風,撲面而來! 董劍鳴一聲暴喝,左掌斜引一股內勁,右臂一振,身前最大劍圈暴漲數尺方 圓,內力數道劍氣被左掌掌風推出,好似數條虛無軟鞭,左右交替抽出。 月兒長伴風狼身側,又有幼年巨變深埋於心,性子本就決絕,面對這凶險太 極殺招,竟不收勢,內勁到處,劍氣縱橫,已將畢生所學,化作寒天吹雪! 當!噹噹噹噹! 一聲暴震,四聲連響,太極劍勢靠著邪功所得渾厚內力展現十成威力,數道 大小劍圈猛然收縮絞緊,一把精鋼長劍,卻牽動出比月兒手中軟劍還要柔韌靈巧 的綿力,與先前推出的數道劍氣而為一,先是硬接住絞入圈中的第一劍,跟著 連退四步,靠著四層劍,密不透風的攔下寒天吹雪中的五記殺招! 向前繼續硬擊,便是送掉自己這條臂膀,向後撤開,免不了又是一道道劍圈 鋪開,月兒面色微變,力貫劍身盪開纏繞上來的太極柔勁,甩開數朵劍花保住退 路,步法轉為縱躍閃躲。 董劍鳴面色有些發白,看來方纔的接招他也談不上輕鬆自如,不過他太極劍 勢仍存,眼見月兒由攻轉守,也不急於反擊,仍是耐著性子足踏八卦陣勢,將身 前愈發錯複雜的道道劍圈緩緩推出。 「看你年紀輕輕,到耐得住性子!」聶月兒被那兜轉弧光晃得頭暈目眩,連 連後退,看董劍鳴也不急著追來,仍是步步進逼,不由得出言譏刺道,「這樣一 劍劍只顧著自己畫圈,慢吞吞的,算什麼烏龜劍法!」 董劍鳴反唇相譏,笑道:「你連烏龜劍法也贏不了,那你算什麼?」 方才殺招相交,月兒已察覺到對方內力遠勝於她,霎時便冷靜許多,仗著劍 招巧妙和對方太極劍法重守輕攻的特性,凝神找著適的時機,嘴上卻是毫不 認輸,冷哼道:「本姑娘的寶劍,從不捨得硬砍烏龜殼,慢慢悠悠的烏龜劍法, 還能傷到我不成?」 董劍鳴冷笑道:「烏龜殼砸在頭上,也能要了你的命!」命字出口,他腳下 步法陡然一變,連踏七星,身前劍圈跟著展開,帶著隱隱雷鳴之聲疾取月兒肩頭。 「好!」月兒等的便是此時,嬌喝聲中,二指劍鋒後發先至,反迫董劍鳴心 口。 眼看兩敗俱傷之際,董劍鳴左掌一圈,以綿勁崩開月兒劍招,月兒左手倒扣 一枚銅錢,疾彈而出,擦著肩頭飛過,噹的一聲震偏了董劍鳴劍鋒。 兩人此刻相距不過數尺,招數拆解之間,已是性命攸關。只聽劍鋒相交之聲 不絕於耳,董劍鳴竟在如此接近的情形下,靠著這幽冥九轉支配的太極神功,生 生將月兒的劍招全部接下。 月兒不敢給他喘息之機,新力將盡之時,強提一口真氣,配腳下步法,彈 指間繞行一圈,向著中央連刺七劍。 董劍鳴單腳駐地,太極借力之法運到極致,藉著接下第一劍的力道,滴溜溜 轉了起來,不僅將前六劍盡數格擋下來,第七招上還順勢一黏,貼住了月兒軟劍 劍脊,斜斜一引。 這一引一帶,恰好擊在月兒強弩之末,好似半身臨淵之際,被一把推在後背。 所幸月兒應變極快,足尖一點,已順著董劍鳴力道飛縱出去,擰腰一翻,便 要立足。不料這一黏一引後勁頗大,竟險些沒有站穩。 嚥下胸中一口翻騰濁氣,月兒怒上心頭,一雙玲瓏小腳交替踏出,竟又搶上。 不論拳掌還是劍法,太極守禦之能可稱得上獨步武林,董劍鳴看似狂態已露, 卻除了近乎兩敗俱傷的一劍之外還未攻出一招,比起那暴漲的內力,這種心緒間 的變化顯然更為可怕。 果不其然,董劍鳴弓步沉腰,又是數道劍弧兜出,輕輕鬆鬆便將月兒威力大 減的劍勢攔在數尺之外,若不是寒天吹雪這門劍法詭異刁鑽,情勢早已逆轉。 眼見妹妹已經只能靠劍招精妙維持均勢,聶陽心中關切,忍不住便要出手。 雲盼情在旁往他手背輕輕一按,輕聲道:「聶大哥,你好好看著白繼羽。他們本 也不是什麼正經決鬥,不必講那許多江湖規矩,讓我去幫月兒一把。」 說罷,雲盼情揚聲叫道:「洗翎園為害良家婦女,禍亂一方,既是武林中人 幕後執掌,清風煙雨樓豈能坐視!看招!」 龍吟聲中,古劍出鞘,直取董劍鳴肋下。 雖說均以無形無相的風作為招數精粹,但比起寒天吹雪的陰寒凜冽,清風十 三式則更為和緩平順,只是那看似輕柔縹緲的劍招之中,蘊藏著無數令江湖人無 從捉摸的可怕變化。 董劍鳴本就在以力敵巧,仗著太極劍法渾然古樸,以深厚內功催動層層綿勁, 才鎖住了聶月兒的攻勢。驟然多了個武功不下於聶月兒的雲盼情,還想如法炮製 絕無可能。 不得已,他只好勉力一圈一引,先將聶月兒強行扯到這邊,把雲盼情的劍招 阻上一阻,跟著左掌前推,一股陰寒內勁疾吐而出,竟是有了三分火候的幽冥掌。 藉著掌風殿後,他長劍一收,向後疾躍而出,叫道:「姓聶的!你也真夠沒 種,躲在家中女眷身後,算什麼男人!」 聶月兒柳眉倒豎,怒道:「別逃!」也顧不得調勻損耗內息,便要追擊。 這時白繼羽輕歎一聲,微微搖頭,身形一晃,便攔在了董劍鳴身前,緩緩道 :「二位姑娘,還是莫要把在下當作死人一般才好。」 聶月兒瞪他一眼,倒也知道厲害,沒有貿然上前,而是深深呼吸幾次,才道 :「正好,你上次欠我那一刀,我一併找!」 白繼羽微笑道:「抱歉得很,在下的刀易發難收,一不小心,傷了聶姑娘性 命,暫時於我大大不妙。今日已到了這種地步,想來聶兄應該也有收手之心,不 如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如何?」 董劍鳴心有不甘,高聲道:「白兄!你讓我與那姓聶的鬥上一場!」 白繼羽沉聲道:「董兄,我知道你聽聞阿璃死訊,心裡頭不快活,難免有些 衝動。你覺著,此刻你就已是聶陽的對手了麼?」 董劍鳴怒道:「我……我拼了性命,總不至於叫他全身而退!」 這時,他身後那一眾騎馬漢子身後,突兀傳出一個低沉沙啞的女子聲音, 「蠢材,你當他會只來這三人,把大好性命送到暗地裡的對手手上麼?如意樓只 怕就在左近,等著看到底藏了多少敵人吶。」 這聲音初遇田芊芊時,聶陽便從她口中聽到過惟妙惟肖的模仿,不難猜出, 這十幾個壯年死士中,必然有龍十九易容而成的一個藏在其中。她身無武功,暗 器逆鱗又被聶陽瞭解通透,想來隱藏形跡,也是為了自身安全。 這話像是有股神秘的魔力一樣,才一出口,就叫董劍鳴平靜了八分。他面上 雖仍一片怒紅,卻還是收劍鞘,憤憤道:「今日便饒你一次!你若再來我洗翎 園釁,龍姨求情,我也必與你一較高下!」 將聶月兒現身宣揚開來才是這次目的中最為要緊的那個,聶陽自然不願多生 枝節,何況與白繼羽交手,也不很情願,便道:「你洗翎園不在背後偷偷摸摸搞 些手段出來,我可沒空來此。你怎麼說也曾是武當門人,希望你心中曾記得的那 些江湖道義,還未被洗得一乾二淨。」 董劍鳴怒瞪著他,喘息登時急促了幾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突然摀住了 額角,向後退了幾步,一副頭痛欲裂的樣子。 聶陽暗暗在心中一歎,恐怕董凡和龍十九的迷魂手段,至少已有一樣施展在 這年輕人身上。 「月兒,盼情,咱們走。」盯著白繼羽手中黑黝黝的刀,聶陽低聲說道,向 著白繼羽一抱拳,緩緩退後。 月兒衡量再三,知道多半不是白繼羽的對手,憤憤瞪他一眼,跟在雲盼情身 邊離去。 董劍鳴胸口起伏愈發劇烈,充滿血絲的雙目憤恨盯著聶陽遠去背影,只覺氣 息鼓蕩雙耳轟鳴,身子一晃,竟哇的吐出一口淤血。 白繼羽面色微變,迅捷無比的搶到董劍鳴身側,並指如劍,疾風般掃過他周 身各大穴道,接著單掌貼在他後心,凝神將一股真力緩緩渡入。 約莫半柱香功夫,董劍鳴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向著白繼羽點了點頭。 正要上馬離開,卻聽到旁側傳來一聲怒喝:「你!你就是洗翎園的大老?」 董劍鳴扭頭望去,原來是此前一直默不作聲,至今也未離去的那三個虯髯大漢。 領頭的那個面色紫紅,正揚起手中鬼頭刀,指向董劍鳴喝道,「看什麼看!問的 就是你!」 董劍鳴鬆開已握在手中的馬韁,轉身走向那三人,冷笑道:「我方才說的不 夠清楚麼?洗翎園的大老,正是在下。」 紫面漢子顯然是方才見過了董劍鳴的劍法,聲音雖大,握著刀的手卻不住打 顫,「那便好極!快、快些將俺們的義妹還來!」 董劍鳴冷哼一聲,道:「我這裡可沒什麼來路不明的姐姐妹妹,尊駕怕是找 錯了地方吧?」 「呸!我們兄三個湊了銀子往你們園子裡去過,那明明就是俺們義妹!你、 你們不知道使了什麼邪法,她竟把俺們三個哥哥忘得一乾二淨!非說自己天生就 是做婊子的!」這大漢急怒交加,眼眶竟也紅了。 董劍鳴心頭正自憤懣,不耐煩道:「她既然這麼說,你們為何不肯信?這世 上有些女人,就是喜歡做婊子。怪只怪你們收錯了義妹吧!」 「不許你這麼說英妹!吃俺一刀!」另一個面色炭黑的光頭漢子大怒叫道, 揮刀衝了上來。 另外兩人對望一眼,也跟著搶上,紫面漢子叫道,「兄們小心!這後生劍 法了得,不要在此送了性命!」 「哼,想不送命,由不得你們!」董劍鳴眉眼之間煞氣驟起,一拍劍鞘,內 勁到處,三尺青鋒激射而出,正撞在當先一人胸口,將那人撞的踉蹌後退兩步。 他身形隨之一晃,已將彈長劍抄入手中,一勾一撇,一道劍圈便將紫面漢子的 鬼頭刀攏在其中。 那漢子知道太極劍法一旦纏上後患無窮,慌忙向後收臂,無奈武功相差太遠, 腕上一涼,竟只收了一條手臂,毛茸茸的大掌,連著那厚重單刀一道,噹啷落 在地上。 腹中一陣燥意湧動,董劍鳴隨手擋開另外兩個漢子的刀招,眉心緊鎖,身形 一側,擦著鬼頭刀鋒閃至一人身畔,幽冥掌力一吐,正震在那人心口。 那人口中噴出一口血霧,雙膝一軟,撲通倒在地上。而他倒下之時,董劍鳴 的劍鋒,已穿過了另一人的咽喉。 直至此刻,紫面漢子才感覺到腕上的劇痛,眼見兩位兄已絕無生機,他眼 前一黑,困獸般狂吼著衝了上去,揮起左拳猛地打向董劍鳴面門。 董劍鳴也不抽劍,抬腳將身前屍體連兵器一道踢開,雙手一張,抱圓守虛, 手臂如..無骨之蛇,無處著力般纏上那大漢手腕。只聽喀喀喀一陣細密連響,那大 漢整條臂骨,已被董劍鳴絞成數段。 雙臂俱廢,紫面漢子仍不肯後退,虎目圓睜,一記頭槌狠狠砸了過去。 這種蠻力強攻,本就是武當功夫最為擅長應付的路數,董劍鳴雙足紋絲不動, 手腕一翻,五指張開迎住那大漢額頭,一帶一撥,便將來勢移偏,跟著順勢在那 人後腦一按一推,就見那漢子迅捷無比的一頭撞在青石地面之上,砰的一聲碎石 腦漿齊飛,連腿也未蹬一下,便一動也不動了。 董劍鳴嫌惡的掃了一眼身邊三具屍體,拔自己長劍,在屍身衣服上擦淨 鞘,這才走馬邊。 白繼羽望他一眼,道:「董兄,這種蠢笨粗人,略施薄懲便是,何必弄得這 般難看。官府追究起來,又是一番麻煩。」 董劍鳴微微喘息片刻,才翻身上馬,冷冷道:「既然是蠢笨粗人,殺也就殺 了,怪就怪他們來的不是時候。過後叫管事帶上銀子,給他們安個罪名就是,連 那邊幾個死人,一併處理乾淨。」 這時一個清瘦少年掣著馬韁騎行至董劍鳴身畔,口中說出的,卻是龍十九低 沉微啞的悅耳嗓音,語聲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魅惑之意,白繼羽才聽了幾個字, 便扭頭看向一邊,閉上了雙眼。 「怎麼,你是不是心裡又不快活了?是肚子難受,還是頭?要不要我再幫你 看看?」 董劍鳴面上微微一紅,緊接著搖了搖頭,面上的煞氣倒是消減了幾分,「不 ……不必勞煩龍姨,還是行功時的老樣子,加上心裡頭燥的很,才失了分寸。」 龍十九柔聲道:「若是有什麼不對勁,千萬莫要隱瞞,龍姨待你如何,你是 知道的,你這般難受,龍姨心中也不好過。」 董劍鳴面色和緩下來,微笑道:「我知道的,全賴龍姨相助,我才能擺脫董 凡的催心術,這份恩德,我絕不敢忘。否則,真的成了他操縱的傀儡,諾大的家 業名存實亡,才真是愧對列祖列宗。」 龍十九語氣中帶上一抹笑意,只是那副少年面孔依舊毫無表情,「我與你父 親交情非淺,出手幫你本就是分內之事。你做了大老,總好過董凡那個笑裡藏 刀老奸巨猾的傢伙。」 董劍鳴聽到董凡二字,面上煞氣立現,彷彿心頭恨意難以克制一般,「那奸 賊,要不是……要不是他,阿璃也不會死!要是沒有受他蒙蔽,所有的人都不會 死!連我爹也不會死!」 此時眾人已經騎出兩道街口,董劍鳴和龍十九領在最前,但與後面眾人也相 距不遠,董劍鳴激動之下語音拔高,龍十九連忙道:「噓,別叫董凡那些沒腦子 的死士聽到。」 董劍鳴強壓下胸中怒氣,壓低聲音道:「我只恨……只恨沒能手刃了這個惡 賊,將他的狗頭和聶陽的腦袋,一併獻在我爹墳前。」 龍十九柔聲道:「不必著慌,董凡絕不會逃的太遠,他不捨得這番家業,這 次弄巧成拙,叫你撿了現成便宜,他也絕嚥不下這口氣。此刻大局未定,天道如 意樓又在旁虎視眈眈,董凡這批死士,能用則用,不能用的,只能盡快除去了。」 董劍鳴點了點頭,道:「嗯,幸好有你,龍姨。」 龍十九輕聲道:「傻瓜,你能成就一番事業,龍姨心裡也快活得很。要不是 我那女兒沒有眼光,看上了白繼羽,我還真想收你做我的女婿呢。」 董劍鳴連忙搖頭,道:「萬萬不敢,可不能害了龍姑娘。我被董凡設計學了 這門邪功,一旦把持不住,就會傷及身邊女子,要是那些婊子倒也罷了,龍姑娘 千金之軀,還是與白兄佳偶天成的好。」 龍十九略一沉吟,問道:「劍鳴,現下這孔雀郡中山雨欲來,之後的每一步 棋,可萬萬不能走錯啊。」 董劍鳴疑惑的側頭看她一眼,不明所以。 「如意樓與天道怕是要有一戰,白繼羽方才格殺那人,便是天道中的好手, 董凡不自量力挑釁在先,自作聰明離間在後,只怕不論哪一方最終得勝,都斷然 不會再放過洗翎園這塊肥肉。」龍十九緩緩說道,明明說的是些嚴肅平常的事, 可語氣依舊帶著異樣的柔媚幻惑之感。 董劍鳴神情漸漸平靜下來,恭順道:「我年輕氣盛,什麼也不懂,龍姨替我 拿意便是。」 龍十九低笑道:「這家業終有一天要全付交託給你,我也只是幫你這一陣罷 了。」 「我會慢慢學。」董劍鳴點了點頭,壓低聲音問道,「龍姨,我……我爹他, 真的再沒可能生還了麼?」 龍十九側目望向他,輕歎口氣,緩緩道:「昨夜你也見了,正如我所說,董 凡身邊那個喬裝改扮的男人,不過是個幌子。那人的存在,不過是為了叫你相信 董凡所說的謊話罷了。」她偏頭正視著他,繼續道,「你父親為了避禍,才聽信 了董凡的意,借我之手易容改扮,留下一個偽裝死屍,趁著吳延幫摧花盟出手 之機死遁。董凡到此為止,還並未瞞你什麼。此後董凡大抵是動了野心貪念,害 死劉四後,便向你父親下手了。他大概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只可惜,他身 邊那個冒牌貨不過露了一次面,就被我認出絕不是董浩然。這世上的易容改扮, 還沒多少能騙過我的眼睛。其中前情後事,你已瞭解通透,你自己想想,你父親 還有生還之理麼?」 董劍鳴眼底一陣潤澤,恨恨道:「若被我找到董凡那個家賊,定要把他千刀 萬剮!」 龍十九柔聲道:「劍鳴,切莫太過衝動。正因你是這麼個性子,我才不願一 解開你的催心術,就讓你知道其中秘密。昨夜你若不是克制不住打草驚蛇,董凡 現在不已經是個死人了麼。」 董劍鳴紅著眼眶點了點頭,道:「龍姨教訓的是。」 說話間,十餘匹駿馬已奔到洗翎園北苑門口,幾個龜奴小步跑來,點頭哈 腰接過馬韁。董劍鳴與龍十九並排走進門內,逕直穿過大堂,往後院私密居所而 去。 「你一定記著,董凡給你的這門功夫,萬萬不可置之不理,洗翎園中如此多 的姑娘,正是你平安無事的保障。」行至花園,龍十九細細叮囑道。 董劍鳴面色一黯,咬牙道:「為了……為了這門功夫,我已害死了五個活生 生的女人。連阿璃……她也……」 「那正是因為你心意不夠堅定,叫董凡激出了胸中戾氣,才會不知控制。此 刻你摧心術已解,剩下那少許後患,幾日內也必會消除殆盡,到時你將這門功法 運轉如意,自然不會再傷人命。」龍十九語氣極柔,但話中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 的力量,「今日一戰,你怕是又被迫出不少戾氣。胸腹之間,是不是還有些難過?」 董劍鳴有些茫然無措的看著她,微微點了點頭。 「你先房,我來安排。」龍十九抬手在他臉頰上撫摸一下,輕聲道,「那 三人已被你殺了,只留下一個義妹在咱們這裡,被董凡害的要一生一世做個婊子, 千人騎,萬人跨,你說,是不是很慘?」 董劍鳴又點了點頭。 「董凡已經不在,沒人可以再用摧心術綁縛那些本不情願的女子,那,像這 樣原本是江湖中人的姑娘,一旦了心智,是不是很麻煩?」 董劍鳴微皺眉頭,再次頷首。 「依我說,不如讓她來服侍你一場,你給她一場極樂歡愉,送她去見三位義 兄,洗翎園此後少了一樁麻煩,你也能平消了反噬之苦,一舉三得,不是很好?」 董劍鳴眼中彷彿有火焰燃起,一股猙獰之態漸漸浮現,這次,他重重地點了 點頭。 「很好,劍鳴,你房等著便是。我保證,很快,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如同被魔咒所驅使,董劍鳴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帶著一絲奇異的微笑, 徑直走了盡頭的房間。 這並不是常臥房,而是洗翎園內專供貴胄豪客取樂的秘室,四下無窗,宮 燈長明,不辨晝夜。 朱紅門內細細縫了一層皮毛,縫隙之間,以軟墊相嵌,門扇一旦攏,縱有 雷鳴之聲,在外聽來,也不過細弱蚊哼。屋內丈寬大床,錦被羅帳,帳頂之上, 自梁而下垂落數匹紅綢,綾末纏於數個絞盤之上,供歡男子或勾吊蓮足方便享 樂,或縛懸玉體恣意虐玩。 屏風端首,貼床放著兩座紅木窄櫃,一端存著些淫褻器具,諸如如意鈴、角 先生、花尾短鞭之類,另一端則放著各色美酒。董劍鳴大步走到櫃前,取出一把 玉壺,也不取杯,仰頭便是一口灌入,喉頭滾動,足足吞嚥了四五口入腹,才哈 的吐口大氣,抹了抹嘴巴。 他將屏風推到一邊,怔怔看著床上亂作一團的錦緞大被,雙目透出無法掩飾 的哀傷之情,恍如卸下了一層面具,他臉上那絲茫然詭異的神情,此刻蕩然無存, 唯有那股恨意,依舊在眼底躍動燃燒。 「唔!」心緒帶動經脈運轉,一股絞痛裹挾著燥意再度襲來,他悶哼一聲, 左掌按住了小腹,只覺腿間那根陽物,正隨著陣陣酥癢抬起頭來。 他握緊右拳,彷彿想要一拳砸在自己胯下。 就在這屋中,曾經在那村中少女身上發生過的悲劇,一次次的重演。董凡為 他備下的嬌美侍妾,一個個接二連三的獻出了生命的精華,從最初的喜悅,到再 次的狂亂,接著是虛軟不堪的告饒,最終在悲切的哀鳴中升往極樂。 明明想要控制的……為何……為何卻和失心瘋一樣?董劍鳴看著面前的大床, 想著那幾人的柔情蜜意,想著之後被抬出的一具具屍體,想著為了這門邪功和董 凡起了爭執而被關押起來的阿璃……他閉上雙眼,鬆開了拳頭,抬起手,靜靜的 擦了擦眼淚。 也許,是因為懷念必須到此結束,也許,是因為他已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進來的是一個身材高挑健美的女郎,約摸二十歲上下的年紀,略施脂粉,顯 然是被匆匆傳喚來不及收拾停當,眉眼間還殘留著一股淫靡的倦意,髮髻也是隨 意挽就,別了一根鳳釵。多半是覺得大老傳喚總不會有什麼閒事,她只用一件 綢袍裹住了身子,赤足踏著一雙無跟錦拖,略顯無奈的將門關好站定,柔聲道: 「大老,您差人叫我?」 董劍鳴瞇起雙目,自上而下將她仔細看了一遍,額頭飽滿,眉清目秀,鼻挺 唇薄,稱不上絕世美人,倒也算得上標緻,比起面目五官,身段則優美許多,綢 袍貼體,起伏柔順的曲線一覽無餘,頸長胸豐,腰細臀翹,除了一雙赤足稍稍嫌 大,到再沒什麼缺憾之處。 想來董凡手下那群獵芳竊色之輩,就是看上了這副身子,才將她弄進了洗翎 園吧。 「你現下叫做什麼名字?」董劍鳴懶懶散散的解開頸側盤扣,問道。 「籐雀兒,平日裡大伙都叫我阿籐。」阿籐半垂著頭,恭恭敬敬的答。 「你來這裡多久了?」他盯著她鼓鼓囊囊的胸脯,抬起手衝她招了招。 她聽話的往前走了幾步,眼神帶著一點訝異,可能是在驚訝為何這年輕英俊 的大老會放著北苑中無數美人不碰,非要召她過來,口中不忘答道:「有個把 月了。」 「董凡給了你家多少銀子?幾年的契?」一看她的容貌,董劍鳴便知道董凡 絕不會浪費精力為她施展什麼摧心術,多半這也是自願賣身於此的諸多女子之一, 便直接了當的問道,「你的頭紅,又賣了多少錢?」 阿籐頭垂的更低,彷彿在看自己胸乳一般,低聲答道:「為我爹治病,花了 一五十多兩現銀,賣身契又追了七十兩銀子。朱翎牌上我掛了三兩,按規矩 三七分賬,往我家中寄了九十兩。十年的契,總……總不算虧我。」 想必是來得時日尚短,說到賣身錢,她面上還是忍不住漾出一抹嫣紅羞色, 雙目定定的望著自己鞋尖。 董劍鳴看著她緊緊攥著綢袍襟口的雙手,譏誚道:「你原來是為了給親爹救 命,自願賣身過來,那你對人說自己是個天生的婊子,卻是為何?」 阿籐渾身猛地一顫,驚訝的抬頭看他,紅唇微抖,道:「您……您怎麼知道 ……知道這事?」 董劍鳴緩緩站起,抬手撫摸著她一邊面頰,輕聲道:「莫不是,你怕他們會 強帶你走,平白在這裡送了性命?這麼說,你倒是很心疼你那幾個義兄吶。」 阿籐滿目苦楚,也不敢挪開臉頰,只好向下看著他的胸口,道:「我在他們 家的武館練過些拳腳功夫,既然認作了兄妹,總……總不能害了他們。此刻,他 們恐怕也不會認我這個丟臉的婊子了。」 董劍鳴冷冷的望著她的領口,綢袍之內並無它物,雖緊貼肌膚,依然能看到 一小片嫩滑酥胸,和一線幽深乳壑,他突然將手伸進她的衣領之中,用力的攥住 了一邊光滑柔軟的乳房,啞聲道:「你是不是很想走?」 阿籐驚慌的吸了口氣,雙手將他的胳膊握住,卻不敢用力推開,她連連搖頭, 道:「不敢,我真的不敢。」 他轉動手掌,慢慢把玩著掌中豐盈酥胸,道:「開苞之後,你接了幾客人?」 阿籐雙頰已漲得通紅,小聲答道:「平日裡都是捶腿捏肩,也在羽翎輩的姑 娘房中幫手,真讓我陪客,卻……卻只有兩次。」 算上初紅,也不過三次,難怪一副生澀青果的模樣,董劍鳴輕哼一聲,到 床邊坐下,道:「很好,我今日便給你個機會。你把你學到的功夫好好用上,只 要伺候的我滿意,到了明早,我便燒了你的賣身契,送你家。」 「真……真的?」這驚喜來得太過突然,阿籐不禁失聲低叫出來,旋即意識 到失態,連忙道,「我、我有點不敢相信。」 她到此才一月有餘,這一個月洗翎園又一直忙於暗處的活動,恐怕也沒給她 做過多少教導,不過對董劍鳴來說,看夠了艷光四射的嫵媚佳人,享盡了嫻熟銷 魂的濃情蜜意,此刻對著這麼一個還未染上風塵之色的妓女,反倒有了幾分新鮮 感。 而且,她神情中掩飾不住的那股無奈淒苦,令他不由得想起了初學此功的那 夜,在他身下婉轉哀啼、扭動掙扎的少女,只要一想到那張欲仙欲死卻依舊半推 半就的青春容顏,他就覺得襠下一陣發緊。 「信不信,是你的事。機會,我已經給了。你應該明白,即使我不承諾你什 麼,該做的,你也一樣逃不掉。」他帶著殘酷的笑意看著阿籐,銳利的視線,仿 佛已經穿過那層單薄的綢布,直接戳在她赤裸的肌膚上。 阿籐別無選擇,她只有走去床邊,屈膝跪在地上鋪的柔軟毛毯上,伸出雙手, 為面前的少年解開腰帶,疊好,放在一邊,脫下靴子,白襪,並排立好,接著吸 了口氣,一邊緩緩吐出,一邊解開他身上剩下的衣扣。她自下而上仰視,這是負 責教她的大姐讓她記住的第一件事,外衣解開後,她挺直身子,將口唇湊向中衣 的進口,用牙齒咬住,扯開。 細微的汗味衝了出來,嗆進她的鼻子,她不敢皺眉,只是鼻翼抽動了一下, 便乖順的靠向他結實的胸膛,微微張開朱紅的嘴唇,吐出柔滑的舌尖,順著他肌 肉的紋路,一路舔吮過去,直到吻上了比女子乳蕾小巧許多的暗褐凸頭,才以嘴 唇裹住,撥動著口中丁香。 聽著他口中喘息,阿籐手上也未敢停下,柔膩的掌心貼著勁瘦腰側向下滑去, 插入褲腰之間,就在臀側微微張開,將內外兩層褲子一併褪下。 董劍鳴半閉雙目,向後斜身,雙手一撐,抬腰讓她脫下。 她心懷忐忑向內摸去,手指一圈,便握住了一根熾熱粗大的巨物,不由得心 中一驚,上下一套,竟比她雙掌並放還要長些,稍微加勁,拇指仍碰不到中指指 尖。 真刀真槍的雲雨交歡才不過三次,她哪裡見識過這等怪物,頓時嚇得花容失 色,連唇中的小舌,也忘了動彈。 「怎麼?突然變了傻子麼?」董劍鳴不悅的拍了拍她的頭頂,她這才醒覺過 來,連忙躬身向下吻去,一寸寸舔遍他胸腹間緊繃肌膚,舌尖滑過臍下,只覺肌 膚之內透出一股森森寒意,叫她一陣心悸,卻不敢多問。 橫豎也是逃不過這一劫,就算是為少受點苦,她也不得不用口舌攏聚津唾, 將這擎天一柱好生潤濕才行。 才將一線晶絲垂落靈龜,以嫩舌塗抹均勻,董劍鳴就霍然站起,彷彿對她口 唇之技毫無興趣,冷冰冰說道:「上去吧。」 看他選出幾條垂落紅綾繫好,她立刻明白其中含義,乖乖的脫鞋爬上床去, 將綢袍放在一邊,髮釵拔下,鑽過最長那三道紅綾,讓它兜住腰肢、乳根、腋下, 再將雙腕伸到面前左右分開的紅綾之中。 「不錯,果然十分乖巧。」董劍鳴譏誚道,將她雙腕綁好,又站在她身後, 將腳踝也用紅綾套起,仔細捆緊。 如此一來,一絲不掛的修美嬌軀便半吊在空中,僅剩下雙膝撐在床面,紅綾 高低十分巧妙,恰讓她不得不用力將豐臀高翹,才不至於太過難受。 兩峰玉丘之間,揚起一線朱紅,烏草圍裹,瑩潤內含,董劍鳴靜靜看了片刻, 才撫弄著阿籐臀肉,緩緩伏在她身後。 兩瓣臀峰緊實彈手,他上下揉搓幾下,用力向兩邊一分,不光蜜唇大開露出 一片粉嫩細蕊,連後庭嬌花也被牽連至菊紋大展。阿籐嚶嚀一聲,羞的滿面霞光, 連後背也泛起一片紅雲。 那薄薄一層唾液早已風乾,董劍鳴卻不記著送入,只是挺著陽物在她裂隙之 外上下摩擦,一股溫暖氣息細絲般透了過去。 幽冥九轉功本就是玄門內功,縱然邪行,也依舊了道家內功常見的陰陽雙 修路數,太極又為玄門宗,董劍鳴不費多少功夫,便將體內舊有功底與九轉邪 功融會貫通,恍如為幽冥太極。他運轉隨心,自然比聶陽熟練許多。 阿籐本已做好被強行進佔的準備,豈知咬唇忍耐半晌,臀股間傳來的卻不是 撕裂般的脹痛,而是一股鑽心的酥癢,一縷熱氣隨著龜首上下騰挪,搔到哪處, 便是一陣酸軟透骨。 這般幾十個來過去,縱是貞潔烈婦,也耐不住動情起興,更何況這麼一個 本就一直在學如何滿足男人的婊子。 看著那銷魂一線間已泌出絲絲水潤,董劍鳴微勾唇角,站起身來,握住床位 絞盤之一,用力一搖,樑上紅綾頓時縮起,將阿籐精赤溜光的粉嫩身子高高吊起 數尺。 他站在她雙股之間,胯間昂起的怒物卻仍不急著送入,只是抵住抹了蜜油般 的窄小蛤口,扶著她的臀肉往前輕輕一推。她身子往前蕩了數寸,他也就跟著往 前送了數寸,依舊抵在玉門之外,這麼一來,她的身子要反擺去,就自然得將 這粗長猙獰的陽具吞入才行。 「嗯……嗯唔唔……」半是演技,半是真情,光溜溜的紫蛋逆著淫蜜擠進小 半之時,阿籐倒抽了半口涼氣,從鼻後嬌嬌軟軟的哼了出來。 董劍鳴推住她的屁股,不讓那根巨物進的太快,突然道:「你怎麼沒想想, 我為何會知道你那三個義兄的事?」 阿籐正是情酣耳熱之際,聞言不禁一愣,茫然道:「想來……是他們找您求 情了吧。不然……不然您也不會傳我過來。」 董劍鳴微笑著捏住她的臀肉,塵根微微一挺,又將那小穴撐開少許,口中道 :「他們沒求情,他們想要我的命。」 「什麼!」阿籐心裡一慌,忙道,「大老,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可、 可千萬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啊。他們都是粗人,有……有什麼得罪您的,阿籐代 他們給您賠罪!」 「不必,」董劍鳴的眼底升起一股殘酷的期待,他緩緩將整個肉龜擠入阿籐 鮮美成熟的桃裂之內,僅餘下整根棒身在外,說道,「我一招一個,全都殺了。」 阿籐渾身猛然一僵,被綁起的雙手猛然攥住了腕上紅綾,每一處肌肉都繃的 死緊,彷彿聽到了什麼絕對無法想像的噩耗。 這正是他想要的,此時的他,只想摧毀、強佔、蹂躪,完全的順從,根本無 法滿足他心中蒸騰的戾氣。 他滿意的微笑了起來,用力一挺,兒臂般的陽具凶狠的貫入,一口氣頂壓在 那鴿蛋大小軟中帶硬的青澀蕊心上。 「啊啊啊啊」阿籐酸軟無力又淒楚哀痛的叫了出來,她立刻開始掙扎, 四肢用力的擺動,想要掙脫紅綾的束縛,可整個人就像蛛上的飛蟲,被牢牢地 纏住。 「放開!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她尖叫著甩頭,往背後瞪過去。 「有本事,你就殺啊?」董劍鳴輕蔑的看著她的怒目,不緊不慢的摟住她赤 裸的大腿,前後抽送起來。 「不要!不要!你這惡鬼!不要碰我!」她尖叫著縮腰,夾腿,雙足亂蹬, 可沒有一招奏效,董劍鳴巨大的陽根依然緩緩地享受著她體內每一寸滑嫩的褶皺, 依然在戳刺著她肥美的花房。 「你果然就是個天生的婊子,我殺了你的義兄,他們死得那麼慘,你口口聲 聲要殺我,下面卻還是濕成這樣。」董劍鳴帶著殘酷的笑意一字字說道,九轉邪 功全力施為之下,牝戶早已蜜出如泉,就連那聲聲哀叫,也帶著壓抑不住的愉悅。 「我不是!我不是……啊啊啊」搖頭否認之際,董劍鳴猛然大力搖擺幾 次,頂的她頭暈目眩,禁不住浪叫出口。她羞憤至極,一排銀牙咬在下唇,竟咬 出了一行血印。 存心要讓她被挑起的抵抗一敗塗地,董劍鳴上身一伏,雙掌下抄,一把把懸 垂在下的一對豐乳握住,食中二指捻住奶頭,內息凝成無數軟細熱流,盤繞而上。 兩道紅綾勒在酥胸上下,本就讓乳房比平日還要敏銳幾分,怎麼禁得住這等 逗弄,他才一動手,就覺胯下陽根週遭頓時一緊,一道道嫩肉裹夾上來,嘖嘖吸 吮。 「你殺了我……吧……嗚嗚……嗯嗯啊……啊啊!」被作弄的魂蕩神迷, 阿籐悲從心起,只覺渾身酥麻翹軟一陣濃過一陣,緊接著蕊心猛然一酸,三萬六 千個毛孔一齊張開,昂首挺臀,尖聲叫出,滿懷苦楚的洩了身子。 董劍鳴乘勝追擊,雙掌自乳尖向下一滑,緊貼住腹下丹田,毫不留情的將阿 籐經脈之中淺薄內息,連同足以殞命的濃厚陰元,盡數引向交之處。 「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的……」四肢酥軟無力,紅綾之上,阿籐已放 棄了所有抵抗,唯有充滿恨意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好啊,我等著你。」董劍鳴冷冰冰的答道,腰臀一聳,帶著森森寒氣的胯 下長劍毫不猶豫的刺入飽脹的花芯之中,破門而入。 「嗚嗚啊啊啊啊啊!」 蕩的尖叫聲中,大股大股的淫汁從蛤口溢出,垂流到烏毛之上,凝滴而落, 好似便溺失控一般,紅腫玉門緊緊咂住陽根,直如長成一體,汗津津的裸軀顫如 風鈴,除了面上不見一絲血色,皆與極樂高潮無異。 只有董劍鳴知道,她正在失去的是什麼,將要失去的是什麼。 貪婪的吸取著女子寶貴的精華,眼前的景象也在極致的滿足中模糊起來。 姐姐……他的兩個姐姐……一定就是這樣赤身裸體的躺在聶陽身下,敞開了 花一樣嬌嫩的身體,任人予取予求。 阿璃……阿璃當初也是在這張床上,被無法自制的他,奪去了一切。 「啊!」他狂吼一聲,抽出身子,雙手連扯,將紅綾盡數撕斷。 阿籐已無半點力氣,眼瞳都已黯然無光,軟綿綿的摔在了床上。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奔流的內息雖然消解了九轉邪功的貪慾,卻無法止住 他勃發的燥意和激盪的憤恨。 他低下頭,雙目變得通紅,阿籐汗濕的裸軀在他眼中變幻成一個個他牽念的 模樣。有阿璃,有姐姐,甚至……還有魏夕安…… 他猛地撲了上去,壓在她綿軟的嬌軀上,扯開她的雙腳,胡亂的在她身上撫 摸,親吻,捏著她的乳房,咬她的乳頭,接著,帶著純粹的、男人的慾望,用力 的插入了濕潤的秘徑之中。 阿籐隨著他激烈的動作搖晃著,唇角垂下一絲唾液,連指尖也無力挪上半寸。 那麻痺全身的甜美浪潮漸漸過去,而她,也已油盡燈枯。 陰關已破,董劍鳴的每一次突入,都讓她下身湧出一大攤一大攤的稀薄蜜漿。 她無神的看著視野裡晃動不停的床帳,漸漸上了眼簾…… 董劍鳴呆呆地坐在床邊,側頭看著身邊的阿籐。 她的身體正在漸漸變冷,從紅腫的花穴流出的濃稠精漿,正在帶走她最後一 絲溫度。 他的眼神又變得有些迷茫,瞳仁之外,彷彿蒙了一層薄霧。他愣了半晌,才 恍然大悟一樣渾身一顫,猛地站了起來,赤身裸體的走到了床頭,從放滿淫具的 小櫃中,拿出了一柄小刀。 他抬起胳膊,猛地一刀刺在上臂內側,那裡縱橫交錯著數條疤痕,好似一個 蟲窩,醜陋不堪。他挪著刀尖,死死盯著割出的傷口裡流出的鮮紅血漿。 一直割出了數寸有餘,他才悶哼一聲,把小刀拔了出來,他按住傷口附近的 穴道,雙目之中,終於清明許多。 他按了一陣,血漸漸止住,他接著拿起小刀,又是一刀刺了進去。 「董凡……龍十九……白繼羽……聶陽……」他喃喃念著一串名字,反覆不 斷地念著,彷彿是為了讓自己不要忘記。 「你們等著,我一個也不會放過你們,一個也不會放過……」 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他靜靜地看著地上的血跡,一字字對自己說道。 乳硬助性 第七十一章 (一) 董劍鳴微微昂起下巴,道:「董凡本就是幫我父親經營打理,現下我父親慘 遭毒手,這些家業,自然該由我執掌。聶陽,你殺我父,辱我姐,我沒上門去找 你,你反倒來了。莫不是,我繼承了自家的家產,也礙著你聶大俠的龍鱗了?」 「廢話,你還沒交遺產稅吶!」 (二) 董劍鳴面色微變,冷哼道:「不用拿這種話來擠兌我,我已不再是武當子, 你也不用顧慮得罪整個武當山。洗翎園千餘名女子,此刻都算是我的產業,你們 狼魂不是一向喜歡為平民姓在江湖出頭麼?我就在這裡,你只管來討公道便是。 就算我兩個姐姐都在你手上,我也未必怕你!還有那姓燕的姓薛的,都一併叫出 來吧!」 只聽街角傳來一聲豪邁大笑伴著一聲冷冰冰的哼聲,走出了燕南天和薛衣人。 「呃……那個,等等,我不是叫您二位。」 (三) 董劍鳴反唇相譏,笑道:「你連烏龜劍法也贏不了,那你算什麼?」 「算兔子。」 「那……你是要先去樹下睡會兒?」 (四) 董劍鳴鬆開已握在手中的馬韁,轉身走向那三人,冷笑道:「我方才說的不 夠清楚麼?洗翎園的大老,正是在下。」 「蛐蛐?原來不是你啊……是哪只蛐蛐?」 「……」 三大漢,卒。 (五) 「不許你這麼說英妹!吃俺一刀!」另一個面色炭黑的光頭漢子大怒叫道, 揮刀衝了上來。 董劍鳴大叫一聲:「好!」將刀接了過來,撒了點鹽和孜然,烤了烤,吃了。 (六) 「唔!」心緒帶動經脈運轉,一股絞痛裹挾著燥意再度襲來,他悶哼一聲, 左掌按住了小腹,只覺腿間一陣墜痛,一片鮮紅緩緩漾開。 「編劇吶?叫他滾過來!經脈痛和痛經是他媽一事嗎?」 (七) 「籐雀兒,平日裡大伙都叫我籐。」阿籐半垂著頭,恭恭敬敬的答。 「誰給你起的名兒?」 「一個新來的姑娘,我在門口等她給個名,正趕上她開苞……」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以逸待勞 濃霧,晨鼓,雞鳴。 半開的窗欞間,吹進略帶潮意的風,捲入夜雨殘留的味道。 身上的每一處肌肉都透著一股慵懶的倦意,隨著頭腦漸漸清醒,完全復甦的 精力開始在血脈中流淌。 聶陽已經想不起,上一次睡的如此滿足是在什麼時候。 他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輕手輕腳的挪下了床。 靠牆那側,趙雨淨好夢正酣,勻稱的鼻息悠長的反覆,想來,還要些時候才 會醒轉。 屋內還並不太亮,她大半張面孔隱在了床幃的陰影之中,僅能看到紅潤柔軟 的嘴唇微微張著一條縫隙。屋內有幾分燥熱,她的被子抱在懷中,而並未攤開蓋 著,被角壓在腋下,總算是遮住了酥胸柔腹。 整片瑩白光潤的脊背,則裸在了外面,聳隆的臀尖還殘留一片潮紅。 她自然是不著寸縷,昨夜的極致歡愉未到最後,她就已半睡半醒,連婉轉吟 哦也沒了氣力。 穿好衣物,躬身將扯在床下的紅綢肚兜放趙雨淨枕邊,聶陽揮手放下布幔, 任她沉眠,轉身走出了臥房。 「佳人在側,還起的這麼早?」院中傳來略帶譏誚的清脆語聲,也不知已起 了多久。 「睡得好,自然便起得早。」聶陽隨口答道,邁下石階,望著一襲紫衣紫裙, 嬌若夏花的聶月兒,懶懶道,「我已不知多久,沒有睡得這麼好了。」 「因為那個女人?」月兒柳眉微挑,皓腕一抖,停了練劍的架勢,笑道, 「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只是不知這趙姑娘夜深人 靜送上門去,算是哪種?」 聶陽本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昨夜趙雨淨難耐情慾煎熬,動上門求歡,恰 好助他透破了心中芥蒂,於男女情事,又少了七分顧忌,抬目道:「都不算,不 過是我運氣好,平白賺的一筆。」 這幾日聶陽閉門練功,連飯菜也是雲盼情送入,聶月兒都沒能見上幾面,本 以為那趙雨淨會被趕出門來,哪知道竟留宿一夜,叫她悶氣陡生,田董兩位名正 言順的小姐連同那孕婦俱不在此,她想要橫生枝節也無可奈何。 「那難怪哥哥今日出門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那趙姑娘可是個美人吶。」月 兒心中不悅,抬劍再練,劍風輕鳴有聲,倒像是在宣洩心中不滿。 她本就對聶陽抱有越界戀慕,往清風煙雨樓之前那晚,也已表明心跡,此後 聽聞聶清漪慘死,更是好似天地間僅剩聶陽一人一般,不要說是趙雨淨,就是明 媒正娶的董詩詩,也讓她難壓心頭煩悶。 偏偏聶陽此時說是被邪功逼迫也好,說是順水推舟也好,總歸是成了花間 芳客,長此以往,親密女眷只會越來越多。這份氣惱,在月兒思緒之中幾乎快要 凌駕在邢碎影這名字之上。 「既然只是一份交易,美不美,到也無關緊要。她修習桃花功進境極快,比 芊芊還要快上一些,對我來說,這才是更大的好事。」聶陽側目望著臥房屋門, 幾日潛心研習之下,總算是將謝煙雨的點撥徹底收納,此時再與邢碎影一戰,也 多了幾分信心。 按他的打算,在此精進功力,以逸待勞,只要邢碎影為了月兒前來,便是一 切結束之時。期間董家的問題,如能解決便是再好不過,如若不能,也只好由如 意樓斷絕後患。 「聶大哥,」雲盼情軟嫩的嗓音略帶擔憂的從旁傳來,「你……你這幾日, 幽冥九轉功,是不是大有進境?」 「哦?」聶陽也不轉頭,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雲盼情沉吟片刻,才遲疑道:「沒,我也只是瞎猜罷了。」 一旁聶月兒冷冷接道:「哥,你裝什麼傻,連我都能看出你有哪兒變得不一 樣了,盼情妹子又怎麼會不清楚?」 見聶陽不語,月兒也只有頓足罷手,轉向雲盼情道:「不理他了,他閉門前 就一副古里古怪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盼情,來陪我拆招。」 雲盼情憂心忡忡的望了聶陽背影一眼,本以為他此前那次遠行已經有所好轉, 哪知道竟變得更加不可捉摸,奈何無計可施,只有向著月兒點頭應道:「好。我 來陪你喂招。」 兩人對面站到院中,起手過招,雲盼情為了謹慎,古劍並未出鞘,稍顯笨拙, 月兒與她關係尚可,也是緩緩出手相就,說是練功,更像是互換劍招多些。 聶陽靜靜在旁看著,他心中其實知道,月兒氣他的事中,必定有在怪他絕口 不提郊外那次情亂心迷。他也不是不願,只是不敢。 那次他就已抵受不住心中激盪的情愫,換到現在,必定更加把持不住,縱然 拋開倫常不談,邪功難控,他也不願讓妹妹涉險。 只是這份心念,不知如何解釋給她才好。所幸還有報仇一事橫亙於前,總算 可以擋下這些兒女情長。 不多時,金劍破空,霧散雲騰。 聶陽抬頭望著那一片綴白蒼藍,怔怔出神。不知為何,總有一種隱約的擔憂 在他心頭縈繞,他已托朗琿錢莊送出自己的第一封親筆密信,送往他猜測華沐貞 可能發函的幾人,若是順利,時間上總能寬限幾分。月兒此刻就在他身邊,普天 之下,姑父姑母既已雙雙亡故,別處已再無什麼能迫動他的人……可他為何就是 覺得,邢碎影並不會來。 不僅如此,還一定會想到什麼手段,逼他重到追逐的位置上去。 漸漸地,他已能捉摸到邢碎影想法的邊際,所以才會如此篤定。只是,他還 猜不出邢碎影能使出的手段。畢竟,縱然那六萬兩稅銀現世,也勾不起他半點 興趣。 他並沒想到,答案,來的如此之快。 未及午時,慕容極匆匆趕,隨他同來的,卻是不久前才有過一面之緣的杜 楓。 「我都沒顧上找逐雪敘舊,」杜楓微笑著攬住雲盼情在她臉頰上捏了一捏, 將一封信函交在了聶陽手上,「拿著,公公說務必送到你手上,幸不辱命。」 聶陽微感訝異,一邊拆封,一邊問道:「是謝前輩的書信?」 杜楓笑道:「不是。這書信本是寄給清風煙雨樓的。不過南宮老爺子看過之 後,也不知跟我公公說了什麼,便要我連夜快馬加鞭送來給你。我這是天生勞碌 命,那天都不該我在山上,我就上去幫大哥捎點東西,結果連騎了這麼久的馬, 骨頭都要散了。」 雲盼情立刻湊到身邊,捏著杜楓膝蓋笑瞇瞇的說道:「多虧二師嫂,二師嫂 辛苦,盼情給你好好揉揉。」 聶月兒看聶陽神情愈發凝重,不由得眉心微皺,問道:「哥,裡面寫了什麼?」 看到最後,聶陽竟連指尖都微微顫抖起來,他將信紙緩緩折好,塞到信封 之中,小心的收入懷裡,開口道了聲:「多謝。」語音乾澀,竟是一副心神大亂 的模樣。 雲盼情也看出不對,柔聲問道:「聶大哥,怎麼了?」 聶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道:「這信,清風煙雨樓的諸位想必都已看過了吧 ……」 杜楓不明所以,頷首道:「嗯,也沒說什麼了不起的大事,當時在的人都看 過。」 聶月兒在清風煙雨樓待過一陣,與杜楓關係尚可,立刻便催問道:「杜姐, 那上面寫了什麼?」 杜楓看向聶陽,看他微微點頭,才蹙眉道:「發信的自稱是天風劍派唯一傳 人,仇隋,算起來,也是名家之後。多半是為了重振家名,他一直在追查中北六 州的六萬兩稅銀巨案,至今終於有了頭緒,唯恐勢單力孤,便廣邀週遭英豪相 助……這不就是很常的邀人助拳麼?」杜楓不明白其中隱情,不免有些疑惑, 「你們既然有別的事情要辦,這事想必你們也沒時間插手才對,我也不明白公公 讓我送來給你做什麼。」 「這事,我非去插手不可。」聶陽微微垂首,沉聲一字字道。 聶月兒大為不解,立刻便道:「哥!為什麼?你讓邢碎影去裝模作樣便是, 不過是朝廷的銀子,和咱們有什麼干係?再說這銀子本就是他搶去的,誰知道他 設了個什麼圈套,正等你上鉤吶!」 慕容極神情凝重,雲盼情本想開口勸說,一轉念,卻問道:「二師嫂,信裡 的消息,應該不止這些吧?」 杜楓一怔,連忙道:「就這些,一串文縐縐的東西,也沒幾句,我就算記岔 了,這不聶兄還親眼看過了麼。」她話音剛落,緊跟著啊喲一聲,掩口道, 「那地方我倒是忘記講了。那人說的異常篤定,六萬兩稅銀的下落,就在衛州 羅仙郡西行二里,順峰鎮附近。信中還特地點出了鎮旁的遊仙峰。……你…… 你們怎麼了?」說到最後,她看到聶月兒面色也變得蒼白如紙,不由得心中忐忑, 問道,「我……說錯什麼了麼?」 聶陽抬眼望著妹妹,緩緩道:「你知道我為何非去不可了麼?」 聶月兒踉蹌退後數步,坐在椅上,顫聲道:「可……可是,你……你若是去 了……不行!我,我也要去!」 一股濃重的擔憂從雲盼情眼底湧上,她扯了扯依舊滿面迷惑的杜楓衣袖,低 聲道:「順峰鎮上,是聶家故宅。遊仙峰下,則是聶家宗族埋骨之地。」 她當然不會忘記,那片墓園,便是她那命運多舛的小姐一縷芳魂最後的希冀。 她也沒有想到,邢碎影竟會將謀劃涉及到如此地步。她甚至已經忍不住猜測,那 六萬兩稅銀,此刻正埋藏在那片墓園之下,等待著各懷鬼胎的江湖人等把它們 挖掘出來。 沉默,彷彿瀰漫了千年之久,才由聶陽的一句話打破,「月兒,你不能去。」 而這句話帶來的,又是無法休止的爭執。 雲盼情緩緩退出了房間,從她的背後,一條冰涼的線緩慢的爬升上來,讓她 忍不住想要發抖。從她學會握劍以來,這是她第一次感到無法克制的顫抖,從指 尖擴散到全身。 邢碎影這個名字讓她感到恐懼。那是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和血流成河的屍山 骨海都未曾帶給她的,發自心底的恐懼。 雲盼情站在門口,頭望著聶陽的側臉,恍然間竟覺得,一道道黑漆漆的影 子,正嚴絲縫的重疊在他的輪廓之上…… 一切的打算,都變做了鏡花水月。 從清風煙雨樓接到信的時間推算,邢碎影只怕是才一離開孔雀郡,就已著手 進行了這一步計劃。衛州遠在龍江對岸翼州東南,拱衛中京,若是信息由當地發 出,清風煙雨樓接信之時,只怕早已有衛州的當地門派快馬加鞭趕到順峰鎮中。 即便江湖正派礙於道義不便明裡下手,聞訊而動的中京鷹犬可不會有絲毫怠 慢,這起大案已經折進去多名公門好手,為了掘出這筆銀子,就算是萬凰宮的 祖墳,他們怕是也要拚命刨上一刨才肯罷休。 倒不是聶陽對聶家故居親眷麻痺大意,而是與衛州緊鄰的翼州為眾所周知的 如意樓內三堂所在,邢碎影的大名由前任樓風絕塵親筆寫下,一直列於如意樓 血色芙蓉榜之上,任誰也不會猜到他敢在這種地界做下這種驚天動地的動作。 可他偏偏做了出來,並昭告天下。 孔雀郡所有的未了之事,都不得不就此放下。所幸,不管是洗翎園的董家余 波,還是聶陽勢必要留在此處的家眷親人,燕逐雪都值得足夠的信任。 輕裝快馬,加鞭揚塵。 終究,聶陽還是踏上了這條未明前路的征途,他也終於明白,這場必定要有 一個人倒下的較量,他永遠是追逐在後面的那個,不管有多麼疲憊,也沒有停下 的機會。 慕容極無法如此迅速的抽身,只好與聶陽約定了衛州內相見之地,隨後帶人 趕來。 一行四騎,一男,三女。 費勁了口舌,聶陽也無法說服雲盼情和聶月兒中的任何一個留下,只得約法 三章,一道上路。帶上的另一人,則是趙雨淨。一來她與邢碎影見面最多,許多 事知道的也較為清楚,二來聶陽帶她同行,也算是有了一道保險,免得反噬之時 身畔僅有那二女在旁,大大不妙。原本田芊芊是最佳人選,可若是前去那邊通知, 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功夫,也未必能讓柳婷和董詩詩安心留守,性一併瞞著, 留給慕容極去頭痛。 他心中其實清楚,若是真的為了那事開口,雲盼情多半不會拒絕,月兒恐怕 更是樂意之極,正因如此,他才更要保住這二人周全,哪怕將來真有一日親密無 間,也絕不能是他邪火中燒之際。 按最為快捷的路線,四人應從孔雀郡西行南下,折往豐州西南東鱗郡河港, 乘船沿龍江而下,渡至翼州北郡,此後快馬日夜疾奔,三五天間可趕至順峰鎮。 這等行程,邢碎影才真算得上是以逸待勞,為此,慕容極特地小心叮囑聶陽, 到了離順峰鎮一日路程之處,千萬記得休息妥當,免得正中對方下懷。 即便心急如焚,這道理聶陽也不會忘記,他打算在羅仙郡休息一夜,剩下二 裡路就算用輕功趕去,一天的工夫,總也不至於太過費力。 一切在匆忙之中安排下來,聶陽心中的不安隨著馬蹄漸急而稍稍止歇。他隱 約察覺到,引誘躲藏抓捕設計的遊戲即將結束,邢碎影已祭起了天風劍派那殘破 的大旗,由陰影下走到陽光之中,顯然,這是要將一切結束的訊號。 他不願再去想邢碎影究竟在謀劃什麼,也不願去想一切的背後隱藏了什麼, 他知道自己只有避掉所有會讓事情變得複雜的因素,才能專注於心中那份純粹 而深沉的恨意。 這恨意,維繫他走到了今天。不論什麼外力,也不能將它阻斷。 也許,遊仙峰便是最適的地方。邢碎影死,聶陽可以就地將他的項上人頭 割下祭拜。聶陽死,腳下便是聶家的祖墳,縱然並非親生血脈,總算也是埋下了 聶家最後一個男丁。 隨行三女之中,雲盼情和聶月兒自然經得起快馬加鞭,趙雨淨雖然身子疲軟, 性子卻頗為倔強,咬緊牙關也是不肯掉隊。四人都沒什麼心思閒聊,只是默默趕 路。 路遇官道泥陷,首日行程比預計中慢了許多,趕不及住店,只有在一處林中 荒地生起火來,露宿一夜。次日黃昏,仍沒能趕到預定第二天的歇腳之處,但總 算停在了小鎮之中,有間二層客棧,溫酒熱飯。鏢隊出行之時所攜銀票遇劫之後 經如意樓子之手轉予聶陽,數額也算不小。四匹快馬連著趕路兩日,疲態漸顯, 便叫小二牽去鎮上驛站,加些銀兩換了四匹精壯坐騎。 趙雨淨與另外兩女都不對路,又肩負消解聶陽情慾的「重任」,自然與他同 寢。這樣住宿聶月兒無疑般不願,可既不能開口求與哥哥同住,更不能叫雲盼 情與趙雨淨換個位置,只有壓住怒火獨自悶悶不樂。 為了避免趕路時太過扎眼,聶陽和雲盼情的兵刃都裹在布中。不過不管再怎 麼盡力作常打扮,聶陽眉宇間的煞氣,外帶著三個如花似玉的少女,依舊十分 惹人注目。 此後行程終於一路坦順,到了第四日傍晚,終於騎行進入東鱗郡地界。河港 距郡城仍有十餘里,晌午午後兩批客船已發,唯有先在郡城過夜。 東鱗郡也算是龍江沿岸一處名城,往來商販漁民絡繹不絕,落腳住宿極為便 捷。為了養足精神,四人選了一家較為僻靜的中等客棧落腳。 女兒家再怎樣不拘小節,也不可能掩殺了愛美嗜潔的天性,一旦不用趕路, 次日的行程又較為寬鬆,便紛紛叫了熱水,在房中順次沐浴淨身。 顧忌旅程疲憊,幾天同寢下來聶陽也都未曾碰觸趙雨淨毫髮,今夜稍感鬆弛, 自然也就不想再做忍耐。趙雨淨媚骨天生,食髓知味,連日守在聶陽身畔暗自心 神蕩漾卻未得一晌貪歡,也正自焦躁無奈。待到夜深人靜,聶陽摸出窗外巡視一 圈歸來,確認四下平安無事,寬衣就寢,不過抬手在她手背輕輕一撫,她便身子 一顫,動偎了上來。 旋即一場雲雨,嬌聲燕啼、細蕊盈露,一切輕車熟路,倒也不必詳提。只是 忌憚對趙雨淨體力損耗太過耽誤行程,聶陽並未運用九轉邪功,讓兩人更像是 常的情動男女,耳鬢廝磨四肢交纏,汗水淋漓度過大半春霄。 清晨醒轉之後,聶月兒見了趙雨淨慵懶酥軟、頰映桃花的模樣,登時柳眉結 蹙,櫻唇緊抿,狠狠地瞪了哥哥幾眼,才與雲盼情牽手一道,出門賣馬租車去了。 本以為入港登船之前不會再有什麼岔子,聶陽才要了碗熱粥,還沒送到嘴邊, 就察覺客棧大堂中,好似有一道目光正偷偷窺探過來。 他背身不便頭,便對對面趙雨淨使了一個眼色,壓低聲音道:「趙姑娘, 幫忙留心一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 趙雨淨人並不笨,只是隱居太久對這些江湖門道顯得有些笨拙,直接便往四 周張望起來,聶陽連忙提醒道:「別打草驚蛇。」她這才醒覺,面色微紅,有些 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掩飾一樣的送了勺粥進嘴,不料粥皮遮住了熱氣,下面的 濃粥極為燙口,登時害她眼淚都險些掉落下來。 這次她偷偷瞄了幾眼,才吐出舌頭用手扇了扇,小聲道:「有個男裝的姑娘 坐在角落,一直偷偷摸摸的看你。」 「男裝的姑娘?」難道有誰偷偷跟來了?聶陽心中先是一緊,旋即想到若是 寧願冒險跟來的,趙雨淨不會不認識才對,這才微微寬心,問道,「你怎麼認出 是姑娘的?」 趙雨淨撇了撇嘴,道:「那女人長得便不是能男裝的模樣,我要是這也認不 出,還不如趕緊去換一副招子,免得丟人現眼。」她又看了那邊一眼,譏笑道, 「你還是自己扭頭看吧,那女人比我還拙,打草也驚不走的蠢蛇一條。」 聶陽側身看去,角落方桌上,確實坐著一名男裝女子。那女子身上男裝到是 有模有樣,束了胸,墊了腰,穿的也是寬鬆的青布素袍,長髮束起,罩了一塊文 士方巾,不看顏面脖頸,勉強稱得上以假亂真。 可算上發領之間這一段,便成了十足笑料。且不說那段溫潤如玉的粉頸平平 不見喉結,也不算那玲瓏耳珠上顯眼耳洞,光是那嫩唇如櫻,杏目似水,睫絲若 扇的明艷嫵媚,也絕不是常男兒所有,縱然扮個伶倌,也嫌太過陰柔。 那女子端著茶杯裝模作樣,眼神飄忽間看到聶陽正望向自己,心中一慌,竟 將手中茶杯光啷掉在桌上,啊喲一聲,濺了滿身水痕。她面色一紅,含羞帶怯的 偏垂螓首,水亮黑眸斜飛偷瞄,恍若天生的嬌柔嫵媚自然而然散發開來,透著淡 淡一抹風塵氣息,明明一副男裝打扮未施粉黛,竟硬生生靠著這股我見猶憐之姿 將美貌更勝一籌的趙雨淨也比了下去。 聶陽心中一動,隱隱想到一人,接著便轉過身來,毫不掩飾的直瞪著那女子, 目光炯炯隱含威懾之意。 那女子不敢久留,匆匆瞥了聶陽一眼,起身抓起一個包袱,拋下一塊碎銀疾 步離開。 聶陽看了趙雨淨一眼,低聲道:「你先房,月兒和盼情來前不要出來, 馬車來了的話,你們三個先在車上等我。」 「小心有詐。」趙雨淨微微皺眉,道,「這地方你人生地不熟,還是不要節 外生枝的好。」 聶陽拍了拍她的手背,沉聲道:「不會有事。我沒料錯的話,在找我的那人, 我也正好想要找他。」 趙雨淨不明所以,但也不願多說顯出關切之意,便聽話的起身房。 本身邢碎影也不會與趙雨淨為難,聶陽也不太擔心,摸出銀子結賬,便起身 追了出去。 東鱗郡是龍江沿岸位及前五的河港要地,商貿繁華,車水馬龍,人群熙熙攘 攘,聶陽險些就失了那女子形跡。 遠遠只看到寬大青袍裹著苗條身段,步履匆匆依舊蛇腰微扭,聶陽微微一笑, 趕了過去。他既已知道對方在存心引他過去,也就不緊不慢的邁著步子,留意對 方還有什麼手段。 果然,那女子走出一段,便忍不住側頭偷偷望上一眼,先不說她功夫好壞, 表現出的這副樣子,到著實配得上笨拙二字。 跟著那女子七折八拐,行至窄道陋巷之中,路邊儘是些酒肆娼寮,破衣乞丐 斜倚道旁,懶洋洋連碗也懶得端上一端。聶陽左右張望一眼,更加斷定,若是那 人逃亡至此,選擇這樣一個地方等他前來,也是情理之中。 拐到死胡同中,那女子的身影消失不見。左右看去,一邊是光禿禿一道青石 高牆,不知積了多久的陳年綠苔密密鋪就,不要說足印,連刮痕也未見一道;另 一邊則是一溜矮小民房,多半是私娼居所,木門半掩也不見鎖,門邊陰渠全都浮 著一層殘紅粉黛,暗香混著腐臭,成一股異樣味道,激人心脾。 聶陽往深處走了幾步,敏銳耳力所及,已能聽到陣陣淫聲浪語。光天化日, 並不妨礙這些貧賤私娼敞開懷抱迎來送往,會光顧此處的販夫走卒,自然也不介 意屋外就是朗朗乾坤。 他望著那一扇扇小門,目光驟然停在一扇門邊牆頭一處極淺足印上。他盯著 看了片刻,轉頭望著對面石牆,微微一笑,提氣上縱拔地而起,單足在那印子處 一蹬,輕輕巧巧地落在半尺有餘的青石牆頭之上。他沒有再看那一串矮房一眼, 逕自跳下了這邊牆內。 石牆所圍,是一座庫房模樣的屋子,小窗開的極高,窗欞滿是積灰,窗紙破 敗,一副蕭條景象。他凝神屏氣,緩緩一步步繞過屋角,隔著單重院落,遠遠的 銅釘大門也不知多久未開,內側石階也遍佈一層綠苔。 聶陽眉心微皺,心道莫不是所料有誤?正疑惑間,耳邊聽到幾不可聞的細微 聲響,恰是從旁邊庫房之中傳來。他登時不再遲疑,反手解下背後布包,握緊劍 柄,一腳踢開吱呀作響的陳舊木門,橫劍胸前縱入房中。 屋內正是先前那名女子。 只不過身上穿的,卻並不是那身男裝。 那身男裝就放在一邊,疊的整整齊齊,顯然是她才換下身來。如果聶陽晚進 來片刻,她應該已換好新裝,不至於像此刻這般狼狽。 一頭烏髮如瀑披散,遮在她前傾香肩之上,繡著三兩臘梅的水紅肚兜,緊緊 裹著她豐盈翹挺的酥胸,手上提著的薄綢裙褲才過膝彎,一整段瑩白光潤的大腿, 連同滾圓緊實的兩峰雪臀,都精赤溜光裸在外面。 可她臉上卻沒了方才匆匆忙忙的笨拙神色,反而媚態橫生的吃吃一笑,緩緩 將裙褲拉起,褲腰刻意在那滾圓臀丘上勒過,擠出一波彈滑肉浪,口中膩聲道: 「少俠來得好快,奴家連換身衣裳都沒的工夫。」 提整下裳妥當,那女子也不再穿戴,隨手將長髮往肩後一撥,笑道:「只是 不知少俠追著我一個弱女子來到這無人之處,意欲何為?」 這話與其說是警告,倒不如說是誘惑,她雙手抱肘護在胸乳之下,顯得飽滿 雙峰更加突出,裙褲未繫腰帶,鬆鬆掛在胯上,恰露出肚兜垂尖之下一片白馥馥 的誘人春光。 聶陽緩緩吸了口氣,將目光扭向一邊,壓下越發容易被撩撥而起的情慾,沉 聲道:「我來只為問你一句,洗翎園中一個叫做阿璃的姑娘,與你可有什麼關係?」 這女子去掉神情中風塵氣息的掩蓋,只看五官眉眼,確與那阿璃有幾分相似。 若是阿璃姐妹親眷,那十有八九,也是洗翎園的人。真要如此,特地引他來此, 必定別有所圖。 以聶陽耳力,這庫房方圓數丈之內,變化皆可留意,卻並未聽到有人埋伏的 氣息,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 「咦?你竟是為了我那堂妹來的?」那女子微感訝異,輕佻柳眉道,「我還 道是我演得不錯,引出你的好奇了呢。」 聶陽道:「我有要事在身,單單好奇心起,才不會費事跟來。」他左右打量 一眼,「既然那阿璃是你堂妹,你必定也是洗翎園的人,說,你引我來此,意欲 何為?」 那女子吃吃笑道:「聶公子這可錯了,小女子現下可不算是洗翎園的人,那 諾大的產業如今已歸了你家小舅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那你是董凡的人?」本以為是董劍鳴或龍十九得到風聲提前派人來此 佈局,聽她這麼一說,難不成被迫入絕境的董凡就蟄伏在附近? 「你不會真覺著,大老手下都只是些一遭變故便果斷倒戈的蠢材吧?」那 女子淺笑道,玉臂輕舒,攬過一件半透紗衣,輕巧兜在身上。牙白肌膚遮在半透 粉紗之下,欲蓋彌彰,更添幾分魅惑。 龍十九的五羅媚顏心經可以接管董凡手下大半男性死士,可對心腹中的女子 就沒那麼有效,更何況狡兔三窟,董凡經營多年,謀劃下孔雀郡半壁江山,又怎 麼會不留下萬一之時的退路。面前女子武功不弱,且年紀較長,顯然不是單純的 花魁妓首,看情形,也不像是專門飼育羅來以供幽冥九轉功的陰寒之女。八九 成所言不虛,確實是董凡心腹。 「你還沒說,你意欲何為?」最後四字,聶陽一字字咬出,雙目森冷,至陰 至寒的內力自經脈流轉全身,無形的殺氣四洩而出。 那女子面上的嫵媚神情變得有些僵硬,向後退了兩步,斜倚在後面的簡陋木 床床頭,強笑道:「我若說我看上了公子一表人才強壯健碩,只求一夕風流呢?」 若是昨日遇到這般情形,心中慾火怕是還會蠢蠢欲動,可惜聶陽昨夜才在趙 雨淨身上得了個心滿意足,此時心中毫無綺念,再加上明知此女別有所圖,更是 不會相信,「看你方才引我過來時的本事,不該說這種蠢話才對。」 那女子咯咯笑道:「可我要說我什麼也不想做,你也必然不會相信。公子, 你這叫人家怎麼辦才好嘛……」這混著幾分口音的官話染了些江南甜膩,與雲盼 情撒嬌時倒有幾分相似,甫一入耳,便是一陣酥癢。 「你直接告訴我,你的大老要你來做什麼便是。」 「我說了你要相信才行,」那女子抬手攏了攏頭髮,紗衣分開兩邊,露出腋 下柔白一片肌膚,「大老可沒交代叫我做什麼,而是叫我不管做什麼都好,一 定讓你來乘船的時候去乘午後那趟客船。我這人笨得很,想來想去想不到什麼法 子,勾引男人我最拿手,自然要先試試看。晌午那班船還有半個時辰不到便要離 岸,縱然你是淘虛了的豆芽兒,憑我的本事,也不怕你享用不到那個時候。」她 一邊這般說著,一邊探舌輕輕勾了勾唇側,緩緩坐在了床邊。 那床十分簡陋,但有這樣一個美人在上面的時候,再簡陋的床,也變得足夠 誘人。 聶陽捏了捏拳頭,反倒向後退了半步,淡淡道:「只有你一個?」 那女子垂首抬眼,水汪汪的注視著他,道:「你沒來時,等著你來的人有很 多,現下在這兒的就我一個。畢竟,我若沒本事留下你,總還要有別的辦法不是。」 「哦?」 「留不下,我們總留得下船,讓第一班船不能離港的法子可多得很,」那女 子悠然玩弄著右手丹紅指甲,不再看他,「比如放一把火,鑿一個洞,殺幾個人。 只是這麼一來,第二班船也可能要受影響,不到迫不得已,我們可不想冒險。公 子,不如你就委屈委屈,和我在這兒快活半日,過午在出發唄?難不成賤妾蒲柳 之姿,連服侍您也不夠格麼?」 這種挑明後也讓你束手無策的謀劃,倒確實像是董凡的做派。越是不願多生 枝節之際,就越是有解決不完的麻煩,董凡此刻落魄,找上門來絕無好事,聶陽 眉心緊鎖,問道:「董凡找我做什麼?奪了他基業的是龍十九和董劍鳴,他總不 會覺得我此刻有時間與他作吧?」 「大老要做什麼,我可不知道,我可有幾天沒見過他了。不過等你見了他, 想必就會知道了。我只是知道我要做什麼,與想要你做什麼,這便足夠。」她口 中說著,將身上輕紗往後一撩,扭了扭粉膩修長的脖頸,微微後仰,一副任君采 擷的模樣。 「他沒告訴過你,我練了幽冥九轉功麼?」聶陽斜目望著她起伏微顯急促的 酥胸,冷冷道。 她毫不猶豫的答道:「我這身內力微不足道,若是給了你便能叫你等到午後, 你只管來拿便是。」 聶陽轉過身,將長劍裹布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自嘲般笑道:「名字這種東西,從記事起我便忘了。我那堂妹叫做鳳 璃,你若覺得那也算個名字,喚我一聲金翎,我便應你。」 聶陽微微點了點頭,道:「很好。金翎,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會乘下午 的那班船出發。」 金翎盯著他的後背,心中有些疑惑,「公子,此話當真?」 「你不信,只管將晌午的船鑿沉便是。」聶陽淡淡說罷,大步走向屋門。 金翎微微一笑,揚聲道:「多謝公子,你當真不叫小女子略表心意麼?」 「無功不受祿。後會有期。」話音落處,聶陽人已縱上石牆,頭也不的跳 了出去。 金翎愣愣的坐在床邊,一手輕撫著赤裸在外的嫩白肚腹,一手撐在床上,喃 喃自語道:「這人當真練了幽冥九轉功?真是奇怪的緊……」 一繞到正街,聶陽立刻足不點地的飛奔客棧。這種河港武林人士往來眾 多,常姓早已見怪不怪,就算聶陽飛身縱上房頂展開輕功,他們怕是也只會 擔心一下自家的屋頂而已。 雲盼情和聶月兒早已來,租來的馬車和車伕都留在客棧門口,趙雨淨也挎 上了小包袱坐在靠門口的桌邊,皆已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哥,這麼要緊的時候,你又追誰去了?」月兒略顯不耐,彷彿是責怪趙雨 淨未能看好自家哥哥,還順勢瞪了那邊一眼。 聶陽也沒什麼必要隱瞞,便抽出凳子坐下,將事情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為什麼要聽他們的?咱們就晌午出發,他們又能怎樣?」月兒本就憋了一 肚子的悶火,口氣自然好不起來。 聶陽搖了搖頭,道:「此番我行事衝動,已將近壞了狼魂的規矩,這一次, 決不能在牽連無辜姓了。更何況,與董凡見上一面,也不無好處,若能問清洗 翎園的糾葛,也算解了一樁心事。」 他頓了一頓,轉而低聲道:「不過,咱們也不能太順了他們的意。月兒,..你 和盼情一道,去買身衣服換上,先去船塢附近打探一番,要是能查出可疑的,點 了穴道放到安全地方,起碼要他們不能上了下午的船。」 「哥哥你不去麼?」月兒接口問道。 「董凡佈置的手下大多為了等我,我去恐怕不好隱藏行跡。再說趙姑娘現在 全無武功,總不能把她單獨留在這裡太久。」聶陽看向雲盼情,輕歎道,「盼情, 本不想讓你在牽涉進來,沒想到……既然事已至此,我這妹妹,就拜託你從旁照 應了。邢碎影按說不會在這附近,不過月兒背著風狼的名號,難保不會有強敵來 襲,你若是見勢不妙,一定勸她逃來,莫要做意氣之爭。」 雲盼情點了點頭,微笑道:「月兒姐姐功夫這麼好,我們一定沒事。」 月兒的脾氣只有在雲盼情身上才會煙消雲散一般,她點了點頭,對著聶陽哼 了一聲,道:「盼情妹子這麼可靠,有她在我身邊,才不用你操心。你只管看著 你的趙姑娘吧!」 兩人手拉著手邁出門去,看上去倒像一對姐妹一般,怎麼想,也不會發生聶 陽噩夢中的那種事情。心底陰霾稍稍散去,聶陽出門給了那車伕一塊碎銀,叫他 過午再來這裡接人,接著返大堂,重新要了一間上房,帶著趙雨淨走上樓去。 一進屋中,趙雨淨便走向床邊坐下,譏笑道:「你何時也開始關心我的安危 了?邢碎影又不會殺我,這世上我也沒有其他仇人,你找的借口,還真是差勁的 很。」 聶陽自顧將門閂搭好,輕歎道:「支走月兒,總算能給你少添些麻煩。你支 付的已經足夠,沒道理再叫你受些閒氣。」 「受多少氣也沒所謂,只要最後能見到邢碎影的人頭,你妹妹就是每天罵我 八遍,我也忍得。」趙雨淨半瞇秀目,直盯著走過來的聶陽,語氣放柔了幾分, 輕聲道,「聶大哥,你去追的那個女人,一定好看的很吧?」 聶陽走到她面前站定,點了點頭,「洗翎園翎字輩的女子,自然是上品美人。」 趙雨淨抬目望著聶陽,雙手輕輕放在他腰側,道:「那你怎麼未享用過才 來呢?那可是到口的肥肉吧。」 聶陽垂手伸進趙雨淨發間,輕撫她柔嫩的耳珠,搖了搖頭,「如果你沒跟來, 我自然沒有放過她的道理。既然有你在,我為何還要將就。」 趙雨淨臉頰登時染上一抹桃紅,她微微偏頭,輕哼道:「你倒是變得會說話 了。」 聶陽微微一笑,低頭擁住了她柔軟纖細的腰肢,在她耳邊道:「人,都是會 變的。無論如何,會說話總不是件壞事。」 「這……這青天白日的,你當真忍不得了?」儘管猜到聶陽被那女子勾起情 欲,才會支開兩人帶她房,可真感覺到腰間大手的陣陣熱力,她還是有些羞怯。 畢竟再怎麼被邢碎影鍛煉,她也不過是作為觀者經驗豐富罷了。 時辰到還其次,關鍵這新要來的房間不比昨夜緊依屋角,兩邊鄰屋都有人在, 還是些粗豪漢子,語聲頗大,這要是被聽了去,怎麼也覺得羞恥萬分。 「忍也不是忍不得。」聶陽在她耳根輕輕呵了口氣,嘴唇已幾乎觸到她柔細 的粉頸,「只不過,我為何要忍?還是你不願意?」 趙雨淨目光閃動,咬了咬牙,展臂摟住了聶陽的腰,聲音微顫,道:「我沒 有什麼不願,你既然要,那……那便快些。免得你那妹妹來,又要給我擺一天 的冷臉。」 聶陽此刻已放開了心中定力,褲襠之中昂然聳立,他輕輕壓住趙雨淨額頭, 道:「再快,也不能叫你受苦吧?」 趙雨淨本就不是青澀無知的單純少女,如今雲雨幾度,更是心門洞開渾不在 意,只是點了點頭,便抬手解開了聶陽褲帶,一把拉下,對著高翹的那根巨龍皺 了皺眉,用手指沾了些津唾,在肉龜週遭擦了一擦,接著櫻唇大張,毫不猶豫的 將大半根陽具吸納入口,嗯嗯嗚嗚的舔吮起來。 她的下體玉門,層層疊疊又崎嶇細窄,若不仔細用口水潤濕了棒兒,匆匆忙 忙顛鸞倒鳳,事後怕是不光騎不得馬,連路也走不周正。她心裡明白得很,自然 仔仔細細的扭轉丁香,一口口將整根玉莖塗滿滑膩香津。 既要快些,聶陽也不好閒著,彎腰垂下雙手,將趙雨淨衣襟拉開,隔著薄薄 肚兜,反覆揉搓那對兒軟彈嫩乳,直弄得一雙奶頭飛快腫脹起來,櫻苞似的凸在 綢下。 「應……應該成了吧?」她向後縮了縮胸,躲開了胸前玩弄,怕自己情動太 過,片刻後忍不住叫聲。面前陽根已經沾滿晶亮津唾,手指圈住一套,滑溜非常, 她握著聶陽那勃然大物,抬眼望著他,等他答話。 「既然想著快些,那這便成了。」聶陽出了口氣,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趙雨 淨微腫紅唇,摟著她讓她翻轉過來,雙手撐在床邊,彎腰站定,把緊湊結實的翹 臀,高高撅了起來。 這姿勢只在床上用過,這般站著還是頭遭,趙雨淨微蹙眉心,抬手拉開了裙 褲腰上的束帶,知道自己身量嬌小,她遲疑一下,還是將腳尖踮了起來。 鬆開的褲腰一路墜到足踝之間,褻褲向下一扯,便也隨著裙褲而去,窗欞射 入的淡金陽光,頓時勻稱的鋪開在趙雨淨雪白細膩的肌膚之上。聶陽雙手按住緊 繃繃的兩團臀肉,向兩邊一分,被柔細烏毛圈出的一線嫩紅裂隙隨之綻開,但見 軟軟花瓣之間,已有水澤閃動,數滴蜜露潤染,襯著一腔粉蕊。 本就與九轉邪功無關,聶陽自是不必再做多餘閒事,他將趙雨淨上衣向上掀 開,彎腰輕輕吻著那一片雪白脊背,屈腿將腰胯湊了過去。 「唔……慢……慢些。有些漲……」枕著小臂,趙雨淨側頭望著背後聶陽, 細聲抽了口氣,身子也忍不住向前拱了一拱。 龜首週遭正被一圈圈的細嫩褶皺緊緊吮住,酸麻徹骨,聶陽自然不肯停下, 只是暫且不再深入,雙手撫著兩峰嫩臀,懸胯搖擺,一顆巨菇便卡著玉門內外寸 許,進進退退,刮蹭不休。 秘戶臨近入口那段,不僅是男子銷魂之所,也是女子癢處,一進一出,便是 一股翹麻酸軟暖癢癢的湧進穴芯之中,舒暢的她股根甜膩膩的一抽。 不過三五十,趙雨淨胯下的嫩紅牡丹便伴著壓抑嬌吟垂露流漿,滑潤濘澤 起來。她正細細體味這股銷魂滋味,就覺臀腰之間驟然一緊,被聶陽大手向下壓 了幾分,不由得將臀股之間又上翹幾寸,旋即,就聽他一聲低喘,緊繃結實的小 腹已毫無間隙的壓在她高翹的臀後。 粗長堅硬的一條巨龍,一頭扎入酥軟肥美的蕊心之中,擠出瓊漿無數。 「啊阿嗚嗚唔……唔唔……」這一下將趙雨淨身子填塞的滿滿當當, 直舒爽的她雙腿發抖,張嘴便險些尖叫出來,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了自己手指,自 那鼻腔子後一連聲哼唧出來,雙目濕潤幾乎滴下水來。 幾次交歡下來,聶陽早已知道趙雨淨媚骨天生婉轉承歡的本事,也不需要太 過憐香惜玉,自顧自向外一抽,跟著深深一撞,享用起來。 「唔!唔!唔唔……」蕊心被撞上一下,她便哀哀悶哼一聲,渾身軟上幾分, 幾下過去,便軟綿綿癱趴在床邊,把剩下的力氣全用在足尖,墊高了濕漉漉的雪 臀嫩蕊,迎湊著甜美飽脹的陣陣衝擊。 看她緊鎖眉心死命忍耐仍舊不斷溢出苦悶嬌聲的模樣,聶陽由心底升起一股 異樣的快感,忍不住想要看看她忍耐不住的時候會是怎麼一番羞恥情形。 這實在是輕而易舉,對付她這媚骨天生敏感至極的身子,連技巧也不必用上, 只要忍住精關弄上不足一刻功夫,保管她渾身潮紅緊繃如共,暢快淋漓的洩出一 腔玉液。 「聶大哥……停……停會兒,你……你叫我歇歇……」一浪浪快感沖的她頭 昏腦漲,若不是仍記著兩邊屋子還滿是生人,早就忍耐不住大聲叫喊起來,可若 是再被這樣操弄下去,忍耐不住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一想到她那嫂子毫無顧忌 在她面前淫聲浪叫的情形,她就由心底感到一陣惡寒,不禁哀聲求饒出口。 聶陽已到了興頭,猶如野馬脫韁,雙手抄過趙雨淨身前鑽入肚兜之中,擠在 床乳肉之間摸捏,雙腿一挺,騎在她軟軟翹在床邊的臀上,大開大壓入抬出, 直入的她雙足亂踢,兩腿緊並,股心那兩根大筋繃的死緊,他入到深處,便猛地 抽上一抽。 「唔唔……嗚嗚嗚……不……不成了,聶大哥……我……我真的不成了…… 唔!」手指已咬出兩排齒印,趙雨淨連忙一邊求饒,一邊費力扯過床單,也 顧不得髒,一口咬進嘴裡,硬是要堵住那極樂之聲。 這般苦苦忍耐反而叫週身感覺更加敏銳,聶陽鼓足氣力又是十餘下重擊,就 覺陽根周圍驟然大力縮緊,滑膩膩的嫩肉死死收攏,幾乎想將他整個人扯進那狹 小縫隙之中一般。看她雙手扯緊了床單,死死擰住連青筋都凸在了手背之上,聶 陽微微一笑,乘興而動,雙手按著一對玉乳向上一抬,摟起她半邊嬌軀,腰桿一 挺,又是一陣狂抽猛送。 「嗚呃呃、呃啊……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啊啊!」腦中一陣 轟鳴,趙雨淨再也記不得鄰屋有些什麼東西,直覺胸腹間熱流奔走,若不叫喊出 來,就連胸前的奶兒也要憋炸。隨著這一串哀婉淫鳴,她眼前金光閃動,三萬六 千個毛孔一齊張開,整個人都輕飄飄好似要得道飛昇一般,正在絕頂愉悅之際, 體內那根巨物猛地跳了幾跳,灌了一股濃漿進來,正噴在她張口吸吮不停的戶底 淫蕊之上,美的她渾身一個激靈,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悠悠醒轉之際,見到聶陽坐在桌邊悠然自得似笑非笑的模樣,趙雨淨正要開 口數落他幾句,突然覺得眼底一陣模糊,變幻之間,竟好似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 可怕景象,嚇得她雙唇登時沒了一絲血色,抬手指著聶陽的方向,一時竟連句話 也說不出來,只是「你、你……」的喃喃叫道。 察覺她面色有異,聶陽連忙趕到床邊,問道:「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麼?」 心中不免也有些愧疚,剛才這戲弄似乎有些過了,雖說心底著實感到暢快,卻叫 她丟了次臉。 趙雨淨先是往後一縮,幾乎躲到牆邊,之後神智漸漸清楚,才心神稍定,勉 強擠出一個微笑,道:「沒什麼,我方才頭腦發昏,一時看錯了。白嚇了自己一 跳,還以為做了個極可怕的噩夢。」 「身子沒事就好,你休息好了,就趕緊收拾一下吧,快到午飯的時候,她們 兩個也該來了。」聶陽柔聲說道,將一套新衣遞到她身邊。 原本的裙褲褻褲,流了一片黏糊糊的漿液上去,說什麼也不能穿了,趙雨淨 只好脫掉,團起來擦了擦身子,丟到一邊。 她一邊換著衣服,一邊忍不住偷偷瞄了聶陽幾眼,低聲道:「聶大哥,我有 一事,不知道當不當問。」 「你說。」男人在情慾滿足之時,最為容易說話,聶陽自然也不例外,一邊 欣賞著趙雨淨換衣美景,一邊隨口應道。 「你……查過自己的身世麼?我是說,你的親生父母。」 窗外馬嘶車行、商販吆喝、貨郎叫賣之聲,嘈雜紛亂,鄰屋之中那些漢子也 依舊高聲談笑,連樓下小二慇勤招待的話音,也顯得格外清楚。 只因這句話問出之後,兩人的這間客房之中,驟然一片靜寂。 乳硬助性 第七十二章 (一) 濃霧,晨鼓,雞鳴。 半開的窗欞間,吹進略帶潮意的風,捲入夜香殘留的味道。 「等等……錯了一個字吧,味道好像突然就不大對了。」 (二) 「哦?」聶陽也不轉頭,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雲盼情沉吟片刻,才遲疑道:「沒,我也只是瞎猜罷了。」 一旁聶月兒冷冷接道:「哥,你裝什麼傻,連我都能看出你那兒變得不一樣 了,盼情妹子又怎麼會不清楚?」 「……」 「我說,今天的專題是『論關鍵詞的重要性』嗎?」 (三) 「我都沒顧上找逐雪敘舊,」杜楓微笑著攬住雲盼情在她臉頰上捏了一捏, 將一封信函交在了聶陽手上,「拿著,公公說務必送到你手上,幸不辱命。」 聶陽微感訝異,一邊拆封,一邊問道:「是朝中哪位公公?」 聶陽,卒。 (四) 趙雨淨撇了撇嘴,道:「那女人長得便不是能男裝的模樣,我要是這也認不 出,還不如趕緊去換一副招子,免得丟人現眼。」她又看了那邊一眼,譏笑道, 「你還是自己扭頭看吧,那女人比我還拙,打草也驚不走的蠢蛇一條。」 聶陽頭看去,果然那邊坐著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身邊帶著一條叢林巨蟒。 (五) 聶陽道:「我有要事在身,單單好奇心起,才不會費事跟來。」他左右打量 一眼,「既然鳳璃是你堂妹,那你必定不是香蕉就是榴蓮,要不……就是火龍果?」 「對不起,我是椰子。」 (六) 那床十分簡陋,但有這樣一個美人在上面的時候,再簡陋的床,也變得足夠 誘人。 聶陽捏了捏拳頭,反倒向後退了半步,淡淡道:「只有你一個?」 「怎麼,公子只喜歡雙飛?」 (七) 趙雨淨臉頰登時染上一抹桃紅,她微微偏頭,輕哼道:「你倒是變得會說話 了。」 「哪有,我不到一歲就會說話了。」 (八) 原本的裙褲褻褲,流了一片黏糊糊的漿液上去,說什麼也不能穿了,趙雨淨 只好脫掉,團起來擦了擦身子,展開疊好,掛在上,寫上原味褻褲一條,標價 二兩,賣了出去。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江濤洶湧 「我沒有一丁點關於他們的記憶。」聶陽沉默片刻,緩緩說道,「迄今為止, 提到過他們的,也僅有邢碎影而已。」 趙雨淨將腰巾束好,斜坐床邊,摸著頭髮將髮釵別好,輕輕哦了一聲,權作 追問。顯然,她也察覺到,聶陽並不想多提此事。 「照他所說,我的生身父親正是死在他的手上,不過我的親生母親,卻是由 他報了血仇。」聶陽譏誚一笑,淡淡道,「若是這話可信,明早的太陽,我都不 知要看哪邊了。」 趙雨淨沉吟片刻,小聲道:「也不是全無可能,比如……他與你的生母有過 什麼情份,恨你父親橫刀奪愛之類。」 「算算年紀,我出生之時,邢碎影充其量是個十餘歲的少年,正托孤於仇家 默默習武,我父母與他哪裡能落下什麼情仇糾葛。」 「那……莫不是世仇?」 「他父親贏北周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劍客,生平不知挑戰了多少高手,縱然偶 有一敗,也不能算是深仇大恨。更何況,如果我親生父母是能打敗贏北周的高手, 我的身世應該不至於如此毫無音訊才對。」聶陽揉了揉額角,「這種全無頭緒之 事,我實在不願多費精神。將來大仇得報,狼魂天道之爭也能偃旗息鼓之時,我 再從頭查起吧。」 他狐疑的抬起頭,問道:「趙姑娘,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了?」 趙雨淨呃了一聲,敷衍道:「我……我不過是突然想起罷了。做人家養子的, 一般不是都會念著自己親生父母的麼。我也只是問問。」 聶陽靜靜地盯著她,半晌,才起身道:「我說的,便是全部了。這事,本就 沒什麼可問。咱們下去吧。」 「嗯。」趙雨淨點了點頭,起身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面色幾番變幻,看著 聶陽寬闊背影,還是忍不住心中一軟,低聲道,「聶大哥,我……還有一事想問。」 「說吧。」 「如果你姑姑生前叫你不要報仇,你要怎麼辦?」 聶陽停下腳步,頭望了趙雨淨一眼,微微一笑,道:「你說的那個如果, 根本不可能發生。」 「可……可萬一發生了呢?」趙雨淨心中一緊,不自覺脫口而出。 「趙姑娘,等下在馬車上,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太累了。」聶陽繼續向樓 下走去,緩緩道,「我姑姑已經過世了,你所胡思亂想之事,已沒有可能出現。」 他捏緊了拳頭,一字字道:「不過就算她在九泉之下發了失心瘋,今日托夢 給我叫我不要報仇,我和邢碎影,也只能有一人活在這世上。」 趙雨淨怔怔望著他緊握發青的右拳,心頭恍若去了一塊大石,雙肩一鬆,微 微笑了起來。 聶月兒與雲盼情並沒想到聶陽只是找個由頭將她們支開,便真心實意的去將 河港內外探了個遍,也著實找到幾個形跡可疑身負武功之人,當下不問青紅皂白 個個點到,藏進河港貨倉之中。雲盼情的煙雨撫花手打穴極重,這些人少說也要 躺上四五個時辰。 到了覺得完成任務之時,已經過了午時良久。到客棧匯,四人要了壺酒, 慢條斯理用罷了飯菜,就此乘車出發。 龍江沿岸共有三十二處較大河港,其中二十八處兼營江渡,兩兩相對,分班 往返。天璧朝東南水軍三度平亂,軍中退下樓船二十有餘,盡被游龍塢收歸己用, 改為載客渡船。東鱗北二郡河港所用,便是兩條游龍塢的樓船,載客眾多,也 不懼江中水賊。且龍江此段浪緩波平,省下無數縴夫。單是江渡一項,便叫游龍 塢日進斗金,穩穩坐住龍江水路黑白兩道頭把交椅。 以董凡的財力及洗翎園的本事,租下一條渡船藏身,並不是什麼難事,終日 隨著渡船往返於江上,也確實要比在豐州境內躲避安全得多。 往來商客雖多,在這可載千人的渡船面前,也不致淤塞難行。聶月兒既然已 經打探過河港,自然領在最前,逕直向著渡口走去。 在馬車中還是叫她看出趙雨淨神態倦懶花容嬌慵,心頭又是一股悶氣,氣沖 沖的連秀足落處也忍不住重重一頓。 聶陽全神戒備,無心理會,只是留意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是否有什麼可疑人 物。 看來她們二人清理的倒十分乾淨,四人順利登上渡船。甲上,金翎先一步 恭候,俏生生迎在客居通道之外。她身上換了一套罩紗長裙,挽起螺髻,河風吹 過,裙衣貼住凹凸有致的豐美嬌軀,登時便吸住了過往男客的目光。 「聶少俠,久等了。」金翎上前施了一禮,路人見她對面四人均是一身江湖 風塵,身攜兵器,便都偷偷吞落饞涎,悄聲離去。 聶陽四下望了一眼,將寫著暫歇艙房號碼的竹片遞給雲盼情,低聲道:「你 們先去休息,小心留意。咱們水性不佳,不要著了道兒。」 「哥,我陪你去見那傢伙。」月兒俏目瞪向金翎豐挺酥胸,略有不甘的挽住 聶陽手肘。 「不必。若只是為了殺我,上午直接在江心把船鑿沉就是。」聶陽安撫的摸 了一下妹妹的手背,沉聲道,「你們先去等我。我和董凡沒什麼好說,一會兒就 去找你們。」 「有沒有什麼好說,總要見了面才知道。」金翎笑盈盈的說道,「這位妹子 好大的醋勁,這麼看著你的情哥哥,可要小心適得其反。男人的性子,從來都是 不能抓得太緊哦。」 聶陽揚手打斷道,「不要胡說,這是我妹妹。你帶路吧,其他人也走得差不 多了。」 江面風大,其餘渡客紛紛入艙,他們一行不願擠進人群,便跟在最後。三女 相攜下艙後,聶陽跟著金翎繞著旋梯上到二層。 踏入廊,聶陽便扯去了背後的裹布,將長劍重新配腰間。 兩列艙房之間,靜靜的站著十餘名少年少女,目光冰冷,默默的望著梯口。 那種屬於死士的氣息,就在狹窄的廊間流動。 聶陽側目望了一眼金翎,金翎微微一笑,上前兩步,拍了拍手,揚聲道: 「聶少俠到了。」 盡頭的艙房之中似乎有人沉聲說了句什麼,廊兩邊的十餘名死士一起點了 點頭,退了各自的房間。 「大老就在那裡等您。奴家就不再領路了。」金翎躬身告退,隱入梯口旁 邊的艙房之中。 狹長的廊,一片寂靜。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壓下了心中的厭倦,一步步走了過去。 站定在門外時,他終於聽清了門內的聲音。 「你總算來了,進來吧。」 這不是董凡的聲音,這聲音,竟然屬於另一個他無比熟悉的人。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腰間的劍柄,用另一手推開了屋門。 艙房並不大,佈置的卻很完備。矮桌上擺著吃剩的酒菜,精繡的坐墊旁,橫 臥著一個熟睡少女,僅用一條白單蓋住胸腹,露出一片白馥春光。那雪玉肌膚上 還泛著香艷紅潮,可見也不過才從激情之中平復不久。 少女身邊的坐墊上,盤腿坐著方才出聲的人,他赤著上身,露出一身細碎的 疤痕,斷了一根手指的手掌捏著酒壺,黑黝黝的面龐透著暗紅的光芒,顯得一道 刀疤更加刺目。 「怎麼,我的好女婿,這才多久沒見,便認不出我了麼?」那人嘿嘿一笑, 倒了口酒嚥下,正是浩然鏢局本已該是一個死人的董浩然! 儘管早已知道在旗門鎮那次董浩然九成九是詐死避難,可從之後的種種跡象 分析,聶陽也已推測他多半在洗翎園的暗潮洶湧之中丟了性命,沒想到此刻他竟 然生龍活虎的坐在這裡,氣色反而比最初見時還要好上許多,像是找到了幽冥九 轉功的解決之道一般。 「認自然是認得出,只不過,我分不出你究竟是死人還是活人。」聶陽冷冷 答道,關好房門也坐在了矮桌旁邊,長劍解下放在手畔。 「這江湖,有些時候要是想活,往往就不得不死。」董浩然又喝下口酒,啞 聲道,「我已死了兩次,這次冒險現身,要是不巧被天道的傢伙發現,說不得還 要死上一次。」 「你既然冒險現身,有話就快些講吧。真有人來殺你,我未必會幫你出手。」 聶陽手指緩緩撫摸著劍鞘,不耐道。 「我兩個女兒都被保護得很好,我還能有什麼不知足的。怎敢再求你救我這 條賤命。」董浩然抹了一把嘴邊的酒漬,笑道,「豐州境內能比燕總管和薛女俠 身邊更安全的地方,也只有清風煙雨樓中一處而已。我不過是個小小鏢局的總鏢 頭,要不是有你這麼個姑爺,她們絕無可能得到此等庇佑。為此,我也要敬你三 杯。」說罷,他倒滿一杯,仰頭喝乾,往復三次,才哈的出了一口長氣,道, 「光這三杯酒,自然不及你給我董家恩情的萬一,我雖是個淫賤下流的惡棍,知 恩圖報的道理,也是懂得。」 聶陽挑了挑眉,只哦了一聲,並未接腔。 只因他還沒猜到,董浩然要說什麼。 「這趟船還要開上很久,你要不是很急,不妨聽我先把一些事情說給你聽。」 董浩然說著,伸手在旁邊那少女赤裸肩頭拍了一拍。 那少女揉了揉眼,爬起來將被單卷在身上,踩著碎步出門離開。 「我不想聽太多廢話。你只說有用的事情就可以。」聶陽並未放鬆一絲警惕, 肩背的肌肉依舊繃如弓弦。 「我第一次死遁之後,就不再妄圖染指你們手中的幽冥九歌,那東西對我這 種小角色來說,太過危險。那時起,董凡就在幫我謀劃,藉著此次行鏢的機會, 將中原四大鏢局而為一。當時他已發現龍十九對洗翎園別有所圖,就想和我借 此機會利用他們的勢力達成目的。」董浩然頓了一頓,歎了口氣,繼續道,「哪 知道,那在旗門鎮中就已與我作的龍十九,竟早已是天道中人。吞併三家鏢局 將近大功告成之際,董凡和我才看出異樣之處,此後不得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 讓我再度死遁逃生。為了騙過龍十九這旁門左道的大行家,董凡也只好背起了弒 謀權的罵名。不惜背著我擅自讓劍鳴修習了幽冥九轉功,來加強背叛的可信。 現在,劍鳴一定已經被龍十九引入逆道,且一心要找董凡報仇。」 聶陽興趣缺缺的嗯了一聲,孔雀郡中的事情既然已經交給燕總管全權處理, 他相信一定能得到妥善處理,此刻自然也無心過多關注,「你說這些,難不成是 要我去找董劍鳴,告訴他你說的這些麼?」 董浩然搖了搖頭,喝了一杯,道:「我那不爭氣兒子惹出的亂子,自然只有 我來親自收拾。不然,我此刻已經帶上欣慈,沿江東去了。」 他怔怔的端著酒杯,沉聲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幾件事。頭一件,便是天道。 龍十九的確是天道中人,這意味著,此次的事件從一開始,天道就已暗暗參與進 來。我苦心安排的易容詐死恰好與摧花盟的易容潛入銜接的天衣無縫,以至於讓 旁人假扮成我混入了鏢局,現在想想,也惟有天道那個幕後的操控者,才能如此 操控。我不妨把那名字說得更加準確一些,仇隋。也就是你我一直在苦苦找的 邢碎影。」 「這我早已知道。」聶陽將長劍放到膝上,道。 「第二件,你一定覺得鴻禧客棧血案,是董凡率人所為吧?」董浩然盯著聶 陽雙目,搖頭道,「你錯了。我們的確在謀劃吞併三大鏢局,但若要動手,也不 會選在孔雀郡這種惹禍上身的地方。更不要說鏢隊中還有個惹不起的官爺。我們 得到消息趕去救我那兩個女兒的時候,客棧中已沒有剩下活口了。」 聶陽這才微微擰眉,道:「不是洗翎園的人幹的,那便是天道了。」想到血 案現場留下嫁禍如意樓的暗記,這個結果,也是情理。 哪知道董浩然又搖了搖頭,道:「我原本和你想的一樣,只有董凡覺得事有 蹊蹺,又命人暗中調查了一陣。」 「蹊蹺?」 「董凡一直為我集武林各處情報,江湖近年來的風波,他大多瞭解一些。 天道最初並未顯露行跡,在暗處與如意樓作對之時,的確經常做出這種嫁禍手段。 但江南風波之後,武林人人皆知如意樓正與天道明爭暗鬥,勢不兩立,在做出這 種佈局,很容易便弄巧成拙。董凡由此猜測,有人想在孔雀郡挑起天道與如意樓 的火拚。」 「是誰?」難道又是邢碎影?聶陽暗暗咬牙,也不知他惹出這許多紛爭,究 竟所為何事。 董浩然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想得是誰,我本也以為是他,畢竟他有一重身 份在天道之中,行事極為方便。可最後探查的結果,卻不像是他在幕後指使。」 「哦?」 「那天的所有屍首都被官衙收整,董凡上下打通關節,足足用了千餘兩白銀, 才得到一條情報。現場的死屍全部被辨認出了身份,除了鏢師和趟子手,剩下的, 都是公門中人。」 「什麼?」聶陽心中一顫,問道,「那……那幾個黑衣人呢?」 「我們只得到了這些,第二天,那個仵作就懸樑自盡,死在了衙門後院的停 屍間裡。」董浩然用手掌在脖子上比了一下,「殺人滅口,很簡單,卻很有效。」 聶陽略一思,轉念間已恢復了冷靜,他吸了口氣,緩緩道:「這筆血案, 既然已找不到兇手,也就不必再提。」他知道董浩然在暗示官府很可能已為了六 萬兩稅銀動用了真正的手段,可他沒空去管,如果鷹橫天背後的勢力為了這些 銀兩不擇手段,那麼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必將與他們再次狹路相逢。 董浩然凝視聶陽片刻,點了點頭,道:「好,這第三件,是直接干係你我性 命的事。」他指向自己丹田,沉聲道,「我要說的,正是這幽冥九轉功。」 聶陽雙目微瞪,道:「你講。」 「幽冥九轉功的邪道練法自陰絕逸叛出師門而開始出現,至今也有近二十年 了,以我這些年苦心集的信息來看,機緣巧學得了九轉邪功的,少說也有二 三十人。可這二三十人裡,除了陰絕逸親傳的幾人之外,大都飽受反噬之苦,其 中甚至已有幾人忍受不了煎熬,自行了斷。這些,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聶陽抬手撫著小腹,點頭道:「我知道一些。」不過,即使無人善終又如何? 他求的,不過是手刃仇人一事而已。 「這些年我試遍了各種方法,也沒能找出解決之道。我只有相信,一旦修習 的那一刻沒有用對方法,這九轉邪功便會如附骨之疽,跟隨你一生一世。我眼睜 睜看著老四一點點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天半日離了女人,就和殺了他一樣 難過。最後我親手幫他解脫的時候,他與一副骷髏,也已經沒有什麼分別。」 董浩然目中浮現一絲恐懼之色,咬牙道:「這幽冥九轉功我學的較淺,可也 被遺害至今,要不是我納的那些妾室,和董凡連年不斷供給過來的玄陰女子,我 也早被這腹中毒龍,一口口活活咬死。即便如此,我第二次假死逃脫之際,也已 經到了強弩之末。所以,我只想拼著這條老命,在最後找到解開幽冥九轉功的方 法,好叫劍鳴能靠這門功夫自保一時,將來也不至於後患無窮。」 他低下頭,將酒杯倒滿,緩緩道:「我這些日子躲在這邊,將能想到的辦法 全部嘗試過了一遍,後來董凡被逼出洗翎園,帶著心腹過來與我會,我們繼續 商討,最後,決定鋌而走險,嘗試這最不可為的方法。」 「是什麼?」 董浩然抬頭,露齒一笑,道:「自廢武功。」 聶陽一怔,探身出手抓住了董浩然腕脈,內力到處,果然空空蕩蕩,和凡夫 俗子無異。 「這一身功夫,既然只能給我帶來痛苦,我為何不肯廢掉它?我已經死過兩 次,又還有什麼可怕?」董浩然端杯一飲而盡,紅光滿面,卻依舊難掩眼中那抹 淒涼之意,「果然董凡所料不差,這邪功反噬,佔據心緒一脈,仰仗的是男子獸 欲,佔據內息一脈,則靠的是被采吸來的陰柔真氣。兩者相輔相成,互濟互進, 壓下心魔,內息則紛亂難控,壓下內息,心魔就會日漸強大。如果不能在兩者到 達頂峰之前壯士斷腕,後果不堪設想。」 聶陽靜靜聽著,心中總算明白為何自斷陽脈之後,邪功的反噬便被壓制下去, 暫時無從抬頭,而心中情慾獸念則與日劇增。如果董浩然所說不假,將來這蟄伏 毒龍必然會有東山再起之日,那時,除了自廢武功,恐怕就真的別無他法了。 「廢掉這身功夫,就像死過了第三遍一樣,沒有經歷過的人,絕想不到那種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董浩然說到這裡,心有餘悸的打了一個冷戰,「不 過現在,除了我心中獸慾依然比常人亢奮許多之外,九轉功的遺毒,已經被清除 得一乾二淨。方纔那個女孩你也見到了,我與她只是單純的雲雨交歡,於她毫無 損害,反而快活的很。」 聶陽默然半晌,才拿起一個酒杯,執壺倒滿,頷首道:「多謝。」 董浩然舉杯笑道:「我這一生害人無數,只盼能在死前還上幾件,權當為我 兒女積福。我已有一個女兒做過一次寡婦,我不想她們再做一次寡婦。」 酒落肚中,董浩然咂了咂嘴,哈了口氣道:「我知道,之前說的那些你就算 關心,也不會費上太多心思。我要說的下一件,對你來說才是正事。」 「請講。」聶陽將酒杯扣在桌上,重新握住長劍,道。 「我要說的,是順峰鎮的聶家。」董浩然雙目半瞇,精光乍現,牢牢鎖住聶 陽面上神情,一字字道,「也就是你家的事。」 「我家的事,連我也未必敢說清楚,你又從何而知?」 「最近的事,我的確不知道,從前的事,董凡早在最初追查邢碎影下落的時 候就已經詳盡調查過,我原本以為用不上,就沒有太過留意,現在想來,也許對 你來說有用也說不定。」 「有沒有用,要等你說了才知道。」聶陽嘴裡依舊是事不關己的口氣,握著 劍鞘的掌心,卻已不自覺地滲出汗來。 幼時的記憶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模糊,不管是趙雨淨提到的親生父母,還是 當年與自己養父母的相處,都如水過沙灘,無痕無跡,僅剩的一點,也不過是對 那時的一個籠統印象。 除了叫他練劍時都毫無嚴苛之意的父親,情淡如水盡心盡責的母親,活潑黏 人一刻也不能讓哥哥離開視線的妹妹,對他溺愛非常的祖母……他記得的,只有 這些,這些,也應該已經足夠。 「我們最初,是急切的想要知道,邢碎影到底是誰的兒子。他與聶家為何會 有如此大的仇恨。」董浩然頭望著舷窗,一邊想,一邊緩緩說道,「至於為 何會追查到聶家,你此刻想必已經清楚,我也就不必再提。」 「董凡行事一向苛求完美,他在與聶家有關的人中苦苦追查,銀錢泥土似的 撒出,最後竟將這順峰鎮中近五十年數千戶人頭增減盡數羅。」董浩然凝望窗 外,語速愈發放緩,「最後的結果,是聶家從未有任何不相干的外人入戶。這結 果逼出了兩件事,第一件,便是邢碎影的身世,他既非聶家親眷,又不可能是外 親寄養之子,結年齡與那莫名深仇,便只有贏北周之後這一個可能。而第二件 事,我卻是最近才恍然醒覺。」 聶陽本在疑惑,將他所說的每一句都細細咀嚼一遍之後,突覺渾身一陣惡寒, 如墜冰窟,腦中猶如雷鳴般閃過那幾個字,「從未有任何不相干的外人入戶」。 「你想必也已聽出異樣之處了吧。」董浩然頭盯著他的雙目,一字字道, 「不錯,聶家在順峰鎮居住期間,從未做出過收養過繼的事情。當年還是個娃娃 的你,就好像憑空變出的一樣,出現在聶家。若不是那期間並沒有武林人士失蹤 於鎮上,我真要懷疑你是否和邢碎影一樣,是哪個武林人士殘存的血脈。」 「莫……莫非是那個……那個自盡的姨娘?」聶陽目光凌亂,口唇微抖,顫 聲自語道。 「什麼姨娘?」董浩然追問道。 聶陽自然沒有隱瞞必要,便將雲盼情提及的那個丟下週歲幼子自縊而亡的姨 娘說了出來。 不料董浩然神色一片迷茫,沉聲道:「莫不是南宮姑娘記錯了?順峰鎮上與 聶家相熟的幾戶鄰人,沒有一個提起過你說的這位姨娘。」 他略一思,肯定萬分的說道:「董凡不會弄錯,聶家五十年間進進出出, 僕役、長工計七十三、丫鬟、媽子八十二,其中能找到的男女共三十七,沒有 一人提起過聶家憑空多出了一個姨娘,更不要說有個週歲的兒子。」 「為何……如此肯定?」聶陽瞇起雙目,反問。 「最初打探到的兩人,本就是聶家老僕與門房,在你聶家一直做到聶老夫人 仙逝,才領了一筆銀兩頤養天年。董凡為了邢碎影的身世,反覆確認過聶家是否 有突兀出現的子嗣。那兩人所答,與董凡此前得來的情報完全一致,僅有送往仇 家做養子的那一個而已。」董浩然用手指輕敲桌面,道,「結贏北週一事能推 斷出邢碎影的身世,可對於你的來歷,我才叫思不得其解。」 聶陽心頭一片茫然,他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身份,自懂事起,父親從未避諱 過告訴他實情,母親為此對他並不特別親熱,他也一直盡力理解,後逢巨變,也 就暫絕了探親生父母的打算,一心報仇。 哪知道今日此時,竟在這不相干的地方,聽到與聶家毫不相干的人說出了這 樣令他無法明白的事實。 這若是謊言,所圖何事?這若是實情,自己究竟是誰?從何而來?聶家在鎮 上也是小有名望,憑空多出一個養子,卻講不清來歷,聶家的夫人又並非不能生 養,鎮上的人當作軼聞趣事傳講下來,情理。 反倒是南宮盼那時年幼,興許將別家的事情錯當作身邊發生,也不無可能。 一時間思緒交織,聶陽默然不語,眉心越鎖越緊。 董浩然仰頭飲下杯酒,輕歎道:「我冒險現身,想告訴你的也不過這些而已。 不論你覺得有用無用,我總算了卻了一樁心事,董凡所作所為,儘是為我,也求 你放他一馬,不要取他性命。」 聶陽怔了片刻,目光漸漸定下,他微微搖頭,沉聲道:「我若還有機會,將 來自然會一件件調查明白。血刃仇人之前,我不會再想這些雜事。」 他起身走向艙門,略顯厭倦的望著手中長劍,低聲道:「我不會隨便取人性 命,殺人,並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如果你和董凡還在算計什麼,也請離我遠些。 不要打擾我報仇,多謝。」 董浩然望著聶陽從門口消失的背影,惋惜的歎了口氣,喃喃道:「我兩個女 兒的一生福份,全繫在他的身上,老邢,看來我還是不得不找你算咱們的帳了。 也好,與你清算了這筆,我三個已在地下的兄,就可以瞑目了……」自語罷, 他手掌驀然握緊,將掌中酒杯捏的粉碎,一縷猩紅,順著粗糙掌紋,緩緩淌下。 一出艙房,聶陽就看到了恭候在廊中的董凡。他依舊笑瞇瞇的抱拳弓腰,看 似恭敬地笑道:「給姑爺問安。」 聶陽不願與他多言,免得不知不覺間,著了摧心術的道兒。背後董凡壓低聲 音,緩緩道:「聶少俠,董家的事,今後還多有勞煩了。」 聶陽懶得答,只是全神貫注戒備著身後,一步步走向狹窄走廊的盡頭。 剛到梯口,就覺腳下驟然一晃,他連忙扶住船艙木壁,穩定身形,另一手緊 緊握住了劍柄,一身陰寒內息瞬間便流水般灌入各路經脈。 緊接著,又是一晃、再一晃,聶陽頭看去,董凡臉色也顯得有些驚慌,看 來不像是他們搗的鬼。 此時船多半已到江心闊處,縱然水勢平緩,對水性不佳的人來說也是危險 域。聶陽側耳聽了片刻,靠著過人耳力捕捉周圍情形,一陣人聲嘈雜中,隱約聽 到金鐵交擊之聲刺耳爭鳴。 莫不是恰巧遭了水賊?聶陽微微皺眉,旋即搖頭自否,天璧朝一江兩河三條 干水路,都不會有不長眼的水匪貿然向游龍塢這種黑白通吃的勢力下手,單是 往來商船,已足夠他們分金吃肉。 既然鋌而走險殺到掛著九爪游龍旗的客船之上,必定不是單純水匪蟊賊.B.。 如若真是武林高手,船上護衛多半要糟。即便實在不願露面,就衝著師父傳 下的狼魂教誨,聶陽也絕不能看船上的無辜旅人血濺江心。 心中打定意,他縱身竄上木梯頂口,四肢分撐,支在了木門上方,稍稍垂 頭仰脖,從較暗上角往外看去。 樹大招風,游龍塢包攬龍江客渡多年,又豈會不防有人膽大包天?船上水手 大多練過一招半式,一聽到動靜,就紛紛殺將上來,揮刀禦敵,還有四個專職護 衛,一有風吹草動,便出手殺賊。 此刻,這些人都已到了甲之上,並不太大的地方,已戰成一團亂麻。 沒想到,船上來的這批不速之客,對他來說可算不得陌生。 領先一人駝背弓腰,面上斜掛三條刀疤,一柄馬刀使的勢大力沉,正是關外 駝龍。另一邊那位右手僅剩半掌,靠左手握著一把蛇形短劍,人在江中船上依舊 身形飄忽如若鬼魅,面上當中一條紅疤是薛憐所留,正是鬼王蛇。 毫無疑問,這些人便是摧花盟殘黨,不知為何又聚起了一班人馬,登船襲擊。 十幾個穿著貼身水靠手持飛魚刺的精悍水賊圍住了船頭,一個獨眼巨漢應該 便是他們的頭領,一邊用手中一柄鐵槳搏鬥,一邊叫嚷著指揮。 除了那獨眼巨漢,林中血戰得以倖存的三個銅兵,也都殺到了船上,聶陽並 不認得,只是看的出那三個西域大漢一身油亮皮膚面帶異相必有蹊蹺。 他上來時已經晚了片刻,地上已有一片血跡,分不出死了幾名水手,看對手 的功夫,那四名護衛也頃刻就要殞命當場。 既然是摧花盟的殘孽,那他應該脫不了干係,聶陽不能再等,眼見一個護衛 被獨眼巨漢手中鐵槳拍中前胸,向艙門方向直飛過來,慘叫聲中,幾乎要飛過船 艙墜入江心。他雙足一鬆,落地提氣急縱,躍出艙門躥高丈餘,雙手運起影返暗 勁,將那護衛凌空卸下,放在甲上。 鬼王蛇哈哈一笑,身形平平移開兩丈,到了那獨眼巨漢身旁,道:「閻羅王, 我早跟你說了,這小子背著狼魂的名頭,你根本不用費神下去,只消殺上幾個 水手,他必定出頭。」 那獨眼巨漢僅剩的右目一斜,歪著脖子盯住聶陽,沉聲道:「你就是聶陽? 幽冥九歌和我們摧花盟的六萬兩白銀,就都指望你?」 「你們摧花盟?」聶陽緩緩站起,譏笑道,「死的死逃的逃,哪裡還有什麼 摧花盟?」 那巨漢哼了一聲,鐵槳一頓,駐在甲上,道:「摧花盟還在,只不過,現 在不姓趙了!我混江閻羅,和老鬼、駝龍三個,就是新的摧花盟。」 原來是混江閻羅這個水路淫賊,聶陽微微皺眉,摧花盟吃了襄郡一場暗虧, 又經了那一場血戰,剩下的人寥寥無幾,看來這三個傢伙,就是最後能擰成一股 的勢力了。 對方顯然也明白自身勢弱,才會挑這無依無靠的江心下手,混江閻羅縱橫水 路多年,佔了地利之便,光看他帶來的十幾名水上好手,就不易對付。萬一他在 水下還有埋伏,則更加糟糕。 從剛才的略一觀察,聶陽大致估計的出,鬼王蛇右手已殘,武功大打折扣, 現下至多也就是駝龍的水準,比他還是略遜一籌,可那水上閻羅王卻著實不是好 惹的角色,一支巨大鐵槳看來少說也有七八十斤,在那巨掌之中卻使得毫不費力, 若在一馬平川之地交手,聶陽還有自信靠影返或是劍法以巧勝力,可此刻就在這 船上,方圓不過十餘丈的空地之外,便是滔滔江水,一旦被迫入水中,必定有輸 沒贏。 「啊!」長聲慘叫沖天而起,剩下兩名護衛被三個銅兵圍在當中逼住, 活活被捏碎了頭顱,丟下江中。 剩下的水手心膽俱裂,驚慌失措的退到艙房門口聶陽身邊,慌亂的叫道: 「這位少俠,救命啊!」 「你們先進船裡吧。他們是衝我來的。」聶陽緩緩走向甲,腳下木面被江 上潮氣浸潤,滑溜溜難以立足,看對面駝龍、鬼王蛇與那閻羅俱是赤足,倒真是 有備而來。 此次南下來不及多做準備,行跡毫無遮掩,他早已料到途中會有伏擊惡戰, 心中到也並不太慌。他雙目在對面眾人身上順次掃過,冷冷道:「你們是要一起 上麼?」 看聶陽擋著背後艙門,那幾人互望一眼,自然不會想到聶陽是在掩護逃入艙 中的眾人,只當是有什麼埋伏,他們知道聶月兒和雲盼情都在船上,看到現身之 前,心中有所忌憚。 那三個銅兵大概是曾在藥中泡的太久,腦筋不太好用,一看到聶陽手上拿著 長劍,自忖銅皮鐵骨安全得很,立刻便有一個走上前去,叫道:「你,我殺!」 聶陽微微皺眉,倒不是不懂對方的意思,而是在想如何擊殺這一身蠻力的怪 物。 那銅兵沒耐性等他想好,才走近到一丈之外,就大步一邁,呼的逼近數尺, 一拳砸向聶陽面門。 聶陽不敢太過分神叫那輕功絕頂的鬼王蛇鑽了空子,只好沉肩抬肘,雙臂一 錯封住。不料他手上運足了內勁,仍被這一拳打得立足不穩,腳下吱吱有聲向後 滑去。連忙使出影返卸力,一腳跺下,才站定下來。 那蠻子不懂什麼拳法,但一雙赤腳倒也靈活,緊跟著聶陽撲了過來,雙臂一 圈就要摟他。 知道這股絞勁著實了得,真被圈實,縱使猛然發力也會有機可趁,聶陽只得 足尖一點,離開濕滑船面,右足往艙房壁蹬去,輕巧一翻,人在空中嗆啷一聲 拔出長劍在手,直刺那大漢天靈。 這一劍正中會,不過如他所料,劍尖只不過在那油葫蘆上刺出一點凹痕, 便滑向一邊。他順勢落在大漢背後,劍尖一挑刺入腋下,仍是無功而返。 那蠻子嘿嘿怪笑,轉身又是一拳打來。聶陽微微搖頭,留意著鬼王蛇的一舉 一動,小心的躲向一邊,反手一劍斜撩會陰。劍鋒帶著寸許劍芒扎入褲襠之中, 那大漢卻連痛哼也沒有一聲,雙腿一夾,反要折他兵器。 餘下兩個銅兵互望一眼,大步走來,呈三角之勢包抄。 聶陽心中略一計較,將長劍收鞘中,向後一提背在背上,順著一人拳風飄 至三人正中。 此舉正中三人下懷,他們面帶喜色,呼呼出拳,往中央招呼過去。 不願在他們身上耗費太多真力,聶陽等的就是他們全力出手的這一刻,間不 容發之際,他雙掌交替擊出,擰身自狹小縫隙中堪堪擦過,將影返霎時間施展在 這三個莽漢巨大的拳頭上。 三個依靠天生神力的銅兵,自然沒有那份收發自如的本事,更何況聶陽還順 勢加了幾分內勁上去,如擊敗革之聲接二連三,三人的鐵拳,紛紛招呼在自己同 伴胸口。 趁此機會,聶陽長身縱起,蘊滿內力的一掌結結實實的印在其中一個巨漢頭 頂,翻身站定,又是一肘頂中對方後心。 「痛、痛哇哇哇!」那蠻子痛的嗚哇大叫,卻並未致命,身飛起一腳踢向 聶陽,另外兩人也跟著叫喊起來,雙臂一張就去封聶陽左右兩側。 若是幽冥掌能練到八成火候,真氣收放自如,到了隔皮斷骨,直傷臟腑的地 步,聶陽自然可以將這三人輕易擊倒,可如今他內力雖渾厚無比,掌法和行功的 手段卻還相差甚遠。他試探著使出幽冥掌,當先一人種掌之後卻只是晃了一晃, 依舊凶狠彪悍不見受傷。 他若是知道孫絕凡當初格斃銅兵之時,全力施為一連擊出六十四掌才得以奏 效,恐怕也就不會再白費功夫了。 那三人體形龐大,轉眼就將聶陽逼迫到艙門前方,缽大的拳頭雨點般揮下, 不知疲倦的攻來。聶陽不斷用影返叫他們彼此招架,但扭轉這三人的巨力,也是 不小的消耗,對手力量彷彿無窮無盡,身上連續中了自己人的拳頭,仍是一門心 思接著攻擊。 這種一根筋的打法,反而叫人頭痛。 這般鬥下去,還不等那三個真正的高手出手,聶陽就得大耗真元。 突然,聶陽背後艙門內一聲嬌叱:「怪物看劍!」旋即一道清風自聶陽身畔 縫隙吹出,青光閃動,眨眼便刺到最近那莽漢額角。 雲盼情已在艙內偷偷看了片刻,心中早已計量得當,此刻驟然殺出,根本沒 有想什麼虛招後手,只是把內力貫於清風古劍之中,全力刺出。 就聽中劍莽漢一聲驚呼,就地打了個滾,閃向一邊,太陽穴外鮮血淋漓,也 不知被刺傷了多少。 餘下兩人見狀,都是一怔,不敢相信竟會被利器傷及。雲盼情馬不停蹄,甫 一落地,便將手中古劍拋向聶陽,叫道:「接劍,我刺不深!」 聶陽雙目一亮,伸手一抄,內力到處,劍鋒青芒暴漲,嗡嗡有聲。一劍揮來, 那銅兵腦筋愚笨不知厲害,仍不閃不避一拳反打。 只聽一聲慘嚎,青森森的劍鋒已砍入那銅兵肋下數寸,一腔深色污血順著傷 口噴湧而出! 駝龍濃眉一皺,摸出一把鐵蓮子抬手射出,想要救下剩下兩名銅兵。雲盼情 身形一晃閃開門口,一抹紫衣倩影跟著縱身而出,一柄細劍如疾風突卷,叮叮噹 當將鐵蓮子盡數擊下。 與此同時,聶陽身形一側,力貫雙臂,將掌中古劍順著砍出的傷口直刺而入, 直至沒柄。 中劍莽漢抬起的拳頭僵在半空,雙眼幾欲凸出,啊啊嘶吼著軟軟倒下。 另外兩個銅兵再笨也知道神兵利器出現,大限將至,登時慌不擇路連滾帶爬 的衝向船邊,也不知是否看穩了下面有沒有落腳的小船,縱身便跳。 聶陽也不追趕,只是拔出古劍,一腳蹬在垂死銅兵身上,讓那巨大身軀帶著 陰柔內勁飛出,直挺挺撞在那剛剛跳起的二人背上。 就聽連聲驚呼,接著噗通一聲水響,三人跌入江心,霎時便連驚呼也聽不到 了。 混江閻羅對那三人死活自是毫不關心,讓那三個渾人打了先鋒,本就是想看 看聶陽武功如何,畢竟他也沒實際見過聶陽出手,只聽鬼王蛇提過而已。 「姓聶的,於公,兄們都想要那本幽冥九歌,於私,我三個得意子死在 你的手上,怎麼著,你我也要比試一場。」混江閻羅呼的一聲將那鐵槳平平抬起, 手臂肌肉暴起,槳頭紋絲不動,若不是天生神力,就是外家功夫已練至極致。 聶陽自然懶得辯駁什麼那三人非他所殺,直接將古劍交雲盼情防身,抽出 腰間三尺寒鋒,冷冷道:「要上就上,摧花盟向人動手,何時還要找個借口了。」 他低聲叮囑道,「盼情,月兒,你們兩個千萬小心。」說罷,足尖一晃,手中青 光直取混江閻羅頸側,上手便是迅影逐風劍中的殺招。 「好!」混江閻羅一聲暴喝,骨節辟啪作響,身形霎那間竟又長了幾寸,雙 臂一揮,鐵槳帶出一股勁風,橫掃過去。 聶陽雖能先至,卻不能拼著受上這力貫千鈞的一擊,只得貓腰一矮,順勢斬 向對手小腿。 混江閻羅身形巨大,行動卻頗為敏捷,槳頭掃過擊空,緊跟著便轉身一腳踢 出,好似被那沉重鐵槳甩出一樣。 聶陽單掌一推,拔地而起,劍光一轉,刺向混江閻羅足踝穴道。哪知道,對 方竟如一個轉起的陀螺,腳未踢實向下一沉便已轉走,另一端加速鐵槳則化成一 道烏光,勢大力沉二度揮來。 這等長重武器,一旦揮舞起來,帶起的勁風都十分駭人,聶陽又怎會硬接。 無奈足下太過滑溜,對方轉起圈子方便快捷,他想要施展身法卻平添幾分難度, 只得膝下發力,蹬蹬退開兩步。 腳下吱溜一滑,險些沒能躲開,鐵槳幾乎擦著他的鼻尖掠過,激起髮絲無數, 驚出他一身冷汗。 他不敢再托大冒進,一邊後退,一邊凌空遙刺,將一道道陰柔真氣推出,打 在飛過的槳頭,就如撥弄陀螺,叫混江閻羅的身形越轉越快,被他一步步引到甲 邊緣船欄左近。 眼見離外面江上不足數尺之時,聶陽左手一記幽冥掌拍出,在混江閻羅旋轉 上又加了一把勁道,跟著一蹬圍欄,擦著掄來的鐵槳斜縱而出,手一劍刺向槳 柄,積蓄已久的內勁全數用在之後的一撥一帶之上。 這犯險一擊將目標放於鐵槳,混江閻羅自然並未躲避,影返借此機會傾力而 出,拚命將這股絕大無比的力道扭轉向江面那邊。 只聽崩崩幾聲脆響,那常長劍哪裡禁得住如此巨力交加,瞬間便斷作數段, 飛落四散。 但那一招影返力道已出,彷彿飛快旋轉的陀螺被人用力一踹,那鐵槳立刻便 失了方向,牽著混江閻羅便往江面衝去。 「喝啊!」霹靂般一聲大吼,混江閻羅重重頓下巨足,卡嚓一聲,雙腳竟破 開了半尺厚的甲,辟辟啪啪掀的木塊飛濺,竟叫他硬生生停住了身形。 空中鐵槳餘力未消,卻見他雙臂肌肉驟然暴起,被聶陽劍氣帶到的皮外小傷 噴出一股血霧,靠著那無法想像的一股蠻力,又把鐵槳橫掃來。 這次聶陽縱出時不敢留力,人仍在數尺半空,心中暗道一聲不妙,連忙氣沉 丹田使出千斤墜,卻仍是躲避不及,只能眼睜睜看那鐵槳自江面上空畫出一個大 圈,砸向他的腰側。 「哥!」聶月兒驚叫一聲,疾步搶上,手中軟劍揮出,靈蛇般纏住飛舞漿柄, 運力便是一扯。 崩的一聲,那二指虞姬細劍也化作數段斷裂,聶陽雙掌齊出,接下去勢稍緩 的槳頭。一聲悶響,巨力直鑽掌心,震的他雙臂酸麻,下盤失根,在潮濕甲上 直直向後滑出兩丈,光當撞上艙房壁。他頓時只覺胸中氣血翻湧,好不煩悶, 丹田中得自王落梅的殘餘內力被震得紛紛散開,絲絲縷縷沁入經脈之中。 「上!」覺得並無其他增援,鬼王蛇與關外駝龍互望一眼,抬手一揮,那十 幾名精悍青年立刻舉起手中飛魚刺,殺了上來。 雲盼情面色微變,抬劍於胸就要出手,這時艙門內也傳來一聲:「上!」 接著,就見二十多個少年男女魚貫而出,或持長劍,或拿單刀,一個個神情 木然,怔愣雙眼之中,卻有一股攝人殺氣。他們一出艙門,便毫不猶豫的衝了上 去,迎往船上敵人。 鬼王蛇面色登時一變,怒道:「董凡!你也要來趟這道混水不成!」 董凡平靜無波的緩緩道:「這船本就是我逃命藏身之處,你們在這裡打打殺 殺,我視而不見,豈不是對不起硬著頭皮留下我的游龍塢少東。」 這一句一字字說罷,那些少年男女已和混江閻羅手下水賊鬥在一起。 兩邊論武功倒是不相上下,一邊招數更加純熟精妙,一邊對江上打鬥更加熟 絡,初一交手,倒是不分勝敗。 但緊接著,董凡又一字字道:「這些水賊,殺!」 此話一出,戰局陡然大變。 一個水賊的飛魚刺噗的一下刺入面前對手胸口,面上才露喜色,還沒來得及 疑惑對方為何沒有手擋格,就覺心口一涼,對方的短劍也同樣刺進了他的胸膛。 一個少女提刀磕開敵人攻招,冷不丁便撲身上前,那水賊反手便刺,直指少 女咽喉。那少女不閃不避,飛魚刺洞穿她咽喉的同時,手中刀鋒也已割斷了對方 脖頸。 死掉的兩個水賊還是這群手下中的高手,其餘水賊更不是這種不要命的打法 對手,只給敵人留下一兩處傷口,便紛紛殞命。 殘餘幾人嚇得面無人色,轉身便逃到鬼王蛇與駝龍身後。 趁著這短暫混戰,月兒連忙衝到聶陽身邊,幫他提防面色陰沉的混江閻羅。 董凡也知道這些部下傷不到真正的高手,立刻道:「護住艙門。」 那些少年男女也不管身上傷口扔在流血不止,馬上舉起兵器將艙門緊緊護住。 混江閻羅掃了一眼甲上橫七豎八的屍身,一張紫銅色的臉平添幾分黝黑, 手中鐵槳一橫,道:「先抓下你這小子,我再去收拾裡面的王八蛋!」 雲盼情見勢不妙,一個斜步衝到守在艙門外的一個少年身邊,單掌一托他手 肘,已將他長劍奪下,緊接著把手中清風古劍拋向聶陽,道:「聶大哥!劍!」 混江閻羅方才才見過那古劍厲害,也擔心自己鐵槳不敵,暴喝一聲,箭步上 前砸向空中劍身。 論輕功聶陽自然要比混江閻羅高上一籌,他忍住胸中氣血翻騰奔走,強提一 口真氣足蹬背後壁,離弦之箭一般凌空躍出,搶先將古劍搶在手中。 聶月兒擔心哥哥安危,一見他飛身搶劍,抽出腰間軟劍皮鞘權作武器,跟著 飛身而上抽向混江閻羅面門。 混江閻羅槳自救,聶陽接得古劍在手,迅影逐風劍不再顧忌兵刃脆弱,與 月兒璧一處,交替進擊。 鬼王蛇斜瞪了關外駝龍一眼,看那駝子依舊穩如磐石不肯冒然動手,怒道: 「好個駝子,非要讓假閻羅王去見了真閻羅王才肯動手麼!」 駝龍帶著刀疤的臉龐猙獰一笑,道:「好,總不能叫咱們才立起的牌子就地 散了伙。」說罷,他抽出厚背馬刀,叫了聲:「納命來!」搶步殺出。 鬼王蛇哼了一聲,蛇形短劍凌空劃了一下,淫笑道:「清風煙雨樓的丫頭交 給我!」 混戰將始之際,猛然一聲巨響,船身劇烈晃動起來。眾人頓時歪七扭八,什 麼輕功身法也施展不出,乖乖的衝到船邊扶住了護欄。 往外望去,竟是方才被丟下去的銅兵之一渾身濕淋淋的捏著一具屍體,逼迫 著方才送這班人上船的小船水手划槳撞了過來。 混江閻羅早已習慣這種江上異動,一雙大腳穩穩站在甲之上,趁著這出手 良機,雙臂一揮,鐵槳猛然砸向立足不穩仍要逞強出手的聶月兒。 下盤失衡,月兒避無可避,唯有雙手一張,將那皮鞘扯在身側。 這又如何擋的住? 鐵槳啪的一聲扯斷了那薄薄的皮鞘,重重砸在月兒肋下。 若是硬挺,怕是立時便要臟腑盡碎斃命,月兒只得順著這一擊之威斜飛出去, 肋骨斷裂聲中,她悶哼一聲飛出圍欄,直直被拋出十餘丈遠! 聶陽面色霎時一片慘白,甩手將清風古劍丟向雲盼情,拼盡畢生功力躍向月 兒落水之處。 他水性極其一般,縱然水勢平緩,也經了幾個沉浮,才找到已經昏厥過去的 月兒。他將月兒緊緊摟在懷中,費力浮上水面,正要游大船,卻聽一聲巨響, 那客船接近水面之處一陣火光冒出,竟轟然炸開! 爆炸掀起滔天水波,聶陽勉力鳧水,還是被浪頭帶入江流,越去越遠,火光 頃刻散開,黑煙瀰漫船頭,他費力張望,卻只見雲盼情嬌小的身影與鬼王蛇斗在 一起,轉眼便被黑煙吞沒掩蓋,再也看不清楚…… 乳硬助性 第七十三章 (一) 趙雨淨沉吟片刻,小聲道:「也不是全無可能,比如……他與你的生母有過 什麼情份,恨你父親橫刀奪愛之類。」 「算算年紀,我出生之時,邢碎影充其量是個十餘歲的少年,正托孤於仇家 默默習武,我父母與他哪裡能落下什麼情仇糾葛。」 「聶大哥,這是古代,十餘歲已經可以當爹了。」 「……」 (二) 「嗯。」趙雨淨點了點頭,起身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面色幾番變幻,看著 聶陽寬闊背影,還是忍不住心中一軟,低聲道,「聶大哥,我……還有一事想問。」 「說吧。」 「如果你姑姑生前叫你不要報仇,你要怎麼辦?」 「答應啊,那就大結局了。我帶著你們家過有時兩次有時三次的生活,不 用打打殺殺多好啊。」 (三) 他捏緊了拳頭,一字字道:「不過就算她在九泉之下發了失心瘋,今日托夢 給我叫我不要報仇,我和邢碎影,也只能有一人活在這世上。」 趙雨淨咬牙一字字道:「他不是人,他是禽獸!」 「哦,好吧。」 全劇終。 (四) 「這江湖,有些時候要是想活,往往就不得不死。」董浩然又喝下口酒,啞 聲道,「我已死了兩次,這次冒險現身,要是不巧被天道的傢伙發現,說不得還 要死上一次。」 「你到底有幾條命?」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A。」 (五) 他低下頭,將酒杯倒滿,緩緩道:「我這些日子躲在這邊,將能想到的辦法 全部嘗試過了一遍,後來董凡被逼出洗翎園,帶著心腹過來與我會,我們繼續 商討,最後,決定鋌而走險,嘗試這最不可為的方法。」 「是什麼?」 董浩然抬頭,露齒一笑,道:「刪號重練。」 (六) 除了那獨眼巨漢,林中血戰得以倖存的三個銅兵,也都殺到了船上,聶陽並 不認得,只是看的出那三個西域大漢一身油亮皮膚面帶異相必有蹊蹺。 「難道……是GreenDay?」 (七) 混江閻羅對那三人死活自是毫不關心,讓那三個渾人打了先鋒,本就是想看 看聶陽武功如何,畢竟他也沒實際見過聶陽出手,只聽鬼王蛇提過而已。 「姓聶的,於公,兄們都想要那本幽冥九歌……」 「等等!想要幽冥九歌就直說,扯什麼愚公!我還智叟呢!」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素舒清輝 「呃……」乾澀的唇間洩出一道呻吟,聶陽轉動了一下脖頸,頭痛欲裂,他 抬手摸了摸後腦,才想起費力游到近岸之處,卻被江流湧動撞上了一塊突巖。 若是水勢急些,只怕當場就要腦漿迸裂。 我……為何會在江中……月兒!腦中驟然閃過一道霹靂,令他渾身一個激靈, 立刻睜開雙目,往懷中看去。 懷中緊緊抱著的,確實便是月兒。他這才稍稍安心,連忙起身將面如金紙的 月兒平放在地,手指搭上腕脈,將一股真氣送了進去。 月兒雙目緊閉,唇角還有一絲鮮血,苗條柔軟的身子無一處動彈,乍一看, 好似已經過世一般。 聶陽五內俱焚,連忙俯身貼到她唇畔,等了一會兒,才感到一股微弱鼻息。 知道她受了外傷在先,江中嗆水在後,正是命懸一線的關頭,他也不再避諱 許多,雙手一扯將緊繫在腰的綢帶解開,匆忙拉松襟口,把濕漉漉貼在身上的內 外衣物盡數敞開,單掌運力,貼在她圓潤雙乳之間,順著氣海將渾厚內力推入肺 腑之中。 這種不沿經脈的法子極耗真氣,才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聶陽額頭就已冒出 一陣細汗,頂門也蒸騰出微薄氣霧。 足足運了五次勁道,他才把閉在氣脈之中的江水逼到喉頭,他連忙抬起月兒 身子,讓她垂首向下,小心的在掌心聚起一股內力,波的一聲拍在她背後。 「唔……唔、咳咳!」月兒咳嗽兩聲,唇中湧出一股清水,垂落的雙手跟著 動了一動。 聶陽抹了把汗,不敢稍停,又將她放倒在地,雙手按在纖滑腰肢之上,緩緩 向上推起。此時月兒上身幾近赤裸,肋側一片紫紅瘀傷觸目驚心,他心中一陣刺 痛,小心翼翼繞開傷處,往上推去。 雙掌自肋中併攏,帶著月兒胸腹濁氣繼續上行,手背不可避免的碰到那兩團 柔綿彈聳之物,他胸中一蕩,連忙凝攝心神,將視線扭向那片傷處。 這次,從月兒唇中湧出的,卻是一股污濁腥血。聶陽連忙撕下一塊中衣,抬 起她後腦將污血擦淨,出指一探,原本游絲般的氣息總算粗濁了許多。 他這才長出了口氣,知道妹妹性命無虞,一番運功,身上衣服已被蒸乾,他 脫下外袍蓋在月兒身上,緊繃的心緒甫一鬆弛,週身的細小外傷紛紛叫囂起來, 加上精力損耗過巨,只覺四肢骸無一處不酸軟刺痛,登時癱坐在地,不願再動。 歇了片刻,他精神稍稍振作了些,起身摸一番,身上物件大半丟在江中, 銀票都被泡爛,只剩下幾塊碎銀,火折也已濕透,不可再用。他又往月兒的暗袋 中找去,總算叫他找到兩個瓷瓶,一個應該是不巧被鐵槳掃到,瓶底碎裂,裡面 丹藥被沖刷成黑色殘渣,滲在布中。他把另一瓶拿出,打開塞子嗅了一嗅,是女 子愛用的清香創膏,雖然效果泛泛,但總算聊勝於無。 掀開袍邊,他將那些蜜漿一樣的濃稠藥膏倒在掌心,細細抹在月兒傷處。那 藥膏香氣撲鼻,也不知放了多少香料在裡面,讓他甚至懷疑這是否就是用藥瓶裝 了女兒家的香膏。 塗好了藥,聶陽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圍,一片碎石淺灘,江邊沖積了一層灰泥 河沙,沿江還能看到縴夫留下的深深足窩。往裡不遠,便是繁茂樹林,此時已過 傍晚,天色昏暗,根本望不清其中情形。 在數里寬的江面上一番隨波逐流,總算也是到了對岸,只是不知此刻身處的 南岸,到底位於何處。 不論如何,總不能在這江邊過夜,水面寒風吹來,他身體精壯倒還無妨,月 兒昏迷之中衰弱不堪,必定會大病一場。他俯身脫下月兒身上濕衣潮裙,一併用 她外衣包了,兩袖打結紮好,自己則脫到僅剩襯褲蔽體,將暖干的衣物一件件套 在她身上,用手指按了按傷處,確定她雖然傷及筋骨卻並未波及內臟,肋側胸骨 應該也只是裂傷,並不礙及搬動,這才放心將她抱起,摟在懷中離開了河灘闊地。 月兒意識也稍微恢復了些,迷濛中雙手摟住了聶陽脖頸,低低痛哼了幾聲, 仍未醒轉。 江邊這片密林頗為蠻荒,往裡走了不到半里,就已灌木叢生荊棘密佈,連條 獵人踏出的小徑也找不到,聶陽無奈,只得折返到沿江一線,心中仔細思量一 番,猜測並未漂出太遠,總不會東至澤州境內,多半已經身處翼州北界。 沿江向東而去,應該能找到漁村寄宿,身上的散碎銀子,總夠他和月兒安身。 他判斷了一下方向,不願暴露在河灘之上,便沿著林邊一路東行。 不曾想,這一走,便足足走了一夜。 一直到天色微明,那彷彿不見邊際的森林才總算到了盡頭,而近岸處的江面 上,也看到了正在撒捕魚的小船。聶陽頓時覺得渾身一鬆,險些軟倒在地。 這一晚不曾眼停步,又抱著昏睡的月兒,他的體力精氣早已竭盡,若不是 靠著一股意念支撐,他早已倒下。 看著遠處離江岸不遠的幾排木屋,他拖著沉重的雙腿費力挪了過去。幾個正 在補的漁婦遠遠注意到他們,站起身驚疑不定的往這邊張望。 他盡力又走了兩步,張嘴要喊,卻覺喉中嘶啞乾澀,發不出任何聲音。一隻 寒梟從身後林間發出一聲高亢鳴叫,旭日東昇,金光破雲而下,正射入他向東而 望的雙目之中,頓時眼前一陣輝光燦爛,週身的力道被抽的乾乾淨淨,再也提不 起半分,全部的意識,恍若被丟進一個巨大烘爐之中,炙烤消融。 他最後一個念頭,就是讓軟倒的身體,墊在月兒身下,不叫她直接摔在這碎 石灘頭…… 意識被彷彿無窮無盡的痛楚喚醒,一股股陰寒真氣在經脈中狂舞,讓他的身 體好像被丟入了玄冰洞窟深處,找不到一絲熱氣。 王落梅內功天賦過人,又是玄陰之體,煉出的桃花內力深厚異常,趙雨淨資 質平平,但有玄寒體質傍身,功力雖不精純,那至陰至柔的女子精元卻是混然一 氣,這兩股本已大半化入經脈的真氣,此刻陡然失了控制,真如五臟六腑間脫出 一條荊棘毒龍,令他腹如刀絞痛不欲生。 身體就在這樣的寒痛交加中衰弱下去,他想要振奮精神,四肢骸卻都提不 起一點力道,連指尖也無法移動半分。 「哥,哥!」耳邊似乎傳來月兒焦急的聲音,可那聲音顯得如此遙遠,連方 向也辨不真切。 一柄硬物抵在他的唇邊,能嗅到鮮美的魚湯香氣。他試圖張開嘴,但乾澀的 雙唇好像黏在一起,下頜也使不上一點力道。 身子好像被扶了起來,靠在了什麼東西上。一股內勁暖洋洋的從頸後傳來, 試探著想要渡過給他,可那些內力才一行到經脈之中,就被奔湧的陰寒真氣一卷 而空,化為烏有。 一隻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微微運力,總算讓他張開了口,跟著,一勺魚湯倒 了進來。腥香滿口,這湯汁意味著力量,意味著生命,他努力想要嚥下去,可渾 身的肌肉卻好像都已被凍僵、麻木,只能絕望的感覺那熱湯順著唇角流出。 這……這就是失去控制的九轉邪功帶來的痛苦麼?將來真要自廢武功之時, 是否也是要體會一樣的滋味? 那柄勺子又嘗試了一次,魚湯依舊沒能落入腹中,而是順著唇角盡數被布巾 笑納。持勺子的人似乎失去了耐性,他分明聽到了瓷勺被憤憤丟在桌上的聲音。 難道……就要這樣……死在這裡麼……疲憊開始佔據了全部的腦海,他怔怔 的想著,心神向著不知何方的虛無飄去。 這時,他的身體被向前摟去,一隻溫軟的小手按住了他頸後穴道,跟著,他 的下頜再被捏開,旋即,一股幽香襲近,嫩若初櫻的兩片香滑薄唇緊緊貼住了他 的嘴,一口魚湯緩緩哺度過來,頸後穴道一股真氣衝上喉頭,硬是將那裡打開, 讓這口魚湯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口中魚湯咽盡,那櫻唇便即離開,應該是去喝了一口,再度喂來。 如此反覆,不知多少次之後,才告結束。 身體貪婪的吸收著補充來的養分,疲憊漸漸壓過了刺骨的痛楚,能迅速恢復 體力的沉沉昏睡,終於在唇齒殘留的餘香中姍姍來遲。 痛楚再次到腦海中時,聶陽總算恢復了控制經脈中內力的底限精力,他也 顧不上睜眼醒來看看週遭環境,意識混沌未明,身體已經本能的開始去運起幽冥 九轉功,壓制掌控脫縛斷韁的奔走毒龍。 費了一番功夫,內功總算行至正軌,自斷陽脈後,功力無法以大周天往復, 為了自愈,他唯有以任、督、帶、三陰等經脈運小周天循環強行散功斂氣。如此 療傷極費精力,不多時,他身上便滲出一層大汗,連被子也黏在身上。 「哥,你在運功療傷?」耳邊傳來月兒驚喜的低呼,緊接著又道,「啊喲, 怎麼汗出得這麼厲害?」 聶陽全神貫注,既不想也不能答。月兒也知道利害,不再作聲,怕他走火 入魔。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經脈中恢復的真氣總算超越了流竄的陰柔內息,一點點 收束起來,強行押入氣海。待到大功告成,他徹底放鬆強提的心神,直覺週身上 下每一處肌肉都酸痛難當,渾身脫力,唯有靈台一片清明,倒不至於再昏睡過去。 「月兒……」他開口喚了一聲,喉中一片乾澀火燙,聲音低啞刺耳。 「先別說話,我去給你倒杯水。」腳步聲先遠後近,伴著月兒喜悅的話音, 「十八個時辰,你就喝了一碗魚湯,現下出這麼多汗,不喝點水,豈不是要活活 干死。來……」 他虛弱的被扶起,順從的靠在妹妹身上,一小口一小口將清水抿入唇中。 真未曾想到,受傷的明明是月兒,最後虛弱不堪倒下來的,卻是他。雖然自 嘲,他心中倒也明白,落水之後後沿江漂流,水性平平的他已經損失了大半體力, 上岸之後大耗真元向月兒施救,之後又赤身露體沿江奔波,行至晨曦降臨之時, 便已透支了所有精元氣血,全憑著一股意念才沒有倒下。 若不是丹田中有尚未收歸己用的幾股真氣趁機作亂,反而激活他週身血脈的 話,他這次絕不會如此昏睡一場就能痊癒,怕是少說也要大病纏身數月。 幾口水下去,他稍稍精神了一些,雙目眼皮黏連,睜起來竟還有些費力。他 想抬手揉去眼前乾澀,手指動了一動,上臂一酸,還是沒運上力。 月兒將他放下,柔聲道:「你等下,我去去就來。」 「嗯。」不知她要做什麼,聶陽也不願多想,自顧將殘餘的絲縷內力運至雙 臂,一點點流過胳膊上的筋肉,讓麻木的血脈隨之漸漸暢通。 這時身上一熱,一塊熱乎乎的布巾蓋了上來,月兒一邊為他擦著身子,一邊 輕笑道:「上次見到哥哥這麼光溜溜的模樣,好像還是八年前呢。」 聶陽動了動唇,卻說不出話,或者說,卻不知說什麼才好。月兒只是照顧他 這病臥在床的哥哥,他若出言抗拒,反而顯得心中存了邪念,只好默不作聲,隨 她去做。 熱巾子一點點擦乾他身上汗漬,怕他著涼,月兒沒有撩開被子,而是將手臂 探入被中,由胸至腹,從腹到胯,轉分雙腿,沿外側而下,連他足趾腳底,也都 擦得乾乾淨淨。又洗了一把之後,這次卻連他雙腿內側也未曾避開,將突起的筋 肉擦拭乾淨後,順勢連胯下那處也抹了一把。 她也不覺難堪,反而略帶羞澀的輕笑道:「好大的汗腥氣,等你能動彈了, 可要好好洗個澡才成。」 將布巾丟開,月兒坐到床邊,掌心運上一股柔勁,幫他仔細按揉著各處肌肉。 從前月兒還未去風狼處拜師時,聶陽練功累極,癱躺在床上,她便會坐到他 的床邊,用一雙小手幫他一處處按摩過去。 「哥哥,我給你揉揉,就沒事了。」曾經的稚氣言語,與此刻的柔聲呢喃重 於一處,讓聶陽恍惚間一陣暖意。 「唔……」雖仍酸痛難忍,但四肢確實已漸漸能夠動彈,聶陽忍著筋骨酸麻, 用力一挺,終於坐了起來。他抬手蒙在眼上,眼角積了厚厚一層干眵,用力一揉, 紛紛碎落,這才如釋重負,將雙目睜開。 這是江岸漁村常見的平頂木屋,看上去已有些年頭,牆壁滿是潮痕,幾串干 魚吊在窗外簷下,隨風輕晃。屋內陳設更是簡單,一桌一凳一床,皆是原木糙制, 屋角一張木櫃,也已壞了櫃門,僅剩抽屜可用。 看四處蛛落塵,到也不像有人長居的模樣,多半是他臨時躺了進來,才有 人草草收拾了一下。 「非逼著我伺候伺候你,才肯睜眼。」月兒輕聲笑道,起身從桌上端來一個 破口瓷碗,「喏,再喝點水,你出汗出的連布巾都擰了兩水,可別再嚇我了。」 聶陽接過水碗,手腕一軟,晃了一晃,月兒連忙在旁扶住,性抱著他的肩 背,端碗餵了過來,「你可別把被子灑濕了,這裡夜風涼的很,沒可換的,非要 再病不可。」 他側目望了月兒一眼,抿了口水,緩緩吞下。 來時被他包入外袍夾在腋下的那包衣裙也想不起是半途掉了還是帶到了這裡, 月兒此刻穿著一件藍底白花的粗布小褂,腰上繫著粗麻,修長雙腿裹在一條黑色 布褲之中,褲腿挽起,外面圍著件灰色圍裙。她一頭如雲烏髮都包在一塊花巾中, 露出小巧雙耳,和一段如玉似雪的頸子,猛一眼看去,真是個俏生生的漁家少女, 絲毫察覺不到江湖氣息。 「怎麼?我穿的粗陋了些,哥哥就不認識了麼?」月兒將空碗放桌上,倒 滿熱水晾著,口中打趣道。 挽起的褲腿下,是一截渾圓緊實的小腿,纖巧的足踝下,赤裸的腳掌踩著一 雙木鞋,白生生的水嫩動人,聶陽不自覺望了過去,心神微蕩,連忙將視線拋向 別處,道:「咱們……這是在哪兒?」 月兒身坐床邊,笑道:「已經是翼州地界了。咱們本就靠東,你那晚走 了一夜,若不是轉了向,肯定抱著我走進澤州境內去了。」 「轉……向?」聶陽皺了皺眉,只記得那晚不停沿著河流方向東行,早晨也 是面朝東方,不曾記得繞過彎子。 「你開始是沿著龍江沒錯,可你又沒抱著我再渡一次水,那是怎麼過了金翅 河的?」月兒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拆出一塊燒餅,想來是早就揣在懷中暖著等 他醒來,「吶,喉嚨沒那麼干了吧?來吃點乾糧,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醒, 不敢留多了。」 聶陽接過咬了一口,明白了轉向指的是什麼。龍江在翼州境內有條向南支流, 也就是月兒說的金翅河,那晚他無心細想,只是一路望水而行,不辨方向,結果 跟著金翅河的流向,先往西南繞了一個大彎,最後才折東路。 也好,真要到了澤州,按順峰鎮的位置,他還要折向西南,斜穿大半個衛州, 途經中京都城,平白多費了無數路程。 「這裡的人心地很好,哥你放心養身體就是。」月兒怕他噎到,起身又把水 碗端了過來。 「你呢?你的傷怎麼樣了?」聶陽嚥下口中食物,側頭看著妹妹問道。 月兒笑嘻嘻的起身站定,頭望了一眼門外無人,刷的一下將那小褂撩起一 截,露出肋下一塊巴掌大小的烏青,「你看,已經沒什麼了。挨那一下的時候我 還以為骨頭斷了,醒了後我自己摸了摸,應該只是裂傷,虧得哥哥及時給我上了 藥。謝家給的傷藥,還真挺有效。」 「好好,你快放下吧。」月兒撩的甚高,那掀起的布褂下,幾乎看到了一團 白生生的物事,沉甸甸露了一個小邊,聶陽連忙錯開視線,道。 月兒低低笑了一聲,將小褂整好,過來坐到聶陽身邊,細聲道:「哥,我被 打到江裡的時候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當然,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一定會救你的。」聶陽輕輕歎了口氣,展臂 環住了妹妹的身子,互相依偎。 眼前,不自覺地又滑過了當年的那一幕,赤裸的母親、橫死的父親、嗚咽聲 被他死死捂在口中的妹妹和幾乎咬碎了口中牙齒的他……他晃了晃頭,驅走了那 些憶,擔心的問道,「也不知道,盼情他們現在是否平安無事。」 月兒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但口氣依舊溫柔無異:「盼情妹子武功高強,就 算敵不過,脫身總不成問題。至於那趙姑娘,她是死是活,又有什麼緊要。」說 到最後,終究還是對一路與聶陽同寢的趙雨淨流露出鮮明不滿。 聶陽也不願對她詳說客船底艙炸裂之事,既平添幾分不快也於事無補,性 先放到腦後。 但想要暫時忘卻對雲盼情的擔憂,又談何容易,那被滾滾濃煙吞噬的身影, 只要閉上雙目,就會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 體力恢復大半之後,聶陽總算與漁村中的諸人打了照面。這村子儘是些生性 樸實的漁民,攏共不過幾十戶人家,彼此都沾親帶故,依水傍林,在這金翅河畔 與世無爭,過的倒也安詳平和。 村中大半姓章,連同人數較少的劉、陸兩姓,便是這裡全部人丁。章姓雖然 人多,公推而出的村中領袖卻是陸家族長,負責斷理村中諸事。聶陽暫住的那間 陋室,原本是那位族長次子臥房。那兒子自幼喜好冒險,總想著習得一身武藝闖 蕩江湖,年紀輕輕,便跟著偶然途經此處的跛腳劍客一去不返,只留下一間空屋、 一把木劍和一隻他大哥為他編的草蟈蟈。 平時那裡總是放些雜物,村裡人救下了聶陽兄妹無處安置,這才搬了幾件家 具過來,騰出地方讓他們二人安身。 陸家長子、三子都已娶妻生子開枝散葉,兩個女兒一個遠嫁他鄉,一個嫁入 村中章家,這諾一個家中,也就剩下那年過五旬的族長,與他身邊的一妻一妾三 人而已。 聶月兒與那族長遠嫁他鄉的女兒年紀相仿,幾句柔聲細語,便輕易便討得了 那三個寂寞老人的歡心,恨不得將這兩人永遠留在家中,當作兒女對待。 月兒醒後從不當著人面叫聶陽哥哥,陸家老者自然不疑有他,只當是江湖上 的落難俠侶,清處房間後,還特意叫人抬了一張寬敞些的木床,好叫他二人可以 共寢。 此前那晚,月兒就是躺在聶陽身旁,摟著他的胳膊香甜入夢。 月兒如此一說,聶陽自然也不好揭破,幸而月兒並未提及自己姓氏,聶陽報 上姓名也不會被疑同宗,不好讓妹妹背上兄妹同寢的質疑目光,聶陽只得對其他 青年投來的艷羨目光照單全收,將錯就錯認下了情侶之事。 私下本想與月兒好好說清,哪知道她一陣嬌笑,緊緊摟住了他臂膀,將飽滿 柔軟的酥胸毫無空隙的貼了上來,布褂之中並無兜衣,他手臂幾乎能感覺到似有 一顆軟中帶硬的花苞,正貼著他輕輕摩擦。 還想再做說明,就聽月兒搶道:「哥,你那麼討厭我麼?只是裝作一對常 男女,你也不願意麼?」 聶陽偏頭看去,就見月兒一張俏臉滿是委屈,杏眼淚光盈盈,眉心那一抹幽 怨直透入他心湖深處,激起軒然大波。 心頭一軟,他忍不住蓋上月兒手背,輕輕撫著,低聲道:「你知道,我不是 那個意思。」 月兒幽幽的望著他,默然片刻,突道:「哥,你我本非兄妹,對麼?」 聶陽一怔,心中微感慌亂,道:「我既是……」 他才開了個頭,就被月兒抬手摀住了嘴巴,她直直緊盯住他,聲音溫柔無比, 輕輕道:「哥,這世上我只有你一個了。我不理會你有多少妻妾,我知道,我一 定是與他們不同的那個。你我不是親生兄妹,我會如現在這般對你,而就算你我 真是親生兄妹,我也絕不會改變半分。爹娘慘死之時,天地之大,世人之多,卻 只有哥你緊緊抱著我,保護在我身邊。那如今我要愛你,與你同生共死,與他們 又有何干?」 月兒目光閃動,恨意微浮,咬牙道:「若是不來煩我,倒也罷了,若是抬出 倫常大旗想要將我趕走,莫怪我沒學會什麼叫手下留情!」 這話她明裡在說世間旁人目光,暗裡指的什麼,聶陽卻是清楚無比。他稍覺 心驚,想要勸說妹妹幾句,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真硬要說和月兒之間僅是純粹的兄妹之情,怕是連他自己也騙不過去。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際,見他們半晌未曾出來的老婦顫巍巍探出了半邊身子, 喚道:「月兒,來吃飯了,淨是膩著情郎,叫你男人餓了肚子,你還要心疼。」 月兒甜甜應了一聲,拉著聶陽手便往外走去,笑道:「是是是,到頭來還是 我自己心疼,多謝陸媽媽提點,我們這就來啦。」 這江邊小村平常大概也輕易不見什麼外人,這一頓飯,陸家子女都到了不算, 還來了幾個近親,足足在圍籬小院裡坐滿了三桌。 被江水泡濕的髒衣早已被熱心的老婦洗淨晾乾,聶陽穿一身勁裝,束好外 袍,雖然還是顯得有些疲倦,但在這院中已是足夠出挑的英俊青年。月兒很乖巧 的沒有換本來衣裙,仍穿著陸家女兒年輕時穿過的粗布衣褲,就像這村中出落 的一個俏美漁家少女。 或是羨慕或是曖昧或是祝福,被這樣認定的眼神所包圍,讓聶陽略感尷尬。 不過飢腸轆轆,粗茶淡飯他也吃的香甜。 他並未受什麼內傷,精氣神飯後便飛快的恢復,月兒咯咯笑著陪陸家老人聊 天,他便到房中盤坐調息。 足足半個多時辰,月兒才微紅著雙頰興沖沖的來。 聶陽吐一口長氣出來,收功坐定,看月兒十分高興,不禁問道:「聊了什麼, 叫你這麼高興?」 月兒嘻嘻一笑,坐在桌邊倒了碗水,喝了一口,才道:「陸媽媽偷偷對我說, 他們這村子水土養人,女人成親後都生養的十分順利。他們這兒有很久沒辦過喜 事了,說要是咱們不介意,不如在這裡成親,一定能生個白白胖胖的娃娃。」 聶陽微皺眉頭,道:「那你怎麼說?」 月兒瞄他一眼,別開頭道:「我能怎麼說,只有笑而不答咯。我說好的話, 你肯和我在這裡拜堂麼?」 「說什麼傻話。」聶陽輕歎道,「咱們明天就該離開了,別再亂想,好好休 息吧。」 「哥,為了你,我也可以喊董家姐妹一聲姐姐的。」月兒撐著臉頰,歪頭看 他,發上的頭巾順手解了下來,黑瀑頓時散在背後,清亮月光下更顯光華。 聶陽心中微亂,道:「按禮數,你還是叫她們嫂子的好。」他這才注意,月 兒的臉頰似乎紅的頗不常,「你……喝醉了?」 月兒吃吃笑道:「陸姐姐帶來的家中私釀,喝起來香的很,不過勁頭那麼小, 我又怎麼會醉?」 聶陽不願與她再多糾纏,說得越多,他心中的悸動便愈發明顯,不經意間, 甚至想起那晚在城外野郊心神動搖的激情,登時面皮微燒,扭身躺倒床內,也不 寬衣,貼在牆邊道:「早些睡吧。有什麼話,咱們明天上路再聊。不快些去找盼 情他們,我終究沒法安心。」 屋中靜謐片刻,月兒輕輕歎了口氣,走到床邊,緩緩躺了下來。她看了看聶 陽讓出的大半空間,唇角微翹,逕自挪了過去,胳膊直接搭在了哥哥身上,呵出 的溫氣輕輕噴在他頸後。 聶陽後背一緊,鼻息也重了幾分,卻並未拿開她的手,也沒有說話。 她並沒繼續,而是瞭解了什麼一樣微笑起來,翻身躺到另一邊,自語般低 聲說道:「其實,若是不理會江湖上那些煩心的事,也不去想什麼血海深仇,就 這樣沒有旁人,只有哥哥和我,一起生活在這種安靜偏僻的村子,才是最讓我感 到高興的事呢。」 「我還有一個師妹,一個師,風狼的名號,本就不適我,要不是為了早 日出師好去找你,免得一年只能見上幾面,我根本就不想習武練功。父親母親 都已經去世那麼多年了,現在連姑姑也不在了,這次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我真 的在想,你我費盡心思去手刃了仇人,就能真的快樂麼?難道……不是咱們能生 活得更加愉快,才是最重要的麼?」 月兒低聲說完,也不管聶陽是否聽了進去,便將薄被展開,輕輕鋪在兩人身 上,閉目睡了。 聶陽悄無聲息的翻身過來,看著月色下妹妹沉靜安然的睡顏,有那麼一瞬, 竟真的想到了放棄這一切,就這樣靜靜的生活在一個這樣的村子裡。 但那只是一瞬間的想法罷了,轉眼間,邢碎影溫文爾雅的笑容便又浮現在眼 前,徹骨的恨意頓時讓他捏緊了拳頭。 之前昏睡了將近二十個時辰,再怎麼平心靜氣,一時半刻聶陽也難以入眠, 性閉上雙眼,將那幽冥九轉功又運行起來,安定經脈心神。 到了中夜,聶陽正進入天人一之境,氣血順暢無比之時,突然聽到身邊傳 來極輕的聲響。他微微睜目,往側方掃去,卻見月兒悄悄掀開被角,輕輕摸下了 床,將頭髮在背後束攏挽起,踩在地上將那雙木鞋拎起,輕手輕腳溜出房門。 這是要去哪裡? 聽到門外竹籬吱呀作響,顯然月兒並非僅僅到院中而已,而是出了家門,不 知往何方而去。 聶陽翻身坐起,猶豫片刻,明知此處無人會武,月兒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心中還是有幾分擔心,穿好鞋子也跟了出去。 木鞋鞋印在月光下極為清晰,雖然月兒的人影已經走得看不見了,追過去 倒也不難。 他卻沒想到,這一路跟隨,竟走出了數里之遙。 越走心中疑惑越重,他忍不住放緩腳步,仔細觀察周圍環境,慎重考慮起來。 最初還是沿著河流漫步,接著好像發現什麼一樣,腳印驟然轉向,走向一片 稀疏矮林。他打量一下周圍,倒是有幾個可以用作明顯標記的地方,想必是提前 問好了地方,到這裡確認後才改變了方向。 月兒不是第一次到這漁村麼,那她會出來找什麼? 江南夜風微涼帶潤,吹得他也徹底清醒過來,小心的順著林間鬆軟泥土上的 足印,一步步跟入。夜深無人之地,正是他過人耳力極易發揮的環境,一時間蟲 鳴鳥啼、葉搖獸語,盡數落入他耳中。 沿著足印走出半里有餘,那金翅河的水浪之聲反而又變的清晰起來,他不禁 疑惑的皺了皺眉,總覺得那水聲似乎有哪裡不對。 出了矮林,才發現並非金翅河的河流水響,而是面前又多了一條小河,從一 座山腳後蜿蜒流出。 這裡比起金翅河畔更加安靜荒僻,不過看那河邊草坡斑駁,像是經常有人會 過來這邊。 他疑竇滿腹緩緩走了過去,藏身在山坡一處突起山巖後,往後方開闊處望去。 小河源頭是一處水潭,上方山崖泉水流成一道飛瀑,源源不斷灌入潭中,兩 面環山,一面是清脆草坡,草坡上整整齊齊疊放著一堆衣物。.. 看到那衣物,聶陽頓時心中一震,暗道不妙,但一雙眼睛,還是忍不住飄向 了潭水之中。 果不其然,波光粼粼之中,月兒正垂手撩著潭水,一捧捧擦洗在肌膚上。她 不著寸縷的赤裸嬌軀恰立在山崖投影與皓白月光照耀的潭水之間,水波閃動,她 被垂下長髮擋住的半邊面孔也跟著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歲看不清她面上神情,可在這種距離下,水面之上露出的大半嬌軀,卻是看 得清清楚楚,纖毫畢現。 此時此刻,與江邊危急之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那半隱於水面的豐翹裸臀, 盈盈一握卻又極富柔韌之感的腰肢,舉手抬臂間猶抱琵琶的隆挺酥胸,都在散發 著極其危險的誘惑。 這已不是那個會騎在他的頭上又笑又鬧的娃娃,也已不是那個扯著他衣角終 日跟在身後、連他練功也一定要坐在一邊看著的女童,這已是一個苗條健美,無 一處不真正成長成熟起來的曼妙少女。 他緊緊握住了拳頭,幾日未修的指甲幾乎掐進了掌心之中。彷彿唯有那痛楚, 才能讓他從眼前美景中移開,定下已經蠢蠢欲動的心神。 他轉身靠在那山巖上,不敢再看那邊,粗重的鼻息一下下噴出,胸腔中鼓蕩 著被激起的情慾。 不行,再不離開,就太危險了……面對月兒,聶陽始終難以凝聚起真正足夠 的定力。他平復著胸中激盪的熱血,定了定神,準備離開。 不料,這時就聽一聲巨大水響,在這安靜夜裡顯得極為刺耳。他連忙探頭望 去,就見潭水上一層層水波蕩漾開來,方纔還在靜靜沐浴的月兒,竟消失不見了! 糟!難道是有什麼水下猛獸?聶陽心中大急,立刻展開輕功飛縱過去,幾個 起落,就已到了潭邊,先是叫了幾聲「月兒」,不聞應,頓時慌了神,也顧不 得去脫身上衣物,估摸了一下方才月兒洗浴時的位置,飛身跳入水中。 那水潭最深處也不過沒頸,月兒所在的地方更是不及腰部,聶陽一扎一竄, 便已到了那裡,雙手一張,閉住氣息便蹲下在水中摸起來。 除了些卵石泥沙,什麼也摸不到。 他嘩啦鑽出水面,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正要再潛下去,就聽斜後方一聲嬌柔 低語,如風過花叢,拂進他耳中。 「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他猛地轉過身來,月兒好端端的站在那裡,手臂擋著豐白酥胸,笑吟吟的望 著他,濕漉漉的黑髮貼在頸後,根本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你……知道我來了?」 月兒俏皮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微笑道:「我的耳朵雖然比你差些,可也差 的不是太多。」 「我……」他還想再說什麼,可驟然間,月兒的赤裸嬌軀就這樣近在咫尺, 讓他登時忘記還有什麼話可說,喉中一陣乾渴,忍不住咕嚕嚥了一口唾沫下去。 「只要是我的事,哥哥一定會不假思過來的。」月兒緩緩走向他,水紋在 兩人中間的水面上一層層漾開,「這種村中少女過來洗澡的地方,怎麼會有危險? 你若是仔細想想,便知道我在騙你。」她從水中摸到聶陽的手,拉了起來,放在 自己抬起的手臂下,少女充滿彈性的青春淑乳,就這樣直接放進了他的掌心, 「我知道,即使我騙了你,你也不生我的氣的。這世上,只有你永遠不會怪我… …」 熱血奔騰著流入四肢,清涼的潭水也無法壓制他升騰的心火,他的手指情不 自禁的蜷曲,顫抖著握住了月兒送來的嫩滑乳丘。 「月兒……」他開口喚道,聲音略顯嘶啞,「你的傷……沒事了麼?」 月兒笑彎了雙眼,輕聲道:「原本是痛的,哥哥一摸,就好多了。」 這是上次在孔雀郡外,聶陽情關失守前月兒說過的話,此刻一模一樣的語句, 在類似的情境下說了出來。 而這一次,絕不會再有人來打擾。 絕對不會。 薄弱的心防終於崩碎,他展臂抱住月兒,情潮開始在週身奔流,他低下頭, 忘情的親吻著妹妹還沾染著潭水的肩頭,潤澤瑩白的肌膚被他吮吻過去,便泛起 一片細小紅暈。 月兒細細輕喘,咬了下唇瓣,從水中摟住哥哥雄腰,低聲道:「哥,水裡好 涼,去……去岸上吧。」 「嗯。」聶陽茫然應了一聲,摟著她便要轉身。 「哥,我要你背我。」恍若到了曾經的時光,月兒撒嬌一樣的笑道,看聶 陽轉身微微彎下身子,立刻笑出一雙月牙,嘩啦一聲赤條條跳到了聶陽背上。 上到草坡,月兒剛一落地,便從背後摟過他腰前,柔聲道:「對不起,害哥 哥身上濕了個通透,月兒這就給你賠不是。」說著,雙手一扯,已將他腰帶拉開, 外袍剝下。 聶陽站定不動,聽任她上下忙碌,只在褲子褪下後,抬腿挪開,順勢蹬掉了 腳上布靴。 銀盤之下,兩人終於變得一般赤裸,猶如初生嬰兒,一絲不掛。 月兒貼在他背後,撩起他的濕發,櫻唇微分,吻在他頸後,嫩滑丁香夾在唇 間,彷彿要品嚐他身上淡淡汗鹹般,一口口往下親吻過去。 「嗯……」聶陽輕哼出聲,雙拳緊握,身前雜亂烏毛當中,那一根陽物已經 昂然豎立,盤錯青筋亢奮凸起,好似夜下蛟龍,自亂草間顯出身形。 月兒雖然大膽,於男女之事,卻始終還是似懂非懂,在聶陽背後親吻一番, 轉到面前仍要如法炮製之時,垂目望見那根粗長物事,著實嚇了一跳,掩口道: 「這……這東西,怎會……怎會變成這樣?」 記憶仍停在幼時所見的她,怕是還以為那只是根手指大小的玩意,怎知道如 此嚇人。特地向陸家老婦旁敲側擊打探了一番的她,一想到陰陽交泰竟是這麼一 根巨物,頓時只覺雙膝一軟,險些沒能站穩。 聶陽深深吸了口氣,艱澀道:「你……若是怕了,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縱然慾火難平,他也不想讓月兒受半點委屈,哪怕為此今晚就走火入魔,他 也在所不惜。 月兒愣愣望著聶陽胯下雄物,夜風一吹,髮絲揚起拂在臉上,她將頭髮往後 一撥,咬了咬牙,顫聲道:「我才不怕,世間女子都禁受的住,我又怎會不成?」 她伸手握住陽根,用手指確認了一下粗細,知道此後恐怕再也不會有今夜這 般絕好的機會,將心一橫,投入聶陽懷中,緊張道:「哥,只要是你,怎樣我也 能受的住。不經上這一,你……你怕是這一生都要將我當作妹妹。若是那樣, 我……我還不如就在這潭中死了的好!」 連日來對聶陽身邊各色女子的嫉妒之情隨著這一句盡數宣洩出來,那滿腔的 委屈皆凝在她唇畔,她小口一張,恨恨在聶陽肩上咬了一口,「哥,我不願意僅 僅做你的妹妹。我想一直在你身邊,至死方休。」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抱住月兒翹臀,兩人的裸軀緊密無間的貼在一起,不 留一絲空隙。 「若是天理不容,就讓我一個人粉身碎骨好了。」在心中緩緩說道,他手上 加力,手指陷入妹妹柔滑彈手的臀肉之中,那一丘軟玉濕氣猶存,細嫩無比。 「唔唔……」不願意只是被動等待,月兒一邊細聲呻吟,一邊抬頭求著聶 陽的雙唇。 他歎息般的吐了口氣,低頭將她嫩紅唇瓣壓住,舌尖微吐,沿著她的唇線輕 柔拂掃,即便胸中已燃起熊熊烈火,他的所有動作,也依然滿含溫柔。猶如懷中 所抱著的,其實是精美瓷器,稍加不慎便會轟然破碎。 「哥……我什麼都不懂,你怎麼才會快活,也教教我吧。」與他纏綿細吻著, 月兒含含糊糊的問道,雙手不斷在他緊繃的後背上下撫摸。 胯下已經勃然欲裂,聶陽也無法再忍耐壓抑,聽她如此開口,便抓著她的纖 細手腕引到雙腿之間。濕膩掌心在巨棒週遭摸了一圈,才試探著輕輕握住,那棒 兒最粗之處,竟讓她纖長手指也差上一點不能握攏。 見她握住,聶陽接著拉住她的手腕,教她前後動作,月兒心思剔透,立刻便 明白過來,五指纖纖將那根東西圈在掌中,來套弄。 這般親吻片刻,聶陽喉間咕噥一聲,雙手一摟,已將月兒打橫抱起,大步走 向那疊放整齊的衣物。足尖輕佻,把布褂布褲草草鋪開,彎腰將月兒放下。 她躺在鋪墊衣物之上,心中還是感到緊張,雙腿不自覺蜷並起來,柔白胸膛 急促起伏,帶動雙乳之上兩點蓓蕾晃動不休。即便如此,她仍不忘叫哥哥快活這 事,手臂伸展,照舊握住那根陽物,汗津津的揉搓滑動。 聶陽挺著腰背讓她捋動片刻,靜靜享受了會兒,才俯下身子,雙手撐在地上, 低頭吻上那兩瓣飽含期待的櫻唇。 唇舌嬉戲一番,他向著胸前挪去,舌尖一路滑過浮現一片紅暈的頸下凹處, 鑽入圓潤雙峰間隨著躺臥而展開的山谷。那裡聚了一些薄汗,舌尖舔過,濕滑鹹 香。 「嗚……哥哥,胸前……好癢。」被舌尖撩撥之處泛起一陣酥癢,月兒微微 抬頭,手掌撫捏聶陽頸後,眼眸蒙起一層霧色,水漾動人。 他埋頭在那對嫩乳上流連,單掌撐住身體,騰出的一手由上而下,細細的撫 摸著月兒每一寸赤裸肌膚,彷彿要將那週身細嫩觸感,牢牢地印在自己掌中。 儘管沒有絲毫動用九轉邪功,這溫柔愛撫也一樣足以令懷春少女徹底情動, 月兒只覺四肢骸無不酸軟倦懶,肌膚熱燙,腹中恍若有一處嫩肌隨著乳尖被吮 入口中而細細抽搐起來,一股暖洋洋的感覺在身子中心漾開,潭水似的流動出來, 不知不覺,就潤濕了股心那一腔柔嫩。 單是手掌已無法讓勃然巨物感到紓解,聶陽皺了皺眉,略一思,側身躺下, 在她那塊烏青上輕輕親了兩下,向著臀股處吻去,同時腰部前挺,將那根陽物, 送到月兒臉頰旁側。 月兒正被哥哥唇舌撫慰的通體酥麻,酸軟在地不知所措,驟見那巨物逼近, 茫然嗯了一聲,仍是抬手握住,套弄把玩。 聶陽也不開口說明,只是一路往深處吻去。月兒被吻遍大半個身子,心神俱 醉,在哥哥面前本就不留幾分的羞怯早已拋入九霄雲外,那親吻越向中心推移, 就越覺得舒暢無比,性也跟著側轉身來,任他隨意舔弄。 早已對女子身體熟悉非常,他刻意在腹股溝壑間徘徊一陣,又往柔嫩的大腿 內側轉去。月兒自小習武,雙腿緊實柔韌,肌肉充滿彈性,舌尖擦過,便能感到 滑膩肌膚下似有活物在微微抽動,美妙絕倫。 女兒家股間方圓之地,皆是敏感非凡的要害,被舌尖如此撫弄,自然酸麻徹 骨,酥癢的甜美感覺擰成一股細線,沿著脊骨一路上攀,爆竹般炸在腦海之中。 月兒禁不住輕輕嬌吟起來,握著聶陽的手指,也不自覺加重了力道。 用指尖探了一探,細細草叢之下,已是一片溫膩,他在口中將舌尖潤了一潤, 緩緩湊了過去。品玉含琴,本就令女子極難禁受,舌尖一勾,才在溪谷頂端相思 嫩豆上略略一掃,月兒立時便如遭雷擊,週身一顫,一聲醉人吟哦自唇中流洩出 來。 見她並未抗拒羞處被親吻一事,聶陽放下心來,一手揉著她的嫩臀,面頰埋 入她腿間,同時當做提醒,將腰胯又向前挺了一挺。 胸漲腹緊,氣促目濕,月兒心頭被滿滿的喜悅充塞,絲毫不覺羞恥,反而因 那一陣一陣的快活恨不得將雙腿徹底張開,好讓哥哥能動的更加順暢,這時那根 巨物挺到面前,幾乎壓在她唇上,若是還不明白,那也就不是月兒了。 她學著哥哥的樣子,雙唇張開,探頭吻上他腹底,依樣畫葫蘆,一口口親向 那巨物根部。可到了中心要緊之處,兩人的模樣完全不同,她只好自行發揮,將 那棒兒橫在唇前,嘶溜溜舔了上去。 雖被潭水洗過,那裡仍帶著淡淡腥氣,滿是男性雄健味道。初時略感難聞, 可埋頭其中嗅的久了,卻讓她莫名感到好聞起來。舔過滿是突起血脈的肉莖,丁 香小舌緊接著貼上龜首,那處與旁邊皮膚截然不同,光滑緊繃,好似一個脹鼓鼓 的血紫煮蛋,讓她好奇的多望了幾眼,順勢探出舌尖,挑了挑黑洞洞的馬眼。 聶陽舒暢的渾身一顫,怒莖在月兒手中跟著跳了一跳,他心神激盪,吮住那 顆小小蓓蕾吸含舔吻,手指也摸到兩片柔嫩花唇之間,貼著滑潤溪谷上下輕揉。 月兒唔唔連聲悶哼,翹麻流遍全身,快活的她連一雙白玉般的嫩足也繃緊挺 直,凌空虛蹬。她握著棒根,想到手指圈環套弄的動作,福至心靈,鬆開下頜, 試探著向前一探,費力的將那巨物,含入口中小半,學著前後捋動的模樣,吮緊 了面頰,以口唇包裹上去,前吞後舔。 銀盤高懸,皓光如紗,霜白照耀之下,男女裸軀頭腳相錯,纏綿互吻,你在 我的舌尖,我在你的口中,濃情熾烈,到真應了陰陽和一般。 月兒口舌之技全然不懂,能給聶陽帶來的愉悅自然有限,可心神上的滿足卻 是極其強烈,聶陽消受片刻,就覺渾身暢快,臍下憋脹,好似陽精蓄積,已經按 捺不住。 他撤開下體,起身覆在月兒上方,向前一挺,已擠入她本能想要併攏的雙腿 之間。滿是月兒津唾的滑溜肉龜,慢慢頂在了濕淋淋的花徑之外。 「哥……」她雙手握住他的手臂,緊張又期待的望著他,白嫩的身子,在他 身下微微顫抖。 「已經……來不及停下了。」聶陽歎息一樣的沉聲說道,俯身壓住了她,一 邊親吻她的頸側,一邊將腰臀向前推去。 昂揚的陽根緩緩撐開好似塗滿蜜油一般的緊窄膣口,溫柔小心的侵佔入內。 「哥,」月兒眼角閃動著淚花,忍著腿心一陣強過一陣的脹痛,顫聲道, 「讓我、讓我做你的女人吧……」 「月兒……」聶陽低沉的喚著身下的妹妹,低頭吻住她的櫻唇,將身體稍微 向後拉開。 隱約間,危險的預感徒勞的在心底預警,沸騰的血脈中也好似有什麼東西在 傳達著不安。 可已沒有什麼能再阻止他。 他盯著月兒淚盈盈的雙眼,緊緊抱住她,用力將昂揚的怒龍送入溫暖濕潤的 窄小蜜穴深處。 「唔唔啊啊啊!」痛楚,但滿含喜悅的嬌美叫聲,從潭邊陡然升起。 一朵輕雲緩緩飄來,一點點遮住了空中高懸的明月…… 乳硬助性 第七十四章 (一) 「呃……」乾澀的唇間洩出一道呻吟,聶陽轉動了一下脖頸,頭痛欲裂,他 抬手摸了摸後腦,才想起費力游到近岸之處,卻被江流湧動撞上了一塊突巖。 若是水勢急些,只怕當場就要腦漿迸裂。 「幸好我是角,自帶水、火、墜落免疫啊……」 (二) 歇了片刻,他精神稍稍振作了些,起身摸一番,身上物件大半丟在江中, 銀票都被泡爛,只剩下幾塊碎銀,火折也已濕透,不可再用。他又往月兒的暗袋 中找去,結果摸出兩本被泡透的畫冊,打開一看,儘是些俊美男子,鴛鴛相抱。 「糟……她什麼時候腐了?」 (三) 「哥,你在運功療傷?」耳邊傳來月兒驚喜的低呼,緊接著又道,「啊喲, 怎麼汗出得這麼厲害?」 …… 「呃……原來只是鬧肚子麼……」 (四) 月兒笑嘻嘻的起身站定,頭望了一眼門外無人,刷的一下將那小褂撩起一 截,露出肋下一塊巴掌大小的烏青,「你看,已經沒什麼了。挨那一下的時候我 還以為骨頭斷了,醒了後我自己摸了摸,應該只是裂傷,虧得哥哥及時給我上了 藥。XX貼骨通,真有效。」 (五) 月兒低低笑了一聲,將小褂整好,過來坐到聶陽身邊,細聲道:「哥,我被 打到江裡的時候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當然,你最喜歡的事情不就是偷看劇本。順便給我也劇透一下吧。」 (六) 這話她明裡在說世間旁人目光,暗裡指的什麼,聶陽卻是清楚無比。他稍覺 心驚,想要勸說妹妹幾句,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真硬要說和月兒之間僅是純粹的兄妹之情,起碼也先要讓下面已經硬了的那 根東西軟下來再說。 (七) 到了中夜,聶陽正進入天人一之境,氣血順暢無比之時,突然聽到身邊傳 來極輕的聲響。他微微睜目,往側方掃去,卻見月兒悄悄掀開被角,輕輕摸下了 床,將頭髮撥到臉前垂下,踩在地上將那雙木鞋拎起,輕手輕腳溜出房門。 「這丫頭……半夜扮鬼嚇人的毛病怎麼也改不過來了。」 (八) 他猛地轉過身來,月兒好端端的站在那裡,手臂擋著豐白酥胸,笑吟吟的望 著他,濕漉漉的黑髮貼在頸後,根本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你……知道我來了?」 「當然,我都偷看過劇本了,怎麼會不知道。」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敝笱在梁 風拂潭面,細碎波瀾作響,飛泉入水,清脆叮咚不絕。 屬於靜夜的低語,自然掩不住雲雨濃情的婉轉嬌啼。 四分痛楚,六分滿足,滿含激盪飽滿的情意,無論什麼人聽到也會禁不住臉 上一紅的柔媚吟哦,從月兒艷若初櫻的唇瓣之中間或流瀉而出,飄蕩在廣闊無垠 的天地之間。 滿綴繁星的夜幕化作玄色幕帳,鋪遍碧草的泥土變成無邊軟榻,只要哥哥在, 這便是她的新房,這便是她的鴛鴦繡床。 「還痛麼?」聶陽與她額頭相抵,竭力穩住胯下搖擺輕柔,啞聲問道。 怎會不痛。月兒顫著櫻唇輕哼兩聲,手掌仍忍不住握在他有力的臂膀上,死 死捏著。 此前便已知道處子破瓜會痛上那麼一下,她本以為自己自小習武,身強體壯, 常女子盡皆受得,她又怎麼會放在心上。哪知道哥哥那一挺之下,腹下頓時好 似戳了一根燒紅鐵棒進來,平時連指尖也不忍弄入的狹小嫩孔,竟被那根手指難 以握攏的巨物一鼓作氣塞了個滿滿當當。 脹痛欲裂,雙股大張之下,真如被從當中劈做兩半一般。 若不是滿心的喜悅之情沖淡了那撕心的疼,她只怕當場就要哭出聲來。 今後……便是哥哥的女人了。她咬緊牙關,只從齒縫擠出細長的低沉嗚咽, 將一雙白生生的嫩腳勾在聶陽腰後,唯恐他嫌弄痛了她,就此撤去。 她卻不知,此時此刻,天下男子都會是一般的心思,就算天塌下來,只要不 正砸在頭上,便決計不捨得撤出那一根粗莽陽物。 月兒週身肌肉比起大家閨秀自是結實數倍,健美苗條令人愛不釋手,雙股彈 韌有力不說,連那處銷魂泉眼也比常人更加緊湊細密。聶陽衝開蓬門玉戶,初擠 入那一片綿軟滑膩中時,還道是破瓜所致,才會如此緊窄,便耐著性子溫柔進出, 一點點將裡面層層疊疊的花徑撐開擠展,可不管他如何深入,只要向後撤出,再 探幽徑之時,蕊芯之中便又是柔柔密密裹在一起,和初次攻入並無半點分別。 要不是月兒一副強忍痛楚的模樣,聶陽還真是忍不下要往那緊致嫩腔中狂抽 猛松一番,又怎麼會捨得就此罷手。 心中還是擔心月兒疼的太狠,聶陽將那根孽物深深埋入她身子裡面,趴下停 住動作,低頭吻了一下月兒紅唇,有些不忍的替她擦了擦眼角淚痕。 「哥,怎……怎麼了?」用足跟輕輕壓著聶陽腰眼,月兒蹙眉問道。 聶陽微微一笑,又親她一口,低聲道:「只是歇一下。」知道她就算再怎麼 痛也決不肯開口承認,他只有先從旁著手。 月兒雖然滿心疑竇,但閨房情趣她不如聶陽瞭解,只好聽他所言,不過這般 纏綿親吻也是她極為喜歡的事,被蜻蜓點水般沾了兩下,便忍不住婉轉相就,將 兩片櫻唇動奉上,附送一條滑嫩丁香。 揮去胸腹中驟然湧現的運功衝動,聶陽只想以單純男子心思,去與月兒交頸 纏綿,少了手上那層功法刺激,自然要多費些細緻功夫。 依著之前的法子,他手掌上下摩挲,細細撫過月兒光潤滑嫩的裸軀,口唇也 不甘落後,雨點般落在她吹彈可破的耳根頸窩。 月兒身上隨著痛楚而稍稍失落的酸癢熱流再次浮現,只是與方才不同,此刻 她身子裡面杵著一根又熱又硬的巨物,漲卜卜說不出的難過,那一股股酸癢匯聚 過去,竟然激起一陣強烈翹麻,讓她渾身發軟,懶洋洋的提不起力氣。 聶陽將妹妹週身大半愛撫數遍,才慢慢將手掌迂落在她酥胸之上,一圈圈 揉搓向上攀去,最後虎口一握,將一團軟玉捏在手中,手指曲起,照著頂端漲硬 蓓蕾便是不輕不重的一彈。 「呃」嬌嫩乳尖被彈的說痛不痛,說癢不癢,怪異莫名,月兒疑惑的悶 哼一聲,緊跟著奶頭一緊,已被二指鉗住,用指肚壓緊,前後搓弄。 來搓了幾十下,乳蕾當中一股股酸意擰成一股細線,直鑽心窩,她被鑽的 連骨頭都酥了幾分,只覺股間那脹痛之處似乎也不那麼難以忍耐,裡面那根一顫 一顫的凶物,好似也可愛了幾分。 聶陽又搓了一陣,接著弓起腰背,將舌尖按在被捏住的乳尖上,來撩撥, 同時身子微微一挺,將胯下陽根稍稍動了一動。 「唔唔……」月兒低吟一聲,捏在他手臂上的五指緊了一緊,並未如剛才一 般用力。 他沉吟片刻,性雙膝一挺,墊在月兒臀下,雙手將她一把摟起,變成相對 而坐的親密姿態。月兒挺背拔肩,又坐在聶陽身上,聶陽稍一彎腰,她便像是把 胸前玉兔送入他口中一樣。他自然順勢笑納,張口一吸,嫣紅花蕾就成了他口中 俘虜,任他恣意吮吸,勾舔把玩。 女子坐在上方,吞吐全由臀股掌控,聶陽抱住她緊繃翹臀上下動了兩下,她 便摸清了門道,將一雙雪白赤足蹬在墊衣之上,腰肢輕擺,猶染著幾絲初紅的緊 致玉門吮住棒身,小心的起落一番。 「呃呃……嗯!」雙手按住聶陽肩頭,月兒試探著扭動兩下,胸前被親吻的 奶尖兒將那脹痛掩蓋幾分,叫她總算能夠忍耐下來。雪膩玉腿一抬一落,耳中就 聽到哥哥快活的哼了一聲,她心中頓時湧上一陣甜蜜,連那火辣辣的裂疼也顧不 得了,摟住聶陽脖頸,一邊嬌喘連連,一邊腰起臀落,在他懷中赤條條白蛇般扭 搖起來。 聶陽口中仍不放過那顆紅腫嫩豆,舌尖化作靈蛇,將那小小塔凸反覆纏繞, 空暇雙手則攏住纖腰之下小巧渾圓的兩瓣俏臀,和著她款款扭擺的節拍,旋轉揉 撫。 因破瓜之痛而減少許多的潤膩淫蜜,終於還是含羞帶怯的再次從蕊芯中滴滴 淌出,鋪順了那根陽物往來坦途。 氣息愈發促亂,月兒髮鬢汗濕,眼底水潤,一片片紅雲飛上她週身白皙肌膚, 伴著直透骨髓的甜美愉悅,彷彿那根肉杵已舂碎了那團軟軟花心,將一腔嫩肉盡 數碾成升天也似的快活。 「哥、哥,嗯嗯……哥……哥……啊啊……啊唔唔、唔!唔、唔唔唔!」 女子情慾大受心境影響,月兒本就期待良久,此刻疼痛褪去,春潮湧上,不一刻 便美的她花枝亂顫,口中嬌呼連聲,在野地裡四下傳蕩。最後好似連這嬌啼也洩 不去胸中憋脹,她彎腰將乳尖從聶陽口中撤去,紅潤欲滴的唇瓣間香舌探出,急 匆匆送入聶陽口中,口舌糾纏相對同時,就聽她鼻後媚音流轉,猛地向下一坐, 四肢蜷緊,牢牢攀住了聶陽身軀,十根秀美足趾拼了命的伸張開來。 他感到週遭霎時增厚數寸一般,將那棒兒緊緊抓住,握在當中,心知月兒已 丟了身子,初嘗女子無窮妙處,當下放柔動作,在她背後輕柔撫摸,靜靜享受那 蜜穴深處的陣陣吮吸。 「天……天哪……」月兒有些續不上氣,才依依不捨的放開聶陽雙唇,將下 巴枕在他肩上,仍是嬌喘吁吁道,「我、我可沒想到,會這般暢快。就是將內功 運上十七八個周天,也比不上方才一半的舒服。這……這便是夫妻之樂麼?」 聶陽低低嗯了一聲,兩人身軀緊密貼,彼此的心脈都感應的清清楚楚,毫 無縫隙的肌膚下,火熱的血液在奔流,連平緩..下來的呼吸,也不知何時進入了相 同的韻律中。 他還並未達到極樂之境,可他卻已經覺得十分滿足,懷中月兒的喜悅,似乎 就已足夠讓他快樂。 不過月兒並不這麼認為。 她剛一從激盪的情慾中恢復過來,就有些失落的發覺,哥哥的那根陽物,並 未如別人所說的那樣出精軟,反倒是她身子裡面洩出了濕漉漉的一片,滑津津 的說不上是舒服還是難過。她皺了皺眉,輕輕挪了挪屁股,媚穴中那一根巨物跟 著動了一動,又蹭出一股酸麻,「哥,怎麼……還是硬梆梆的?是、是我沒用麼?」 一想到聶陽身邊那些女子多半個個都能伺候到最後,到了自己,卻這般不中 用,月兒心中一急,還沒等聶陽答,便扶住他胸膛,雙腳一蹬,將臀股高高抬 起,一枚被瓊漿玉液染得晶亮的紫紅肉龜,登時被抽出玉門之外。 她本不想抬這般高,只覺下身一空,漲鼓鼓的那根物事竟脫了出去,心裡又 是一急,連忙順著原路向下坐去。 女子情至極樂之後,餘韻未消之時,週身上下均比平日敏銳許多,月兒不知 此理,只顧著討好哥哥,陽物撲滋一下,便逆著外流淫漿頂了進去。這一下入得 又快又猛,她一個正值加倍敏感之際的嬌嫩少女,如何禁得住。 「哎?哎……啊啊」先是腿根一酸,跟著渾身一軟,雙膝眨眼便沒了力 氣,月兒一聲驚呼,腳下一滑,汗津津的臀尖一下便跌進聶陽腿間,那張紅嫩嫩 的小嘴一口便將整根怒莖吞了個盡根,恰好他雙腿麻了,分的稍微開了一些,這 一跌之下,戳的竟比方纔還要深上幾分。 「哎呀哥、哥!快托我一把……好酸,酸死人了……」她摟著聶陽脖頸 向上掙了兩下,無奈通體酥軟一副就要魂飛天外的架勢,交之處啾啾兩聲細響, 沒能抬起多高,反而坐的更實。硬梆梆的尖兒直紮在本就酥軟如泥的蕊芯極嫩之 處,頓時擠出一股汁兒來。 聶陽微微一笑,抱住她臀峰向上一托,跟著卻是一放,旋即托起放下,玩弄 不休。 「啊、啊啊、啊、啊啊、哎!哥!你……你停下,別……啊啊、啊啊……」 月兒被頂的連連叫喚,赤白晶瑩的身子上下晃動,連帶胸前的一對玉兔也跟著彈 跳搖擺,令那花苞兒般軟中帶硬的乳尖不斷劃過聶陽胸前。 心知月兒已不再吃痛,聶陽也就不願再強壓升騰的慾火,本就打開了禁忌之 門,這略顯異樣的心情也讓他的眼神漸漸變的狂猛。 可他還是停了下來,緊緊摟著妹妹汗濕的腰肢,喘息著柔聲問道:「月兒, 你受不住麼?」 即便她禁受不住,他也不可能在這種緊要關頭鳴金收兵,但他還是認真的看 向月兒雙眸,等她答。 繃緊的小腹抽動了兩下,月兒粉面通紅,埋頭在他肩窩細細喘了一會兒,才 顫聲道:「哥……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剛才……實在太快活了,快活的、快 活的受不了,讓人害怕。」 聶陽微微一笑,輕輕揉著她隨著氣息起伏不定的酥胸,柔聲道:「那你再歇 一會兒。哥哥忍得住這一時半刻。」 他知道月兒性子倔強,果然,他才一說完,月兒便咬了咬下唇,輕輕哼著抬 腿向後撤了出去,說道:「我……我才不會那麼沒用。只是那樣坐著,腰酸腿軟 好不難受,你……你容我躺下。」 說罷,她依舊躺到鋪開衣物之上,雙手抱在胸前,屈膝分開雙腳,敞開那 潤澤花徑,紅雲滿面看向一邊。 聶陽深深吸了口氣,壓抑的慾望已讓他胸腹之間隱隱作痛,脹大的陽物更是 血聚一處,跳動的盤繞青筋好似要從中爆開。他伸指在月兒胯下揩了一揩,看著 指尖星點落紅,那絲絲血色,正無聲的告訴他,一切都已無法頭。 他提起月兒雙腳,吻了吻那白玉般的足掌,跪伏下來往前一靠,重新嵌入到 那等待著他的醉人凹陷之中。 「你要是受不住,就說出來。」低頭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他壓在她身上,輕 柔挺入,緩緩抽出,再度奔赴巫山。 月兒點了點頭,卻緊緊咬住了嘴唇,一副說什麼也不肯再讓他忍耐的神情。 聶陽愛憐一歎,口唇相就,雙手齊出,配著腰間動作,盡情品嚐著她酥軟柔韌 的嬌軀。 不多時,月兒的鼻息愈發短促,難耐的酸癢一陣陣灌入她青澀腦海,就和旁 邊那不斷灌入潭水的山泉一般,潭滿必溢,出流成河,不覺間,她緊咬的唇瓣已 經悄然開啟,一聲聲低柔嬌婉的呻吟從中奔流而出,連綿不絕。 這次她卻牢牢記得,決計不能在對哥哥叫停。 聶陽緩緩聳動下有餘,陽根樂趣漸濃,見月兒並不十分難過,便稍稍放開 克制,雙臂架起她腿彎,將她嬌軀彎折起來,腰腹加力,一根粗長怒莖,啾啾作 響的在那腴嫩多汁的花房當中進進出出,掘出香津汩汩。 雪股大開,俏臀高抬,月兒口中呻吟愈發短促高亢,玉戶大開無防,比起剛 才身子高拋低落之時深淺相仿,速度卻快了不止幾分,直入的她一雙腳掌凌空打 顫,一對淑乳汗染紅雲,懸起纖腰如水磨打轉,被撞至麻軟難當的蕊芯猛然縮成 一團,週身一串哆嗦,又攥緊身下衣料洩了出來。 花房一緊,咬著當中陽物抽了幾抽,聶陽腰後一陣酸麻,快意大漲,雙手一 提將月兒雙腳架在肩上,抱著她仍自抽動用力的臀尖,將她下身高舉,挺直了身 子往裡送去。 架起之後雙足靠攏,腿心連帶收緊,又是春潮剛至,月兒那狹小嫩穴立時便 窄了幾分,膨大龜首沒入其中,軟滑嫩肉慾阻而不得,平添三分銷魂。不光聶陽 更加快活,月兒也被磨的蜜津橫流,濕漉漉將下方一片臀肉染的映月反光。 「唔哥!哥……啊啊」滿含情意的歡聲半途梗住,月兒櫻唇大開, 小巧舌尖半露在外,一雙美目似泣非泣,緊盯著聶陽滿是汗水的臉龐。 他向前一傾,巨杵結結實實砸在花徑盡頭,月兒啊的叫出一聲,纖腰跟著一 拱。他毫不停滯向外一牽,傘沿一路刮出,月兒嗚的一聲悶哼,肩背隨之一挺。 他如此大起大落重重弄了十幾下,月兒才彷彿將梗在喉中的一口濁氣吐出一般, 暢快淋漓的叫了出來。 隨之而來的,自然又是一次極樂。 渾身每一寸骨頭都酥了八分,月兒軟綿綿任那硬物依舊抽動,身上連迎的 力氣也覓不著,唯一還能動彈的,就僅剩下胸前搖晃不朽的一對兒奶包。 舌尖冰涼,鼻頭儘是汗珠,縱然月兒再怎麼倔強好勝,也不得服軟,告饒道 :「哥,嗯嗯……你、你慢些,月兒,月兒真的不成了。啊、下面……下面酸、 酸死了。」 聶陽之前克制太過,幾乎沒有多少舒暢積蓄下來,後來起了性,又怕妹妹初 嘗滋味禁受不住,心中始終留著餘地。他一路都有趙雨淨排解情慾,並不太過渴 盼,見月兒已經飽嘗個中樂趣,一副雨後嬌花的滿足神情,心中也感愉悅,便忍 下蠢蠢欲動的陽精,逐漸放慢下來。 月兒鬆了口氣,本想著稍稍休息一下,再強撐著幫哥哥弄軟了那根棒兒,哪 知道那棒兒雖慢了下來,卻突的冒出一陣涼氣,凝成一根根細絲,隨著進出動作 一下下搔在花徑嫩肉之上,酸軟徹骨。 「嗯嗯……啊啊啊」那反覆撩搔頃刻便讓她渾身緊繃,尤其聶陽壓來之 時,一股熱流向上竄至玉門頂上那顆嬌嫩紅豆,一陣盤繞,麻的她雙腿一夾,險 些漏出幾滴尿來,不幾下,就又要洩身。 所幸她還有一絲清醒,並未沉浸在這新鮮的愉悅之中,疑惑道:「哥……怎 ……怎麼事?裡面……裡面涼絲絲的,好、好古怪……」 聶陽猛然驚醒,才發覺自己剛剛壓下蓬勃情慾,那幽冥九轉功就不知不覺運 轉起來,竟和勤修心法之人睡夢中依然可以調息運功一樣循著本能而動。 他可不願將九轉邪功用在月兒身上,連忙凝神收,可緊接著,慾念又再度 昂揚勃發,蒸的他額角隱隱抽痛。 不敢怠慢半分,聶陽心知此時唯有一種解決之法,只好伏身望著月兒雙眸, 柔聲道:「月兒,你……你再稍微忍下。」 說罷,他不敢再有絲毫保留,將月兒緊緊抱住,飛快的抽送起來。 「哎啊啊……哥……哥呃呃」月兒正要叫出聲來,櫻唇就被他緊緊 壓住,含住丁香小舌,扭轉吸吮,將她一腔歡叫,堵成酥軟綿長的嬌吟。 一隻白嫩秀足伸向草坡,用力蹬住鬆軟泥土,纖纖十指勾在緊繃背後,蜷曲 抓撓,原本躺在衣物之上的瑩潤裸軀,生生被頂至挪開半截,一頭烏髮披散在青 草之中。 足足一炷盤香功夫,月兒也不知在哥哥背後留下多少抓痕,也不知道擅自使 力的牙關是否咬破了哥哥嘴唇,甚至不知自己此刻是在天上還是人間,只知道無 窮無盡的快活好似洶湧江浪,將她一次次拋起,丟到那極樂巔峰所在。 到最後,月兒耳邊只隱約聽到哥哥驟然粗濁許多的喘息,跟著唇舌一鬆,股 心傳來一陣融化般的甜美,好似有什麼熱乎乎的東西猛地噴灑進來,週身大小經 脈一剎那全部被舒暢佔據,讓她覺得哪怕此刻便死在當場,也沒有絲毫遺憾。跟 著,她腦海一片發白,只剩下閃爍的金光,她自己彷彿在叫,可聽上去卻十分遙 遠,她又彷彿在用力,卻不知要把這力氣用向何方…… 待到心神自九霄雲外歸來,月兒才發覺自己已不在哥哥身下,而是綿軟無力 的蜷縮在那結實有力的的懷抱之中,一隻溫熱穩定的手掌,正輕柔的撫摸著她的 背脊。 心底湧上一股閒逸至極的倦懶,她偏了偏頭,在聶陽頸側張口輕輕咬了一口, 輕笑道:「頭一次時我就覺得已是天大的快活,真沒想到,人還能夠舒服到那種 境地,方纔那會兒,我都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聶陽懶懶嗯了一聲,將她摟的更緊了些,另一手順勢將運功搓干的外袍拉開, 搭在兩人肚上,低聲問道:「還痛麼?」 不說她還沒有在意,他這麼一問,她才留意到腿間那經了狂風驟雨的細嫩花 房,激情褪去,被掩蓋的痛楚才慢慢顯露出來,不過比起破瓜之初要輕微的多, 好似皮膚擦傷一樣,隱隱熱辣刺痛而已,不過明明已經閉攏的陰穴,卻仍像有什 麼東西戳在裡面一般,覺得十分古怪。 她稍稍挪了挪腿,雙股內夾,紅腫花唇收擠一處,這才讓她真真切切疼了一 下,口中「哎呀」叫了一聲。 她探手一摸,稀疏烏草之下,那一片軟嫩園地比平時隆起幾分,兩瓣豐厚外 唇微紅髮腫,指尖壓了一壓,確是有些痛楚。這一摸,手上沾了一些黏膩漿液, 她抬手舉到面前,藉著月光一望,白裡透紅的指尖蹭著些米粥般的濁汁,滑溜溜 的透著一股淡淡腥氣。 「這便是哥哥的陽精麼?」她端詳一陣,暗暗將腰肢下沉,臀股上抬,好叫 下身內裡那一腔命種不至外流,柔聲道,「陰陽交泰,男精入體,就能懷上娃娃 了吧?」 聶陽撫在她背後的手掌驟然僵了一僵,不多時,便又接著動作起來。他默然 片刻,才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倒不是他情慾稍減之後心下反悔,而是他仍在後怕方纔那擅自運行的幽冥九 轉功。他對月兒的情意即便是混淆了親情與愛慾,但程度卻是真切濃烈,遠超身 邊任何女子,此次跨出了最為艱難的一步,心中除卻隱隱的不安,儘是充盈腦海 的歡喜,他根本就不可能想到要對最疼愛的妹妹施展那九轉邪功。 可他卻偏偏用出來了。 若不是月兒不知那是行功手段疑惑叫出了口,只怕直到她全部內力奔流瀉入, 他才會發覺警醒。而月兒要是知道,按她性子,必定會強撐著一言不發,把身上 那些功力,絲毫不剩的交給他。才不會管他是否情願。 一時間,他也理不清到底是強壓情慾導致了邪功發動,還是一旦雲雨交歡, 毒龍便會伺機而動。這其中別頗大,甚至可以說性命攸關。縱然對這些女子情 誼有薄厚之分,他卻不想看到任何一個因他失控脫陰而亡。 董劍鳴的前車之鑒,還近在眼前。 夜風清涼,熾熱情焰漸息後,赤裸的二人也感到一陣寒意。月兒縮了縮身子, 道:「咱們去吧。總不能放著好好的空屋空床不睡,在這邊過夜。」 聶陽再次嗯了一聲,坐起身來,將濕漉漉的褲子在掌中,運功揉搓。他自 斷陽脈之後,使不出陽剛內功,若是靠運功時身上提升的熱度去烘,對真氣損耗 太大,反倒不如運起陰柔內力將潮氣逼出布料,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月兒的衣褲只是沾了些草葉泥土,拍打一下就可穿在身上,她一邊束上腰帶, 一邊笑道:「一身都是泥,這個澡可是白洗了。」 聶陽望了她一眼,問道:「你一開始便算計好了麼?」 月兒蹦到他身後,踮起腳尖雙手摟住他脖頸,咯咯笑道:「人家可沒那麼深 的心機,只不過知道大半夜出門,哥哥八九不離十不會放心就是。」 「那我要是沒跟來呢?」聶陽忍不住手拍在她臀上一掌,笑道,「你就在 這邊灌上滿肚子夜風麼?」 月兒跳到他背上趴穩,在他耳垂上親了一口,道:「你當我是傻子麼?我本 來問村裡的大姐時就是打著沐浴的旗號,你不跟來,那我就洗乾淨了,到床上 再想辦法。這種大事,我不洗的乾乾淨淨,豈不丟人?」 聶陽背著她往走去,無奈道:「我要是睡得沉了沒有跟來,你去也是打 算弄醒我啊?」 月兒皺了皺鼻尖,隔著他垂下的頭髮咬了他後頸一口,悶悶道:「那是當然, 你一直惦記著身邊的紅顏知己,不肯在這兒多呆一天,明日就要啟程,我再不… …再不出手,等你身邊有了別的女人,我又得苦等機會。我才不要。」 「月兒……」聶陽長長歎了口氣,柔聲道,「即便你我並無血脈親緣,你總 算也是我的妹妹。成了當下這種情形,將來不知會惹出多少是非,你當真能全不 在乎麼?」 月兒冷哼一聲,道:「我不在乎。他們如何去想,如何去說,與我何干?我 憑什麼為了他們不指指點點,就要違拗自己心意,孤零零看著你娶妻納妾?我心 中不歡喜,他們可不會說好話來哄我。」 聶陽將她身子向上托了一托,苦笑道:「你能不在乎,那就再好不過。」 從鼻後輕輕哼了一聲,月兒低聲道:「哥,其實在意最多的,就是你吧。」 他心中一顫,不知如何答。 月兒哧的一笑,手撥開他頸後頭髮,吐舌舔了一口,道:「你肯定是怕你 給我找的那些嫂子不高興變成我的姐妹,堂堂影狼傳人,怎能這樣怕老婆。」 聶陽也故作輕鬆,笑道:「我要是真的怕老婆,你該怎麼辦?」 「我?」月兒先是怔了一下,跟著嬌笑道,「我該好好喝上幾杯慶祝一下, 反正除非我早早死了,否則你怕老婆遲早就是怕我,我能有什麼不樂意?」 聶陽只得道:「看來一切事了之後,我還要快些找到親生父母,改原姓才 行。」 「找不到也無妨。」月兒心滿意足的懶懶笑道,「大不了我隨便改個趙錢孫 李什麼的姓氏,嗯……不如就姓岳,到時候咱們成了親,我就是聶岳氏。叫起來 也順口。」 聶陽微微一笑,不再答話。他背著月兒一路往走去,心中不禁想起當年帶 著她在野地玩耍後的情形,她玩得累了,便嚷著教他背她家,往往走至半途, 就怕在他背上香甜睡去。那時他尚且年幼,背著她一路走去,總要累出一身大 汗,雙腿酸腫,卻樂此不疲。她也總會在晚上醒轉後溜到他的床上,替他揉著小 腿,笑瞇瞇的說道:「月兒給哥哥揉揉,揉揉就不痛了。」 彷彿心有靈犀,猜到他正想什麼一般,月兒笑道:「哥,比起上次你背我走 這麼遠的時候,我是不是重多了?」 「我反而覺得輕了。」聶陽望著垂在他身前的一雙小手,隨著他的步子一晃 一晃,輕聲道,「大概,是哥哥比那時侯有力氣了吧。」 「是啊……現在,哥哥已經是武林高手了呢。」月兒橫起手臂,勾住他的脖 子,突道,「要是把我練來的內力也給了你,你是不是就能更有把握殺掉邢碎影 了?」 聶陽雙手不覺一緊,沉聲道:「不必。我現下武功大進,與他正面較量,未 必會輸。那人勝在心思詭秘難測,行事不擇手段,你如果將內力交給了我,沒了 武功自保,他一心你下手,我反倒更難到出手機會。你既然有了做餌的覺悟, 也總該讓我安心。」 月兒懶懶打了個呵欠,口氣與聶陽記憶中的養母有了幾絲相像,「看到謝姑 姑,我才徹底明白,練得一身絕世武功又能怎樣,終不如守在自己心愛之人身邊, 相夫教子來的快活。」 「這話叫你師父聽見,不知要把她氣成什麼模樣。」聶陽微微搖頭笑道。 「她有什麼顏面生我的氣,你是不知道,」月兒咯咯笑了幾聲,附耳在聶陽 耳邊,低聲道,「她當年為了我師公,辦下的那些事情才讓人哭笑不得。我來好 好給你講講……」 此時聶陽已走到金翅河畔,沿河返,一路河水淙淙,林葉沙沙,耳邊聽 著月兒低低柔柔的講述著她師父當年的那些故事,掌中托著她隔著一層粗布依然 滑嫩彈手的大腿,背後偎著兩團綿軟玉丘,鼻端儘是少女玉體淡淡的清香,恍惚 間心醉神迷,竟也有了只盼這路永遠走不到盡頭的虛妄心思。 宴終會散,曲終會斷,路,也終會走完。 聶陽已走得很慢,可藉著淡淡的月光,眼前還是出現了遠處漁村的昏暗輪廓。 緊接著,他停下了腳步,背後原本放鬆的肌肉登時繃緊,緩緩蹲下,拍了拍 月兒的腿,將她放下。 月兒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昏暗的漁村錯落的房屋縫隙間,竟然閃動著火把的 光芒。 火把顯然不會僅有一隻,否則,如此明亮的夜色下,村民房屋遮擋的空地上 不會映起隱隱的紅光。 聶陽側頭看了月兒一眼,低聲道:「多半是追來的敵人。小心些。」 月兒緊鎖眉頭,心中惱恨這班人早早追來大煞風景,不悅道:「這幫惡棍, 早晚叫他們都去陰曹地府報道。」 「我去看看情形,你在那邊林子裡等我。」聶陽略一思忖,拍了下月兒手背, 說道。 「不行,要真是敵人,那些漁民多半要糟,你必定不肯袖手旁觀,我不跟去, 誰來幫你?」月兒聲音壓低,語氣卻十分堅定,不容反駁。 聶陽探頭望了一眼林中,那邊也並不是什麼可以令人安心的地方,只好道: 「好吧,不過你傷口還沒痊癒,又……又剛經人事,身子必定不便,不到萬不得 已,不許出手。你若不答應,就乖乖躲到林中。」 月兒還想再說,才邁開一步,就覺腿間一陣不適,施展身法之時,定然更受 影響,只得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了。」 聶陽遠遠望了一望,漁村房屋恰好擋在火光與他們二人之間,逕直走去也不 必太過擔心。 建在河岸灘頭的木屋,大多為了保持地面乾燥下樁架起了地,有些離河近 的,屋底與地面足足有將近三尺空隙。 木樁之間一片黑暗,正是絕佳的藏身之所,與月兒匍匐從屋後鑽入,聶陽領 在前面,小心觀察著外面情形,貼在靠暗處的一側趴下身子,偏頭向外看去。 持著火把的六七個精壯漢子扇形散開,照亮漁村房屋最密集處邊上的那塊平 整空地,離聶陽所在大約數十丈遠。此外,還有四五個人影在昏暗處走動,一個 極為高大的身影站在當中,手中持著巨大鐵槳,不必看清也認的出正是混江閻羅。 江上那一場爆炸,果然傷不到這終日在水面上討生活的惡匪。 這種距離能聽到的只有大聲的呼喝,聶陽低聲叮囑了月兒兩句,屏住氣息, 小心的將身子探了出去,扒住架高的寬厚木向上一翻,滾入屋前簷下的陰暗之 處,跟著貓腰縱出,幾個起落,已到了緊挨著那群人的房屋側後。 那屋底低了許多,若要進入只能完全趴在地上,一旦被發現動手極為不便, 聶陽只得另他法。他來打量一番,選定了旁邊那間木屋。那屋頂上多了一個 鋪曬東西的支架,雖然難以完全遮擋身形,但此刻夜深,火把光芒照耀不到,還 稱得上安全。 他頭確認了一下,月兒仍呆在原地沒有動作,他這才放下心來,趁無人注 意輕快的閃到那間房後,貼著粗糙木壁,無聲無息的攀了上去。 大概最早的影狼也常做這些刺探窺視的暗巧行當,傳下的輕身功夫裡,壁虎 游牆這種打鬥時毫無用處的技巧十分精純,除了狼影幻蹤外的正宗身法反而威力 平平。 架起的布上,擺滿了曬乾的鹹魚,腥臭撲鼻,聶陽捏鼻皺眉,留下一線唇縫 呼吸,從那一片鹹魚上探出了頭。 如此位置,視野開闊許多,以他耳力,來人的話語也聽得清清楚楚。 當中站定的混江閻羅一臉怒色,一道鮮紅劍創從他耳根劃過腮幫,一直穿入 下巴,手上的鐵槳槳頭被削去一角,不難猜出是與誰交手造成的結果。 在他身前,七八個婦人少女瑟縮著抱在一起,幾個青年頭破血流倒在地上, 手足猶在抽動。 混江閻羅眉上橫肉動了一動,掃了一遍面前眾人,口氣中滿是不耐,喝道: 「說!那一男一女為什麼不在!難不成大半夜的他們偷偷溜了?還是你們這些混 賬扯謊騙我!」 陸家ど女也在人群之中,抽抽搭搭用衣袖擦著眼睛道:「我們真的不知道啊, 明明大伙睡覺時候,他們還在屋裡休息的呀。」 「我說得那個帶著劍的小丫頭,你們有沒有人見過?要是有人能說出那個臭 丫頭在哪兒,你們騙我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說!」 「好漢,我們真沒見過你說的那個丫頭,這兩三天我們只收留了那一男一女, 在沒有別人了。」 「是啊是啊,我們這種偏僻小村,十天半月也不來一個生人的呀!」 「我們真沒騙您,句句屬實啊!」 那些女子驚駭萬分,七嘴八舌的哭腔攪在一起,一股腦鑽進旁人耳中,聒噪 無比。 「閉嘴!」混江閻羅暴喝一聲,周圍立刻安靜下來,只剩下壓抑不住的抽泣 聲,他惡狠狠道,「你們這些賤人,嘴裡沒有半句實話!明天一早,我非把你們 的舌頭一條條割下來不可!」 大概是知道目的無法達成,混江閻羅也要在這裡休整一晚再做追擊,跟著僅 剩那一隻右眼在那些女子身上掃視一番,哼了一聲道:「不過今晚你們誰能伺候 好本大爺,倒是可以考慮放她一條生路。」 周圍的房屋中登時傳來隱隱約約壓抑的抽氣聲。顯然,無數怯懦的村民,正 躲在薄薄的木之後,傾聽著外面的動靜。想必這些女子中還有他們的家眷,才 會有人忍不住發出驚怒交加的克制聲音。 但緊接著,混江閻羅粗壯的手臂一揮,鐵槳重重砸在地上,泥沙飛揚,力貫 千鈞,周圍的房屋中,頓時死一樣的寂靜下來。 那些女子渾身一顫,連哭泣也不敢大聲,只有緊緊抱成一團,把臉埋入人群 之中。 混江閻羅並沒有多少耐心,他大步上前,一把揪起一個二十三四的婦人,也 不看臉,五指向下一扯,粗布短卦嘶啦一聲從當中裂開,一雙柔軟的奶子陡然暴 露出來,他探手捏了捏,呸的一口唾沫吐在那婦人胸前,「娘的,生過孩子還這 麼小!」一揚手,把那婦人丟給一旁一個漢子。 那漢子面露喜色,一把將婦人摟進懷中,雙手上下撫摸,把一對奶子揉的來 亂轉,那婦人也不敢反抗,只有嗚嗚低泣。 聶陽壓下心中怒火,想要等這幫人進屋休息,再設法一一除掉。想來他們不 會急迫到當眾淫樂才對。 混江閻羅又拉了三四個女子出來,看過後挨個丟給手下。到了下一個,拉起 來卻是個面相極老的村婦,在河邊風吹日曬,這些漁婦村女本就姿色平平膚色黝 黑,這村婦看上去多半有四十餘歲,就算看著顯老,也絕對是已過中年。 「日他娘的!這是誰給老子帶過來的?是打算讓老子認個乾娘麼?」混江閻 羅勃然大怒,獨眼環視一圈,瞪得周圍手下紛紛低下頭來,不敢看他,「這種魚 干,我才吃不下去!壞了老子的心情!」 那村婦本以為自己逃過一劫,還沒來的及慶幸,就聽混江閻羅冷哼一聲,提 著她腰帶將她猛力向上拋去。她驚叫著被丟上數丈高的半空,惶恐雙眼就看那獨 眼巨漢獰笑著在下面舉起了手中鐵槳。 這一漿迎上,必將那村婦打的筋骨盡斷,絕無生機。 若能仔細思忖片刻,聶陽多半還是會壓下怒意忍耐下去,可電光火石性命攸 關,師父深印於他心底的訓誡讓他本能的做出了反應,雙手一抬,將那帆布連帶 魚乾一股腦掀向混江閻羅,同時雙足一蹬,身形如箭直射出去,凌空將那村婦抱 住,半空飛起一腿踢在對面手拿火把的一個大漢面門,順勢一翻,將那村婦穩穩 放在地上。 一旦出手,便絕不能浪費一瞬之機。他雙足甫一著地,立時展開狼影幻蹤步 法,斜斜一竄,閃至另一人身畔,圍繞在旁的眾人之中僅有一名漢子用的是長劍, 他也只有直取該人奪下兵器,才有與混江閻羅一戰的可能。 不料那人反應不慢,知道不是聶陽對手,竟轉身跑向一邊。 狼影幻蹤偏重騰挪閃避,並非輕身追擊之法,聶陽第一招撲了個空,連忙急 縱過去一掌印向那人後心。 一招之間,驚怔了的眾人已經過神來,混江閻羅也一槳撥開了滿頭魚乾, 大步衝向聶陽。 不容再有任何閃失,聶陽面色一沉,陰寒內力洶湧而出,幽冥掌風凌空外吐, 那持劍大漢全無躲避之力,彭的一聲悶響,口吐鮮血向前撲倒,卻把手上長劍壓 在了身下。 「你這小子竟真的躲在這裡!給我乖乖躺下!」雷霆般的喝聲震得聶陽靈敏 雙耳嗡嗡作響,他錯步向旁一滑,躲開混江閻羅巨力縱劈,可也離開了那持劍漢 子的屍身。 此時站在平穩堅硬的陸上,聶陽輕功得以施展充分,雖然較難欺近混江閻羅, 但對手也不那麼容易傷得到他。 等那些嘍囉反應過來,要拿村民當作人質之時,就真的大勢已去,聶陽腳下 不敢停頓,一邊飛身閃躲,一邊挑起數塊碎石,扣在掌中,趁著混江閻羅一招橫 掃,凌空躍起甩手將碎石打了出去,正中一個分到一名婦人的漢子眉心。 那漢子慘叫一聲向後摔倒,那婦人這才醒轉過來,連滾帶爬的衝向了一邊的 房屋,一個漁民開門將她迎入,緊緊關上了房門。 這一逃之間,混江閻羅又追擊了數招,沉重鐵槳在空中漸漸運轉如意,帶著 勁風一式快過一式,聶陽一邊躲避一邊分心用飛石當作暗器打傷那些手下,腳下 稍微慢了一瞬,就覺左臂一痛,被那鐵槳槳頭掃中,一塊布料帶著一層皮肉橫飛 出去,熱辣辣一陣劇痛。 那些嘍囉漸漸明白了聶陽心中介懷之事,互相望了一眼,紛紛舉起手中單刀、 分水刺,向抱成一團的女子們逼近過去。 「逃啊!」聶陽情急,左手運足真氣一掌托出,大喝聲中迎向斜砸而來的鐵 槳。 卡嚓一聲,他左腕如被巨石砸中,劇痛徹骨,但幽冥掌力也將那鐵槳來勢硬 生生削去了六分,他緊接著運起畢生功力,影返勁道直透槳身,將那剩餘力道, 盡數轉向他側後,同時右掌直擊而出,印向混江閻羅胸口。 混江閻羅不得已撒手後撤,那鐵槳裹挾殘勁直飛而出,正中他一個手下肋側, 砸的那手下鮮血狂噴,被頂飛丈餘,立刻便不再動彈。 聶陽身前壓力頓時大減,雖明知這是向混江閻羅急攻的大好時機,卻不得不 先去救那些連逃都已經腿軟的女子。他與混江閻羅雙雙縱出,一個奔向自己鐵槳, 一個奔向圍攏的嘍囉。 人未到,凌空掌力先至,最先靠近那些女子的大漢才伸出手來,就覺肩頭好 似被一塊巨冰撞擊,身子一震便被打飛出去。 「站起來!跑啊!」聶陽雙掌一分,逼退兩人,怒喝道。 幾個女子顫顫巍巍站了起來,轉身向著沒人圍來的地方跑去。剩下幾人也互 相攙扶著試圖站起,可連膝彎都在搖晃,又如何跑的動。 兩個漢子知道聶陽分身乏術,轉身向逃走的女子追去。聶陽正自情急,就見 黑暗中一抹倩影閃來,五指如鉤一把捏住一個大漢喉頭,喀的一聲碎於指尖,順 手抄過那大漢手中兩把分水峨嵋刺,揚手甩出其一,月色下烏光一閃,從另一漢 子左耳刺入,右耳穿出。 一見這殺氣逼人的手法,聶陽便知道月兒已經現身出手,心中頓時一寬,手 起掌落,又將一個欺近漢子斃於掌底。 「讓開!」混江閻羅揮槳殺來,大喝聲中,手下紛紛閃開,讓出便於他出手 的闊地。 有月兒護著剩下這些女子,聶陽總算安心少許,向旁一縱,將戰局帶離無辜。 混江閻羅應該是沿途了一天,氣色並非很好,儘管巨力依舊驚人,但出 招揮舞間,已能看出一絲疲態。聶陽沒了後顧之憂,少了兵器在手,全神貫注使 出幽冥掌來,綿密陰柔的掌力配詭秘莫測的狼影幻蹤,間或靠影返往那飛舞鐵 槳火上澆油一下,如此耐著性子與混江閻羅周旋,反而更見成效。 「啊!」 「哎呀!」 這時,連聲慘叫響起。卻是那些女子恢復了行動能力,逃家中,剩下月兒 沒了顧忌,將一把分水刺當作短劍,殺入那些嘍囉之中。 混江閻羅眼見今夜大勢已去,關外駝龍與鬼王蛇往另一個方向追擊而去,絕 無出現在此地幫他的可能,心中一怯,戰意登時洩了七分,獨目藉著揮槳出招四 下張望,開始找退路。 高手生死之戰,分神必定會付出代價。 混江閻羅舞成一團的鐵槳稍稍緩了一下。 就那麼一下。 他想到聶陽會趁這個機會攻進來,卻沒想到他會這樣攻進來。 聶陽也看出了對手正在謀劃逃離此地,他不願給這漁村再惹是非,殺氣驟盛, 恰好此時那鐵槳的招數中出現了這樣一個幾乎不算是機會的機會。 他自然沒有錯過的道理。 「喀嚓」,刺耳的骨裂聲中,聶陽將已經受傷腫起的左手硬生生卡入力道稍 緩的鐵槳軌跡之上,這一擊讓他掌骨碎裂,卻也給了他一次全力出手的機會。 這次,被削弱到極限的鐵槳終於在影返的操控下轉向了人的胸膛,完全被 捲入影返漩渦中的混江閻羅強撐著靠一身蠻力不被牽引,卻再難阻止失控的槳頭 結結實實的砸在胸前。 他哇的吐出一口污血,鐵槳脫手,龐大的身軀踉蹌著向後退去。 聶陽一擊得手,後招盡出,幽冥掌中的殺招破冥通天凝於右手,無聲無息拍 向混江閻羅胸前。 幽冥九歌除九轉功外,其餘各門武功殺招均叫做破冥通天,但使用之際卻各 有奧妙。聶陽火候稍差,這一掌的三重陰勁僅能摧出兩重。 混江閻羅猛地一腳蹬入泥土,強穩住身形,雙臂一錯,在胸前迎接聶陽這如 影隨形的一掌。看似輕飄飄的掌風,卻在相接之時驟然暴出一股內勁,凝如利錐, 混江閻羅是外家高手,那裡抵擋的住,只聽一聲悶哼,雙臂筋脈俱被擊傷。 緊接著,第二重掌力好似巨浪拍擊,層疊湧來。 第一重利錐仍在,第二重力道已至,恍如重錘砸釘,尖銳的痛楚一剎那便透 過混江閻羅格在身前的雙臂,透入胸腹之中。 這一招極耗真元,但效果也極為明顯,如果再有第三重破散之力,混江閻羅 登時便要內腑盡碎,立斃當場。 不過這二重破冥下來,混江閻羅也受了極重內傷,面如金紙大汗淋漓,一隻 獨眼幾乎要瞪出血來,彷彿馬上便要跪倒在地。 聶陽一招得手即刻退開數步,左手受傷頗重,出招完後,整條左臂都酸麻難 當,腕部傷筋斷骨,短期內怕是無法恢復。而且那一招他用的並未熟練,隨便出 手一次還好,全力一擊之下餘波反震,氣海之中如遭刀絞,隱隱作痛。 混江閻羅在江上掙命多年,耐受能力絕非常人可比,受了如此重的內傷,依 然能掙扎著站起,無力再去取那鐵槳,踉蹌著向後退走,仍想逃命。 「哼,今日你還想走脫不成?」也不知是否在怨恨這班人攪了原本期待的一 夜柔情,聶月兒的語氣森冷無比,彷彿與清涼夜色融為了一體。 「臭娘們,看老子受了傷,想來撿現成便宜不成!」混江閻羅滿面大汗,步 履虛浮,仍舉起拳頭,做出凶狠的模樣。 月兒朱唇微勾,新蛻初苞的她連笑容也平添了幾分嫵媚。 只不過,這嫵媚之中,滿含殺機。 想來腿間創痛已到了可以忍受的地步,月兒倩影一晃,身形輕盈如常,霎時 便到了混江閻羅身邊。 「淫賊,今日便是你的報應。」月兒冷冷說道,玉掌一翹,將混江閻羅最後 凝力擊出的一拳托起,纖腰一擰,肘尖正頂在他腋下,旋即雙手一扭,內力貫處, 那粗壯手臂中頓時一陣辟啪連響,骨節盡碎。 「啊!」混江閻羅一聲慘嚎,嚎聲剛起,月兒的拳頭已經砸碎了他的下 巴。 緊接著,揚起的拳頭伸出一指,順勢戳進混江閻羅僅剩的一隻右眼之中。 「哼,髒了本姑娘的手。」將手指上的污血隨手擦在混江閻羅胸膛,月兒淡 淡說道,跟著屈膝一頂,運力撞在他胯下禍根之上。 原本喉間還在發出痛苦低喘的巨漢陰囊遭襲,一張黑面立刻脹的紫紅,渾身 抽了幾下,暈厥過去。 「月兒,殺了他吧。」聶陽微微皺眉,開口道。 「這種惡賊,讓他死都便宜了他。」月兒啐了一口,大概是想起了江上那一 遭生死浮沉,但側頭看了一眼聶陽,還是蹲下身來,舉起那把分水刺,刺入了混 江閻羅仍在汩汩冒血的眼窩,緩緩推至沒柄。 這漁村,連今晚也不能再待了。聶陽頭望著那邊的房屋,窗口似乎有幾雙 眼睛膽怯的望著這邊,原本擺放著架的空地,橫七豎八躺著十餘具屍體。 安寧,似乎很難在他身邊持續太久…… 他緊了緊衣襟,夜風,似乎比方才涼了許多。 乳硬助性 第七十五章 (一) 「還痛麼?」聶陽與她額頭相抵,竭力穩住胯下搖擺輕柔,啞聲問道。 怎會不痛。月兒顫著櫻唇輕哼兩聲,手掌仍忍不住握在他有力的臂膀上,死 死捏著,顫聲道:「You stuck it in the wrong hole!」 (二) 心底湧上一股閒逸至極的倦懶,她偏了偏頭,在聶陽頸側張口輕輕咬了一口, 輕笑道:「頭一次時我就覺得已是天大的快活,真沒想到,人還能夠舒服到那種 境地,方纔那會兒,我都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對了,我好像看到一個坑坑窪窪的空地上插著一面有星星有橫條的旗來著。」 (三) 聶陽背著她往走去,無奈道:「我要是睡得沉了沒有跟來,你去也是打 算弄醒我啊?」 「你要不跟來,我去就弄死你。」 「……」 (四) 彷彿心有靈犀,猜到他正想什麼一般,月兒笑道:「哥,比起上次你背我走 這麼遠的時候,我是不是重多了?」 「嗯,你現在得有一五十多斤了吧?」 聶陽,卒。 (五) 當中站定的混江閻羅一臉怒色,一道鮮紅劍創從他耳根劃過腮幫,一直穿入 下巴,手上的鐵槳槳頭被削去一角,槳面上刻了一行大字「雲盼情到此一遊」, 不難猜出是與誰交手造成的結果。 (六) 「我們真沒騙您,句句屬實啊!」 那些女子驚駭萬分,七嘴八舌的哭腔攪在一起,一股腦鑽進旁人耳中,聒噪 無比。 「閉嘴!」混江閻羅暴喝一聲,周圍立刻安靜下來,只剩下壓抑不住的抽泣 聲,他惡狠狠道,「你們這些賤人,嘴裡沒有半句實話!一個個鼻子就快長的把 對面人戳穿了,當我沒看過童話啊!」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鬼蛇出洞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雲盼情在心中默念了幾遍這句話,藉以提醒自己。 小心的用連鞘古劍撥開面前的長草,她緩緩抬起腳,用足尖試探了一下是否 有陷阱在前。 她是正追擊螳螂的黃雀,只不過,黃雀的身後,還有一條蛇。 一條鬼王蛇。 眼前又浮現出那瘦削猙獰、帶著陰狠淫笑的面孔,她臉頰隨之感到一陣刺痛, 鬢邊彷彿又重溫了那天冰涼鋒利的蛇形短劍劃過的森冷觸感。 一道嫣紅的傷疤,自鬢角,劃出了一道鮮艷的弧線。 她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那道疤痕,唇角浮現一絲苦笑。若是叫師伯見了,那 盤龍谷裡有多少蛇子蛇孫,也不夠他殺。 一道疤,總比一條命要好。 她將手放下,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天的事。比起憶,此刻有更重要的事在 等著她。 殺掉那些螳螂,救那只蟬。 那只叫做趙雨淨的可憐寒蟬。 上岸後,她只用了七個時辰,就找到了趙雨淨。 金翎與另外兩個少女死士,把趙雨淨保護的很好,江上的混亂,並沒讓她們 太過狼狽。這讓她更有了幾分相信,那場突如其來的爆炸,是董凡為了脫困而使 出的手段。 對趙雨淨始終生不出任何好感,她思忖再三,決定隱藏行跡跟在後面。一來 想觀察一下趙雨淨是否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二來,從一上岸,她就被鬼王 蛇牢牢地盯住,使盡了渾身解數也無法徹底擺脫,如果她貿然現身,讓鬼王蛇認 得了趙雨淨,豈不是平白給他多豎了幾個靶子。 方向確是朝著與慕容極約定的地方,這讓她稍微有些安心,更多的精神放在 防範不知何時會突然出現的鬼王蛇身上。 三天裡,他們交手了兩次。鬼王蛇給她留下了一道破相傷疤,她削掉了對方 半邊耳朵作為禮,勉強算是不分勝負。 但形勢,正在一點點的變差。 鬼王蛇可以放心的吃喝,放心的休息,只要保證不斷了她的行蹤,就可以安 逸的追逐在她身後。 而她不行。 鬼王蛇絕不是會光明正大下手的敵人。那三天中,她吃下的每一口東西都小 心無比,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只有在設下各種能提醒她的機關後,才敢在不 容易被察覺的地方,上眼睛假寐片刻。 她知道,鬼王蛇在等她崩潰,等她疲倦到極限,徹底失去反抗能力的那一刻。 她本已想好了一個計劃,一個有些危險,但卻能引出鬼王蛇,讓她再一次嘗 試將他擊敗的機會。 只可惜,她還沒能開始,就失去了機會。因為螳螂捉去了蟬。 刷拉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一瞬間緊繃起來,右手緊緊握住劍柄的同時, 左手也扣住了一把柳葉飛刀。 草葉晃了幾晃,一隻兔子探出了頭,泛紅的眼睛瞄見了她,長耳朵抖了一下, 噗嚕鑽進了草窩之中,消失不見。 她吐出口氣,將飛刀收起,耳朵仔細的聽著林中每一個聲音,撥開草叢向前 走著。 這裡已經是螳螂窩的範圍,剛才她已經毀掉了一個簡單的套,如果她追來 的時候大意一些,現在她已經被高高吊在樹上,等著隨便什麼人來隨便怎麼炮製 她。 她還沒搞清楚,這幫螳螂究竟是什麼人,是山賊?還是什麼黑道幫派的分舵? 唯一清楚的,就是金翎、趙雨淨她們四個女人,現在都在對方手裡。 她只想到了金翎和那兩個死士武功都還算不錯,保護沒什麼仇家的趙雨淨, 應該綽綽有餘才對。卻忘了那一行四人,都沒有什麼江湖經驗,只要最簡單的迷 藥,就能輕易讓她們變成秀色可餐的俘虜。 那些男人也毫無疑問那樣做了。追擊到他們第一個落腳處的她,發現了兩身 被撕碎的衣物。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那兩身衣物屬於那兩個死士。 那兩個死士雖是少女,姿色卻只能說是平平,她本覺得趙雨淨容貌極美,金 翎千嬌媚,應該首當其衝遭難,這才急匆匆追來,沒想到反而是那兩個木頭人 先被群賊蹂躪。 白布襯褲上點點猩紅,真是觸目驚心。 趙雨淨的死活,她本不必放在心上。可她還是一路追了過來,一直追到這荒 蕪人煙的山林之中。 也許,她只是不想聶陽有什麼遺憾,也許,她只是心腸太軟。 啪,又一條套被她用劍鞘破去,不願順著那條林中小徑上山的結果,就是 不得不面對這些簡陋但有效的陷阱。 方才路過的一個陷坑,裡面的竹矛上還穿著一具腐壞大半的屍體,那濃烈的 臭味倒是暫時壓住了她腹中的飢餓。 追來的這兩天半,她只吃了幾顆野果,只在一顆參天大樹的枝丫上藉著濃密 的樹葉睡了半個時辰,只喝了一次水。 但她的眼睛依然明亮,她的肌肉依然充滿彈性和力量,在聶陽身邊很少展現 出來,被清風煙雨樓烙印在她靈魂中的那一面,徹底從沉睡中甦醒過來。她就像 一隻身材嬌小動作敏捷的雌豹,悄無聲息的向著獵物前進。 獵物就出現在不遠處,她伏低身子,放慢腳步,讓風吹林葉的聲響掩蓋她踏 開草葉的足音,耳朵仔細的捕捉著新出現的人聲。 應該是兩個人在邊走邊說,交談的聲音由遠及近。 「得了得了,甭抱怨了。到了鎮上,咱們從辦貨的銀子裡拿出十幾兩,去窯 子裡快活快活。」 「呸,鎮上那幾個騷貨屁股有幾根毛老子都一清二楚了,長這麼大,老子還 沒見過這麼水靈的妞和這麼騷的娘們。那幾個孫子口口聲聲說把兩個最可口的留 給天師,你信他們沒碰過?」 「嘖……還真不好說。那個騷娘們先不說,那個水嫩水嫩的小妞,看著可不 像沒開封的雛兒。」 「是吧!他們肯定先玩過了。娘的老子撿口剩飯吃也不成,非趕著老子下來 辦貨,倉裡吃的還夠吃半個月,慌個什麼勁兒!」 「哎,咱們也不用慌啊,第一口咬不著,剩飯總還是能吃上的。咱們天師遇 上這麼漂亮的貨色,肯定也會多留兩天,咱們好好辦貨,說不定那個騷娘們也能 讓咱們兩個享受享受。」 「那個小妞兒吶?」 「那小妞長得那麼俊,就算留著活口,也是天師的小妾,咱們還是甭想啦。」 「操他娘的,要是這次抓人該著我去多好。拼了命,我也要先玩了那個小妞 再說。」 「你啊……遲早要死在女人手上。」 「呵,山藥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哈哈哈,山藥你個鬼,是芍葯!」 她揉了揉額角,小心的選了一顆粗大的靠近小徑的樹幹,將自己藏在後面。 一直聽到那腳步聲從旁邊踏過,漸行漸遠,才閃出半邊身子,探頭打量過去。 並排走的兩人一高一矮,差不多胖瘦,腳步虛浮,看起來不過是身子壯些的 常姓,並不似真正的盜匪山賊,也不像是黑道哪家的嘍囉。 聽他們反覆提及所謂的天師,倒像是不知哪裡來的神棍妖道,妖言惑眾聚集 一批無知匹夫,受他驅策供他享樂。 對這種無知愚民,她犯不著痛下殺手,當下打定了意,抬腿邁入小徑,提 氣一個起落,就到了那兩人身後。 那高個漢子多半是山間獵戶,反應頗為靈敏,竟來得及頭,張嘴剛要叫, 已被她一掌切在頸側,雙眼一翻軟軟倒了下去。 那矮小些的男子渾然不覺,仍在自顧自說道:「喂,二哥,我怎麼越想,越 覺得那個滿身風騷的娘們不像是良家婦女呢?一看見她,我褲襠裡頭就癢癢,真 他娘的邪門。」 她搖了搖頭,微微苦笑,為防萬一,點了身邊那高個數處穴道,讓他沒有七 八個時辰別想動彈,接著拎起來丟到一旁長草叢中。 這時那矮個發覺不對,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一個滿面塵灰衣衫狼狽的苗條 少女向自己鬼魅般欺近,餘光瞥見對方腰間兵器,登時嚇得連腿都軟了,撲通一 下跪在地上,邦的一個響頭磕了下去,叫道:「女俠饒命!那天師禍害十里八鄉, 糟蹋了無數良家婦女,和小的並沒半點關係啊!女俠饒命,不要殺我!」 「閉嘴!我不問,不許出聲。」雲盼情故意起面孔,嗆的一聲拔出清風古 劍,涼颼颼貼在那人脖子上。 那人立刻把雙手疊在嘴前,連呼吸也不敢出聲,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卻老實 不客氣的在她身上連日奔波潛行掛破的襤褸之處掃了幾遍。 「過來,往這邊走。你在前面。」急於問清楚趙雨淨被帶去的究竟是什麼地 方,有多少高手,雲盼情沒把那人帶離太遠,只走到那小徑多半聽不到動靜的地 方,就開口發問。 抓的這舌頭倒也乖巧,為了保命,還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得天花亂墜 唾沫橫飛。 雲盼情謹慎估算了一下,這人說得話,七折八扣,怕是還有摻假,不過用來 瞭解山上大概情形,倒也足夠。 和她所料不遠,那天師自稱道家正統親傳,為扯大旗自稱姓張名弘,無塵觀 出身。這道人手上有幾分功夫,又擅長裝神弄鬼,方圓數十里內的不學無術好逸 惡勞之徒,大半被他收羅,攏聚一處,掛了塊巫山別院的牌匾,四處拐騙劫掠女 子上山。 也算是金翎一行運氣不好,專挑偏僻地方趕路,恰撞進這班烏之眾手中, 被他們身無武功的表象騙沒了戒心,統統被蒙汗藥麻翻過去。 山上人數倒也不多,天師這些名義上的子大概二三十人,其餘都是被擄上 山的俘虜,全是女子。那天師每十天便會用掉一名女子祭祀上仙,不過那矮個幫 忙埋過一次屍體,女屍週身無一處完好肌膚,屍身乾癟無血,可怕至極。 雲盼情細細想過,那「天師」必定不是道教中人,上清、靈寶、樓觀、神宵、 清微、太一、真大、全真等皆不會有這等折磨女子的邪術,至多會有些打著黃帝 旗號的房中術士採陰補陽,也決不至於如此虐殺女子。 如此看來,這次不光救人,還要順便為民除害才行。 刻不容緩,鬼王蛇不知何時就會追上來,她沒有一絲空餘可供耽擱。將那矮 個也點到放到草叢中,她理了一下思路,依舊躲開小徑,小心探著陷阱,向山上 摸去。 靠得越近,陷阱就越是密集,雲盼情加倍小心,還是一不留神,在撥開灌木 枝丫時扯動了一條細線,崩的一聲,一張大從落葉腐土之下拔地而起,將她嬌 小的身子直兜上天。 她鎮定心神,雙足一分撐住繩,雙手仗著金絲手套保護,直接抓住尚未收 攏的口,運力一扯,便把這常麻繩自當中扯斷。 哪知道,那幾股粗繩剛一斷開,竟噗的散出一陣粉色薄煙。她暗道一聲不好, 連忙閉氣屏息,拔劍在手繞圈一劃,將子割斷墜下。果然切斷之處一樣有毒霧 散開,她摀住口鼻,連忙向後退去,沿著來時足印退出十餘丈,才敢吸了口氣, 匆匆將內力運了一遍,不覺有異,才稍稍放下心來。 等到毒煙散開,再往前探,就發現前方不遠便是佈滿竹矛的陷坑三連,若是 中了毒煙慌不擇路,跌倒裡面便成了肉串。 她搖了搖頭,心想這妖道如此謹慎惡毒,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應付。千萬莫要 趙雨淨沒有救出,反而將自己搭了進去才好。 比起佈置陷阱的大費心神,那道人對自己的居所到不甚講究,原木圍欄在山 腰緩坡圈出一片地方,內裡是龍江沿岸屢見不鮮的油竹小樓,當作大門的柵欄開 著半扇,既無守衛,也無巡哨,連那巫山別院的牌匾,都隨便豎在一旁牆邊,乍 一看,還以為到了哪個山大王廢棄的山寨。 即便如此,雲盼情也不敢麻痺大意,隱在枝葉之中居高臨下打量了一下這 「別院」的格局。院裡總算看見了幾個人,應該是那妖道的嘍囉,穿著歪七扭八 的道袍,揮著桃木劍正向著幾個草人比比劃劃,不成章法。 正發愁如何從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地方找出趙雨淨來,她就看到東首一間 看似倉房的屋門打開,幾個滿面紅光的漢子推推搡搡的將兩個女子押了出來,一 個面無表情,一個仍勉強維持著嬌媚微笑。 看到趙雨淨雖然面色蒼白,但身上衣服倒還算整齊,雲盼情鬆了口氣,至於 金翎正被那幾個漢子上下其手,她倒並不在意,董老一手調教的花魁,又豈會 受不了這種輕薄。 她觀察了一下那二人腳步,暗暗皺眉,那兩人膝下無力,只有靠那幾人攙扶 才能勉強走路,明顯仍被灌了什麼迷藥。 這麼一來,除非擊倒這裡所有的人,不然根本無法救這倆人離開。要是只救 趙雨淨一人,她心中又覺得過意不去。 看那幾人向著正中央的竹樓走去,多半那道人就在其中。若是將這元兇首惡 一舉擊殺,不知這些烏之眾會不會一哄而散。她心中焦急的考慮著,只是不知 那妖道武功如何,萬一不能迅速誅殺,被他手下用俘虜脅迫,投鼠忌器可就麻煩 的很。 不論如何,總要先去看看詳細情形。她將古劍繞到背後背好,仔細看了看這 山寨側面的山坡,估算著跳到竹樓頂上是否容易被發現。 這時就聽那彎彎曲曲的小徑遠處傳來錚錚兩聲輕響,像是什麼人踏中了小徑 上的機關,引發弩箭射出。 雲盼情眉心緊鎖,屏住氣息藏在了繁密枝葉之後。 她耳力雖然遠不及聶陽,但總比常人靈敏許多,遠遠就聽到頗為耳熟的聲音 傳了過來。 「咱們去吧,一路上山過來,陷阱就沒有斷過,誰知道到了之後又要有多 少機關等著,咱們有正事要辦,耽擱不起啊。」說話的是個女子,語氣略顯焦急, 卻又不敢忤逆對方意思,只好軟語相求。 聽她說話那個卻不為所動,答道:「這不光是答應了張兄的事,明知此處有 這麼一個禍害,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以後還有什麼顏面自稱替天行道。」 說話間,那一男一女已走入雲盼情視野之中,穿著一身俏麗裙裝,只將襯褲 褲腳扎入軟底布靴中方便行動的,是一臉不悅卻不得不的忍下的龍影香,她身邊 穿著頗為不搭的樸素勁裝,將一把黑沉沉的刀佩在腰側的,除了白繼羽又還能有 誰。 雲盼情心中一沉,連忙更加小心的隱藏身形,以她現在的狀態,恐怕在白繼 羽手下走不到三招。白繼羽未必知道趙雨淨是誰,若是靜觀其變,說不定反而能 等到機會。念及此處,她漸漸冷靜下來,將四肢蜷縮起來,氣息也降至最為纖細, 連一片樹葉,也不敢驚動一絲一毫。 「這不過是個冒充張道長名號為非作歹的愚蠢敗類,你為了他耽擱了正事的 話,就不怕上頭怪罪嗎?」龍影香皺眉瞪了白繼羽一眼,既有擔憂,又有埋怨, 不過更多的,還是對無法左右他意念而感到的挫敗。 「這個只懂得在名號上做些齷齪下流之事,為了一己私慾肆意傷及無辜的敗 類,就是我此刻的正事。小香,你要是急著趕往順峰鎮,那不妨先走。這邊雖已 進入如意樓的勢力範圍,但你身份並未完全暴露,談不上危險。」白繼羽緩緩說 道,字音嵌入賣出的腳步之中,他的步伐放慢了許多,身上的每一處肌肉都在腳 步中調整到最佳狀態。那緊纏黑綢的刀柄就在他腰間晃動,猶如活物。 雲盼情略一思,便猜出了一個大概。真正的張天師可能是那個道家門派的 高手,被天道收攬羅,而此處這個妖道多半是那張天師的什麼仇家,卻連仇 的勇氣也沒有,只能冒充對方的名號盡做些卑鄙無恥的勾當,四處敗壞本尊名聲。 這種敗類,不僅可惡,也著實可憐。 這樣的人絕不可能是什麼高手,今日遇上白繼羽,九成九大限將至,她想不 出有什麼同情此人的理由,性穩坐原處,靜靜觀望。 「什麼人!」白繼羽剛一踏入那破敗寨門,那幾個在院中練劍的嘍囉便大聲 喊道。 白繼羽抬手讓龍影香停在門口,口中冷冷道:「為虎作倀,納命來。」最後 一字剛一出口,他的人已衝了出去。 樹枝間的雲盼情,又看到了那充滿死亡氣息的刀法。 她只看到了一下,那些烏之眾,也只配讓她看到一下。 而那些握著木劍圓睜雙目倒下的人,卻連讓自己丟掉性命的這一招,也未曾 看到。 雲盼情略有不忍,可她也知道,這次白繼羽無論如何也談不上濫殺無辜。對 這些人,讓他們在這鬼魅般的刀法下無知無覺的死去,未嘗不是一種慈悲。 連慘叫也沒能發出一聲,但最初的那句質問,已足夠驚動這裡其他的人。 白繼羽握緊刀柄,邁步走向當中那棟竹樓。兩邊房門內叫嚷著奔出十餘人, 手上拿的終於不再是唬人的木劍,而是寒光閃閃的兵刃。 只不過他們仍是些只懂得三招兩式的莽夫,剛剛在白繼羽身邊圍攏成一圈, 還沒一起出手,就見圈中烏光一閃,白繼羽的身影拔地而起,凌空一轉,穩穩落 在原地。 他接著向前走去,將身前擋著的兩人向兩側輕輕一推,喉頭一線嫣紅綻開, 那兩人倒下,同時碰倒了身邊兩人,傳遞下去,竟如一列竹牌,順次倒在地上, 二十餘隻眼睛,都像死魚一般突了出來,脖子上的血直到他們倒下,才旗花似的 沖天而起。 竹樓上衝下的幾人正是剛才送人上去的漢子,一看到這種景象,頓時嚇得腿 都軟了,轉身想往跑,卻摔在地上,四肢並用爬向前方。 白繼羽面上殺氣大盛,他那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本就是源自魔教,見血則 喜,殺氣越濃,威力越是驚人,此刻連遠在寨外樹上的雲盼情都能感到身上一陣 發寒,不知那妖道,要如何才能逃過接下來的奪命一刀。 匡啷一聲,竹樓二層的窗欞被推開,一個面色蒼白雙目無神、一看便是沉湎 酒色武功平平的道人露出頭來,嘶啞的聲音叫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來我 的晦氣!不知道我張天師張弘的威名麼!」 白繼羽抬頭看去,冷笑道:「你便是張弘?那好,沒找錯人,速速下來受死。」 那道人一愣,顯然沒料到對方竟沒被這名號嚇到,「你這娃娃孤陋寡聞,我 不怪你,你去打聽打聽,無塵觀的承陵天師,是你這種毛頭小子開罪得起的麼? 識相的,現在給道爺磕頭賠罪,我就慈悲為懷,饒你一條狗命!」 白繼羽哼了一聲,向竹樓走近幾步,淡淡道:「你既然不肯下來,我只好幫 你一把。」說罷,一個弓步向前邁出,右手揮刀橫斬,刀氣兇猛迫人,斷空裂地, 彷彿把之前積蓄的殺氣盡數斬了出來。 逃命的幾人才爬入竹樓門口,就聽卡嚓兩聲,刀光飛過,竟將那幾人連同兩 邊竹梁一道,自當中攔腰斬斷。 刺耳慘嚎之中,那竹樓一陣晃動,搖了幾搖。 樓上道人面如土色,抬起的手指抖了起來,強撐著叫道:「你……你敢拆本 道爺的樓,我……我這就做法要了你的命!」 「無膽廢物。」白繼羽呸的啐了一口,又是一刀斬出,卡卡兩聲,粗大油竹 應聲而斷。 那道人擔心樓倒,怪叫著跳了下來,手中握著一柄松紋寶劍,若不是劍尖篩 糠般打顫,倒也像模像樣。 他口中呵呵喘息,一雙眼睛瞪的血紅,長劍凌空畫了幾個怪異圈子,接著雙 唇蠕動唸唸有詞,繞著白繼羽碎步走了起來。 白繼羽微微皺眉,將手中刀入鞘中,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麼真 本事。」 那道人走了半圈,突然怪叫一聲,轉身撲向遠在門口的龍影香,手中長劍一 指,疾刺過去。 只可惜這人功夫實在稀鬆平常,他才搶出三步,白繼羽的人已攔在他和龍影 香之間,一雙無底黑眸,猶如凝了兩顆冰珠,冷冷的盯著他。 他抬起衣袖,擦了擦不斷湧出的汗珠,胸口起伏愈發急促,踉蹌後退兩步, 突然將一根手指伸入口中,狠狠一口咬下,接著將一口鮮血噗的噴在松紋劍刃上, 怒吼道:「是你逼道爺出手的!可千萬不要後悔!」 也不知那自殘功夫是什麼詭異邪術,他的動作的確看起來靈敏了許多,原本 顫抖不停的手也跟著穩定下來,好似野獸附體一樣,噌的一下竄了出來,也沒什 麼招式章法,刷的一劍迎頭斬下。 白繼羽存心要看這道人能使出什麼把戲,腳下一滑,輕輕鬆鬆閃開。 那道人左手跟著一揚,一捧紅煙漫天撒開,兜頭將白繼羽罩在其中,緊接著 向後一個觔斗翻開,抬手發出三枚鐵蒺藜,射進紅煙之中。 「哼,果然還是只有這種下九流的手段。」白繼羽看著三枚暗器穿過紅煙而 來,直到近在眼前之時,才冷哼一聲,拔刀出鞘,在身前畫了一個弧圈。 這一刀帶起一陣勁風,不光將那毒煙吹散,也將三枚暗器直接吹落。 這純粹的炫技讓那道人臉上剛浮現的一絲微笑瞬間凝固,他不敢相信的揉了 揉眼睛,甚至擰了一把臉頰,好像覺得自己正在做一個噩夢似的。 「不……不要殺我……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噹啷一聲,那道人將 長劍丟在地上,向後擺手倒退。 白繼羽也不答話,只是一步步從散開的毒煙中走出,一步步向他走近。 那道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下,一下一下磕著響頭,「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 他喊了兩聲,見白繼羽沒有動靜,唇角泛起一絲冷笑,雙手悄悄將袖袋中的 兩顆圓球掏出,接著猛然蛤蟆般向後跳起,凌空將那兩顆小球丟向白繼羽立足地 面。 兩顆小球竟是極為猛烈的炸藥,這道人手法練得極為嫻熟,兩球在地面一撞, 恰好一前一後鎖死了白繼羽最便於依靠輕功逃開的路線,就聽轟的一聲,漫天塵 土飛揚,地上也炸出了兩個二尺方圓的土坑。 那道人落地之後,看著炸起的煙塵,心頭狂喜,雙膝使力正要站起,卻覺足 踝一陣冰涼,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前栽去,他反應倒還敏捷,雙手一撐便要翻身站 起,但緊接著看到的景象,卻叫他頭暈目眩,人在半空就險些昏厥過去。 他翻離的那塊地上,赫然留著一雙腳,一雙穿著麻布鞋,被齊踝削斷的雙腳! 這時人已落地,足踝斷處直挺挺戳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劇痛登時經雙腿流遍 全身,疼的那道人長聲慘叫出來。 白繼羽一腳將那兩隻斷足踢開,刀未鞘便跟著又是一刀揚起落下。 那道人慘叫戛然而止,雙目圓睜,緩緩看向自己右肩。 那一條右臂,恍如一條自根部融化的冰凌,緩緩從他肩上滑了下去,啪嗒掉 在了地上,五根鷹爪似的手指,猶在抽動不止。 「啊啊!」那道人瞠目欲裂,僅剩的左手伸進懷裡,不知又要摸出什麼 東西。 不過不會有人知道他還能摸出什麼。那條左手剛一抬起,就順著力道飛了出 去,越過他的頭頂,落在了他右臂的旁邊。 「我很少不希望一個人死的太快。你應該感到榮幸。」白繼羽冷冷說道,反 手一刀斬出,橫掠那道人雙目,跟著左手接連刺出數指,閉住他傷處穴道,給他 止血。 「你」那道人才剛開口,就被白繼羽一拳轟上下巴,連慘叫也被悶了 喉中。 沒了雙足雙臂,眼瞎頜碎的道人在地上扭成一團,垂死的野獸一樣悶嚎不斷。 白繼羽懶得再看他一眼,逕直走向門口的龍影香,淡淡道:「小香,你去把那些 被掠走的姑娘救出來吧。」 龍影香心頭有氣,哼了一聲嗔道:「你為什麼不去?」 白繼羽微微一笑,道:「這些姑娘在這邊也不知道受了什麼羞辱,說不定連 衣服也不許她們穿上一件,你當真要我去救?」 龍影香頓時臉上一紅,往那幾間屋子跑去,嘴裡叫道:「不行,我去!你就 在那裡站著,不許過來!」 白繼羽雙手抱肘,靜靜的看她走入那竹樓中,笑容驟然一斂,冷冷道:「樹 上的朋友,你還沒看夠麼?」 雲盼情苦笑著搖了搖頭,從剛才看出白繼羽一直未盡全力,她就該明白對方 已經發現這邊藏著一人。 她不願在那狹窄門口與白繼羽正面交手,提氣在樹枝上一點,輕飄飄的越過 高聳木牆,人在半空,已將清風古劍轉腰間,甫一落地,便甩手丟出一柄柳葉 飛刀,釘入猶在地上慘嚎翻滾的道人咽喉中。 「他縱然罪大惡極,你一刀殺了也便是了。何苦教他受這種苦痛折磨。」她 望著白繼羽,隨口找些話說。她當然不是真心指責,只不過是為了拖延片刻,好 讓身體調整到更佳的狀態。蜷縮在樹上的片刻,已叫她的雙腿都有些麻木。 白繼羽瞥了她一眼,緩緩走到空地中央站定,雙手垂下,淡淡道:「不必浪 費唇舌,我等你。與此刻的你交手,勝之不武。」 雲盼情勉強一笑,掩飾被看穿的尷尬,蹲下用雙手輕輕捶著小腿,口中道: 「我可不想和你交手。我與你無怨無仇,何必呢?」 「你若是肯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證不會傷到你一絲一毫,聶陽的事情一了, 我便放你自由。我孤家寡人一個,也不想為了幫天道做事就得罪了清風煙雨樓。」 白繼羽微笑道,「不過,你八成不會聽話的,對麼?」 雲盼情苦笑道:「坦白說,我已經五六天沒有好好吃過一餐飯,也沒睡過一 個囫圇覺,雖不情願,我也不得不承認,我現下不是你的對手。」 「現下?」白繼羽濃眉一挑,唇角浮現一絲譏誚的笑意。 自身難保的情形下,雲盼情自然也不敢再奢望救出趙雨淨,謹慎道:「沒錯, 我一路被人追殺,四五天沒有一刻安寧。若我能休息充分,未必不能與你一戰。」 「你用言語激我也沒用。」白繼羽收起笑容,道,「聶陽身邊最重要的幫手 此刻正孤身一人,我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便是天字第一號傻瓜。」 他的手慢慢扶到刀柄上握緊,一字字道:「出手吧,我讓你十招。」 雲盼情暗暗歎了口氣,心知今日凶多吉少,思慮再三,還是緩緩站起身來, 將清風古劍拔出,劍尖垂下,斜指地面。 「好,第一招!」蓄起一口真氣,她斜斜掠出數尺,對這對手不敢有絲毫怠 慢,出手便是當世劍法魁首清風十三式。 儘管她年紀尚輕天資所限,還遠不到燕逐雪渾然天成無跡可的境界,這一 招也如春風乍起,不可小覷。 白繼羽雙目一亮,左足猛然向前一踏,藉著反震之力,身形急退。 風起無休,雲盼情身形一轉,搶上數尺,劍意催動,意在劍先,點點青光緊 跟著罩向白繼羽肋側。 這一劍並無甚出奇之處,白繼羽擰腰抬鞘一磕,便輕鬆擋下。但他心思極快, 旋即發覺有異,弓背貓腰,雙足一點便往後竄出。果不其然,這刻意示弱的一劍 剛被擋下,雲盼情削肩一沉,纖腰風中弱柳般一折,劍光如風墜峭壁,貼地疾撩 而起。 鬼王蛇就是被這一劍削去了半邊耳朵。 但白繼羽不是鬼王蛇。他輕功雖遜,機變反應卻遠超那沉迷酒色的淫賊,這 一片情慘慘的劍光撩起之時,他的人已退出三步。 救命的三步。 嗤嗤兩聲輕響,白繼羽肩頭肋下兩處衣服均被削破,肩頭一痛,已然中劍。 雲盼情心頭一喜,乘勢追擊,強打起十二分精神,清風十三式連綿而出,頃 刻便刺出追魂奪魂的七劍。 白繼羽仍不肯拔刀,這倔強的少年雙目圓瞪,眨也不眨的緊盯住雲盼情接連 踏出的雙足,腳下連連後退,刀鞘左擊右擋,奈何對手劍法著實精妙絕倫,招架 間,腿上又中一劍,性傷口不深,並不影響騰挪閃避。 不過,他也不必再騰挪閃避。他的刀法,本就不知何為防禦。 十招已過。 不再是嗆的一聲拔刀之音,這拔刀的速度太快,反而只發出了一聲悶響,好 似一把匕首插入一塊朽木。 而比這聲音還要快的,是他的刀。 雲盼情與人交手不知多少次,這是她第一次由心底湧上無邊的絕望。如果她 還有充足的精力,還有巔峰狀態的反應,她也許會試圖反擊,試圖掙扎。而現在, 她只想將手中清風丟下,安靜的捲入這一片灰濛濛的刀光之中。 啪!帶著渾厚內力的刀背,重重地斬在她柔軟的小腹上。喉頭一股甜腥湧上, 她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向後直飛出去。 落地之前,她便陷入到無底的黑暗之中…… 白繼羽長吐口氣,收刀鞘。緊繃的神經卻並未放鬆下來,只因他又察覺到 有什麼人的動靜正在牆外樹上徘徊。 「好小子,竟能制住這丫頭。多謝你了!」一陣怪笑聲中,鬼王蛇乾枯瘦長 的身影飛身而入,一點烏光從他手中激射而出,直飛向那邊竹樓門口。 白繼羽心中一驚,扭頭看到龍影香正一左一右攙著金翎和趙雨淨走出門來, 心中大急,雙足一蹬,將身體箭一樣射了出去,叫道:「小心!」 這樣絕趕不及,他情急之下,力貫手臂揮刀甩出,刀鞘後發先至,總算在龍 影香面前不足尺許之處將那當作暗器的烏黑小蛇砸死。 這一縱之際,鬼王蛇已閃身來到雲盼情身邊,枯爪一抓,將她輕盈嬌軀提起 夾在腋下,咯咯笑道:「老子為了清風煙雨樓的名頭,這次也改改口味,嘗嘗這 嫩雛兒的滋味!多謝白公子了!」這人輕功著實了得,說話聲中,身形拔地而起, 帶著一人猶如無物,毫不費力便越過了木牆,消失在枝葉之中。 白繼羽怒盈雙目,也不去撿刀鞘,拔足衝向大門,叫道:「小香!在說好落 腳的地方等我!不見不散!」 「哎?繼羽!你等等!這……這是董凡的人!你……你等一下啊!」龍影香 叫了兩聲,卻見他已去的遠了,不禁頓了頓足,氣沖沖的扶著兩人,不知如何是 好。 白繼羽一刻也不願耽擱,一衝出門口,便往耳中分辨出的枝葉晃動聲的方向 急追而去。 他輕功遠不如鬼王蛇,唯有以耐力取勝,對方帶著一人,輕功必然大打折扣, 只要他追蹤下去,必定能追到。 更何況,這林中還有無數陷阱,總能阻上一阻。 如他所料,衝下半山,眼前總算捉到了鬼王蛇大步疾奔的背影。 鬼王蛇自然也看到了他,怒道:「姓白的!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要跑來多 事!」 「你敢從我手上搶人,就給我洗淨你的蛇頭等死吧!」白繼羽喝道,足尖一 挑將一塊石頭踢起揚手握住,嗖的擲向鬼王蛇後心。 「憑你!追上我再說!」鬼王蛇背後如有雙目,石頭將至之時,又向前衝出 數步,那飛石竟不如此人身法疾速,去勢漸衰也未能擊中,拋落在地。 鬼王蛇使出十分功力,便將白繼羽拋下一段,但稍稍放鬆片刻,身後便又有 迫人殺氣追來。兩人距離時而千丈之遙,時而丈不足,一前一後,頃刻便去得 遠了。 「我們大老早就自己保命去了,你來問我,我還想問你呢。」金翎望著龍 影香氣沖沖的面孔,帶著一絲媚笑答道。 「哼,你嘴硬,我也有的是辦法叫你開口。」龍影香看著那群無辜女子紛紛 拜謝四散而去,心中仍有些忐忑,往金翎腿上補了一記逆鱗,轉而向趙雨淨道, 「你是何人?」 趙雨淨答道:「我姓趙,叫趙雨淨。」 「你與這女人是什麼關係?」龍影香攙起她來,捏住腕脈試了一試,皺眉道, 「沒有武功?你也是被拐來的倒霉鬼?」 金翎在一旁擠眉弄眼,想要她撒個小謊,得以脫身。方纔那兩個死士已經混 在人群中離去,走得一個算一個。 趙雨淨卻好似沒看見一樣搖了搖頭,反問道:「你們是不是要找聶陽?」 龍影香一怔,點頭道:「不錯,董劍鳴要找他,我們自然要去幫忙。你是他 什麼人?」 「聶陽一行四人,我既不是聶月兒,也不是雲盼情。」趙雨淨緩緩說道, 「我只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路伴。但對你總算有用,對麼?」 龍影香妙目微瞇,語氣變得異樣起來,「聶陽這次用來暖床的女人就是你? 那傢伙倒是艷福不淺。」 「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趙雨淨神色木然,語氣也毫無起伏。 「那我不管,聶陽不是無情無義之輩,你既然與他有染,他總不會見死不救。」 龍影香語聲突然一頓,皺眉道,「你為要動告訴我這個?你若是隱瞞身份,我 不是就放你走了?」 趙雨淨苦笑道:「我被他吸走了一身功力,成了個只會花拳繡腿的常女子, 能保護我的金翎姑娘又被你擒住,這等凶險之地,我孤身一人,還不如做你的俘 虜更加安全。至少那位公子看上去還有幾分可靠。」 龍影香微微一笑,為心上人被人誇讚而略覺欣喜,旋即想到自己曾在聶陽處 受到的羞辱,俏臉一沉,冷笑道:「他可靠不可靠,與你可沒有半點關係。你這 次可是打錯了如意算盤,聶陽的女人落在我的手上,我可不會叫她好過。」 說罷,逆鱗一捏,射在趙雨淨腰側穴道之上,她跟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 到了一顆藥丸出來,捏開趙雨淨嘴巴,塞了進去,「一會兒你雙腿和左臂便能動 彈,幫我把這女人一起攙到山下,我興許可以放你一馬。」 趙雨淨呻吟一聲,望向腰間痛處,將口中清香藥丸吞下,道:「你就算不放 我一馬,我也不能叫金翎姑娘獨個兒留在這山上。」 她歇了一會兒,手腳果然漸漸復甦。龍影香掏出雙匕跟在後面,她攙著金翎 走在前面,緩緩挪出寨門,順著小徑向山下走去。 這三人走得極慢,等到了山下,已是傍晚時分。 龍影香生怕與白繼羽錯過,花些碎銀攔了一輛運柴馬車,一路顛簸往落腳地 方而去。不到一個時辰之後,三人一起走入往來十字大道角上那家叫做福來客棧 的店中。 大堂之中,坐滿了一些身形壯碩的漢子,其中一人看見龍影香進來,立刻起 身恭敬道:「龍姑娘,您來了?不知白公子他?」 龍影香不耐煩道:「繼羽有事,晚些才來。」 「這二位……咦,這不是金翎麼?莫不是大……董凡出現了?」 龍影香搖了搖頭,將金翎推給那漢子,「還沒問出來,這賤人必定知道,只 是不肯說,還要再想法子。」 那漢子嘿嘿笑道:「那可好辦,姑娘將她交給我們就是,保證今晚就讓她開 口。」 龍影香瞪他一眼,冷笑道:「憑你們?這婊子只消隨便勾引一下,就能把你 們這一屋子的男人都搾得乾乾淨淨,三天下不來床。」 那漢子連忙擦了擦額上冷汗,陪笑道:「龍姑娘教訓的是,我們不行,不行。 不知這位……」 龍影香捏住趙雨淨下巴,微笑道:「這個你們也不許碰,這是聶陽的女人。 我自有安排。」 「哦?聶陽的女人?」接話的卻並非面前的漢子,而是二樓欄邊桌旁的董劍 鳴,他側頭看向趙雨淨,冷哼道,「不知龍姐姐打算如何安排她呢?」 龍影香微微皺眉,抬頭道:「董公子,這次咱們要是為了董凡,其次才是 聶陽,你可莫要本末倒置才好。」 「董凡我自然要殺,聶陽,我也決不會放過。」董劍鳴面上殺氣一閃而過, 跟著悠然道,「奇怪,你跟白兄不是一向形影不離的麼,怎麼今天捨得自己先來 了?」 「他去追殺摧花盟的一個殘孽,完事之後自然就會過來。不勞費心。」龍影 香不願與董劍鳴多談一樣,轉身交代了兩句,跟著走向樓梯,「我娘還沒到麼?」 「她一向行蹤詭秘,這話,本該我問你才對。」 「我娘到了,你便讓人知會我一聲。沒其他的事,別來煩我。」龍影香甩下 這麼一句,推著趙雨淨二人走入廊,讓小二引著走進給她留的臥房之中。 她也不急著盤問,將二人在椅上捆好後,先叫小二送了些酒菜上來,慢悠悠 的吃飽喝足,才悠然問道:「金翎,我可不是什麼很有耐心的女人,我再問你一 遍,董凡在哪兒。」 金翎神色坦然,直接道:「我沒必要騙你,大老給我的任務只是保護這位 姑娘,一離了江邊,我們便分道揚鑣各奔東西了。我若想糊弄過去,隨便說個地 方給你,你費番功夫驗證,又能奈我何?」 「呵呵,」龍影香盯著金翎雙眸,笑道,「董凡親手培養的心腹,不過寥寥 數人,你金翎絕對要算一個,我不信他沒有給你留下什麼聯絡他的法子。否則天 下之大,他要如何你?」 金翎面不改色,微笑道:「大老這次本就打算放我歸鄉,找個老實人嫁了, 生個娃娃,安度餘生。自然,也就沒給我什麼聯絡的法子。趙姑娘當時就在一旁, 你可以問問,大老可曾提過約我相會的地點?」 趙雨淨木然搖頭,也不說話。 「你們是一道的,互相作證,如何可信。」龍影香站起身走到椅邊,掏出一 個紙包,小心的用綢帕包住手指,從裡面取出一枚細針捏住,微笑道,「不讓你 吃些苦頭,你想來也不會對我老實交待。」 金翎無奈道:「你就算折磨我一夜,我知道的,也就是這些。無非是受不住 你的手段,編個地方哄你跑去查探,到時你惱羞成怒,受苦的還是奴家。」最後 那奴家二字說的充滿譏刺,彷彿在笑她說來說去,不過是在找個下手的借口而已。 「哼!董凡手下,果然儘是些狡猾奸詐之徒!」龍影香也不知是不是被說中 了心事,面上一陣羞惱,揚手啪啪扇了金翎兩個耳光。 這兩下帶上了真力,扇的金翎面頰頓時腫起,唇角開裂,滲出一條血絲,可 她仍不閉嘴,強笑道:「嘿嘿,連自己爹爹是誰也不知道的私生子女,果然儘是 些沒有教養的粗人。」 「你!」龍影香被說中痛處,眼中怒火驟起,抬手揪住金翎衣領便是一扯。 金翎身上衣物本就在山上被人弄的凌亂不堪,哪裡禁的住這麼一扯,登時盤 扣崩裂,撕啦露出水紅兜衣包裹的豐腴嬌軀,頸下那片白皙肌膚還留著幾塊手印, 平添幾分淫邪。 看龍影香伸手又來解她兜衣,她不禁笑道:「喲,龍妹妹,你怎麼知道本姑 娘也接過喜好磨鏡的騷貨吶?你還真算是選對人了。」 「呸!磨你奶奶的鏡!」龍影香怒罵一聲,揚手扯掉那塊兜衣,一把掐住跳 將出來的圓白乳兔,將頂著暗紅葡萄的乳尖捏突出來,跟著手中細針一閃,對著 乳蒂當中微微凹陷之處便刺了進去,旋即在針尾一按,將整支細針盡根推了進去。 「唔」女子乳首極為嬌嫩,縱然金翎早有準備,也痛的面色發白,悶哼 出聲。 「這……這便是你的手段麼?和那些變態男人,倒也沒什麼太大分別吶。」 金翎強撐笑道,也不去理會乳心已有一道血絲拖曳而下。 龍影香哼了一聲,也不答話,又從那紙包中捏出一枚細針,依樣按入另一邊 酥胸之中,這才站起身來,俯視著金翎道:「洗翎園中如你這般不在乎皮肉痛楚 的女子,我和娘親也對付了不少,一來二去,總歸摸出一條捷徑來。」 「哦?」金翎抬目看她,譏笑道,「我們這幫婊子,也能驚動你母女二人費 心,還真是榮幸呢。不知令堂有了什麼捷徑,願聞其詳。」 龍影香緩緩向後退去,坐在桌邊凳上,喝了口茶,微笑道:「男人。」 金翎一怔,跟著咯咯嬌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連繩子都勒進了手臂之中, 「你……你說男人?哈哈,你這是在取笑我麼?我身上爬過的男人,比你見過的 都多,你用男人嚇我?」 龍影香靜靜的等她說完,才道:「我說的可能不夠準確,這捷徑,可不是給 你一群男人,而是,叫你一個男人也碰不到。」 金翎一愣,跟著醒覺雙乳傷處竟從剛才起就已不再疼痛,不要說兩條指肚長 短的細針,就是一根鬃毛順著乳眼刺入,也不可能不拔出來就消卻痛楚。心神一 轉過去,頓時發覺一股徹骨酥癢,正從雙乳緩緩擴散,她心中一驚,面上強撐微 笑,道:「碰不到男人算什麼威脅,少了男人臭味,我樂得清靜。」 龍影香哼了一聲,淡淡道:「你儘管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能挺到幾時,是不 是會比你的姐妹們強些。」 趙雨淨在旁看著,很快便發覺龍影香並非危言聳聽,之前還因為痛楚而面色 蒼白的金翎,頃刻間便面紅耳赤,鼻息急促,額上汗油油的濕了一層,鼻尖也布 滿珠汗,豐潤雙唇紅的透亮,赤裸裸的胸口肌膚上,泛起一層水抹胭脂般的紅暈, 煞是誘人。被綁在椅子上的雙腳動彈不得,膝蓋處卻已忍不住夾在一起,來磨 蹭起來。 她又不是什麼無暇處子,一望便知,金翎的女子清潮,已被那兩根不知塗了 什麼媚藥的細針激發出來。 「我……我倒沒想過,這……這也能算是一種手段。」金翎垂首呻吟道,小 腹肌肉先是繃緊,隨後放鬆,緊松交替,恍若肌膚之下蓋了一隻活物,正自蠕動 不休。 藥性漸漸散發出來,一股股奇癢從臍下升騰而起,讓花徑盡頭好似蟲叮蟻咬, 酸麻鑽心,大腿交疊磨蹭,也絲毫無益,反而蹭的蜜戶外溢出清漿四下潤開,濕 漉漉染了一片。 龍影香勾唇微笑,將紙包展開,似乎又要取出什麼,這時就聽門外一個聲音 叫道:「白兄,您也到了!」 「繼羽!」龍影香登時便忘了金翎,起身便衝了出去。 她才不關心那清風煙雨樓的丫頭是不是被救了來,她滿心掛懷的,只有她 的情郎而已。 乳硬助性 第七十六章 (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雲盼情在心中默念了幾遍這句話,藉以提醒自己。 明天假期就結束了,背不下來可要挨罰。 (二) 三天裡,他們交手了兩次。鬼王蛇給她留下了面頰上的十字刀疤,她削掉了 對方半邊耳朵作為禮,勉強算是不分勝負。 「這算什麼不分勝負啊喂!緋村劍心和一隻耳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好吧?這 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 (三) 那些男人也毫無疑問那樣做了。追擊到他們第一個落腳處的她,發現了兩身 被撕碎的衣物。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那兩身衣物屬於那兩個死士。 這樣連名字都沒有的角色,總不會有人出來抱怨了吧。 (四) 白繼羽雙手抱肘,靜靜的看她走入那竹樓中,笑容驟然一斂,冷冷道:「樹 上的朋友,你還沒看夠麼?」 樹上晃動一陣,爬下來兩隻猴子,一隻考拉,一隻穿山甲,三隻山羊。 「喂……」 (五) 他的手慢慢扶到刀柄上握緊,一字字道:「出手吧,我讓你十招。」 雲盼情暗暗歎了口氣,心知今日凶多吉少,思慮再三,突然靈光一現,.B.問道 :「讓我十招的意思,是我不出手十招,你便不能出手對麼?」 「不錯。」 「好。」 雲盼情飛身而上,連出九招,跟著收劍鞘,轉身下山去了。 (六) 「聶陽一行四人,我既不是聶月兒,也不是雲盼情。」趙雨淨緩緩說道。 她還未說完,龍影香以拳擊掌,恍然大悟道:「哦!原來你就是聶陽!你什 麼時候去變了性的?」 「……白公子,為了後代著想,你還是和她分手吧。」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纖雲弄巧 鬼王蛇這一生並沒有犯過多少錯誤。對所有行走江湖的人來說,一次錯誤就 已足夠致命。 他上次犯下的大錯,是貿然向那個叫做薛憐的年輕女子出手,那一次,他付 出了讓他至今仍在後怕的代價。 而這次,他發現自己似乎又做錯了。 那個叫白繼羽的少年好像一頭不知疲倦的蠻牛,只要他稍微緩下一點,就能 感受到背後刺骨的殺氣。 雲盼情輕盈的身子在他手上也逐漸變得沉重起來,他一邊飛奔,一邊謹慎的 考慮,是不是值得繼續帶著這個累贅。 這丫頭並不對他的胃口,他喜歡的從來都是細腰長腿,豐乳肥臀,好像完全 熟透的蜜桃一樣的女人,擄走這個丫頭,除了用來脅迫聶陽之外,所謂的色心也 不過是想多一個炫耀的資本而已。 這世上還沒什麼淫賊有機會嘗到清風煙雨樓親傳子的滋味。 可若是為此付出的代價包括了性命,他自然會打退堂鼓。他這種摧花盟幾次 三番召集都不肯貿然現身的惜命之徒,絕不會為了虛妄的榮耀豁出命去。 也許是因為心中思慮太多,急速移動的鬼王蛇並沒發現他真正犯下的致命錯 誤。 他對白繼羽那一刀抱持了不應有的信心。 他忘了點住雲盼情的穴道。 從他奔下山,衝入一塊稻田中起,雲盼情就已經醒了過來。 白繼羽的那一刀不僅只用了刀背,也在最後的一剎那收住了力道。被擊中的 地方又是小腹,並沒有傷筋動骨,連內傷也幾乎可以忽略。甚至,連她手中的清 風古劍,最初也無意識的緊緊握在手中,直到被鬼王蛇奪下別在腰上。 鬼王蛇連換了數個姿勢,最終還是把她扛在了肩上,這種架勢方便輕身功夫 施展,卻把整個後背空門,都亮在她的眼前。 他殘疾的右手緊緊摟著她的俏臀,飛身疾奔之中,仍不忘指掌並用,在那緊 實彈手的臀股上大肆輕薄。 她當然感受得到,不過比起心中的羞惱,她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鬼王蛇顛簸的肩上,她默默的調勻經脈中的真氣,積蓄著出手所需的力量。 要對付的不光是鬼王蛇,還有緊隨其後的白繼羽。 若沒有白繼羽,也許此刻她已躺在某個粗陋的房間之中,承受著她不願設想 的羞辱蹂躪。但這感激並不能成為她產生善意的基石,畢竟她清楚的很,白繼羽 這追逐的目的,顯然不是為了救一個可憐的少女這麼簡單的理由。 微微睜眼,她小心的隨著身體的顛簸打量著周圍飛速移動的景致,找著出 手的時機。 她不敢等待太久,那只殘缺的手掌好像無數毛蟲,即使隔著裙褲,依舊讓她 的臀股處一陣一陣搔癢,而且,他的手掌越來越放肆,每次速度稍微緩下一些的 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向臀心挪動一點。 再這樣下去,她沒信心能在對方摸到最為緊要之處時還能維持全身放鬆的偽 裝。 可她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讓鬼王蛇不得不和白繼羽交手的機會。 她的身體狀況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反覆調息,也只能凝聚起一次出手的能 力。 若是失敗,落入白繼羽手中,總好過便宜了這個淫賊。看到下方的稻葉驟然 消失,變成了濕漉漉的木製橋,裂隙間可以看到下方平緩流過的河水,雲盼情 立刻下定決心,週身上下放鬆的肌肉一霎那繃緊,屈膝一頂,左掌同時拍出。 鬼王蛇猝不及防,身子一扭躲過那一頂,背後卻結結實實的中了一掌。 這一掌只為借力,雲盼情凌空一翻,右手一抄,已將清風古劍從他腰間拔, 順勢斜掃,劍氣直迫對手膝窩。 她根本不管這一劍是否擊中,秀足一點橋欄,已往側面橋下河中躍入,人在 半空擰腰身,一把柳葉飛刀甩手扇面射出,將大半座橋的落腳之處盡數逼住。 這一翻一掃一躍一甩一氣呵成毫無停滯,她屏住一口真氣噗通落入水中之時, 耳邊已聽到鬼王蛇憤怒至極的嘶嚎。 順流向下游去,她抹了一把臉上河水,頭遠望,果然如他所願,鬼王蛇被 她狙擊去路,迫不得已原地頓住身形,再想起步之時,白繼羽飛身殺至,灰濛濛 的刀光霎時便纏住他拚命擺脫的身形。 這兩人一路狂奔都已大耗真元,白繼羽刀勢大衰,又不願讓鬼王蛇得到機會 脫身,刀出連綿全然換了一種打法,鬼王蛇氣喘吁吁,抖擻十二分精神,才勉強 穿梭在白繼羽的刀光之間保住小命。 一攻一閃,竟僵持在橋頭,一時分不出勝負。 雲盼情略一猶豫,把心一橫,一個猛子扎向水底,她水性平平,全仗著一口 真氣綿長,比常人能多憋片刻,摸著潛到河邊,瞧準了岸上荒草叢生的雜樹林, 破水而出,跌跌撞撞躲了進去。 透過交錯枝葉遠遠望著那拚鬥二人,她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廉恥,將身上透濕 衣物一件件脫下擰乾,再一件件穿。抽出刀帶一看,柳葉飛刀只剩下兩把,她 抽出飛刀放入袖袋,將身上多餘雜物盡數丟掉,僅剩下兩把飛刀和一柄清風古劍。 頭瞥見一旁灌木叢中長著不知名的嫣紅漿果,她一把抓下幾顆,塞入口中,酸 澀無比,但總算是嚼出些汁液,連著果核一併嚥下。 靴子吸飽了水,沉重難行,她赤著白嫩雙足猶豫片刻,只穿上擰乾的布襪, 又撕了兩片衣襟纏在足心最柔嫩處。 接著,她坐在地上遠望著那邊的打鬥,一把把吃著揪下的紅果,讓體力慢慢 恢復。 同樣氣力將竭,鬼王蛇所受影響卻要大上許多。騰挪閃躲本就比揮手出刀更 費體力,如此僵持了一刻有餘,雙腿漸漸酸軟,幾次提縱都險險擦著刀鋒避開, 左手持著蛇形短劍想要反擊幾招,卻被這春雨綿綿一樣的刀法逼的連出手的機會 也沒有一次。 這絕不是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那返樸歸真的魔教刀法根本不會有如此綿 密的進攻。 他認不出這刀法,卻覺得眼熟無比,而且這刀法白繼羽使的十分生疏,許多 招式也十分古怪,看的他一頭霧水,大惑不解。 鬼王蛇看不真切,只因當局者迷,遠遠的雲盼情卻是旁觀者清,看了一陣, 便不禁微微搖頭,讚歎這少年在武學之上實在是聰穎無比,若是能有一身優秀根 骨,恐怕此時已是她絕對無法匹敵的可怕對手。 白繼羽此刻所用的,根本就不是任何一路刀法,想來是他所學有限,找不到 適與輕功高手纏鬥的功夫,情急之下,竟從不久前雲盼情施展的清風十三式中 依樣畫葫蘆,化出一套連綿刀招。 這等靈性,就是清風煙雨樓中,也數不出幾個。 隨著白繼羽將手中臨時脫胎的刀法越用越熟,鬼王蛇的面色也愈發難看,冷 汗如漿,左手冒險遞出一劍,緊接著便是閃躲不及,左腿膝側被刀鋒拖出一道血 口。 白繼羽精神一振,仍照著對手雙腿不斷攻去,只為廢了那一身絕世輕功。 鬼王蛇不願戀戰,卻又脫身不得,心急如焚,口中一連串叫罵起來,那叫罵 一句比一句尖細高亢,不出幾聲,就變得刺耳無比如同尖嘯,遠遠傳了出去。 雲盼情心中一顫,想到鬼王蛇逃脫之時目的極為明確,沒有絲毫拖沓,必定 是和同伴約好了碰頭的地方,這時必是發覺無法脫身,顧不得一身狼狽,決意求 援。 不知道來的會是關外駝龍還是混江閻羅,不過不管是哪一個,白繼羽都不會 太好受。 她咬住下唇,內心掙扎一番,還是將飛刀扣在手中,悄悄摸近了一些。 白繼羽也意識到對方這是在呼叫同伴,面色一沉,雙足交錯踏上,橫刀一斬, 將此前的綿密刀氣盡數斬開。 鬼王蛇腿上受傷,知道拚力逃脫反而更加危險,把心一橫,蛇形短劍反刺白 繼羽心口,擺出一副兩敗俱傷的架勢。 白繼羽刀到中途便自救,叮的一聲將那短劍磕開。鬼王蛇殺心既起,又豈 肯一招收手,左手一揚將短劍凌空反握,刷刷刷三劍轉守為攻。 白繼羽雙目一亮,右手一斜收刀鞘,雙足連連後退,噌噌兩聲,胸腹衣物 已被劍尖挑開兩處豁口。 被這形勢變化沖昏了頭腦,鬼王蛇喜上眉梢,收起唇間尖嘯,短劍化為數條 銀蛇,吐信而出。 嗤嗤又是兩聲輕響,這次白繼羽左臂浮現兩道血痕,仍是堪堪避過。 這時,鬼王蛇終於發現了異樣。在他搶攻的這幾招之間,白繼羽竟又聚起一 股沉淵凝岳之氣,那一雙半瞇黑眸,正牢牢的鎖著他的一舉一動。 而那只可怕的右手,正死死的握著刀柄,手背上的青筋都已凸起。 這才是白繼羽的刀法,那要命的刀! 鬼王蛇很想抽身向後退開,可此時他已騎虎難下,一旦他的短劍慢上一招半 式,那充滿死氣的刀光,就將把他徹底吞噬。 他拼了命的出招,腿上的傷口崩裂,血將小腿染濕,他也不管不顧,他必須 在白繼羽出刀前得手,必須。 白繼羽身上的傷口在不斷增加,但他的右手一直穩如磐石,他的雙眼也越來 越亮。 遠遠一個聲音突然叫道:「死長蟲!你怎麼把這個煞星招惹來了!」 鬼王蛇登時心裡一鬆,短劍米字交叉連斬三招封住身前,怪叫道:「臭駝子! 再不來幫忙,就給老子收屍吧!」 他的最後一個字剛喊出口,就聽到了很輕很輕的一聲嗆。 好像一把鋒銳的菜刀,在潤濕的磨刀石上輕輕地擦過,磨了很輕很輕的一下。 那是他在這世上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 他的劍斬到了白繼羽的手臂,他無比確信,手上清楚地傳來了砍到什麼的感 覺。只不過,隨著這感覺,他的人好像變得很輕,飛得很高。 接著,他就看到了自己站在橋上的身體,在他的視野裡不斷的旋轉。 他想喊些什麼,卻什麼也喊不出來,他最後看到的,是眼前越來越近的河水。 冰涼、黑暗的河水…… 白繼羽握著手上的刀,用左手緩緩將嵌在胳膊上的蛇形短劍拔出,丟到河中。 面前鬼王蛇的無頭屍體這才晃了一晃,軟軟倒下,鮮血從空蕩蕩的脖子上噴湧而 出。 關外駝龍站在橋的另一頭,手上拿著厚背馬刀,怔怔的看著橋上的屍體,眼 中分明在閃動著恐懼。 白繼羽把刀緩緩收鞘中,向著駝龍走了過去,他的每一步都邁的很慢,也 邁的很穩。 駝龍臉上的橫肉在隱隱的抽動,他盯著白繼羽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似乎 在衡量該不該出手冒險撿這個便宜。看著白繼羽一步步走近,他終於忍不住退了 一步,跟著又一步,最後怪叫一聲,轉身飛奔而去。 一直看著駝龍狂奔遠去,從視線的盡頭消失不見,白繼羽才長長地出了口氣, 無力的坐倒在地,一直鎮定的臉上,霎時間就沒了半分血色。 他在那裡足足坐了半個時辰,才勉強站了起來,方纔那一刀似乎已超出了他 的極限,他蹣跚著邁出步子時,垂下的右手分明在微微的顫抖,猩紅的血漿流遍 了他的手臂,他似乎連點穴止血的內力,也已失去。 而這一切,都看在了雲盼情的眼裡。 她謹慎的維持著剛好能看到白繼羽背影的距離,無聲無息的跟了上去。 於是,她找到了福來客棧。 看著白繼羽晃晃悠悠的走進去,遠遠就聽到客棧裡傳來龍影香一聲驚呼,雲 盼情這才鬆了口氣,確認了這班人就是在此落腳,立刻頭也不的轉身離開。 白繼羽此次損耗甚巨,又受了重傷,恢復起來不會比她更快。除去白繼羽, 董劍鳴一夥並無其他頂尖高手壓陣,如要救人,就必須沉得住氣才行。 看他們的安排,起碼今夜不會上路,她還有時間。至於落入敵手的金翎和趙 雨淨會受到怎樣的對待,她無心去想,也無力顧及。 清風煙雨樓的子,武功之外要學的第一課,便是如何在荒蕪人煙的地方休 息過夜。對於一個熟睡的江湖人來說,身邊存在的其他人往往才是最大的危險。 人心,遠比曠野山林中的豺狼虎豹更加致命。 暫時還沒有學到師兄師姐們站著也能入睡的功夫,雲盼情在荒僻無人的地方 找了個灌木叢中的長草窩,用雙足來壓平,便是一張舒適床鋪。 辨認好方向之後,她費了約莫一炷香功夫,在遠處草坡上掏了一隻兔子,一 窩灰鼠,匆匆淘淨內臟,剝去外皮,以劍擊石生起火來,一邊在心中默念:「師 伯恕罪,下不為例。」一邊將那幾隻獵物一股腦穿在清風古劍之上,就著火頭烤 了起來。 在河中已喝飽了水,靠這些然無味的烤肉草草填飽肚子之後,雲盼情這才 感到渾身舒暢了許多,腹中內傷也彷彿輕了七分。 原路返到那處草窩,她謹慎的爬上附近大樹,將周圍小心觀察了一邊,設 下幾個灌木枝杈構造的簡單陷阱,才抱著劍鞘蜷縮在灌木叢中,疲憊的閉上了雙 眼。 體力一點一滴的到她的體內,每復一點,就增加她一點信心,一點勇氣。 通常心中有事的人很難睡的很久,可連日的疲倦讓雲盼情著實需要一頓飽飽 的睡眠。當她慵懶的睜開雙眼時,四周已是夜幕低垂繁星滿天。看了看月頭,她 估摸這一覺怎麼也睡了有三四個時辰,雙肩的肌肉都有些酸痛。 將剩下的兔肉吃完,在樹下輕了輕身子,她頓時覺得通體舒爽,數日不曾如 此精神。用草露簡單抹了把臉,扯了一根軟籐將散開的秀髮挽好,除了依舊沒有 鞋子之外,她起碼已恢復了八成行動的能力。 八成已經足夠。夜長夢多,福來客棧裡的敵人,不會永遠等在那裡。 金絲手套失了一隻,剩下那只還是左手,加上清風古劍上被烤出的一層炭黑, 將來去樓裡,怕是要挨上好一頓教訓,她苦笑著揉了揉屁股,將身上皺巴巴的 衣物扯了一扯,鑽進了林隙間柔和的月色之中。 早已在沿途做好了記號,不費什麼功夫,她就找到那十字交叉的大道口。 客棧早已打烊,木緊緊閉住了門戶,僅剩下向著大道的窗戶還有幾扇亮著。 沒人巡哨警戒,想必白繼羽也覺得她必定是逃出生天,不敢頭了吧。上前 貼在牆邊,她耐心聽了一陣,除了一些吃喝笑鬧之聲外,並沒有什麼異常,隱約 似乎能聽到一個女子在哀叫哭泣,但聲音微弱,也分辨不出是誰。 這客棧吃的是往來商旅行人,並不在意頭客,建築十分簡陋,外牆糊著草 泥,多處斑落,手指稍一用力,就能摳下一塊,若是從外牆攀上,可說是風險十 足。雲盼情衡量片刻,摸到了臨門那間已滅了燈的居室窗外,指尖蘸些津唾,悄 無聲息的捅出一個小孔,瞄了進去。 月光不及,室內十分昏暗,只能隱約看到床上和衣睡著兩人,似乎是這家店 中的小二,睡下也要聽著有人使喚。 緩緩拔劍在手,從漏風窗縫中伸入一挑,床閂已被架起,雲盼情屏住氣息, 小心翼翼把窗欞抬起,用劍鞘撐住,雙手一攀一拉,堪堪擦著窗框滑了進去。 窗內是一張木桌,她本想在上面立足,不料桌子不穩,竟將她摔了下去,這 一下聲音稍大,立刻有個睡得不是很沉的小二翻身坐了起來,迷迷糊糊還沒問出 那句「誰」來,就被她迅速欺近身邊,一掌切在頸側,昏厥躺倒。 怕萬一有人呼喚,沒人應答留下破綻,她留下另一個小二未動,輕手輕腳取 劍與劍鞘,關好窗戶,拉開屋門閃了出去。 櫃後的帳房還亮著燈光,多半是掌櫃正在滿心歡喜的計算今天的一大筆入賬, 興奮到無法安睡。 一樓只有幾間客房,都已滅燈,她躲在陰暗角落中觀察了一陣,貓腰從櫃前 溜過。 咯吱一聲,卻是樓上有人踏上了木製樓梯。她連忙向旁一閃,側身躲進了樓 梯旁的狹小空隙中,右手扶在劍柄之上以防萬一。 一個醉醺醺的大漢歪歪扭扭的走了下來,逕直走進了賬房,「掌櫃,再來壇 酒!」 她幾乎能聞到那人身上的酒氣,一見那人走過,她立刻向上一縱,不敢再有 絲毫耽擱,翻身踏上樓梯,提氣撐著牆壁好讓身體重量不至於引發木聲響,迅 速上到二樓。 至此,那女子嘶啞的號哭已清晰可聞,她緊鎖眉心,將身體壓.bZ.低至窗欞之下, 碎步循著聲音找去。 聲音所在的房間恰位於二樓當中廊盡頭,一堆雜物黑漆漆堆成小山,幾乎 擋住了半邊窗戶,轉角燈籠的昏黃光芒根本照耀不到,即使有人從廊外走過,不 凝神細看也發覺不了。她用劍鞘試探了一下那堆雜物,確認並無臨時設下的機關 陷阱後,才謹慎的蜷縮到半邊破爛桌後,探頭向屋內望去。 這次倒省了破開窗孔的功夫,平時被雜物淹沒的這邊窗角窗紙早已破破爛爛, 只不過似乎被屋內木櫃擋住了半邊,視野並不開闊。 裡面燈火通明,她又將臉龐稍稍後移錯開一些,就算有人望了過來,也很難 發現。 一眼望去的半邊屋子,倒是剛好能看到被捆在椅子上的兩個俘虜。趙雨淨面 色蒼白低垂著頭,沒什麼精神,但看上去倒是安然無恙。隔著一張矮桌,另一把 椅子上的金翎,狀況卻極為糟糕。 那一陣高亢一陣微弱、猶如號哭般的嘶鳴,正是發自金翎口中。 原本風情萬種的黑亮雙眸,此刻一片茫然,眼角淚痕猶在。雙頰泛著不常 的嫣紅,血脈最密集處,彷彿要滴出肌膚之外。她上身赤裸,衣衫裂褪腰間,腫 如葡萄的一對乳尖下方,兩條血痕已經凝結,除這兩道紫痕之外,所有裸露出的 肌膚盡數泛起一片淡淡的胭脂色澤,瑰麗如霞,襯的胸口細密汗滴好似晶珠一般。 她沒被捆住的雙腿上下交疊,彷彿股心被塞入了什麼異獸靈蟲,不得不的將 它擠死,拼了命的前後摩擦,也顧不得衫裙下擺被蹭的凌亂不堪,雪白渾圓的大 腿春光畢露。 「龍……姑娘……我……我真的……不知道……你饒了我吧……」金翎抻直 脖頸,被捆在扶手上的雙掌一陣緊握,一陣曲張,腕上繩深深嵌進肉裡,也不 知從何來的如此力氣。 一個高挑身影緩緩走到屋中站定,燭火閃動下,原本清麗秀美的容顏也顯得 有了幾分陰沉,她盯著金翎雙眼,緩緩道:「董凡也許沒告訴你,不過你跟了他 這麼久,總能想起些什麼對我有用的事吧?」 金翎鼻翼急促翕張,扭曲的唇角垂下一線唾液,晶亮如絲,渙散雙眸勉強看 向對方,正要開口,血脈之中藥效再發,臀股方圓好似萬蟲嚙咬,奇癢鑽心,玉 戶深徑如饑似渴,週身火燒火燎,連神智都為之一頓,一陣比起春夜牝貓也毫不 遜色的淒厲長呼從殷紅如血的朱唇間傾瀉而出。 雲盼情微微皺眉,她這才看出,金翎所坐的椅子正滴滴答答向下流著什麼漿 液,地早已濕了一灘。 一直叫到氣息不繼,金翎才停了下來,跟著渾身一顫,猛然掙了幾下,才軟 軟癱在椅上,一邊開口,一邊見她雪白的肚腹抽動不休,「我……要……瘋了… …我、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放開我……放開我!給我男人……隨便什麼男人 都好!讓他來弄我……弄我!弄死我吧!」 隨著這狂亂言語,她又是一陣哭號,臉上涕淚交加。 雲盼情匆匆打量一番,屋內似乎只有這三名女子,龍影香武功勉強算是三流 高手,即使是並未恢復至巔峰狀態的她,不出三招就能將她制住。 可如何不驚動旁人,卻是頗為頭疼。金翎的慘叫哀鳴尖細高亢,根本遮掩不 住破窗而入的聲響。若是敲門,對方稍有戒心,就不易應對。 要救這兩人,只能拿下龍影香作為人質,搏一搏在此駐紮的人馬都是她的部 下,不敢妄動。 龍影香又往前挪了兩步,淡淡道:「金翎姑娘,都幾個時辰過去了,你還不 明白,若想要男人,就必須叫我滿意麼?」 金翎唇間一震,跟著一絲鮮血流下,似是咬破了嘴唇,她顫聲叫道:「我… …我可不知道,如何才能叫你這婊子滿意!我知道的,早已告訴你了!看來…… 一定是那小白臉對你的身子不感興趣,碰也不碰,憋的你滿心怨毒無處發洩,才 來折騰老娘!」 這清醒並未維持太久,她才叫嚷著說完,玉體一抖,再度哭號起來,破碎的 哀求混在其中,幾乎分辨不清。 龍影香靜靜聽著慘呼完畢,才道:「你只管罵,從你口中若是得不到有用的 東西,我為何要救你?」 她雙臂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一番,繼續道,「常女子熬到這個時候,早已 淫慾攻心,或瘋或傻,下半輩子都只能做一刻也離不開男人的婊子。你不愧本是 個淫賤無恥的婊子,到了這時還有精神罵人。方才餵你的水,我也下了五倍的藥 量,只不過你喝到肚裡,發作較遲。你若是現在想起什麼有用之事,快快講出來, 我還來得及救你一救。你若是仍冥頑不靈,藥性發作,可就只剩下兩條路可走。」 金翎抬眼望著龍影香,眼白血絲密佈,哪裡還有半分嫵媚,眼底淫光混著恨 意,直如夜叉在世。 「要麼,就是如我方纔所說,強撐到淫慾攻心,再無神智,即便活著,也成 了只會扭腰擺臀求人玩弄的母狗。要麼,就是我鬆開你的束縛,讓你去向這客棧 裡所有男人求歡,直到被人捅爛陰關,虛脫而死。」龍影香緩緩說道,兩根細長 玉指豎在身前,語氣平和好像與鄰人在聊些家裡長短。 金翎癡癡地盯著那兩根手指,好似在想像那手指刺入自己下陰後會帶來怎樣 的快活,唇角不自覺竟泛起一絲微笑,她猛晃了下頭,又是一口咬在舌尖上,口 中已滿是傷口,仍不能讓她脫出這煎熬身心的春情地獄,此刻不要說是一個男人, 就是一根木棍,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戳到身子裡面,狠狠地去攪拌那狠癢之處,否 則,就會從體內不斷抽痛的地方向外一寸寸爛掉一樣難過。 「我……真的不知道大老確切要去何方。」金翎終於垂下了頭,原本白玉 般的肌膚,已變的烹蝦蒸蟹一般艷紅,「不過……不過……我能猜到,他……一 定會去找……找……聶……啊啊啊啊!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啊啊……唔 嗚啊啊」她仰起頭,頭頂死死抵住椅背後的牆面,頸側青筋暴起,肩窩 一處薄嫩肌膚,竟滲出點點血珠來。 龍影香哼了一聲,自語道:「果然是去找他的好女婿麼。那到省了我們的事, 連中原鏢局也可一次奪下。」 雲盼情看的心急如焚,心知金翎遭此一劫,就算能夠救下一條命來,也必然 是半癡半傻瘋瘋癲癲,可憐她被董凡利用良久,最後也沒能得了善終。心中不忍, 正要強行出手,卻見龍影香邁步走向門口,她連忙縮身屏息,藏在雜物陰影中不 敢動彈。 吱呀一聲,屋門打開,龍影香緩緩走出廊,不知去向哪裡。雲盼情凝神看 她,就見纖腰扭擺豐臀輕晃,少了幾許稚嫩,多了七分風情,多半是白繼羽的功 勞。 如此機會自然不可錯過,她不假思走向屋門,探頭一望,屋中另外半邊並 無他人。她閃身進去,也不管屋門,逕直走向被縛二人,低聲道:「金翎姑娘, 趙姑娘,你們……你們都還好麼?」 金翎猛地擺正頭顱,看向雲盼情的雙眸卻是一片迷濛,喃喃道:「男人…… 我要男人……」 趙雨淨抬起頭來,雙眼一亮,低聲道:「是你?我沒事,倒是……倒是金翎, 多半不成了。」這般說著,她臉上難得一見的浮現不忍之色,比起初跟聶陽來 時對誰都是一般的漠不關心,竟也有了一些變化。 雲盼情與她毫無交情可言,此刻也沒有多話的必要,當即拔劍挑開繩子,道 :「你沒事就好,活動一下手腳,幫我扶上她。咱們想辦法逃。」 趙雨淨點了點頭,解開身上繩子,一邊揉著腳腕手腕,一邊低聲道:「不能 這樣帶著她走。」 雲盼情秀眉緊蹙,怒道:「你要丟下她?」 趙雨淨連忙擺手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她現在心智全失,這樣出逃 要多費許多力氣,不如你點住她的穴道,或是把她擊昏,我費些力氣,背上她就 是了。」 雲盼情這才面色稍緩,點頭道:「她不知道中了什麼媚藥,點穴恐怕氣血逆 流,只好如此了……」她大步走到金翎身邊,一掌切在頸側,金翎渾身一僵,軟 軟歪靠在扶手上,暈了過去。 龍影香離開前,金翎的聲音就已微弱下來,一時半刻,應該不會引人注意。 雲盼情走到向外窗邊,托起窗欞一看,這客房位在中央,從這窗戶躍下,也只能 落進栓馬停車的後院,落腳之處正對著帳房開了半扇的窗戶,極為不妥。 「只能抓那龍影香當作人質了。」雲盼情咬牙道,「希望白繼羽的外傷不要 好的太快。」 趙雨淨皺眉道:「這客棧裡可有不少人在,好像那叫董劍鳴的也在,你要硬 闖出去?」 雲盼情看著窗外院中那兩輛馬車,深吸口氣,道:「只能如此了。你把金翎 放到椅子上,拿著繩子做解開的動作。快。」 趙雨淨立即照做,蹲在金翎身前,裝作解繩的模樣。 雲盼情聽著門外傳來的輕盈腳步,一閃身躲到了立在窗畔的那個櫃子旁邊, 收劍鞘,將帶著金絲手套的左掌豎在身前,凝神準備出手。 龍影香踏入門內,一眼便望見趙雨淨脫困,二話不說,踏步上前便是一掌拍 向趙雨淨肩頭。大概是並未存心擊傷,這一掌虛浮無力,只有些威懾而已。 雲盼情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輕輕一縱,已跳到龍影香身後,煙雨撫花手 一鼓作氣出指如風,自上而下連點住十七八個穴道,跟著清風出鞘,寒氣迫人橫 在龍影香頸側,低聲道:「不許叫。」 龍影香倒是鎮定的很,略帶譏誚道:「雲姑娘,你身上的味道,可真是好聞 的緊吶。」 這般連日奔波勞頓,任誰身上也不可能香噴噴的,雲盼情微微一笑,道: 「那也只有委屈龍姑娘的鼻子了。頭找到地方,我一定洗得乾乾淨淨,帶上香 囊,向龍姑娘貼身謝罪。」 龍影香哼了一聲,道:「除了忍著,我也沒的可選不是。」 「你倒是識時務。」雲盼情調整一下位置,仍用劍鋒逼住龍影香粉頸,抬手 解開她四肢穴道,僅僅閉住經脈,「那就勞煩龍姑娘幫個小忙,把金翎姐姐背上。」 說罷,她探手摸出龍影香懷中那枚逆鱗,彎腰抽出靴內藏的兩把匕首,一併交給 趙雨淨。 看趙雨淨用匕首逼著龍影香背上了金翎,雲盼情這才鬆了口氣,輕輕打開房 門,領在前面摸了出去。 夜色已深,其餘人等大半都已休息,四人毫無阻礙便到了樓下,帳房的燈光 已滅,廳堂中也是一片死寂。 雲盼情左右看看,橫臂攔在趙雨淨身前,低聲道:「去後院。那裡有馬車。」 門閂拿起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可如何把馬廄裡的馬匹順利套在馬車上,卻成 了一大難題。 兩輛馬車一大一小,小的那輛車堆滿雜物,此刻也沒空清理,大的那個多 半是那個女眷所用,黑漆車廂布簾垂掩,自然是她們首選。只不過雲盼情和趙雨 淨誰也不會打理,只能暗自著急。 情勢刻不容緩,雲盼情只好冒險動手,撫著馬頸餵了一把乾草,牽到馬車前, 費了一番功夫,才讓那馬兒倒進車轅當中。 夜深人靜,馬蹄聲清晰可聞,讓她不禁心生焦急,試了幾次,才勉強將車套 好,不敢再耽擱片刻,馬上將昏迷不醒的金翎放入車內,點住龍影香各處穴道, 把馬車向已打開的院門推去。 趙雨淨坐在車前,持鞭急道:「雲姑娘,我不會趕車。」 雲盼情護在車後,小心的望著客棧每一扇窗,催促道:「先出去再說。」 那門比起馬車並不寬上多少,這趕鴨上架的車伕又全然不知所措,馬兒才出 門就轉了方向,光噹一聲,車轅結結實實的在門框上撞了一下。 雲盼情反應極快,立刻飛身上車摟著龍影香跳了下來,將馬車推出門口,拔 劍架在人質肩頭,縮在她身後望向客棧。 數盞燈火前後亮起,緊接著窗戶接二連三掀起,幾個大漢粗聲叫道:「什麼 人!」 這幫人的應變倒也迅速,呼喝聲還未落淨,已有四人提著燈籠衝進院中,昏 光照去,都是一驚站定,驚道:「龍姑娘!」 「不想送了你們龍姑娘的命,就都給我滾去乖乖睡覺!」不得不做出凶神 惡煞的口氣,雲盼情手上加力,森寒劍鋒緊緊貼著龍影香喉側,這吹毛斷髮的利 器只消再近一點,便是一道血痕。 「我道是誰,原來是清風煙雨樓的高徒。嘖嘖,專找武功不如自己的人下手, 比我這武當棄徒,也高明不了多少麼。」二樓西首窗後,董劍鳴並未燃燈,站在 一片陰影之中譏誚道,「你不去乖乖逃命,偏要上門送死,我若是不成全你,豈 不是未盡地之誼。」 雲盼情揚聲道:「你若動手,我第一個先叫龍影香陪葬!師父師伯可從沒教 過我,性命攸關之時,還要裝模作樣顧忌這種陰險毒辣之人是否殺得。」 董劍鳴悠然道:「你不是劍法厲害得很麼,不如和我較量一場,你若贏了, 馬車和龍姑娘你隨便帶走什麼我也不管。還是說,你不信自己能贏過我這武當棄 徒?」 任他如何撩撥,雲盼情此刻絕不會呈一時之勇,安然無恙的離開此處,比什 麼都來得重要,「是,我贏不過你。你就當我認了輸,開開心心留在房中,千萬 莫要追來,我這人心眼小得很,不戰而敗一定會牢牢記住,萬一再見到你的人, 保不準手上失了准,給龍姑娘這漂漂亮亮的臉上留下些什麼,與你倒是無關,只 是可惜了那位白少俠。」 董劍鳴面色微變,默然片刻,道:「我們若是不追,你肯將龍姑娘完璧歸趙 麼?」 雲盼情揚聲道:「我保證,只要我們三人安全,龍姑娘遲早會絲毫無損到 你們身邊。」 董劍鳴哼了一聲,一抬手放下窗戶,窗後傳出他略帶不滿的聲音,「讓他們 走吧。」 那些已拔出刀劍的部下面面相覷,遲疑著退後幾步,這時樓上不知哪間傳來 白繼羽滿含疲憊的聲音,道:「怎麼,你們非要害的小香身首異處才肯聽話麼?」 這些漢子這才乖乖到客棧之中。 雲盼情長舒口氣,後背一陣汗涼,畢竟如此多的敵人一併攻來,縱然沒有白 繼羽在旁掠陣,想要帶著兩人逃出生天也是絕無可能,最多能讓她一人全身而退, 那這一趟豈不是白來。 出了客棧,到了大道之上,趙雨淨已是滿頭大汗,盯著那不聽話的馬兒屁股, 一副恨不得操起匕首插上兩刀的模樣,雲盼情微微皺眉,問道:「龍姑娘,不知 你會不會趕車?」 龍影香四肢穴道已解,點了點頭,略帶譏嘲道:「不算很會,但總不至於一 直往草窩子裡趕。」 趙雨淨面上一紅,怒道:「那你還不上來幫忙。」 龍影香一邊爬到趙雨淨身邊,一邊譏笑道:「趙姑娘好大的威風,下次用這 威風趕車,想必比鞭子好使得多。」 「都閉嘴。」雲盼情惦記著金翎情況,她親眼見過旗門鎮中被融玉丹逼瘋的 女子慘狀,心中煩躁無比,口氣也超乎常的嚴厲。 趙雨淨瞥她一眼,不敢多言,只是將匕首貼在龍影香肋下。 看龍影香已經坐穩,雲盼情邁上馬車,讓趙雨淨摟住龍影香腰肢,跟著點住 龍影香雙腿穴道以防萬一,道:「走。」 「往哪兒?」龍影香舉起馬鞭,問道。 雲盼情辨認了一下方向,想著約定會的地方在衛州羅仙郡,目前還在翼州 地界,問明道路之前,向東向南都不會有太大差錯。這次遇險的地方在這客棧西 南,如果白繼羽只是順路,那先往東去應該不會有錯。 向著東方大道一指,馬車緩緩啟程。 「若是撐不住了,就和我交換進來睡會兒。」雲盼情對趙雨淨低聲叮囑道。 趙雨淨面色慘白,顯然也是極為疲憊,但她還是道:「夜裡讓我來,白天人 多,你在外面看著總好過我。」 雲盼情點了點頭,「確認沒人追來的話,天明後咱們盡快找個地方落腳,好 好休整一番。不然到羅仙郡之前,咱們怕就要撐不住了。」 趙雨淨勉強點了點頭,「我還成,你先去歇會兒。我困的狠了,就去叫你。 你……你也應該很累了,先休息吧。」 她原本與雲盼情極不對路,可經了這麼一場,口氣無論如何也硬不起來,想 要添上幾分善意,卻又極不擅長,聽著別彆扭扭,倒像個生悶氣的女娃。 雲盼情微微一笑,對趙雨淨的嫌惡稍減,往她肩上拍了一拍,放下布簾縮 到車廂之中。 這馬車只是比起那車大上一些而已,看內裡空間,必定是哪家的女子出行 所用,容下二人,就顯得有些擁擠,雲盼情換了幾個姿勢,都有些彆扭,最後 性將金翎抱起摟在懷中,這才舒舒服服坐下。 兩人貼的近了,她才感到金翎週身肌膚火燙,鼻息灼熱,褲襠下那濕漉漉的 一片仍在滴滴嗒嗒,儘管已經昏厥,乾裂的嘴唇中仍傳出細若蚊鳴的迷亂哀求。 「男人……給我……給我……」 真要找到落腳的地方,這燃情春藥,卻讓她從何下手解決?雲盼情眉心緊鎖, 想不出什麼好法子,難不成非找上一群男人將金翎好好姦淫一頓不可? 明知希望渺茫,她還是伸出劍鞘隔著簾子捅了一下龍影香的後背,問道: 「龍姑娘,你有沒有金翎的解藥?」 答案果然如她所料,「沒有,誰會為春藥浪費時間做解藥。她本來就是婊子, 又不是什麼貞潔烈婦,等落腳休息時,你找些男人來伺候一下她也就是了。」 「你」雲盼情怒意上湧,連忙深深呼吸兩次,不再理會龍影香,只是在 心中盤算到底該如何是好。 雲盼情那一下下手頗重,但不知是否藥性所致,馬車顛簸駛出數里後,金翎 竟悠悠醒轉,口中呻吟不斷,微微睜開雙目,癡癡地盯著雲盼情,像是要從一片 昏黑中分辨自己到底落在誰的懷中。 察覺到懷中金翎動彈了一下,雲盼情一怔,低頭低聲問道:「金翎姑娘,你 好些了麼?」 對方卻只應了一段破碎難辨的低吟,倒是抬起的一隻手,死死的攥住了她 的衣袖。她不僅低頭湊近了些,再問道:「你好些了麼?咱們已經沒事了,你還 難受得很……嗚!嗚唔!」 冷不防,金翎的手用力一扯,人也跟著抬起頭來,雲盼情話未說完,便被一 雙熾熱柔軟的嘴唇牢牢堵住,還不及反應,一條滑溜溜的舌頭已經迫不及待的伸 了進來,往她驚得不及閉的小口中猛烈攪動起來。 她連忙伸手去推,正推在金翎一邊綿軟肥圓的豐乳之上。她覺得不妥正要縮 手,卻被金翎一把握住手腕,鼻息帶著哭腔,死死按在乳上,赤裸的胸膛不斷扭 動,到變得像是在被她撫摸一般。 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搞得不知所措,雲盼情頓時失了方寸,想要用蠻力將金 翎制服,卻又不忍見那備受煎熬將近崩潰的模樣,雙頰羞如火燒,直後悔為何剛 才不和趙雨淨交換過來。 金翎一邊貼著她的櫻唇狂吻不休,一邊自鼻後洩出一陣陣哀泣之聲,掙扎著 扭動身體,將一條修長玉腿插入她膝彎之下,胯下緊貼住她的大腿,緊緊夾住, 嗚咽著搖擺腰肢,將那腫脹玉門,往她身上用力摩擦。 那股間本就已是汪洋一片,這一番磨蹭,黏膩淫汁直透數層衣物,將雲盼情 的大腿也潤濕了一片,她心中羞臊,一徑往後靠去,最後脊背貼住了壁,無路 可逃,仍被金翎緊緊嘬住唇舌,婉轉吮吸。 她從不曾被人如此對待,只覺腦中一片昏沉,舌尖如酥似麻,心中又氣又羞, 味陳雜,漸漸地,竟連身子也跟著火熱幾分。 單單來磨蹭似乎無法紓解金翎滿腔情慾,她拉住雲盼情按在她胸前的手掌, 直直拽向胯下,匆匆把裙腰一褪,露出濕漉漉一片泥濘芳草,扯著雲盼情的胳膊 往那最要緊處送去。 雲盼情只當是幫她好受一些,強忍著心中氣悶,任她操控。手指先是摸到一 片亂毛,跟著又被往裡帶去,手上一熱,已貼住了一條軟嫩滑溜的裂隙,觸手之 處一片黏滑,仍有溫熱漿液不斷湧出,好似摸到一處泉眼。 才被手指觸到,金翎就快活的悶哼一聲,摟著雲盼情的後腦,緊緊咂住她的 舌尖,將她唇中津唾一口口吮吸過去,吞入肚中。 跟著金翎雙腿緊並,夾著雲盼情纖細手腕,腰胯拱聳,把那綻放花蕊抵在她 手中,賣力磨蹭,口中哀求道:「裡面……裡面……進來裡面……」 這一下讓雲盼情口唇得以解脫,她連忙偏開頭頸,嬌喘道:「你……你說什 麼?」 「裡面……快……快些……我……我要瘋了……」金翎斷斷續續說道,充滿 彈性的雪股壓著雲盼情的手腕不斷顫抖,胯下一股接一股的淫汁湧出,停下這片 刻間就流滿她掌心一捧。 雲盼情為難至極,只有硬著頭皮曲起一根食指,試探著往裡一伸。 「咿」金翎臀肉猛地一夾,雲盼情只聽到一聲低呼,指尖週遭驟然被一 團滑嫩軟肉緊緊裹住,登時不敢動彈,呆呆地僵在那裡。 似乎微微醒覺少許神智,金翎一邊磨盤般轉著懸空豐臀,一邊乞求道:「好 妹子……多……多放幾根進來,求……求你了……給姐姐個痛快……」 雲盼情羞得滿面通紅,但見到金翎稍微醒轉一些,只得把心一橫,三根手指 並作一處,滋的一聲擠了進去。 「呃嗚嗚……」金翎尖細嬌吟一聲,雙腳蹬住車底,把柔軟腰肢向著雲 盼情的纖纖玉手死死拱了過來,軟嫩玉戶猶如兒口,一口一口吮著當中三根手指。 見過女子淫態的雲盼情對此事也算是一知半解,既已到了如此地步,性一 不做,二不休,當下按緊金翎肚腹,不叫那身子亂扭亂動,跟著腕上凝力,猛地 前後聳動,戳刺起來。 這法子倒當真有效,雖抵不上男子陽氣那麼管用,但總算能稍稍紓解攻心欲 火,金翎舒暢的朱唇大張,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只有喉頭溢出些呵呵氣音。 雖然知道要有個什麼物事在女子下體進出,可要動上多久才算大功告成,雲 盼情卻全無頭緒,只得硬著頭皮不斷動作,手指好似挖進一眼油泉,摳出一團團 滑津,不幾下就連她袖子也濕了半幅。 金翎身子弓在雲盼情腿上,週身肌肉一陣緊過一陣,到最後竟繃如琴弦,隨 著雲盼情抽送玉指聲聲哀叫,約莫半刻功夫,就見她猛地一挺,嬌軀劇顫。害得 雲盼情手指一滑,偏到了一邊,只覺一股熱流澆在腕上,也不知是從那痙攣媚肉 間射了什麼出來,還是終於抵不過催心攝魂的藥性,下體失禁。 「你……你好些了麼?」雲盼情抽出手掌,蹙眉在褲腳擦乾,柔聲問道。 哪知道金翎並不答,只是粗濁喘息一陣,跟著抬身又撲入雲盼情懷裡,雙 手突然摸進她衣襟之中。 雲盼情大驚失色,連忙扶住金翎雙肩,又羞又怒,正要開口呵斥,卻發覺那 雙手並未往她裡襯內摸去,反而摸進了內裡暗袋。 跟著,那雙手又飛快的收了去。雲盼情疑惑的咦了一聲,旋即就聽到一聲 輕響,那聲音她是如此熟悉,以至於根本不需要撩開簾子放進月光,就知道發生 了什麼。 「你……你這是做什麼!」雲盼情驚聲叫道,伸手摸向金翎手腕,果然,那 纖細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捏著一把從她懷中掏出的柳葉飛刀,飛刀貼著她高聳豐美 的左乳下沿刺了進去,直至沒柄。 趙雨淨聽到驚呼,立刻撩起了布簾,月光並不很亮,金翎臉上的神情也看不 分明,只能模糊看到她雙唇蠕動,似乎想說什麼。 雲盼情抱起她身子,側耳過去,低聲道:「你有什麼話,就……就說吧。」 「我……這一生……」金翎的話只說到這四個字,便停了下來,默然良久, 才結束在一聲長長地歎息中。 這聲歎息,便是她全部人生的終結…… 在夜色中掩埋了金翎之後,雲盼情的心情就異常的低落。不僅僅是因為金翎 的死,畢竟死在很多情況下也是一種解脫,對雲盼情而言,並不足以震撼她太久。 讓她一直感到渾身不自在的,是一種如影隨形揮之不去的不安。 為此,她幾次三番探查後方是否有什麼追兵,一路除了靠龍影香所帶的銀票 補充必備的吃喝所需,幾乎沒有停靠,問明了路線之後,又連變了三次行程。 一路換了六匹好馬,雲盼情與趙雨淨日夜交班,每天只讓龍影香睡兩個時辰 左右,幾乎算是不眠不休的趕路,不過五日出頭,就已駛入羅仙郡的外郊。 在約定的地方留下記號,剩下的銀子只夠租下客棧一間常客房三天,床鋪 雖然不大,但雲盼情身量嬌小,趙雨淨與龍影香也足夠苗條,三人同臥的話,倒 也勉強能夠擠下。 安頓好後,雲盼情點好龍影香穴道,留下趙雨淨照看,出門將羅仙郡仔細探 查了一遍,順便將馬車賣掉,換了些銀子,買了幾身輕便衣服,兩包當地小吃, 帶了去。 午後兩三個時辰中,趙雨淨和雲盼情好好的收拾了一下一路積累的狼狽,沐 浴淨身各自換了新衣,龍影香連日不曾好好睡上一覺,反倒癱在床上一氣睡到了 天色擦黑。 不願過多拋頭露面,雲盼情叫了飯菜上樓,於屋內用飯,封住龍影香經脈後, 解開了她四肢穴道。 吃了幾口,雲盼情抬手嗅了嗅胳膊,笑道:「龍姑娘,這下我總不再發臭了 吧?」 龍影香微微一笑,她每樣菜都夾了幾筷,卻只是堆在碗裡,似乎沒什麼胃口, 她看了雲盼情兩眼,突道:「的確好了許多,你若是這副樣子躲在客棧窗外,我 肯定嗅不到你。」 雲盼情的笑容登時僵在臉上,心底那混混噩噩的不安,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龍影香那時出手為何綿軟無力,那些敵人為何如此痛快的答應絕不追擊,為何白 繼羽受了那樣的重傷,他的情人卻還有心思逼問金翎直至深夜…… 隨著答案浮現上來的,是令她全身都失去力氣的一陣徹骨麻痺,而在她的眼 前,趙雨淨也面帶驚訝之色,緩緩軟倒下去。 唯一沒有倒下的那個女子,緩緩站了起來,她根本不在乎經脈被封,只因她 壓根就不懂一絲武功,她也不在乎逆鱗被走,只因她至少還有十八種本事自保, 下毒,不過是其中最簡單的一種而已。 再次開口時,她的聲音已經變得低沉且帶著一絲詭秘的魅惑之意,那不再是 龍影香的聲音,但是不是她原本的嗓音,卻也無人知道。 「記住,這一課,是龍十九教你們的。」 乳硬助性 第七十七章 潮記訪問第三期 「大家好,您現在收看的是由『花娛樂江湖』『我殺我殺我殺殺殺』和『 少俠大本營』三檔節目強強聯共同推出的江湖最火爆的八卦資訊節目,潮記訪 問!大家跟我一起喊,我們的口號是『人人都是名記!耶!』……ok,下面請 出今天訪問的角,目前正在中州影視城緊鑼密鼓的拍攝中的如影逐形的人氣角 色,大家來猜一猜,她是誰?」 「凌!絕!世!」 「那個……對不起,是我口音不對,上次普通話考試我不該作弊的。我說的 是人氣角色,不是人妻角色。再給你們個機會,猜一猜她是……誒?哎哎?雲姑 娘你怎麼出來了?」 「呃……您不是說觀眾一喊名字我就出來麼?」 「可、可他們喊的不是你的名字啊?」 「你又沒說要喊我的名字才可以。我以為名字只是個暗號呢……」 「……」 「吶,特地叫我來這裡,有什麼事麼?我這幾天一直在趕場拍攝,已經很… …累……了……ZZZ……」 「雲姑娘!雲姑娘你醒……對不起,請把劍收去好嗎,我們……正在直播 呢。」 「哦。對不起,我稍微有點起床氣。」 「呵呵,沒事,沒事,我們根據觀眾信鴿投票,篩選了幾個大家都十分關心 的問題,希望你能在這裡為大家現場解答一下,好麼?」 「嗯,來時導演說了,我會盡量答。」 「根據上周《八卦江湖週刊》爆出的獨家素顏肖像,有觀眾非常好奇你的實 際年齡,能不能冒昧問一下,雲姑娘今年芳齡?」 「十六。」 「哎?真的已經有……」 「十六,我朝律法規定,涉及限制級演出的女性,必須年滿十六以上。所以 我儘管看起來很小,其實已經十六歲了。就像東瀛畫冊裡的很多姐姐一樣,雖然 看起來比我還小,但都已經滿十八歲了。」 「東瀛畫冊?」 「嗯,為了將來的一些鏡頭,劇組特地為我準備的學習材料。令我受益匪淺。 送畫冊的那個副導演非常熱心,一直要抽出夜裡的空閒幫我指導演技,我十分感 動,然後砍死了他。」 「呃……好,下一個問題,觀眾們都很好奇什麼時候才輪到你的激情戲份。 能否稍微透露一下呢?」 「不知道,一般都是副導演半夜負責給女演員說戲,可我這人一睡著了脾氣 就不是太好,記性也會變差,每次到第二天醒也沒見到副導演過來。不過他們總 是放我鴿子第二天就辭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很久沒人跟我說戲,我自然也不 知道什麼時候拍什麼戲份,拍到哪兒算哪兒唄。」 「其實,上次倒是有人在皇宮外的內侍房招聘處見到幾個長得很像你們劇組 副導演的人,應該是巧吧,哈哈,哈哈。」 「還有什麼要問麼?我好睏,想去睡了。」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關於記者上次畫到的你和聶陽在某客棧門口……嘶 那個,雲姑娘,不好意思,你的劍不小心擦到我的頭皮了,而且……我一點也 不熱,不用貼著我的脖子幫我降溫,謝謝。」 「你想問什麼來著?」 「嗯,是這樣,你今天來之前吃的好麼?」 「嗯,吃的不錯。」 「那太好了!所有的問題都問完了!節目最後,我們代表中州影視城如影逐 形劇組發佈一則招聘廣告,歡迎有志之士積極應聘。」 「招聘:副導演若干。要求:溝通能力強,身體強壯,習武六年以上,有六 大門派工作經驗者、不好女色者優先錄用,待遇從優。另特別招聘專屬助理一名, 要求性別女,工作經驗武功高低均不限,擅長叫人起床,具備基礎講戲能力,可 連續值夜班,不得為同性戀,一經錄取,享受導演級別待遇及額外喪葬撫恤金、 人身保險各一份。」 「今天的節目到此結束,大家下期再見!」 正文 第七十八章 驟雨傳恨 「這麼戴著一副我女兒的面孔,看著銅鏡,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又到那少不 經事的時光之中。頗有幾分傷感吶。」龍十九緩緩說道,從髮鬢取下一支烏木簪 子,指甲在上面刮了兩下,摳出一點粉末,彈到飯菜中攪了一攪,跟著慢條斯理 的吃了兩口。 雲盼情連催三道真氣,卻都破不出氣海外那一陣陣軟麻,四肢倒是還能勉強 移動一點,可不要說出手,就連把面前的飯餵進嘴裡,也是極難做到。 她吸了口氣,強笑道:「如此說來,你的本來面目和龍影香應該是十分相像 了?」 龍十九微微一笑,也不知她易容手段到底是怎樣精妙,口唇勾動,絲毫不見 木訥滯澀,就好似原本就是這副模樣,「像與不像,又有什麼意義,我的本來面 目,連我自己也記不得了。」 趙雨淨呆呆望著龍十九的臉頰,看那膚色紅潤,微有絨毛,靠耳根處血脈隱 約可見,只覺這易容手段簡直神乎其技,竟驚得呆了。 雲盼情強自鎮定,笑道:「龍前輩一身本事冠絕天下,隱龍山莊名震江湖地 位猶在二樓之上。晚輩實在想不通,您為何甘心屈居天道之中,供人驅策。」 清風煙雨樓與隱龍山莊素來交好,她此刻間接提起,也算是變相求個人情。 以她心氣,實在不願如此,可如不設法脫身,聶陽趕來匯之時不知要遇到什麼 陰謀陷阱,若是遭了不測,或被誘入歧途,她真不知怎麼向小姐在天之靈交代。 龍十九將口中飯菜細細咀嚼,嚥下後喝了口清茶,才譏誚道:「驅策?不過 是互相利用罷了。現下的天道可不是二十年前的天道,我所見的人中十之七八, 都是為了自身名利才甘心投身其中。」 雲盼情伏在桌上,軟軟道:「龍前輩還有用得到他們的地方麼?」 龍十九哼了一聲,淡淡道:「你不必給我戴高帽子,我沒有武功在身,這便 是要命的事。對付你們這種黃毛丫頭愣頭青,我自然是手到擒來,可要是碰上你 師父師伯,我和砧上的魚肉也沒有太大分別。」 雲盼情心念急轉,口中仍是輕描淡寫道:「他們那一代不是退隱田園,就是 一心授徒,偶爾還有幾個間或到江湖走上一遭,也不至於危及龍前輩您吧?」 龍十九瞄了她一眼,道:「找的要是我,不管來的是誰也不打緊,他們就算 不賣隱龍山莊的面子,也要有本事找到我才成。」 這麼說來,龍十九入天道竟是為了他人……她被逐出隱龍山莊之時,私生女 兒尚且年幼,被安全的養育在隱龍山莊之中,那能叫這女人甘心入伙的理由,還 會是誰? 江湖上有不少人都知道,龍十九與邢碎影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卻沒人知道那 仇恨所為何事,只是大多數人都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了那私生女兒,猜測龍十九多 半是因姦成孕,才恨上心頭。 但那些人都不知道的是,邢碎影便是仇隋,而仇隋,也是天道中人。 從這一趟行鏢以來,龍十九的行動軌跡來猜測,她不認識仇隋的可能性幾乎 不存在。 雲盼情思忖一陣,一個大膽的猜測驟然浮現在心頭,她低著頭,遲疑了一下, 小聲道:「莫不是……為了龍姑娘的父親?」 這次,龍十九沒有答。她只是一口一口吃著飯菜,不再說話。 道破她的秘密,激她動手殺了自己,也總好過被拿來脅迫聶陽,雲盼情暗咬 銀牙,下定決心,開口道:「我如果所料不錯,龍姑娘的父親,應該就是邢碎影 吧?」 龍十九仍不開口,只是慢慢吃喝。 「你公開宣揚與邢碎影有深仇大恨,無非是為了方便打入與他有仇之人內部。 更能脫身事外,讓人想不到你會與他仍有聯繫,仇隋以天風劍派後人身份進入天 道,恐怕也是由你引薦的吧?按龍姑娘的年紀來算,邢碎影應該是年紀很輕之時, 就與你有了私情,那時他還未臭名昭著,引你動了真情,也不是全無可能。」雲 盼情一邊思,一邊連串說道,一旦關鍵之處豁然開朗,此後種種便如泉水般不 斷湧出。 趙雨淨在旁聽的卻是全無頭緒,只在雲盼情提到仇隋二字時雙瞳一縮,洩出 一絲憤恨。 「吳延易容改扮,多數都是裝成陌生無名之人,而改扮形貌易容冒充到以假 亂真的程度,江湖中能做到的人寥寥無幾,龍前輩你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龍十九這時才傲然道:「吳延那種藏頭露尾之輩,遇上眼力稍好一些的,便 沒有半點用處,我就算不使縮骨移喉的本事,他也不配與我相提並論。」 「邢碎影在多年逃亡生涯中分身無數,自然不可能全是吳延的功勞。我直到 此刻才想通,真正幫他最多的,是你。」關節之處打通,數點細節跟著浮現出來, 「若沒有龍前輩你這師父幫忙,田三小姐怎會毫無懷疑的去練那桃花功?就我所 知,在江湖中四處散播桃花功來培養九轉邪功犧牲者的,唯有邢碎影一人而已。」 龍十九上下撫了撫胸口,似是已吃的十分滿足,她靜靜站起,小步走到床邊 坐下,解開領口盤扣,順著潔白細膩的頸窩摸入粉白肚兜之中,輕輕一扯,拉出 一個羊皮軟袋。 她從袋中摸出一個扁長木盒,拉開盒蓋,用手指沾了其中一格半透明的藥膏, 小心翼翼的抹在下頜、兩頰、額頭等處。 「龍前輩,您就沒什麼要說的麼?」雲盼情微微皺眉,完全猜不到龍十九會 是這種不置可否的反應,也沒感到有半點怒氣,連帶著讓她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 想得太多,從開頭便已錯了。 「你願意如何猜測,都是你的事情,我何必要為你驗證真假。再說你猜得也 頗為有趣,我聽的也很有滋味,你不妨再加把勁,把更多的事賴到我的頭上,也 好讓我自豪兩下。」龍十九攏著嘴唇說道,手指在臉上靈活移動,隨著指尖按捏 拉扯,一層軟薄皮膚帶著數塊大小不一似肉非肉的東西脫落下來,露出一張無甚 特色叫人過目即忘的中年婦人面目。 頃刻間就換了一張容貌,雲盼情縱然定力過人,也忍不住微張櫻唇,瞠目結 舌。 「這……這是你本來的面目?」趙雨淨不敢相信似的微微搖頭,小聲問道。 龍十九微微一笑,將那層薄皮收進袋中,道:「自我易容之術大成,就沒有 幾人見過我的本來面目。你二人的小命我留來有用,我若是露出本相,又不能殺 你們滅口,只能調些毒藥讓你們口不能言手不能書,豈不麻煩?」 她將皮袋收好,整好衣物,淡淡道:「我常年帶著各種面孔行走江湖,所謂 的本來面目,又有什麼要緊。那些從不易容改扮的江湖客,露出的就是本來面目 了麼?」 雲盼情笑道:「龍姑娘美若天仙,再加上那邢碎影也只對美人有興趣,可見 龍前輩的本來面目,必定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龍十九坐桌邊,緩緩道:「你不必浪費口舌,我不會殺你,我不想讓你知 道的事,你也休想探出半個字來。」 她口中雖如此說道,目光卻染上了一抹懷念之色,靜靜坐了片刻,還是喃喃 道:「貌美如花又有何用,最後還不是要裝成別人模樣,才能如願以償。即使有 了女兒又如何,到最後,我不還是只能做那個死透已久的女鬼。」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雲盼情想破頭也想不出是在說些什麼,她心中倒是篤定, 邢碎影八成就是龍影香生父,從花可衣身處逐影高層就能看出,將自己信得過的 心腹以仇恨做幌子,送入對手之中成為關鍵棋子,本就是他一貫的手法。 龍十九這一支天道人馬,早早便到了聶陽周圍,若只是將聶陽當作狼魂後人 伺機格殺,根本不必費這許多功夫。 四大鏢局而為一,洗翎園陰謀易,捲入其中最深的,正是董家。就好像 謀劃之人算準了聶陽的性子,叫他不得不耽擱行程,參與其中一樣。而摧花盟那 群被邢碎影玩弄於掌中的淫賊,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是不斷延誤著聶陽預定的 行程。 邢碎影對幽冥九歌全無興趣,從聶陽知道這一點起,最初的計劃就已徹底失 敗,那趟鏢照舊出發,邢碎影現身引誘則是首要原因。 他既要聶陽按原定計劃出發,又不能讓這行程太快走完,如此看來,倒像是 處心積慮把聶陽綁在這件事中,便於掌握行跡,同時又有充裕的時間做他真正要 做的事。 順峰鎮那六萬兩稅銀的消息,恐怕就是邢碎影精心準備的最大誘餌。 只要引來各路宵小之徒,聶陽就別無選擇,只有拋下手上一切盡快趕到,如 此一來,所有的拖延耽擱在何時告終,完全掌握在邢碎影手中。 龍十九帶著白繼羽他們,打著找董凡的借口,最後必定也會匯往順峰鎮, 成了邢碎影的助力。若真是以吞併洗翎園為第一要務,作為事者的龍十九,哪 裡來的閒工夫親自易容改扮誘雲盼情上鉤,只為探明聶陽約定的落腳之處。 思路一通,雲盼情反而更加著急,龍十九雖然全無武功,可暗器用毒都是一 流水準,又有她們兩個人質在手,對上聶陽兄妹幾乎可以說是穩操勝券,不論邢 碎影想做什麼,這一步都會讓他的形勢變得十分有利。 仔細一想,追擊董凡的路線理應是沿江東行,可龍十九他們落腳路線,卻早 早折往南方,多半渡船出事之後,雲盼情她們甫一上岸,就已被眼線發覺,早早 盯上。恐怕要不是聶陽失了行蹤,龍十九未必會讓白繼羽有那一趟山上之行。 不論白繼羽是否知情,那一趟與其說是幫同伴誅殺假貨,倒不如說是為了去 帶趙雨淨。那對金翎的嚴苛拷問,怕也是做給趙雨淨看的。 引來雲盼情固然好,引不來,憑龍十九的本事,從趙雨淨口中套出話來也並 不太難。 雲盼情越想越是心驚,心想決不能叫龍十九順利如願,可心思轉了遍,仍 是無計可施。 除了初次提到邢碎影時龍十九的眼神略有一絲變化外,雲盼情絮絮叨叨說了 那麼多,龍十九連半點異樣也不曾表現出來,對這樣的對手,想靠口舌得利簡直 是癡心妄想。 可身中奇毒,她連拔劍的力氣也提不起來,除了言語,又還能有什麼手段。 她強打精神,順著龍十九的話頭問道:「聽前輩的意思,是有人要前輩扮作 死人麼?」 龍十九微微一笑,並不答,而是伸手撫摸著雲盼情細嫩面頰,譏誚道: 「你可知這世上最難擊敗的是什麼人?告訴你,是死人。世間這些凡夫俗子,都 是一般的愚蠢,只要人一離世,便只念著他種種好處,如果恰好死的是心儀女子, 親密伴侶,便更是無可救藥,你哪怕一時說錯一句氣話,也能叫他大發雷霆,連 ……連肚裡的孩兒也不顧了。」 這純粹是自怨自艾,雲盼情雖然依舊不明所以,但隱約還能猜到一些,那說 錯話的,必定就是龍十九本人,如果那男子真是邢碎影,從她話中聽出,邢碎影 心中一直記掛著某個女子,而那個女子卻早已亡故……咦?她突然想到聶陽提及, 邢碎影曾說自己是聶陽殺父仇人,卻幫他報了母仇,難不成……聶陽的親生母親, 便是邢碎影心中那個女子? 她心思動的遠了,不覺低聲道:「難道邢碎影心中那人……是聶陽的娘親?」 早先覺得並無可能,是因年紀不,聶陽母親再怎麼年幼產子,也比邢碎影 要年長許多,可如果雲盼情猜測並無大錯,龍十九與邢碎影有此一層親密關係的 話,龍十九比起聶陽的母親最多也不過小上幾歲而已。 可認真去想,卻又忍不住被她自己推翻,聶陽一出生便沒了母親,那時邢碎 影的年紀不過十歲上下,怎麼會對一個已經嫁人生子的婦人有如此刻骨銘心的思 念。龍影香的年紀較小,往推去,龍十九與他相識時,他起碼也有十三四歲, 換做常家庭的少年,已經該是成婚生子的年紀。 出現矛盾之處,雲盼情頓時一陣沮喪,這時卻覺手臂一緊,竟被龍十九緊緊 握住。 「你……方才說了什麼?」 「誒?我……我沒說什麼啊。」雲盼情心中紛亂,一時沒能釐清,呆呆答道。 「就是你最後小聲說的那句,你再說一遍!」龍十九雙目光芒閃動,牢牢鎖 住雲盼情雙眸,那流轉媚意竟讓雲盼情心中一陣恍惚,連忙別開視線,不敢看。 「我是說,邢碎影心中可能一直記掛著聶陽的娘親。只不過我在心中一算, 年紀實在不,這又與你關係不大,你慌什麼?」稍一鎮定下來,雲盼情立刻說 道,同時注意到,握著她手臂的龍十九五指又緊了幾分,在全無武功之人來說, 已經可以說是全力握緊。 必定是這話讓龍十九驟然發現了什麼,雲盼情沉吟片刻,小心翼翼道:「龍 前輩,晚輩說錯什麼了麼?如果有什麼得罪之處,您可不要見怪才好。」 龍十九神色木然,雙眼也不知在看什麼地方,像是正在苦苦思一些事情。 她這反應,與承認邢碎影便是龍影香生父無異,否則,一個毫無干係的邢碎 影心中有誰,干卿底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龍十九鬆開雙手,頹然坐桌邊,那虛假面上, 仍透出一股深沉的心酸之意,原來如此四個字她接連說了數遍,聲音愈發細微, 最後變得恍如呢喃夢囈。 雲盼情卻想不通她到底是明白了什麼,心中好奇大起,卻不知如何旁敲側擊, 急得好似爪撓心,一陣癢過一陣。 「看來,我也得改改意才行。」龍十九喃喃自語片刻,雙目一閉,迅速定 下神來,再睜眼時,神情已透出一股異樣肅殺,像是這短短片刻,已做了什麼頗 為困難的抉擇。 過去提住雲盼情衣領將她拉起,比了比身高,龍十九微微皺眉,放手讓她坐 下,道:「虧你也是練武的材料,個子怎麼生的如此矮小。」 雲盼情抿了抿嘴,笑道:「小時候餓得險些沒了命,哪裡還有餘力長個。龍 前輩是打算易容成我麼?那我也正好見識一下前輩的縮骨神功。」 龍十九啐了一口,道:「我要是縮成你這種高矮胖瘦,一時半刻還挺的住, 一天兩天下來,非要骨勒肺氣憋悶而死不可。」她轉而拉起趙雨淨,比了比身量, 之後盯著面孔仔細斟酌起來。 雲盼情趴在桌上,一邊思脫身之法,一邊看龍十九在做什麼打算。 「這丫頭長的倒真是不錯,」龍十九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放開趙雨淨,遺 憾道,「手頭東西不全,要扮成她這種美人,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非露出破綻不 可。」她頓了一頓,譏誚道,「這丫頭眉眼含春,一副飽受雨露滋潤的模樣,看 來聶陽這一路過來,倒是艷福不淺。據說聶家那個女兒頗有幾分姿色,好像也對 聶陽這個哥哥癡纏不休,這姓聶的小子,可以算的上命犯桃花了。」 雲盼情微微一笑,道:「他們兄妹並無血脈親緣,雖說與禮不,但聶大哥 若是到親生父母,認祖歸宗,到時兩人再成親的話,也算不上違逆倫常。即便 犯了桃花,也不會是什麼劫數。」 龍十九輕輕哼了一聲,竟對這說法並不認同,冷笑道:「那只是因為你們知 道的太少。」 她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欞看向西方火染落霞,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方才 說的那句,若不巧真的中了,聶陽犯了這桃花,簡直就是在劫難逃。你信也好, 不信也罷,我不妨告訴你,經你一說,我才醒覺,邢碎影心中記掛之人,八成當 真是聶陽娘親,唯有如此,很多事在我這裡才說的通。」 「他……莫非是養母待他不好,才讓他對年長女子心有眷屬?」雲盼情大惑 不解,想不出十歲左右的孩童,如何會對一個初產麟兒的豐腴少婦產生如此深刻 的愛戀之情。 「蠢材。」龍十九一拂衣袖,冷笑道,「我是惱他瞞我如此多的事情,才忍 不住多說了兩句,你們腦筋稍微靈光一些,自然能想到關鍵所在。我已說的太多, 你也該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 「是。」雲盼情苦笑道,「那能否容晚輩再問最後一句,龍前輩打算如何處 置我們二人?」 「若是方纔我怒氣上頭之時你問,我多半會說,把你們兩個毒啞弄瞎,挑了 手腳筋脈,易容一張漂亮卻無人認得的臉蛋,一人二十兩銀子,買給最近的鎮子 裡最卑賤的娼寮,一生也不必再等人來救。」 雲盼情明知龍十九這麼說是在故意嚇她,還是忍不住一個激靈,打了個寒顫。 「不過我現下已經沒事了。他終究是我女兒的爹,我犯不著為一個死了快二 十年的女鬼,惹他生氣發怒。」龍十九關好窗戶,緩緩走到床邊坐下,「我本就 只是為了找到聶陽落腳的地方,要說如何處置你們,還真是不曾想過。」 這人早年被隱龍山莊逐出家門,就是因為行事詭異狠毒,不為龍家所容,雲 盼情聽過有關的種種傳聞,自然不敢大意,也怕言多必失,便默不作聲只在心中 計量,如何才能挨過這一關。 「雲丫頭,你說我要是拿你們兩個去換聶月兒,聶陽是否有可能點頭?」龍 十九將兩人扶到床上並排躺好,突然問道。 雲盼情即刻便道:「絕不可能。他們兄妹相依為命十餘年,你就是用聶大哥 自己的命去換月兒姐姐,他也絕不會答應。更不要說我們兩個無關緊要之人。」 無關緊要四個字她說的格外清楚,只盼能給龍十九留下個拿她們來威脅也是無用 的印象。 「哦……」龍十九沉吟道,「那我若拿你二人換聶陽呢?」 雲盼情正要一樣答,卻覺聶陽倒真有可能為她們做出什麼事來,這一遲疑, 已被龍十九看在眼裡。 「那聶月兒與聶陽相依為命,我用你們換了聶陽,在拿聶陽去換聶月兒,繞 個圈子費些事,也能換來一樣的結果不是?」龍十九也不知在盤算什麼,唇角微 勾笑得頗為愉悅。 「月兒姐姐與聶大哥形影不離,聶大哥也絕不會給你傷害她的機會。就算邢 碎影親臨,不踏過聶大哥的屍體,也休想傷到月兒姐姐。」雲盼情斬釘截鐵說道, 心底既已斷定龍十九是邢碎影的真正助力,自然明白聶月兒才是他們最大的目標。 聶陽落在他們手上,九成九並無性命之虞,可若是換成聶月兒,下場必定淒 慘到無法想像。 龍十九若有所思,不再多話,只是拉高被子給她二人蓋好,坐桌邊,對著 如豆油燈,托頰神遊。 床上二人都已十分疲憊,不多時,趙雨淨便發出細長鼻息,沉沉睡去,只剩 下雲盼情強撐著眼皮打量著桌邊的龍十九,心中不斷思量著今晚推測出的訊息。 最後千頭萬緒,匯聚一處,化做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聶陽的親生父母,究竟 是誰?彷彿所有的關鍵都集中在了這兩人身上,一旦身份告破,所有的疑惑都會 迎刃而解。 可是已將近二十年的時光,足以磨滅很多東西,聶清漪身亡之後,究竟還有 誰知道當年聶家抱養一子背後的真相? 帶著對沉厚迷霧的無力絕望,雲盼情緩緩陷入夢鄉之中,迷迷糊糊間聽到一 聲門響,微睜雙目看去,似乎是龍十九起身出門去了。 她去做什麼? 雲盼情既想不出,也追不去,所能做的,也僅僅是閉上雙眼,徹底的放鬆身 體,好好的休息一番而已。 多半是體內藥性殘留所致,次日雲盼情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她動了動臂膀,僅還有些酸麻,又運了運真氣,經脈也已暢通無阻。看來龍 十九所用,並不是什麼需要解藥的毒物。 她扭了扭頸子,才發現龍十九已不在屋中,竟從昨晚離去後,就沒再折返。 此人行蹤詭秘行事不可捉摸,她也懶得費心去想那許多,一扭身下床站起, 展了展睡皺的衣物,將掛在一邊的清風古劍摘下,佩腰間。 內息無礙,兵器在手,她總算稍覺心安,輕輕出了口氣,頭望向趙雨淨, 仍是一副睡得香甜無比的模樣,也不願打擾,她悄悄走到門口,開門拔劍挑住門 閂,從外面將門閂好,留意著週遭情形,走下樓去。 一夜過去,龍十九若是願意,恐怕亦可以變裝成任何人的樣子,她本身全無 武功,一旦易容,便與常人無異,想憑眼力將她從客棧中的人群中分辨出來,簡 直難如登天。 雲盼情暗自思忖,龍十九大費周章,應該不會只為了探明聶陽行蹤這麼簡單。 江心摧花盟殘黨的突然襲擊,想必也出了邢碎影的預料,聶陽由此失了掌控,不 再在他們的把握之中,倒也算是塞翁失馬。 現下龍十九探明了聶陽約定匯的地點,這會兒恐怕消息已經往邢碎影那邊 去了。 看情形,聶陽應該還沒抵達,也不知是不是和月兒安全上了岸,受沒受傷, 雲盼情越想越是擔憂,坐立難安,性起身往鎮外走去,想著在北方各處顯眼的 地方留下約定的記號,告訴聶陽情勢有變,莫要貿然現身。 羅仙郡比孔雀郡小上不少,郡內大道只有自東北斜貫西南的一條石長街, 小販貨鋪、典當茶樓,多聚於此街道旁。 囊中羞澀的結果,就是看的食指大動饞涎滿口,卻只能湊近嗅一下香氣,雲 盼情走出半條街遠,雙肩就垮了下去,飢腸轆轆說不出的難過。 客棧裡的酒菜全被下了藥,她一口也不敢再吃,身上本就疲憊,此刻餓得前 心貼了後背,連腳下都一陣陣發虛。 難不成要成為第一個窮死在江湖中的女俠麼,雲盼情盯著街邊熱氣騰騰的包 子,這才明白為什麼江湖上的大俠都喜歡做些劫富濟貧的好事。 有閒錢去濟貧的大俠,總不會讓自己餓肚子吧。 「雲姑娘,別來無恙?」旁側突然傳來一聲低喚,雲盼情扭頭看去,是個一 身貨郎打扮的青年男子,面目依稀似曾相識。 「閣下是?」她警戒的側身後退半步,手也按在劍柄之上。 「雲姑娘記不清了?我是燕總管的手下,這次跟著慕容公子來幫聶兄的忙。 在孔雀郡我露面較少,燕總管知道對頭認不出我,才特意選了我來幫忙。隨我一 道來的還有四五個兄,都在慕容公子那邊等你們。」那人雙手一拱,擺出不設 防的姿態,亮明瞭身份。 仔細一想,師姐身邊來來往往的人裡似乎確有這麼一號人物,不過此刻的雲 盼情仍是心有餘悸,微微踮腳,一抬手便往那人臉頰揪去。 那人不敢躲避還手,被她再臉上結結實實的扭了兩下,奇道:「雲姑娘,你 ……你這是做什麼?」 雲盼情道了聲歉,苦笑道:「見了慕容,我再好好跟你們解釋。對了,你們 那邊有空閒住處麼?」 那人恭敬道:「有,地方還儘夠。不過我們沒見到聶兄和聶姑娘,還沒有 他們二人的消息麼?」 雲盼情搖了搖頭,「沒有。」 「那……昨天和你們一起來的龍姑娘呢,她在客棧和趙姑娘一起?趙姑娘沒 有武功,會不會太危險了?」看來昨天她們三人一進郡中,就已被慕容極的手下 發覺,多半是他行事謹慎,決定先觀察一下,才沒有當場現身。 「此事說來話長。你先和我去接上趙姑娘。退了客房,咱們一道過去。」知 道慕容極已到,雲盼情稍感安心。另外,也對聶陽兄妹感到更加擔心,連慕容極 他們都已到了,那二人卻還沒有露面,莫不是真的在江中出了什麼不測? 不料,她還沒來得及為聶陽兄妹擔心太久,就發現自己又陷入了新的麻煩之 中。 那原本沉睡在客房中的趙雨淨,竟然不見了。 床鋪疊的整整齊齊,門閂從內打開,從外面掛好了銅鎖。不論怎麼看,也是 趙雨淨自行離開的模樣。 可她這種時候能去哪兒? 雲盼情無法否認,放趙雨淨在這兒有她私心中對其的厭惡作祟,也正因如此, 此時的內疚才格外強烈。 幸好,趙雨淨的外貌極為出色,即便不施粉黛面目憔悴,也不至於被小二漏 過眼底。 經那貪圖美色多看了幾眼的小二答,趙雨淨在雲盼情離開沒多久,便魂不 守舍的離開客棧,往西去了。 「西面……順峰鎮?她一個人先去那裡做什麼?」雲盼情大惑不解,但她知 道,此刻的順峰鎮危機四伏,早已不再是個常小鎮。趙雨淨這麼貿然前去,必 遭不測。 「快,帶我去見慕容極。」連客房也顧不得退掉,雲盼情一頓秀足,轉身離 開。 只是,心中的疑問愈發濃重,化散不去。 聶大哥,你……為何還不到? 雲盼情沒想到,類似的疑問,聶月兒也忍不住問了出來。 「哥,咱們這是去哪兒?羅仙郡不是該往東南才對麼?」 快馬疾馳,聶月兒就坐在馬上,斜側著身子。她並未握著馬韁,也不需去握, 她的雙臂,正牢牢攀著聶陽的脖頸,窩在他懷中。 馬並不是好馬,鞍轡也均以磨舊,一如他們二人身上那磨得發白的衣物。 徒步趕路數日,他們才從幾個村民口中聽說了一夥路匪的消息。 那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匪幫,只不過是幾個窮到豁出去的挑夫。所以,他們 也只得到了這一匹馬,和兩套破舊的衣服。 這已足夠。 馬用來趕路,衣服用來改扮偽裝。 只是為了不被人認出來,並不需要太過高深的易容技術。很多時候,鍋灰和 破衣,就已十分有效。 為了不惹人注意,一路走得皆是小道。兵器和月兒的首飾都在路上當掉,換 來的碎銀,勉強夠支持到原本的目的地。 可發現這兩天行程的方向不對後,月兒的心裡不免擔心起來。 聶陽放緩行速,挺直脊背張望了一下岔道,接著斥馬前行,選了更加偏西的 一條路。 「你到底要去哪兒啊?」儘管這樣只有二人獨處正月兒心意,但她總算也 還記得,順峰鎮已是刻不容緩之勢,他們哪裡還有時間耽擱? 她知道聶陽必定是半路才臨時起意換了方向,因此更加好奇。 「天風山,天風觀。」聶陽禁不住她一再追問,簡要答道。 「天風觀?」月兒一愣,六大劍派先後衰敗,天風劍派雖是最末,卻也破落 二十餘年之久,天風觀應該早已被常道人佔據才對,不過轉念一想,失聲道, 「你要去仇家?」 天風劍派末代掌門的居處就在天風山腳,距順峰鎮不過三餘裡,只是隨著 仇不平那代的徹底敗落,那諾大的家宅應該也已荒廢多年。 「去那兒做什麼?你總不會以為邢碎影換仇隋的名字,就會仇家住下吧?」 聶陽微皺眉心,將為了追問而微微仰身的妹妹往懷中摟了一摟,沉聲道: 「我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麼。我就是突然覺得,我一直漏過了的那些事,說不定在 那裡能找到頭緒。」 這感覺並非起初就存在,而是隨著與家鄉的愈發接近,而突然生於心頭。 所有的訊息都在暗示他,邢碎影與他之間有著莫大的干係。在聶家找不到任 何蛛絲馬跡,這讓他的思維進入了一條死巷。 這干係是一條線,一端是他,另一端,則是邢碎影。 既然他這一端已被人布下重重埋伏,設下層層關卡,那為何不去另一端, 找另一頭的線呢? 「可是……可是咱們家的墓園……」雖不願忤逆哥哥意思,月兒還是忍不住 提醒道。 「江上這一場亂子,已讓咱們耽擱太久。真的要發生什麼的話,咱們已經趕 不及了。」聶陽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而且,我仔細想過, 只要咱們兩個並未現身,邢碎影反而會不知如何下手,聶家祖墳宗廟,反而還有 一絲安全的可能。」 「那咱們不去不是更好?」在月兒心中,父母血仇本就不比哥哥的安全重要 太多,既然哥哥都看開了墓園一事,她一介女流更沒什麼介懷。 「不去的話,我還要去哪裡找邢碎影。」聶陽苦笑道,「只不過,我不能再 像只蠢牛一樣,被他牽著鼻子,要我去哪兒就去哪兒,要我何時動身就動身。」 他望著西北方飄來的一片濃灰雲幕,道:「咱們得快些了,雨頭過來前,得 找到下一處落腳的地方。」 月兒黑眸一轉,雙頰流轉一片霞色,低聲道:「不必非要找民家,有個遮風 擋雨的地方可以睡上一晚就好。」 前晚投宿民家,一間柴房,三面薄牆,農家夫婦的呼吸之聲清晰可聞,月兒 往他懷裡鑽了半宿,他也沒有遂她的願,讓她幽怨了大半個白天。 按她性子,自然是寧願在荒林野洞過夜,吃的差些,也好過有人打擾她與哥 哥好事。 聶陽又怎會不知她的心思。一旦與眾人會,多了所謂的兄妹名分作為阻礙, 他倆說什麼也不能再像現下這般自由自在。連他自己也不敢保證,半路這突然的 改道就真的沒有半分私心。 「已經到了這裡,如何休息的更加舒服才是要緊的事。不好好休息,體力不 足就很麻煩。」低頭在妹妹秀髮上輕吻一下,聶陽柔聲道,「這幾天我也該忍耐 一下,讓你睡個好覺才是。」 「我才不要你忍。」月兒一頭扎進他頸窩,也不管灰泥髒污,一口便親向他 脖子,用牙齒輕輕咬了兩口,低喘道,「我這一生,數這幾天最是快活,你要還 疼我,就不許再不理我。」 「我哪裡不理你了。」聶陽苦笑道。 「我說有就是有。」月兒哼了一聲,滿面羞紅,忍不住伸直食指往他胸前戳 了一下。 月兒自幼習武,對痛楚的耐性本就比常人強韌,破瓜落紅之夜,就已嘗到了 極樂滋味,之後那嬌嫩羞處幾承雲雨,少了脹痛惱人,更是快活的不知如何形容 才好,加上獨處的時機有限,未來不知還是否有次機會,若不是白晝還要匆匆趕 路,真是恨不得刻刻纏綿時時交頸。 聶陽本有些吃驚,但念及將來,不由得同情妹妹心境,便由她性子,他也樂 得紓解陽欲,消受紅顏。 沿著這條小路奔馳一陣,地勢驟然拔高,馬匹本就疲累,速度頓時慢了下來。 聶陽來打量一下,面帶喜色,低聲道:「算算距離,這應該是到了天風山。」 不過這山勢綿延起伏,遠不是遊仙峰可比。 轉為山道之後,馬匹愈發難行,聶陽遲疑片刻,與月兒翻身下馬,解掉鞍轡 放馬歸林,兩人並肩提氣離開道路,向高處直線攀上。 山坡林木茂密,土石緊實,倒也沒什麼艱難險阻。 斜向攀過一處陡坡,山勢陡然升高,遠遠可以看見一條山階蜿蜒而上。 天風劍派沒落多年,他們也不必太過擔心,逕直到了石台階,拾級登去。 果然如聶陽所料一般,原本是天風劍派中樞的天風觀,此時已不過是家常 道觀。門庭冷冷清清,只有一個白髮羊須的老道持著一柄破帚掃著院中的舊石。 石都已磨得光滑,上面沒有落葉,也沒有灰塵。 老道士只是靜靜地揮著掃帚,好似想要掃去身畔那無邊的寂寞。 「要進去看看麼?」月兒忘了裡面片刻,細聲問道。 聶陽望了望天色,點了點頭,「天色已晚,下山找住處也來不及了。今夜 就在這裡將就一晚吧。」 「二位施,敝觀年久失修,僅有貧道師兄幾人在此清修,實在不宜待客。」 聶陽邁進院門,說明借宿之後,那老道連眼也未抬,依舊一下下揮著掃帚,帚頭 在地上擦過一下,口中邊緩緩說出一字,這長長一句,說的著實令人心焦。 「道長,風雨將至,我們確實沒有時間下山另住處,還望道長行個方便。 只要有容身之所,供我們二人一晚棲身即可,感激不盡。」聶陽口中說道,耳目 卻已開始留意週遭情形。 僅是前院,就已十分廣闊,可見當年天風劍派興盛之時,這裡該是何等熱鬧。 而此刻除了迎門石地,四下皆是雜草叢生,樹枯花敗,堂大門緊閉,樑柱漆斑 剝落,蛛掛角,徒惹唏噓。 「既是如此,施請自便,我們幾個老道住處在第三進東北角上。其餘地方, 施隨意挑選。只是觀內食糧有限,並無多餘,還望施海涵。」這次那老道停 下了手中活計,總算說的快了一些。 「我們有些乾糧,不必勞煩道長。」聶陽雙手一拱,不願多言,拉住月兒繞 開大殿,逕直往後進而去。 本就只是為了過夜,並不打算在這裡找什麼,聶陽選了西首那間,推門進 去。屋內仍留著當年子所睡的石磊長鋪,只是被褥腐舊,下面的草墊也已一觸 即碎。 桌上油燈早已乾枯,厚厚一層浮土,彷彿連指尖也能埋下。 「哥,這……這要怎麼住啊?」月兒眉心緊鎖,心道住在這種地方,倒真不 如在山間個淺坳,生火露宿。 「至少這裡不會漏雨。將就下吧,從另一邊下山,不出多遠就是仇家。還有 半日路程,忍忍也就是了。」聶陽掩住口鼻,伸手翻開一條條被褥,想從中挑出 尚未腐朽的勉強一用。 結果一條條都已破敗,布料一提便裂,平白給屋中添了許多陳舊棉絮。 將破布團在一起,擦淨了屋內那幾張方桌,方桌並在一起,總算有了可以躺 下的地方,聶陽推開幾張窗戶,靜靜望著陰沉下來的天空,若有所思。 那老道說的冷淡,實際倒也熱情,天色剛黑,就送來了一盞油燈,一個裝滿 熱水的銅壺。 屋裡的瓷杯洗洗仍然能用,兄妹二人吃了幾塊帶的干餅,就著前些日子露宿 野外時剩下的烤雀,還未吃完,窗外就傳來滴滴答答的雨聲。 細雨連綿,如霧似煙。 烏雲蔽月,窗外一片靜謐暗影,唯剩包含濕氣的夜風,捲過破爛窗紙發出的 刷刷之聲。 江湖風雲變幻莫測,今朝門庭若市,他日門可羅雀,昔年六大劍派四大世家 何等榮耀,如今不也成了這破敗房屋,僅有無處可去的老者,靜靜的打掃著不變 的落寞。 細細想來,難逃歲月摧垮的,又何止是一個江湖…… 住所實在簡陋,兩人又都存了提防之心,這一夜倒是平靜無波。 次日一早,兩人便別過那幾名老道,離天風觀而去。行到遠處,聶陽頭望 去,枝葉之間,那諾大莊院卻模糊不清,再也看不真切。 雨勢比昨夜小了許多,倒真襯得上煙雨江南之稱。 空中飄著一層細小雨珠,隨風擺盪,拂面無比清爽,伸手一抓,彷彿便能擰 下一團霧色。兩人走在這樣的煙雨之中,山林氣息沁人心肺,彷彿所有的煩惱, 都可以隨著穿林清風散入無邊大地,化成點點朝露。 山路對於常人頗費功夫,但對於聶家兄妹這樣的武者,即便說不上如履平地, 也相去不遠。 約莫兩個時辰不到,他們就到了曾經仇家所在的地方。 「我曾來過這裡。」聶陽遠遠望著那家宅院,喃喃道,「那時你應該還不記 事,我也只是模糊有些印象。這麼多年過去,那裡似乎並未有什麼變化。」 仇家位於十幾家農戶後方,那大片農田,曾經都是仇家的產業,現在自然已 不會有人收租。 這座大宅,仇家並未轉手予人,最後離開的人,用三兩銀子雇了附近的農 戶,幫忙看守打掃。負責的老伯是個乾枯瘦小的老者,看上去嚴肅而認真。多半 是托他的福,仇家宅院的情形比起天風觀實在好了太多,單是看那清潔如新的外 牆紅瓦,就像仍有人住在其中一樣。 「這時怎麼會有人啊,我守著這裡十幾年了,鬼影子也沒見過一個。偶爾有 人來一趟,也記不得看一看我這個老頭子了。」那老伯姓孫,周圍的農戶都管 他叫孫伯,曾經做過仇家的管事,對這宅院也有幾分感情,言談之中,似乎頗為 感慨,明明仇家人丁未絕,卻不見有人與他再打個照面。 聶陽略一思,與孫伯告別,作勢離開。繞到遠處,與月兒閃身躲進拐角, 等孫伯在宅院中檢查完畢鎖好大門離去,才輕輕縱躍過牆,落進仇家院中。 「看護聶家的那個遠房親戚,要是能有這孫伯一般認真,我可真要感激不盡 了。」聶陽環視一圈,不由得低聲感歎。 「哥,你到底打算在這裡找些什麼?」月兒看著面前完全陌生的院落,大惑 不解。 「我也不知道。找找看,也許會有什麼。」聶陽慢慢走入仇家,心中想起 那一天孫絕凡在花可衣面前揭破的齷齪事實。 就在這華美的庭院之中,就在這名門之後的家族之內,上演了一場令人心悸 的殺夫大戲。走過假山,便是一個荷塘,當年那倖存下來的女婢,便是被丟進了 這個池塘之中吧。 拱門之後,另有一處庭院,一列房屋朱門緊閉,不過大概是為了打掃方便, 並未另行加鎖。 應該是剛剛才打掃過,院中乾淨整潔,幾株月季含苞待放。 「今晚就在這邊過夜如何?」月兒興致勃勃的伸手推開一扇屋門,看著屋內 家什,多半是在懷念那溫暖柔軟的被褥。 他們二人,也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先四下看看,確認平安無事,就在這邊休息兩天。」聶陽隨口說道,走進 屋中四下張望。 這裡應該是某個女眷臥室,聶陽望了一圈,便關門出來,往下一間而去。 如此找了幾間,總算看到一間書房,聶陽雙目一亮,閃身進去,大步走到木 架旁側,仔細打量著上面擺放的種種書卷。 他要找的自然不會是武功秘籍,再怎麼大方的門派,也不會將秘籍堂而皇之 的放在書架上。他想找的,是一些和當年有關的隻言片語。 大戶之家,常會有人有提筆記錄的習慣,寫下年間發生的大小事宜,留作備 考。家中人丁增減,往往也會錄入家譜,整理成冊。 這類東西並非秘密,一般也不會收藏的太過隱秘。 可惜找一番,書架上只有一些常經卷,繪本文書,並沒什麼值得留意之 處。 江湖人家通常會在書房或臥室之中設計密室暗格,收藏一些重要之物,既然 來了,總不能就此罷手,他觀察一番,將牆上掛軸,桌上硯台筆筒,書架背後都 探查一遍,卻一無所獲。 按通常格局,書房旁側往往便是家臥房,到隔壁一看,也確實像是當年仇 不平所居之處。 牆上掛著兩柄寶劍,對牆是一幅明媚山水,依稀便是不遠的天風山模樣。屏 風為了打掃方便推到牆邊,露出的那張大床,若不嫌擠,起碼可以容下五六人並 排仰臥。 疊好的錦被與鋪著的床單都用粗布罩著,應該是定期有人拆洗,坐在上面, 好似到了新居之中。 掛在兩頭銅鉤之上的紅鸞紗帳應該是被那些農戶刻意略過,並未被好好打理, 垂穗已然發黑,鉤身也泛著一絲暗綠。 在床頭敲打一番,總算被他找到一個暗格,藏於枕下。 他小心翼翼的用粗布擋在身前,用撐窗木棍挑開頂端蓋子。 裡面並無機關,只是靜靜躺著幾本絹冊。 他將粗布包在手上,取出一看,只換來滿腔失望。 除了一本春宮,另外幾本均是些房中秘術和陰陽雙修的介紹。 當年仇不平醉心於此,看來並非捏造。 常人臥房絕不會用到如此一張大床,想到那天孫絕凡與花可衣所說,聶陽撫 著床單,不禁想到,昔日仇不平在這張床上,究竟是怎麼一番荒淫景象。 最後,他又是如何死在這張床上,做了脫陽色鬼。 採陰補陽這種陰損法門,最終便就該得如此報應才是…… 正自觸景感傷,突然聽到門外月兒嬌斥道:「什麼人!」聶陽心神一震,抬 手抓下牆上寶劍,搶步出門。 月兒神態警戒,雙掌護在胸前,可院中並未看到什麼異樣之處。 「你發現什麼了?」聶陽握緊劍柄,低聲問道。 月兒好似有些焦躁,不安道:「我也說不出,我……我只是覺得似乎有人在 暗處看著我。可……可是我什麼也找不出。你說……你說這裡是不是有鬼啊?」 她一個年輕女孩,在這空無一人的宅院之中,聽到這裡有那麼多冤魂枉死, 心中又怎麼會完全不怕。 聶陽凝神細聽,卻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動。他對自己的耳力頗有信心,便拉著 月兒的手,安撫道:「你自己嚇到自己了。別獨個在外面了,和我一起進來吧。」 一進屋,月兒立刻便把房門關上閂好,連窗戶也仔細閉緊,天氣本就不好, 屋內頓時暗了許多。 臥室櫃中備有不少長燭,在此過夜,倒是毫無問題。月兒從衣櫥翻出不少女 子衣物,心中大喜,連恐懼之情也去了不少,用軟布細細擦淨了面龐,換了一身 淡紫紗裙,拿著那也不知屬於誰的妝奩,竟自梳妝打扮起來。 聶陽仍想找出些什麼,反正房內已被弄亂,性大肆翻找起來。 臥室找完,聶陽又折書房,月兒不敢獨處,緊隨在他身邊,順便去井邊打 了一桶清水,放進臥房備用。 時近傍晚,總算又在書桌抽屜內側找到一處暗格,一面放著一薄一厚兩本線 裝紙冊。 紙張已經脆黃,非常小心才能翻過一頁。不過字跡倒是清楚得很。薄的那本 是仇家離居前的三年賬目,厚的那本,則是仇家家譜。 並非簡要的宗族引,而是聶陽大感興趣的人丁增減,年間事宜。 將家譜帶臥室,他草草吃了些東西,洗過臉後,便仔仔細細看了起來。 這本家譜應該謄抄過幾次,追溯年代頗為久遠,本家一支逢大事必記,加上 翻頁需要頗為小心,他看的也著實快不起來。 月兒本打算好好溫存一番,哪知道哥哥不解風情,全神貫注讀起了書,叫她 頗為沒趣,打坐行功一陣,便趴在聶陽身邊桌上,打起了盹。 看了幾十頁,聶陽暗罵一聲笨蛋,將家譜到轉過來,從後往前翻去,仇不平 既然是最後一代,他關心的事情又怎麼會寫到前面。 這略一分神,耳邊卻捕捉到了一絲極難察覺的一樣聲音。 那是摻雜在綿綿細雨中的,一聲極輕的呼吸。 他心念急轉,抬手揮滅燭火,免得透出身形,接著貓腰衝到窗邊,雙手一抬, 已從窗中探出頭去。 那聲音極輕,無法分辨方位,但他目光急轉,自然比任何人的動作都要快上 幾分。 可他仍沒看到那人,他只看到了一片紅色的衣角,以絕非常人的速度,鬼魅 般消失在院門之外。 乳硬助性 第七十八章 (一) 龍十九哼了一聲,淡淡道:「你不必給我戴高帽子,我沒有武功在身,這便 是要命的事。對付你們這種黃毛丫頭愣頭青,我自然是手到擒來,可要是碰上你 師父師伯,我和砧上的魚肉也沒有太大分別。」 「那龍前輩是水煮好吃還是紅燒好吃?」 (二) 「你願意如何猜測,都是你的事情,我何必要為你驗證真假。再說你猜得也 頗為有趣,我聽的也.B.很有滋味,你不妨再加把勁,把更多的事賴到我的頭上,也 好讓我自豪兩下。」龍十九攏著嘴唇說道,手指在臉上靈活移動,隨著指尖按捏 拉扯,一層軟薄皮膚帶著數塊大小不一似肉非肉的東西脫落下來,露出一張灰白 無血不見鼻子的猙獰面目。 「伏……伏地魔?」 (三) 她強打精神,順著龍十九的話頭問道:「聽前輩的意思,是有人要前輩扮作 死人麼?」 龍十九微微一笑,反問道:「你知道麼,植物大戰殭屍要出二了。」 (四) 過去提住雲盼情衣領將她拉起,比了比身高,龍十九微微皺眉,放手讓她坐 下,道:「虧你也是練武的材料,個子怎麼生的如此矮小。」 雲盼情撅嘴道:「我賣過炊餅,抄過別人的武功秘籍算在自己頭上,逢年過 節就給朝廷演丑角,你說,我怎麼可能長個。」 (五) 「雲丫頭,你說我要是拿你們兩個去換聶月兒,聶陽是否有可能點頭?」龍 十九將兩人扶到床上並排躺好,突然問道。 雲盼情即刻便道:「絕不可能。他找不開。」 (六) 雲盼情沒想到,類似的疑問,聶月兒也忍不住問了出來。 「哥,咱們這是去哪兒?羅仙郡不是該往東南才對麼?」 「什麼?這邊不是東南?你怎麼不早提醒我!」 快馬調頭,換了個方向疾馳而去…… (七) 他要找的自然不會是武功秘籍,再怎麼大方的門派,也不會將秘籍堂而皇之 的放在書架上。他想找的,是漫畫和輕小說。 你知道的,行走江湖,很無聊的嘛……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凌虛暗渡 窗欞響動驚醒了聶月兒,她起身抄過牆上另一把寶劍,箭步衝到哥哥身邊, 問道:「有人?」 聶陽搖了搖頭,跟著又點了點頭,遲疑道:「的確有什麼,我卻分不出那究 竟是不是個人。」 月兒武功雖高,對神鬼之事卻十分膽小,渾身一顫,立刻縮在聶陽身後,小 聲道:「哥,你……你莫要嚇我。」 聶陽微微一笑,撫著她的後背,柔聲道:「不要瞎想,我只是在感歎那人輕 功之高而已。」 他將窗子放好,身燃起燈火,「這仇家縱然有鬼,也絕不會來害你我。」 「嗯?」 聶陽重新坐到桌邊,低頭看向打開的家譜,淡淡道:「他們若真是在天有靈, 總該知道,我是要為他們報仇的那個。」 邢碎影行事果然謹慎小心,仇不平出生那年之後,約莫六七頁左右的紙張, 都被人扯去,蹤影全無。 煙雨劍贏北周當年在江湖也算嶄露頭角,是他的親生兒子不算什麼丟人的事, 仇隋本是養子一事也早已為人所知,這家譜中寫下的事情,又何須隱瞞? 若說是為了花可衣,也不足信。邢碎影本就想要將花寡婦打造成受人所害含 冤離家的形象,有這家譜記事為佐,明顯更加有利。 聶陽苦思片刻,仍猜不透這本家譜缺掉的幾頁究竟隱藏了什麼消息。看紙頁 斷面已黃,恐怕這本家譜收藏起來的那一刻,就已被撕掉。 他將家譜上,按著封皮冥思片刻,陡然站起身來,出門取下廊外掛著的一 盞燈籠,用燈火點燃蠟燭置入,看了看窗外雨勢將歇,輕聲道:「月兒,走,跟 我去看看其他幾重院子。」 「哥,你到底要找什麼?」月兒大惑不解,但還是將劍佩好,翻出一柄油紙 畫傘,跟他一道出門。 這大床臥室,自然便是仇不平居處,這一重院落,多半便單是他夫婦二人住 所。邢碎影年紀漸長又身為養子,想必不會住在新婚兄嫂隔鄰。 「我想找找看,當年邢碎影在這裡的時候,住的是哪間屋子。」聶陽伸手擰 了擰銅門掛鎖,微微皺眉,與月兒一起穩住燈籠,翻身越過院牆。 比起方纔那邊,這一邊的園景則樸素許多,只有近角處杵著一座爬滿野籐的 假山。 這邊的打掃似乎並不很勤,上一年的枯枝敗葉大多還在,只有道路清理乾淨, 一字排開的四間房屋門窗儘是積灰,掛鎖銅袨陷部C 雨夜之中看著這樣一處荒院廢宅,聶陽倒是還好,月兒卻心中惴惴,緊緊抓 著哥哥衣袖,連口鼻氣息也不敢發聲。 既然少有人來,那破壞門鎖也不打緊,聶陽走近幾步,在門簷下掛好燈籠, 抬手握住門鎖,運力一扯,卡嚓一聲,已將鎖頭連著朽壞木片一併拽下。 他正要推門進去,就聽一聲輕響自院外傳來。他頭看去,就見一條灰黑色 的瘦長身影無聲無息自牆頭飛躍而入,雙足踏在雨水之中,又是輕輕吧唧一聲。 燈籠昏暗的光芒勉強穿過細密雨幕,照在那人臉上。最醒目的,仍是那條自 眼角掛過鼻樑的傷疤。 東方漠! 「東方漠,你為何會在這裡?」聶陽面色微變,在心中估量集二人之力是否 能與這孤狼一戰。 月兒聽哥哥說過此人厲害,也知道他跟隨邢碎影多時,並以此為契機投身於 天道之中,立刻便拔劍在手,怒斥道:「哥!你跟這種叛徒還有什麼可廢話的! 就算是為了咱們師父,也要處置了這個無恥之徒!」 東方漠傷疤附近的肌肉微微跳動,並不說話,而是向前緩緩踏出一步。 如煙細雨落至東方漠身周,未及軀體,便如被微風吹拂,彈向一邊。 他已將內息運遍全身。 他已隨時可以出手。 「東方漠,你若甘心為天道賣命,今後休怪同門們手下無情!」事態發展至 今,顯然已和幽冥九歌沒了多少干係。東方漠再次出現,只能有一種解釋。 他真的入了天道,多半,就是仇隋的手下。 「退出去。」東方漠的聲音依舊生硬而平,彷彿每一字都在搖口中細細咀 嚼一番,「否則,就死。」 「退出去?」聶陽皺眉向兩側看了一眼,沉聲道,「看來是仇隋交給你的任 務,叫人不許進到這院子之中麼?」 東方漠不再答,一步一步緩緩向廊下走來。積雨稀泥之上,他的腳印卻一 個淺過一個,走到一半,幾乎已不留痕跡。 這可是比起邢碎影也不遑多讓的強敵,聶陽帶傷的左手不覺握緊,讓掌骨間 的刺痛來逼迫他更加清醒。 聶陽內力已是今非昔比,迅影逐風劍法也仰仗謝煙雨的點撥頓悟,更上層樓, 即便比起盛年時的杜遠冉,也相差不會太多。 可他仍沒有把握。 月兒兵器並不趁手,武功自然打了一個折扣。兩人分進擊,未必就能佔到 什麼便宜。 而那威猛凌厲的斷風掌,他們卻沒一個有自信可以硬接下來。 心念急轉之間,東方漠已到了廊外十步之內。 呼的一聲,一股雄渾掌風隨著東方漠的右手激射而出。 聶陽一扯月兒手臂,正要帶她躲避,就聽卡嚓一聲,眼前一片黑暗。 那一掌,竟是將掛起的燈籠打滅。 「糟!」聶陽耳力敏銳,聽到一陣細微風聲急速欺近,知道大事不妙,連忙 將月兒扯到身後,右手拔劍出鞘,疾斬身前。 縱然是天生夜眼,驟然黑暗也會一時半刻目不見物。 這一劍斬出,聶陽便覺心中不安,正要強行變招,就覺一股開山裂石的巨力 猛然從劍刃傳來,根本不及反應,就聽崩崩兩聲,那柄煉精鋼的寶劍竟斷成三 截! 劍斷,力卻未消。 聶陽強運三疊真力,使出破冥通天的殺招手法,才將右臂貫來的掌力大半消 去。饒是如此,仍逼得他胸中一陣滯悶。 他這才驚覺,東方漠此前與他數次交手,其實並未使出真正的本事。 他穩住身形,知道強敵當前,心緒反而鎮定不少,雙掌一分,已運起十成九 轉功力,使出幽冥掌向耳邊風聲處擊出。 那斷風掌全無花巧招數,黑暗之中自然也不適使些擒拿認穴的功夫,彭彭 彭三聲悶響接連發出,須臾之間,兩人已在廊下對了三掌。 這次聶陽有了十二分準備,渾厚陰勁全力外放,竟與東方漠剛猛的掌力拼了 個不相上下。 只不過三掌下來,聶陽右臂愈發酸麻,如此交手,再過不出二十招,他就會 被震的經脈大損。 可眼前連個朦朧的輪廓也分辨不出,除了靠出掌聲音出手硬拚,也並無別的 辦法。 即便月兒就在身後不遠,這般近身肉搏,只靠聲音分辨她又怎敢出手? 此前交手就已知道東方漠內力醇厚綿長且收放自如,想靠影返拖耗伺機也是 極為困難。聶陽情急,不禁低叫道:「燈籠!」 月兒這才醒覺,匆匆應了一聲,飛身縱向廊外。 這一聲呼喚的功夫,兩人又對了四掌。聶陽左手有傷,單掌苦苦支撐,被逼 退兩步,背後已倚住了牆壁。 可隨著月兒移動帶出的風聲傳來,聶陽身前的壓力陡然消失得一乾二淨。 「月兒小心!」聶陽失聲驚道,靠著耳中捕捉到的一絲聲響,雙足在身後牆 上一蹬,如一支利箭射了出去。 他並沒選錯方位,可他卻還是慢了一步。 只聽到黑暗中月兒一聲驚叫,跟著一股勁風擊,生生把他身形阻住,震 數步。 月兒臨敵經驗不足,心中又有些慌亂,才要揮劍護住週身,就已被東方漠制 住,動彈不得。 「東方漠!放開我妹妹!」聶陽怒極,殺氣大盛,經脈之中那些尚未被完全 化為己用的內力陰元,被他一併運出,胸腹之間陰寒激盪,恍如九淵之下毒龍騰 空。 東方漠似乎極小聲的說了什麼,但他一招得手就已帶著月兒退出數丈,加上 雨聲作祟,聶陽完全沒有聽清。倒像是說給月兒聽得一樣。 誰也沒有料到,這時,院中簷下,竟又亮起了兩盞燈籠。 兩盞燈籠各在一端,卻幾乎同時亮起,而點燃燈籠的,竟只是一個人。 一個風華絕代,輕功冠絕天下的女人。 剎那間,光明便驅散了黑暗,照亮了這並不算大的院落。 凌絕世面無表情的站在廊下,她身上的衣裙紅的像血,面上卻白得像紙,毫 無一絲血色。 「東方漠,你總算肯露面了麼?」她的聲音依舊悅耳動人,可口氣卻森寒冰 冷,令人後背發涼。 聶陽焦急的看向東方漠,發現妹妹並未受傷,只是一臉迷茫的不知在想些什 麼,這才鬆了口氣,略覺安心。 畢竟凌絕世已經現身,她的輕功天下無雙,東方漠帶著一人,無論如何也不 可能走脫。 東方漠單手卡住月兒咽喉,默然片刻,才道:「我本不想現身。」 凌絕世冷哼一聲,自廊階邁下一步,「我還在猜你能在這裡藏身多久。原來, 只要那仇隋一聲令下,你便會乖乖出來了。」她語聲一頓,聲音驟然拔高,「東 方漠!你怎麼會甘心去做天道的狗腿子!你告訴我!為什麼!」 東方漠面色依然如故,猙獰傷疤旁的雙目也不見一絲變化,「我向同門出手, 除此之外,已無路可走。」 凌絕世凝視著自己夫君,面上神情愈發黯然,到最後,失望之情幾乎從那盈 盈雙目中漫溢出來,她咬了咬牙,開口道:「我不明白,你最初……不是為了我 才動手的麼?」 東方漠帶著月兒向後退了一步,道:「不錯。只可惜,江湖的路,選擇的機 會並不多,我踏錯了那一步,就再沒有頭的機會。至此,已和你沒有什麼關係。 你……去吧。」 凌絕世緊握雙掌,喃喃道:「當年是你告訴我,即使是走錯的路,只要肯 頭,就總有機會重新來過。如今,你卻要告訴我,這都是騙人的麼?」 東方漠冷冷道:「不錯,你還是走吧,以後,也莫要再跟著我。」 聶陽左右打量,一時理不清頭緒,只能看出,這夫婦二人此刻說是形同陌路 也不為過。想當初,東方漠明明是為了妻子頑疾才冒險出手,事情為何會演變 成如今這樣,著實令人費解。 強忍的感情終於崩潰,立在簷下的凌絕世身形晃了一晃,這一代輕功宗師, 竟好似立足不穩,再站定時,那張絕色容顏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卻從雙目中透出 一股淒苦,就在這短短的霎那之間,她彷彿再也敵不過歲月的侵襲,週身上下都 透出了年近四十婦人的疲憊和衰老。 東方漠靜靜的看著,他按在月兒喉頭的手掌,依舊穩如磐石。 「東方漠,你我初次交手,不分勝負,那次,你也沒想殺我,我也沒想殺你。 你還記不記得?」凌絕世緩緩走入雨中,雨水潤濕了她的鬢髮、臉頰,讓人分辨 不出,那玉面濕痕究竟是雨,還是眼淚。 「我記得。」 「你曾說過,到我想殺你的時候,不妨再好好較量一次。你還記不記得?」 她的聲音漸漸穩定,語氣染上一絲戲謔似的嘲弄之意。 她的人,也隨著這句話漸漸起了變化。 彷彿封起多年的神兵利器,緩緩打開了佈滿塵灰的鐵匣。 一個黯然神傷的婦人倒下,一個縱橫江湖的魔女站起。 東方漠的臉色終於變了,一股難掩的刺痛從他灰黑的雙眸中閃過,他又向後 退了一步,幾乎已退到了假山基座上,「我記得。」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突然微微搖了搖頭,雙掌一推,將身前月兒向聶陽那邊 拋出,旋即雙臂橫展,如騰空大鵬拔地而起。 這一串動作一氣呵成,即便如此,他的人剛縱起,凌絕世的修長紅影已至, 一腿掃過,將半尺外的野籐都帶斷數根。 聶陽心中一驚,雖說方才為了接住月兒稍稍分心,可他竟沒看到凌絕世是如 何欺上,這一招幽冥腿若是衝他而來,他便只有以力敵力,強行接下。 凌絕世一腿掃出,單腳在地上一點,身子輕飄飄飛起,後發先至,竟比先縱 起一步的東方漠還要快上半分。 東方漠卻好似早已料到,剛一躲過那招,便一個千斤墜直落下去,同時左掌 一圈,劈空向前砸去。 凌絕世雙足凌空交錯,與他凌厲掌風一觸,借力而起,又將身形拔高數寸, 緊跟著提胯抬腿,凌空擊下。 這一腿攻其必救,東方漠只得仰頭抬掌相抗,凌絕世藉著下墜之勢,絲毫不 懼,二人足掌相擊,頃刻便走了三十餘招。而這三十餘招間,凌絕世如飛仙降臨, 懸空不墜,將身體重量連同攻出的真力一併壓向東方漠。 聶陽曾見過她仰仗腿法精妙懸空與顧不可激戰,到並不太過驚奇,月兒卻是 初次見到這種詭異打法,櫻唇微張怔怔看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凌絕世此番出招,比起對付顧不可是更加迅疾狠辣,秀美足尖招招不離東方 漠天靈、太陽要穴,裙褲蓮邊飛舞中,纖巧足踝不時沉鉤上指,急點東方漠咽喉。 但東方漠並不是顧不可,四十招剛過,他便雙掌一托,就地一滾向旁躲開。 凌絕世冷哼一聲,一腳踏在旁側假山之上,身形如燕抄水,斜掠向他頭頂之 上。 「絕世,你莫要逼我。」東方漠挺身站起,狼影幻蹤身法展開,霎時間便已 到了院牆邊緣。 可凌絕世的輕功卻彷彿不似活物,她那斜斜一掠,竟輕如鴻毛般飄出數丈, 纖腰一擰,一腿掃出仍能取到東方漠肩頭。 只是東方漠背倚院牆,有雨簷阻礙,叫她也施展不出方纔那詭異莫測的懸空 腿法。一招相交,凌絕世翻身落在地上,緊接著身形一矮,橫縱而出,雙腿交剪, 股蕩起一陣勁風,赫然便是幽冥腿中的破冥通天! 東方漠低喝一聲,雙掌交替擊出,同時雙腿微屈,猛然弓背向後一頂,只聽 轟隆一聲,藉著凌絕世的勁力將那院牆穿出一個大洞,人也順勢飛了出去。 「別走!」凌絕世怒喝一聲,飛縱而起,雙足在院牆頂上一點,好似一隻血 燕,投入漆黑一片的雨幕之中。 聶陽略一猶豫,知道憑自己的身法,恐怕是追不上這二人,更何況,仇隋不 惜把東方漠這種好手調來守衛的秘密,他也很想知道。 他一轉身,衣襟卻被月兒扯了一扯,不禁問道:「怎麼了?」 「我……」月兒仍是有些迷茫的神情,好像覺得十分不解。 聶陽有些不安,返身將她擁在懷中,柔聲道:「方纔東方漠傷到你了麼?」 月兒搖了搖頭,抬手擦了擦在廊外被淋濕的髮鬢,跟著拉起聶陽的手,將掌 中捏著的一個東西交給了他,「沒有傷到我,他……只是給了我這個,還說了一 句話。」 「這是……」聶陽一接過來,就已知道那顆拇指大小的蠟丸,正是狼魂之中 用以傳達密訊的手段,心中一顫,連忙用另一手掩住,藉著漏進的微光看去,蠟 丸上淺淺刻著一個符號,那符號代表的意思,是獨狼,「要交給南宮樓的?」 「我怕記得生疏,認錯了。你也這麼說,那看來確是如此。」月兒初涉江湖, 還是第一次接觸到與狼魂直接相關的事物,不免有些緊張,低聲道,「按規矩, 這種級別的密訊,貌似不可假手他人啊。」 聶陽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將蠟丸小心翼翼的收到貼身暗袋之中,「若我還 有命在,一定把這東西面呈南宮樓。」他看向月兒,鄭重道,「如若不然,你 千萬記住接下這件任務,不可教這蠟丸隨我一起長埋地下。」 月兒張了張嘴,跟著閉上,略不情願的點了點頭。十餘年的教導,她心中總 算也明白,有些事情,還是應排在兒女情長之前,「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把一切 事了,再去九泉之下找你。」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有些擔憂的望了一眼那兩人離去的方向,接著問道: 「對了,他對你說了一句什麼?」 月兒遲疑了一下,小聲道:「他問了句:」你們為何會來的這麼早『,這麼 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我可不知怎麼答他。不過聽他口氣,倒更像是自言自語。 「 「早?」聶陽緊鎖眉心,細細思忖這早的意思。 東方漠被仇隋派來護衛他以前居住的這塊地方,應該是上釘釘的事實。他 早早來到這裡護著,必定不單單是為了防著聶陽,從他話中推測,仇隋早已知道 他要來這裡,只不過,並不是這個時候。 也就是說,即便聶陽沒有這次心血來潮,而是直接匆忙趕去順峰鎮,之後的 某一天,也一定會因為某種原因來到這裡。 聶陽甚至大膽推測,若是他等到那時再來,東方漠很可能就不會再阻止他。 這裡難道有什麼東西,是不能讓他提前見到的麼? 如果不是突然殺出的凌絕世,東方漠只怕真的能將他們擋在外面。 「走,咱們進去看看。」聶陽大步走向門廊另一端,抬手取下一盞燈籠,推 開被他扭斷鎖頭的屋門,向月兒招了招手。 月兒還有些害怕這裡的冤魂不散,抱著手肘打了個寒顫,跟在聶陽後面一起 走了進去。 這屋內果然常年無人打掃,家什皆已落滿塵灰,但桌上的油燈,卻還留著長 長一截燈芯。聶陽掏出燈籠中的白蠟,將油燈點燃。殘油混滿落塵,燃的並不很 亮,但也足以照到這屋內大致情形。 看來他們的運氣著實不錯,這一間,至少可以斷定是一名男子居室。 屋中陳設極為簡單,但用料做工都屬上乘,絕不是客房或是閒雜僕工可以擁 有。 牆上掛著一副橫捲,字跡蒼勁有力,縱然兩人都不是什麼學識豐富之人,也 能看出寫字之人的書法功底著實不差。 聶陽舉著油燈讀了一遍,寫的是《唐風·葛生》的全文,他看的似懂非懂, 也不明白有什麼特異之處,倒是左下落款處那一個欲破紙而飛的隋字,他卻是絕 不會認錯。 「這裡必定就是仇隋的房間。」聶陽轉身將油燈放桌上,心中猛地一動, 又頭看了兩眼那副掛卷。 「誰與獨處」、「誰與獨息」和「誰與獨旦」三句,墨跡當真是力透紙背, 能與這三句筆力相當的,是前三句「予美亡此」中一模一樣的那個「亡」字。 他看了幾眼,又將整首詩文低聲念了幾遍,心中竟油然而生一股莫名悲憤, 彷彿寫字之人將自己的感情也留在了這副墨寶之中。 「哥你怎麼了?一直盯著那東西做什麼?」月兒對書法之類一竅不通,自然 全無興趣,自顧自用劍鞘四下撥動,看看有什麼秘密。 「沒,只是覺得有些奇怪。」聶陽又看了兩眼,過頭來,開始找別處, 「天風劍派仇家,怎麼會培養出這麼個風雅之士,還有興致舞文弄墨。」 「不是有人喜歡將武功融於書法之中麼?」月兒隨口答道,打開木櫃往裡看 去。 「不過是誇耀罷了,真正高手過招,又豈敢一撇一捺那樣與人相鬥,一個字 尚未寫完,就已丟了性命。」 「哥,這裡有些本子,你看看。」月兒往櫃子裡望了兩眼,撩起裙擺墊在手 上,捏出一疊薄冊。 攤開到桌上挨個看去,卻都是些基礎功夫的圖譜,一本拳腳,一本身法,兩 本劍譜,一本內功,都是些粗淺的入門武藝。 不過聶陽知道仇隋心機極深,還是用布墊著一本本大致翻了一遍。 入門拳法與身法的冊子裡並無異常,而剩下三本,卻被他發現了一些東西。 這些入門圖譜不愧是天風劍派所用,內頁大多以工筆惟妙惟肖的畫好架勢, 在旁用蠅頭小楷仔細註明了歌訣心法及要點。而在留下的空白地方,寫著另外一 些小字。 與牆上橫捲對比,筆跡十分接近,只是看起來稚氣的很。 從中翻找了十幾頁,這些額外的文字或記下了當天練武的心得,或寫了些見 到的趣事,一篇篇讀來,並沒有什麼值得留心之處。 他略一思,將有額外記敘的三本疊在一起收進懷中,打算以後再慢慢閱讀。 此刻把這屋子好好探一遍,才是要緊事。 「哥,你來。」月兒將床上被褥拉開,提著燈籠一看,便低聲叫他過去。 床靠近邊緣的地方,留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劃痕,像是躺在上面的人,摸 著將手伸進被下,用指甲一下一下摳劃而成。這亂糟糟的劃痕,歪歪扭扭的拼成 了十幾個字。 並不是什麼讀的通的句子,而是同樣的兩個字,在不同的位置不斷地重複。 一個是「聶」,聶家的聶。一個是「殺」,殺人的殺。 一股寒意從聶陽背後直竄上來,究竟是怎樣的恨意,才讓這床上的人午夜夢 之際,仍用指甲在這堅硬的木上狠狠地刻畫。 有些劃痕上,還留著暗褐色的痕跡,也不知是弄劈了指甲,還是磨破了指尖。 月兒有些急促的喘息幾下,怒道:「這……這仇隋究竟和咱們家有什麼血海 深仇!不就是他那老子不知為何死在咱們家了麼?可咱們不是把他好生安頓在仇 家了麼?他至於從小一直記到這時麼?」 聶陽蹲下身子,用手在木上摳了兩下,微微搖了搖頭,道:「這絕不是他 小時候劃的。看這入木深度,就算是自幼練武,起碼也要八九歲上,才能留下這 種痕跡。」他沉吟片刻,低聲道,「必定是在他這個年歲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麼 事情。」 「能有什麼事情?」月兒大惑不解,盯著那些殺字愈發覺得礙眼,一掌砸下, 將那床邊卡嚓砍下一塊,「咱們家與仇家一向是君子之交,平素來往並不多。按 姑姑的說法,從哥你到了聶家之後,咱們與親朋好友的交往便少了許多,算算時 日,不就是這個時候麼?難不成,咱們家收了你這個養子,還得罪到裡之外這 個不足十歲的娃娃不成?」 「我也猜不出,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聶陽直起身子,不自覺又將目光投 向那副橫捲,低聲道,「我只是越來越覺得,這與我的身世,有著莫大的干係。 我的親生爹娘,只怕便是這一切的起因。」 月兒微微皺眉,柔聲道:「不要亂想,姑姑不是早就說了,你是咱們爺爺親 自抱來的。難不成你覺得,爺爺會為了專門奪個男孩來養,殺了一對夫婦麼?真 要這樣,當初直接收養了仇隋不就是了,現在他就該叫做聶隋,我保不準還要喊 他一聲叔叔。」 這的確說不通,聶陽只得點了點頭,聶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派,可聶清遠 已到了生養的年紀,怎麼說也不會去強搶一個男嬰家,還為此惹到遠在仇家的 仇隋。 想來這符的時間,多半只是湊巧罷了。聶陽歎了口氣,與妹妹一起找向其 他地方。 床尾的鋪下,有一個二尺見方的儲物暗格。拉開擋,裡面的東西儘是些 孩童玩物。大多為草編竹刻,製作的人倒是有一雙巧手。 那些玩物大半都保管的十分妥當,不光收在暗格中,還用拆下的傘紙仔細擋 住,四角撒了些粉末,發出刺鼻的驅蟲氣味。 月兒哼了一聲道:「他這養子過得倒也不錯,還有人肯給他做這種東西。他 最後還將仇家害成這樣,真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 聶陽想一下,不要說手工做成的玩物,就是現成的什麼童趣之物,他也幾 乎沒有得到過幾件,這種宗族大家,大多重視親緣血脈,又怎會對心知肚明的外 人上心到那種程度。 能夠盡心撫養,便該感恩戴德。 「仇家當真會有人這般待他?」聶陽在心中自問道,他實在不認為,這家人 對待仇隋會比聶家待他還要親近。 除了這些,屋中再也找不出什麼值得在意的事物。 「難道派東方漠來守得,其實是其他屋子中的秘密?」拿起油燈,聶陽又往 另外三間走去。月兒提著燈籠緊隨在後,關門時,又忍不住往屋裡看了一眼,只 覺這屋中發現的各樣東西都含著一股說不出的怨恨之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 忙將門扇攏。 另外三間,兩間是客房,不知多久未曾用過,被褥都已朽壞。剩餘那間,堆 放著各種雜物兵器,和幾件陳舊傢俱。 兩人找了將近半個時辰,也沒找到任何有意義的東西。倒是月兒從兵器架上 找到一把緬鐵軟劍,連著束腰皮鞘裝好,取了一條蛇皮長鞭,盤在身邊,總算解 決了趁手武器的大患。 也不知東方漠是否還會折返,兩人不敢在院中多待,翻牆了原本落腳之處。 雨勢漸密,聶陽也不願再另他處藏身,心道既然東方漠之前未曾來這邊 他們晦氣,便只當這裡尚且安全,暫住一夜就是。 有了這麼一次波折,月兒也沒了其他興致,衣不解帶和衣而臥,柔聲道: 「哥,你也早些睡吧。明日天氣好些,咱們就往順風鎮去吧。」 聶陽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嗯,也該過去了。」 「我還是不知道,你到底打算在這邊找些什麼。」月兒咕噥了一句,將靴子 蹬落床邊,拉起薄被蓋在身上。 聶陽將桌上油燈撥了一撥,掏出那三本冊子,坐下翻開一本,緩緩道:「我 也不太清楚,不過我隱約覺得,我應該已經發現了些什麼。只不過我還沒有找到, 將一切串聯起來的那條看不見的線。」 月兒沉默片刻,突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了?」 月兒咯咯笑道:「哥,你別這麼老氣橫秋的說話成麼,這口氣聽著好像爹爹 一樣。」 「你這丫頭,快睡吧。」聶陽笑著搖了搖頭,跟著一愣,彷彿有什麼東西在 腦中一閃而逝,但苦思半晌,也沒捉到那一縷思緒,只得靜下心來,將心思重新 放面前的冊子上。 比較了一下三本上的字跡,聶陽從筆畫最為稚嫩的那本看起。 最初仇隋顯然是將這本東西當作了額外的練字本子,十幾頁的空處都寫的是 毫無詞句可言的大字。後來多半是被養父母或是長兄仇不平發現,專門給了他東 西練字,從中間一頁開始,書法驟然工整了一大截,所記下的,也變成了夯實武 功根基之初所體悟的心得。 一直到大半本過去,寫下的文字才開始記載一些習武之外的句子。如:「三 月初五,兄長往天女門。甚為想念。」「復見阿姊,喜極。」「習武怠惰,母責。」 「七月初七,兄長訂親。大賀。」儘是些當日值得留下一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的事情。 聶陽匆匆向後翻去,直到將近最後,才看到一句和前面截然不同的話,仔細 看去,寫下的時候,手腕似乎還在發顫,連帶著墨跡也有些變形。 可這句話,卻讓聶陽仍是一頭霧水,「正月初十……花非花,霧非霧,天非 天……」十與花二字之間,用墨塗掉了長長一片,最後天字之後,一樣抹去了三 字。 若不是仇隋肚裡的蛔蟲,絕不會明白到底是在說些什麼。 「這人難道從小便是個瘋子不成?」聶陽皺了皺眉,正要將這一本上,突 然腦中靈光一現,又低下頭去,將那句話仔細讀了兩遍,跟著單扯起這頁,透過 燈光凝視著最後那片墨跡。 那裡的確塗的很亂,但最下靠右一些的地方,還是隱約留下一捺甩出的末端。 花非花,霧非霧,天非天……父非父?聶陽啪的將這本上,猜測仇隋可能 就在這天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可若真如此,那……是誰告訴他的? 難道他偷聽到了什麼? 聶陽匆匆翻開第二本,看了幾頁,發現靠字跡估計的順序有誤,連忙換了最 後一本,翻看起來。 從這本起,除卻某些直白記載的小事,仇隋開始寫下一些似有深意卻讓人無 從捉摸的句子。單單從記載的口吻來看,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他的心情始終不錯。 這一本寫過大半,已看不到什麼習武心得,想來是仇隋已不必再修煉這冊子 上的任何法門,純粹將這本東西作為記錄所用,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最久一 次,足足隔了半年,也不知是出門在外還是懶得動筆。 最後幾頁,出現如此幾句:「臘月初五。數進言,兄長大怒。」「臘月初八, 粥甚美,新婢亦甚美。嫂不悅。」「臘月十六,歧途深入,無言以對。」「臘月 廿八,梅落。零落成泥碾作塵,香亦難如故。」 讀了這許多,聶陽也大致猜的出仇隋冷不丁變換的寫法多為意有所指,如此 聯繫看來,應該就是在這一年的年底,臘八前後,仇不平開始修習採陰補陽秘術, 購置一批美婢,導致花可衣心生罅隙。至於最後那句,多半是指仇不平修習不慎, 害死了某個婢女。 第三本所記錄的語句更少,間隔更久。而且不知為何,中間還撕掉了幾頁。 撕掉那幾頁十分靠前,從撕掉的地方往後,記錄的東西近乎刻意的平淡無奇,而 撕掉之處往前,又是一句意有所指的詩句:「正月廿五。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 袖。」 也不知寫下這句時,仇隋是多大年紀,是否到了相思的年紀。若是的話,此 後撕掉那幾頁,想必是提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吧。 三本閱畢,說是一無所獲,倒也不是,可說是大有所得,卻儘是些沒用的訊 息。不過是將仇隋在仇家的經歷勾勒了一個大致而已。 而其中的可疑之處,大多無解。聶陽歎了口氣,將三本冊子收攏,起身放在 大床床頭暗格之中。裡面的內容既然已經知道,也沒必要再帶走它們。 他正要上床休息,就聽門外一陣異樣風聲,跟著,有人輕輕叩門三下,滿含 疲憊的說道:「聶陽,是我。」 已經翻身坐起的月兒皺了皺眉,又躺了去,聶陽鬆了口氣,大步走到門邊, 開門道:「凌前輩,請進。」 凌絕世在門外遲疑了片刻,不知在考慮什麼,直到聶陽略帶疑惑的重複了一 遍方纔的話,她才點了點頭,輕輕歎了口氣,閃進屋內。 燈光照下,她的樣子實在談不上整潔,幾乎可以算是狼狽。 再好的輕功,恐怕也躲不開外面斜風密雨,她那一身衫裙,都已被打的透濕, 濡濡貼在身上,將那令人血脈賁張的起伏曲線,盡數露於眼底。垂落的髮絲之間, 她的面頰依舊蒼白,白的近乎透明,而那一雙水眸,則幽黑無波,深邃猶如無底。 「凌前輩,多謝方才出手相助。如有什麼差遣,請儘管吩咐。」看她只是站 在桌邊,並不落座,心知多半是有事要談,聶陽在心中輕輕一歎,恭敬說道。 凌絕世怔怔望著桌上燈火,片刻後,才輕輕道:「我的確有事要你幫忙。而 且,非你不可。」 「前輩請坐,但說無妨。」聶陽身將房門閂好,坐到桌邊。 凌絕世緩緩坐下,長吸口氣,接著慢慢吐出,如是再三,才開口道:「我這 次費盡心思來找東方漠,就是想與他做個了斷。他既然已不是為我,我自然也不 必再領他的情。」 聶陽猶豫一下,道:「凌前輩,東方漠與你終歸夫妻一場,何必鬧到如此地 步。」 「你不必一口一個前輩,我已有那樣老了麼?」凌絕世將散落的髮絲往後挽 了一挽,斜視著他道,「我與東方漠既未拜過天地,也沒見過高堂,沒什麼媒妁 之言,更沒有長輩之命,我們本就是覺得在一起還算開心,便在了一起。現下他 棄我而去,我自作多情了這麼久,也該醒覺了不是?」 「也許……其中有什麼誤會吧。」聶陽想到那顆蠟丸,不禁開口勸道,「說 不定將來某日,他會親自前來向你解釋。」 凌絕世淡淡道:「我只怕沒命等他的解釋。」 聶陽面帶驚訝之色,疑惑的看向她。 她將濕淋淋的衣袖往起挽了一挽,露出一段瑩白如雪的腕子,口中道:「師 父門下子之中,修習陰陽隔心訣,我是第三早的那個。這門功夫,若沒有我師 父那樣天下罕有的天資根骨,修習下來,必定會落下一身痼疾。我與風師姐至今 仍無法生兒育女,便是托了這功夫的福。」 暫時不知她意欲何為,聶陽也只有聽著。 「渡江之前,我得到消息,任絕俗就是我那任師兄,不知是因為天賦比 我差些,還是因為修習比我早些,多年積累的隱患驟然發作,半邊身子全無知覺, 成了殘廢。陰陽相隔,本就是逆天而為,我雖然早就猜到會有遭報的時候,卻沒 想到會是如此嚴重。」 她低頭沉默片刻,繼續道:「我一直在想,莫不是將來,我便只有任師兄那 一條路可走麼?」 聶陽遲疑道:「幽冥九歌,對這問題可有幫助?」 凌絕世搖了搖頭,「幽冥九轉功是師父創來為師母延命所用,我們幾名子 全都學過。那門功夫也有少許隱患,不過只要不是像陰絕逸那樣邪練,對身體並 無大礙。」 她抬手阻止聶陽開口,自顧自道:「渡江後,我猶豫再三,還是去了一趟九 王府。」 見聶陽面露疑色,她解釋道:「我有個師妹,叫做鳳絕顏,行走江湖不久, 便嫁給皇上的胞,做了王妃。我去找她,只因多年前我便得到口訊,說她生下 了一個大胖小子,想要我們這些師兄師姐給她送些賀禮。而她,也曾學過陰陽隔 心訣。」 「你是想知道她為何還能生兒育女?」 「不錯。」凌絕世雙目一片黯然,垂首道,「我去見她時,除了世子,她又 生下一子三女,而且身子豐腴健康,無病無痛。」 聶陽詫異道:「這是為何?」 凌絕世默然不語,緩緩站起身來,突然身形一閃,人已站在床邊,一指點出, 戳在毫無防備的月兒穴道,將她送入夢鄉。接著,她小步踱桌邊坐下,淡淡道 :「我原本也該想不通的。只可惜,我此前見到了孫師妹。」 「孫絕凡?」聶陽更加不明所以,看月兒只是被點穴睡著,才稍感安心。 「孫師妹少年遭劫,丟了一身功夫。陰陽隔心訣與其他武功不同,必須自幼 修習,因此她之後重新修煉的武藝,是以幽冥九轉功作為內功心法支撐,威力大 減。我這次見她,特意問了問,她也沒有任何病痛纏身,初出江湖時,丹田附近 每逢月事便會略微刺痛,遭了那場劫數之後,.bZ.便再沒犯過。」 凌絕世悠悠吐了口氣,道:「而鳳師妹,當年為了心愛之人,痛下決心自廢 武功,苦捱過九日九夜的散功之苦後,做了一名常女子。她跟本不知道陰陽隔 心訣有如此大的隱患,她只知道,散功時的苦楚,讓她覺得彷彿死了不止九次。」 「您的意思是……」聶陽隱隱猜到,這才明白為何她要點住月兒穴道,胸中 心跳,不覺便快了起來。 凌絕世微微昂首,道:「我千般不信,為此飛鴿傳書,聯絡了南宮星。他是 風師姐的徒兒,一樣自幼學了這門功夫,風師姐不願告訴我的法子,興許告訴了 他。我與他本就有約定在先,他既然知道了我的心意,也就痛痛快快的告訴了我。」 她閉起雙目,唇角漾起一絲異樣的微笑,「不錯,正如我猜測的那樣,想要徹底 解脫,再無後患,唯有自廢武功,將這陰陽隔心訣,散的一乾二淨。我師父天縱 奇材,卻沒在創下功夫的時候想到,並非所有子都如他一樣。」 聶陽覺得手心微微出汗,沉聲道:「您是做好打算,要自廢武功了麼?晚輩 還有要事在身,恐怕無法守在這裡九天九夜。」 他自然也猜到了另一種可能,只不過方才才見過東方漠,他實在不願去想另 一個可能。 那個更加可能發生的「可能」。 凌絕世哧的一聲笑了出來,抬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你不必跟我裝傻。 我來此之前,就已做好了打算,為此還特意與孫師妹分道揚鑣。我只是沒想到, 你竟沒敢去順峰鎮,而是到了這裡。見你見得這麼早,反倒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聶陽胸中跳的更快,略顯緊張的說道:「前輩的意思……當真如此?」 凌絕世笑容微斂,眼中的痛楚一閃即逝,「這也不光是為了我自己。很多事 湊在一起,唯有如此,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她凝視他片刻,緩緩站直身子,抬手自頸間將盤扣一粒粒解開,面上帶著一 絲微笑,柔聲道:「莫不是,你身邊紅粉知己太多,嫌我太老不成?」 領口漸敞,溫玉般的一段脖頸一點點裸露出來,雨水浸濕了衣料所致,那瑩 白肌膚透著一股水澤,與二八年華的少女,也並無太大分別。 聶陽也不知該說什麼,有些侷促的坐在原處,目光卻難以克制的凝聚在凌絕 世寸寸裸露的羊脂白玉之上,不久前強行催動真氣導致的結果蠢動起來,熱流開 始往下腹匯聚。 他的呼吸變得短促,胯下最要緊的地方,也發生了鮮明的變化。 他面前的並不是小姑娘,而是一個完全成熟的絕色美人,能夠在江湖四絕色 的名頭中留下一筆記錄的,都能讓男人為之癡狂。 羅衫半解,頸窩旁側,露出了半邊雪白的臂膀,似是被雨水激的有些發涼, 細膩無暇的肌膚上泛著一片細小隆起。她款款踱到聶陽身邊,垂下的目光,竟好 似帶著一絲哀求。 「前輩……」 「不要叫我前輩。」凌絕世抬手封住他的嘴唇,彎腰與他額頭相抵,吐氣如 蘭,低聲道,「只是今夜,什麼也莫要叫我,只把我當作一個無名無姓的女子, 懂麼?」 口中一陣發乾,聶陽垂目望著近在咫尺的柔嫩雙唇,那裡已不若方纔那般蒼 白,重新透出了嫣紅色澤,彷彿一顆到了時節的豐美櫻桃。 「真的可以麼……」聶陽輕聲問道,手掌緩緩抬起,停在離她腰肢寸許之處。 她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放在自己柔韌纖細的腰肢上。那裡未曾生養,依 舊緊繃而結實,只要身體微微扭動,薄衫下的肌肉便有了誘人的彈性。 她的掌心潮濕滑膩,讓他情不自禁想像著這隻手握住的如果不是手腕,會是 怎麼一番滋味。 「為何不可,」她低下頭,輕輕往他耳根呵氣,輕聲道,「我是女人,你是 男人。我們都已不再是小孩,不是麼?」 鼻端的芬芳帶著一絲雨水的潮意,他的手指忍不住捏緊,握住了她的腰,另 一手則更加大膽一些,直接探入那敞開的領口之中。 她的胸膛高聳豐滿,像爛熟的果實,把月白色的兜衣緊繃繃的撐起。他的手 指猶豫了一下,顫抖著罩了上去。 她輕輕哼了一聲,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只有瞭解男人的女人,才知道耳朵是多麼有效的地方。柔滑的舌尖輕巧擦過 他的耳窩、耳垂、耳根,讓他半邊身子都流過一陣痛快的酥麻。 她的手指十分靈巧,輕輕一帶,就以將他的衣襟完全解開,撫摩過他胸膛的 手指輕輕一夾,便捏住了他胸口突起的乳頭。 手指靈活的搓動,一陣陣酸癢便從她的手指間,擴散到他四肢骸之中。 他的喘息粗重起來,揉捏她酥胸的手掌漸漸加大了力道,扶著她腰肢的五指, 也貪婪的移向更加深邃的地方。 他扭過頭,想去親她的唇。她卻偏了偏,只讓他親到了臉頰。 他笑了笑,雙唇貼著光滑的面頰向下遊走,一口口吸吮著白玉般的頸子,舌 尖品嚐著她有些許鹹味的滑嫩肌膚。 她扶著他的雙肩,軟軟坐在他腿上,紅霞暈染雙頰,彷彿要從水汪汪的雙眸 中凝滴出來。 這般任他親吻撫摸一陣,凌絕世微微一掙,站了起來,雙手一抹,已將外衫 褪在凳上,她垂低雙目,手指拉在腰上束帶末端,略一遲疑,跟著輕輕一拉。 紅色裙褲連著襯裡一併滑落,豐滿修長的一雙玉腿,赤裸裸的呈現在聶陽眼 前。 在他的目光中,那雙腿緊緊地併攏在一起,筆直的腿間幾乎沒有一絲縫隙, 緊繃光滑的肌膚包裹著蘊含力道的肌肉,讓人無法猜測,這樣一雙腿夾在腰上的 時候,會有多麼銷魂。 聶陽也站了起來,此時再做些虛偽的推辭已毫無意義。不必強迫,胸腹間燃 起的慾火已足以讓他忘記東方漠灰黑的雙眼。 他的眼中,已只剩下凌絕世那雙赤裸的腿。 他解開了腰帶,粗糙的布褲落下後,勃漲的陽根昂起。青筋盤繞,略顯猙獰 的怒龍,一晃一晃的彈了出來,紫色的龜首,高翹著指向對面。 凌絕世瞇起雙目,不知是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人的私處,她眸中竟閃過一絲新 奇。 她垂下手,輕輕握住,彷彿被那熱度燙到,她的身子輕輕一顫,軟軟靠在了 聶陽懷裡。 「你記得將幽冥九轉功備好,」她放低的玉手輕柔的撫摩著他緊繃的陰囊, 指尖留下一片片愉悅的麻癢,「我只希望你這一次,便能將我的功力,取得幹幹 淨淨。」 不必她提醒,隨著亢奮的慾望洶湧而出,九轉邪功早已凝成一條毒龍,伺機 待發。 握著陽根的手掌傳來一絲絲涼意,凌絕世輕輕一歎,知道那裡已經準備完畢, 她抬了抬臀,手掌在龜首之上摸了一圈,那裡自然是一片乾澀。 這等粗大,若是就這麼闖進花蕊之中,怕是要撐裂了久曠的蜜腔,她略一遲 疑,雙手抬起,摟在聶陽背後,一邊撫摸著他緊繃的脊背,一邊緩緩蹲了下去。 「你若是往裡亂頂,我便咬斷你的命根。」她微笑著說了一句,旋即丁香半 吐,貼在那紫紅肉菇頭下,先是前後一舔,聶陽快活的才一哆嗦,就覺一片濕熱 溫膩密密包裹上來,這風韻猶存的絕色美人,一口便將他胯下怒龍吞入大半。 隨著紅唇搖移,舌尖掃著棒兒發出細小的嘖嘖之聲,屋外雨打石階,風捲林 葉,風雨交織,仍不能將這聲音淹沒。他的耳中,也只聽得到這淫靡非常的聲音。 風雨之夜,對難眠之人,總是顯得更久一些。 今夜,亦當如是。 乳硬助性 第七十九章 (一) 聶陽搖了搖頭,跟著又點了點頭,遲疑道:「的確有什麼,我卻分不出那究 竟是不是個人。」 月兒武功雖高,對神鬼之事卻十分膽小,渾身一顫,立刻縮在聶陽身後,小 聲道:「哥,你……你莫要嚇我。」 聶陽微微一笑,撫著她的後背,柔聲道:「不要瞎想,我只是看到貞子和迦 椰子一起站在院子裡而已。」 (二) 此前交手就已知道東方漠內力醇厚綿長且收放自如,想靠影返拖耗伺機也是 極為困難。聶陽情急,不禁低叫道:「燈籠!」 月兒一愣,跟著唱道:「的隆冬鏘!嘿!」 (三) 東方漠單手卡住月兒咽喉,默然片刻,才道:「我本不想現身。可我再不出 鏡,家裡就揭不開鍋了。」 「那你就甘心當個反面角色麼?」 「反面角色有什麼不好,現在流行反派,反派人氣才高啊!」 (四) 「絕世,你莫要逼我。」東方漠挺身站起,狼影幻蹤身法展開,霎時間便已 到了院牆邊緣。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什麼時候逼過你,你又不是曼聯的。」 (五) 他看了幾眼,又將整首詩文低聲念了幾遍,心中竟油然而生一股莫名悲憤, 「可惡,我要是當年上過私塾,也不至於完全看不懂!」 (六) 「哥,這裡有些本子,你看看。」月兒往櫃子裡望了兩眼,撩起裙擺墊在手 上,捏出一疊薄冊。 攤開到桌上挨個看去,卻都是些不錯的同人,進擊的巨人啊、變態王子與不 笑貓啊、花繚亂啊……諸如此類。 「把道具給我叫來,告訴他這裡的本子不是這個意思……」 (七) 床靠近邊緣的地方,留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劃痕,像是躺在上面的人,摸 著將手伸進被下,用指甲一下一下摳劃而成。這亂糟糟的劃痕,歪歪扭扭的拼成 了幾個字:「丁錦昊到此一遊」。 正文 第八十章 夜風寒露 江湖四絕色的稱號,本就是五六年便會易的浮名。不少國色天香的美人, 只不過和武林沾上一點邊,便被好事者傳入榜中,為人所替前不得安寧。 鮮花有開敗,紅顏有興衰。 容貌終究不比武功,歲月只會緩緩剝除曾經的賜予。 不論何等的絕代風華,總有隨風逝去的時日。 幸好,凌絕世還不太老。只要不是對女人全無興趣的男人,都不能否認她仍 然是個極有魅力的女子。 時光偷去青春,留下成熟。也許對某些男人來說,現在的凌絕世比起名列四 絕色的時候更加誘人,若是讓他們看到屋中的情形,一定會嫉妒的想要殺人,殺 掉那半閉雙目,挺出腰桿享受著凌絕世朱唇輕吮的男人。 銷魂噬骨的愉悅,正從陽根處源源不絕的傳來,遊遍週身,可就連聶陽本人 也未曾料到,在這千金難買的春宵良辰,他最先想到的既不是後患無窮的東方漠, 也不是活色生香的凌絕世,更不是穴道被點的聶月兒,而是一個他絕不應該在此 刻想起的人。 破爛的衣衫掩不住白嫩豐潤的胴體,淒厲的慘叫蓋不下禽獸暢快的喘息,抽 搐的大腿,青紫的乳頭,渙散的雙目,癱軟的嬌軀…… 他甩了甩頭,想拋開莫名浮現的憶。那憶只應該用來激起仇恨,而不是 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熾烈的慾火上空飛舞。 誤會了他面色微變的含義,凌絕世輕輕嗯了一聲,向後撤開,仰頭道:「怎 麼,碰痛了麼?我有陣子不曾做過,可生疏了不少。」 聶陽定了定神,身體一片火熱,腦海卻一片冰寒,他突然發覺,上一次放過 幾已入口的花可衣,也許也並非是因為什麼慈悲心腸,只不過是難以下手罷了。 情焰流熾,胸腹中的蠢動愈發按捺不住,他低下頭,輕輕撫著凌絕世的面頰, 柳悅茹死前的模樣依舊在眼前閃動,揮之不去。他這才清楚的察覺,那抹淒艷的 影子,.bZ.一直都未曾遠離。 看他面色有異,凌絕世微微皺眉,稍覺不快,緩緩站起身來,向後退開半步, 輕巧坐上桌邊,將雪酥圓翹的豐臀半懸空中,雙足凌空一錯,已將鞋襪褪下。 裸在半空的那雙腳掌並不太小,但骨肉均勻白嫩秀美,在纖巧足踝下微微一 轉,亮出花汁染就的趾甲,她玉腿高抬,向前一送,已把一隻雪凝玉雕般的腳兒 輕輕蹬在聶陽胸前。 修長五趾一曲一伸,勾開一顆盤扣,她緩緩挪動玉足,竟用這隻腳一顆顆解 開他的衣襟。 「你在怕什麼?你不是柳下惠,我也非貞烈女,你有所需,我有所求,不過 是一晌貪歡,兩廂情願,你為何突然不敢看我?」凌絕世可不是什麼懵懂無知的 少女,腳掌緩緩逗弄同時,口中低聲問道,「莫不是當真嫌我年紀太大麼?可你 下面那條命根,可不是這麼說的。」 她口中說著,雙目流光婉轉,水漾神飛,聶陽與她目光一觸,便覺渾身暖洋 洋的好不舒服,再也不捨得將視線移開,只是看著這雙媚眼,彷彿就有一股股熱 流在往腹下湧動。 更不要說還有一隻要命的腳掌,正帶著陣陣春光,解著他的衣服。 凌絕世初入江湖便得了個凌波妖女的綽號,凌波自然是從她的姓氏輕功而來, 而此刻,聶陽也明白了為何那些人會叫她一聲妖女。 行事偏激詭異、正邪難分的江湖女子數不勝數,而唯有那些天生尤物又不吝 以色相為武器的,才能在那幫看時目不轉睛看後高聲唾罵的道學高人口中博得個 妖女之名。 此後凌絕世名聲大噪,又辦下無數恣意隨性之事,凌雲魔女的名號才壓過了 妖女之稱。 若說方才與東方漠全力一戰的狠辣女子,正是那陰晴不定殺手無情的凌雲魔 女,那現下這媚光四射勾魂攝魄的半裸尤物,無疑便是那戲耍了不知幾位大俠的 凌波妖女。 聶陽的衣襟已完全敞開,赤裸的胸膛緊繃而結實,凌絕世輕咬唇瓣,足尖一 蹭,已用二趾夾住他一顆乳頭,輕柔扭搓,「怎麼?為何連話也不肯說了?」 「我……有心障。」聶陽額頭已滿是汗水,越想要驅趕柳悅茹的幻像,那淫 靡淒慘的景象就越發清晰。 也許不光是因為年紀的緣故,也因為這裡是仇家,是邢碎影成長的地方。 凌絕世哧的一聲笑道:「我只聽過有令人無法人道的心障,卻沒聽過如你一 般看起來害怕擔憂,下面卻硬的像根鐵棒這樣的心障。」她玉腿一沉,細嫩足背 已托住那條胯下巨物,小腿微伸,足尖貼在緊繃陰囊之上,輕輕搔了兩下,「來, 有什麼心障,我幫你破掉便是。」 聶陽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說明。他總不能據實以告,說自己方才不斷想起 當年的養母柳悅茹被奸辱而死的慘狀,並因這想法而欲焰更熾吧? 他只有苦笑,啞聲道:「沒事,只是我……我在胡思亂想罷了。」 同是成熟豐腴的艷麗美人,拋卻相貌差距不論,花寡婦舉手投足盡顯放蕩媚 態,行事也大多風流不羈,可明眼人卻瞧得出,她骨子裡透著一股淒楚苦悶,與 其說是人盡可夫,到不如說這一副軀殼,她早已不再在乎,正似顆爛心蜜桃,一 口咬下汁水淋漓,咬不到的深處,卻是痛楚自知;而凌絕世風姿綽約媚骨天生, 只不過心繫東方漠才收心斂性,此刻統統拋開之後,眉梢眼角儘是風情,猶如顆 晚冬白菜,褪去幹枯外葉,露出水嫩青蔥的一條菜心。 「既然是胡思亂想,那就統統丟開。」凌絕世微勾唇角,雙手撐在桌上,另 一條腿也抬到空中,一雙雪白腳掌輕輕一,將紫脹靈龜夾在當中,微一用力, 前後搖動起來,「你現下唯一該想的,就是我。過了今夜,你即便再想,也不會 再有同樣的機會了。」 她本就是個自信的女人,隨著接觸到聶陽年輕的身體,一種微妙的容光由內 而外煥發出來,「論年紀,我確實大你太多,但你老老實實說一句,我當真不夠 格叫你忘掉別的麼?」 心火直衝頂門,聶陽吞了一口唾沫,眼前飄忽不定的養母模樣似真似幻的沉 入凌絕世半裸橫陳的玉體之中,胯下怒龍被那一雙腳掌弄得愈發腫脹,胸腹一陣 刺痛,邪功餘波盡數擴散開來,此刻不要說面前當真就是凌絕世,哪怕換成柳悅 茹死而復生躺在這裡,他怕是也一樣無法停下。 他一把握住凌絕世腳踝,潮熱手掌貼著小腿緩緩撫摸上去,那一條長腿瑩白 滑嫩,雪膚之下肌肉隨著腳掌動作扭動抻拉,既十分彈手,又彷彿帶著一股吸力, 撫摸過去,掌心頓時傳來細微的酥麻之感。 也許只有最好的舞姬,才能有一雙與她可以相提並論的腿,他彎腰摸到更高 處,渾圓豐美的大腿肌膚緻密無暇,只是摸在上面,說是十四五歲的姑娘,也未 嘗不可。而隱在雪股之內的肌肉,更帶著一種奇妙的躍動,在掌心下輕輕一繃, 便讓人立刻聯想到近在咫尺的另一處地方,會有何等銷魂的一縮。 他已放棄去理清腦中的恍惚,放棄將柳悅茹的幻像從即將開始的雲雨之中剔 除,他的心神,終於徹底被拉至凌絕世絕美的雙腿之上。 她的腳依然在動,動的愈發熟練,有力卻又十分柔滑的足心,不斷揉搓著敏 銳的傘稜。 聶陽靠近過去,離她越來越近,她維持著腳上的動作,雙腿不得不越屈越緊, 雙膝之間的無邊春光,也越敞越開。 他低下頭,搖曳的燈火照耀下,懸在桌邊的飽滿股心清晰可見,一線細毛自 臍下不遠發源,斜斜擴向兩邊,在腹股交界之處當中,絨絨蹙出一叢捲曲烏草, 芳草之下,桃源秘溪縱裂而下,被一雙蝶翼般的花唇交疊覆住,僅有最底漏出嫣 紅玉門一角。 任何男人的視線,都不會捨得離開。 凌絕世並沒攏雙腿,面上也不見羞澀之意,只是眼底漫出一層霧氣,鼻翼 微微翕張,低聲道:「露水姻緣,也總是歡好一場,你每次行功之前,難不成只 是這樣看著麼?」 聶陽尷尬一笑,將陽根從她腳中抽出,順勢捧住她柔白腳掌,輕輕撫摸,自 嘲道:「不知為何,突然好似成了不通人事的青澀少年,到叫你笑話了。」 「不妨,你真變了懵懂少年,我來一步步教你便是。」凌絕世淺淺一笑,如 春花初綻,昏黃燈火下,哪裡看得出這是個中年婦人,說是二十多歲的春閨少婦, 到更眼些。 他忍不住低頭在那腳背上吻了一下,跟著握住足踝,雙唇如春雀啄谷,一口 口往上親去。 吻至膝內,凌絕世玉腿輕輕一顫,稍稍掙了一掙,聶陽旋即瞭然,雙臂一環 將她腿股抱緊,在這膝窩左近連連舔吮。 「嗯……」她輕輕哼了一聲,足尖微繃,顯得頗為受用,面帶紅潮笑道, 「你倒真是謙虛的很,青澀少年,哪裡有你這樣的本事。」 常男子見到這等美婦玉戶半現媚眼如絲的模樣,怕是早就直挺挺的撲了上 來,她只當他定力過人,身負九轉邪功仍能耐下性子不失理智溫柔相待,心頭還 略覺感動,又怎會知道方才聶陽心中發生了什麼。 本就要一點點驅除方才幻覺帶來的影響,聶陽強壓著湧動情潮,又在那膝彎 內側前後左右親吻一番,才躬身捧住那渾圓雪股,一寸寸向上吻去。 「唔」一聲細長嬌吟,凌絕世露凝雙眸,水汪汪的垂首望向聶陽,只覺 股內細嫩肌膚被柔滑舌面寸寸撫過,酸癢陣陣,直透心湖,激起波光粼粼,忍不 住輕聲道,「淋了一身的雨,髒兮兮的,你也不嫌。」 聶陽大半心力用來強保神智不亂,剩下小半除了用來撩撥面前美婦情慾,還 要驅趕養母遺患,哪裡還有餘暇開口,只是撫弄著桌邊豐臀,一口口吮在嫩白股 內,留下點點嫣紅。 不多時,她整個下身都變得稍感沉重,軟綿綿提不起勁,只剩下聶陽唇邊絲 絲縷縷的甜美麻癢,激得她股根發緊,腿筋直抻。 恍惚間,種種憶隨著這久違愉悅湧上心頭,她咬唇輕吟,兩點涼意滑落眼 角,貼著火熱面頰流下,趁聶陽並未抬頭,她抬臂一擦,微微甩了甩頭。 既然決心已定,又何苦自煩惱。南宮樓和聶陽都絕非無信之人,這一番 交付之後,便再無牽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轉眼間,聶陽溫熱嘴唇便已將近股根,凌絕世心頭一顫,一撐桌面便想逃開。 不想聶陽早已料到,撫弄臀肉的雙手順勢一摟,輕輕鬆鬆便把她腰胯攬住,先是 往腿心暖哄哄的呵了口氣,跟著脖頸一伸,唇舌已壓在腴嫩花房頂端。 一條熱乎乎、滑溜溜,偏偏還帶著一點粗糙之感的舌頭,一下就探到蜜戶之 上紅豆般突起的嫩核,嘴唇一攏,已將週遭嫩肉吮住,將那顆相思小豆裹在中央, 舌尖橫掃豎舔。 這種閨房秘趣凌絕世自然嘗過,可任誰跟了東方漠這樣的男人,也不會常能 體驗到這種滋味,更何況久曠之後,那通體酥麻之感格外強烈,猶如戒酒數月的 酒鬼猛然灌下一壇陳釀,當真是痛快淋漓。 「呃!呀啊……你……你還……真是……」她雙臂一軟險些躺在桌上,搭在 桌邊的豐臀隨著那舌尖挑弄陣陣收緊,恨不得將整個胯下都送到對方嘴邊,雪玉 雙足不覺勾在聶陽背後,緊緊貼著他的脊樑,足跟不時一蹬,想要說他些什麼, 週身一陣火熱,卻又忘了該說什麼。 身子後仰,腰臀自然上翹,聶陽雙手握著豐腴結實的臀尖,一口口將凌絕世 吻的斜撐桌上,雙股大敞。凌絕世早已將週身內力盡數運下丹田,倒省了他其餘 功夫,他伸出二指併攏,緩緩刺入已含露待吐的蜜穴之中,稍一用力,那一圈軟 肉便層層展開,讓他的指節順暢滑入。 蕊芯之中已是滿腔滑膩,油膏似的愛漿輕輕一摳便潤出一層,淺淺挖了兩下, 凌絕世便哎呀叫了一聲,雙腿一夾,將他連頭帶手擠在中央。 雖說並未當真施力,那充滿韌性的豐彈大腿依舊讓他一陣氣悶,連忙伸手往 外扒了一扒。 「你這扮豬吃虎的小子,」凌絕世嬌喘吁吁的按著他的頭頂,滿面飛霞, 「天下青澀少年要都如你一般,哪裡還會有什麼春閨怨婦。」 聶陽口中喘息愈發粗濁,他扭了扭頭,從凌絕世腿間站起,這木桌高度恰恰 得當,站起後,昂揚抬起的龜首便正對準了她幾近懸空的肥美蜜戶。 他手指扯得似乎急了,那紅艷艷的穴口被牽出一股瓊漿,亮晶晶順著臀肉往 下滑去。 即便是初經人事的處子,如此滑潤也已足夠。 那裡既是能令男人欲仙欲死的銷魂桃源,也是能讓他功力大進的陰柔至寶。 他已不願再等,也已不能再等。 凌絕世斜斜倚在桌上,看聶陽將身體越靠越近,竟有些頭暈目眩,不光是數 十年心血即將捨予他人,也是怕他邪功厲害,弄得她恥態盡出。 幸好,聶月兒已被點倒,總不必擔心被旁人看到。她氣息愈發急促,一雙美 目眨也不眨的盯著聶陽胯下,眼見紫紅龜首將要碰到,唔的一聲咬住了豐潤下唇, 提前做起了忍耐功夫。 愛不釋手的撫摸著凌絕世傲人美腿,聶陽微一運力,高昂怒莖向前一送,頂 在一片腴嫩油滑之上,也不知是不是她將雙腿舉得太高,棒兒竟從兩瓣肥美蛤肉 中央滑了上去。 「嗯!」凌絕世輕哼一聲,柔腰微扭,白馥馥的小肚子麻的抽了兩下,只覺 那根熱乎乎硬梆梆的東西最好能再往嫩豆兒上磨蹭兩下,才是快活不過。 像是聽得到心聲一般,聶陽側頭親吻她的足踝,也不慌著將陽根重新對準, 順勢沉腰挺胯,讓莖身盤筋錯突之處,前後碾著那顆勃脹春苞。 此時幽冥功力早已蓄勢待發,聶陽刻意催動,絲絲縷縷的涼氣冰線般繞在菇 頭後面,一來一去,蹭的她股心嫩核酸麻欲化,一線酥癢直貫頸背,讓她一聲悶 哼,嬌軀繃拱如弓,連足上十趾也不覺乍開,懸空搖晃,好似一隻喚人小手。 胸前雪膩肌膚洩染一片霞色,緊繃兜衣之上突起兩點春芽,春色已濃盡收聶 陽眼底,他將陽根向後一拉,這次卻未再原路返,而是垂手一按,抵住蜜湧泉 眼,猛地向裡頂去。 一線蜜裂登時被鑽開一個穴眼,滑脂四溢中,粗長怒龍毫無滯澀一探到底, 直頂的連墳起蜜丘也自當中凹了下去。 凌絕世雖是體態豐熟的婦人,可一來不曾生養,二來久未嘗腥,穴腔攏緊 窄。饒是彈嫩過人,也被他這一下入的飽脹欲裂,偏偏層層嫩褶又都極為敏感, 外面豆兒被連番挑撥之下,這一下又入的她通體酥麻,當下按捺不住,齒縫裡擠 出「啊喲」一聲。 頭一遭與年長熟婦歡好,體之際,聶陽也稍感訝異,本以為不該有如此抱 之感,卻被週遭嫩肉牢牢裹住,吮的棒根發緊,快活的連臀眼都夾了起來。聽 她那一聲叫喚並未吃痛,他立刻放下心來,抱住高翹玉腿捏揉不斷,腰胯前後挪 動,陽根埋在肥美蜜戶之中,進出抽插。 畢竟已不是十幾歲的女娃,幾十下後,脹痛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油潤膣腔順 暢滑溜,緊緊束著往來怒莖,發出滋滋細響,凌絕世抬起身子,弓腰盯著密密交 之處,看那硬物在一叢烏草下邊沒入拉出,心頭味雜陳,也不知究竟是什麼 滋味更濃。 聶陽一路上雖有月兒相伴,不曾少了交頸歡,慾念並未積累,但面前婦人 實在是美艷絕倫,昏黃燈火下,半裸嬌軀晶瑩如玉,肌膚毫無瑕疵,就連那股心 蜜穴,也是緊嫩腴滑,陽根動作起來,當真是無比痛快,揉著彈韌緊實的雪白大 腿,十抽間,竟不知到底是想要吞吸內力多些,還是想就這樣共赴巫山多些。 自他九轉邪功有成以來,與身畔紅顏親密之時,大多要壓抑行功念頭,才能 專注於愛慾之上,陽脈自斷之後,雖有好轉,但與月兒幾次雲雨,又是故態復萌。 今日也不知是凌絕世美色太過勾魂,還是他心底仍存著柳悅茹的陰影,竟罕見的 需要壓抑升騰慾火,才能勉力維持運起的功力不散。 他這廂心神不定,凌絕世卻漸入佳境。紛紛雜雜的思緒一丁一點被下身越發 濃厚的酸沉擊潰,意識不覺便凝注到被貫穿撐開的桃源花房之內,身子裡面好似 潑了一瓶蜜油,滑津津幫著那根男子器物兇猛出入。一進,撞的她蕊心酸軟,酥 嫩宮口說不出的甜美,一出,刮的她蜜腔癢麻,滿膣嫩紋暢快無比的縮緊,進進 出出,渾身上下每一寸都滿噹噹的受用,哪裡還有心思胡思亂想。 聶陽大力挺了幾挺,只覺陽根愈發滯脹,腰眼都有些泛酸,心底有些擔憂功 成之前便洩了陽精,到時還要多費一番功夫,只得強忍著狂抽猛送的慾望,依依 不捨的向後退開,菇頭噗的一聲退出到陰門之外,只見玉戶嫣紅如血,蜜貝中央 一個小孔不斷張縮,津液四溢,緩緩流向會陰,那一片濡濕甚至染至菊蕾,叫那 淺褐肛口也變得瑩潤誘人。 「怎……怎麼?」翹麻暢快正到酣處,身子裡卻突的空落下來,凌絕世頓時 柳眉微蹙,疑道,「出什麼事了?」 聶陽定了定神,微笑道:「沒事,只是想換個架勢。」 凌絕世抬腳在他胸口輕輕蹬了一下,嫣然一笑道:「快些運你的功吧,你這 娃娃也不嫌麻煩。」 口中雖如此說著,她還是一撐桌面輕巧跳了下來,雙足踩著脫下的鞋子,轉 身趴在桌上,她身形修長健美,一雙長腿不需踮腳,便能讓圓潤豐臀高高翹起, 柔軟腰肢向下一沉,更顯得臀線豐美異常,雪峰之間夾著仍在淌蜜流津的紅嫩魚 口,反比方才更加攝人。 她微微側頭,抬手取下髮釵,如雲烏髮披散下來,被她撥到一旁,肩頸裸背, 一覽無餘,「這樣成麼?」 大概是方纔這一番激情徹底了卻了她心頭雜念,這四字說的嫵媚婉轉,言不 盡的挑逗之意。 聶陽低頭吻了下她微微泛潮的白嫩臀尖,站在她背後緩緩送入,這次他調勻 了氣息,動作輕柔緩慢,一邊擺腰,一邊放低身子,沿著她腰側曲線向上撫摸。 她微微扭著身子,背中那條淺凹也跟著彎折扭曲,肩胛隨著他的插入微微聳 起,賞心悅目,顯得那交叉繫在背後的帶子格外礙眼。 從光潔腋下摸至頸後,下身向外拉出,聶陽也順勢抬起上身,手指一抹,已 將帶子解開,向旁一扯,那一塊綢布便飛到一邊,露出被臂膀擋住半邊的雪白玉 乳。 那淑乳並不很大,不過飽滿圓潤,胸形甚美,大概剛好是她施展輕功也不會 礙事的程度,可謂天作之。聶陽一邊壓在她臀上輕抽慢送,一邊穿過她兩臂之 間,掌心按揉著那一對兒玉兔,摟的她上身仰起,雙手不得不扶在桌上。 「唔、唔!嗯嗯……聶、聶陽,還……還不到時候麼?」這種姿態下,女子 蜜戶貼近肚腹那邊的一片敏感之處恰被頂的通透無比,即便其中陽根動作輕柔, 仍叫她嬌喘吁吁,不覺蹬死了腳下鞋面,抻直的雙腿一聳一聳的晃著高翹美臀, 轉眼就連舌尖也有些發涼。 功力早已準備妥當,凌絕世的穴心附近,也早已聚滿了內息,可聶陽仍未催 動,只是如常交歡一樣把玩著她胸前雙乳,自臀後輕輕撞擊。 「唔嗯嗯……」凌絕世似乎怕有人聽到,抬手摀住口唇,扭頭看著聶陽, 只用目光催促。 聶陽微微歎了口氣,胯下動作加快變大,卻仍未催動九轉邪功。 他也不知為何,只是心中隱隱覺得,一旦開始,便會有什麼東西,從此永遠 改變。 頃刻間又是七八十下過去,雪白臀肉已被他拍的發紅,凌絕世的清潮洶湧, 連愛蜜也垂流而下,往腿上拖出一道亮痕。她手握住聶陽手臂,顫聲道:「你 ……你在耽擱什麼?」 聶陽尚未答,就感到怒龍週遭驟然擠壓上來,那盈滿蜜液的細長皮袋,仿 佛突然收緊了束口細繩,就聽一聲細長哀婉的嬌吟,恍若嗚咽,自凌絕世口中洩 出,旋即那高翹豐臀猛地挺了幾挺,軟軟搭在了桌邊。 「我……我只說將內力給你,你……你取去便是,這般……對我,又是何必。」 她嬌喘說道,頭望著他,微感疑惑。 聶陽抬手抹了抹汗,強笑道:「你不是說總算是歡好一場麼,既然是歡好一 場,讓你覺得歡暢,又有什麼不對?」 凌絕世微微低頭,隨著他的抽送輕輕晃動,片刻才低聲道:「你這娃娃真是 奇怪,也罷……今夜總歸……呃……總歸是交給了你,你想要如何,就……就盡 管來吧。」她頓了一頓,低喘道,「不過,你千萬記住,也只有今夜。」 此時還未及中宵,即便只是今夜,也還足夠漫長。 但聶陽卻有些堅持不住,倒不是體力不足,而是壓抑著幽冥九轉功的情形下, 凌絕世的身子是在太過美妙,幾次閉目定神,仍止不住一股股搔癢熱流急匆匆竄 向陰囊週遭。那一股陽精,彷彿比起久餓毒龍還要急切。 「你……當真不會後悔?畢竟,那可是幾十年的功力……」聶陽卡住她的腰 肢,驀然停住,低頭望著她的臀峰說道,一滴汗水落下,恰滴在臀尖白裡透紅的 肌膚之上。 「呵呵……」她低頭笑了一陣,趴在桌上,將面孔埋進雙臂之中,顫聲道, 「別再問了。你可知我考慮多久才定下決心?事已至此,就算天下人都來說我不 對,我也不會考慮後悔二字。」 聶陽深吸一口長氣,眼前汗津津的玉體恍惚間又晃動著變成了柳悅茹垂死癱 軟的模樣,他用力捏住她高聳臀峰,緩緩道:「既然如此,那麼……我來了。」 他這句話一共說了九個字,這九字說完,他胯下陽根卻已經動了一十八下。 緊隨其後的狂猛動作次次正中蕊心嫩肉,下下刮在膣內癢處,凌絕世啊呀一 聲,還未及摀住嘴巴,就被弄得輕叫連連,發晃乳搖。 火熱陽根之上,漸漸冒出點點涼氣,凝成縷縷游絲,隨著怒龍突入,那些如 同有形有質的真氣紛紛散開,盤繞搔弄膣內各處要害。菇頭頂上,更是如同長出 一條冰涼觸鬚,每次頂在花芯那團嫩肉上時,便鑽向酥軟如泥的中心細孔,往四 周迅捷無比的一勾一掃。 知道這是九轉邪功正在運作,凌絕世埋頭於臂,不願再次抬起。她咬緊嘴唇, 苦苦撐著被那快美之意弄得陣陣發軟的雙膝,不致於軟倒在地。 如此運用的幽冥九轉功對任何女子也是極為難耐的手段,更不要說凌絕世這 久曠美婦,越是苦苦支撐雙腿,越是覺得腿間那處媚肉酸癢至極,只恨不得求聶 陽狠狠弄進深處,碾著她的蕊芯結結實實的搗上幾,才叫快活。 聶陽雙目漸漸發紅,情慾終於被飢渴良久的九轉邪功取代,他捏在臀肉上的 手指愈發用力,彷彿要將那兩瓣玉丘往兩邊扯開一般,牽的臀心菊皺都向四下展 開,張開一個小小秘孔。 凌絕世絲毫不覺痛楚,內息鼓蕩奔流之際,蜜穴中的翹麻甘美彷彿無窮無盡, 讓她幾乎不知身在何處,幾乎忘了身後何人,心頭愉悅積至巔峰,她嗚的一聲昂 起頭來,雙腿挺直收緊,穴心子用力吮了幾吮,卻被一股真氣堵在週遭,讓她將 洩未洩,欲洩還休,心尖陣陣抽動,整個人彷彿被吊在空中不上不下,終於禁不 住酥聲道:「聶陽……行……行好,快、快些……我、我身上好熱……」 這軟膩哀告驟然撩在聶陽深埋心弦之上,他猛一伏身,大半個身子壓在凌絕 世身上,把那香軟白嫩的裸軀死死壓在桌邊,弓腰一挺,幽冥九轉功運至頂峰, 陽根驟然化作一條冰錐,貫穴而入。 他這下深入直至盡根,胯下亂毛擠在肚腹與豐彈臀肉之間,垂繃陰囊都貼住 了那顆膨突淫核。 一股冰寒驟然傳入燙熱蜜戶,四下嫩肉登時吸緊,亂舞真氣隨著插入之力凝 成一線,輕而易舉破開她動棄守的陰關。 「唔嗯啊啊啊啊啊……」人生極樂般的喜悅浪潮之中,凌絕世高聲 呼喊,兩地珠淚從火燙臉頰滾落,啪啪碎在桌上。就見她雙股肌肉一陣痙攣,被 聶陽扒開的臀峰也想裡死死收緊,滿腔愛蜜洶湧流淌,陰寒無比的數十年修為, 也隨之澎拜而出。 聶陽貼在她臀後運起十二分功力拚命吸納,幽冥九轉功與陰陽隔心訣本就同 出一脈,內力湧入彷彿暴雨傾湖,來勢兇猛無比,卻又能悄無聲息的融於一體, 不分彼此毫無痕跡。 足足一盞茶功夫,兩人顫抖不停的身體才漸漸平靜下來。 凌絕世四肢癱軟,若不是聶陽將她抵在桌邊,竟似連趴也趴不住了。 聶陽額上汗珠滾滾,面色忽而一片赤紅,忽而一片寒青。凌絕世渾厚內息盡 數湧入之後,週身經脈內息鼓蕩,胸腹憋脹難耐,四肢彷彿比平常大了一圈,連 毛孔都好似要擠出絲絲涼氣。而九轉功成之後,苦苦壓抑的情慾頓時反噬上來, 仍在凌絕世體內的陽根硬翹如鐵,催促他繼續動作下去。 兩種苦悶交織盤結,讓他低吼一聲,一把抱起凌絕世赤裸胴體,雙臂把著膝 彎,如小兒般舉在身前,濕淋淋的棒兒自下逆流而上,噗滋連聲再行抽送。 凌絕世身心俱疲,本想開口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又吞了去,暗暗咬緊牙 關,靠在聶陽身上,閉起雙目,任他率性施為。 陰關未,內力新失,凌絕世一生之中,最為脆弱敏感就在此時,聶陽的亢 奮情慾接二連三衝擊在她體內,不過須臾,便弄得她一陣哀鳴,於他懷中掙了一 掙,軟綿綿洩了一次。 那紅腫蜜穴已是一片汪洋,陽根進出真如怒龍取水,掏出一股股清泉,滴滴 答答落在地上,好似被他弄出了便溺。 這時,那條巨物總算到了亢奮極處,抱著凌絕世的雙手稍稍一鬆,讓她身子 下沉,一口將棒兒吞到最深,細嫩腔肉層層包裹之中,那根包肉鐵棍突突跳了兩 下,一股熱精咕唧灌了進來。 被那熱漿一燙,凌絕世嗯嗯哼了兩聲,仍緊閉雙目,只是垂在兩邊的雙手用 力握了一握。 「總……總算是……」她呼出口氣,半開雙眼,正想說些什麼,卻發覺體內 那根怒龍竟絲毫不顯疲態,若是聶陽此刻撒手,只怕也能把她穿在上面,就這樣 抬在半空,她心中一驚,忙道,「你還未好麼?」 聶陽也不答話,只是垂頭輕輕啃咬她細嫩頸窩,自肩頭到耳根,緩緩來舔 舐。 「我……我實在不成了。你多少也叫我歇歇。好麼?」凌絕世被他親的半身 發麻,腹下被撐開之處又在漸漸發熱,不禁稍微有些心慌,既怕聶陽性子起來沒 完沒了最後被月兒瞧見,又怕自己快活太過禁受不住。 可此時情形已盡在聶陽掌控,他不停在她肩頸一帶舔吻,目光閃爍,卻不知 道盯著什麼地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般親吻一陣,他抱著凌絕世放在桌上。她四肢一觸桌面,便軟軟趴了下去, 說什麼也不願再動。他也不以為意,扶著她汗津津的美臀,站直身子往斜上一挺, 順順當當送了進去。 凌絕世雙腿曲折跪伏,仍被他從雙足之間挺入,高度有異之下,入得並不很 深,可這般淺淺玩弄,又有一番別樣滋味,讓她連軟軟趴著也不得安寧,不多時, 便被弄得足心緊皺,滴滴春水落在雙腳之間。 週身真氣鼓蕩,陽精一次宣洩之後,他仍覺精力充沛無比,若不徹底傾瀉出 來簡直會從中炸裂開來,所以明知凌絕世已經虛弱不堪,還是不得不繼續施為, 心道反正九轉功成,只是單純男歡女愛,總不至於傷到她什麼。 凌絕世被他弄得軟癱如泥,連跪伏雙腿也有些撐不住身子,往兩邊滑開,豐 美臀峰低了幾寸之後,反倒讓聶陽聳動更加深入,連帶著叫她雙腿更加無力,越 分越開,到最後平平劈開,雙股大張,猶如被人按住脊背的離水河蛙。 「啊啊……怎麼……怎麼又……又要……啊嗯嗯!」凌絕世扳著桌 邊的雙手猛然用力,纖細指節捏得發白,但週身上下,也只有這一處還能自, 婉轉嬌啼之中,堪堪又是一次陰津橫流。 不知疲倦的聶陽卻連放緩的意思也沒有丁點。 就像他對這僅有的一夜,一時一刻也不肯放過。 將近一刻功夫過去,聶陽一聲悶哼,彎腰捏住凌絕世胸乳,又是一股濃精激 射而出。狹小蜜穴容納不下過量濃漿,先前的大片白濁被排擠出來,啪嗒嗒落在 桌邊地上,一小半黏乎乎的蓋在凌絕世鞋面。 一切仍未結束。 聶陽喘息片刻,似乎是嫌這桌上精水四溢,雙手一摟,將凌絕世抱到懷中, 大步走到床邊,也不管被點了穴道的月兒就昏睡在旁,一個翻身,已將凌絕世壓 在床上,雙手按著她渾圓玉乳,一邊搓著奶尖兒,一邊伏在她雙腿之間。 凌絕世皺眉搖了搖頭,面露難色,似乎想要開口哀求,她卻不知如她這般的 絕色麗人,面上的這種神情只會令男子愈發狂熱。果然,她還未開口,朱唇已被 聶陽俯身吻住,連躲避扭頭也無能為力,口中被一條肉蛇游探進來之時,下面那 張滿是涎液的紅腫小口,也被硬邦邦的挺直怒蟒一寸寸鑽入。 到昏睡過去之前,凌絕世甚至已記不清究竟被弄得洩了多少次身子,被變換 了多少恥態,也記不清聶陽究竟射了多少陽精進來,只覺的腹中飽滿欲脹,彷彿 在肚臍附近按上一下,媚肉中便會噗滋噴出一股白漿。 最後的昏昏沉沉之際,她面朝下被按在床上,腰臀撅起,好似在床上立起 一個雪玉三角,聶陽騎在她臀後,側目望去,神態頗有幾分狂亂,迷濛見聽他低 聲叫喊了什麼,卻又聽不真切。 只有一句聲音大些,她似乎沒有聽錯,可直到她真正昏睡過去,也沒明白那 究竟是什麼意思。 「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想著你……一點也沒有……這是她,不是你, 這是她……不是你……」 此後,便是一片醉人的黑暗。 「哥,昨晚我怎麼突然就睡死過去了?是你點我的穴道了麼?」 「哥,凌絕世呢?她來找你做什麼?東方漠沒再來麼?」 「哥,你托人送什麼口信?幹嘛連我也瞞著啊?」 翌日一早,被聶陽帶著匆匆離開仇家的聶月兒滿肚子的疑惑問個不休,聶陽 卻並不答,只是面色凝重自顧自找了一個酒鋪,花了幾錢銀子,托他們將一句 密語口信帶到最近的朗琿錢莊。 直到一切辦妥,他有些不情願的開口答道:「點你穴道的是凌絕世,東方漠 沒再來。我托人送口信,是叫人幫忙護送凌絕世去找風絕塵風師伯。」 月兒皺了皺眉,不解道:「凌絕世輕功冠絕天下,還要人護送?」 聶陽目中閃過一絲刺痛,又想起昨夜狂態盡顯後心中那令人無比心驚的幻境, 他握住月兒的手,淡淡道:「昨夜之前,自然不必。昨夜之後,若是無人護送, 她怕是連攔路劫色的毛賊也鬥不過。」 月兒先是一愣,跟著面上一紅,氣鼓鼓甩開聶陽的手掌,哼了一聲道:「哥 哥你真是好大的本事,連凌絕世的功力也能吃干抹淨,真是了不得。」 聶陽辨了一下方向,揮起長鞭往馬臀上輕輕抽了一記,仇家帶出的幾件珠寶 換了不少銀兩,買下的馬車雖不算寬敞,對他兄妹二人也綽綽有餘,他有些神不 守舍的說道:「那並非我的本事,此事背後有何隱情,我也說不太準,若要我猜, 我只能說,和南宮樓應該脫不了干係。」 「哼,那還真是咱們的好師兄。促成這種事情,算是報復叛徒的法子麼?」 狼魂眾人皆有同門之誼,月兒聶陽與南宮樓不曾見過幾面,當真出了什麼事, 仍能如真正的同門兄姐妹般互相照應,只是月兒醋意上湧,就算是親哥哥也一 並罵了,更不要說是並不熟絡的師兄。 聶陽歎了口氣,將陰陽隔心訣的事情草草複述了一遍,道:「他想必有別的 打算,不過話說來,當真為了救命的話,這也不能算是糟糕透頂的法子。按凌 絕世的性子,什麼三貞九烈,她怕是從未想過。」 「魚找魚,蝦找蝦,烏龜配王八。」月兒咕噥了一句,道,「這麼兩個怪物, 倒真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 聶陽不知如何應,只有苦笑揚鞭,啪的一聲抽在馬上。 這次啟程,二人的目的地仍不是約定好的羅仙郡,而是最終的目的地,遊仙 峰旁的順峰鎮。 月兒略感驚訝,問他:「咱們不是和其他人約好的麼?這麼直接繞去順峰鎮, 豈不是無法和他們會?」 聶陽只是道:「路上已多生了這麼多事端,耽擱了這麼久時日,等在那邊的 人未必還有耐心。」 月兒自與哥哥成了親密愛侶如願以償後,就不願到任何會妨礙他倆的地方, 不與慕容極雲盼情他們會,更不用見到趙雨淨,正她意,也就不再追問。 學了一會兒趕車,月兒接過馬鞭,踢下一宿未眠的聶陽。 他返車廂,也無暇睡下,趁著路上還算安全,盤膝坐在兩邊座席之間,打 坐運功。 陰脈之內一個周天,他便覺得渾身一陣舒泰,凌絕世的一身功力注入之後, 不光免掉煉化之苦,直接融入氣海化為己用,讓他功力陡然增強之後,還將原本 存在斷絕陽脈之中尚未完全消化的內力也迅速吸收,王落梅與趙雨淨殘留在他體 內的渾厚陰元連同桃花功的殘餘一道,被他這一次轉化的乾乾淨淨。 丹田、氣海、膻中一線,自第一次用了九轉邪功之後就從未如此飽滿清爽, 他將一身純淨陰柔的功力運了幾遍,右掌一推,面前藍布簾子紋絲未動。 跟著,一陣微風拂過,那簾子擺了一擺,突的掉下一塊巴掌大小的布片,布 片尚未落入車廂,就已四散碎裂猶如點點敗絮飛舞。 若不論招式是否嫻熟,單論這一掌之威,絕不會比當年鼎盛之時的孫絕凡遜 色多少。 聶陽凝視著自己掌心,眼前又浮現出聶清遠軟軟倒下時那滿面的驚訝與不信。 當年就是這一式幽冥掌,拉開了十餘年不共戴天的血仇之幕。 也許最後,一切也將以這一掌作為終結。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號稱破冥通 天的殺招,怕是也逃不脫這個輪之數。 月兒看出聶陽並不想匆忙趕路,也就樂得悠閒,有一鞭沒一鞭的隨手瞎趕。 聶陽調息完畢歇了兩個時辰,才撩開簾子出來接手。換了車伕,馬兒卻跑的更慢, 一副只要太陽落山之前能找到落腳之處即可的架勢。 當晚借宿在一家驛站,總算免了露宿之苦。此時早已過了官員過往密集的時 節,只消花些銀子,就算是朝廷官驛,也一樣能有空閒房間,熱飯熱茶。 孔雀郡聶陽的通緝告示並未南傳,他們居住在此也並不擔心太多。 不知是否被凌絕世的事情弄得並不快活,入夜之後,月兒一連要了聶陽三次, 直纏到她粉褪打顫抬邁不開,才肯罷休。臨睡前,還一連聲要聶陽也將她的內力 拿去,全然一副孩子心性,讓他唯有苦笑。 這般緩緩趕路,到了順峰鎮所轄村落邊緣,已是兩天之後。 在那村中賤賣了馬車,買了兩身農家衣物,用鍋灰泥土重新做了掩飾,兩人 扮作少年夫婦,讓月兒挎著竹籃裝了一籃雞蛋,往鎮上走去。 入鎮路途經過遊仙峰腳,月兒抬眼望了一望,忍不住道:「哥,咱們……要 不要先去看看墓園?」 聶陽也往山上看了兩眼,握著她的手掌微微緊了一緊,他默然片刻,低聲道 :「不必,去了也是徒增煩惱。等一切事了,咱們再去好生打理收拾,向先人致 歉也就是了。」 不過走了數里,從兩人便就已快馬奔馳而過七八個江湖人士,有男有女,有 老有少。大半策馬狂奔之時,還不忘側頭打量遠處青翠欲滴的山峰。 所為何事,一看便知。 到了今日還有這麼多人匆忙趕來,看來他們來的也不算太晚。 六萬兩白銀,的確足以令很多人辦出平時想也不敢想的事來。江湖爭鬥, 從來也離不開名利權色四字。 如聶陽所料,去鎮上的大道設下了關卡,三道拒角當中橫著一根長桿,六名 官差按著腰刀守在兩旁,一個衙役扶著竿頭順次檢視來人,後方丈許之處,還有 四名手持長槍的兵卒立於路邊。 「好大的陣仗。」聶陽微微皺眉,也不知鷹橫天之後,這稅銀巨案現下由誰 負責。 「咱們從旁繞過去?還是就這麼試試?」月兒低聲問道,趁著離關卡還有 餘丈距離,繞開大道也並非全無可能。 聶陽看前面一個中年漢子翻身下馬,讓衙役看了看,便抬竿通行,心中稍安, 繼續向前走去,道:「你的鞭子軟劍纏好些,咱們就這麼過去。」 「去鎮上?」那衙役約莫二十來歲,笑嘻嘻的圓臉頗為討喜,渾不似大多凶 神惡煞的官府鷹爪。 「嗯,去看親戚。」聶陽微笑答道,他那笑臉說來便來,如剛到鏢局之時一 樣,毫無破綻。 月兒幫腔道:「我們去看小姨,她最近身子不好,我們給她送一籃子雞蛋。」 那衙役笑嘻嘻的問道:「哦?你們小姨姓什麼,嫁在哪戶人家?我也是這鎮 上長大的,你說說,保不準咱們還沾親帶故咧。」 月兒挎著聶陽的手臂微微一緊,低下頭去。 聶陽心念急轉,笑道:「我媳婦小姨姓聶,嫁在鎮西劉家。她閨名單字一個 琴,小哥想的起麼?」 聶琴本就是他家遠親,算起來還是月兒堂姑,聶陽情急想了起來,便搏下這 一注,只盼這堂姑並未搬離此地。 「哦……」那衙役搔了搔下巴,從腰後扯了一條布巾,笑道,「是劉家二奶 奶啊,記得記得,前日還在他家討了碗水喝,也沒見人,想來那時已經不舒服了 吧。瞧瞧你們,去看劉二奶奶怎麼能這副樣子,快把臉擦擦。」 聶陽微微皺眉,也只好接過布巾,將手臉擦淨。月兒面帶不悅,也只得照辦。 「謝謝小哥,瞧我們,還把你的巾子弄得髒兮兮的。」不願在此久留,聶陽 陪笑道,「我們能過去了麼?」 那衙役擺了擺手,另一端官差便將竿子收起,「瞧你媳婦,水靈靈的姑娘, 以後多擦洗著點,這多標緻。去吧去吧。」 聶陽拉著月兒邁開步子,微笑道:「聽說最近歹人多,我這也是害怕不是。 勞煩小哥費心了,頭望我們村裡坐坐,我請你喝酒。」 「好,這附近村子我們遲早要走上一遭,到時討碗水喝,兄可不要小氣。」 那衙役依舊笑嘻嘻的,朗聲說道。 兩人走出數丈,正舒了口氣,就聽身後那衙役突道:「咦,那水靈靈的小媳 婦,你腰上的兵器露出來了。」 月兒心中一驚,正要伸手去摸軟劍,一股陰勁從聶陽手上傳來,將她制住動 彈不得。 聶陽身笑道:「小哥看錯了吧,我們哪兒有什麼兵器。要不您來撩開看看?」 那衙役也不過來,遠遠抱了抱拳,笑道:「恕罪恕罪,是我看走眼了。您二 位走好。」 「哥,那人到底看到了沒?」走遠了些,月兒連忙摸了摸腰間劍柄鞭身,都 被衣服蓋的好端端的,毫無痕跡,不禁有些生氣,開口問道。 「他們的職責並非攔截江湖中人,而是找出形跡可疑之輩,攔在鎮外。方才 那句,恐怕只是看你走路腰肢扭的略不自然,隨口詐你一詐。」 「多纏了一條鞭子,當然有些彆扭。嘖……那傢伙年紀不大,眼睛倒真毒。」 月兒心有餘悸頭看了兩眼,又從地上抹了些泥灰,與聶陽一起細細擦在臉上。 「你當只是眼睛麼?」聶陽拍了拍月兒手臂,道,「那關卡剩下十人加到一 起,恐怕也沾不到那人一片衣角。」 「對了,哥,你方才制我那一下……」月兒側頭瞪了他一眼,突然道,「你 功力一下子就如此突飛猛進了麼?」 聶陽不願多談,只是道:「只是略有進步,方纔那一招影返,本就是借了你 的力道,是你太莽撞了。」 「現下見了邢碎影,你有把握殺了他麼?」月兒望著遠遠出現在道路盡頭的 鎮子,突然用有些憂鬱的口吻說道。 「我不知道。」聶陽有些無奈的說道,「經過那晚和東方漠一戰,我才發覺, 邢碎影多半也並未在我面前使出過真功夫。」他接著咬牙道,「不過那天看到孫 絕凡的出手,我也知道了一件事。殺人,並不一定要比對方功夫好。」 「哥……比起報仇雪恨,我……我更想你能好好活著。」月兒挽著他的手臂, 有些急切的說道。 從接近這個鎮子開始,她不僅沒有產生半點思鄉之情,反而由心底升起了無 法捉摸的隱約不安。彷彿最終會有什麼無法接受的事實,將在這裡揭破於世人面 前。 「殺不了他,我這一生,也已不能算是活著。」望著道路盡頭,那曾經是自 己家鄉的地方,聶陽如此說道。 陽光下,那一棟棟磚屋瓦捨,一條條青石小道,一群群往來行人,和一個個 深埋秘密,都已近在眼前。 乳硬助性 第八十章 (一) 「你在怕什麼?你不是柳下惠,我也非貞烈女,你有所需,我有所求,不過 是一晌貪歡,兩廂情願,你為何突然不敢看我?」凌絕世可不是什麼懵懂無知的 少女,腳掌緩緩逗弄同時,口中低聲問道,「莫不是當真嫌我年紀太大麼?可你 下面那條命根,可不是這麼說的。」 聶陽的命根立刻道:「呸,我剛才明明什麼也沒說。」 (二) 行事偏激詭異、正邪難分的江湖女子數不勝數,而唯有那些天生尤物又不吝 以色相為武器的,才能在那幫看時目不轉睛看後高聲唾罵的道學高人口中博得個 妖女之名。 或者博得個老師之名。 (三) 凌絕世並沒攏雙腿,面上也不見羞澀之意,只是眼底漫出一層霧氣,鼻翼 微微翕張,低聲道:「露水姻緣,也總是歡好一場,你每次行功之前,難不成只 是這樣看著麼?」 「當然不是……」聶陽喘息著舉起一個銀光閃閃的方匣子湊到眼前,「我一 般都是先拍照。」 (四) 最後的昏昏沉沉之際,她面朝下被按在床上,腰臀撅起,好似在床上立起 一個雪玉三角,聶陽騎在她臀後,側目望去,神態頗有幾分狂亂,迷濛見聽他低 聲叫喊了什麼,卻又聽不真切。 只有一句聲音大些,她似乎沒有聽錯,可直到她真正昏睡過去,也沒明白那 究竟是什麼意思。 「一庫!一庫!Oh no!Oh yeah!Oh my god!」 (五) 「哥,昨晚我怎麼突然就睡死過去了?是你點我的穴道了麼?」 「哥,凌絕世呢?她來找你做什麼?東方漠沒再來麼?」 「哥,你托人送什麼口信?幹嘛連我也瞞著啊?」 「哥,你去哪兒?」 「哥,你別跑啊,等等我……」 (六) 丹田、氣海、膻中一線,自第一次用了九轉邪功之後就從未如此飽滿清爽, 他將一身純淨陰柔的功力運了幾遍,右掌一推,面前藍布簾子紋絲未動。 跟著,一陣微風拂過,那簾子擺了一擺,顯出簾外月兒身上軟薄衣料,就見 臀後那塊衣服晃了一晃,啪嗒掉一塊巴掌大小的布料,露出打扮個白生生的屁股。 「大功告成!」 (七) 陽光下,那一棟棟磚屋瓦捨,一條條青石小道,一群群往來行人,和一個個 圈裡套著的拆字,都已近在眼前。 「好吧,妹妹,咱們走吧。」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遊魂暗鬼 在聶陽並不太過清晰的印象中,順峰鎮一直都是個平和寧靜的地方。鎮上唯 一的武林人士,就是他們聶家,唯一的武館,也只是由他們家的一個堂親教些強 身健體的法門。 而今卻大不相同。 還未從田野走入小鎮邊緣,聶陽已看到至少四個身負武功的人,裝作常 姓出現。 而進到鎮內,才剛過南北大道邊的迎路客店,他就發現了一個並不難猜到身 份的人。 這讓他情不自禁皺起眉頭的,是一個靠在路邊枯樹上的郎中。那郎中約莫四 十多歲,黃面黃須,雙頰凹陷,四四方方的藥箱放在腳邊,藥箱碩大無比數尺見 方,八角包著鐵皮,彷彿能將他整個人裝進其中。 那郎中邊上靠著一桿白幡,寫著血紅四個大字「懸壺濟屍」。就見他手上拿 著一方白帕,不時抬手按在口上,雙肩猛然抖動兩下,咳得頗為厲害。 不必聶陽費心猜測,就連不曾行走江湖只是對武林中人有所耳聞的聶月兒也 低聲道:「這難道就是那大難不死的癆病鬼?」 昔年薛屠子殺遍江湖名醫,單是杏林盟內的掛名大夫就幾乎被他屠戮乾淨, 只有為數不多幾人倖免於難。而其中唯一一個靠武功逃出生天的,便是當時人稱 「辣手春」的焦枯竹。 此人既是殺手,也是名醫,三十六路枯骨魂手殺人無算,一套碧竹錄亦救 命無數。 震動天下的杏林殺劫之後,焦枯竹受了極重內傷,苦心自救保住性命,卻難 以修補虧損肺脈,落下痼疾,自此改號「癆病鬼」,將碧竹錄付之一炬,不再行 醫救人,那一條懸壺濟屍的血字白幡,也便成了江湖一道陰煞風景。 聶陽拉著月兒快步走過,低聲道:「看形貌打扮,多半是他。此人閉關多年 武功大進,自然不必改頭換面。」 「他孤家寡人一個,難不成還想染指這六萬兩銀子?」月兒側頭望一眼, 疑道。 六萬兩官銀縱然是一般的幫派勢力,也未必能安然無恙全部消化,焦枯竹 在此守候,必然別有所圖。 聶陽倒是能猜到一二,他輕歎道:「他要的不是銀子,是人命。焦枯竹已有 七八年不曾涉足江湖,不知在何處苦練了一身厲害功夫。年初我在東南一帶,聽 說他今年重出江湖,十招不到,就廢了驚雷刀秦重雙眼。」 「他想要誰的命?那薛屠子不是早已死了麼?」 「薛屠子死了,可薛師姐還活著。」聶陽苦笑道,「父債女償,本就是江湖 道義之一。」 月兒恍然大悟,江湖消息流傳極快,焦枯竹必定是聽聞薛憐牽扯到聶陽惹出 的事端之中,才想要在這邊以逸待勞。 「那他只能空等一場了。」月兒笑道,「外人還都不知道,薛師姐暫時不能 離開豐州半步。他就算等到海枯石爛,在這裡變成一個望夫石,也等不到薛師姐 的影子。」 「這人武功偏激狠辣,」聶陽緩緩道,「若是為向薛師姐報仇,他暗地入了 天道,與咱們就不是全然無關了。小心留意一些,總不會錯。」 看來那六萬兩稅銀大案,的確成了震動中南的大事,過了兩個街口,各路 巷口已能看到三三兩兩的丐幫子行乞討飯,背上的口袋一三不等。 經現任幫楚麟數年整頓,丐幫一掃此前頹敗,重歸武林幾大勢力之一,這 種大事自然少不了他們。不過此地緊鄰翼州,相傳楚幫又欠了如意樓不大不小 一個人情,恐怕不好直接出手,才會來的儘是些三袋以下子,只為不缺席這種 江湖大事。 聶陽不禁暗暗苦笑,心道江南武林風平浪靜不足一年,就又起了這種風波, 南宮樓若是早能想到此時,怕是也會後悔最初幫他做了這個漏洞出的計劃吧。 也不知道邢碎影究竟在何處守株待兔,聶陽思忖片刻,帶著月兒進了一家茶 館,摸出幾個大錢要了一壺熱茶,裝作風塵僕僕的模樣,坐下歇腳。 茶館酒肆、客棧青樓,本就是江湖人最易聚集之地,隅中時分,茶館理應是 最佳選擇。 茶館雖然簡陋樸素,但既然聶陽並非為了喝茶,就自然不會失望。 這裡的的確確坐了不少外地人。而看上去像是真正行腳商人的顧,不過一 桌而已。 其餘各桌即便有人做著常打扮並未身負兵器,也都神光內斂一看便有些內 功底子。就連聶陽,也沒太指望這簡陋易容能瞞過所有,只是叫旁人沒那麼容易 認出他是誰罷了。 這茶館雖不太大,也不太小,若是常時候,屋中人聲交雜,絕不會如此安 靜。 而此刻,卻安靜的近乎詭異。 那些江湖人士大都面色凝重,一些悶頭喝茶,一些則盯著面前的茶壺發怔, 還有個四十多歲的光頭漢子,手上一顆花生紅皮早已搓完,手指依舊捻動不休。 看來,不論是貪心橫財的,還是想要揚名立萬的,在這裡的行動都不是十分 順利。 將屋內人細細掃了一遍,聶陽微皺眉頭,心道只是鎮上茶館就已有如此多的 外來人聚集,那遊仙峰上怕是已不知成了什麼樣子。聶家墓園無人看護,想來難 以倖免。 發出信函之人既是仇隋,他總不能置身事外,若是茶館內眾人高談闊論,說 不定還能探聽到什麼消息,他卻沒想到這幫人儘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說是呆 滯也不為過。細看的話,好像還帶著一絲微妙的恐懼,也不知在害怕什麼。 「小二,來壺最好的熱茶。」聶陽正自疑惑,門外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隨 聲而入的,是一對青年男女,配著雌雄寶劍,衣著光鮮。 男的面容算得上英俊,女的面若桃花,也算是個美貌少婦。 這種年紀的男女搭配,在江湖也不知有多少,聶陽就算想破腦袋,也猜不出 他們身份。 那青年環視一圈,並未發現有相識之人,便了一張空桌坐下,他妻子頗為 講究,蹙眉望了一眼那長凳,掏出一方素帕墊了上去,這才款款落座。 那小二比起店裡其他的人倒是精神的多,一邊拖長聲調喊著「來咯」, 一邊利的將茶壺茶杯奉上。 「小二,這是茶錢,不必找了。」那青年將一塊碎銀放在小二手中,壓低聲 音說道,跟著揚聲問道,「小哥,向你打聽一下,鎮旁那遊仙峰,怎麼上去比較 好走?」 這句話才問出口,屋內其他人神色都是一變,不知多少目光齊刷刷掃了過來。 那少婦頗為自得的微微一笑,斜目瞥了眾人一眼,嬌聲道:「怎麼,那山很 難走麼?」 那小二滿心歡喜的將碎銀收下,滿面堆笑道:「不難走不難走,不過還是請 二位最好別去。」 「哦?官府已經封山了麼?」那青年揚眉問道,「要是那樣的話,就只能找 小道上去了。」 小二搖了搖頭,笑容也變得有些勉強,「沒人封山,就是官爺想封山,恐怕 也沒人敢去幹活。官府的俸祿,可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那少婦微蹙柳眉,問道:「這話怎麼說?」 「那遊仙峰,最近可不太平。」小二摸了摸後脖子,似乎只是說起這山,那 裡就有些發涼,「私底下我們給它改了名,現在都叫它鬼山,就是文雅點的,也 都叫它遊魂峰。」 小二心有餘悸的往窗外遊仙峰的方向望去,雖然有房屋擋著看不到山頭,仍 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您二位是初來乍到可能不清楚,這陣子那山上不知上去了 多少人,實話對您說,就沒幾個活著下來的。」他捏了捏臂上搭的抹布,小心的 四下看了一圈,繼續道,「最近鎮上來的外人,不知道為了什麼,大都是想要上 山。您二位是明白人,應該清楚,要不是山上有什麼不對勁,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耽擱在鎮子裡喝酒飲茶。」 「哼,」那少婦嗤笑道,「要我看,不過是有人裝神弄鬼罷了。」 那青年也是微微一笑,拍了拍小二肩膀,柔聲道:「那些你不用管,你只要 告訴我上山的路,哪條比較好走。萬一到山上遇見什麼妖魔鬼怪,我們夫妻變了 厲鬼,也保證不來找你就是。」 小二眨了眨眼,神色頗為遺憾,彷彿是在可惜這麼一對璧人此後便再也見不 到了,「那……那就沒辦法了。客官您出了我們店子,往南過三個巷口,有一條 東西大路,沿著那條路往西十五里,折向東南岔道,一路走到上坡,就是最緩的 盤山小徑,不過那條小徑只到比半山腰高一點的墓場,想再往高處,就只能攀爬 山巖了。」 「謝謝小哥,我們這就去山上看看。要是僥倖來了,一定給你說說山上是 什麼樣子。」 那二人似乎只是為了問路,茶也沒喝一口,問清路線,起身便要離開。那少 婦揭起素帕,丟在桌上並不帶走,側目望了一眼屋內眾人,哧的笑了一聲,道: 「還有誰想上山的,若是怕沒人肯搭伴,不如就跟我們去吧?萬一碰上妖魔鬼怪, 我們夫妻擋在前面,你們也來得及逃命不是。」 屋內眾人臉色變了幾變,有幾人遲疑了一下,緩緩站了起來。 有了牽頭的,剩下那些也都紛紛起身,尚未結賬的算了茶錢,都跟在那夫婦 身後出了茶館。 這些想上山又怕遇到不測的人,一直在等的,也許就是這樣膽子大些的領頭 人。 可他們卻忘了,江湖中,膽子太大的人,往往都活不太久。 「哥,咱們要跟去看看麼?」聶月兒壓低聲音說道,「說不定,在山上裝神 弄鬼的就是邢碎影。」 聶陽點了點頭,餘光恰好掃到角落一個搖搖晃晃站起來的人,面色頓時一變。 那人面容憔悴,鬍子拉碴不修邊幅,醉醺醺連站也站不穩,彷彿面前那一壺 濃茶也沒能讓他完全清醒。 他的手捏著茶杯,從手腕開始微微顫抖,指甲頗長,帶著黑垢,也不知多久 未曾修剪。 聶陽怎樣也想不到,那會是一隻劍客的手。就像他怎樣也想不到,這看起來 比街上的流浪漢還要狼狽的,竟會是顧不可。 聶陽被這驚詫呆了一呆,顧不可的視線立刻便轉了過來。與週身的酒意並不 相符,他的雙眼依舊銳利如鷹。 知道僅靠這種髒污絕瞞不過顧不可雙眼,聶陽立刻扯了扯妹妹衣袖警示,經 脈內息流轉,蓄勢待發。 顧不可望著聶陽看了片刻,目中似乎閃過一絲恨意,但旋即便被更為沉痛的 凝重之色壓下,他晃了晃頭,似是在醒轉酒意,又像是在觀察四周。跟著,他踉 踉蹌蹌走到聶陽桌邊,像是立足不穩一樣,撲通坐在了聶陽對面。 幽冥掌力提至十成,聶陽雙目緊盯顧不可肩頭,緩緩端起一杯涼茶,送到嘴 邊。 「我沒想到,你竟來的這麼遲。」顧不可口唇微動,如同喘息,卻有一線聲 音傳至對面。 聶陽不知他是何用意,便閉口不答,喝了口茶,緩緩將杯子放桌上。 顧不可心中似乎在掙扎什麼,略一遲疑後,一如方才般輕聲道:「我與你的 恩怨日後再說。與你同行的那個慕容極,現在在哪兒?我有很要緊的事情,想要 找他。」 知道他不願被旁人聽見,聶陽也低聲道:「他此次並未與我一道。你若只是 找他,不必再來問我。」 顧不可略顯焦急,追問道:「那……還有什麼如意樓的人,你這時能找得到? 不論舵堂,什麼人也好,只要是個管事的就好。」 聶陽微感詫異,道:「我並非如意樓手下,又怎麼會知道這裡誰是如意樓的 人。你們天道跟他們鬥了這麼多年,按說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顧不可神色更顯掙扎,連額上也泛出了細細的汗珠,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 要告訴聶陽,但猶豫一番,又吞了肚中。 聶陽心中記掛著那群往山上去了的人,看顧不可並無明顯敵意,便道:「這 裡已經緊鄰翼州,如意樓的人一定並不難找。顧先生不妨再找找看。晚輩還有急 事,少陪了。」 顧不可怔怔的看他兄妹二人站起往門外走去,喃喃道:「那山……去不得。 去不得……」 聶陽當然知道遊仙峰此刻必定危機四伏,他也並未打算真正涉險,既然有人 願意去做先鋒,他自然樂於在後看看情形。畢竟從茶館中聽到的形勢來看,這種 機會之後怕是也不會太多。 至於聶家墓園,此前他就已下定決心,當下也就不再多抱希冀。 附近山勢多緩,順峰鎮也在半坡之上,唯有遊仙峰一枝獨秀,破霧而出,峰 頂陡峭凶險,如利劍刺向蒼穹。 那小二所說的盤山小道,終點已是常人肯到達的最高之處,再往上行儘是些 峭壁陡巖,峰尖籠著薄紗般一層雲霧,倒真像是仙人落腳之地。 那夫婦帶領的眾人走得並不很快,聶陽不費什麼力氣就跟在了後面。雖然兄 妹二人都是農戶打扮,但這班人裡也有幾個改扮過的,都已見怪不怪。 比起出茶館時,人數似乎少了三成,看來也並不是都敢放心的把安危交託給 這對驟然出現的年輕夫妻。 走到鎮外,氣氛漸漸不再那麼凝重,與那夫妻年紀較為接近的幾個,已向他 們攀談起來。 聶陽也有些好奇他們身份,留神聽了一陣。聽了幾句,他心中一震,竟覺有 些不安。 此前行鏢誘敵之時,有一對凝玉莊的夫妻跟在其中幫手,男的叫做任凝風, 女的叫做祁玉琳。逐影與摧花盟那一場血戰,那對夫妻也捲入其中,此後便下落 不明。而前面領路的夫妻二人,男的叫做王凝山,女的叫做李玉虹。不必猜也知 道九成九是凝玉莊的子。 先前那二人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聶陽雖然沒有直接責任,總歸也脫不開干 系,現在來了這麼一對,他心下不禁有些惴惴。 如今江湖勢力繁雜,凝玉莊屬於既不太出名,也並非默默無聞的那一層。傳 聞莊是一對性格古怪的夫妻,傳授的內功從奠基之後就必須靠陰陽雙修才能得 以進步,因此門下年輕子幾乎都是夫妻身份,且大多自幼便捉對起居,修煉基 礎,一到年紀只要兩廂情願便成就好事。 雙修終究不為武林正統光明正大的承認,凝玉莊也便被劃入正邪之間的灰色 域。 以他們的能力,應該不至於會對六萬兩稅銀有所奢望,王、李二人趕來此 處,恐怕是為了下落不明的同門。 果然,閒聊了幾句之後,李玉虹似不經意的問道:「對了,諸位既然早早就 到了此地,不知有沒有哪位見說過一個叫做祁玉琳的女子?那是我們夫妻的師妹, 我們急著找她,也有一陣子了。」 那些人交頭接耳一陣,紛紛搖頭。 李玉虹輕輕歎了口氣,將話題引到別處,不再多問。 聶陽微微皺眉,發覺她問話時並未提到任凝風,可見任凝風的下落,他們已 經清楚。如此說來,那場血戰中下落不明的只是祁玉琳而已,她一個貌美如花的 少婦,在那樣一場爭鬥中失了蹤影,的確極不樂觀。 說話間,岔道已至。轉向之時,又有幾人面色蒼白拱手告辭,聶陽疑竇滿腹 的望著不遠處的山峰,也不知到底是什麼讓這些刀口舔血的江湖人臨陣怯步。 原本頗為平緩的小道轉眼便崎嶇陡峭起來,不過來的眾人皆有武功傍身,不 論外家內家庸手高手,這種程度的山道還是能如履平地。 只是明明天色大亮,日照當空,一進山林,便感到一陣森森寒意,層層疊疊 的交錯枝葉之後,彷彿有無數雙眼睛正陰惻惻望著他們。 一個瘦瘦小小的中年漢子率先沉不住氣,突然喝道:「什麼人!」甩手一支 飛鏢打出,破空而去。嘩啦啦一陣葉響枝搖,數只夜鴉驚飛而起,撲稜稜飛向遠 方。 知道是過於緊張判斷失誤,那漢子訕訕摸了摸後腦,笑道:「抱歉,抱歉, 看錯了。」 李玉虹領在最前夫君身畔,扭頭嬌笑道:「幾位大哥小哥,可別自己嚇破了 自己的膽。這山不過是死了幾個人罷了。江湖中每天不知要死多少人,難道大家 就都歸隱田園安心種地砍柴了麼?」 被她這麼一說,緊張的幾個都硬撐著挺了挺腰,擠出貌似輕鬆的笑容。 聶陽和月兒落在最後,月兒緊緊握著腰間軟劍劍柄,聶陽則凝神留意著週遭 動靜。 他從不信鬼神之說,聶家墓園也絕不是什麼遊魂野鬼聚集之地,這裡的一切, 必定有人在暗處搗鬼。既然已在山道之上,就不能不多加小心。 聶陽模糊的記憶中,曾被老夫人帶去墓園幾次,也是為了給先人掃墓。可不 知為何,他與此刻週遭景物稍加印證,便覺得有些錯亂難解。 他的確走過這條盤山小徑,可卻也清楚記得,有兩次的掃墓,走的並非這條 通暢小路,而是頗為難走的青石山階。之所以還有印象,是因為第二次去時恰逢 春雨,石階光滑,老夫人沒拉住他,叫他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跌破了臉頰。 家後父親為此與老夫人吵了一架,從那之後,他似乎就再也沒走過那條隱秘路徑 了。 那時……是去為誰掃墓了?這個疑問突然跳進腦海,通常掃墓,家中眾人都 會出動,為何那兩次,卻只有老夫人帶著他這並無血緣的孫兒呢? 莫非……他的親生父母,也葬在這遊仙峰中?被這大膽的猜測嚇了一跳,聶 陽拉著月兒的手都不自覺地捏緊。 月兒吃痛,低低叫了一聲,嬌嗔的瞪了哥哥一眼,道:「幹嘛,怎麼突然捏 人家一下。」 聶陽擠出一個微笑,只是道:「沒什麼,我方才也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這 地方可能真是有些古怪。」 「喂,再往上就是咱們家的祖墳,難不成聶家的老祖宗們見不得你我在一起, 紛紛出來作祟不成?」月兒吃吃笑了起來,掩口說道。 他二人離前面眾人拉開了數丈,低聲說話,也沒人聽得清楚。 起起伏伏繞過了幾個山坡,總算到了遊仙峰上,又走了約莫一刻功夫,道路 變得更加陡峭難行,灼人的陽光從毫無遮掩的小道另一側劈頭蓋臉罩將下來,將 人迫進樹枝陰影之中一字蛇行,幾個內功較差的年輕人,已在頻頻抬手擦汗。 這樣刺目的陽光,反倒令眾人心中漸漸感到安定。光天化日之下,縱有鬼怪, 也只能潛伏在暗處,不敢妄動才對。 膽子一大,話也就多了起來,路上彼此認識過的人開始低聲談笑,戒心也漸 漸鬆懈下來,只有領在最前的夫婦和落在最後的兄妹依舊聚精會神,尤其是聶陽, 他的面色反而比方才更加凝重。 「哥……你是不是也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月兒不自覺地往聶陽身上靠了 一靠,手心出了些汗。 聶陽點了點頭,低聲道:「從咱們上到高處之後,周圍就只剩下蟬的聲音。」 「蟬?」月兒微微皺眉,「蟬有什麼不對麼?」 「蟬沒有什麼不對。只不過,若是這山上沒有異常之處,咱們本該聽到鳥鳴 不是麼?」聶陽緩緩說罷,輕輕扯了扯月兒,讓她走到自己身前,不再並排,細 聲叮囑道,「要是一會兒有什麼意外發生,只要不是邢碎影現身,咱們就從兩邊 陡坡直接下去。我上來時仔細看著,已走過的地方都沒有埋伏。」 「嗯。」月兒輕輕應了一聲,默默走在哥哥身前兩步之處。 邢碎影,你想要的月兒就在這兒。出來吧……聶陽心頭一片清明,耳中將周 遭數十丈內的席位響動盡數濾過,只要不是真正神鬼妖怪,就絕不可能驟然突襲 得手。 最前的夫婦應該也發覺了山上的異樣,腳步越來越慢,手也都扶上劍柄,王 凝山神情肅穆,李玉虹也收起風情萬種的偽裝,露出冷冽如星的目光。 跟上山的眾人自然也不會是庸碌無為之輩,一個滿面短鬚的紅臉漢子收起話 頭,左手一翻,已將一柄短刀握在手中,右手扣住三枚鐵蒺藜。一個中年道姑默 默將拂塵掛腰間,雙掌隱入青袖,就見寬大袖口自內鼓起,獵獵而動。兩個衣著 相似的黑衫少女互望一眼,也換成了一前一後的走法,兩人雙足彷彿踏在一種詭 異節奏之上,十餘步後,就讓人感覺到一股異樣的默契在兩人間流轉。 語聲漸漸止歇,排出數丈的人龍放緩了速度,都開始留意四周情形。 此時折算山路,他們距離聶家墓園至多也不過數里,如果展開輕功攀坡而上 取道捷徑,一盞茶功夫便能抵達。來到這裡的人,大多有所圖謀,已經到了此處, 膽子自然會比平時大些。 兩個年輕男子換了個眼色,一拱手道:「各位慢行,我們師兄先去給大家 探探路。」話音剛落,那二人已斜竄而起,雙手帶著皮套,攀枝踏巖,轉眼便上 到十餘丈外,沒入更上一層的山林之中。 握著短刀的紅臉漢子目中精光一現,也不撂話,飛身躍起,雙足連連蹬出, 踩著石縫提縱拔高,雙手仍拿著暗器兵刃,緊隨而去。 剩下人還想再動,就聽王凝山笑道:「在茶館裡一個個怕得要死,到了這裡, 卻都急得連命都不要。真是奇哉怪也。」 名利近在眼前與遠在天邊的差別,往往便是如此。 不過這話到提醒了剩下的人,這山上還有著要人命的古怪,他們面帶猜忌的 彼此望了幾眼,又恢復成一字長龍,緩緩沿著盤山小道邁開了步子。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僅有蟬鳴風嘶的寂靜山林,驟然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呼, 那慘呼僅僅冒了個頭,便像被人斬斷一樣戛然而止,再無聲息。 三個人,為何只有一聲慘呼?眾人面面相覷,臉色皆有些發白。王凝山的笑 容也變得有些勉強,畢竟憑方纔的一手輕功也能看出,搶上山去的三人絕不會是 什麼平庸之輩,他停下步子,沉聲道:「這山上的確有人在裝神弄鬼,而且恐怕 還不止一個數一數二的高手,若是有誰惜命,趁現在沿坡直接下山,應該還來得 及。」 眾人沉默片刻,那兩個黑衫少女緩緩走出列外,微一弓腰,鵝蛋臉那個柔聲 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姐妹就告辭了。眾位後會有期。」那兩人早已調勻內息, 說完立刻便向後退開半步,身形一矮,轉身飄然躍下,寬大黑袖隨風飄舞,好似 兩隻展翼鳳蝶,那身法要說高明倒也有限,不過姿態優美,極為適他們這樣的 年輕少女施展,倒是特色鮮明。 李玉虹望著她們躍下山坡,滑入長草灌木之中,輕聲道:「原來是那兩隻報 喪蝴蝶。走了也好,省得跟著晦氣。」 聶陽一直留意著週遭,並未留意這些離去之人,聽到李玉虹的話,他才確認 了那兩名少女身份,多半便是近年來在龍江沿岸稍有些名氣的玄飛花、秦落蕊, 因為武功陰狠毒辣,又喜穿黑衣,即便多行正道,仍被冠以烏煞雙蝶的稱號。 他略有耳聞,不過倒沒想到是如此年輕的姑娘,仔細一想,她們容貌雖然清 秀可愛,眉宇間卻透著一股凌厲狠勁,與傳聞也算相符。 本以為被這兩人一牽頭,又會有人跟上,走的一多,剩下的人也只能折返。 哪知道剩下幾人猶豫一陣,還是留在了原地。那中年道姑一袍袖,沉聲道: 「接著走吧。」 盤了兩繞之後,山道在半腰處驟然折彎,轉過突角,便繞進一處背陰山坳之 中,一大片緩坡傍在路邊,並無樹木,一覽無餘。 王凝山停下步子,打量了一下週遭,叫眾人在這邊歇了一下,稍稍恢復精力, 並把兵刃暗器準備妥當。 再出發前,王凝山突道:「諸位跟我們夫婦上山,莫非都是為了那六萬兩 銀子?人為財死,頗為不值啊。」 這些人神色閃動,但仔細觀望,卻又沒一個像是貪財之輩,不禁令人生疑。 聶陽遲疑一下,驟然揚聲道:「我是為了找人。」 王凝山微微一笑,視線越過眾人落在聶陽臉上,道:「想不到閣下到與我們 夫妻是同道中人。」 聶陽氣運丹田,吐氣開聲道:「也有些不同。你們是來找師妹,我和妹妹, 卻是來找仇人。」 最後十個字,他說的格外明朗,內息相送,遠遠傳了出去。 若是邢碎影在這山中窺伺,此刻他必然能夠聽到。 王凝山收起笑容,望著身邊陰氣繚繞的山峰,淡淡道:「我只希望,我找的 人莫要在這個鬼地方。」 方纔那一句露出了內功底子,上路之後,前面的人已在偷偷向後打量。 聶陽無心顧及這些不相干的人,只是一門心思留意著四周動靜,小心護著身 前月兒的安危。 月兒也知道哥哥方纔已是在出言挑釁,緩緩抽出了腰間軟劍,迎風一晃,力 貫劍脊,將薄軟劍刃挺得筆直。 走出不遠,一處凸起岩石上,眾人看到了多半是方才慘呼的那人。那人戴著 皮套的手還緊緊地捏著一把暗器,卻並未能夠擲出,三枚鐵蒺藜兩枚釘入他的雙 眼,剩下一枚則嵌在他的喉頭。他的屍身四仰八叉的掛在巖邊,想必是站在高處 張望時被後來的紅臉漢子偷襲而死。 那中年道姑冷冷道:「連名利的邊都沒有摸到,就開始自相殘殺。看來這山 上,倒也不必有太多高手防備。」 王凝山沉聲道:「這位師太說的有理,咱們剩下這些人可切莫對彼此出手, 叫埋伏的旁人看了好戲。」 「也未必就是自相殘殺。」聶陽突然開口說道,目不轉睛的望著那山巖旁邊 的陰影角落。 那裡一叢灌木的枝葉上,似乎染著已經凝結的血痕。 死了的那個並沒有流多少血,不過那灌木中也藏不下一個人。 聶陽一步步緩緩走到錯亂矮枝旁,低頭望去,眉頭緊鎖,用足尖挑了兩下, 將裡面的東西踢了出來。 那裡確實容不下一具屍身,但卻落得進一雙斷掌。 兩隻斷掌齊腕被斬,一隻手五指抻的筆直,似是剛將緊扣暗器同時打出,另 一手則還緊緊握著那柄短刀。 如此看來,反倒是三人驟遇強敵,紅臉漢子的暗器才一出手,就已被斬斷了 雙腕,打出的暗器,也不知為何到了巖上那人的要害。 「鬼鬼祟祟的惡徒!出來!」那中年道姑性子倒頗為暴烈,額角青筋微凸, 厲聲喝道。 聲音在山間蕩,卻連個鬼影子也不肯出來應一下。 那道姑雙目圓瞪,驟然拔足沿著小道狂奔過去,週身殺氣籠罩。從見到那雙 斷掌就面色大變,不僅讓人猜測,她是否和那紅臉漢子是舊相識。 「咱們也快跟去,莫要被人乘隙而入。」王凝山連忙說道,李玉虹嗆啷一聲 拔劍在手,一馬當先追了過去。 才繞過前彎,就看到塵泥山路上清清楚楚兩道拖曳血痕,直往前方延伸過去。 那道姑身法也未見有多高明,腳程卻是極快,轉眼間已轉過下兩個彎折,一閃便 消失在延進山後的道路上。 「師太莫慌!」王凝山高聲叫道,等不及沿路奔去,向身邊妻子遞了一個眼 色,驟然原地躍起。 這夫婦二人心有靈犀,李玉虹立即停下步子,纖腰一弓,左掌急推,橫托在 王凝山併攏足底,嬌喝一聲:「走!」 王凝山順勢一蹬,雙臂橫展,在半空畫出一道青虹,飛鳥般越過了山路彎折 之間的幽深溝壑,直接落在對面。李玉虹輕功似比夫君遠遠勝出,剛把他單掌送 出,自己也跟著收劍鞘,飛身躍起,一掠數丈,眼見身形下墜之時,纖巧秀足 在溝壑聳上樹尖輕輕一點,又堪堪拔起六七尺餘,有驚無險的落在夫君身邊。夫 婦二人旋即拔劍出鞘,快步追去。 聶陽自信如今可以一躍而過,但月兒卻未必能順利飛度,保不準還要逞強, 便只好隨著眾人加快腳步沿路追趕。 那兩道血痕恰在山彎之處中斷,聶陽兄妹連著剩下三男一女剛折過去,便看 到被一根削尖竹槍穿胸而過,釘在山壁之上的紅臉漢子。 前方數十丈外,就是小路盡頭,一片碧翠山坡被竹林覆蓋,地勢比方才更加 平緩,三面山巖環繞,竹林深處隱約可見一道圍籬,圈出了一片墳場。 緊挨小道的山壁,在小道終結之處陡然拔高,與山峰干融匯一體,而就在 那驟高之處,用已經發黑的血寫著斗大四字。 「擅入者死。」 尤其那一個死字,也不知用了多少鮮血,比其他三字大了三倍有餘,筆畫下 仍拖流墜出無數如淚血痕。看那字跡,也不像是用什麼巨筆寫就,而是隨手取了 不知什麼人的殘軀,斷臂寫了上面三子,腰腿寫下最後一字。 僅是遠遠看著那些字,就能在眼前描繪出一個丈二巨漢凶神惡煞的模樣,猶 如十八層地府之下爬上人士的猙獰鬼神,利齒滴血,瞠目而笑。 那道姑與王李夫婦三人便立在血字之下,仰頭看著。 眾人連忙趕去,與他們匯一處。 那道姑面上也隱約帶了一些懼色,喃喃道:「難怪六扇門的狗腿子試了兩次 便不肯再上山來。比起公務,還是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 先上山的三人還有一個未現蹤影,聶陽總覺有些不安,拉著月兒後退兩步, 不再關注那四個血字,小心打量著面前那片竹林。 幼時曾在這竹林中玩耍的記憶略微浮現,似乎還有遠來客居的南宮盼的嬌小 身影來閃動。他甩了甩頭,清醒了一下腦海,不願在這時讓憶亂了心思。 竹林中傳來簌簌響動,他踏前一步,橫臂將月兒護在身後,小心望去。 竹林間接續著山路的,是一條半尺間隔鋪就的青石小徑,曲曲折折的幽暗小 徑中,緩緩走出一個暗紅色的身影。 待到走進更明亮些的地方,眾人才看清那踉踉蹌蹌走來的,正是先鋒三人中 的最後一個。 那人穿的原本並非紅衣,而現在,他一身的衣物都已被鮮血染成暗紅。從臉 而下,傷痕簡直已多得無法數清,若不是雙手還有一對被砍的破破爛爛的皮套, 根本看不出這個蠕動而來的人形血塊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他喉頭的傷口並不很深,張開的嘴巴裡呵呵出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遠遠 只能聽清:「銀……墳……」這樣斷斷續續的模糊單字。 那道姑怒瞪那血字一眼,飛身搶上前去,扶著那血人雙肩,問道:「這位兄 ,你振作些!」 從言談舉止來看,她並不像是真正的道姑,不過這種時候,也無人在意旁枝 末節。 其他人正要跟上,王凝山突然一橫雙臂,叫道:「師太閃開!大家後退!」 那道姑並未發覺有異,聶陽卻已看得清清楚楚,那奄奄一息的人身上傷口流 出的暗色血漿,肚子以下的部分,竟已變成了閃閃發光的慘碧色。更可怕的是, 那原本瘦削的腰腹,竟迅速漲了起來,好似一隻被激怒的巨蛙。 他一把攬住月兒肩臂,提氣向後縱出。 人剛跳起,耳邊就已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音,好似一捧泥漿,被狠狠扣在硬石 面上,發出噗的一下。 就是這麼一下,那渾身是血的人已從中崩開,滿身慘碧色的毒血,也跟著一 並散開,化作漫天幽綠血雨。 其餘人都已躲開,那道姑卻根本無從閃避,散發著刺鼻腥臭的毒血劈頭蓋臉 澆了她滿滿一身。 她雙手摀住臉面,旗火般沖天而起,凌空一翻,口中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慘 叫,好似一把銼刀狠狠磨入她的喉嚨深處,「呀啊啊啊!」 落地之時,她身上的道袍已被那點點毒血腐蝕出一個個大洞,白皙肌膚被那 碧血一沾,竟似水落初雪,無聲無息便燒蝕進去,湧出的鮮血也轉眼變成了綠瑩 瑩的顏色。 頃刻間,那道姑身上的衣物已被蝕透,鬆垮垮跌了下去,裸露處的胴體同樣 已被燒灼的千瘡孔,勁瘦裸軀轉眼就已看不到一處完好肌膚。她顫巍巍抬起手 臂,抬到半空,就軟軟垂了下去,跟著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啪的一聲倒在地上。 淒厲的慘呼,也隨之終止。 一團團腥臭的白煙從兩具屍身上升起,明明沒有一點火焰,卻好似被燒灼般 冒出陣陣焦臭。 最多不過一刻功夫,白煙消散,竹林旁的地上,只剩下了兩具碧磷磷的骷髏, 皮肉化作毒血,流滲在週遭泥土之中,方圓數尺,草枯竹黃,真是凶險無比。 「咱們……要不還是去吧?」剩下那個女子看起來比李玉虹年輕一些,腰 間別著兩柄峨嵋刺,此時面色蒼白冷汗滿額,顯然膽氣已洩。 另外三名男子面色也好不多少,只是強撐著英雄氣概,不願開口附和,反而 紛紛把目光投向了聶陽兄妹,只盼他們這對一直走在最後的生人能表態撤..離。 李玉虹皺眉望了竹林一眼,沉吟道:「還沒見一個人影,就已折了四條人命 在這兒。這山上果然邪門得很。」 王凝山歎了口氣,道:「我總算信了,這裡的確藏著六萬兩官銀。不然, 怕是也不會有人捨得請來『鬼煞』這幫六親不認的煞星。」 聽到鬼煞二字,那三男一女皆是面色大變,聶陽也不禁手上一緊,握死了月 兒柔荑。 往前十年,江湖上最出名的殺手組織無疑是七星門,七位門皆是一流殺手, 旗下也不乏能人。不過三狼斗七星一役,七位門一傷六死,自此一蹶不振,樹 倒猢猻散。 此後江北「銷魂令」與江南「鬼煞」分庭抗禮,接下了這江湖最古老職業的 頭把交椅。 不論鬼煞是受人僱傭來此守護,還是有興趣吞下這批財富,對其他有所圖謀 的人來說,都必定不是什麼好消息。 聶陽問道:「王兄,你能確定是鬼煞的人?」 王凝山面色陰鬱,點頭道:「我此前恰巧見過這殺人手法,鬼煞辦事,一旦 事成,必定會留下印記,絕不嫁禍他人。所以我能斷定,這是他們的碧火蝕骨丹。 將被選作丹屍的人砍成那副模樣,正是為了讓毒血盡可能流出,崩裂之時,多傷 人命。」 他望著竹林深處,喃喃道:「他們從西域逆龍道借了不少邪門功夫,據說還 有一些東瀛的邪門武者投身他們門下,實在不是好惹的對手。」 李玉虹也歎了口氣,苦笑道:「這班人在這裡的話,裡面必定不會有其他活 口。凝山,玉琳師妹……應該不會在裡面吧。」 聶陽只打算上來看看情形,既然有鬼煞守在這裡,宵小之輩無法擅自去踐踏 先人靈柩,多少叫他可以稍感安慰。 至於更往深處,他也不願去想。 「那,咱們下山去吧。程的路,想必比這竹林安全的多。」聶陽看了那對 夫婦一眼,輕輕扯了扯月兒衣袖,朗聲說道。 另外四人頓時鬆了口氣,轉身就向來路走去。 王李夫婦互望一眼,向聶陽抱拳一揖,跟在後面。聶陽依舊墊在最後,將月 兒護在身前。 此時就聽竹林邊上落葉堆中極輕微的一聲細響,兩道烏光無聲無息直飛聶陽 玉枕後心兩處。與此同時,路邊山壁上一塊灰濛濛的岩石突的一動,竟如樹皮般 剝開一層,兩個黑衣蒙面的殺手凌空躍下,手中東瀛長刀寒光閃閃,一樣悄無聲 息的直劈下來,猛斬王李二人天靈。 「果然來了!」王凝山低喝一聲,與妻子單掌一交,二人彼此借力,迅疾無 比閃開到兩端。聶陽扭身振臂,早已蓄足的幽冥掌力將飛來的烏黑暗器凌空劈落, 足尖順勢一挑,兩枚土塊斜斜飛起,將那一對暗器砸飛,原路射入那堆枯葉之中。 彭的一聲,枯葉四散飛舞,一個同樣穿著緊身黑衣的蒙面殺手飛身而起,怪 叫一聲,雙足往竹上一蹬,藉著反彈之力,飛縱而來,人在半空拔出背後長刀, 向地下一砍,激起土石無數,頓時掩住身形。 「讓我來!」月兒氣悶良久,一見來人手中東瀛長刀頗為怪異,似刀非刀似 劍非劍,不願讓哥哥徒手迎敵,閃身擋在他身前,軟劍一抖,已將漫天塵土盡數 盪開,叮的一聲磕開迎面斬下的刀鋒。 那邊夫婦二人雌雄雙劍已織成一張銀,將那兩個殺手困在中央,凝玉莊的 夫妻武功配起來果然有其獨到之處,男子劍法沉穩凝重,守禦如山,女子劍法 輕靈狠毒,遊走似風,一守一攻,默契無比,威力遠不止高了一倍。 這三名殺手長刀出招幾乎全是斬擊,偶有直刺也絕談不上精妙,刀法中的掃、 削、撥、封,劍法中的挑、撩、抹、鉤皆摒棄不用,橫也是斬,豎也是斬,斜也 是斬,擋也是斬,只是雙手握法之故,一斬之威格外凌厲霸道,若不留神,手上 兵器怕是會被斬損。 這等直來直去的武功,月兒應付起來再是容易不過,軟劍化做銀龍,輕鬆躲 過斬下刀光,頃刻便在對手身上留下數點血花。 那殺手連中數劍,似乎察覺不妙,突然高聲嘰裡咕嚕喊了幾句什麼,身子一 縮,向後急退,同時撒開左手伸進懷中,也不知要掏什麼出來。 月兒本就是為了看他那詭異刀法才手下留情,一見他又要施展不知什麼手段, 登時俏目一冰,秀足前踏,飛舞銀龍驟然化做森冷徹骨之風,呼的一聲吹向人在 半空的殺手。 這時就聽崩崩兩聲輕響,竹林裡嗖嗖飛出兩道藍光,準確無比的穿過那凌空 殺手腋下,迎面飛向月兒。 月兒冷哼一聲,倩影擰腰一扭,殺氣大盛,黑瞳之中猶如凝了一對冰珠,盛 極殺氣眨眼間便被灌入那一片劍風。 寒天吹雪,風捲無情! 那兩支淬毒箭矢被攔腰斬斷,那殺手摸進懷中的左手,也被永遠留在了懷中。 那向後飛出的身軀,留下一道奪目血痕,跟著一蓬血花自頸間暴起,黑衣裹著的 身軀驟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撲通一聲落在竹林邊的兩具骸骨旁側。 另一邊夫婦二人卻未能贏得如此輕鬆,那兩個殺手一步步退靠山壁,趁著一 個空隙,驟然拔地而起,雙足好似壁虎游牆,連連上踏,竟硬生生倒退至數丈高 處,在方才隱藏身形之地一個借力,翻到山壁上面。 王凝山正要追擊,就見兩顆烏黑彈丸飛落而下。 「住手!」見他抬劍就要去擋,聶陽高聲叫道,飛身而至,雙手墊住衣袖運 起影返柔勁一撥一引,將那兩顆彈丸反丟上山壁頂端。 就聽彭彭兩聲巨響,一團黑中透藍的煙霧從上面飄散開來,兩聲慘呼跟著傳 出,不足須臾,便戛然而止。 遠遠竹林中傳來一道陰惻惻的聲音,怪笑道:「聶少俠好俊的功夫,這手影 返起碼已有九成火候。比起武當太極,怕是也絕不遜色。」 「不敢當。」聶陽望著竹林深處,沉聲答道。 「聶姑娘的武功也算得上高手之列,這一首寒天吹雪,殺氣逼人,頗得風狼 神韻,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那聲音說著可喜可賀,口氣卻平生硬,全無半 點可喜之意。 月兒到哥哥身後,並不理他。 王凝山望了一眼面色煞白心有餘悸的妻子,低聲道:「聶兄,咱們下山去 吧。單靠咱們幾個,硬闖太危險了。」 聶陽依舊望著竹林深處,淡淡道:「我要找的人,興許就在裡面。」 那聲音咯咯笑道:「那你不妨進來看看,這本就是你家的墓園,我大發慈悲, 不算你是擅入者,如何?」 聶陽看了一眼竹林邊的屍骨,微笑道:「既然那本就是我家的墓園,我什麼 時候來,也都是我的事,不勞閣下費心。」 「說不定,你今日不來,就再也沒機會來了。」那聲音滿含譏誚,愈發刺耳。 聶陽望著竹林向後退去,淡淡道:「若是如你所說,將來總會有人將我葬進 那裡。你那擅入者死,對我也就毫無意義。」 「哈哈哈哈哈,好,希望我在這裡的時候,還能再見到你。」那聲音大笑起 來,跟著嗤的一聲輕響,一道綠光飛出竹林,落在林邊三具屍骨之上,一蓬碧油 油的火焰旋即燃起,如鬼怪之舌,辟辟啪啪的舔食著那些骨肉。 「簡直……簡直是妖法……」下山的路上,那連峨嵋刺也沒敢取出一次的女 子雙腿似乎有些發軟,要靠旁邊一名男子攙著才不至於軟坐在地,她顫著聲音, 心有餘悸的說道,「難怪僥倖逃下山來的人,都不願再上來。」 聶陽道:「不過,此後還會有人上山來的。而且,總有一天,那些鬼煞,也 會死在那裡。」 王凝山點了點頭,苦笑道:「不錯,這便是江湖。」 「你就是這鎮上的人?」那女子想起方纔的對話,忍不住問道,「難道…… 你就是聶陽?」 聶陽望著她有些驚訝的目光,頷首道:「是,我就是聶陽。我倒不知道,我 已如此有名了麼。」 那女子有些尷尬的避開了他的視線,小聲道:「倒也不是,只是……在這邊 聽說過一些關於你的傳聞罷了。」 「哦?願聞其詳。」聶陽神色一凝,沉聲道。 那女子並不願多談,只是道:「等到鎮上,我慢慢再講。咱們還是先下山去。」 王凝山突道:「聶兄,你既然本就是這鎮上的人,上山來又是為了找誰? 莫非只是為了拜祭先人麼?」 聶陽略一遲疑,心道這也是觀察眾人的機會,便道:「我想找的人叫邢碎影。」 先前那女子聽到這話,突然啊了一聲,頭道:「你要找邢碎影?」 聶陽雙眉一揚,忙道:「你見過他?」 那女子似是有些躊躇,小聲道:「你說的可是那個被諸多高手追殺了十幾年, 在江湖小有名氣的淫賊邢碎影?」 聶家的慘案早已被很多人淡忘,邢碎影也並非十分有名的人,她會有此一問, 也並不奇怪。 聶陽點了點頭,道:「正是此人。」 那女子面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她扭頭去,考慮了片刻,才一字一字道: 「可……你要找的人,已經死了啊。」 乳硬助性 第八十一章 (一) 而進到鎮內,才剛過南北大道邊的迎路客店,他就發現了一個並不難猜到身 份的傢伙。 一身鵝黃,黑亮的雙目,敏銳的耳朵,雙頰紅潤,週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 「野生的皮卡丘跳出來了!」 「去吧!月兒!」 「……」 「誰是你的寵物小精靈啊!」 (二) 經現任幫楚麟數年整頓,丐幫一掃此前頹敗,重歸武林幾大勢力之一,這 種大事自然少不了他們。不過此地緊鄰翼州,相傳楚幫又欠了如意樓不大不小 一個外債,恐怕不好直接出手,才會來了幾千個三袋以下子,只為解決一下債 務危機。 (三) 將屋內人細細掃了一遍,聶陽微皺眉頭,心道只是鎮上茶館就已有如此多的 外來人聚集,那遊仙峰上怕是已不知成了什麼樣子。按這來估算人數,不要說聶 家墓園,就是九寨溝也難以倖免。 「媽的,又要僱人掃垃圾了。」 (四) 幽冥掌力提至十成,聶陽雙目緊盯顧不可肩頭,緩緩端起一杯涼茶,突然道 :「正宗好涼茶正宗好聲音歡迎收看……」 「CUT!早就對你們說了背台詞時候少看電視!」 (五) 他從不信鬼神之說,聶家墓園也絕不是什麼遊魂野鬼聚集之地,這裡的一切, 必定有人在暗處搗鬼。既然已在山道之上,就不能不多加小心。 尤其聽說頭文字D劇組最近就在附近,更要加倍留神。 (六) 月兒吃痛,低低叫了一聲,嬌嗔的瞪了哥哥一眼,道:「幹嘛,怎麼突然捏 人家一下。」 聶陽擠出一個微笑,只是道:「沒什麼,我方才也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等等,月兒……你把裙子穿好,我不是那個意思……」 (七) 聶陽一步步緩緩走到錯亂矮枝旁,低頭望去,眉頭緊鎖,用足尖挑了兩下, 將裡面的東西踢了出來。 一個染滿唾沫的足球咕嚕嚕滾了出來。 「說,你們最近誰去看那場五比一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離殼金蟬 「你……說什麼?」一聽到那女子這樣說道,聶陽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如墨, 目光中的驚駭,彷彿有形有質可以一把從空中揪下。 那女子也沒想到聶陽的神色竟會變得有些駭人,她武功只能說還算不錯,可 單就方才倒兜兩顆毒彈的手法,她也絕不是聶陽對手,頓時驚得臉色發白,一個 閃身躲到了王、李夫婦身邊,顫聲道:「我……我說你要找的那個邢碎影,已經 死了。怎麼……你、你是他的好友麼?」 聶陽深深吸了口氣,緊握的雙拳在腿邊微微顫抖,一旁月兒搶道:「那姓邢 的與我們家有血海深仇,那人詭計多端陰險狡詐,怎麼會輕易喪命。你可莫要信 口胡說!」 那女子稍稍鬆了口氣,但看著聶陽發青的面色,還是有些懼意,謹慎道: 「我早早就到了順峰鎮,邢碎影死的那天,我就在鎮上。不過是十幾天前的事, 鎮上不少人必定都還記得。你……你不信我,大可以去問別人。」 聶陽胸膛急劇起伏,扶著山巖垂手喘息片刻,才稍微平靜下來,對於方纔的 失態,心底也是一陣疑惑,他甩了甩頭,直起身子道:「這位姑娘,還請你將知 道的都原原本本告訴我。邢碎影的生死,對我十分重要。剛才我心神激盪,口氣 不當,還請海涵。」 那女子輕輕吐了口氣,放慢腳步接近到聶陽這邊,柔聲道:「你報仇心切, 聽到仇人已死,會有些激動也是人之常情。按說我與邢碎影素未平生,他的死我 本不該那麼肯定,這世上這麼多易容好手,死遁又是江湖常見的手段,你一定以 為我看到的是假的對麼?」 聶陽不置可否,月兒倒是點了點頭,「他一定是假死脫身,隱身在不知什麼 地方伺機發作,說不定,這山上的怪事就是他搗的鬼!這六萬兩銀子,他背後 指使的摧花盟本就有最大嫌疑。」 那女子搖了搖頭,輕聲道:「可那一定就是邢碎影本人。一直追查他形跡的 人中,不是有個叫做逐影的組織麼,他們在江北遇到重創……噢,抱歉,我忘了 當時你就在附近。逐影有幾個倖存之人,早早就到了順峰鎮。邢碎影的屍身她們 幾個親自驗過,有個小個子女人見到那屍身連眼睛都紅了,奪了把劍就把首級砍 了下來,那樣還不解氣,又把褲襠砍了個稀爛。」 她頓了一頓,怕聶陽不信,又道:「那頭顱用藥醃好當作證物,至今還在聶 家大宅中放著。驗屍的時候那幾個女人幾乎把他的臉摳了下來,絕對沒有易容。」 這……是怎麼事?彷彿賴以駐足的天梯陡然從腳下消失,霎那間,聶陽的 胸腹之間一片空落,一顆心直墜下去,好似跌進了無底深淵。他腳下一個踉蹌, 竟險些摔倒在山路上。 月兒連忙把他扶穩,眉心微蹙,問道:「這位姐姐,你詳細說說,那邢碎影 究竟是怎麼死的?」 那女子抬手摸了摸鬢邊,道:「你這麼一問,我才反應過來,邢碎影就是想 要潛入聶家老宅的時候被人發現,圍攻而死的。我那時還不明白他冒死往那宅子 去是做什麼,你剛才這麼一說,我才明白原來是和你家有舊怨。」 「圍攻他的是些什麼人?」聶陽的情緒稍稍緩和,低聲問道。 「就是住在你家的那些人……咦?你該不會是今天才到鎮上,還沒來得及 家吧?」那女子有些訝異的反問道。 「嗯,我們今天才趕到鎮上,確實還沒還沒老屋看一眼。」 那女子哦了一聲,微微點頭,接二連三的報出一串名字,「我能叫上名的有 震天雷趙萬鈞、佛劍慕青蓮、崆峒斷空子、仁莊田義斌、十方禪院淨空大師、武 當宋賢……」 聶陽抬手打斷道:「等等,這些人……都落腳在聶家老宅?」 那女子遲疑著點了點頭,小聲道:「一來客棧也沒那麼多地方,二來又有人 邀請,他們也是順水推舟……」 月兒怒道:「聶家子孫不在,他人憑什麼邀請人住進聶家?」 那女子瑟縮一下,聲音更顯微弱,「可……可發出邀請那人的宗族,的確和 聶家世代交好啊。」 聶陽心中一震,雙目微瞪,顫聲道:「難道,你說的那人……就是殺了邢碎 影的那個?」 那女子如釋重負般點了點頭,連忙道:「沒錯沒錯,他出手殺死邢碎影是還 說是為故人報仇,看來你一定也知道他了。其實這次大家本就是因他而來。只不 過沒想到,他除了要在此揭破六萬兩稅銀大案,還要藉機重振天風劍派。已經 有十幾個當年的舊子投奔而來,其中有人比他輩分還高,仍尊他一聲仇掌門。 真是威風得很。」 「你說的,可是仇隋?」聶陽緩緩問道,一字字彷彿從齒縫間碾平擠出。 「不是仇二公子,又還能是誰?」那女子雙眼發亮,顯然已被所見所聞打動, 滿心傾慕,「他雖說是聶家托去仇家的養子,但仇不平故去多年,由他接下重擔, 也未嘗不可。這人武功超群,舉止文雅,為了重振門派能耐著性子苦修劍法多年, 不去追名逐利,此番初入江湖,便查出稅銀巨案線,誅殺有名淫賊,結交名門 正宗,重振本家門派,恐怕不必多久,天風劍派便會重歸江湖。其餘五大劍派的 後人,怕是只有眼紅嫉妒的份了。」 前面走的一個漢子頭笑道:「嘿,我聽說仇二公子忙於修煉武功,至今尚 未娶妻,你這麼喜歡他,不如嫁給他作老婆如何?」 那女子面上一紅,啐了一口道:「我可沒那福份高攀,少來笑我。沒見他才 拋頭露面不足一個月,就有那麼多年輕女俠芳心暗許了麼。」 大概是遠離了危險之處,同行那幾人的心緒總算輕鬆下來,另一個青年譏誚 道:「這到不假。你看看逐影那幾個女子來辨認屍體的時候,那感激到痛哭流涕 的模樣,要不是知道已是殘花敗柳,恐怕當場就以身相許了吧。」 他們這般聊著,聶陽卻已不再出聲。 只要稍加串聯,便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邢碎影死了,仇隋重出江湖,影子變作了人,人變作了影子。自此他的身份 便只是天風劍派的新任掌門,不再是被人追殺的下流淫賊。即便天道中有人對他 有所狐疑,自此以後也只能爛在肚裡,不敢再提。有心指認他的如李蕭等人,必 定會被他設法除去。 可認得邢碎影的並不是寥寥無幾,縱使他能收買幾個逐影的叛徒做出偽證, 也總有會被識破的一天,他如此大費周章,難道最後反而留下了這麼大的破綻? 想要一窺真相的心情愈發迫切,聶陽按捺不住,搶上兩步,問道:「仇隋現 在是否還在聶家老宅?」 那女子正和別人說話,一被打斷,不禁楞了一下,跟著答道:「八成還在, 他們一些正道高手似乎在商量如何幫官府清理掉這山上的惡鬼,仇隋是發起人, 應該不會單獨行動擅自離開。」 「諸位,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聶陽匆匆一拱手,拉住月兒手掌, 提氣疾奔而去。後面王凝山遠遠叫了句聶兄,他也只當沒有聽到。 心神雖然激盪,他倒也沒有完全亂了方寸,一路施展輕功到了鎮外,跟著便 緩下步伐,一邊往裡走去,一邊調勻氣息,彌補內力損耗。 儘管已有多年不曾來過,家宅的大致方位,聶陽倒也不會記錯。為防萬一, 他帶著月兒選了一條僻靜小道,繞了一個大圈,從聶家院門斜對面的小巷探出頭 來,小心看了過去。 內裡的情況被院牆擋著,單看四面圍牆和那開敞院門,倒是被收拾得煥然一 新,門口還有不知是不是新聘的兩個家丁,一個揮著掃帚清掃門前石階,另一個 端著銅盆隨後潑灑清水。 聶家從沒有過豐裕家財,這祖宅也是代代傳下,即使涉入江湖之後多了一筆 來自武館的收入,家境寬裕少許,也秉持著一貫的勤儉作風,門口新立的那兩座 石獅,必定是仇隋的手筆無疑。 看來他倒真是把自己當作人一樣,聶陽暗暗咬了咬牙,情勢未明之時不願 貿然現身,他只想先看一看,那號稱是邢碎影屍身的人,和此時的仇隋。 如果那女子所言不虛,此刻聶宅中儘是些一流高手,想要偷偷潛入窺探而不 被發現,實在難如登天。 即便現在聶陽內功大進,他也沒信心與那女子提到的任何一人在招之內分 出勝負。且他有信心十拿九穩贏下的,也只有以外功見長的趙萬鈞一人而已。 更何況那女子並未說完就被他打斷,所說的也只是她認得出來的高手,這麼 一算,也不知多少棘手的傢伙就在仇隋身邊。 啪嚓一聲,聶陽放在一邊牆上的拳頭不覺用上了真力,在那陳舊磚牆上陷出 一個手印。而他自己直到聽見聲響,才意識到右臂竟已運足了真力,登時心中一 顫,將經脈內息先行散伏。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如是再三,他胸腹中鼓蕩 的殺意才稍感平緩。 這一番磨蹭,卻叫他等出了幾人。 最先走出聶家大門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餘歲,肩寬腿長的男人,袍袖頗寬 仍被臂膀的肌肉撐得滿滿當當,垂在腿旁的手掌好似兩個簸箕,雙目眼簾半垂, 內斂精光,單是看他舉手投足的架勢,也知道江湖中對趙萬鈞只是外家功夫登峰 造極的傳言有多麼離譜。 到不如說,他少有機會需要使出內家功夫才對。 聶陽與他曾有短暫的一面之緣,不禁將頭往巷中縮了一縮。 與趙萬鈞前後踏出門外的,也不是生人,正是原本說要仁莊去的田義斌田 老爺子。他口中雖與趙萬鈞談笑,神情卻頗為迷惑,似是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叫 他思不得其解。 看他們二人去的方向,多半是要往西南鎮上最大的酒樓珍饈閣去。 田義斌家財萬貫,趙萬鈞也是江南富戶,這兩人自然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哪裡哪裡,宋前輩過謙了,在下才是初出茅廬的小輩,向您請教也是理所 當然。您可千萬不必客氣。今後天風劍派與武當之間如何重修舊好,還要多仰仗 前輩美言了。」 驟然遠遠聽到這樣一句,聶陽頓時心神一凜,那語聲明明十分陌生,可讓他 一聽,就由心底感到一陣難以壓抑的恨意。 這是邢碎影……不,這是仇隋原本的聲音? 隨著那話走出來的人,穿著青布長衫,五十餘歲,黃面微鬚,眉角微微下垂, 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但他腰間佩著一柄七星寶劍,劍柄嵌著一塊龍眼大小的八 卦石,不難猜到多半就是在武當輩分極高的元老之一,也是董劍鳴的授業恩師, 宋賢。 緊隨在他身邊慢了半步走出的,正是方才說話之人。 那人應該有三十多歲,也許比看起來還要更大一些。他的面龐休整的十分潔 淨,連一絲胡茬也沒有留下,臉上的微笑透著一股誘人安心的儒雅。他的確長的 十分俊俏,難怪先前那女子提到他時會情不自禁帶上傾慕之情。 可他真的不是邢碎影,至少,他長的與邢碎影並沒多少相同之處。邢碎影的 五官更加偏於陰柔,若是生為女子,也能算是清秀佳人,眉宇之間,與聶陽還有 不易察覺的幾分相似。而此時出來的仇隋,身量雖與邢碎影大致相仿,相貌卻更 為陽剛堅毅,週身上下不再有半分書生氣,那種溫文爾雅,也更像是儒俠一般的 神態。更奇妙的是,仇隋的相貌竟也與聶陽有幾分相似,而且相像之處更為明顯, 連聶陽也察覺到一絲異樣,忍不住皺起眉心。 而唯一能讓聶陽抓住的一條線頭,便是仇隋的面色。 他彷彿終年不見陽光一樣,面色極為蒼白,白的近乎透明,且沒有絲毫玉潤 之色,否則到可以說是面如冠玉。 月兒滿腹驚疑,看聶陽神色極為不安,忍不住問道:「那個就是仇隋?他… …他當真和邢碎影沒有半點相像啊!」 此前出現在我面前的……到底是誰?聶陽心中不斷問道,只覺身周密佈迷霧, 重重疊疊,摸不到半點頭緒。 這時聶家門前又走出一人,叫了一聲仇兄,跟了過去。仇隋頭一笑,返身 迎了那人兩步。 這次,聶陽死死的盯住了他的眼睛。 那雙眼黑不見底,帶著一絲笑意,又藏著幾分譏誚,冷冷的,卻用溫暖偽裝 起來。 那眉毛已變得不同,眼眶已變得不同,顴骨處也已變得不同,可唯有那眼神, 卻一如往昔,狠狠地印入聶陽心底,嚴絲縫的與他的記憶重疊,沒有絲毫偏差。 「是他……」聶陽喃喃說道,退後半步,轉身靠在了牆上,渾身都在微微顫 抖,「就是他,我絕不會記錯。那雙眼睛……當年在馬車上,我……我看到的就 是那雙眼睛。」 他握住月兒的手,拚命讓自己的心神不要從那慘痛的記憶中擅自逃離,他的 掌心滿是汗水,肩頭也微微顫抖不休。 不僅是因為憶帶來的痛楚,也因為他猜到了仇隋一直所做的事情。 邢碎影不過是他一直刻意製造的一個身份,當他是邢碎影的時候,他才是易 容過的。而那個與邢碎影這身份長相一樣的,怕是他早就找好的一個替死鬼。從 他逃遁消失之後至今,這麼多年,要找一個這樣的替身並不太難。更何況,他多 半在找好替身後又數次用那個形象現身作案,留下的每一個倖存者,都是如今他 金蟬脫殼的幫手。 現下邢碎影已死,還有誰能證明,天風劍派的新任掌門,與那陰毒狡詐的淫 賊竟是一人? 他眼前彷彿出現了仇隋滿含譏誚的微笑,無聲的對他說:「你就算來了,又 能拿我如何?你要殺的人,我已幫你殺了。你要報的仇,我已幫你報了。」 「哥!你不要緊吧?」月兒察覺有異,有些緊張的將他拉到身邊,問道, 「你流了好多汗,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看錯了,邢碎影長相和聲音都和他不同 啊。」 「他……每次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甚至有可能每次以邢碎影的身份向人下 手的時候,都是易容過的。一定有人從很早就開始幫他。」聶陽喃喃說道,像是 說給月兒,又像是自言自語。 「沒辦法揭穿他嗎?」月兒怔了一怔,怒色染上秀目,「這麼多正道高手在, 一旦揭破了他的秘密,必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總會有辦法的……」聶陽咬牙說道,「趁他們去吃飯,咱們先去看看那替 死鬼的首級。希望能找出點破綻。我就不信,他能將這樣的事情做的天衣無縫。」 兩人又在巷口等了約莫一刻功夫,見不再有人出來,才往對面的街道走去。 那街道的一邊正是聶家宅院的圍牆,走到牆末,折入一條供車馬出入的短巷。 時值正午,日頭頗為驕烈,蒸起了前日的雨水,令人頗有些氣悶,街上行人 幾不可見,僅有幾個小販扯開上衣亮出肚皮,用寬邊草帽擋著面龐,就著陰涼處 大剌剌躺倒。 四下看了一遍,聶陽帶著月兒閃進車馬巷中,往盡頭走去。與故居近在咫尺, 深埋的憶絲絲縷縷冒出頭來,他循著心中所想大步走到盡頭再度一拐,繞進了 一條一人半寬的縫隙之中。那是聶家大宅與旁邊的綢緞莊佈局不留下的一條死 巷,另一端被兩家門面砌死,並無出路,兩家的污水溝渠都從這邊通出,匯為一 股,水溝兩邊對的也儘是些無人收屍的陳年垃圾。 被那撲鼻惡臭一熏,月兒忍不住掩住鼻子,低聲皺眉道:「哥,來這種地方 做什麼?」 聶陽過去將一扇朽爛門踢開,就見排水洞邊不遠外的院牆底下,還開著一 個破洞,他輕聲道:「以前這綢緞莊後面是南宮家的別院,老夫人也在那邊住過 一段,我時常從這洞裡偷偷溜出來,翻牆爬進那院子裡……」記憶到此,不免又 將一個溫柔親切的童稚笑臉翻找出來,他神色一黯,不願再說下去,只是道, 「這裡進去是咱們家荒棄不用的偏院,屍首若在裡面,自然再好不過,若是不在, 也不能冒險再去別處,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月兒皺眉望著那狗洞一樣的出口,為難道:「就不能翻牆過去嗎?」 聶陽搖頭道:「這邊院牆比綢緞莊的屋頂還要高些,從上面翻過太容易被人 發現。」 「好,」月兒把心一橫,忍著臭氣道,「我也鑽就是,我陪你一起去。」 聶陽遲疑一下,轉念一想,留她在這裡也未必能夠安心,帶著一起反而有個 照應。便點了點頭,先彎腰趴在地上鑽了進去。 洞內被一片長草密密擋住,聶陽抬手撥開站起,望著雙膝和手掌上的髒污, 不禁心中自嘲,多年不曾鄉,歸家後頭一遭進門,竟鑽了狗洞。 月兒跟在後面爬入,抬手揮開盤旋飛舞的蚊蟲,低聲問道:「接著呢?」 聶陽並未答話,而是怔怔的看著一旁,那邊有個已經乾涸的池塘,塘邊長著 一棵歪脖老柳。他輕輕歎了口氣,邁步走了過去,彎腰盯著樹皮上還能清晰可辨 的幾道劃痕。 那是幼年的他與南宮盼在這裡比身高時遺留的痕跡,如今痕跡仍在,紅顏卻 已無蹤。 「哥,咱們沒時間磨蹭了!」月兒有些情急,一邊低聲催促,一邊在後面拍 了他一下。 聶陽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略顯紛亂的思緒,轉身向著房簷下走去。 那一列是自他出生就未再住過人的閒屋,聽說因為死過人,父親嫌那裡晦氣, 便連院門一併封了。不過他不知為何,偏偏願意往這院子裡跑,就像這裡有什麼 人在輕聲喚他一樣。 屋裡早已沒了傢俱,房門自然不必上鎖。 這偏院一共只有兩間屋子,他挨個推門看過,一無所獲。 「這邊仍然空著,看來我只有晚上再來探過了。」聶陽略感沮喪,扶著那棵 半枯柳樹,一時不願離去。 月兒瞭解他此刻心情,也沒出言催促,只是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周圍景物。畢 竟對她而言,這祖屋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喚起的記憶,只是有個模模糊糊的大體印 象,描繪不出半點細節。 大概正因如此,她對這舊宅並沒半點懷念之情。 他二人正要原路返,就聽院牆另一邊傳來一個略顯惶恐的男子聲音,「這 ……這位大姐,小的都說了,仇公子和那些大俠都出門用飯去了,小的不知道你 說的東西在哪兒,沒法給您找出來啊。」 緊跟著,一個聶陽還算熟悉的女子聲音平平的響起,「你不知道,我可 以陪你去找。我不是來見仇隋的,你只管找那個人頭讓我看看就是。我看一下就 走,絕不多留。」 「孫絕凡?她也到了?」聶陽拍了拍月兒肩頭,向著一邊屋門使了個眼色, 「走,去那邊看看。」 屋內後窗用木釘死,聶陽靠在一條接近邊緣的縫隙處,用纏著繃帶的左手 扶好邊,右手二指一捏,掰下一塊,透出一個可以看到外面的小洞。 後窗外是一排樹,應該是為了特地擋住這兩間房屋才種下的,透過樹幹的間 隙,勉強能看到這一進院落的情形。 「那……那可是個死人的腦袋哎,有什麼好看吶。您就別讓小的惹一身晦氣 了成不成?」一臉苦相磨磨蹭蹭走進院子的,就是方才說話的幫工,看他一臉憨 厚腳步虛浮,多半是臨時雇來幫忙打理院落而已。 「你指給我,我去拿就是。」跟在他身後的灰衣女子,自然就是孫絕凡。 孫絕凡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消瘦憔悴,但神情卻有了極大不同,曾經那死水般 的雙目此刻竟泛著赤紅,滿臉恨怒交織,讓原本還殘存幾分秀美的面容變得有些 猙獰。 她一定也想到這可能是仇隋李代桃僵的手段,也和聶陽抱著一樣的想法,必 須親眼驗證死去的邢碎影,才能讓那絲疑慮徹底消失。 那幫工一步三頭的走到東首的儲物間,拉開屋門,向裡指了指,跟著畏畏 縮縮的站在一邊,並不敢進去。 常姓,自然對死人這種滿是晦氣的事物退避三舍。 孫絕凡大步邁了進去。 聶陽屏息看著那打開的門口,靜靜等著。 不料這一等,竟足足等了一刻有餘。聶陽遲疑著將釘在窗上的木扳松,萬 一情形有變,也好破窗而出,把孫絕凡救走。 剛處理好半扇窗戶,就聽那房中傳來一聲充滿驚疑、淒厲高亢的呼喊。 「為什麼!這不可能!呀啊啊啊!」那恍若垂死母獸般的嘶吼餘音未歇, 孫絕凡嬌小的身影便一閃衝出房門,她手裡抱著一口黃漆木箱,像是抱著自己的 生命一樣用力,扣在箱底的手背青筋突起,連指節都已經發白。 那一定是邢碎影的首級! 一股熱氣從足底直升腦海,聶陽雙目一亮,頓時彷彿連周圍的一切都徹底忘 卻,單掌凌空一劈,將扳松的木砸開,縱身穿窗而出。 月兒暗叫一聲不好,緊隨其後跟了出去。 孫絕凡輕功只是不錯,但心性大受刺激之下,好似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甚至 等不及從首排房屋兩側繞行,屈膝一蹬,倒翻上屋頂,渾不在意被人發現,在房 頂上又是一掠而起,飛鳥般遠去。 聶陽本就落後十餘丈遠,正要提氣飛縱,才想起妹妹就在身後,只好等她一 等,拉她一起躍起。已經到了屋頂,自然也顧不得被人看到,他勻出三成力氣緊 緊拉住月兒手臂,好讓兩人速度接近一致,兩步踏到簷邊,盯著孫絕凡遠處起落 身影,二人好似二為一一樣一起追了過去。 月兒人在半空,突然如芒刺在背,踏足落腳之時差了半個鞋底,險些滑落下 去,幸虧被聶陽一把托住,才不致在這遍地江湖人的街道上丟人現眼。 她忍不住頭看了一眼,想找出那股不安的來源,雙腿跟著聶陽的牽引發力 前縱,不得不頭看向前方之時,餘光驟然掃到了一張剛剛才見到過的蒼白面孔, 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睛,一直冷冰冰的盯著她。 「怎麼了?有些勉強麼?」聶陽察覺到妹妹猛地打了個冷戰,不禁吐氣開聲, 出言問道。 這一開口,又落下了兩棟房屋的距離。月兒知道哥哥情急,連忙搖了搖頭, 道:「不礙事,咱們追。」 看孫絕凡的方向,顯然並無確切目的,只是朝著一個方向縱躍狂奔。聶陽只 有硬著頭皮苦追不休,一番飛簷走壁下來,體內內息流轉愈發如意,終於漸漸拉 近距離。 轉眼前後三人就已到了鎮外,孫絕凡仍不改向,也不上大道,就那麼徑直衝 進了道邊農田。她這一路損耗過來,提縱速度大減,踩著田埂展臂疾奔,灰濛濛 的背影總算徹底慢了下來。聶陽內力充沛,一看週遭並無他人,撤力放下月兒在 身後,發力前掠,猛地抄到孫絕凡身前,沉聲道:「孫前輩請留步!」 孫絕凡左臂一收,將木箱護在身側,右手直推,一招幽冥掌攻了過來。 聶陽立足不穩,避無可避,只得右掌一翻,一模一樣的一招迎了上去,雙掌 半空相交,無聲無息對在一起。孫絕凡悶哼一聲,後退兩步,左足一滑,踩進旁 邊鬆軟泥濘的黃土之中。 月兒緊隨其後趕來,一前一後把孫絕凡擋在中央,她看到兩人對了一掌,忍 不住怒道:「你這瘋婆子!怎麼一聲不吭說打便打!」 聶陽看孫絕凡被一掌震開後神態似乎漸漸平復下來,連忙揚手讓妹妹住口, 柔聲道:「孫前輩,你好些了麼?」 孫絕凡緊緊夾著腋下的那口箱子,面色忽而赤紅,忽而蒼白,細小的汗珠密 密麻麻的從額頭滲出,越凝越大,滾滾流下。 足足喘息半晌,她才低頭望著地面,緩緩道:「你追來……是為了看看他的 頭吧。」 「不錯。希望前輩成全。」 孫絕凡唇角泛起一絲苦笑,將那箱子往前一遞,淡淡道:「你最好還是不要 看,看過之後,好像一切都成了空的,空蕩蕩的,什麼也摸不到。」 聶陽點了點頭,蹲下將箱子放在膝上,拇指扣住箱蓋,深深吸了口氣,往上 掀開。 耀眼的陽光立刻照亮了黑暗的箱內,金芒之下,一覽無餘。 箱內放著一顆人頭,因方纔的顛簸,斜斜倒在一邊,露出頸部那整整齊齊的 斷口,被藥水泡過的筋肉呈現詭異的淡黃色,散發出濃濃的微酸臭氣。聶陽略一 猶豫,用衣袖墊住手掌,扯住那頭顱上的散亂黑髮,仔細看了過去。 那的確是此前一直見到的邢碎影的面孔,總是泛起溫文爾雅笑容的嘴唇此刻 泛著青紫,嘴角還拖出一道烏紫血痕。臉頰靠近耳根的地方和額頭都被抓破,留 著數道傷痕,顯然是不相信死者身份的人為了驗證留下的印記。 這張臉本該給聶陽帶來無盡的恨意,可他卻從心底提不起一點精神,仇隋一 直以易容模樣現身只不過是一個沒有證據的猜測,而這猜測很難在親眼見到邢碎 影首級並無易容之後仍不動搖。 正如孫絕凡所說,看到邢碎影的面容安靜的擺放在這狹小的箱子中,聶陽的 心中登時變得空空落落,連扶著箱子兩邊的手都變得有些無力。 眼見為實,真正看到所產生的衝擊,的確遠非聽一個女子講述能及。就連對 仇恨並不那麼銘心刻骨的月兒,也在看到邢碎影的頭顱時低低啊了一聲,睜大眼 睛呆立在地,說不出話來。 聶陽看了一會兒,才幹澀的開口:「這……的確不是易容過的。」他停了一 下,抬頭望著孫絕凡,緩緩道,「但這絕不是你我見到的那個邢碎影。」 孫絕凡死灰般的眸子盯住他,道:「你怎麼證明?」 聶陽看了一眼箱子裡的頭顱,心頭一片空茫,只好不情不願的搖了搖頭。 「聽到死訊的時候我就猜測,仇隋是不是也有可能每次以邢碎影身份出現的 時候,都特地易容改扮,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金蟬脫殼。可這只是個猜測,一 個根本沒有任何證據的猜測,」她單薄的身軀激烈的隨著喘息起伏,雙肩都微微 顫抖起來,「仇隋是天風劍派重振聲威的發起者,是調查六萬兩稅銀的大功臣, 這還不算,他說他潛心修煉劍術,十餘年來只是各處雲遊隱居,根本未曾涉足江 湖,不少有頭有臉的人,都可以為他作證,曾經受到他的拜訪。我也想相信仇隋 一定使了什麼手段,被他殺掉的這個是個假貨,可是……可是我根本沒辦法說服 自己!」 語音及末,近乎嘶吼,孫絕凡聲嘶力竭的說罷,軟軟坐在了田埂上,口氣變 得沒有絲毫生氣,「我根本沒見過那張臉,那個叫仇隋的,對我來說就是個陌生 人……除了眼神之外,他們兩個沒有半點相像,你叫我……怎麼去維持我的滿腔 恨意。」 聶陽抱著那口箱子,心中竟也感到一陣悲涼,的確,他所堅持的陰謀猜測, 也不過是因為仇隋的眼神讓他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場慘劇罷了。那真的和仇隋的 眼神有關嗎?他低下頭,就在不久前,他還因為凌絕世那成熟豐美的胴體而情不 自禁的想起那場慘劇,可凌絕世與當年的事件絕無半點關係,莫非……真的是 心中的偏見作祟麼? 難道邢碎影真的已經死了麼?腦中一陣眩暈,他緩緩站起身,將箱子蓋好, 交還給孫絕凡,「我還是不相信這人頭就是真的邢碎影。你只管把這人頭拿去吧。 我一定要揪出仇隋的馬腳。」 孫絕凡單手接過箱子,眼簾半垂,似是在考慮什麼,片刻之後,突道:「聶 陽,你又從誰身上得了一股內力?」 聶陽正在苦苦思如何對付已經毫無破綻的仇隋,被冷不丁這麼一問,順口 答道:「哦,是凌……」話說到此,他才發覺失言,抬頭一望,果然孫絕凡的眼 神頓時充滿了敵意,他忙道,「此事另有隱情,請前輩相信,晚輩絕對沒有使任 何手段巧取強奪。」 孫絕凡將信將疑的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才低低歎了口氣,微微搖頭道: 「此事……終究與我無關。只不過你既然做下這種事來,就千萬小心提防東方漠。 那人為了凌師姐,什麼都做得出來。」 她將箱子夾腋下,身向著來路走去。 「前輩,你這是要去哪兒?」聶陽心中生疑,揚聲問道。 「去找仇隋,將這人頭還給他。」孫絕凡緩緩答道,雙腳前後拖行,渾然沒 有半點武林高手的模樣,「我一定要親眼確認,仇隋的真正身份。」 「前輩,你這樣做,會不會太危險了?」 孫絕凡也不頭,只是道:「若仇隋是真的他,再危險我也要試。若邢碎影 真的已經死了,那危不危險,對我也沒有多大分別。」 以破冥道人昔年的江湖地位,孫絕凡亮明身份的話,只要有那些正道高手在 場,仇隋就算真是邢碎影,也不好直接下手,聶陽念及此處,也就不再勸阻,轉 而開始考慮自己這邊下一步應該如何行動。 思忖良久,甚至與月兒一路緩緩走到可以看到鎮內建築,聶陽依舊想不出 任何頭緒,心中愈發沮喪。 當務之急,便是判明仇隋的真正身份,可這樣一個突然蹦出來的陌生人…… 等等,聶陽心中一動,猛然想到,暫且不論邢碎影這個名字究竟屬於誰,仇隋這 個身份,可是確鑿無疑是仇家的養子。 他在仇家發現的那些東西,一定屬於這個仇隋。若是能發現那些東西與邢碎 影的關聯,興許就有了可以突破之處。 或者,能找到仇隋與聶陽養父母之間的深仇大恨,.bZ.那樣的話……他側目望了 一眼妹妹,如果仇隋就是他要找的人,那他一定會向月兒出手。 可現在在順峰鎮,他反倒是勢單力孤的那個,貿然將月兒暴露成餌,簡直就 是一場血本無歸的豪賭。 孫絕凡以身昨餌,他卻絕不能將妹妹也這般輕率地送到仇隋身邊。 除非,他有把握一擊得手。 不論如何,要先在順峰鎮找到落腳的地方才行。 「哥,是那個衙役。」還沒抬腳,月兒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扭頭看去, 就看到早先在關卡查驗的那個年輕衙役笑嘻嘻的拍著腰刀晃了過來,左手還提著 一個不大不小的酒葫蘆。 入鎮道口並無他人,聶陽只得向那衙役擠出一個微笑,帶著月兒轉身便走。 那衙役嘿嘿一笑,幾步趕到他們身邊,揚聲問道:「兄台,劉家二奶奶身子 可還康泰?」 聶陽只得陪笑道:「還好,比前些日子好轉了不少。多承小哥關心。」 「瞧你們風塵僕僕的,又出了遠門麼?」那衙役不徐不疾走在二人身邊,左 掌一下一下拍著腰刀,著實令人心中不安。 聶陽還未想好如何答,就聽他緊接著說道:「難不成,去爬了一遭鬼山?」 聶陽心中一凜,笑道:「那怎麼敢,聽人說那裡現在邪門得很,上去保不準 就沒命下來了。」 那衙役嘿嘿一笑,壓低聲音道:「可不是保不準,而是八九不離十。我們的 兄折在那上面二十多人,連屍體都找不到,呵,真他娘的。那地方我小時候也 常爬上去玩,除了有個墓園子,也沒什麼啊?難不成……墓園子裡鬧鬼了?」 「怎麼會,青天白日,就算有鬼也不敢出頭。」聶陽心中有些煩躁,那衙役 圓溜溜的眼睛一直往他身上瞄,總覺得有些幾分不快。 那衙役贊同的點了點頭,突道:「就算有鬼也不怕,都是你們聶家的先人, 總不會害你們兄妹倆。」 聶陽頓住腳步,盯著那衙役道:「你究竟是誰?」 那衙役笑道:「我不早說了,我也是在這鎮上長大的,說不定還跟你沾親帶 故。」 聶陽定定望著他的顏面,搖頭道:「即便沾親帶故,我也記不起來。」 「那是自然,畢竟你可是十多年不曾來了。我要不是偷偷看了你一陣,也 不敢斷定你就是聶陽。」 「近日來這裡的江湖人這麼多,為何要偷偷盯著我?」聶陽捏緊右拳,本就 焦躁的心緒轉化為攝人的敵意。 「我的職責就是留意那些可疑的人物,向上報告,免得稅銀大案再次節外生 枝。」那衙役依舊拍著腰刀,語調輕鬆如常。 月兒忍不住插口道:「我們哪裡可疑?」 「你們說要找聶琴,當然可疑。」那衙役笑瞇瞇的搖了搖手指,「第一,她 最近身體的確不舒服,不過卻沒在家,而是在劉家的別莊療養,你們若是去探望 她,可走錯了地方。」 「第二,她雖然的確是嫁到了劉家,可所有親朋好友,都知道她是劉家的三 姨太,三姨太,絕沒人會叫她劉二奶奶。你們若真是她的近親,又怎麼會不知道。」 他向後退開半步,突然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我今年二十二歲,卻從不知道我那娘親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外甥女。」 他得意的看著聶陽的神色不斷變換,一字字道:「好久不見了,大表。真 沒想到,你們兄妹直到這時才肯來。」 「我們路上有些事耽擱了。」聶陽目中警戒不減,半邊臂膀仍將月兒護在身 後,「這邊的親戚,我也大都記不得了。」 那衙役掏出一副畫像,隨手揉成一團,笑道:「無妨,我也記不得你長什麼 樣子,還真把上頭髮的畫像當了真,你長得可比畫的好看不少,要不是你從聶家 老宅裡竄出來,我可不敢跑來認親。」 他拍了兩下腰刀,似是有些不解聶陽為何還帶著警惕神情,跟著啊喲一聲, 抬手拍了腦門一下,笑道:「看我,都忘了報上名字。我叫劉悝,魏相李悝的那 個悝。說起來,咱們也算是姑表兄吧。」 「不必攀親帶故,劉兄,你想怎樣,只管開口便是。那畫像,是通緝我麼? 若是如此,請恕我暫時不能認罪伏法。」聶陽力運右掌,一字字說道。 劉悝卻搖了搖頭,笑道:「上頭給了不少畫像,都是可能影響我們辦案的人 物,你也知道,這稅銀大案非同小可,在孔雀郡折了鷹捕頭,著實惹惱了頂上的 大人物。畫像上有頭有臉的,都是指定了要我們小心提防的。」 「我對那六萬兩銀子沒興趣。」聶陽略感嫌惡,「你大可放心。」 「既然是職責,我總要盡心到底。」劉悝依舊帶著笑容,道,「看樣子,你 似乎不願在聶家老宅落腳。現下鎮內不要說客棧,就連妓館都住滿了外來人,你 們這樣隨便去找,晚上恐怕就只能和丐幫的子一起在破落院子裡擠一擠了。」 看聶陽並不搭話,他收起笑容,肅容道:「我可以地方給二位落腳,但 相對,我要二位保證一事。」 月兒望了哥哥一眼,道:「講。」 「六萬兩稅銀屬於官府,二位此行既然不是為此,必然有本來的目的。」 他輕輕握住腰刀刀柄,朗聲道,「我功夫平平,但要說幫忙,總是能幫上一些。 不管你們來做什麼,我都盡力幫忙,而若是有人謀圖那些銀子,也請二位幫我們 阻止。若是二位的親朋好友打算出手,也請二位不要相助。」 這話已說的十分客氣,聶陽本就對那些銀子毫無興趣,自然道:「你打算讓 我們落腳在何處?」 劉悝微笑道:「劉家在這裡的宅院雖然不如聶家那麼大,要住下你們二人總 不是什麼難事。」 「劉家?」聶陽微微皺眉,但確實有些心動,鎮西離聶家老宅較遠,被仇隋 直接發現的可能較低,能有個隱秘的落腳之處,也方便接下來的行動。就算這人 別有所圖,也值得一試。 「當然是劉家,」劉悝頗為自得的指著自己笑道,「放著家業不管跑去做捕 快的劉家少爺本來就是個怪物,怪物往自己家裡帶兩個人住下,劉老太爺不在, 誰敢說個不字?」 聶陽與月兒對視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劉兄帶路吧。」 「不必這麼見外,」劉悝領在前面,笑道,「你叫我一聲表哥,我也一樣應 你。」 聶陽笑了笑,並未接話,而是道:「說起來,作為捕快,你的功夫還真是不 錯。我看鷹捕頭與你交手,五十招內也分不出勝負。」 「哪裡哪裡,太高看我了。」劉悝依舊一下一下拍著腰刀,「我們這種刀口 舔血的職業,不學好功夫,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我喜歡做捕快,但僅限 活的捕快。死了的捕快,就只是個死人。」他似乎意有所知,扭頭看了聶陽一眼, 道,「而死人,什麼也不是。」 月兒突然插嘴道:「你是捕快,若是我們要去殺人,你也肯幫忙麼?」 「要是罪大惡極之人,我自然會幫你們把他擒住。之後是要私刑殺掉,還是 叫我扭送官府,不妨再議。」他扶了扶被拍歪的腰刀,背對著他們道,「你們這 些江湖人,就是喜歡殺來殺去,你殺我,我殺你,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王法律例。 就不想想,若是天下每個人遇到冤屈,都想著自己報仇,那豈不是要世道大亂?」 「很多事情,王法不管,也管不成。」聶陽咬牙答道,「若是王法盡如人意, 自然就不會再有江湖。」 「你錯了。」劉悝淡淡道,「只要比起王法,人們更相信自己心中所謂的公 義,那江湖就永遠不會消失,也許會變成各種模樣,但只要王法稍微不如人意, 他們就會扯起正義大旗,做出所謂快意恩仇之事。」 「你的眼光,倒頗為獨特。」聶陽隨口答,並不願多做糾纏。 他既然已是江湖人,就不願再想自己的所作所為是錯是對。 劉悝哈哈笑道:「我只是喜歡胡思亂想罷了。也許將來總會有那麼一天,諸 事皆依律法,你我都不必舞刀弄劍,打打殺殺。就連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有官 府循例判決。」 聶陽不知如何開口,也就沉默不語,跟在他身後。不過對他的嫌惡警戒,倒 是稍有更改。 弱肉不必強食,江湖嚴守分寸,這狼魂傳承至聶陽的理想,並未因他滿心的 仇恨而擅自遺忘。劉悝的一番話,讓他發覺自己已為了報仇掩藏深埋了太多東西。 幸好……總算已到了要結束的時候。他疲憊的歎了口氣,握緊了妹妹的手, 感受著那切實的溫度。 劉悝說他在這鎮上長大倒是所言不虛,沿著小路走去,沿途店行人大多都 與他擺手招呼,頗有人緣。 月兒看了一段,忍不住道:「你做捕快,也是在這鎮子裡做的?」言下之意, 是武功這麼好的捕快,自然該在更要緊的地方,像鷹橫天玉若嫣那樣屢破大案, 名揚天下。 劉悝笑嘻嘻的說道:「對啊,我自小在這鎮上長大,練出了武功,進了衙門, 不正是該好好保護鎮子的時候麼?不過咱們順峰鎮一貫天下太平,偶爾有個毛賊, 也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冷不丁來了這麼多高手,我也有點不知如何下手。」 聶陽突然問道:「那個仇隋,你知道些什麼?」 劉悝怔了一下,道:「仇二公子的事情,不就是你家的事麼?」他扭頭看見 聶陽皺起眉心,接道,「他可是公開宣稱,當年就是聶家把他送到仇家做了養子, 他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他的事情,你這聶家的長子,怎麼反而會來問我?」 「他……連這也說了?」 「對啊,那仇二公子到真是個坦坦蕩蕩的人,別人問起私事,也是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我這做捕快的,自然要問個通透。」 聶陽神色一凜,忙問:「你都問出些什麼?」 劉悝瞥他一眼,道:「他是養子,我自然好奇他親生父母是誰。當年有個小 有名氣的劍客,叫做煙雨劍贏北周……」 聽劉悝講述,仇隋竟然對自己的身世沒有絲毫隱瞞,母親早逝,父親在聶家 拜訪的時候染疾去世,聶家怕贏家後人孤苦無依,便托給世交家中撫養。與孫絕 凡打探出的事情,並無太大差別。 花可衣的事情,他只用家門不幸帶過,仇不平傳聞死於脫陽,名門正派中人 自然不好多問,劉悝到底是多問了一句,卻被仇隋以不清楚內情搪塞過去。 自那之後,仇家迅速衰敗,仇隋為了重振天風劍派,遠走他鄉苦修劍法,四 處遊歷。 這便是順峰鎮中諸人所知道的仇隋。 說話間已到了劉家,這院落並不太大,位置也頗為偏僻,倒是適喜好清靜 的人居住。 進去之前,聶陽將周圍的情形仔細觀察了一遍,確實沒有什麼異常,只是街 角處有個賣糖葫蘆的小姑娘一直望著他看,像是想來賣貨,又有些不敢。 聶陽不禁想起了一定會吵著要吃的雲盼情,微微一笑,問了月兒一句:「要 吃麼?」 月兒奇道:「哥,都什麼時候了,我哪有心思啊。」 聶陽拍了拍妹妹的肩,又瞥了那姑娘一眼,心中若有所思,微微搖了搖頭, 踏入了那扇紅漆大門之中。 跟著,沉重的大門緩緩關上,彭的一聲閉在一起。 院中聶陽兄妹的身影,隨之隔阻在內。 只剩下那舉著糖葫蘆串的小姑娘,遠遠望著緊閉的大門,一雙黑亮的眼睛, 似乎閃過了一絲笑意。 乳硬助性 第八十二章 (一) 那女子也沒想到聶陽的神色竟會變得有些駭人,她武功只能說還算不錯,可 單就方才倒兜兩顆毒彈的手法,她也絕不是聶陽對手,頓時驚得臉色發白,一個 閃身躲到了王、李夫婦身邊,顫聲道:「我……我說你要找的那個邢碎影,已經 死了。怎麼……你、你是他的好友麼?」 「是啊,他都好幾個月沒上線了!」 (二) 「就是住在你家的那些人……咦?你該不會是今天才到鎮上,還沒來得及 家吧?」那女子有些訝異的反問道。 「嗯,我們今天才趕到鎮上,確實還沒還沒老屋看一眼。」 那女子哦了一聲,微微點頭,接二連三的報出一串名字,「我能叫上名的有 江戶川柯南,金田一一,明智小五郎,淺見光彥……」 「好吧,我想我暫時還是不要家了。」 (三) 轉眼前後三人就已到了鎮外,孫絕凡仍不改向,也不上大道,就那麼徑直衝 進了道邊農田。她這一路損耗過來,提縱速度大減,踩著田埂展臂疾奔,灰濛濛 的背影總算徹底慢了下來。聶陽內力充沛,一看週遭並無他人,撤力放下月兒在 身後,發力前掠,猛地抄到孫絕凡身前,沉聲道:「ainga!」 「……」 (四) 足足喘息半晌,她才低頭望著地面,緩緩道:「你追來……是為了看個死人 頭吧。」 「呃……雖然你這麼說似乎也對……」 (五) 那衙役嘿嘿一笑,幾步趕到他們身邊,揚聲問道:「兄台,劉家二奶身子可 還康泰?」 「還……等等,你把職稱說錯了喂。」 「哦,抱歉抱歉,忘了這是古代,可以直接轉正的。」 (六) 「那是自然,畢竟你可是十多年不曾來了。我要不是偷偷看了你一陣,也 不敢斷定你就是聶陽。」 「近日來這裡的江湖人這麼多,為何要偷偷盯著我?」聶陽捏緊右拳,本就 焦躁的心緒轉化為攝人的敵意。 「因為……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啊。」 「……」 「月兒!月兒你冷靜點,他是開玩笑的,別砍他屁股了!」 (七) 他拍了兩下腰刀,似是有些不解聶陽為何還帶著警惕神情,跟著啊喲一聲, 抬手拍了腦門一下,笑道:「看我,都忘了報上名字。我叫劉悝,李悝的那個悝。 說起來,咱們也算是姑表兄吧。」 「理虧的虧?你父母生你的時候和人吵架輸了?」 (八) 「對啊,那仇二公子到真是個坦坦蕩蕩的人,別人問起私事,也是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我這做捕快的,自然要問個通透。」 聶陽神色一凜,忙問:「你都問出些什麼?」 「身高體重三圍啊,性取向啊,緋聞男女友啊……」 「你做捕快,還真是有點可惜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採石剖玉 發覺不該追得這麼深的時候,一切已來不及了,她四處張望,掌心的汗水浸 濕了綁在劍柄上的布條。 四下的長草猶如鬼魅的鬍鬚,藏著不知多少魍魎。 她看不到本該在身邊的人,也看不到光。 能看到的,只有晃動的草葉,搖曳的枯枝,和一條條飛舞的影子。 「出來!有本事的,都出來啊!」她大聲叫著,手裡的劍全無章法,砍起一 片斷草枯莖。 「哼哼哼……」帶著嘲弄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她一個激靈,揮劍在身周 橫掃一圈,不料長劍斬出,竟好似砍入一團濃稠漿糊之中,黏乎乎拖住她的手臂。 她運力掙了幾掙,內息好似泥牛入海,反而別的手腕一陣酸麻難耐。 一陣怪笑聲中,數條黑影長身暴起,盤旋飛舞欺近。 「別……別過來!」她驚慌失措的尖聲叫道,雙手握住劍柄,卻仍拔不動分 毫。 轉眼間,一道黑影已擦過她的左肩,嘶啦一聲,肩頭一涼,衣料被掀飛整整 齊齊的一塊,白嫩圓潤的肩頭登時裸露出來。 她心中一沉,又羞又急,性撒手棄劍。不曾想劍柄竟生出一股吸力,將她 雙掌牢牢粘在上面。 掙動之間,數條黑影尖嘯而過,布帛撕裂之聲此起彼伏,裙褲、罩衣破開數 處大口,半邊美腿、雪腴側腰連帶著緊繃肚兜一道呈於人前。 自春花初綻之年就再未被第二個男子見過的私密肌膚,竟被那發出淫邪笑聲 的道道黑影盡收眼底,她一陣急火攻心,氣得幾乎吐出血來。 「咯咯咯……」尖銳刺耳的淫笑再度逼近,飛舞的黑影猛地延出數條手臂, 直撲動彈不得的她。 「放開我!放開!」她絕望的叫道,卻無法阻止那一條條蛇一樣的影臂緊緊 纏繞上來,冰涼而滑膩的觸感,盡情的撫摸玩弄著她週身裸露的每一處。 「救我凝風!凝風!」 她尖叫著從噩夢中醒來,被指甲刺入的掌心傳來鑽心的疼。 不靠這疼,她似乎已無法逃離那可怕的夢境。 可逃離又能怎樣,醒來後,不過是又一場噩夢而已。 她睜大眼,瞪的連眼眶都開始發痛,卻依舊什麼也看不到。眼皮下隱約傳來 殘留的麻癢感,讓她悲從中來,難道……真的就這樣被毒瞎了嗎? 她張了張嘴,口中依然只能發出嘶啞的嗯嗯啊啊聲,喉頭浮現被灌下的藥汁 酸苦的味道,讓她想要嘔吐。 雙手已經麻木,方才睡著的時候,不小心把被綁住的手腕壓在了身下,她試 著動了動,指尖立刻傳來針刺一樣的痛楚。 唯一略有自由的是她的雙腳,但也僅限於所躺的這張床上,足踝上的精鋼細 鏈,讓她無論如何也離不開這方圓數尺之地。 不該那麼衝動的…… 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夫君,她的眼眶就一陣發熱。追過去的時候,她也不曾想 到,會陷入那樣慘烈的搏殺之中。 崩卷的劍刃,飛濺的鮮血,四散的斷肢,無數雙赤紅的眼睛……她抽了抽鼻 子,即便身上已被擦洗過,仍能嗅到一絲淡淡的血腥。 她只恨自己未能多殺幾個淫賊,便力竭被擒。醒轉時,已是目不能見口不能 言的可怕困境。 幸好,她還能感覺到週身衣物尚在,每日替她擦洗幫她便溺的也是女子,還 不至於叫她羞憤難忍。 可絕望的那.BZ.一刻還能有多遠?畢竟……還是落在了淫賊手中啊。她默默運了 運力,內功依舊運轉自如,只是手腕上的牛筋絞和足踝上的精鋼細鏈均不是她 這種堪堪不及一流的內功可以掙脫,腕上被磨破的一圈已足以提醒她這個事實。 她憤憤用腳捶著床,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抗議。 不料這次進來的,卻不再是那個好脾氣的小姑娘。她看不到,卻聽得出。 那小姑娘沒有武功,腳步很沉。而這次進來的人,她卻幾乎聽不到,只能聽 到屋門打開的一聲吱呀,跟著,說話的聲音就已到了床邊。 「夫人勿怪,得罪了。」溫文爾雅的一句話後,她腰側的穴道一麻,所有的 意識瞬間消散。 再醒來,不知是多久之後,小腹一陣憋脹,她咬牙算計,此前並沒喝多少水, 會憋得這麼狠,少說也應該有一天以上。 睜了睜眼,張了張嘴,依舊是無聲無光,她沮喪的抬了抬手,卻驚喜地發現 雙手不再被綁縛一處,而是如腳踝一樣換成了精鋼細鏈,她連忙摸了一下全身, 把四周也探了一遍。 仍是一張床,不過寬了許多,也軟了許多,躺在上面好似睡在雲裡,渾身都 輕飄飄的。雙手雙腳的鏈子拴在床頭床尾的四根鑌鐵圓柱上,她抻直了胳膊,也 只能摸到那柱子而已,根本使不上力。 尿意更加強烈,她脹紅了臉,想要叫,卻叫不出來,依舊是嘶啞而低沉的啊 啊乾嚎,她怔怔側臥片刻,實在不願去想今後是否永遠也說不出話來,看不到東 西。 「咚!咚!咚咚!」她終於還是忍耐不住,握緊手掌敲打著床邊,木發出 沉悶的聲響。 這邊的人卻不如此前的那個小姑娘反應那麼快,足足過了半刻有餘,才有人 踩著沉重的腳步聲呱嗒呱嗒走進屋來。 進來的是個有些年紀的女人,聲音帶著一股奇異的疲憊,好像才剛剛從什麼 激烈的動作中抽離出來。 她已經成婚三年有餘,她的丈夫年輕而健壯,她當然知道那奇異的疲憊意味 著什麼。 她的臉紅了,半是因為聽到的聲音讓她確定了這裡是一家娼寮,半是因為她 的尿已經到了決堤的邊緣。 她說不出話,只能苦悶的張開嘴巴,發出啊啊的乾澀聲音,用手羞恥的指著 自己的胯下。 那女人到不笨,麻利的幫她備好了夜壺,順手一扯一拽,熟練無比的褪下了 她的褲子。 那幾次都是小姑娘幫她,她也早顧不得人前小解的羞恥,腰下一鬆,一股水 箭嘩啦啦射了出去。 這一泡尿憋得太久,直把那女人笑的花枝亂顫,隨口嘲諷了她幾句,抄起汗 巾給她揩抹之時,還似是有意似是無意的往她肥美細嫩的蜜丘上揉了兩把,嚇得 她一個哆嗦,也顧不得干沒乾淨,兜手便把裙褲扯腰間。 那女子哼了一聲,嘟嘟囔囔罵了兩句什麼,不過是偏僻的江南方言,並非中 京官話,她也聽不太懂。 之後幾日,她飯來便吃,水來便喝,有人伺候,便順從的擦洗一番。目不見 物之下,耳鼻愈發靈敏,單靠聽,已能分辨出週遭屋子都在做些什麼。 只是這娼寮頗為熱鬧,她不論何時醒轉,總能聽到男女嬉笑交歡的淫褻低聲, 根本難辨晝夜交替。若凝神不去聽它,心中空空落落,又不知該在意些什麼,心 神恍惚間,不知不覺便又聽上了那幾不可聞的淫聲浪語。 一次次聽得她面紅耳赤,口乾舌燥。 這必定是淫賊施展的手段,她不斷提醒著自己,不要中了歹人奸計,糊裡糊 塗毀了清白之軀。她的貞潔已是她最後的賭注,到時的搏命一擊,不是他死,就 是她亡。 如此醒醒睡睡,她漸漸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時日,分不清每一次到底睡了多久。 每次來的女子初時還對她說上幾句話,夾槍帶棒,冷嘲熱諷,後來見她口不能言, 也就不再浪費唇舌,只是默默幫她送飯,更衣,擦洗,便溺。 她也記不清是到這裡後的第九次還是第十次醒轉過來之後,一切總算有了些 變化。 只是這變化,卻絕非她心中所願。 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便是仗著身上並未失去的功力,等待擊斃要來淫辱她那 淫賊的機會。 而這次,她終於知道,她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來的應該還是那個男人,與平時那個女子一起。她只聽到了那個女子的腳步 聲,跟著,就是四肢的穴道被迅捷無比的封住。而她動彈不得之前,甚至根本沒 感覺到屋中另外進來一人。 那人的聲音依舊文雅謙和,說出的話,卻像一把把利錐,幾乎刺破她的耳孔。 「幫她洗洗,洗得乾淨些。」 羞怒直衝天靈,可她卻連一根手指也挪動不了半分。細鏈傳來卡嚓的開鎖聲, 跟著,她被一個豐滿柔軟的身子抱緊了懷裡,拖到了床邊。 那身子足足有她一個半人那麼豐腴,身上帶著熟悉的濃烈脂粉香氣,刨花油 的味道讓她喉頭發緊。 那女人的手指像一根根小小的蘿蔔,圓,而且粗。但那些手指脫起衣裳來卻 是她想像不到的熟練。 她一片混沌的腦海還未恢復清明,就覺身上一涼,胸前兜衣那緊繃繃的包裹 之感消失的無影無蹤,令夫君愛不釋手的一雙雪玉奶包兒就這麼撲稜稜亮在半空。 血脈上湧,額角彷彿要炸開一樣,她張開口,徒勞的嗚嗚呀呀的喊著,卻依 舊阻止不了新換的裙子與襯褲一道脫腿而去。 她早已沒有羅襪裹足,至此,雪白豐滿的少婦嬌軀再無一絲一毫遮掩,除卻 垂腰烏髮擋住大片雪背,週身纖毫畢現,春光盡洩。 那男人還沒離開,他彷彿是故意讓她聽到他粗濁的鼻息,那鼻息帶著一絲獸 欲,和更多欣賞玩物的戲謔。 早知如此,還不如一早便嚼了舌頭……她淚眼婆娑的挺在那女人懷中,像個 受人擺弄的木偶,被抱進熱氣騰騰的木桶之中。 熱水蒸的她渾身發紅,蒸的她頭腦發懵,蒸的她失去了最後的期盼。 再被抱到床上,扣好四肢鎖鏈之時,她終於忍耐不住大哭了起來。身上明明 已經穿好了一套裙裝,可自始至終那男人都在的情形下,她仍覺得自己還是一絲 不掛,與赤身裸體也沒什麼分別。 那男人解開了她的穴道,溫柔的抱住了她,就像一個慈祥的父親抱住了傷心 的女兒,一個溫柔的丈夫抱住了心愛的妻子。 她怔了一下,猛然覺得通體生寒,不光是對這男人,也對她自身升起了一陣 濃烈的恐懼。 她慌亂的躲開,挪到一邊,雙手護著胸前,蜷成一團。 她手刃過不少惡賊,可從沒哪一個,能讓她由心底感到如此害怕。她絕不願 承認,方才有那麼一霎之間,她竟想撲進那懷抱之中,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瞧你的手,都被勒到了。唉,真是令人心疼吶。」那男人低柔道,伸手握 住了她的手腕,輕輕扯了過去。 她想要抽手臂,可一股柔和的內勁傳來,頓時消融了她肩膀的力道。 那人的手指在她被勒痛的地方溫柔的撫摸,接著,還塗了一層清涼的藥膏上 去,腫痛磨傷頓時消解不少,她抽噎著收被放開的左掌,右手被拉去的時候, 她沒再掙,而是順從的等待著藥膏,和他的手指。 「夫人得在這邊委屈一陣,招待多有不周,還請多多包涵。」那聲音說罷, 似乎挪了挪身子,床傳來輕輕的吱嘎一聲。 她完全亂了方寸,心底的危險直覺被莫名麻痺,甚至在想,莫非……莫非這 人真的並不是那些淫賊一夥?是我……錯怪好人了麼? 不對,若真的是個好人,又怎會把她鎖在這種地方!她微微晃了晃頭,想要 讓自己清醒一些。連日來,她的精神沒有絲毫好轉,失去了視力和言語後,彷彿 連意識也跟著混沌起來。 不能大意……這……這傢伙才是最可怕的惡徒!她將雙手抱胸前,渾身的 毛孔都努力散發著戒備。 但接著,她的腳踝一熱,被一隻寬厚溫暖的手掌輕輕的握住。 她的腳還赤著,握著足踝的手掌,就輕輕地撫在她的足背上。 那夫君時常矜持著不敢放肆把玩的嬌小蓮足,就這樣被那人簡簡單單的扯到 了懷中。踝骨上方的傷處一陣酥癢,旋即一陣清涼,有力但溫柔的五指,按在藥 膏塗擦的地方,輕柔的上下推拿。 渾身再度熱了起來,就像重新被丟了那灌滿熱水的木桶,她咬著牙,想把 內力運到腿上,狠狠地踢那人一腳,可心中一陣陣癢絲絲的感覺,竟讓她心尖兒 一陣發酸,腿筋好似別住一樣,說什麼也使不上勁。 好不容易鼓起一股力道,往後抽了抽腿,卻又軟綿綿渾不似個自幼練武的女 子,簡直猶如撒嬌一般,她面上更覺熱辣,偏頭將臉埋入被單之中。 那手掌推拿片刻,腕力一轉,掌心輕輕巧巧地托住她足底,被熱水泡過的腳 掌酥嫩柔滑,如雪玉雕就透著胭脂潤紅,她雖然目不能見,但總知道自己的赤足 是什麼模樣,被陌生男子手掌抓握起來,直羞的四肢骸如同流火,額上泌出薄 薄一層香汗。 那手掌緩緩撫摸起來,粗糙的掌紋貼著光滑的足背前後摩挲,粗大的拇指按 在她足弓內沿,間或運力一壓,也不知那男子究竟按到了什麼地方,明明她被壓 下的地方一陣微痛,緊接著卻從痛處傳來一股鑽心的酸麻,不幾下,就讓她足趾 蜷曲,搖頭躲避起來。 可就算沒有那條鏈子,她此刻一個瞎子又能躲到哪兒去,雙手還沒摸到床邊, 足底又是一陣奇酸徹骨,頓時整條腿都沒了力氣,連腰肢也禁不住扭了一扭。 心中感到大事不妙,她察覺對方所圖為何,情急之下,往舌尖用力咬了一口, 劇痛總算劈開一線清明,她連忙力貫雙股,一腳向她猜測那男子所坐之處反踢出 去。 那男子連她的赤足也不捨得放開一般,手腕一轉,身軀不知閃向何方,她這 一腿出力十足,就聽喀喇一聲,精鋼細鏈扽的筆直,纖細鏈身登時勒進她腳腕之 中,讓她一聲痛哼,縮成一團。 「這是何苦。」那人柔聲說道,拉住腳鏈一扯,將她受傷小腿拽到懷中,小 心翼翼的挪開嵌入肉中的鏈子,挖了些清涼藥膏,輕柔塗抹上去。 她痛得嬌軀微顫,那藥膏抹在傷口上頗為舒服,一時便也不願再作掙扎,靜 靜側臥在床。 藥才塗完,他又輕輕捏住了她這只嫩腳,依舊緩緩撫摸,恍若把玩一塊易碎 美玉。 癢絲絲的感覺再度纏繞上來,一圈圈裹住她的小腿,帶著惱人的燥熱層層攀 升。 她忍不住想要開口求饒,張開嘴,才想起自己說不出話,只發出了乾澀無力 的呀呀兩聲。 手指仍耐心十足的輕柔愛撫,那指肚乾燥、柔軟,指節的地方有粗糙的厚繭, 那老繭一下下蹭著她的腳掌,連足趾根下那一塊因聯繫步法而並不太細嫩的粗皮 也沒有放過,幾處穴道更是被指尖仔細揉搓,一股股熱力透過腳掌肌膚沁入,絲 絲縷縷鑽入體內。 她從不曾想過,那一雙自己也不好意思如此撫弄的腳丫,竟也有如此撩人的 可能。 不、不成……不能再……再這樣了……她心中又羞又急,再次想要抽腿,卻 發現那股從腳掌傳來的甜美酥癢是如此魅人,在沉默寡言的黑暗中孤寂了如此長 久的時光,這一點點的愉悅也變得令人難以自拔。 手指輕輕搓過她的足尖,她的腳趾忍不住蜷縮起來,那足趾纖細修長,可此 時連夾住他的手指也覺得力不從心。 那人的手上裹了一層似有似無的內力,順著腳背撫摸上去之時,彷彿無數細 軟小針一排排刮過。 那纖細如絲的搔癢終究還是貫通了她腰後咬牙死守的一線天關,雙腿一陣酸 沉無力,一陣燥熱如火,背脊不知不覺挺得筆直,連胸前那兩點嫩紅也顫巍巍脹 了起來。 別……放、放過我……漆黑的眼前劃過丈夫溫厚的笑臉,可那令她滿心愛意 的鼓勵也沒能給她帶來抵抗掙扎的力量,身體本能的追逐著那一股股歡愉,飽滿 的少婦胴體漸漸被濃稠的情慾充盈。 而直到此時,那人的雙手都未曾離開過她的雙足。 她絕望的將臉埋入掌心,顫抖的體會著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無奈滋味。 「夫人,這樣一番舒筋活血,是否身上舒服多了?多有怠慢,還請包涵。」 聽到那人親切的話音後,雙腳終於得了自由,她連忙蜷起身子,雙手緊緊 護住了雙足。 那人沒再動手,跟著傳來的,就是木門吱呀關上的聲音。 她靜靜地蜷在那裡,半晌後,才抽噎著放鬆開來,身上新換的裙裝,已被她 的香汗浸濕了大半。而真正讓她淚如泉湧的,卻是並緊了雙股後,腹底清晰感覺 到的濡濕涼意。 為何……為何不知不覺……就成了如此淫蕩的婦人…… 暗無天日的時光依舊在繼續。她終於察覺到,每天吃下的飯菜裡一定混著什 麼細微的藥物,那一次失態,也並不僅僅是因為來人的技巧,也因她的肌膚正漸 漸變得敏感異常。 她數次想到了死,武功仍在的她,自盡實在不是一件難事。 但當死亡真正橫亙於近在咫尺之處時,又有幾人能真正提起勇氣來? 睡醒了三次之後,那人又來看了她一次。這一次待得時間短了些,對她的行 為卻放肆了許多。 讓她洗過澡後,他細細撫摸玩弄的地方,已上升到了膝蓋之處,品嚐她滑嫩 肌膚的,也不再只是手指,還有一條溫熱滑膩的舌頭。 腳掌被牢牢握住,小腿絲毫動彈不得,膝窩內側被他仔仔細細慢吮輕舔之時, 她的臉頰漲紅到幾乎崩出血來,雙手死死攥著腕上的鏈子,牙齒在下唇留下一排 深深的牙印。 這塗滿蜜糖的鈍刀,幾乎用快樂將她凌遲。 那男人第四次出現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就像被捆在樹上的白兔見到了亮出森 白利齒的黑狐,瑟瑟發抖的縮成一團,帶著告饒的神情轉向他可能存在的方向, 啜泣著無聲的哀求。 而對方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點住她的穴道,讓那女人幫她洗澡,幫她換好 衣服,再幫她解開穴道,坐到她的身邊,開始新一輪的褻玩。 第一次是腳,第二次是小腿,第三次便已到了雙股,掌緣與她豐潤渾圓的臀 峰堪堪擦過,這次,自是不會再放過她腹下三寸腴嫩肥美的桃源幽徑。 但那人行事卻是詭異無比,從腳尖往上一寸寸撫摸過來,到了裙底,將她緊 並雪股不緊不慢緩緩揉到酸軟無力之後,雙手一抽,竟轉而鑽入她上衣下擺,貼 著纖滑腰肢一陣揉捏,拇指運力,按住她凹陷腰眼,汩汩熱力緊貼腰後傳導進來, 熨的她腰胯酸沉憋脹,兩瓣豐臀被燥意催的上下挺動,令她自己也羞臊難當。 一番折騰罷了,她又被弄得骨軟體酥,魂飛天外,汗津津趴在床上,一口口 嬌喘不休,肥嫩媚唇裹夾的幽深蜜巷陣陣抽動,如有千萬小蟲,伸著細腿在那管 嫩肉上爬來爬去,癢的她通體發麻,心底那股空虛,幾乎能將她一口吞下。 若是能夠開口,最後腰眼被按的暢快淋漓那幾下,她真不知自己會說出什麼 話來。 她咬住下唇,心中一陣酸楚,可什麼也看不到的雙眼內仍是一片乾澀,連淚 也流不下來。 裙子似乎還是亂的,她也懶得去整,一雙嫩白裸腿,就那麼直愣愣的伸在外 面,身上還殘留著那人手掌留下的溫度,和那勾魂攝魂的情慾。 顫抖的手掌緩緩移向雙腿中央,她咬著牙,身體蜷縮的更緊,股根那略顯粘 稠的潤濕已浸入裙腰下的布料,手指觸碰過去,一片清涼。 不行……我……不能……她猛地把手掌抽胸前,啪的一掌扇在自己臉上, 緊著左右開弓,一直打的面頰高高腫起,連頭都開始發暈,才喘息著停了下來。 熱辣辣的疼痛持續了一會兒,她總算感覺到眼淚順著面頰流了下來,她緩緩 放鬆四肢,平躺在這張不知多少嫖客妓女顛鸞倒鳳過的大床上,靜靜的閉上了什 麼也看不到的雙眼。 此後的幾次,她沒有再做任何徒勞的掙扎和抵抗,她猜,對方因為什麼目的 而不願直接玷污她,這猜測也成了她最後的借口,讓她可以自暴自棄般的享受著 和一次次瀕臨絕頂的愉悅。赤足、雙股、豐臀、纖腰、酥胸、粉頸……除了雙唇 未被吻過,蕊芯未被侵佔之外,她嬌軀上下已盡被那雙手掌攻陷,淪落無遺。 一片漆黑的世界裡,夫君熟悉的面孔,漸漸模糊起來。 那一次之後不久,她就又一次被帶走。這次她雖然被點住穴道,但人仍然是 清醒的。 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被抱上馬車,抱她上車的是個陌生的男人,身上有陌生 的味道,混著淡淡的血腥。 馬車走了很久,換了船,在船上晃了一陣,換馬車。這漫長的時間裡,那 個陌生的男人幾乎沒有說話,偶爾不得不說的時候,說出的字詞也顯得十分乾澀, 就像平時也不常說話一樣。 而那個已經幾乎褻玩過她全身每一寸肌膚的男人,不知道去了哪裡。 再次被安置下來的地方,是一間有著積塵味道的陰寒房間,似乎從不見光, 又多年未曾打掃,只是最近才匆匆收拾了一下。 床很硬,墊在身下的被褥又太薄,周圍的一切也太靜,讓她甚至有些懷念 被禁錮在娼寮的日子。 這裡應該是個地窖,帶她來的男人要把她抱得很緊才能鑽進狹小的入口。她 的臉就貼在那人的胸膛,那裡結實而有力,充滿著陽剛的誘惑。她羞恥的咬住嘴 唇,悲哀的發覺,就連被這樣的陌生男人緊緊抱住,都會讓此刻的她產生絲絲縷 縷的綺念,接著化為浮現於肌膚上的陣陣麻癢。 大概是到了不再可以全然放心的地方,這次的床上換成了冰涼沉重的鋼銬, 三指寬的堅硬圓環將她的四肢死死固定在四角,柔軟的身體被扯的完全舒展,不 論怎麼努力,也不可能發出太大的聲音。 即便如此,沒人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的嘴裡還是要被塞上一團軟綿綿的東西。 那團東西浸潤著帶著香味的藥液,不斷地緩緩混入津唾,讓她無法抗拒的一口口 嚥下。 在這裡伺候她吃喝便溺的,是個一言不發的人。她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是 老是少,聞不到味道,也聽不到腳步,只能從地窖的蓋子發出的聲音,猜測是不 是有人來了。 恥辱的心緒漸漸遠去,她張開腿,把下身湊向馬桶的時候,混沌的腦海已懶 得考慮,身邊提著她的手銬,替她剝去下裳,最後還替她擦拭乾淨的那人,是否 是個男人。 時間的流逝,對她而言已失去了一絲一毫的準確性,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從 迷夢中醒來時,聞到了新鮮的味道。 那是一絲酒氣,並不是被人帶來的酒,而是來了一個喝過酒的人。 那人就坐在床上,坐在她身邊,陰冷的屋中她能清楚地察覺到體溫的暖意。 一隻手緩緩撫摸著她的臉頰,卻並沒把她嘴裡的東西掏出來。那是她近來最 熟悉的手掌,既恐懼,又忍不住時常去想,想到焦躁、悶熱,想到身子的某一處 都不自覺地縮緊。 可聽到的聲音,卻是完全陌生的。 「把夫人閒置在此良久,真是委屈了。」 明明是一樣的口氣,一樣的溫文有禮,可話音,卻似是換了個人。她心裡一 陣迷茫,轉念又想,莫非仍是原來那人,就比較容易接受不成?終歸是被夫君以 外的人猥褻玩弄,同或不同,一個還是兩個,亦或是十個八個,又有什麼分別? 她攥緊了手下的床單,無聲的表達著憤怒。 除此之外,她什麼也做不了。 「也不知夫人在貴莊眾人心目中地位如何,算算時日,若是有人要來你, 怕是不久就該到了。」 你……你要做什麼?她驚慌的搖晃著頭,攥著床單的手用力擺了兩下,鋼圈 吃進肉裡,她卻依舊連床都捶不到。 「希望來你的師姐師妹能長的美些,若是還不如你,在下可就虧了。」那 人一邊說著,一邊意有所指的屈指在她股心一彈。 這一彈力道十足,中的又是她身子最嬌嫩之處,一股鈍痛剎那間便流遍全身, 但她還未來得及接收這痛楚,一股更為猛烈的快意便直衝腦海,竟美的她從鼻後 嗯嗯哼了兩聲。 這……這是為何?這身子……這身子竟成了這副樣子?渾身冷汗密佈,又猜 不透這人究竟要做什麼,只能聽出言語間對要來找她的師姐妹極為不利,讓她心 中大急,幾乎暈厥過去。 「受了這麼久的苦,總不好叫你到最後仍糊里糊塗。不妨告訴你,在下與貴 莊並無深仇大恨,對貴莊女子的美色也並無特別的興致。只是不巧瞭解過貴莊雙 修心法,這氣連脈通,為比翼周天的路子,在下細細思忖後,覺得頗為有用。 有些事在下要親自驗證,多半要仰仗這武功幫忙。尊師功力深厚,在下自愧不如, 幸虧有你跟著鏢隊同行,才不必我多費功夫,算是天助我也。」 這解釋說了和不說也沒什麼兩樣,反倒叫她更加茫然無緒,若是要向她的雙 修內功下手,為何只是施展這種手段,難道怕她的雙修功法能采陽補陰不成? 這人若不是舊識,究竟從何瞭解到莊內武功?陰陽雙修本就不是可坦坦蕩蕩 公諸於眾的武功,外人大多只是對傳聞有所印象而已,怎會有人……她心中一震, 突的想起這次與丈夫受命出行的緣由,昔年師叔郭凝志橫死,師姑羅玉菡慘遭淫 辱,一年有餘才被人在一家妓院發現救出,武功盡喪神智已失,至今仍瘋瘋顛顛 不通人言,為此凡是有誅殺淫賊機會,莊內子絕不會錯過。 可聽這人的口音並不太老,難道真是當年出手的淫賊? 若真是那人,她恐怕絕無半點僥倖機會。 他替她擦了擦額上冷汗,柔聲道:「莫怕,在下在夫人身上下了這麼多功夫, 自然另有大用,那人心地很好,說不定發狂時候也懂得憐香惜玉,不至於要了夫 人性命。在下要做的事不必費什麼功夫,只等你師姐或師妹到了,向她們動手便 是。萬一沒人來找你,在下觀望一下夫人到時的結果,也是一樣。」 按他所說,似乎是要將她送給什麼人,另有所圖。同時將她作為誘餌,引來 莊中同門,伺機下手。 心中一旦清楚,更讓她手腳冰涼,自己已經搭在這裡無藥可救,不料卻還要 賠上一個同門。 「夫人也不必覺得太過委屈,你們夫婦去鏢局幫忙,莫非就沒有受命染指那 本幽冥九歌?」那人輕聲譏誚道,「江湖這滿地髒穢之處,本就如此,你們好好 的女兒家,既然決定練武來趟這渾水,就莫要怨恨有一天被污了身子,溺斃其中。」 那人又默默待了片刻,似乎來這裡對她說這些話並不單單為了告訴她什麼, 也是為了紓解壓力。她咬著嘴裡那塊軟物,漸漸明白過來,那人既然對她開口說 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就知道她還不是沒有機會將發生的一切告訴別人,若是 把她已當作死人,說的必定不會僅是這些皮毛。 只不過她也不清楚,那人給她這一線生機,究竟是確實不想殺她,還是不想 讓她伺機自盡而已。 但跟著,那人所說的話,便相當於承認了羅玉菡一案。 「早年在下從貴莊門人手上得了彩石心經,還道如此能令內力突飛猛進的功 法為何還要配雙修,虧在下費盡心機將它幾經調整,改做桃花神功,如今看來, 卻是買櫝還珠,愚蠢之至。」那人輕輕摸著她的臉頰,柔聲道,「不過比起貴莊 貿然摻進此事的愚蠢,那就遠遠不如了。」 她全然不解這些話中含義,唯一聽明白的,也就是彩石心經而已。那內功是 他們莊內子成婚之前用作培養內息根基的基礎心法,別無所長,只是能迅速的 在丹田中修成大量無處可用的內力,一經婚後凝玉功錘煉,猶如長年累月開採的 亂石之中剖出塊塊美玉,可令內力進境神速。 而沒有凝玉功輔佐,那練就的內息也不過是一團異種真氣罷了,就算借助外 力強行化為己用,也是後患無窮。 可若是這人的目的是他們莊內的雙修內功,為何又要將她弄瞎毒啞,也不威 逼利誘,只是晾在這裡,給她吃些不知是何作用的邪門媚藥? 她本也不是什麼聰慧之人,這些日子又渾渾噩噩,此刻苦苦思,腦中一陣 刺痛,只覺渾身說不出的難過,還不如鬆弛下來,就這麼躺著好了。 「往後在下怕是不會再來了。今日就與夫人別過,將來山水有相逢,還望夫 人莫要忘記在下的聲音。」 她依舊聽不到那人半點腳步聲響,就像在她聽到的話,被撫摸玩弄的感覺, 都是幻象一般。 門蓋打開的聲音傳來後,她最後聽到了一句:「夫人也不必怕自己寂寞,不 久就會有貴莊的老朋友來看你。你可以和他好好敘舊一番。」 老朋友?凝玉莊與邪道中人素無來往,在武林雖說小有名氣,但托莊內那只 能夫妻修習的武功洪福,與那些江湖正道也並沒多少聯繫,曾明確交好的門派勢 力,屈指可數。 她聽二位莊提過的,也不過峨嵋、天女門、江東趙家、中北孟家、三才、 天風兩大劍派這幾家,與其門下子不得交惡而已。 想了一陣,她又覺得自己實在可笑,此刻身不由己,性命能否無恙尚且不知, 貞潔九成九難以保全的情形下,關心這種旁枝末節,又有何用。 被彈了一下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陣陣發麻,她什麼也不願再想,翻了幾個 身,便如往常一樣,閉目練起功來。 沒有夫君在旁,那凝玉功越是運轉,心中便越是苦悶,眉心、乳根、會陰、 湧泉幾處真氣鼓蕩,連附近皮肉都微微跳動,進境極緩。 被銬在床上連打坐的架勢也無力做出,草草行了幾遍內功後,她無聊賴的 迷迷糊糊睡去。 這一晚,她做了個以往未曾做過的噩夢。她的師姐師妹掉入了巨大的陷阱, 陷阱裡滿是赤身裸體的男人,她們揮劍不停地砍,不停地砍,那些男人卻永遠也 殺不完。 不久,她們就連揮劍的力氣也被耗盡,男人們怪叫著撕扯她們的衣服,飛舞 的綢布條下,無助的女子變成了赤裸的白羊。 男人們湧了上去,她甚至看不清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能看到蠕動的男性 軀體的縫隙間,幾條女子抽搐搖晃的粉腿,只能聽到野獸一樣的喘息聲中,不時 傳來的撕心裂肺的慘嚎。 這樣的噩夢,她做了不止一次。奇怪的是,醒來之後,她並沒想自己預料的 那麼擔心。 隨著感官的日益敏銳,她的感情卻漸漸變的遲鈍。她偶爾還會想起丈夫,但 次數遠不如她想到來為她擦洗身體的人,只是濕布抹過敏感肌膚的愉悅,就足以 讓她味著打發不少漆黑無聲的時光。 後來,她忍不住在想,那個要來看她的、與凝玉莊曾經相熟的人是男是女, 如果是個男人,會是那人提到要將她獻出的對象麼?如果是的話……念及此處, 她臉上便一陣發熱,羞意一路蔓延到耳根,此時的害羞,不知不覺已幾乎沒有恥 辱之感,反而更像是新婚之夜頂著蓋頭坐在床邊,眼前的紅布被掀起時,那種混 著緊張的血脈逆流。 她並未察覺,心底對要來的人已有了些許期待,不論是什麼男子也好,只要 不是那定力超凡的怪人,總會對她做些什麼吧?反正將來生機渺茫,即使在這兒 成了失貞的婦人,也好過在這悄無聲息的一片黑暗中麻木的躺著。 正因如此,當她再次感覺到生人的氣息時,心底湧上的,竟是強烈到連自身 都感到吃驚的失望。 來的是個女人。 一個很香的女人,並不僅是脂粉香氣,也混著一股沁人的幽香,似是體香, 又似是香囊。這女子武功不及先前那人,腳步清晰可聞,放下蓋子,便踏踏走近 她身邊。 「還真是那個凝玉莊的小妹。這小冤家運氣著實不錯吶,沒費心思都能撿到 寶貝。」這女子語聲甜軟酥柔,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嫵媚慵懶,她凝神聽著,彷彿 覺得有些耳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喲,瞧我,忘了妹子不能說話了。」那女子伸手扯去她那嘴裡那團軟物, 啪嗒丟到一邊,一根柔滑玉指輕輕撫上她的唇畔,笑道,「臭男人就是這樣,既 喜歡女兒家叫的好聽,又不喜歡聽咱們嘮叨……嘖嘖,這可愛的小嘴,讓人真想 咬上一口。」 她心中一顫,下意識的將嘴唇抿緊,不敢張開。 「蘇玉蘭和洪玉霞守著自家男人在莊裡舒舒坦坦過日子,害得你這年輕小妹 在這裡受這份苦,姐姐真是心疼呢。」那手指不緊不慢的順著她閉攏唇縫左右摩 挲,另外幾根指頭搭在她面頰上,只是那麼觸著。 聽這女子口氣,似乎與她莊中前輩相識。那兩位師姑安心相夫教子,離莊已 久,看來這女子應有多年不曾去過莊上拜訪,多半是兩位師姑年輕闖蕩江湖時的 朋友。 可既然是故交,為何會與那心懷不善之人同流污?她心中大惑不解,分神 之際,雙唇被撫的頗為舒服,不覺放鬆下來,開了嫣紅一縫。 那手指頓時微微一彎,壓進她口中,指肚按著她的舌頭,輕輕一撓。 夫妻閨房之中早做過類似之事,她心中正自迷糊,不覺吮緊紅唇,在手指上 舔了兩下。 那女子咯咯嬌笑起來,抽手道:「好妹子,你真叫人喜歡。你等著,姐姐 幫你洗洗身子。」 她舔了舔唇,心底頗有些期待,前些日子她身上來了月事,到了這裡之後又 不曾沐浴過,只是定期擦洗,早覺得髒污難忍,能有個女子來幫她沐浴淨身,自 是再好不過。反正以她現下情形,對方要做什麼,她也沒得抵抗不是。 那女子動作倒是麻利,不多時,便獨自一人弄來木盆熱水,她聽著熱水嘩嘩 倒進盆中的聲音,久未浸過熱水的肌膚都有些發癢。月事完後她就想要好好洗一 個澡,無奈口不能言,只能聽天由命,此刻嗅著熱水味道,似乎還混著些花瓣清 香,真是心曠神怡。 那女子笑嘻嘻的將她手上環銬從床頭解下,攏在背後接上,又將她雙腳解 開,摟起她下床。她在這床上著實躺了太久,抬起身子時,背後的衣料都彷彿有 些黏連。四肢總算得以活動,她連忙動動雙肩,屈了屈膝,關節卡卡輕響,被抻 了許久的四肢一陣酸痛。 「妹子看不到,可要小心些,來,姐姐扶著你,往這邊。」那女子柔聲說道, 攙著她走到盆邊。臉頰感受到熱騰騰的蒸汽,令她血脈頓時一陣舒張。 「姐姐幫你寬衣,你可不許向姐姐動手。」那女子一邊笑道,一邊拆開她手 上鐵銬,將她上衣剝下。 不知多少時日裡,她第一次得到了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 她的內力仍在,她的四肢沒有任何束縛,她的穴道也未被點上。而那女子, 聲音裡就能聽出還有內傷未癒。 她的纖纖十指猛然屈起,擒拿手這種打底的防身功夫,她一介女流自然要練 得精熟。 那女子似乎渾然不覺,也不急著將手銬鎖,而是貼在她的身後,一口口熱 氣吐在她耳根。她的脊背忍不住挺得筆直,背後傳來兩峰柔軟之物貼上的擠壓感, 那女子香噴噴的酥軟嬌軀密密的貼?a href='/xianxia.html' target='_blank'>仙俠矗t苑礁鱟穎人桮G恥溜H拇笸熱艏?br/>若離的蹭著她的臀尖。 她的指尖顫抖起來,好不容易凝聚起的一絲殺機被一陣陣燥意纏繞拖拽,拉 進化為泥濘沼澤的心田之中。 那女子的手開始動作,那靈巧的手指一點也不比先前娼寮中的那人遜色,沿 著她赤裸的背肌跳動著上下撫摸,同時,那兩團綿軟酥乳也隔著單薄衣料緩緩蹭 著她肩後方圓。 同、同是女子,這……這怎麼可以……被那柔滑玉掌撫的腰眼微顫,她一陣 大窘,覺得這身子竟被同性撩撥得起了反應,心中忽而羞恥,忽而好奇,放鬆下 來的雙手不自覺地握在半人高的木盆邊上,忘了本該揮出的分筋錯骨招數。 「歲月不饒人吶,姐姐像你這麼大時,皮膚也像你一般滑嫩呢。」那女子刻 意將口唇湊在她耳畔,一邊將她裙腰扯松,順著聳翹臀線揉搓向下,一邊探出舌 尖,貼在她耳廓之外,順著髮際輕輕一舔。 臀肉被揉得忽扁忽圓,連會陰嫩肌也被牽連扯動,耳根又酸又癢,連頭皮都 陣陣發麻,饒是她扶著盆邊,仍雙膝一軟險些跪伏下去。背後女子嗤的一笑,順 勢一抄,從下面抱起她的大腿,嘩啦一聲便放進熱水之中。 身子被帶著花瓣香氣的熱水霎時包圍,久違的舒適讓她忍不住快活的哼了一 聲,雙手捧起熱水,劈面澆下。 她接著聽到一陣窣窣細響,似是那女子也跟著在旁寬衣解帶,心中一震,連 忙將裸背向後靠去,想佔住盆內空隙。 那女子動作著實利,她這一靠,卻靠在對方已然邁進盆內的一條腿上。她 臉頰一熱,忙向前躲開數寸,就聽那女子咯咯嬌笑,嘩啦一下鑽進盆裡,一雙手 臂鑽過她腋下將她摟住,一個溫軟豐腴的赤條條身子頓時便貼了上來。 「躲什麼,姐姐好心幫你洗澡呢。」將她頭髮撥到一邊,那女子貼在她頸後 說道,口唇開,微微蹭過那塊敏感肌膚,讓她不禁雙肩一縮,在熱騰騰的水裡 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沒來由的,她對身後的女子微感恐懼,彷彿一直害怕的事情,竟要由她加諸 己身。 果然,她才這麼想完,那女子撩起一捧熱水,輕輕澆上她高聳酥胸,手掌順 勢一張一扣,將她嬌嫩乳尖恰恰攥在手裡,五指一捏一鬆,轉圈揉了兩下,跟著 便向下一滑,二指一,捻住她翹立如豆的深紅奶頭,緩緩搓動。 不、不是洗澡麼?她雙手向後推去,可這木盆攏共也只能容下她們兩人,她 在前面已經被擠得蜷曲雙腿,又能把那女子推去哪裡。 那女子一手把玩她的胸前紅豆,另一手也不怠慢,從水下一抄,擠進她雙股 之間,直截了當攏住她豐美陰阜,輕輕一按,肥嫩蚌肉便被壓在掌下,輕抹復挑, 撩起蜜泉陣陣酥顫。 莊內夫婦修的皆是雙修之法,比起常男女自是要大膽許多,儘管如此,她 卻從未被另一女子這般挑逗過,那纖纖十指對女兒家渾身癢處明白的通透無比, 比起魯莽男子既多了四分溫柔,又勝出六分準確。 她胯下嬌嫩紅豆被那女子輕巧擒住,二指一分,已把那層嫩皮剝開,又有一 指輕輕一點,彈的她胯下說酸不酸,說麻不麻,一股尿意浮上下腹,偏偏又舒服 的緊。 如此輕點了十餘下,她奶尖兒一顫,胯下蛤口美滋滋的夾了一下,只是泡著 熱水,也不知蕊芯裡頭是否也跟著淌了汁兒。 伺機出手逃命的念頭早不知被她忘在哪個角落,泡的白裡透紅的赤裸嬌軀只 剩下扭動喘息的力氣,軟綿綿靠在那女子懷中,連腿兒也不願夾住。 「好妹子,看你這麼乖巧,姐姐幫你連裡面也好好洗洗,嗯。」那女子的聲 音愈發低柔,下巴擱在她的肩上,開口說罷,便低下頭來,吻著她肩頸之間,滑 溜溜的舌頭舔來舔去。 她肌膚早被不知什麼手段弄得敏感莫名,加上肩頸之間本就是是她要害所在, 舌尖蹭不兩下,已叫她半邊身子都酥的發顫,哪裡還顧得上聽那女子說了什麼。 直到玉門被手指撐開,一段指尖輕輕搔著膣口嫩肉,鑽心的酸癢才叫她發覺 過來,頓時感到大為羞恥,可那一圈嫩肉被指尖搔的格外痛快,若要她股抗拒, 又如何能夠。 指尖往她肉渦內旋一圈圈繞進,越鑽越深,約莫大半指肚滑進之後,先是往 外微微一抽,還不等她屁股往前追那一下,跟著就是用力一刺,纖長指節一口氣 戳進她身子裡面,指根壓著兩瓣豐唇,彷彿連那兩片軟肉也恨不得一道塞進她的 蜜穴之中。 一股快意直衝頂門,她張口叫了一聲,雖嘶啞低沉,仍透出無邊春意。那手 指直沒盡根順暢無阻,她心裡清楚得很,那可絕不是盆裡熱水的功勞。 可……可莫要動彈才好。那根手指光是戳在那裡,她就已經渾身發軟,胸前 被搓弄的那顆乳豆,更是漲的發痛。若真的在裡面動將起來,真不知會是什麼滋 味。 她正想著,身子裡那根手指便曲了起來,一屈一伸,勾動不休。 雙腳在水裡猛地一蹬,抵住了另一邊的盆壁,眉心微蹙,臀肌緊攏,她不覺 抬起腰肢,迎著那女子手指不斷拱挺,不多時,嫩蕊深處美美的一抽,將一股與 熱水大不相同的溫膩蜜漿擠了出來。 嗚……要……還要……全然沉湎於洶湧而來的美妙感覺,她忘情的在水中挺 動,腴軟的蛤口賣力的吮著那女子的指根,彷彿嫌那手指太過纖細,她挺起的腰 肢忍不住懸在水中畫起了圈子。 彷彿心意相通,那女子吃吃笑著舔向她頸側,另外一指曲起一鑽,擠入她體 內,那蜜穴明明已緊緊吮住先前那根手指,這指尖向裡一探,那一渦嫩肉登時便 撐到一邊,好似動讓道一般。 那女子的技巧絲毫不遜於先前那男子,她心中連一絲一毫掙扎也沒能泛起, 便被捲入一浪一浪的極樂漩渦之中。 不知第幾次洩身之後,她迷迷糊糊的感覺那女子將手掌抵在她膻中穴上,一 股內力緩緩透了進來,攪在她身子裡的手指,也跟著送出一點陰勁。 凝玉功中雙修之法她早已練習到骨透髓,情動之時身子自然而然生了應, 一股吸力自胸前傳出,將那女子掌心牢牢吸住,胯下蕊芯輕輕一抖,一股涼氣接 在緊貼指尖之上。 那女子頗為滿意的笑了笑,運力一抽,將她胸前手掌拿開,比翼周天並未構 成,凝玉功自然隨之收斂。 她並不知道這女子想要做什麼,她也無力分心注意這些,她的身子只想追逐 那攪動的兩根手指,世間的一切,此刻都不及那兩根手指重要。 連綿不絕的愉悅中,她的身子恍若飛昇而起,越升越高,直到眼前一陣發白, 漸漸失去了意識。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就此不再醒來…… 乳硬助性 第八十三章 (一) 「出來!」她大聲叫著,手裡的劍全無章法,砍起一片斷草枯莖,「你有本 事搶男人,你有本事開門啊!別躲在裡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雪姨你好……」 (二) 崩卷的劍刃,飛濺的鮮血,四散的斷肢,無數雙赤紅的眼睛……她抽了抽鼻 子,即便身上已被擦洗過,仍能嗅到一絲淡淡的血腥。 「果然……來大姨媽了呢。」 (三) 「咚!咚!咚咚!」她終於還是忍耐不住,握緊手掌敲打著床邊,木發出 沉悶的聲響,「咚卡咚咚卡,咚咚咚咚卡卡卡。」 「Cut!叫那個編劇最近少玩太鼓……」 (四) 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被抱上馬車,抱她上車的是個陌生的男人,身上有陌生 的味道,混著淡淡的血腥。 「難道……他也來大姨媽了?」 (五) 「往後在下怕是不會再來了。今日就與夫人別過,將來山水有相逢,還望夫 人莫要忘記在下的聲音。」 聲音?這人莫非是唱歌的? 「不錯,到時候夫人聽到了可千萬記得拍按鈕轉過來啊。」 (六) 「喲,瞧我,忘了妹子不能說話了。」那女子伸手扯去她那嘴裡那團軟物, 啪嗒丟到一邊,一根柔滑玉指輕輕撫上她的唇畔,笑道,「臭男人就是這樣,既 喜歡女兒家叫的好聽,又不喜歡聽咱們嘮叨……嘖嘖,這可愛的,讓人真想咬上 一口。」 她心中一顫,恐懼的想,難道來的是蘇亞雷斯的親戚?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映夜青蓮 清脆的打更之聲已過了二刻有餘,除卻偶有蟲鳴鳥啼,已是萬籟俱寂。 劉家偏院角落的那間客房之中,仍舊燃著燈燭,幽靜院落之內,陣陣酥柔婉 轉的輕吟清晰可聞。 屋裡陳設頗為齊全,盡顯大戶精細,兩扇素面屏風橫在床前,上沿搭著一條 淡紫罩裙,斜掛了一件輕羅外衫。屏風後,床邊還放著踏足矮凳,兩雙軟底布靴 擺在凳前,較小那雙歪倒一隻,看著頗不齊整。 一條粉色肚兜從床沿垂下半片,掛在床上的另一半,恰被一隻秀美玉足踏住, 雖是搖晃不休,到也不會墜下。 那小巧赤足繃的頗緊,纖秀足趾幾乎絞入床褥,泛著酥紅的腳跟微微提起, 抻直了足底,恍若要將整個身子的重量,托給這雙纖纖足尖。 一雙白潤美腿折在一起,蹲的極為緊實,腿肚貼著雪股,腰膝略一發力,汗 津津的身子就往上提起幾分,跟著稍稍一送,白花花的臀兒便咕唧坐了下來。 烏髮垂散,朱唇緊抿,媚眼如絲,滿面霞暈,腿心兒裡輕輕咕唧一聲,齒縫 兒間美美咿呀婉轉,紅玉罩攏起落,紫龜時隱時現。 戌末子初,二人聽著三更梆鼓才相擁交頸,這才不足三刻功夫,就已洩了兩 次,若不是翻身蹲坐上來,怕是又要被輕輕鬆鬆弄得失魂如醉,哥哥如此厲害, 倒顯得自己太過不濟,月兒頗為不甘,雙手撐在聶陽胸前,懸住腰胯想要略作休 息,不料聶陽微微一笑,抬手撫著她嫣紅乳尖,雄腰一挺,自下而上衝入盡頭。 她終於忍不住哎呀一聲,雙膝一夾枕在聶陽腰上,權作格擋,嬌喘道:「不 成,不成了……哥,你、你讓我歇口氣。」 聶陽雙手向下一滑,卡在她腰窩左右,十指一緊,捏住她柔韌緊實的纖細蠻 腰,望下一按,又往上一提,上下往復,笑道:「好,那你歇會兒。」 「討……厭……哎、哎嗯,唔嗚唔!」月兒被哥哥抓在手裡不得自控, 腰眼之下寸寸酥麻,美的她腰背一挺昂起身子,一對兒粉白圓潤的奶包兒上晃下 搖,生怕被劉家下人聽去,那嬌媚輕鳴才一出口,就被她抬手堵嘴裡,青蔥玉 指橫在櫻唇之間,兩排貝齒緊緊咬住,配著額心微蹙,眉目似苦的歡愉神情,當 真是媚態橫生。 劉悝就算知道他兄妹並非親生,倫常仍是頭等大事,自然安排了兩間臥房, 聶陽擔心妹妹安危,每日睡前都會在附近巡視一圈,往月兒房裡待上片刻。 月兒本就忍了數日不曾與哥哥親近,到了今夜,說什麼也不肯讓聶陽房, 將屋門一閂,便投入他懷中。 連日來聶陽一有空暇,就在潛心練功,早一刻將經脈中的渾厚內力運轉如意, 對上死敵便多一分勝算,連連運功打坐,慾火中積,本也有些為難。月兒一向他 撒嬌,他也就遂了她的意,順水推舟,行雲布雨。 除了一洩心頭沉積,他也有另外的打算,兩天過去,孫絕凡惹出的警戒無論 如何也該鬆弛下來,他已等了太久,不能再靜觀其變,這兩天的觀察,劉家的確 並未捲入這起江湖是非之中,月兒在此應比隨他前去要安全得多。 為此,他從一開始便抖擻精神上下其手,連幽冥九轉功也小心控著用上幾分, 月兒這麼個食髓知味的貪歡少女,那裡禁得住他那一番明暗手段。到了這時,他 才把住腰胯起伏套弄不足下,就覺陽根週遭又是一陣猛嘬,抵著菇頭的酥嫩蕊 芯激靈靈抖了幾下,洩了滿腔清汁兒。 「嗚……我、我動不成了,剛才美的太狠,連後腰骨都酥了,哥,你……還 沒來麼?」月兒嬌喘吁吁的臥在聶陽胸膛,一幅才了魂的模樣,手指軟綿綿的 在他胸前劃著圈子,有氣無力的問道。 不必聶陽答,她自然也感覺的出,那根東西還硬邦邦戳在她粉臀當中,又 長又熱,簡直像要頂透了她的小肚子,方才坐的實了的時候,好似連五臟六腑都 推移了位。 可一點也不痛,除開最初進來時漲鼓鼓的略嫌難受,之後便快活的一塌糊塗, 她情不自禁抬了抬屁股,那根東西在裡頭跟著滑了兩下,又弄得雙腿酸的一陣哆 嗦。 聶陽平了平紊亂氣息,撫著她汗滑背脊,柔聲道:「你要是受不住了,我忍 著就是。」 月兒不知道哥哥心存算計,立刻便抬腿往旁一倒,躺在床內,逞強道:「只 是腰上沒勁兒,怎麼受不住,你、你上來吧,別忍得狠了,再出什麼岔子。」 她起的急了,龜首猛地脫出那正自吮縮的泥濘蜜管,穴眼裡帶出一片微沫汁 液,嫩肉外吐,發出波的一聲,猶如憋了一個悶屁,羞得她面紅耳赤,話說一半 就轉身背去,不敢看他。 這床本是單人所用,雖然大些,兩人橫在一起,還是留不下多少空隙,聶陽 輕笑一聲,翻身湊去,密密貼在月兒背後,微微顫抖的聳翹圓臀中央,那一線溪 谷恰容下他昂然如槍的怒龍。 只是被那話兒橫在玉門之外,前後輕輕蹭著,就叫她嚶的一聲弓起脊樑, 手捏了他大腿一下,也不知是催促還是嬌嗔。 撥開汗濕髮絲,他輕輕吻上月兒後頸,那微潮肌膚帶著淡淡鹹味,比平常更 顯柔嫩。月兒身形不高,腰胯卻生得不低,不僅雙腿顯得格外修長,如此側擁在 一起的時候,也比同等身量的女子更加方便,只是略一提臀,那暖烘烘濕漉漉的 一徑桃源便迎上了男子高昂之物。 扶著她一邊肩頭,抬高她一條玉腿,聶陽弓腰一送,再次與妹妹二為一, 腰肋運力,前後搖動起來。 這姿勢頗為省力,肌膚相貼之處又格外的多,兩人當真好似融為一體,就見 月兒被抬起的腿不覺越伸越直,幾十後,連足尖也繃的筆直,聶陽身子一挺, 她就嗚唔悶哼一聲,赤白的小腳在半空晃上一晃。 隔著緊實彈手的臀肉,胯下那根棒兒入得自然淺了許多,不光是力道密集落 在女子膣內最為敏銳嬌嫩之處,弄得月兒心神蕩漾,還叫蜜穴外側最為緊湊的嫩 肉恰吸住傘稜之後,好似一張酥軟卻不失有力的油潤小口,攏緊了吮住男子最要 緊的一圈。 雖然月兒自幼習武,身子比常女子結實許多,耐力也高出數倍,可一來男 歡女愛所耗並非實打實的力氣,二來滿腔真情盡在聶陽身上,只要是從哥哥那兒 得來,一分的快活平白便化作了五分、七分的愉悅。算下來,即使不用幽冥九轉 功,要叫她筋疲力盡對聶陽來說也是輕而易舉。 知道月兒再洩上至多兩次,就會穴心兒酥軟如泥,蜜戶方圓不堪觸碰,眼濕 耳熱,舌尖冰涼,稍作安撫,就會香甜睡去。聶陽不再收束精關,雙臂環過月兒 身前,一邊把玩高高翹起的嫣紅乳蕾,一邊腰上加力,聳動的啪啪連響,如同抽 打月兒屁股一般。 「嗯嗯、嗯啊……哥,我……又……又……啊啊……嗚」月兒扭著翹臀 迎湊了幾下,一手摀住嘴巴,一手緊緊壓在胸前聶陽掌背,彷彿要將他的手指按 進酥軟玉峰當中,抬在半空那條長腿猛的挺直,花徑一縮,媚肉裹緊陽根洩了個 通透。 聶陽喉中吐出一口長氣,腹下陣陣發麻,知道到了最後關頭,他不再給月兒 恢復時間,身體微微前壓,又將速度提了幾分。 「嗚嗚、嗚!嗚唔!嗯嗯!嗯!」拚命壓住嘴裡的嬌媚聲響,月兒汗出 如漿,夾在聶陽指縫的乳尖脹如紅豆,抬起的腿根嫩肌陣陣抽動,突的從那激烈 進出之處迸出一股晶亮蜜汁,噴在下方不住搖動的雪股內側。 聶陽咬緊牙關,又是幾十下送出,腿根猛然一陣酸麻難當,陽根膨脹欲裂, 憋了數日的濃精激射而出。 月兒按著嘴巴的掌下發出一聲細長的鳴叫,如泣似號,這一股熱流,彷彿往 她的心尖兒上猛地澆一層酸裡透麻,麻中有癢,癢底生甜的湯汁兒,登時舒暢的 三魂飛了六魄。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身子微微顫動,半晌無言。 足足過了一刻功夫,月兒才長長出了口氣,軟軟轉過身來,扯了床邊備好的 布巾夾在腿間,把頭埋在聶陽胸口,語音仍有些發顫:「哥,能這樣和你一起, 剛才快活極了的時候,真覺得就是那一剎那當場死了,這輩子也無怨無悔。」 聶陽靜靜的撫著她的肩背,並未答話。他正在細細思,方才最暢快時感覺 到的一絲異樣。 不知是不是這一路走來與月兒一起一直未曾施展九轉邪功的緣故,最近幾次 交歡,到了盡興之時,總覺得有什麼在蠢蠢欲動。 強敵就在近前,可要千萬小心才好。 子時近末,月兒鼻息變得纖細綿長,聶陽輕輕晃了一晃,見她並未有醒轉跡 象,便輕輕托住她的頭側,小心翼翼讓她靠在枕上,抽身下床,返自己臥房。 先前向劉悝借了一套夜行衣,雖然不太身,衣袖褲腿都有些短,但聊勝於 無。跟衣服一起,劉悝還額外送了一條頭罩,戴上之後,只露出雙眼前的小洞, 比起蒙面布巾自然是更加可靠。 並沒打算動手,一旦被發現,首先是要設法逃走,聶陽略一猶豫,並未將長 劍背上,就這樣空手出了屋門。 劉家後門對著一條僻靜小巷,縱然皓月當空,巷子裡也是漆黑一片,聶陽從 那巷子摸出,特地沿著小路繞了一個大圈。順峰鎮此時不知有多少居心險惡之輩, 中夜時分,正是魍魎出巢之際,聶陽才繞了一半路程,就已察覺到不下三個人影 與他一樣的一襲黑衣悄聲閃過。 明日天亮之後,不知又要多出幾具屍首。 隨著鎮上江湖人士的數目趨近飽和,暗地裡的刀光劍影也終於拉開帷幕,聶 陽住在劉家這兩天,光是劉悝知道的兇案就已有近二十起,所幸姓尚無傷亡, 丟了命的,都是近日陸續前來的逐臭之徒。 官府想要插手,也有心無力,只能按兵不動,坐等援軍。 北嚴侯與定南公素來不睦,只是鎮南王居中協調,才沒有明爭只是暗鬥。定 南公統轄中南,北嚴侯丟的稅銀落在他的地界,造成的尷尬局面,就連近在咫尺 的中京也頗有幾分無奈。不過聽劉悝說,北嚴侯旗下精銳已在路上,近日即將到 達,侯爺府的心腹,越界辦案自然腰桿也挺的直些。 現下鎮上的官差俠士,便都是在等那批候爺手下的高手,兵一處,強取游 仙峰。 到了那時黑道之人自然無從下手,也難怪這幾日暗地裡的動作不住增加。 聶陽對這班人的死活毫不關心,他的目標只是仇隋一人,只是怕到時群雄齊 動,不易找到機會,才留意著這些消息。 快到聶家大宅時,聶陽與一個黑衣人在巷中狹路相逢,那人先是一愣,跟著 沉聲道:「三千客醉!」 這話沒頭沒腦,顯然是什麼暗語,聶陽懶得去猜,縱身避上旁邊屋簷,貓腰 前行。 那人卻並不罷休,左手一翻,一柄精鋼匕首自袖中落下,月色之下幽藍閃動, 一腳蹬在牆上,斜掠而起,直刺聶陽後頸。 看那人手底功夫不弱,聶陽不願多做糾纏,旋身躲開,順勢一挑,數塊瓦片 飛起封住那人來路,跟著雙手一揚,四塊瓦片遠遠拋出,光啷落在空曠街心,正 是那人要去的方向。 這般響動,在靜夜之中刺耳無比,那人怔了一下,看聶陽又挑起數塊瓦片, 連忙抬起右手一擺,左手將匕首收起,接著抱了抱拳,權作道歉,一個鷂子翻身, 落在巷中,快步跑遠。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若是身上無事,本該把這黑衣人擒下,可惜此刻實在騰 不出手,只能將他嚇走。他把瓦片小心翼翼放原處,趁著還沒驚動他人,也隱 入漆黑巷道,往聶家老宅去了。 那偏院入口聶陽已經來過一次,與童年記憶兩相印證,就算閉著眼睛也不會 找錯,他仍從那破洞鑽入,先在長草叢中觀望片刻,確定這兩間舊屋仍無人居住, 才放心的走到屋門旁邊,輕輕拉開,閃身進去。 那天留下的破洞又被幾塊木釘起,這次釘的更加密實了些,像是怕把這邊 的晦氣洩過去。他貼到另一邊的縫隙旁,先用手掌扇了些微風嗅嗅,確定木沒 被動過手腳,才貼上雙眼,往院裡張望。 雖然已是深夜,仍有兩間屋子窗內透著燈光,靠東那間能看到有人影晃動, 似乎是在商談什麼,西首這間則安靜的很,也聽不到什麼動靜。其餘能看到的兩 列房屋,窗戶都是漆黑一片。 他冒險前來,只是想找人,不管是田義斌,還是孫絕凡,都不會讓他白跑一 趟。這兩人都與仇隋有過接觸,田義斌時間較長,孫絕凡目的明確,若再不驚動 仇隋的情況下找到他們,相信能問到什麼蛛絲馬跡。 尤其是田義斌,聶陽始終覺得,那天看他的神情,必定是在懷疑著什麼。 他將掌心冷汗在衣擺上擦了擦,既然確認了院中並無巡夜,也就不必再在空 屋多待,他退出房外,逕直走到牆角,提氣游牆而上,貼著牆頭無聲無息的滑落 到對面,背靠牆壁迅速閃進樹後。 這裡住著不知多少高手,聶陽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仰仗著過人耳力,仔 細分辨著四周動靜,很快便將第一重房屋探了一遍。正廳兩側是偏廳書房,原本 無人居住,不知是否來人太多,此刻都睡上了人,不過從鼻息聽來,大都並不是 什麼高手,只有書房那位聽不出深淺,讓他不敢冒進,只是從半開的窗縫中探了 一眼,似乎是個年輕男子,不是他要找的人。 本就打算順便摸熟這裡的地形,他沿著牆邊將外圍情況大致巡視一遍,暗暗 記在心裡,跟著先往一片漆黑的第三重房間探去。那邊原本就是客房,與下人所 住的偏院相連,不招待客人時,聶家用飯就在這一列當中的那間堂屋,這邊的地 形聶陽熟悉無比,很快便蹲在了西首牆角。如果仇隋安排住客是從二重開始,那 東西順次下來,最近才住進來的孫絕凡多半就在這三重西首的幾間之內,找到她, 自然就能問清田義斌所在。 內功大有進境,聶陽的行動也比之前敏捷輕靈了許多,天氣已經日漸炎熱, 大多臥房的窗戶都或是大開或是半敞,最少也開了一條縫隙,只不過屋內並不太 亮,想要看清還頗為考校目力。 西首第一間似乎是住了兩個女子,屏風擋住床,什麼也看不到,但外衣都隨 便搭在屏風上,不難辨認。看樣式花色,像是兩個年輕姑娘,並非孫絕凡那灰撲 撲的無神打扮。聶陽略一猶豫,往下一間探去。 下一間是一老一少兩個男子,老者躺在床上,少年卻盤腿坐在桌邊,就那麼 打坐入睡。 那老者聶陽曾在窺探院門的那次見到過,應該比孫絕凡來的要早,莫非想錯 了? 他蹲下身子,仔細思,既然安排的都是兩人一間,那也有可能孫絕凡來前 有一個女子在這裡獨自居住,孫絕凡一到,自然湊成了一雙。 這麼想的話,便只有將所有臥房都窺探一遍才行。 看過的兩間房裡單聽鼻息,與少年同屋的老者內力極為深厚,那兩個女子所 住的房中氣息之音幾不可聞,至少這三人都是難纏的對手,真要挨個找過去, 免不了被哪個較為警覺的住客發現。 他略一躊躇,又退到西首牆角,心想也許順序並非是先東後西,說不定東 首為末。於是繞了大圈,沿著牆根摸到另一端,這間窗戶開得極低,只用一根鐵 栓撐著,探頭觀望十分困難。 窗紙都是新換,若是戳破,必定會留下痕跡。 左右觀望一下,他稍稍長身,抬手托住窗欞,另一手將鐵栓輕輕撥開,將縫 隙緩緩托大,幸好這新裝的窗戶做工極精,並未發出半點聲響。 湊眼上去一看,也是用屏風擋著床位,不見人影,只能聽到極為沉穩綿長的 呼吸與一個略顯短促的氣息此起彼伏,應該是相差不遠的兩位內家高手。 孫絕凡內功是二度修煉,應該到不了這種境地,他小心翼翼將窗子歸原位, 矮身蹲下,心道再找一間,若是還沒結果,便就此放棄,這裡雖是他的故居,可 此刻絕對不能久留。那天那女子隨口道出的幾個名字,除了田義斌對他並無威脅, 其餘都必須打起十分精神戒備。 下一間房的東西兩扇窗戶都緊緊關著,他貼著窗角凝神細聽,確實有細微氣 息之音,這天氣如此悶熱,卻不開窗通風,不知是什麼怪人。 還是莫要冒險的好,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退角落,先離開這間宅院。夜 探不順,只有白日再設法拜訪。大仇未報,他可不能將孤注一擲於此。 不料還沒退開這間屋的窗底,他就聽到屋內輕輕一聲喀,似乎是有人極小心 的抬起了門閂,若不是他耳力過人,險些便聽漏過去。 他背後頓時一陣發緊,也不敢多想,貓腰反身急衝牆邊,不足兩丈的距離, 以他現在的內力,自然是一縱而至,果然才到牆根,方才打算窺探的那件屋門猛 然打開,一個天青色的身影一晃閃出。 他攥起牆角一把碎石,雙足一蹬,長身而起,翻過院牆之時反手將碎石打出, 也不指望能阻攔多久,落地之後翻身再起,衝向對街屋頂。這一路向東,就算被 人跟上,也不至於引到月兒那邊。 果然那青衣男子緊隨在後飛身追出,聶陽忙之中扭頭望了一眼,來人身法 頗為飄逸,速度卻著實不慢,聶陽不願多做糾纏,越過屋簷之後側身一翻,悄無 聲息的隱入一邊小巷的牆下暗影之中,屏息站定。 豈料那人竟如有著八目神通,追上屋簷之後略一停滯,竟也跟著翻身追下, 方位絲毫不差。 聶陽心中一驚,趁那人身在半空無處著力,雙臂一錯,幽冥掌力劈空而出。 那人翻掌接下,被聶陽掌力凌空頂出。聶陽乘機轉身發足狂奔,這窄巷中也 談不上什麼身法輕功,只是提氣輕身,足不點地般飛快逃走。 反正是黑衣蒙面,他自然也不必顧及形象,一出巷口,足蹬手扒,只要有處 著力,也管不了姿勢是否瀟灑好看,好似一隻誤入市鎮的山野靈猴,飛也似的竄 了出去。 可那人身法雖然不快,遠遠地卻決計不會跟丟,不管聶陽怎麼七折八繞,他 都好似有天神指引一樣絕不會選錯一次。 這樣糾纏下去,勢必無法脫身,聶陽又扭頭看了一眼,那人背後背著一把長 劍,遠遠追來,顯然並未出盡全力,還有餘暇留下記號。 聶陽暗暗咬了咬牙,不再繞彎,逕直往鎮外逃去,既然打算動手,總要找個 不會引人注意的地方才行。單看輕功,那人並不比他強上多少,只是追蹤本事實 在強的怪異,不論什麼岔道都不會追錯,有時聶陽繞的狠了兜半圈,那人甚至 還能未卜先知,直接越過當中房屋障礙,拉近距離。 聶陽下定決心直線逃往鎮外後,反倒與那人距離越拉越遠,可這深更半夜, 他總不能一路逃到山林中去,只好選了一處月色無阻的明亮草坡,停下步子,一 邊調息一邊轉身等著。 果然,那人與他明明隔了一片密林,卻像千里眼一樣徑直追了過來,這一路 跟著聶陽,倒是沒多走一寸冤枉路。 比起聶陽氣息略促,那人倒是氣定神閒,果然並未全力施為。 聶陽特意選了逆光之處迎敵,月光灑在那人面上,他才第一次看清來人模樣。 看上去是個三十餘歲的男子,模樣頗為儒雅俊逸,追來之時並未來得及束髮, 看起來卻絲毫不顯狼狽,這一路少說也追了十餘里腳程,他面上卻是一片平和, 只是不知為何閉著雙眼,頗為怪異。 「閣下夜探聶宅,所為何事?」那人開口問道,聲音不徐不疾,不過卻並非 令人舒服的柔和語調,而是讓人覺得有些異樣。 聶陽咳了一咳,壓著嗓子道:「我是要找人。」 「要找何人?」 「這你不必知道。」不明白對方來路,哪有說實話的道理,聶陽一邊隨口敷 衍,一邊找著動手的時機,不將此人制住,必定會漏了行跡。 「想必不是什麼正大光明之時。鬼鬼祟祟,非奸即盜。看來還是將你帶去, 讓他們問問吧。」 聶陽這才發覺,這人說話不光節奏平緩,也甚少起伏,好似沒有任何感情波 動,聽起來極為怪異。 而且那雙眼睛直到這時,也未曾睜開過一下。 他心念一動,沉聲道:「慕青蓮?」 那人道:「不敢,正是。」 這名字雖不如同在聶家的另外幾人那麼響亮,棘手程度卻不相上下。他以前 並不叫這個名字,不過他之前的名字也沒人知道,那時他是個少年出道的刺客, 只要出得起花紅,什麼人他也肯替你殺,一手自行修煉的奪命快劍不知奪去多少 名家的頭顱。 相傳一次行刺,他目標恰是個世外高人,偷襲失手一敗塗地。那人並未殺他, 反而將他帶在身邊,不僅傳他武功,還帶他遊歷江湖,重修為人處世之道。其後 五年之中,那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封住他雙目,讓他目不見物,與盲人無異。 五年一到,那人遠遊無蹤,他也重見光明。 自那時起,他便改名慕青蓮,使一套無名劍法,兵器換做特地打造的無鋒長 劍,未再造下一次殺業。 遇到此人,聶陽到絕無性命之憂,不過這對手六七年來不殺一人仍能降服無 數惡徒自身安然無恙,絕非常對手。那眼盲五年才能練成的武功,不說其他, 單是那敏銳至極的洞察之能便叫人頭痛。被這樣的人追在後面,難怪他怎麼七折 八繞也是徒勞。 「閣下若無愧於心,大可跟我去,將事情原原本本講個清楚,你要找的人, 我可以幫你。」 「我不會跟你去。你是佛劍,大慈大悲,別人可未必有你的好心腸。」聶 陽一邊說著,一邊凝神望著慕青蓮的站姿,只盼能找到一個微小的破綻,出手搶 佔先機。 可這人只是隨隨便便站在那裡,渾身上下儘是破綻,無一處不是空門,反倒 讓聶陽猶豫起來。 「既然是我帶你去,你的性命自然有我保護。閣下若是信不過我,還有淨 空大師,宋賢前輩,仁莊田老爺子,這些人總不會叫你受什麼冤屈。」 「我要是說,和天風劍派的新任掌門,有血海深仇呢?」反正仇隋也知道他 已到了鎮上,這種消息漏出也是無妨。 慕青蓮微微揚眉,口氣倒是沒有絲毫變化:「仇兄初出江湖,所殺之人不過 一個邢碎影而已,閣下莫非是那淫賊同伴?」 「哼,你們這些正派人士,都是蠢豬!」聶陽胸中淤塞,氣悶難當,雙掌一 錯,斜封於胸,沉聲道,「少說廢話,來吧。你想帶我去,只怕沒那麼容易。」 「也罷,江湖中事,也只有如此解決了。」慕青蓮每說一字,便向前踏出一 步,背後的無鋒之劍卻並未拔出。 慕青蓮越逼越近,他雙眼依舊閉著,走來的姿勢又如同散步一般閒逸,想要 預料他從那裡出手,不論是眼神還是動作均一無所獲。 聶陽全沒想到此人動作起來,仍能保持渾然天成的妙境,心知遭遇強敵,雙 臂一振,先將兩道劈空掌力揮出,跟著腳下急踏,展開狼影幻蹤步法,斜抄側翼。 慕青蓮動作並不很快,左臂一拂,將聶陽掌力輕巧卸下,順勢身形一擰,把 卸落的雙重掌力層疊帶出,正迎向聶陽襲來右掌。 這移花接木的手段,本就是影狼最擅長的功法,聶陽掌力一偏,影返傾力施 為,三股力道為一處,疾吐慕青蓮肋下。 慕青蓮拳掌功夫似乎並不高明,這一擊雖被他沉肘格下,但三疊掌力湧來, 豈是這麼容易硬擋,就聽他鼻中悶哼一聲,身子向側後平平移開數尺,右足狠狠 一踏,才勉強站定。 若非他感知極為敏銳,這一掌恐怕他連格擋也未必能做到。 聶陽一擊得手,信心倍增,垂手道:「我只是找人,並沒什麼險惡用心。你 只當沒發現我,就此別過。」 他轉身就想離開,足尖剛一用力,就聽嗡的一聲輕響,一柄黑漆漆的六尺闊 劍已被慕青蓮拔在手中,那闊劍看起來頗為沉重,他卻單臂平平抬起,渾若無物。 「閣下內功果然了得,沒想到夜行偷窺之輩會有這種功夫,是我托大了。」 聶陽苦笑道:「既然如此,請賜教。」 他深知慕青蓮出手之前週身上下無跡可,年少時又是以快劍橫行江湖,不 敢如方才空手相搏時靜待對方逼近,身形一矮自劍尖下方急縱攻出。 慕青蓮雙目不開,右足後踏略一退避,闊劍嗡的一聲在身前掃起數股柔勁, 跟著劍氣一轉,勁力擰化成鞭,纏向聶陽右腕。 招式並未用老,不願與這似與太極異曲同工的勁道正面相對,聶陽撤掌旋身, 不退反進,踏踏兩步,已欺近慕青蓮身側,幽冥掌力無聲無息印向他肋下。 慕青蓮閉目不看,卻像週身上下長滿了眼睛一般,聶陽掌勢甫出,他手中那 柄寬長黑劍已倒捲來,帶起一股水波般的柔勁,順勢填滿了肋下所有空隙。 那劍氣極為柔和,不帶絲毫銳氣,與聶陽陰寒刺骨的掌力大相逕庭。 看他身並不太快,聶陽把心一橫,掌上驟然加力,仍往同一處拍下。 那股如水柔勁自然攔不住聶陽陰氣十足的一掌,登時便被盪開兩旁,不過是 將他的掌力阻了一阻。劍鋒才到半途,他的右掌已印在慕青蓮腋下。 不料這一掌竟如打在一個滑溜溜的水袋之外,也不見對方擰腰縮胸,聶陽這 一掌仍像拍在油上,陡然滑到一邊。掌力已吐,目標驟失,右臂被自身掌力一扯, 抻的半身酸麻,他暗叫一聲不好,想要躲避已然不及,那卷頗慢的闊劍正正斬 在他右肩之下。 饒是他內力大進,影返自然而然起了應對,這一劍仍將他送出五尺有餘,若 不是劍未開鋒,恐怕當下就少了半邊身子。 不過若不是知道那劍難傷人命,聶陽也不會試這冒險的打法。 若非不必依靠目力判斷敵人出手情形,慕青蓮也不會有如此詭異的應對。這 人的武功,彷彿就是為了配這超人的感應能力。 他捂著鈍痛右肩,左掌仍受傷未癒,心裡轉過千個念頭,卻沒一個能對付 了面前這大非常人的強敵。 「閣下左掌有傷,右臂又受了我一劍,我勸你還是不要再鬥了。跟我去, 我找人為你療傷。」 彷彿有暖洋洋的熱水流淌在受創之處,酥酥麻麻,聶陽連逼了三道內力過去, 才將右肩經脈貫通,他握了握拳,應該還能出手,口中道:「不必,我的傷,不 勞你們這些蠢材費心。」 這班人盲信仇隋,叫他怒火中燒,情不自禁把他們劃入敵人之中,口氣自然 也不會有多和善。 「你並無殺心,我本不想出手,可你所說之事太過可疑,我不能放你離開。 你小心了。」慕青蓮微一搖頭,又將手中闊劍平平舉起,雙足交替前踏,也不見 有什麼精妙身法,直直迫向聶陽。 聶陽正要矮身避往旁側,慕青蓮劍尖一抖,撒出數股劍氣,他那闊劍沉重堅 硬,內息經過劍身幾無損耗,比起常劍客可是大佔便宜。聶陽不敢怠慢,雙掌 連劃數個圈子,封在胸前,這一拆一擋,黑漆漆的劍鋒已迫在眉睫。 他只得沉腰一仰,有傷左掌一撐地面,雙腿齊出反踢去。他知道慕青蓮劍 法多半性屬於水,此類武功一旦搶佔先機,後招綿綿不絕,必將人拖入漩渦之中, 因此即使冒險,也要連消帶打,強攻反擊。 闊劍呼的一沉,以劍脊斜砸聶陽雙膝,聶陽左臂發力,身形騰空而起,右掌 急切慕青蓮右腕。 慕青蓮劍勢弧形一引,劍尖反挑聶陽側腹,聶陽凌空變招,一掌震在慕青蓮 劍身。 至此力道相交,嗡的一聲悶響,聶陽倒翻兩個跟頭,勉強站定,慕青蓮闊劍 斜沉,滴溜溜轉了個圈子,才將幽冥掌力卸去。 兩人相距數尺,聶陽凝神戒備,等對手再度出招,慕青蓮閉目垂首,卻不知 在想些什麼,手中闊劍輕輕斜抵地面,一時竟似凝固一般。 默然半晌,慕青蓮才開口道:「你走吧。」 聶陽心中生疑,緩緩退開半步,道:「怎麼,你不打算帶我去了?」 慕青蓮口氣依舊平平淡淡,道:「我武功比你強不出太多,若要強行帶你 去,恐怕不能收手。你對我並無殺意,我不能對你全力出手。不論傷殘還是殞命, 都非我所願。你還是走吧。」 聶陽謹慎的倒退數步,留神觀察著慕青蓮的動作。 慕青蓮緩緩把闊劍背身後,似是為讓他安心,轉臉背過身去,道:「閣下 與仇兄不論有何糾葛,希望下次莫要再使這種偷偷摸摸的手段。聶宅白日裡來者 不拒,你大可大大方方進去找人。眾多高手在場,總不會有人沒來由的為難你。」 知道對方必然能感覺得到,聶陽抱拳拱了拱手,轉身便走。 剛剛踏出兩步,就聽遠遠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慕兄,你在麼?」 原來……這就是慕青蓮留下記號引來的援軍麼?聶陽大喜過望,轉身停步, 望向那聲音來處。 慕青蓮高聲答道:「田爺,此處已經無事。不必過來了,我去找你。」跟著 低聲道,「我看你並非惡徒,不願倚多為勝,你為何還不離開?」 聶陽吸了口氣,反而嚮慕青蓮那邊走去,口中道:「因為我要找的人,就是 田老爺子。」 慕青蓮聞言一怔,跟著緩緩扭過頭來,一直閉著的雙眼突然睜開,目光如電 在他臉上一掃,突道:「閣下莫非姓聶?」 田義斌眼看就到,聶陽也不便再隱藏身份,當即扯去頭套收進懷裡,道: 「我就是聶陽。」 這一句聲音送的頗遠,田義斌遠遠聽到,立刻穿林而來,魁梧身形兩個起落, 便落在聶陽身邊,喜道:「當真是你!孫姑娘只說你到了鎮上,我還半信半疑, 說你怎麼不去找我,你這小子!怎麼自己老家也要大半夜偷偷摸摸的。芊芊呢?」 聶陽搖了搖頭,道:「這裡並不安全,我沒讓她來。此間事了,我再去找 她。」 田義斌微微點頭,道:「有理,這邊最近確實不太安全。那……薛姑娘呢, 她陪你來了麼?」 聶陽仍搖了搖頭,道:「此行兇險,我不願連累他人,僅有我兄妹二人一道。」 田義斌眉心皺起,眉角的刀疤微微抽動,思忖片刻,才道:「要是薛姑娘在, 形勢倒是能好轉很多。畢竟你們兩個懷疑的事情非同小可。沒有鐵證,會幫仇掌 門的絕對不是少數。」 「孫前輩找你談過了麼?」 田義斌點了點頭,「她看出我對仇掌門有幾分疑慮,便偷偷約我談了兩次。 第二次慕兄也在,他也有所瞭解。這樣,咱們找個地方詳談,你叫上你妹妹,鎮 上現在藏龍臥虎,你們兄妹盡量不要落單。」 看來田義斌與慕青蓮交情不錯,否則應該不會讓他牽扯進來,劉家並非什麼 機密之地,真要有人存心查探,發現他們兄妹行蹤並不困難,沒必要刻意隱瞞, 徒增猜忌,聶陽便道:「不必叫她,咱們直接去我落腳的地方。那裡還算清靜, 說話比較方便。」 「好,慕兄,你去悄悄叫來孫姑娘,不要驚動別人。咱們珍饈閣外匯。一 道過去。」 慕青蓮微微頷首,快步走入林中。 看他去得遠了,聶陽才輕聲問道:「慕青蓮這人,是否可信?」 田義斌笑道:「你怎麼信我,就可以怎麼信他。對了,他剛才和你交手了麼?」 聶陽點頭道:「過了幾招。他武功著實了得,真到性命相搏之時,我恐怕不 是他的對手。」 「哦?這些時日沒見,你武功又大有進境麼?」田義斌側身拉開架勢,橫掌 於胸,笑道,「來,讓我看看你如今的深淺。」 聶陽嗯了一聲,凝力於掌,緩緩推出。田義斌開步挺胸,也是一掌迎來,雙 掌相交,彭的一聲輕響,旋即震開。 田義斌向後微微欠了欠身,聶陽卻禁不住後踏半步,才穩住身形。 面上先是一陣喜色,跟著又略略一沉,田義斌吐出一口濁氣,沉聲問道: 「你的內功,怎麼突然就到了這種境界?是不是與九轉功有關?」 聶陽心知不能隱瞞,道:「我機緣巧,得了一位前輩的畢生修為,還沒完 全納歸己用,已經受益無窮。的確是靠了這九轉功,但我決不曾豪取強奪。」他 與田義斌既是江湖好友,又有一層親眷關係在,就算光為了田芊芊,他也不得不 解釋清楚。只是他不願再說出凌絕世之名,不知能否取信於人。 田義斌微微點了點頭,道:「那就好。那種邪門功夫,我勸你還是盡量不用 為妙,習武之路沒有捷徑,那種功夫必定後患無窮。」看聶陽不置可否,他也不 願多言,只道,「咱們也快些吧,別讓慕兄帶著孫姑娘等咱們。」 孫絕凡的確頗信得過慕青蓮,聶陽他們在約好的地方等了沒有多久,兩人便 一道前來。遲了片刻,還是因為慕青蓮特意繞了一圈,將之前留給田義斌的記號 抹去。 駐足原地停了片刻,慕青蓮才點了點頭,道:「沒有別人跟來。咱們走吧。」 聶陽也沒有聽到什麼異動,便領在最前,帶路往劉家後門而去。 到門前廊下,聶陽望了一眼,兩扇窗戶都沒有燈火燃起,這才鬆了口氣, 低聲道:「月兒已經睡下,咱們去我房間詳談,不必叫她。」 他徑直走到自己房前,開門入內,摸出火折,點燃了桌上油燈。其餘三人順 次踏入,慕青蓮走在最後,剛一進來,就低聲道:「不對,這屋裡有人。」 聶陽心中一驚,剛要開口,就聽一聲嬌笑,月兒略帶詫異的聲音從垂下半邊 的床帳之後傳來,「來的是誰?好厲害啊,我明明連氣都屏住了,怎麼還能發現? 我還想要嚇哥哥一跳呢。」 她鑽出來看了一眼,啊喲一聲又縮了去,細細簌簌一陣輕響,顯然是正在 整理衣衫,探頭那下可以看到,臉頰還印著枕痕,睡眼惺忪,顯然也不過剛剛睡 醒。 「這是令妹?」慕青蓮沉聲問道,雖無情感起伏,卻能聽出訝異之色。 成年男女兄妹同房,就算在不拘小節的江湖之中,也決計說不過去。 月兒在帳後搶著答道:「我哥可不是我爹娘親生。」 孫絕凡也望著另外兩人點了點頭,道:「聶陽的確是聶清遠的養子。此事鎮 內幾乎人盡皆知。不是作偽。」 慕青蓮眉梢微動,不再多言,將背後闊劍解下放在桌上,坐了下來。 應該是想到了自家女兒,田義斌面色微微一變,但知道此時不是計較這種旁 枝末節的時候,也就沒有多話,坐到了慕青蓮身邊。 孫絕凡倚著窗邊站定,並未打算就坐,聶陽剛一坐下,月兒就穿好衣服下床 出來,貼著他坐在一起,掃視一圈問道:「哥,怎麼大半夜帶來這麼多人?」 聶陽抬手按住她的手背,道:「自然是要說仇隋的事。這位是慕青蓮,你應 該聽說過。剩下兩位都是舊識。他們三人都在聶家老宅住著,總比咱們瞭解的通 透。」他轉嚮慕青蓮,道,「慕兄,這位便是舍妹,聶月兒。」 閒話無暇多說,聶陽話鋒一轉,進入正題,直截了當問道:「田爺,你說你 此前也對仇隋頗有疑惑,指的是什麼事?」 田義斌扭頭望了慕青蓮一眼,道:「說起來,和你們懷疑的事情應該是同一 件。不過……」 「由我來說吧。」慕青蓮伸手撫著面前的闊劍,緩緩接道,「畢竟,此事是 我先提出,田爺才起了疑心。」 「兩年前我路過仁莊,恰好田爺無事,就在莊上盤桓了一陣。而那時,仇隋 正在莊上做客。」他向著孫絕凡的方向微微側了側頭,道,「孫姑娘曾提起,那 半年她們一直苦苦追蹤,可以斷定邢碎影的蹤跡是在西南四州之中。按說,仇隋 的身份不該有可疑之處。可這次在此重新見面,我卻總覺得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聶陽不禁前傾了身子,追問道:「是什麼?」 慕青蓮微微搖了搖頭,道:「若硬要說些確切的東西出來,並不好講。時隔 兩年,任何感覺,也難免會有偏差。我只能說,這次我見到的仇隋,聲音、氣味、 舉手投足的動作之類的種種細節,都與兩年前不太相同。」 田義斌補充道:「我這人好交朋友,仇隋來時,我熱心多留了他一陣。當時 並未太過在意,這次到了這裡,慕兄向我提起,我才隱約想起,以前的那個仇隋, 確實有些異樣之處。」他看著聶陽,道,「孫姑娘向我說起你的猜測,我恍然大 悟,那個仇隋眉目之間頗有一些彆扭,很可能是原本神似的面孔添了一些易容手 段。他在各處逗留的時間都不太長,唯獨被我強留了數天,若非如此,我恐怕也 察覺不到什麼差別。」 月兒喜道:「如此看來,我哥的猜測便是真相,這惡貫滿盈之徒早已處心積 慮留下了後路,這次當著眾人面前將替身擊殺,死無對證,想要撇的乾乾淨淨。 咱們這就去揭穿他的鬼把戲!」 她說完,卻發現周圍眾人並無太大反應,不禁道:「你們這是怎麼了?這種 大奸大惡之輩,難道不該趁早解決麼?等到明早,我都嫌太晚。」 聶陽對她搖了搖頭,拉她坐身邊,沉聲道:「月兒,聽他們說完。」 孫絕凡輕輕歎了口氣,緩緩道:「這不過是猜測,即使田爺和慕兄想到了 這些令人生疑之處,也沒有任何實據。我在那邊觀察了仇隋兩天,連我……也找 不出他的破綻。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 慕青蓮道:「仇隋的疑點,不過都是些細枝末節,拿來說服旁人,極為無力。 就算是宋賢那種疑心病重的人,也未必會往心裡去。」 「的確,現在正是天風劍派重振聲威之際,就算賣當年老掌門三分薄面,他 們也不會輕易相信咱們的猜測。」田義斌接道,「而且,僅靠我們兩人的疑點, 只能懷疑當年來拜訪的仇隋並非本人。還不能斷定他就是邢碎影,即便加上孫姑 娘調查來的事情,結論也只不過是個推測。無憑無據,沒人能去仇隋面前開這個 口。」 慕青蓮跟著道:「我和田爺知道了孫姑娘的事後,打算從另一個方面來入手。 就是死掉的那個邢碎影。如果你我的猜測是真,那麼那個邢碎影就必定為假。是 假的,就必然會有破綻。」 孫絕凡緊握雙拳,聲音中滿含著苦苦壓抑的憤恨,「這人行事極為小心,既 然此前都是易容成他人模樣犯事,那這次被殺的這個,就必然不會有易容的痕跡。」 聶陽眉心緊鎖,忽然道:「這兩人雖然相貌一個偏柔一個陽剛,可大體輪廓 頗有幾分相似。會不會……當時假扮仇隋四處遊歷拜訪的,就是這個死人?慕兄, 你的感覺極為敏銳,當時看到那屍體,有沒有發覺什麼?」 慕青蓮沉默片刻,微微搖頭道:「那時我只是察覺仇隋前後身份有異,並不 知道與邢碎影有關,對那種下九流的淫賊,我沒有絲毫興趣。何況不久就有逐影 的幾位姑娘趕來認屍,當時並無人起疑。等我離那屍首較近的時候,他已經被斬 的亂七八糟,僅剩一個頭顱完好而已。能嗅到的,只有血腥氣。」 田義斌頗為無奈的歎了口氣,「那人這次不曾易容,時隔兩年,他又是一出 手就被殺掉,慕兄你感覺不出什麼實屬正常。邢碎影這些年也不知造下多少孽 障,那幾個認識的姑娘簡直連眼睛都要瞪出血來,領頭那個二話不說,抽出劍來 就照著屍體胯下一頓亂砍,我當時就在一旁,真是把那……那玩意砍得好似肉餡 一樣,血肉模糊。」 聶陽心中一動,突然問道:「田爺,那個先動手把屍體砍爛的姑娘,你還記 得怎麼稱呼麼?」 田義斌微微揚眉,思忖道:「這……讓我想想。當時他們介紹的亂七八糟匆 匆忙忙,那姑娘好像摻在中間,哦,對,她姓馮,叫馮瑤箏。」 孫絕凡神色一凜,握緊的右手猛然壓在了窗欞上。 「既然是逐影中人,孫姑娘你一定認識她吧。」田義斌察覺有異,扭頭問道。 孫絕凡咬牙一字字道:「我和她倒並不很熟。但我知道,她絕不是邢碎影的 受害者。」 「哦?」其餘諸人聞言,都是疑惑一聲。 「她是天女門子,前些年石靜涵在江南受辱,她與石靜涵情同姐妹,宣稱 要找陰絕逸報仇,才加入了逐影。她雖是花可衣的師侄,但言語之間對花可衣極 為輕蔑,兩人也表現的十分不。打聽花可衣的事情時,我還旁敲側擊從她那裡 試探過幾次,結果一無所獲,現在仔細想想,恐怕是這兩人在我們面前作了一手 好戲!」 孫絕凡望著窗外,手掌因怒氣而微微發抖,「她根本沒有恨邢碎影的道理, 帶頭去砍屍體,必定有鬼。」 「和她一起的其他人不會覺得奇怪麼?」月兒忍不住插口問道。 孫絕凡搖頭道:「不會,逐影中大多是受辱過的女子,過往的難堪,根本不 會有人特意去問。所有人的身世背景,只有寥寥幾人全部瞭解而已。」 聶陽沉聲道:「如此說來,這位馮姑娘一定脫不了干係。田爺,逐影那幾位 女子現在在何處落腳?」 慕青蓮在旁答道:「她們來的時候是在南北大道北客棧落腳,走的時候聽她 們說打算待上一陣,幫仇隋出一份力權當報恩。按後來鎮上來客數量估算,她們 應該沒機會換往他處。」 聶陽一撐桌面,站起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找她。」 孫絕凡扭頭道:「我去,你不認得她。你們在這裡等我,我一定把她帶來, 好好問個清楚。」說罷,她連往門口走去也等不及,縱身穿窗而出,幾個起落, 瘦削的身影已在院牆之外。 聶陽緩緩走到窗邊,抬頭看著一片薄雲慢慢擋住大半月光,黑不見底的廣闊 蒼穹,彷彿沉沉壓下一般,叫人心底發悶。 一股莫名的不安從心底湧起,他低聲自語般說道:「只希望那馮瑤箏,此刻 還依然活.B.著。」 乳硬助性 第八十四章 (一) 快到聶家大宅時,聶陽與一個黑衣人在巷中狹路相逢,那人先是一愣,跟著 沉聲道:「三千客醉!」 聶陽也是一愣,連忙道:「我不買單!」 巷子裡立刻傳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 (二) 這裡住著不知多少高手,聶陽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仰仗著過人耳力,仔 細分辨著四周動靜,很快便將第一重房屋探了一遍。 最左是間墓地,往右依次為教堂、軍械庫和圖書館。 有對兒厲害的姦夫淫婦,不可久留。 (三) 西首第一間似乎是住了兩個女子,屏風擋住床,什麼也看不到,但外衣都隨 便搭在屏風上,不難辨認。看樣式花色,像是兩個年輕姑娘,並非孫絕凡那灰撲 撲的無神打扮。聶陽略一猶豫,往下一間探去。 下一間是一老一少兩個男子,他們正在(此處刪去五字)。 聶陽看了一會兒,紅著臉捂著屁股走了。 (四) 他攥起牆角一把碎石,雙足一蹬,長身而起,翻過院牆之時反手將碎石打出, 也不指望能阻攔多久,落地之後翻身再起,衝向對街屋頂。這一路向西,當真是 一部不錯的倫理片,女角樣子不錯,就是演技略顯浮誇。據說原著寫的也挺好, 哪位有把裡面粵語翻譯成國語的電子檔,還請發到我的……啊! 「把這個新來的編劇拖下去,媽的看見關鍵字就拐到求東西上去了。」 (五) 反正是黑衣蒙面,他自然也不必顧及形象,一出巷口,足蹬手扒,只要有處 著力,也管不了姿勢是否瀟灑好看,好似一隻誤入市鎮的山野靈猴,飛也似的竄 了出去。 可那人身法雖然不快,遠遠地卻決計不會跟丟,不管聶陽怎麼七折八繞,他 都好似有天神指引一樣絕不會選錯一次。 「糟糕,碰上尾行系列的老玩家了……」 (六) 看上去是個三十餘歲的男子,模樣頗為儒雅俊逸,追來之時並未來得及束髮, 看起來卻絲毫不顯狼狽,這一路少說也追了十餘里腳程,他面上卻是一片平和, 只是不知為何閉著雙眼,眉心點著一顆硃砂,雙手捏著轉法輪印,身披奇型金甲, 氣勢驚人。 聶陽心中一顫,驚道:「沙加,我不記得得罪過你!」 (七) 面上先是一陣喜色,跟著又略略一沉,田義斌吐出一口濁氣,沉聲問道: 「你的內功,怎麼突然就到了這種境界?是不是與角光環有關?」 「呃……田爺,能不說得這麼直白麼?」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焚經灼血 慕青蓮與田義斌在劉家等了將近一個時辰,也沒等到孫絕凡折返。此間無事, 慕青蓮便詳細問了一遍聶清遠夫婦當年的那樁慘案,聶陽雖不願憶,還是原原 本本的將前情後果說了一遍。 慕青蓮不時插言追問,將聶陽幾乎想不起來的旁枝末節也一句句催問出來。 月兒當時尚且年幼,只有個模模糊糊的印象,頭一次聽哥哥講述的如此詳細, 叫她恨得咬牙切齒,最後還忍不住頭扭頭抹了會兒淚。 聽完後,慕青蓮又一次問道:「按說你父親也行走江湖多年,不該如此毫無 戒心的讓生人上車才對。當時真的沒有什麼異常麼?」 聶陽皺眉苦苦憶道:「我那時在車裡看著妹妹,一邊哄她一邊聽著外面說 話,沒發現有什麼不對。邢碎影謊稱是順路的書生,他那時相貌文雅陰柔,我在 簾縫裡看著,確實不像什麼……」 說到這裡,話頭突然頓住,聶陽凝神細想,認認真真的將腦海中一閃而過的 那個模糊情景緩緩拉近,一點點洗去記憶的浮塵。 「對了!」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唯一有些奇怪的地方,「我爹、我爹剛見到邢 碎影的時候,足足愣了半天,我娘還問了他一句,他支吾著搪塞過去,後來還偷 偷追問邢碎影究竟姓什麼,父母何人。」 慕青蓮立刻道:「若當時真如你所說,聶清遠一定是把邢碎影當作了什麼認 識的人。」 「不,應該是當作了認識的人的兄。」聶陽抬手撐住額頭,一直不願憶 的那個場景被他第一次全心全意的自最初向後梳理,他顫聲道,「我隱約記得, 他先後隔了幾次,裝作隨口問的樣子,問邢碎影是不是有失散的姐妹。邢碎影反 復否認,連我娘都起了疑心之後,他才定下心來,那時候他離馬車近,離我娘較 遠,我還聽他小聲說了句,『那孩子不是這模樣。我也太多心了。』」 田義斌略一思,道:「照你這麼說,邢碎影,也就是仇隋所易容成的模樣, 與你父親認識的人十分相似,那人多半還是個女子。那女子有兄,不過那兄 你父親也見過。」 慕青蓮雙眉微皺,突道:「不如猜的更大膽些,那女子的兄,其實就是仇 隋。」 他語調沒有絲毫變化,不等旁人開口,便接著道:「如此一來,就解釋通了。 仇隋為何要易容改扮成邢碎影?除了為自己留好後路,很可能還是為了不被你爹 認出。聶清遠並不是如眾人所知那樣,把仇隋送往仇家便再無往來,應該還去看 望過他。仇隋想對你爹下手,就易容成和自己那個姐妹相似的容貌,叫你爹少了 幾分戒備。出事之後,你爹還自然護在他身前,方便他下手。這麼說,他與你 爹之間的仇,很可能就是……」 聶陽等了片刻,卻不見慕青蓮繼續開口,不禁道:「慕兄,你說的很有道理, 怎麼突然不講了?」 慕青蓮一直是定力過人的樣子,此時他卻突然睜開了雙目,緩緩地看向聶陽, 接著又看向月兒,在兩人之間反覆看了幾遍,又看了田義斌一眼,然後緩緩閉上 雙眼,面色似乎有些發青,抬手一拂,道:「抱歉,這推測有極為不妥之處。就 當我不曾說過吧。」 月兒奇道:「慕大哥,你說的很好啊,哪裡不妥?」 聶陽也道:「我覺得不僅沒有不妥,反而八成就是真實情況。」他臉色暗淡 下來,沉聲道,「如果這是真的,那我的身世恐怕也有了答案。我剛才提過, 邢碎影曾說與我有殺父之仇,不過卻為我的親生母親報仇雪恨,我一直覺得我與 他之間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線兩相牽扯,他對我幾次留手也極為可疑,這次見 到他本來面目,甚至與我有幾分相似,我如果所料不差……」 他用力咬了咬牙,雙頰的肌肉微微抽動,繼續道:「很可能……當年贏北周 身故之後,其實留下了兩個孩兒,年幼的兒子上面,還有個年長許多的姐姐。那 姐姐……很可能就是我的生母。」他淒然一笑,緩緩道,「這一切若是真的,那 殺我生父又殺我養父的仇人,竟是我的舅舅。」 月兒面色慘白,緊緊抓著聶陽衣襟,小聲道:「哥……也……也不一定這就 是真的。你那時年紀那麼小,記錯了也說不定。」 聶陽微微搖頭,面色一片蒼白,輕聲道:「我總算明白,為何爹死前看著邢 碎影的時候,眼神是那麼奇怪。只是不知,他想說卻沒說出來的那句話,到底是 什麼。」 田義斌自方才就一直望著他倆,此刻沉聲道:「聶陽,不要再想了。這些都 是死無對證的陳年舊事,失之毫釐差之千里,而且這些對於揭穿仇隋的謀劃毫無 意義,不要再自煩惱!」 聶陽身子一顫,被田義斌渾厚的聲音從記憶中拉出,他點了點頭,雙拳緊握, 咬牙道:「的確,就算他真是我的舅舅,我不曾受過他半點恩惠,反被他害死骨 肉至親,不要說有這些血海深仇,就是無怨無仇,他做下這麼多傷天害理之事, 我也只能大義滅親!」 慕青蓮霍然站起,淡淡道:「田爺,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去了。不要讓那 邊的人起了疑心。你二人……」他側頭似乎想要瞥一眼聶陽兄妹,卻並未睜眼, 只是道,「你二人千萬小心,莫要行差踏錯,一步不慎,便是追悔莫及。」 聶陽拱手道:「多謝慕兄,我一定會小心行事。孫前輩要是來,我讓她趕 快去。有什麼事,咱們明日再議。」 田義斌又是一副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站起走到門口,輕輕歎了口氣, 頗為無奈的拍了拍慕青蓮的肩頭,兩人一併離開。 聶陽送出門外,遠遠還聽到慕青蓮向田義斌輕聲說道:「他兄妹二人的情形 極為不利,田爺你應該也已經明白。看來你我也要好好商議一番才行,絕不能貿 然說破。」 送罷兩人,聶陽返屋中,陪著妹妹又等了很久,直到半個多時辰後,屋外 才傳來拍門聲,伴著孫絕凡平平的聲音,「聶陽,是我,我來了。」 來的果然只有孫絕凡而已。 「馮瑤箏不在。兩天前,咱們來的那晚,她被人約了出去。這兩天都沒有 來。我把一起來的同門姐妹挨個叫起來問了一遍,只有一個看到她往西南去了。 我想……凶多吉少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聶陽道,「明天一早,我和月兒就往那邊去找。 反正在鎮上藏頭露尾,什麼事也辦不成。你趕快去,慕兄和田爺還在等你。別 讓他們擔心。」 簡單說了兩句,孫絕凡與聶陽約定了明早在西南出鎮路口相見,便匆匆返 住處。 其時距天亮也沒有多久,聶陽不忍再趕月兒屋,心道反正已被孫絕凡他們 撞見,多劉家一份知道他們的關係,也不算什麼。 兩人相擁靠在床上歇了一會兒,月兒似乎還是不願承認,低聲問道:「哥, 那惡賊有沒有姐妹,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吧?我……我不信你會是那人的外甥。」 聶陽本就從心底想要繞過這個念頭,道:「是與不是,此刻也都無關緊要了。 當年動手的邢碎影若真的有個姐妹,就與仇隋多了一份相同之處。」他想著在仇 家看到的那些記錄,「仇不平是仇家獨子,可仇隋卻有個姐姐。我初見那句『復 見阿姊』,還只是覺得是對關係親密的女子的愛稱,此刻想想,那不正說明,仇 隋有個失散在外的姐姐麼?」 「那……這女子是贏北周的女兒的話,我怎麼從未聽姑姑提過?要是比邢碎 影大上不少的女子,和姑姑應該是差不多的年歲才對。」月兒茫然道。 聶陽望著床頂黑沉沉的床帳,道:「姑姑不認得她,也不是沒有可能。贏隋 送往仇家當了養子,這女兒自然也有可能送去別家當了養女。爹經常探望兩邊, 所以認識,姑姑性子大大咧咧,自然就都不認識。你也別多想了,好好休息吧。」 「哥,」月兒靠在他懷裡,閉上雙眼,輕聲道,「那真的是你娘的話,要怎 麼辦?」 聶陽安撫一樣的拍了拍月兒肩膀,柔聲道:「就算是真的,我娘是我娘,邢 碎影是邢碎影,若是大仇得報,我會再好好查出我娘的……墳塚所在,到時,你 也與我一起去拜祭她吧。」 月兒含含糊糊的唔了一聲,似乎是有些害怕,她的身子微微哆嗦了兩下,緊 緊地挽住了聶陽的胳膊。 聶陽也閉上了雙眼,試著讓思慮沉靜下來,從紛雜的情緒中抽離,重新專注 於仇隋身上,拋開那些無謂的推測猜想。 若不如此,心中便始終彷徨著一陣令人發冷的不安,彷彿仇隋正在他此前做 出的那些推測形成的紛亂漩渦之中對他冷冷的笑著,露出森森的一線白牙。 迷迷糊糊打了個盹,睜眼時,天色已經微明,聶陽輕輕搖了搖月兒,叫她先 醒來梳洗一下,隨時準備出門。 鎮上公務繁忙,劉悝一般頭遍雞叫便會醒來,在臥房門外的院子練練早課, 隨口吃點東西,就要往衙門報道。 聶陽有事要問,早早等在了院口。 等不多久,劉悝就穿戴整齊走了出來,一見聶陽,笑道:「喲,大表,一 大早等在這裡,有什麼事麼?」 「嗯,有點事不得不向你請教一二。」聶陽與他一同往正門走去,斟酌了一 下,問道,「劉兄,從鎮上西南出去,有什麼地方,適做讓初次來到這邊的人 也不難找到的約見地點?」 劉悝一握腰刀,肅容道:「聶兄,你認識的人裡,有誰不見了麼?」 聶陽看隱瞞不過,只好道:「我有要緊的事需要找一個人,可那人下落不明, 只知道有人約她出去,她從西南小路出的鎮子。我這就要去找她,附近並不太熟, 只好來向你打聽一下。」 劉悝沉吟片刻,停下腳步,道:「那邊並不安全,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衙門 露個臉,來與你們一道過去。」 「哎,你公事繁忙,就不必勞煩了。」聶陽不願牽扯進來太多無關人士,開 口便要絕。 劉悝笑道:「有人不見,這就是我的公事。這附近的地形沒有比我更熟的了, 你只管等著吧。我去去就來。」他一邊說道,一邊飛快的跑了出去。 聶陽也只好微微搖了搖頭,往水井那邊打了一桶透涼清水,洗去滿面倦容, 房等著。 劉悝腳程到快,不多時,就折返來,在院中道:「聶兄,聶姑娘,咱們走 吧。找人的事,事不宜遲。快些快些。」 聶陽隔窗看了一眼,院中確實只有劉悝一個,才和月兒一起走了出去。劉悝 似乎早已看透兩人暗地裡的親密,見他們從一間屋中出來,連一絲訝異的神情也 不曾顯出。 西南路口處,孫絕凡果然早早就等在了那裡,灰撲撲的身影一動不動的佇立 道旁樹下,彷彿已與斑駁樹影融為一體。 看到劉悝,她也沒有半分訝異,聽完聶陽介紹後,瞥了一眼他的差服,問道 :「既然這位差爺熟知週遭地形,那就勞煩了。」 劉悝笑嘻嘻道:「不敢不敢,咱們這就出發吧。人命關天,怠慢不得。」 一行四人沿著西南小道出鎮而去,有劉悝帶路,又是出鎮,臨時關卡連問也 沒問就放了過去。這邊不同官道坦途,不僅小路頗為曲折,沒走出半里,就到了 山地。三人雖然都有武功,走的也頗為不順。 劉悝帶在最前,步履輕盈,腳下頗為輕快,右手一下一下拍著腰刀,說是查 案,倒像是春末出遊。 「前面不遠,就是一處涼亭,偶有年輕男女幽會,往南而去的送別,一般也 會在那裡喝上一杯餞行酒,再轉入大道。」劉悝抬手指了指坡道側旁,那邊遠遠 確實可以看到一處破舊小亭。 「不管怎樣,先去看看。」聶陽話音剛落,孫絕凡已經飛身縱上旁坡,快步 走去。 擔心周圍仍有埋伏,聶陽與月兒一左一右扶住武器,緊隨其後。 劉悝仍是不緊不慢,一邊打量著週遭,一邊跟在最後,剛才還拍著腰刀的手 此刻卻緊緊握住了刀柄。 不過那亭子裡卻沒有找到任何異常之處。地面和石桌石凳都積了一層灰土, 周圍沒有腳印,看不出有人來過的痕跡。 劉悝四下檢查一番,搖頭道:「看來不是這裡。」 小路繼續延往西南,離鎮子四五里處,散落著幾家農戶,耕作山間薄田,劉 悝帶著孫絕凡去問了一遍,前日確實有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往西南去了,經過 這裡時,還問了問路。 「土地廟?」劉悝皺起眉毛,頗不情願的說道,「那邊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此話怎講?」問清了地方,聶陽不禁加快了腳程,看劉悝神情有些擔憂, 便開口問道。 「前面不遠就是岔道,往土地廟去,就要走向北的山道,那山道你可知道通 到哪裡?」 月兒蹙眉道:「這裡就你一個對地方熟的,你不說,我們怎麼知道通到哪裡。」 劉悝抬手指了一圈附近起伏山巒,最後定在西北方向高高聳立的山峰處,苦 笑道:「實不相瞞,那土地廟就在遊仙峰的背崖之下,要是有人輕功好些,又肯 費功夫,直接從那裡攀上山腰小道也未嘗不可。」他頓住話頭,歎了口氣,才接 著道,「若是山上有人接應,上下更是方便。折在山上的兄們,有幾人的屍首 就是在那邊的崖下空地找到的,摔得稀爛。」 他看了孫絕凡一眼,謹慎道:「我冒昧問一句,你們要找的人,會不會和山 上那幫要命的鬼煞是一夥的?」 聶陽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那人未必是鬼煞中人,倒可能和鬼煞的 雇是一夥的。結果如何,總要找到她才知道。」 到了岔道,折往北方的山路更加陡峭,小道顯然只是為了通到那座小廟,幾 乎無人打理,多處已被雜草淹沒。 「這地方變成鬼山之後,平常人可絕不敢來。」劉悝突然停下腳步,看著一 邊的濕土草窩,那半軟黃泥上,留著一個踏偏了的明顯足印,「多半,這就是你 們要找的人留下的了。」 那足印小巧玲瓏,紋路清晰,明顯能看出是女子的貼腳繡鞋。 孫絕凡不禁皺眉道:「瑤箏穿成這樣跑來這種地方,這是要做什麼?」不光 打扮得花枝招展,還穿了不便行動的精工繡鞋,她輕功也不是很好,穿成那樣, 行走山道就已足夠費力。 「看來約她的那人,她喜歡得很吶。」月兒哼了一聲,譏誚道,「我穿著靴 子走起來還嫌腳下彆扭,她這份心思真是讓人感動。」 孫絕凡張望了一下,快步往從山石間露出一角的土地廟走去。 此地已到遊仙峰下,山崖陡峭,無數長籐自巖壁垂落,雖說是陽面,可三面 環山不見陽光,自半腰往下,山壁就鋪滿青苔。由下往上看去,想要攀爬到高處 的山道,絕非易事。 那土地廟,就在山壁下方的空地一角。看空地另一側還有幾間破舊荒屋,多 半早年住著幾家獵戶。 孫絕凡快步奔向那間小廟,聶陽則緩下步伐,與月兒戒備著周圍情形,跟在 劉悝身後慢慢過去。 劉悝依舊不斷的東張西望,到了廟口,更是彎腰躬身,在野草叢生的地上一 寸寸看過去。 聶陽叮囑月兒小心留意四周,也伏低身子,往另一個方向低頭找了起來。 廟口的地上足印亂七八糟,根本分辨不清,聶陽正要往遠處找去,就聽孫絕 凡在廟內高聲喚他。 「這裡最近才有人動過手。」孫絕凡抬手指了一圈,果然痕跡十分明顯。蛛 破了數處,供桌斷了一腿,頂樑上有數個小洞,像是什麼暗器被拔去後所留, 門框上破了兩處,都是明顯的刀痕。 「看來就是這兒了。」聶陽環視一圈,馮瑤箏被約到的地方顯然就是此處, 看這動手的痕跡,必定凶多吉少。 「出手的未必是邢碎影。」孫絕凡又看了一遍留下的痕跡,小聲說道。 聶陽點頭道:「嗯,以他的武功,應該不會打成這樣。」 「馮瑤箏武功不弱,甚至可以說略在花可衣之上。若是邢碎影找不到機會親 自下手,她不一定那麼容易被殺掉。」她撫著門上的兩道刀痕,道,「來的刺客 若都是這種功夫,她未必對付不了。再找找看,還有什麼痕跡。」 兩人剛一出門,就聽到劉悝遠遠道:「這裡有血跡。這裡也有,嘿,這好大 一灘……看來是很重的內傷吶。」 三人立刻跟了過去。 果然,離開那小廟不足五丈,四處就可以看到清晰地打鬥痕跡。壓折的長草, 踏陷的土坑,四處可見的血跡。 劉悝把每一處血跡都大致看過後,道:「從足印和血跡的分佈來看,那女子 是想殺出重圍逃走,來襲的人武功比她差,損失不小。」他指了指兩處較大的血 泊,苦笑道,「這兩片血周圍都沒什麼濺痕,當中還混著些酸臭氣,九成是被震 斷了心脈,嘔血而死的人所留。你們要找的人,看來還是個硬茬子。」 「嘖……來追殺的可不是什麼入流貨色啊。」沿著馮瑤箏逃走的路線走了一 段,劉悝蹲下身去,在草葉上揩了揩,皺眉道,「這毒粉也就是石灰的套路,被 撒上一臉,連眼都睜不開。」 「那裡!」月兒突然低聲叫了出來,指著另一邊一叢灌木。 灌木上勾著一條鵝黃薄紗,聶陽湊近一些,才看到裡面還落著兩片布料,被 利刃削下,從樣式來看,應該是兩幅裙擺。 對面的灌木被踩開了一道,看樣子,馮瑤箏是往那邊逃了。 那個方向只有內凹的一處山坳,即使輕功高絕,也無路可逃,可想而知,馮 瑤箏多半已被那毒粉迷了雙眼,慌不擇路。 四人向那個方向追了一段,又發現了一隻鞋子,繡著粉色蓮花的白底緞面上 染著血痕,鞋跟那頭更是染上了一片鮮紅。 「多半是在這裡被斷了腳筋。」劉悝面露不忍之色,握著腰刀道,「她應該 是強行發力,在這裡提縱出去,最遠也逃不出十丈。就要被追上。」 孫絕凡面色一沉,雙腳交替撥開草叢,垂下視線仔細找去。 果然,才走出三丈有餘,就看到一蓬污血染褐了一片草葉,周圍長草倒伏了 數尺方圓,另一隻鞋子歪歪扭扭嵌在地上,被壓進泥中半邊。 倒伏草葉上還落著許多破布,扯得極碎,依稀能看出既有剛才的罩紗,也有 被撕爛的其他衣物。 「看來,要命之前,還要順便劫一劫色。荒山野嶺,這幫人真是好興致。」 劉悝冷笑道,站直了向四下張望。 孫絕凡盯著那些碎布,握緊的右拳微微發顫。月兒在旁憤憤道:「到此這姓 馮的就被人制住,咱們接著該往哪兒找?」 其實已知道並非仇隋親自動手的情況下,即便找到馮瑤箏的屍身也沒什麼意 義,不過既然已經到此,聶陽總不好就這樣折返去,向著靠屍體上的線說不 定能找出與仇隋相關的蛛絲馬跡,他問劉悝道:「劉兄,咱們再來該往哪兒找?」 劉悝挺直身子,望著遠處那幾間荒棄木屋,「要是對方毀屍滅跡,就是找上 了天也別想找到。要是對方不在乎被咱們找到屍體,殺人之前又要一逞獸慾,說 不定,你們要找的人就在某間屋子裡躺著。」 孫絕凡猛然轉身,向著那幾間破屋飛身而去,聶陽拍了拍月兒肩膀,相攜跟 上。唯有劉悝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站在原地並未動彈。 這三人腳程極快,片刻就將那邊看了一遍,卻什麼也沒有找到。 「不在,那邊沒人去過。」 聽聶陽這麼一說,劉悝低頭想了想,突然道:「大表,你們三個的輕功如 何?」 「還行。」 「過的去。」 「幹嘛?」月兒不解問道。 劉悝仰頭看著遊仙峰高懸在上的山道,喃喃道:「我在想,要是殺人的人, 是從上面下來的呢?那把她制服之後,帶到上面去,也並非全無可能吧?」 他跟著突然搖了搖頭,又道:「不對,他們在這裡就迫不及待扯碎了她的衣 服,怎麼會有耐心費勁搬到上面?大表,咱們還是先散開往另外兩個方向找找, 哪怕只是凌辱女子留下的蛛絲馬跡,總歸聊勝於無。」 「孫前輩,你和劉兄一起,我和月兒往那邊。」聶陽立刻分開人數,兵分兩 路。 說是兩路,隔得也並不太遠,這片谷地地形頗為崎嶇,看著不大,想要每一 處都找過,倒也頗費功夫。 約莫一盞茶功夫,劉悝從一片矮樹後探出身子,叫道:「找到了,在這兒!」 聶陽和月兒對視一眼,疾奔過去。到了旁邊,劉悝看著月兒道:「小表妹, 我勸你還是別進來的好。在外面守著吧,這屍體模樣可不太好看。」 月兒正要逞強,就見孫絕凡面色煞白的從裡面走了出來,對她擺了擺手,跟 著低頭摀住了嘴,發出一陣乾嘔的聲音。 聶陽拍了拍月兒的肩頭,道:「你守著孫前輩,我去看看。孫前輩,裡面那 個確實是馮瑤箏麼?」看孫絕凡點了點頭,他低低歎了口氣,跟著劉悝鑽了進去。 矮樹叢後是一塊挨著巖壁的平地,枯枝草葉被壓平,他們苦苦找的那個女 子,就躺在上面。 天氣並不涼爽,這屍身散發出一陣刺鼻的惡臭,一絲不掛的胴體已膨脹變形, 肌膚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淺綠色的斑塊,嗡嗡振翅的蒼蠅盤旋在褐色血塊凝結的各 處。 那股腐臭衝進鼻中,就連聶陽也忍不住喉頭一緊,連忙閉緊了嘴巴。 劉悝的臉色也有些發白,但他還是過去蹲了下來,用刀鞘輕輕撥動著屍體的 四肢,仔細檢查著。 聶陽看了看那屍體的臉,依稀還可以看出,那七竅流血的面孔原本生的頗美, 只是現在已扭曲變形,顯得說不出的猙獰可怖,鼻樑左側有一顆黑痣,右眼下有 一顆淚痣,辨認起來倒還不算太難。 劉悝正從腳掌向上檢查,聶陽忍著噁心彎腰跟著看了過去。 用刀鞘撥弄了兩下,似乎嫌檢查得不夠細緻,他摸出一塊布巾纏在手上,仔 細看著屍體上的傷口,口中喃喃道:「左腳被斷了筋,右腿膝蓋骨被砸得粉碎, 大腿被咬的血糊糊的……」他撥開屍體雙腿,看了一眼便鬆手讓腿上,那裡一 片狼籍,膿血、碎肉、屎尿與不知是什麼的各種東西攪在一起,慘不忍睹,被扯 光的蜜丘上方不遠,鼓脹如孕的肚皮上用刀尖刻了一個猩紅的鬼字,「娘的,這 幫人根本就是畜生。你看看這屍體,簡直就是被一群瘋狗咬死的!」 劉悝緩緩站起,搖頭道:「這屍體前面沒有致命傷痕,如果背面也是一樣, 她應該是被一點點折磨致死。至於那個鬼字,既可能是鬼煞留的印記,也可能是 動手的人想要嫁禍,目前還不好斷定。」 一雙豐盈乳房此刻浮現著暗淡的紫色,左邊的乳頭斷了大半,還有一線殘肉 連接,另一邊則只剩下一個褐色的血洞,傷口參差不齊,像是被咬住生生扯斷。 張開的腫脹嘴唇間,看不到一顆牙齒,那些小巧潔白的顆粒,盡數散落在周 圍的地上,有些斷了根,有些則連著,本該是舌頭的地方,只能看到一團被利刃 攪爛的紫紅肉塊。 她的眼睛沒有閉上,無神的盯著蒼天,但仔細一看,才看出她根本不可能閉 上雙眼,那能遮蔽一切慘象的簾幕,被小心的割下丟在了一邊。 這的確像是一群瘋狗幹出的事,屍體週身上下,能看到的地方,都找不到一 塊完好的肌膚,左手的兩根手指,甚至被齊根咬斷,嚼爛吐在一旁。 「連找仵作的功夫都可以省了。」劉悝拍了拍額頭,歎道,「這屍體上驗出 的兵器,恐怕隨處都可以見到。只有腳筋上那一刀比較奇怪,看切口,這一刀的 斬法相當詭異,像是從極低的地方平揮過來,不像是地堂刀的路子,很可能是個 侏儒。」 聶陽盯著屍體的右掌,道:「你看她的右手,是不是有些奇怪?」 劉悝聞言,蹲下去仔細看了一看,道:「嗯……像是一直攥著,最後被硬生 生掰開,指骨也斷了。」 「難道她原本抓著什麼東西?」 劉悝低頭湊得更近,捏住鼻子看了一下,道:「就算抓著什麼,也早被帶走 了。不過……她手掌上寫著一個字。看樣子,是用指甲狠狠挖出來的,應該是她 自己留下的。嘖,這女人倒也聰明,這個字混在沾了血的掌紋裡,沒有我這樣的 好眼力,還真不容易看出來。」 「是什麼字?」 「花。吶,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說不定這個字就是兇手的身份,你能想到 什麼,趕緊告訴我,我這就去把他捉拿歸案。」 「花……可衣?」 縱然是為虎作倀之輩,淪落到這種下場也頗令人同情,聶陽與劉悝將屍體草 草掩埋,走出林外,將事情告訴了外面等候的二人。 即使不是親自動手,花可衣的謀之名也已經八成坐實,聶陽本就覺得鬼煞 是仇隋雇來,花可衣作為他的同夥,自然也是雇之一,必定脫不了干係。 「她們原是同門,馮瑤箏被她蠱惑,八成是有舊時情誼所致。我與馮瑤箏相 交不深,但能感覺得到,她並非心機深沉的人,恐怕……這次她是上了花可衣的 當。」離開那裡很遠後,孫絕凡才緩緩說道,「畢竟她也一直以為,花可衣與邢 碎影之間有著什麼不便開口的深仇大恨。花可衣要讓她去砍邢碎影的屍身,實在 是再容易不過。」 「馮瑤箏至少告訴了咱們一件事。」聶陽頭望了一眼,沉聲道,「那就是 花可衣必定已經到了。」 「你打算先找她?」 聶陽點了點頭,道:「她知道的事情很多,咱們必須盡快找到她。當她對邢 碎影完全沒有用處的時候,她的結局未必會比馮姑娘好到哪裡。」 「而且,」他看著遠遠低處已能模糊看到的小鎮邊緣,冷冷道,「邢碎影成 了仇隋,他已經動站到了不能隨便退場的明處,那麼,斬斷他暗處的胳膊,總 好過直接向他動手,不是麼?」 孫絕凡沉默片刻,才道:「好,我幫你找。」 「對了,對田爺不要把事情說得太細。」到了鎮邊,聶陽叮囑道,「這慘景 讓他知道,我怕他沒法再與仇隋安然相處。我不想讓事情對他不利。」 孫絕凡點了點頭,「我知道分寸。」 「喲,這幫灰孫子竟敢偷懶?」到鎮邊的路障處,劉悝環視一圈,竟沒一 個衙役守著,不禁皺起眉頭,叫道,「喂,人都死哪兒去了?」 這時一個年輕衙役匆匆忙忙從一邊的林子裡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提著褲子 手忙腳亂的系褲腰帶,一看是劉悝,忙道:「劉頭兒,我在我在!憋不住了去那 邊撒了泡尿,可不是偷懶!」 「人呢?就留了你一個?」劉悝按著那衙役的肩頭,皺眉道,「出什麼事了?」 那衙役慌的把腰帶繫了死結,一邊解著一邊答道:「聶家老宅那邊出事了, 倒了好幾個。張頭兒見挑事的那個武功太高,怕出亂子,把四邊的人手都叫去 護姓去了。劉頭兒你也快去吧,張頭兒功夫不好,可別出了事。」 劉悝神色一凜,點了點頭,扭頭向聶陽道:「大表,兄有事先走一步, 你們隨意!」話音未落,身形已飛縱至數丈之外,雖然看著像是野路子出身,速 度倒是頗快。 聶陽看向孫絕凡,問道:「要不要跟去看看?」 孫絕凡搖頭道:「你們去吧,我先去找逐影的姐妹打聽一下,有沒有人見過 花可衣。」 「嗯,如果有什麼消息,晚上到劉家找我。」交代完畢,聶陽帶著月兒往劉 悝那邊追去,孫絕凡則折往北方,灰影一閃,便隱沒在曲折小巷之中。 只剩下那衙役惱恨的瞪著解不開的腰帶,獨自發愣。 離聶家還有兩道街口,就已經能看到四下儘是江湖武人,常姓都閉緊了 門戶,不敢露面。聶陽略一思忖,仍帶著月兒鑽進了巷子,小心找著不惹人注意 的角落,繞了過去。 到了聶家周圍,想要再往裡進,卻是非擠不可,除非站到房頂,那裡倒是稀 稀拉拉沒幾個人,就是太過顯眼。聶陽權衡一下,拉著月兒擠到了幾個小個青年 的身後,勉強能看到一些。 聶家門口那片空地,四下已躺倒了七個人,不過看他們一邊嘔血一邊呻吟, 應該只是受了極重內傷,並未斃命。 對著大門,站著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高的那個肩寬體闊,戴著一頂寬大竹笠, 雙手微張,將另一人護在身後。被護著那個身形纖細,體態婀娜,縱然背對著聶 陽這邊還穿著男裝,依舊能看出是個年輕女子,雖比身前的大漢矮了許多,在女 子中也算是高挑。 聶宅裡的諸多高手門裡門外的站了一堆,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慕青蓮 似乎已經下場動過手,以劍駐地撫胸而立,面色煞白,唇角沁出一絲猩紅。 聶陽心中一驚,喃喃道:「連慕青蓮也受傷了麼?」 身前那人哧的一笑,側頭道:「他本是下去講和的,看對手沒帶兵器,也不 肯用劍。被那人逼住之後連對了五掌,就成這副模樣了。」 旁邊另一人讚歎道:「想想也是,手底下沒有幾分功夫,怎麼敢對著這麼多 高手叫。」 聶陽正想追問,就聽另一人譏笑道:「這幫正派高手,要是真叫人當著眼皮 底下殺了仇掌門,以後恐怕也沒臉行走江湖了吧。」 「這人是來殺仇……仇掌門的?他和仇掌門有什麼仇?」月兒探頭看著那人 背影,忍不住問道。 前面看熱鬧的搖頭道:「他和仇掌門沒仇,是他帶來的那個姑娘,口口聲聲 說仇掌門害死她全家。那男的自稱是那姑娘的族叔,來為自己侄女出氣的。」 另一人跟著道:「按說仇掌門初出江湖,哪來的時間與人結怨。可那姑娘說 的頭頭是道,連當年仇夫人的名諱家世也說的分毫不差,硬說仇掌門在她家隱居 的地方當眾姦殺了自己的養母,也不知是不是失心瘋了。」 聶陽心中一顫,仔細張望過去,那背影確實有八分像是趙雨淨。可從未聽說 她有個武功高強的族叔啊。這莽撞高手,到底是誰? 一個三十多歲的持劍漢子掃了一眼周圍倒下的七人,抬起的劍尖都有些發顫, 但還是高聲道:「這位前輩,令侄女污蔑我派掌門在先,你出手傷人在後,這是 存心要和我派過不去麼?」 那人扶了扶斗笠,哼了一聲道:「廢話,打成這樣,你還當我是來和你們掌 門攀親家的麼?」 旁觀眾人中立刻傳來忍不住的撲哧笑聲。 那漢子面色一紅,怒道:「好!那就休怪我劍下無情了!」 「少說屁話,要打的只管下來,今天姓仇的不出來給個交代,我就打到你們 天風劍派沒人為止。」那人聲音洪亮渾厚,口氣卻頗為粗魯,他口中說著,伸手 往背後一撥,讓那女子讓開幾步。這一側身,讓聶陽看的清清楚楚,果然就是趙 雨淨。 持劍漢子雙眼一瞪,正要下場討教,旁邊一隻大手突然伸過將他攔住,卻是 站在他身旁的震天雷趙萬鈞。 趙萬鈞對那漢子搖了搖頭,道:「這人存心來向天風劍派釁,你們一個個 下去,正順了他的心意。」 門前那人哈哈一笑,道:「他不來,你來!看在你也姓趙的份上,我讓你三 招。」 「好大的口氣!」趙萬鈞本就黝黑的面色頓時又是一沉,雙拳一握,踏下石 階。 他口氣雖怒,步履卻極為穩定,兩步邁下,相隔一丈有餘,呼的一拳已經擊 了出去。 這一拳拳風甫出,他便邁步踏上,手肘一沉,第二拳後發先至,兩股拳力 為一股,就聽他吐氣開聲,一聲低喝,足踏之處石崩地裂,缽大的拳頭陡然又快 了一倍,霹靂般砸向那人面門。 「好拳法!」那人低讚一聲,雙足釘在原地,身子猛的向旁一斜,趙萬鈞的 拳頭從他頰邊擦過。 「躲的好!」趙萬鈞暴喝一聲,拳勁一擺,將餘力一引,第二招眼見便要向 那人攔腰砸下。 這時就聽噗的一聲悶響,趙萬鈞面色大變,低頭看著胸前印著的那隻手掌, 那一拳無力再揮出去,反而向後踉踉蹌蹌退了出去,「你……你……」他連說了 兩個你字,終於沒能忍住,口中一股鮮血噴了出來,灑的胸前一片猩紅。 那人站直身子,悠然退了半步,方才站著的地方留下一雙斧鑿般的足印,他 甩了甩手腕,譏誚道:「趙萬鈞,我說讓你三招你就信,你是昨天才開始行走江 湖的麼?一把年紀還這麼天真,真不知你是怎麼混到現在的。」 趙萬鈞氣的雙目圓瞪,雙臂震開身旁扶過來的手掌,強行提氣便要再上前出 手,不料真氣剛一遊動,就覺經脈之中一陣火熱灼痛,胸前如遭錘擊,哇的又吐 出一口淤血,竟軟軟坐到了地上。 「焚……焚心訣?」趙萬鈞抹去嘴邊血跡,原本盈滿怒氣的雙目竟泛起一絲 恐懼,「是……是你這怪物!」 聽到焚心訣三字,周圍諸人都是面色一變,圍觀人群中更是接連傳出兵器出 鞘之聲。 趙萬鈞面如金紙,顫聲道:「你……你的刀呢?」 那人哼了一聲,道:「刀在不在,與你何干。我這人沒那麼好耐性,那姓仇 的還要縮到什麼時候?」 那人話音剛落,突然身子一側,抬手一揮,一道烏光被他反激去,人群中 一聲悶哼,一個瘦小漢子捂著喉頭跌跌撞撞走了出來,雙手在喉頭一陣亂抓,口 中嘶嘶吼了兩聲,猛地吐出一口紫黑膿血,倒斃在地。 「我就知道,這種熱鬧,肯定少不了你們。哼哼,替天行道,來的好!」那 人仰頭笑道,替天行道那四個字說的譏誚無比,「藏頭露尾的孬種!還不一起出 來受死!」 他這一聲暴喝,人群中原本幾個抽出兵器的人反而將刀劍收鞘中,縮了 去。 反倒是趙萬鈞身後,一個瘦小老者沒精打采的走上前來,握住腰間七星劍柄, 慢悠悠走到了那人面前,緩緩道:「武當宋賢,請。」 那人冷冷道:「宋賢,你是入了天道呢,還是要為仇掌門擋災?還是說,這 兩者其實是一事?」 宋賢下垂眉角紋絲不動,只是又說道:「請。」 「好,就讓我再領教一次武當神功!」那人哈哈笑道,一掌推出,平平無奇 擊向宋賢胸口。 宋賢向旁一踏,長劍連鞘揮出,卸去掌力同時,劍身凌空劃了一個圈子,兜 向那人頸側。 同是太極劍法,宋賢施展出來與董劍鳴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劍氣凝虛欲發, 劍勢綿綿無盡,攻守法度森嚴,一招連消帶打使的毫無破綻。 那人讚了聲好劍法,拍出兩掌阻住宋賢逼近劍氣,向後連退三步。 宋賢也不急於追擊,劍招仍是不疾不徐,一招招緩緩向前壓迫,也不見足踏 八卦有多迅疾,卻霎時便又將那人籠罩在劍意之中。 宋賢揮劍踏上,層層劍光化作大小銀環,緩緩向中央套攏。那人擊出的掌力 一被絞入,便被層疊無窮的劍勢消解的無影無蹤。 那人又向後退了三步,宋賢依舊不緊不慢的跟上,無形劍氣彷彿被他手中寶 劍攏固成交錯相疊的八卦密陣,越是催動越是渾厚,劍招尚未迫近,激盪的勁風 已將那人斗笠掀起,歪歪扭扭的落到一邊。 那人削短的亂髮散落至頸,並非常人那般烏黑,而是黑中透著隱隱的暗紅。 這下不僅聶陽,連月兒也認出了那人是誰,緊緊握著哥哥手掌,低聲道: 「真是趙陽趙師叔,怎麼辦?」 聶陽壓低聲音道:「既然是他,真有危險,咱們也只有動手了。」 那暗紅赤髮在江湖上極為少見,焚心訣也算得上是獨門心法,聶陽身前那幾 人也都認了出來,搖頭道:「果然是那匹老炎狼。」 「嘖,小的就是個瘋子,老的看來也沒改,八成是師門特色。」 「趙陽沒帶刀,你說宋長老勝算能有幾成?」 「沒帶刀又怎樣,既然知道是這老瘋子,有多少銀子,我也不會賣宋賢贏。 起碼得是武當四老在這兒,這賭局才有的開。」 不覺間,那邊兩人便已過了招有餘。除了不時送出一掌,阻一阻劍招來勢, 那名聲赫赫的炎狼趙陽,竟已在空地中退繞了大半圈。 先前那人正要開口譏刺同伴,就聽空地中趙陽一聲長嘯,單掌推出,仍是往 宋賢劍環之中劈去。 宋賢眉梢微動,依舊是沉腕一繞,劍氣纏旋,將趙陽掌力拖入其中。 長嘯聲中,趙陽這次卻並沒收招,反而雙掌齊出,又是兩股掌力推入。 宋賢雙臂一沉,面色微變,霎時間連催三道劍氣,注入身前太極內勁之中。 趙陽沉聲一喝,雙臂一縮,又是雙掌擊出,卡嚓脆響,腳下石被他踏的粉 碎。 劍身恍若壓上千斤巨石,宋賢額角青筋暴起,面孔漲的通紅。若是初交手時, 宋賢內力自然足以擋下,可不知不覺被趙陽耗去了招真氣,他本就年逾五十, 內力精純有餘後繼卻頗為不足,此刻剛猛至極的掌力洶湧而來,連他凝在身前的 劍氣也一股腦卷壓反撲,他拼出全力,才堪堪接下。 趙陽冷哼一聲,竟又踏上半步,一口濁氣吐出同時,又是一掌印向宋賢胸前。 宋賢抬劍便要抵擋,力道才到手腕,就覺一陣酸痛難當,竟被方纔那三招震 麻了經脈。也虧他經驗老道臨危不亂,左掌往胸前一劃,一招綿掌迎了上去。 雙掌相交,一觸即分。 趙陽穩如泰山站在原地,雙臂與背後肌肉外凸,連身上的衣衫都撐了起來, 站在奪目陽光之下,宛如一尊赤髮神像。 而宋賢連退兩步,才穩住身形,雙臂垂下,握著七星劍的右掌微微顫抖,顯 然已敗。 「多少年了,你們武當的功夫還是不思進取,你守禦天下無敵又能怎樣,我 只要輕功不爛,難不成還會被你守死?」趙陽撤掌身,並未追擊,邁步走到趙 雨淨身邊,再次揚聲道,「姓仇的,你天風劍派邀請這麼多人過來,就是為了給 你當替死鬼麼!」 這話將門派裹挾其中,門前的天風門人頓時按捺不住,紛紛拔劍在手,叫罵 起來。較年長一個門人怒道:「早告訴你了我們掌門現在不在,是你不信,你當 我們在場的諸位都是信口雌黃麼?」 淨空大師在旁點頭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趙施,仇掌門的確不在。」 一個護在外圍的衙役戰戰兢兢開口道:「這、這位大俠,你要找的那人確實 出鎮去了,他說要去遠迎貴客,崆峒派那位長老也跟他一起。」 趙陽挑了挑眉,笑道:「好,我去個地方填飽肚子,下午再來找他計較。 這次可千萬告訴他,別讓他再偷偷溜了!」 「姓趙的!你別欺人太甚!你打傷這麼多人,想就這麼算了不成?」 趙陽冷哼一聲,掃視一圈,道:「我說我侄女與你們掌門有仇,他們罵了一 聲騙子,連問也不問就拔劍動手,我要是武功差些,是不是活該被你們砍成肉醬? 後面這幾個動找我討教的,難道還想要我賠些治傷養病的銀子?」 他轉臉看向圍觀眾人,高聲道:「我知道你們裡面就有不少天道的雜碎,趕 緊去通報你們子,趙陽來了,就在這鎮上等著。過時不候!」他過去拉住趙 雨淨,笑道,「侄女,咱們走。」 「不能走!」喊出這一聲的,卻是劉悝。 他拔出了腰刀,認真的盯著轉過身來的趙陽,大聲道:「於鬧市鬥毆傷人, 按律,少說也要杖責三十。我不管你是什麼人,跟我往衙門走一趟!」 聶陽心中一驚,知道情勢不妙,上一代的前輩與公門過節極大,一言不, 後果不堪設想。 果然,趙陽凌厲雙目緊緊盯住劉悝身上的黑紅差服,冷笑道:「又是天道哄 來的六扇門狗腿子麼?我近年很少殺人,你可別自死路。」 劉悝不閃不避,迎著他的視線道:「我不懂你說的天道是什麼,若是指天理 公道,那在我這裡就是我朝律法,你當街傷人,驚嚇姓,我身為順峰鎮捕頭, 豈能看你揚長而去!武功高了就可以隨意傷人,那還要衙門官差作甚!」 旁邊一個四十多歲的捕快抖抖嗦嗦躲在劉悝身後,扯了扯他道:「小劉啊, 這事兒……這事兒就算了吧,咱們還是按江湖械鬥上報得了。」 「不行!」劉悝怒氣沖沖道,「張頭兒,咱們守著鎮上這些年,連小偷小摸 都快絕了,鄉里平安,四下無事。自從這幫江湖草莽來了,暗地裡的命案出了不 知多少起,常姓吃了虧,忌憚他們武藝高強,連報官也不敢。今天他們開了 光天化日之下鬥毆的頭,明天就敢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咱們那些鄰里街坊,豈不 是要被嚇破了膽!他們要按江湖規矩來,可以,但我也要讓他們知道,那是違法 的事!」 趙陽突道:「小捕頭,譚凌山是你什麼人?」 劉悝一挺脖頸,大聲道:「譚大人不是我什麼人,只是我一生的榜樣而已!」 「好!」趙陽左臂一甩,一股掌力擊出,喀的一聲,將七尺外的石雕震碎一 塊,「既然如此,你來吧!」 聶陽正想設法阻止,就聽圍觀人群之外有人大聲道:「住手!」 跟著,人群緩緩分開一條大道,一個金冠束髮,身著軟甲的中年男子大步走 了過來,仇隋與崆峒斷空子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後,一個似是天風劍派門人的青年 正緊跟在仇隋身邊,竊竊私語著指向趙雨淨。 「你是此鎮捕頭?」濃眉之下,豹目一掃,來人直接問道,並未看向其餘江 湖高手。 劉悝收起腰刀,恭敬道:「正是,您是?」 「北嚴侯帳下燕騎營副統領,程定。這是我的腰牌。」 「見過程大人!」一眾衙役捕快,齊齊施禮。 程定緊跟著道:「你們也應該已經聽說了,此件大案,由北嚴侯府全權督辦, 即刻起,此鎮公門事務,暫由本將接管。」 「是。」 「特事特辦,此案未結期間,凡不涉及本鎮姓,僅與江湖中人有關之事, 暫不按律辦理。你們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看護好無辜姓,二,盡快將這件大 案了結。傳話下去,今日申時,本鎮所有公門中人,到鎮東八里外的營地集。 我在那邊候著。」 劉悝深深吸了口氣,咬牙道:「是。」 「去吧,此處交給本將處理便是。」程定擺了擺手,不再多言,大步走到聶 宅門前,低聲與門前幾位武林高手交談起來。 這時,仇隋穿過人群走上前來,抱拳一禮,微笑道:「在下仇隋,天風劍派 代掌門。不知哪位與在下有仇,可否出來一見?」 趙陽原本將趙雨淨擋在身後,此刻聞言,稍稍讓開了一些。 趙雨淨恨恨抬眼望了過去,跟著面上一僵,秀美雙眸盈滿說不出的驚訝之色, 她抬手指著仇隋,顫聲道:「你……你怎麼會是仇隋?不對……你、你不是!仇 隋呢?仇隋呢?」 乳硬助性 第八十五章 (一) 聽完後,慕青蓮又一次問道:「按說你父親也行走江湖多年,不該如此毫無 戒心的讓生人上車才對。當時真的沒有什麼異常麼?」 「那人右手豎著拇指,握拳向上,另一手舉著個牌子,寫著『搭車去西藏』。 我爹說這叫什麼什麼青年,挺可憐的,就讓他上車了。」 (二) 「對了!」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唯一有些奇怪的地方,「我爹、我爹剛見到邢 碎影的時候,足足愣了半天,我娘還問了他一句,他支吾著搪塞過去,後來還偷 偷追問邢碎影究竟姓什麼,父母何人,是否娶親,有沒有意中人,對斷袖分桃的 典故有什麼看法,更欣賞董賢還是韓子高?」 「呃……」 (三) 「嗯,有點事不得不向你請教一二。」聶陽與他一同往正門走去,斟酌了一 下,問道,「劉兄,從鎮上西南出去,有什麼地方,適做讓初次來到這邊的人 也不難找到的約會地點?」 「是來見友的吧,那邊有個快捷酒店,挺好找的。」 (四) 「這地方變成鬼山之後,平常人可絕不敢來。」劉悝突然停下腳步,看著一 邊的濕土草窩,那半軟黃泥上,留著一個踏偏了的明顯足印,「多半,這就是你 們要找的……」 那足印約莫一尺有餘,半尺寬闊,數寸見深。 「嗯……你們要找的是野人、雪怪還是史萊克?」 (五) .. 四人向那個方向追了一段,又發現了一隻鞋子,繡著粉色蓮花的白底緞面上 染著血痕,鞋跟那頭更是染上了一片鮮紅。 劉悝端詳一陣,道:「莫非是在這裡來了大姨媽?」 (六) 「花。吶,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說不定這個字就是兇手的身份,你能想到 什麼,趕緊告訴我,我這就去把他捉拿歸案。」 「花……花公子?」 (七) 趙陽原本將趙雨淨擋在身後,此刻聞言,稍稍讓開了一些。 趙雨淨恨恨抬眼望了過去,跟著面上一僵,秀美雙眸盈滿說不出的驚訝之色, 她抬手指著仇隋,顫聲道:「你……你怎麼會是仇隋?不對……你、你不是!你 ……你在哪兒整的容?能介紹給我削削下巴麼?」 (八) 「這次的標題怎麼看這感覺這麼彆扭呢……」 「啊?」 「你說是不是把二三個字對調一下位置更好?」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天道仇勤 仇隋聞言,抬臂止住兩旁喧鬧之聲,微微一笑,柔聲道:「這位姑娘,你既 然口口聲聲說是在下的親戚,又與在下有血海深仇,怎麼會連樣子也記不清呢?」 趙雨淨面上一片慘白,沒了血色的薄軟雙唇不住顫抖,聲音猶如被撥亂的琴 弦,說不出的茫然無措,「我……我明明記得,仇隋……不是這副樣子……」她 盯著仇隋雙目,突然覺得渾身一陣惡寒,情不自禁抱住雙臂,喃喃道,「怎麼會 ……這樣?」 「姑娘莫慌,你不妨先告訴我,你與我是什麼親戚,冒充我的那人,又是什 麼樣子。這麼多名門正派的大俠在此,必定會給你個交代。」仇隋走近兩步,全 無防範的站在趙陽身側,雙手扶上趙雨淨肩頭,好似個親切大哥一樣柔聲問道。 趙雨淨不安的向後退了半步,顫聲道:「葛……葛婉玉是我的嫂子。」 仇隋微微皺眉,道:「你……是我那表妹的小姑?你們不是兩家人一起隱居 多年了麼。怎麼還會惹上事端?算起來,你也可以叫我一聲大哥,你把一切都告 訴我,我一定為你持公道。」 趙雨淨戒備的向後又退了半步,道:「沒什麼好說的,那人說自己叫仇隋, 還有個名字叫邢碎影,他一來,就……就姦殺了我嫂子的娘親葛鳳,也就是你的 養母。我們兩家上下十幾口人,被他害死的乾乾淨淨!你是仇隋!那他是誰!他 為什麼知道仇家的事?」 仇隋歎了口氣,悲憫的望著趙雨淨,搖頭道:「那人冒充是我,難道我母親 也會認不出麼?」 趙雨淨身子一震,喃喃道:「他……從一動手就第一個制住了她,到死…… 也沒讓她開過一次口。可、可他冒充你有什麼用?」 仇隋淡淡道:「仇家的事情,只要肯查,多少能瞭解一二。他冒充在下,多 半就是為了栽贓嫁禍,趙姑娘,你活著出來指證,難不成是那人良心發現麼?」 他一拂衣袖,朗聲道,「你說的那人,不久前已經來了鎮上,恰好被在下當場格 殺,那人與我確實有幾分相似,如果在下所料不差,他多半是要借你的口散播對 在下不利的謠言,之後在你出面對證之前,將你殺人滅口。此人用心如此歹毒, 也不知與我到底有何血海深仇。」 趙雨淨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 他已經死了?」 仇隋柔聲道:「不錯,趙姑娘你也可以安心了,邢碎影已死,也有不少仇人 來認過屍體,他的確已惡貫滿盈,不可能再傷及他人了。如此說來,我還親手報 了母親的大仇,果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彷彿承受不了這如此巨大的變故,趙雨淨再度後退半步,突然一個踉蹌便要 坐倒在地,幸好趙陽長臂一攬,將她摟在身邊,她鼻翼抽了幾抽,圓睜的雙目忽 的落下兩行清淚,明明是大仇得報,那張嬌美顏面上卻看不出絲毫喜悅或是哀傷, 就像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垂淚一般。 仇隋背負雙手,微微昂首看向趙陽,微笑道:「炎狼趙陽,久仰久仰。」 趙陽扶住趙雨淨,也不看他,口中道:「炎狼與那柄滅魂刀都已姓宮,我只 是趙陽。不必客套,既然是我這侄女認錯了人,傷了你的門人子,就是我的不 是。我自然會給你個交代。」 仇隋微笑道:「那不知趙兄打算如何給在下一個交代?」 趙陽讓趙雨淨站穩,自己錯開兩步站定,雙手背在背後,笑道:「他們一人 中了我一掌,一共七掌。你只管照我身上還來,我絕不還手,也絕不運功抵抗。 你要是把我拍死,也不必你費心收屍。」 不還手倒也罷了,不運功抵抗,就算是學了三年兩載內功的毛頭小子,打對 了地方也必定能要了隨便什麼人的命。趙陽這一句撂下,與用命相抵也沒什麼分 別。 可看他面上神色,簡直是氣定神閒,好似交出去的其實是別人的命一樣。 趙萬鈞在門口石階上怒道:「仇掌門,不要輕信此人,這小人根本不講江湖 規矩,你要是大意,小心反被他殺了!」 趙陽側頭望他一眼,冷笑道:「你這種一身橫肉練進腦殼裡的蠢材,也配提 醒仇掌門這種聰明人?」 仇隋也不理會他話中隱含的譏誚之意,信步走到趙陽身前半尺,抬起左掌, 道:「我雖苦修劍法多年,掌力卻也不至於落入三流,趙兄,你當真要白白吃我 七掌?」 趙陽哈哈一笑,挺起胸膛,道:「你只管來就是。只是萬一不夠七掌你就拍 死了我,可不許向旁人找還。」 仇隋斂去笑容,抿緊雙唇,環視了一下四周,跟著又看了一遍,接著微微一 笑,緩緩伸出左掌,啪的在趙陽胸口拍了一下。 這一下就算是打蚊子也嫌太輕,門前諸人臉上頓時變了顏色,圍觀眾人也是 一陣抽氣之聲。 那幾個天風劍派門人本還以為掌門這是有自信不必七掌,所以出手試探,互 望了一眼,並沒開口。 豈知仇隋面帶微笑,竟就此沒有停手,連著這般輕輕拍了七下,跟著收掌退 開,抱拳道:「趙兄果然是條漢子,今日之事,從此一筆勾銷。」 趙陽唇角微勾,道:「仇掌門好大的氣量。趙某自愧不如。」 仇隋緩緩向後退開,左右望了一眼,淡淡道:「不敢,趙兄肯為遠房族侄單 槍匹馬來面對這麼多名門高手,在下才是好生佩服。」 趙陽也不跟他多做客套,大步走到趙雨淨身邊,一把拉起的她的手,笑道: 「侄女,不用這麼喪氣,江湖上的事兒,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咱們再好好查查。 別慌。」 趙雨淨面色慘然,扶著趙陽的手臂才勉強站穩。 仇隋在旁道:「趙姑娘,要不要先進屋裡休息一下,邢碎影的人頭在下還保 管著,你若想看看,我一會兒叫人拿給你。」 趙雨淨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趙陽,跟著盯著仇隋看了一會兒,又 搖了搖頭,道:「不必,我跟叔叔先走了,不敢再勞煩仇掌門。」 趙陽扶好趙雨淨,邁步就往街心走去,身後幾人嚷嚷道:「掌門!不能讓他 就這麼走了!」 仇隋抬臂下壓,讓眾人安靜下來,凌厲的目光在那幾人身上一轉,道:「你 們誰要想去攔下他,只管過去。只要不打著我天風劍派的旗號,我絕不阻攔。」 那些人這才忍耐下來,咬牙切齒的去扶起了倒地諸人。 仇隋望著趙陽壯碩的背影從人群中央走遠,左掌似握非握的捏了一捏,轉身 帶著笑臉把一眾高手往院內送去。 給仇隋通風報信的那個門人看眾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湊到仇隋身邊, 語氣中隱隱帶著怒意,低聲道:「仇掌門,趙陽這人不出手還好,出手便是咱們 的心腹大患,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您怎麼……怎麼就這麼白白錯過了呢!」 那人口中雖稱著掌門,口吻卻沒絲毫尊敬之意,倒像是在監視仇隋所作所為 一般。 仇隋與他一起轉身往門內走去,張開左手在他面頰上蹭了一下,冷冷道: 「你真以為我方才能殺得了他?」 那人楞了一下,低聲道:「那是……冷汗?」 仇隋哼了一聲,在門內影壁的陰影下緩緩道:「你真當他是單槍匹馬殺來的 麼。莫要忘了,現今的江南,是什麼人的地頭。」 「你是說……周圍那些人裡?」 仇隋深深吸了口氣,再輕輕吐出,跟著頭望了一眼門外的空地,笑道: 「看來,該來的人,也來得差不多了。」 門外的那片空地頃刻間便已不剩下幾人,只留下幾個捕快保持著警惕巡視著 兩邊街角。 聶陽一直看到最後,人群散去時,他也跟著退到了巷子另一端。 月兒等到旁人離開,才低聲問道:「哥,咱們要不要去見趙師叔?」 「你說呢?」聶陽察覺到妹妹口氣有些猶豫,反問道。 月兒搖了搖頭,道:「趙師叔鬧了這麼一場,肯定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力,咱們要是過去與他會,今後行事多有不便,還是再等等吧。」 她嘴上這麼說道,心中想的卻是遠遠躲開那趙雨淨,免得哥哥顧忌兄妹關係, 一有了另外選擇就對她退避三舍。 聶陽與這位師叔並未打過什麼交道,聽師父提起也不太多,聽妹妹這麼說, 也就不再多言,帶著她先往劉家那邊退去。心中思是否應該到了夜深人靜的時 候去和趙陽見上一面,看剛才他的舉手投足,一定有幫手就在一旁,或者有什麼 後著隱而未發,否則,環伺在周圍的天道部下絕不會犧牲一人還肯善罷甘休。 仇隋那輕描淡寫的七掌拍罷,實際則是背後的兩股勢力隱隱交鋒了一次。 宋賢身份也頗有嫌疑,他一來是殷亭曉的直系前輩,殷亭曉已入天道,是慕 容極親口所說,二來,他下場挑戰的時機太過巧,不論怎麼想,也像是和天道 有關,今後還得加倍留心此人才行。 到劉家後門,孫絕凡正等在那邊,見聶陽來,她閃開門口,讓他開門進 去,自己跟在後面。 院裡只有一個矮小僕婦在一下下的掃地,看他們來,立刻跟進屋中,將晾 好開水的銅壺拎到桌上。聶陽在旁看那僕婦忙裡忙外,視線一直未曾離開。 三人都忙了大半個上午,一人連喝了兩杯水,才舒了口氣。 那僕婦到院中掃地,並未走遠,孫絕凡隔窗瞄了她一眼,向聶陽使了個眼 色,聶陽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道:「不礙事,咱們只管說咱們的就是。」 聶陽先把他們看到的事情告訴了孫絕凡,提醒她去後多加留心,畢竟早年 那場動亂,前如意樓風絕塵可以說是天道的頭號大敵,孫絕凡作為她的師妹, 也有受到牽連的可能。 孫絕凡依舊一副不把自己安危放在心上的模樣,只是點了點頭,就轉而說道 :「我問過了,姐妹們仔細想了一下,還真見到過貌似花可衣的人。」 「在哪兒?」 「鬼山。」孫絕凡略一猶豫,道,「她們那天在邢碎影的屍首上洩憤一番後, 心中感激,想要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當時她們的情緒本就正有些激昂,恰好 過午有一群江湖豪客想要強登遊仙峰。有三個姐妹跟著去了。她們記得,去的那 群人裡,有一個頭戴帷帽的女子看起來極為眼熟,她們本以為是花可衣,但那個 女子沒來向她們招呼,她們也就以為只是人有相似,並未在意。」 「然後呢?那女子後來去哪兒了?」 「他們在山腰就遭伏擊,稀里糊塗就死了一小半,那三個姐妹功夫並不太好, 又有一個受了傷,就與其他打算退下來的人一起下山了。出於江湖道義,他們在 山腳等了小半個時辰,最後……」她頓了一頓,道,「只等到一個渾身是血的青 年劍客,那人喉嚨已被割斷,費盡力氣,才在死前寫下一個鬼字。至於那個女子, 她們以為已經死在了山上。你說呢?」 聶陽搖了搖頭,道:「如果那真是花可衣,她就不會死在山上。鬼煞背後的 雇八成就是仇隋,仇隋現在身處明面,暗地裡的操作,很可能都是由花可衣代 勞。她上到山上,必定平安無事。」 「我始終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孫絕凡沉吟道,「以我對花可衣的瞭解, 這人城府有餘,心機不足,叫她保守秘密幫些小忙自然是手到擒來,可要是代替 仇隋指使鬼煞,操作這麼大的一個龐雜局面,她縱然有心,也是無力。」 「那你的意思是?」 孫絕凡緩緩道:「我想,仇隋的身邊,一定至少還有一個心腹。我思來想去, 最可能的人,是龍十九。」 聶陽雙眼一亮,若有所思,月兒在旁奇道:「不可能吧?她一來是田爺家裡 的食客,二來一直傳說她與邢碎影有深仇大恨,為了他毀的自己滿臉傷疤,不以 本來面目見人。這兩人怎麼會是一路……」 聶陽拍了拍月兒手臂,緩緩道:「孫前輩說的不無道理。仔細想想,仇隋一 向喜歡讓自己的親信偽裝成仇人藉以潛伏到對手當中,花可衣不就是個現成的例 子。所以龍十九與他有仇這種傳聞,很可能反而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他目光轉動,一邊仔細考慮,一邊緩緩說道:「王盛威王總鏢頭的事若是龍 十九所為,那吳延的本事,其實遠不及龍十九,我在洗翎園見到的那些人頭模子, 多半也是龍十九的東西,這麼看,牽涉進這件事的人中,也只有龍十九一人,可 以做到改扮成他人幾乎不漏破綻。」 「按咱們的推測,仇隋想要做成計劃的事,一個易容高手的幫助絕對必不可 少。」孫絕凡接過話頭,道,「而適的人選,唯有龍十九一人。只不過……從 年紀上看,這兩人的關係還是有些令人費解。」 月兒緊鎖眉頭,一臉迷惑不解的問道:「那……你們的意思,上山的那個女 子不一定就是花可衣,也有可能是易容成她的龍十九?」 「不可能。」一個清脆嬌嫩的少女聲音突然從窗外傳入,隨著這聲音進來的, 卻是方才為眾人倒水的那個矮小僕婦,她一臉蠟黃,一雙眼睛卻烏溜溜的極為靈 動,「龍十九的確是邢……阿不,是仇隋的最大心腹,但你們說的那天上山的女 人,卻一定不是她。因為龍十九六天之前,人還在羅仙郡過了一晚。」 孫絕凡與月兒面色登時一變,唯有聶陽反而笑了起來,聲音也輕快了許多, 「果然是你,我還想你打算在外面聽上多久才肯現身呢。」 月兒也反應過來這聲音是誰,勉強笑道:「盼情妹子,你、你怎麼成了這麼 一副樣子。」 聶陽微微皺眉道:「芊芊跟來了麼?」 雲盼情點了點頭,大概是手法與龍十九還有些許差距,這張臉仔細看起來還 有些明顯的木然之色,她歪頭看著聶陽,輕笑道:「留下那幾個沒一個不擔心你 的,芊芊姐最幫的上忙,就順水推舟追過來了,在咱們約好的地方和慕容極匯 到一起,後來與我碰上的。話說,聶大哥,你怎麼看出我的破綻的?芊芊姐可是 足足照著這婆子幫我弄了一上午呢。不笑不說話的話,我也看不出什麼別呀。」 聶陽隨手一指她手上的掃帚,道:「這婆子我昨天才見過,一天的功夫,怎 麼會從左撇子變成右撇子?再說,這麼個乾巴巴的中年婦人,怎麼會有你這樣一 雙眼睛。」他故意抬手比了比雲盼情的頭頂,說笑道,「既然是易容改扮,能扮 成這麼矮小女子的人可不多。」 雲盼情橫了他一眼,作勢挺了挺背,頂高了幾寸,道:「當真這樣就看出來 了?」 看她雙眼滿是認真,聶陽繃不住臉,撲哧笑了出來,道:「當然不光如此, 我們來劉家那天,門口那個賣糖葫蘆的小姑娘,就是你吧。那次芊芊可沒給你費 多少心思,我一看就覺得是你。」 雲盼情抿了抿嘴,背過身去,彎腰雙手蒙在臉上,用力摳了起來,過了一會 兒,坐直扭身子,將一片軟塌塌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放在一邊,呼的出了口氣, 露出的卻還不是本來面目,而是一張清秀討喜的陌生面孔,「換成這張臉,就輕 松多了。臉上那麼一堆東西,連說話都嫌費勁。」 雖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技巧,看到的三人還是小小吃了一驚。 雲盼情換了裝扮,喝了口水潤了潤喉,便把與聶陽失散後的種種一五一十講 了出來。 聶陽一段段聽來,聽得心驚肉跳,連月兒也忍不住擔心的多問了幾句。 而把所有的推測兩相印證之下,雲盼情也是頗為驚訝,道:「我還道仇隋與 你母親有一段愛戀情史,沒曾想竟可能是……是他姐姐。這麼說來,倒也算是極 為親密之人,畢竟若是這些推測全都屬實,那可就是他在這世上最後一個親人。」 她望著聶陽,猜到他不願正視這段親緣,眼珠一轉,立刻道:「對了,聶大 哥,你怎麼不去羅仙郡找我們匯,反倒先去了仇家的老宅子?你這算是誆我們 麼?」 聶陽尷尬一笑,頷首道:「我的確是不想再把你們牽扯進來。即便你們已經 來了,我也還是這樣想。只不過現在仇隋並不單單是我的仇人,他的背後,天道 一定也在算計什麼,慕容極他們若要動手,我也沒有立場阻攔。我只希望諸事真 相大白之時,仇隋的性命能由我親手來取。」 雲盼情唔了一聲,喝了口水,道:「聶大哥,這事已經不是一兩個人能夠控 制的了,慕容極原本打算照原定計劃幫你報仇,可你知不知道,順峰鎮現在對峙 的情形已經遠超孔雀郡那時。」 她伸出手掌,白嫩小手也易容的有些發黃,她五指張開,緩緩道:「先說我 知道的如意樓這邊的情形,不算今天才到鎮上的幫手趙陽,只算如意樓屬下,比 慕容極地位更高的,鎮裡鎮外就已經到了五人。」 「這五人中,有一個你必定聽過。」雲盼情帶著有些崇拜的眼神道,「她現 在是如意樓南三堂的總管,幾年前,卻還是名動武林,黑道聞風喪膽的天下第一 女神捕。」 聶陽與孫絕凡都是面露驚訝之色,月兒則直接失聲道:「你說的是威鎮西南 的玉若嫣?她……她不是犯了大案,被鎮南王府動用十餘名高手追捕收押了麼?」 雲盼情笑嘻嘻的說道:「慕容極總不會騙我,他說那玉總管就是那個玉若嫣, 到時見了面如果不是,我一定和他沒完。我最仰慕的人除了燕師姐,就是這個威 風凜凜的女捕頭。譚凌山死後,六扇門高手無人能出其右,我都沒想到,她竟然 偷偷在如意樓做了總管。」 此後話題漸漸扯遠,聶陽語調也輕鬆了許多。聽雲盼情所說,他們猜出聶陽 兄妹打算獨自前來的時候本就要過來,無奈趙雨淨一時失去了行蹤,不得不先讓 慕容極聯絡樓內兄人,也不知怎麼,找到的時候,趙雨淨已經和趙陽同行。 慕容極對趙陽十分放心,也就沒有貿然現身,只是透過部下讓趙陽知道如意樓已 經插手此事,一定會對他盡力協助。 「趙師叔真的和趙姑娘是親戚?這也太巧了。」月兒有些不安的問道,畢竟 趙雨淨若真的是狼魂前輩的侄女,於情於理,便都不能算是外人,這自然叫她有 些不快。 雲盼情頗瞭解她的心思,立刻便笑道:「不是不是,趙前輩向慕容極提過, 那只是權宜之計,方便他動手而已。不管往上追幾代,也是同姓不同宗。」 孫絕凡歇了一會兒,將所有訊息細細聽完,之後的閒事與她無關,她也就起 身告辭。 看她走後,聶陽才問道:「慕容極他們現在在何處落腳?你怎麼自己先過來 了?」 「有芊芊姐幫忙,大家就在孫前輩去找人的那家客棧住著,趙前輩應該也會 帶著趙姑娘去那邊找地方,慕容極說,前幾天派了不少人摸底,鎮上現在能確定 是天道中人的,已有三十多個。」她環視了一圈,笑道,「不過你這次的眼光很 好,這兩天他們查了個底朝天,也查不出劉捕頭有什麼可疑,你還真是選對了地 方。」 她頓了一頓,接著道:「他們要藉著易容之便隱藏形跡,你在鎮上早就被盯 上,與你隨意接觸,容易被對方發覺,只好先想方設法把我弄進來找你咯。畢竟 仇隋今非昔比,他們也怕你壓力太大做出什麼冒失行為。而且……」她看了一眼 月兒,目光突然顯得有些扭捏,連話音都變小了許多,「慕容極擔心趙雨淨沒跟 著你,你身體會出什麼岔子,我來探清路後,如果需要,芊芊姐也會盡快設法混 進來。」 「不必,」月兒立刻斬釘截鐵說道,挽住聶陽手臂,道,「有我在哥哥身邊, 怎麼會有事。田姑娘身無武功,還是在安全的地方等候消息吧。她那麼擅長易容, 正好留在那邊幫忙。」 雲盼情只得苦笑道:「月兒姐姐說得有理,我過會兒就去告訴他們。」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拍了拍月兒手背,叮囑道:「盼情,你也叫他們不要因 為易容就麻痺大意,龍十九已在鎮上的話,師徒鬥技,芊芊多半略遜一籌,千萬 要多加小心。」 「成,你們好好歇著吧,我得趕緊去弄好那張臉,然後抓緊練練左手,你都 能看出破綻,那劉捕頭眼睛那麼毒,我可不知道能不能對付過去。」雲盼情拿起 剛才摘下的那片東西,笑嘻嘻的走向門口,臨出門前,轉身道,「對了,芊芊姐 叫我千萬記得告訴你,她到了這兒的消息你可不能告訴她爹。」 「好吧,我暫且幫她瞞住田爺。」 看著雲盼情換僕婦面孔,裝出弓腰駝背的樣子,步履虛浮的走到院中接著 掃地,聶陽輕輕吐了口氣,心中一直矛盾的緊繃情緒,終歸還是隨著他們到來的 消息放鬆了大半。 只盼一切事了之前,這些一直幫助他的人莫要受到什麼傷害,否則他一定會 抱憾終生。 經過與雲盼情的一番詳談,仇隋身邊的親信之中,龍十九反而是遠比花可衣 更加重要的臂膀。可正如雲盼情所說,龍十九易容功夫精妙絕倫,自身又並無武 功,藏身在平常人群之中,根本無跡可。大膽些猜測的話,保不準這些天聶家 老宅進進出出的僕人丫鬟之中,就有這個遠比那些武林高手可怕的多的女人。 深一步想,恐怕仇隋就是對她信心十足,才會放膽走入明處,就算他有什麼 不測,一直隱在暗處的她也能將一切繼續推動下去。 月兒看他正在苦苦思,也不敢打擾,就只是托著雙頰,怔怔望著他的側臉, 一雙秀目忽而柔情滿溢,忽而妒意閃現,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聶陽此前一直將全副精神放在仇隋身上,聽雲盼情一番話後,才試圖把視線 擴大到以仇隋為中心的漩渦之外。 此前一直沒有太過在意的那六萬兩巨案,此刻沒來由的浮上心頭。從一開 始,這件案子就一直若隱若現的纏繞在他身周。 這筆官銀數額巨大,銷贓都極為困難,為何會選這麼一批棘手的東西下手? 為了姑且逃避仇隋這邊毫無頭緒的紛亂思路,他性從最初仔細梳理起來。 而隨之升起的,卻是一陣陣疑惑。 從知曉的種種痕跡和線不難推斷,這件稅銀大案,是在邢碎影的策劃下, 由以顧不可、王落梅、趙玉笛為首的摧花盟眾人犯下。而按照摧花盟落的淫賊 交代,那六萬兩銀子,只有極小一部分用作這個鬆散組織的開銷用度,其餘的 部分,一直都下落不明,當時負責運送的那批人,在之後一次次行動中一個個死 掉,沒留下一個活口。 使者中,趙玉笛是個徹頭徹尾的傀儡,顧不可、王落梅與邢碎影都是天道 中人。也就是說,這案子根本就是天道所為。天道前些年重現江湖,早已變成了 一個神秘莫測的龐大組織,即便是江南與如意樓那數年的明爭暗鬥最終未能得勝, 展現出的可怕實力卻並未從根本上得到動搖。 尤其是官府和六扇門,滲透了不知多少天道的勢力,這麼一想,也只有天道 能無聲無息的策劃出這樣一場驚達天聽的劫案,並順利藏匿贓物。 邢碎影一直仰仗著天道躲避追殺,那麼,天道要他去做某些事的時候,他也 不能陽奉陰違,這種彼此利用的關係,絕不可能有一方毫無付出。 如此說來……聶陽心神一震,猛然想到,莫非,這一切並不是仇隋謀,而 是天道?仇隋只不過是順水推舟,藉著這件事,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 慕容極曾向他提到過江南大亂那些年與天道有關的幾件大事,所圖謀的,或 是一方門派,或是高手人才,不論威逼利誘還是苦心佈局,都是為了擴張勢力, 與此次的案子截然不同。 但吃慣了甜的,不代表不會偶爾吃頓辣子。 聶陽撐住額頭,沉下心來,仇隋的目的顯而易見,六萬兩銀子的線出現 在順峰鎮,聶陽便不得不來,月兒少不了也要現身。那天道呢?讓這些銀子出現, 對他們能有什麼好處? 此地緊鄰如意樓內三堂盤踞之地,若是想要再來一場決戰,順峰鎮無疑是個 糟糕透頂的場所。 仇隋放出風聲極早,匯聚來的江湖人士魚龍混雜,如此多的耳目聚集一處, 絕不是拉攏人才的好機會。 若是想藉機暗殺異己,這些時日有的是機會動手,可那些有頭有臉的高手並 未有人遇襲身亡,反倒是想要趁火打劫的毛賊橫屍了不知多少。 越想越是迷惑,聶陽皺了皺眉,突然想到此前碰到的顧不可,他那一副欲言 又止的模樣,「顧不可……」 月兒被他突然開口嚇了一跳,不禁問道:「哥,顧不可怎麼了?」 「他那次說要找慕容極,有要緊的事情要說,對麼?」 月兒楞了一下,點頭道:「是啊,不過那人可是天道走狗,誰知道是何居心。」 聶陽躊躇片刻,驟然起身出門,看了看四下無人,匆匆走到院中雲盼情身邊, 低聲道:「盼情,幫我告訴慕容極,我想盡快見他一面。」 大概是看他神情嚴肅,雲盼情當即道:「好,一會兒我去買菜,捎信讓慕容 極盡快想辦法混進來。實在不行,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讓他留心些從後門進來 找你。有你我接應,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好,先這麼安排。你快去快,來後幫我看住月兒,我要出去找一個人。」 「找誰?」雲盼情好奇問道。 「顧不可。」 「顧不可?」烏溜溜的眼睛登時瞪得老大,「你找他做什麼?」 聶陽緊鎖眉心,歎道:「我總感覺,如果不找到他,咱們就一定會錯過什麼 事,那事也許與我報仇沒有太大關係,但一定非常緊要。」 雲盼情嗯了一聲,道:「聶大哥,你也別想得太多,好好休息養好精神,等 慕容極到了,你們一起商量。」說著,她望了一眼屋門,看月兒看不到這邊,才 抬手幫聶陽揉了揉眉心,柔聲道,「大家都在,一起想辦法的話,什麼事情,一 定都能解決。」 聶陽垂首靜靜的望著她,默然片刻,才撫了撫雲盼情的發頂,道:「謝謝。」 「瞧你,說得這麼生分做什麼。」雲盼情輕聲笑道,在他掌下扭頭蹭了蹭他 的掌心,才轉身離開。 既然已經準備了數日,消息傳遞的速度自然不會太慢,雲盼情去了不過兩刻 功夫,就已經順利折返,慕容極恰好白日裡有事要忙,也只能晚上再來找他。 有雲盼情在,聶陽總算放心了許多,費了一番口舌,讓月兒留在這邊等著, 他迅速離開劉宅,往上次見到過顧不可的那家酒館走去。 大概是趙陽光天化日下的一場大鬧所致,街上的常姓比平時少了許多, 街邊攤販商館的生意也是一副慘淡光景。與其說是被趙陽嚇到,倒不如說是被提 醒了這群江湖人能帶來的只有無窮的事端。 程定的命令所致,巡街的官差人數大減,想必是都已集過去。 上次還熙熙攘攘的酒館中,這次卻幾乎不見什麼酒客,只有一桌三人爛醉如 泥的趴在桌上,鼾聲震天。聶陽微微挑高草帽寬沿,匆匆掃了一眼。走近那桌, 三人都是生面孔,他猶豫一下,又往樓上找去。 只可惜,樓上空空落落只有一個小二在無聊賴的抹著桌子,一見他上來, 連眼睛都亮了起來,蹭蹭幾步跑了過來,還撞翻了一個凳子,「喲!客官,裡邊 請,裡邊請!」 聶陽摸了一塊碎銀拋到小二手上,並不坐下,問道:「這用飯的點,怎麼看 不到人?」 那小二摸了摸頭,乾笑道:「上午鎮上有江湖人打架,聽說有死有傷,官爺 下了通告,讓街坊四鄰最近都收著點過日子,生意怎麼會好。」 聶陽擺出熟練的親切微笑,閒談般道:「那些打架的,也要喝酒吃飯不是?」 小二一聽,臉色更苦,粗黑的眉毛幾乎擰成一股,勉強笑道:「我倒寧願他 們不來喝酒吃飯,原本樓下樓上坐了十三四桌,也都要了酒菜,可我們還沒上, 就有人叫嚷著說要趕在什麼人前面攻下鬼山,不然就丟臉什麼的,幾句話說完, 呼啦啦就都走了。後廚的大師傅才把料下了鍋,氣的腮幫子都他娘在抖,你說這 叫什麼事。」 「又有人去闖鬼山了?」聶陽暗暗搖頭,自語般說道。 那小二撇了撇嘴,道:「咱們要命,架不住那些好漢不要命。一個個都覺得 面子名聲最為要緊,一波波趕去送死,我就沒見有幾個來的。」 聶陽凝神一想,心中猜疑,莫不是有人在暗中煽動,叫這些江湖豪客分批順 次送死?去找馮瑤箏屍身的時候,不是發現那邊的小道只要山上有人接應便可以 方便的上下麼?如此看來,即使每次都是同樣的人來煽動,或者半截裝作膽怯下 山,或者上山後從另一邊下去繞上一圈,怎樣也不妨礙下次依樣畫葫蘆。 他將這消息暗暗記在心裡,準備晚上告知慕容極,雖說天道如此大費周章絕 不可能只為了除掉這些小角色,但既然事有蹊蹺,就不可不防。 「對了,小哥,三天前有個大概這麼高的中年漢子,臉龐頗為清瘦,鬍子拉 碴有些邋遢,喝的醉醺醺的,你有沒有印象?」聶陽四下掃了一眼,抬手比劃著 問道。 那小二頗為伶俐,偏頭想了片刻,道:「您這麼一問,我好像有點印象,那 人足足喝了好幾天,連身上的那把劍都押給了我們老。不過就你說的那天晚上, 他就走了。」 「走了?」聶陽失望的歎了口氣,不抱期待的問道,「那你知道他往哪兒去 了麼?」 不料那小二撓了撓頭,道:「他好像醉醺醺的說要去翼州。不過看他那一副 醉貓樣子,也不知道出不出得去鎮子。」 聶陽向那小二道了聲謝,又額外給了他幾個銅錢,匆匆走下樓來,壓了壓帽 簷,沿著街道往翼州方向走去。 可這樣找去,難不成一路找到翼州麼?聶陽越想腳下越慢,最後忍不住靠到 了路邊,想要閉上眼睛讓思緒暫且放鬆一下。 這麼一側,卻突然發現,遠處一個身影有些慌張的躲到了一處屋角之後。 如此拙劣的盯梢本事,不像是天道所為,那會是什麼人?聶陽略一思,轉 身便走。 過了一個巷口,下一個小道頗為寂靜,內裡沒有幾扇門,他轉身便往裡面走 去,腳下加快,頃刻便到了另一端的轉角,他閃身一拐,餘光一掃,果然那人已 經追了過來,也跟著加快了腳程。 聶陽轉身站定,力運週身,退開半步拉開架勢做好了出手準備。 那人果然不是什麼跟蹤高手,匆匆忙忙轉過拐角,竟險些一頭撞進聶陽懷裡。 聶陽本就連日處於心神緊繃的狀態,此刻戒備心起,自然毫不猶豫的一掌推出。 那人武功倒也不弱,慌張之下仍急向後仰,嗆的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柄寒光閃 閃的長劍,自下方斜撩上來。這應變雖然極快,出手卻毫無後路,一副搏命打法。 聶陽心中一驚,用作試探的掌力一收,向後縱開數尺,凝神看去,不禁驚道 :「王兄?」 那雙眼赤紅,恨不得將聶陽一口咬死般的劍客,竟是前日還一道上了一遭游 仙峰的王凝山! 「誰是你的王兄!姓聶的!說!你把我妻子弄到哪裡去了!」王凝山神情近 乎發狂,連劍招也狂亂無章。 凝玉莊武功講究夫妻力,招數間男女司職分明,男攻女守,極為默契。此 刻沒了李玉虹從旁守禦,他的劍法全然和拚命無異,一眼望去,儘是破綻。 可聶陽一頭霧水,只好勉強縱躍閃躲,沉聲道:「王兄,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上次一別,我再沒見過尊夫人!」 王凝山劍勢稍稍一頓,旋即怒道:「呸!我親眼見到還能有假!我與你同行 了大半天,難不成連你的模樣也認不清楚麼!」這一句出口,手中刷刷連出七劍, 劍劍指向聶陽要害,殺氣逼人絕非作偽。 聶陽也有些惱怒,雙臂一振影返勁力遞出,輕而易舉將攻來劍招移向兩旁, 口中道:「遊仙峰上一別,我就再沒見過你二人。」 「謊話連篇!」王凝山怒道,「算我瞎了眼!今日你若不告訴我玉虹的下落, 休怪我劍下無情!」 先是祁玉琳,又是李玉虹,凝玉莊這麼個與世無爭的門派怎麼也會捲入到這 漩渦之中?聶陽心中生疑,雖然隱隱猜到和他們的雙修內功有關,但論奪人內力 九轉邪功遠勝凝玉功,仇隋為何會對他們下手? 難道又是天道? 他心中思慮雖快,手上招數更快,這狹窄小道不便輾轉騰挪,王凝山又攻的 極為猛烈,他只守不攻,不覺便已被逼退數丈。 「既然如此,得罪了!」聶陽不願再拖下去,免得節外生枝,瞅準王凝山一 招用老,腳下展開狼影幻蹤身法,背擦牆面側身擠入王凝山身邊,左掌一切,斬 在持劍腕上,右肘同時一頂,重重砸在他胸前氣海。 聶陽武功本就比王凝山高出一籌,凌絕世內力已有將近三成融會貫通的情形 下,他就算對上王凝山夫婦二人也有八分勝算。 這一擊出手即中,王凝山悶哼一聲向後退開數步,仍勉強握著手中兵器,還 是想強攻上來。 趁他仍提不起氣,聶陽搶上兩步,一招幽冥掌印在他右肩,陰寒掌力頓時封 住經脈力道,讓他手中長劍終於把握不住,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王凝山面色一片慘白,左手扶住右肩,恨恨道:「聶少俠好俊的功夫,有種 的,你就在這兒殺了我!否則我絕不放過你!」 聶陽歎了口氣,看他一臉決絕,只好過去站定在他身前,暗暗將掌力運足, 雙肩放鬆下來,眼睛盯緊他尚能行動的左臂肩頭,口中誠懇道:「王兄,我發誓 尊夫人的失蹤與我沒有半點關係,我前兩日一直忙於藏身,我仇人就在鎮上,我 哪裡來的空閒去做這種事情。你若是不信,就在這裡殺了我好了。」 王凝山退後半步,胸口劇烈起伏,左掌緊緊攥住右肩衣服,手背的青筋高高 突起,一下一下跳動不休,那一雙赤紅雙目死死盯著聶陽,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 聶陽努力保持著全身的放鬆,只留下雙掌蓄勢待發,擺出一副空門大開的模 樣,靜靜等待著對方的應。 足足沉默了一盞茶功夫,聶陽的手心都有些出汗,王凝山才充滿疑惑的說道 :「為何……會這樣?」 「王兄?」 「這世上……竟會有如此相似的人麼?」王凝山望著聶陽的臉,喃喃道, 「那天那人,竟……竟真的和你有一點不同。可……可若不是我剛才仔細盯著你 瞧了半天,也根本發覺不了。」 聶陽心中一動,道:「龍十九!」 龍十九大小也算個江湖名人,聶陽一說出這名字,王凝山頓時道:「易容?」 凝玉莊已經有兩名女子牽連進來,聶陽總不能坐視不理,他略一猶豫,帶 著王凝山到了方纔的酒館,上到二樓找了個靠近角落的座位坐下。 王凝山要了一罈好酒,仰頭灌了兩碗下去,蒼白的臉上泛起一陣紅光,他一 抹嘴巴,沉聲道:「就是從遊仙峰下來那天,我們找了一戶民家落腳……」 他情緒仍有些激動,言語間偶爾會有幾句錯亂,不過慢慢聽完,聶陽還是了 解到那天發生的事,為了一解心中疑惑,他連之前的事情也詳細問了一問。王凝 山醉意上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無神雙眼只有提到妻子的時候才會閃一絲 光彩。 果然如聶陽所料,這對夫妻也是一路著師妹的消息來到這邊,那天想要上 山,也是聽人說起見過一個形貌頗似祁玉琳的姑娘曾經在山腳附近出現過。王凝 山當時也有疑心,但總要上去看看才肯安心。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兩人借宿到民家安頓好後,再上街打聽師妹的消息,一直忙到入夜,才了 住地。在那民家門外,他們偶遇了聶陽,畢竟有並肩作戰的經歷,兩人便請他入 內一起用飯。 「那飯菜是玉虹親自下廚做的,端上來後,大家也是一樣的吃。到現在…… 我也想不通他究竟是怎麼下的毒。那藥力十分厲害,我和玉虹沒吃兩口,就渾身 無力,倒在了桌上。之後……之後他就帶走了玉虹。等我能夠行動時,已經是次 日清晨了……」王凝山緩緩說完,仰頭喝了一碗,臉上帶著一絲苦笑。 「仔細想想,這人除了面容與你稍有一點不同,聲音略顯異樣之外,竟幾乎 沒有破綻。若真如你所說,那人就是龍十九易容而成,她一介女流能做到這種地 步,簡直神乎其技。」王凝山口中雖說著欽佩的話,眼神中卻滿是殺氣,絲毫沒 有敬佩之意。 不願將王凝山牽扯到更深一層,聶陽簡單交代了一下龍十九與自己的仇怨, 只用上一代的過節搪塞過去。他心中隱隱覺得,凝玉莊失蹤的這兩名女子,必 定凶多吉少,只是此刻不忍明說,不得不好言寬慰。 「我一定要想辦法找到龍十九。一定……」王凝山扶著桌子站起身來,醉醺 醺的盯著聶陽,道,「我知道你說的並不全是真話,如果有一天,被我發現你騙 了我,我還會來找你。我武功不如你,」他話頭停了一下,抬起眼,用一種聶 陽熟悉的目光盯著他,一字字道,「但殺人不一定非要武功好,不是麼?」 聶陽歎了口氣,苦笑道:「若是我和他們師姐妹二人有任何牽扯,你可以隨 時來找我報仇。」 王凝山挺直後背,抱拳一拱,也不道別,就這麼往樓下去了。 聶陽隔窗看他揉著右肩,一步步消失在人群中,心頭一陣說不出的煩悶。對 他來說,找不到妻子,興許才是更好的結果。 他恍然間覺得,他這小小的故鄉,正在悄無聲息的吞噬著一些東西,一口口 嚼碎,連點殘渣也不會留下…… 四周還是空無一人,聶陽坐上一會兒,喝一口酒,也不知喝了多久,直到覺 得耳根隱隱發熱後,才叫小二來算了酒帳,緩緩踱下樓去。 樓下多了幾桌客人,都是些沒精打采的武人,兩人肩上還帶著傷,染紅了半 片衣衫。 聶陽不願惹事,小心的隱去了全身真氣,從桌間走過。 這些人應該是剛從遊仙峰下來,看來鬼煞似乎是沒怎麼用心,讓這群烏之 眾還倖存這麼多人。 以他的耳力,這般大小的酒館,就算賬房躲在屋裡偷吃個地瓜,他也能聽得 清清楚楚。 因此當聽到熟悉的名字時,他忍不住留心起來。 「早知道那上面這麼要命,真不該傻呼呼跟上去。」 「是啊,要是學那兩隻喪門蝴蝶,半山腰就下去,也不至於往鬼門關走一遭。」 聶陽垂目一想,不動聲色的靠近過去,恭恭敬敬一抱拳,微笑道:「這位大 哥,你剛才說的喪門蝴蝶,可是在說烏煞雙蝶那兩姐妹?」 那人抬頭勉強一笑,道:「還能有誰。要不人家兩個小姑娘能在江湖混得風 生水起,真是精明的緊,也不像我們這些大老爺們死要面子,一見風頭不對,干 脆利的就下山去了。怎麼?你認識她們?」 聶陽陪笑道:「算是吧,和他們有點舊情,聽大哥說起,自然過來問問。不 打擾了,兄們繼續喝。繼續喝。」 走出酒館,聶陽想那天上山前的時候,在酒館中一聽王凝山要上遊仙峰就 率先站起來相應的幾人裡,也有那兩個沉默寡言的小姑娘。 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蹊蹺。 他將心中的事情整理了一下,顧不可想要告訴如意樓的秘密應該更為重要, 不過他若真的已經往翼州而去,在這鎮上怎麼找也是徒勞。 花可衣也不可能輕易現身,此刻最容易找到的,反而是那一對兒有很大嫌疑 的姐妹黑蝶。 可找到她們又能怎樣?聶陽苦笑著搖了搖頭,心道自己真是矯枉過正,之前 還除了仇隋其餘人等概不關心,此刻轉了心性,又什麼事都想管上一管,真是要 不得。 「咦?那兩個……」正所謂世事難料,他正猶豫要不要去找那兩隻黑蝴蝶, 就在空曠的街道另一端看到了兩個並肩而行的玄色身影。 正是玄飛花與秦落蕊,她們一邊走著一邊竊竊私語,鵝蛋臉的那個還帶著一 絲滿意的微笑,只是分不出她姓玄還是姓秦。 聶陽略一沉吟,背過身去在路邊小販那裡裝模作樣的挑揀了一番,側頭看她 們已經走了過去,才遠遠地跟上。 那兩人頗為謹慎,在拐角處面對面站著聊了一會兒,左顧右盼片刻,才相視 一笑,折進另一條路中。 聶陽快步跟到牆角,側耳傾聽,隱約聽到裡面傳來一聲門響,似乎還有女子 輕笑,跟著卡嚓一聲,應該是鎖上了銅鎖。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先探頭看了一眼,小路裡已經空無一人,閃身進去,一 步步走向另一頭。 這條路並不長,位於兩列破舊民居中央,路旁七扇木門,只有兩扇用舊的發 綠的銅鎖鎖在門外,其餘都是從內上了門閂。 難道是有人從裡面出來後上了鎖? 不對,應該是確認人在後,鎖了房門再從牆上翻入,這樣反而不會有人懷疑。 如果是普通民房,現在青天白日,看上一眼也沒什麼大礙,此時也不是顧及 小節的時候,聶陽一蹬地面,竄上牆沿,兩間上鎖小院僅有一牆之隔,他自然先 往較近那家看去。 院中頗為破落,柴垛上落著一層灰土,一架牛車斜靠在牆上,車輪掉了半邊, 窗紙破破爛爛,簷下曬著成串的玉米辣椒。 他雙手撐住牆角,無聲無息落在院中,貼著牆壁貓腰過去,探頭從窗角一處 破洞往裡看去。 這幾天他內功進步有限,反倒是這摸門攀窗的毛賊手段長進了不少,真是令 人哭笑不得。 目光探入,雙耳也開始凝神細聽,這屋中頗為安靜,只有細細的鼻息之聲, 似乎正有人在內休息,不過那聲音頗為短促,也不知是不是內裡那人是煩躁還是 亢奮。 窗角被掛著衣服的舊衣架擋著,看不到裡面,可聽聲音並不是剛才那兩個年 輕少女,裡面只有一人而已。 他從窗台下矮身溜過,正想往另一間院去,還是好奇心起,打著以防萬一的 心思,悄悄伸長脖子往裡又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去視野頗為清晰,卻叫他怔在原地,心頭一陣激動,連手掌也緊緊 攥住,捏在肋下。 窗裡看到的,先是一條雪潤光潔的修長玉腿,從一張舊兮兮的被子裡伸了出 來,堪堪搭在床沿,一隻秀美腳掌半懸在床外,被單到了胸前高高隆起,那豐滿 酥胸即使仰躺依舊挺拔誘人,怕是沒幾人會想到,這麼一個豐盈柔潤的美人,會 躺在這樣一間屋子裡。 但這並不是聶陽驚訝的原因。 叫聶陽一瞬間忘記了原本要找的那兩個黑蝴蝶,全神貫注在這屋中,只因那 秀髮散亂春花怠倦的美艷婦人,赫然正是花可衣! 乳硬助性 第八十六章 (一) 趙陽扶住趙雨淨,也不看他,口中道:「炎狼與那柄滅魂刀都已姓宮,我只 是趙陽。不必客套,既然是我這侄女認錯了人,傷了你的門人子,就是我的不 是。我自然會給你個交代。」 仇隋微笑道:「那不知趙兄打算如何給在下一個交代?」 「諾,拿著。」趙陽微微一笑,丟了一個膠袋給他。 (二) 仇隋斂去笑容,抿緊雙唇,環視了一下四周,跟著又看了一遍,接著微微一 笑,緩緩伸出左掌,啪的在趙陽胸口拍了一下。 「好厚的胸肌,羞死人了。」 (三) 「那你的意思是?」 孫絕凡緩緩道:「我想,仇隋的身邊,一定至少還有一個心腹。我思來想去, 最可能的人,是作者。」 「不錯,這人無處不在幫著仇隋,當真是咱們的頭號大敵。」 (四) 聶陽隨手一指她手上的掃帚,道:「這婆子我昨天才見過,一天的功夫,怎 麼會從左撇子變成右撇子?.bZ.再說,這麼個乾巴巴的中年婦人,怎麼會有你這樣一 雙眼睛。」他故意抬手比了比雲盼情的頭頂,說笑道,「既然是易容改扮,能扮 成這麼矮小女子的人可不多。」 雲盼情橫了他一眼,抬手比了個四。 (五) 聶陽心中一驚,用作試探的掌力一收,向後縱開數尺,凝神看去,不禁驚道 :「王兄?」 那雙眼赤紅,恨不得將聶陽一口咬死般的劍客,竟是前日還一道上了一遭游 仙峰的王凝山! 「誰是你的王兄!老子祖上八輩貧農!」 「喂……重點錯了吧。」 (六) 他情緒仍有些激動,言語間偶爾會有幾句亂碼,噗濄謾謾廳綄,聶陽還媞ㄋ 繲菿那迗髮甡ソ事,ミㄋ1繲唚j疑惑,他連從前ソ事情乜詳細問ㄋ1問。任凝 屾醉噫□湧,行簪噗□,□簪噗燼,簪柛雙眼□冇提菿萋孓ソ塒堠ル噲閃徊1絲 茪彩。 (七) 但這並不是聶陽驚訝的原因。 叫聶陽一瞬間忘記了原本要找的那兩個黑蝴蝶,全神貫注在這屋中,只因那 秀髮散亂春花怠倦的美艷婦人,赫然正是安吉麗娜朱莉! …… 因劇組客串片酬超支。 全劇終。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蕊寒香冷(上) 看了一眼屋內並無他人,聶陽直起身子,又小心翼翼的把另一間屋和四周情 形都探了一遍,鄰院的屋中只有兩個打盹的老婦,沒精打采的搖著蒲扇,那兩隻 黑蝶已不知所蹤。 他又翻上房頂,趴在上面觀望了一下屋後陋巷,兩排民房之間的巷道儘是些 污水,狹窄難行,對面也不似有人。 他稍感安心,倒鉤房簷輕輕一翻,落在花可衣門前,凝神聽著周圍動靜,推 門走了進去。 破舊的木門吱嘎一響,在他身後關上。 屋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和揮之不去的酒味,唯一一張八仙桌上,亂七八糟 的擺著三四個酒罈,兩個酒碗,一碟花生、一碟牛肉都還剩下大半,小半個饅頭 架在筷子上。 關門的聲音已足夠大,就算是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也該醒覺。 可床上的花可衣卻只是扭了扭身子,嗚嗚嗯嗯哼了兩聲,似醒未醒。 這種時候,她竟還敢醉成這樣?聶陽心下生疑,抬手將屋門閂上,左掌凝力 護在胸前,一步步走向床邊。 看她面色,前些日子受的內傷應已痊癒,雙頰泛著酒後酡紅,睡得到頗為安 穩。 也不知此前她究竟醉成了什麼樣子,那樣風情萬種的一個美艷婦人,這時竟 顯得格外淒苦狼狽。 那破舊被單只不過蓋了她小半身子,週身醜態一覽無餘。 水紅長裙脫了半邊,內襯捲到腰間,裸著一條粉白圓潤的長腿,鞋襪盡褪, 另一邊卻掛著裙子,布鞋勾在腳尖,襪子蹬到足踝,卻沒脫淨。 外衣敞的通透,兩管衣袖都是褪到一半,露著白膩膩的肩頭和肚兜上方那凹 下的鎖骨,汗津津的頸窩往上,唇畔的胭脂污紅了一片,面頰的香粉也被汗浸的 結了塊,眼底略顯浮腫,眼角的細微紋路格外清晰。那精心描畫的眼眉,也不知 是被淚水還是汗水,糊的亂七八糟。 他見過花可衣很多次,而現下的這副模樣,他卻是頭一次見到。 心底湧上一陣快意,他低下頭,伸手拍了拍花可衣的胳膊。 「嗚唔……走開……莫要煩我。讓我再、再睡一會兒……」花可衣緊鎖眉心, 嘴巴委屈的抿了抿,翻了個身,反而將臉扭向裡面。 這一下把被子抱在了懷裡,倒是把渾圓挺翹的豐臀拱到了床邊,襯裙高卷、 羅裳半褪的情形下,那聳出在纖腰下兩丘溫玉毫無遮擋,只是不知床是否太硬, 臀尖上壓出兩片紅印,好似雪峰托霞。 他的目光驟然深邃下來,連忙深深吸了口氣,將聚起的幽冥掌力散經脈, 好抑制住胸腹間的陣陣鼓動。 聶陽本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心下又對這女人頗為厭惡,一壓下心底的苗頭, 便毫不猶豫的一掌扇在花可衣白生生的屁股上,沉聲道:「花可衣,你是想就這 麼醉死過去麼?」 啪的一聲,這一巴掌打得十分響亮,花可衣身子猛的一顫,唔唔哼了兩聲, 扭過頭來,糊了一片的眼睫顫動幾下,微微張開一線。 頭痛欲裂,她一邊抬手按住額角,一邊喃喃道:「你這冤家,怎麼偏偏這時 捨得來看我,扭開頭去,不許瞧我,丑……醜的要死。」 聶陽微一皺眉,猜她多半是宿醉所致,認錯了旁人,冷冷道:「你睜眼看看, 誰是你的冤家?」 花可衣一怔,雙手摀住了臉,上上下下揉了一陣,跟著慢慢把手拿開,露出 那雙惺忪睡眼,?a href='/qitaleibie/yueyue/' target='_blank'>悅悅擅傻畝□潘↘閉No戳艘徽螅p虐〉木\幸簧`q豆庰?br/>擋在身前道:「是……是你!」 聶陽不願與她多費唇舌,直接問道:「花可衣,你是不是還在幫邢碎影做事?」 醉意仍在,花可衣迷茫的搖了搖頭,抬手敲了敲後腦,膩聲道:「你怎麼盡 說些我聽不懂的,邢碎影死了都這麼久了,我幫他做什麼事?撒紙錢麼?」 「別裝了,你一直幫的本就是仇隋,他這金蟬脫殼的計劃,你怎麼可能不知 道。他那兩張面孔,你必定全都認識。」聶陽怒意上湧,只覺從進到屋中之後, 情緒就漸漸激動起來。 花可衣懶洋洋的往床頭一靠,左臂掛著衣袖抬起,托住飽脹欲出的豐隆酥胸, 右手上抬,並指為梳攏了攏散亂鬢髮,媚笑道:「聶少俠,我說了你又不信,那 你乾脆把我綁上,帶到仇掌門面前對質如何?我也很久沒見我那小叔,借你的光 久別重逢,你猜他還認不認我這嫂嫂?」 這話充滿譏誚,顯然在說,聶陽休想讓她指認仇隋。 從仇隋走向前台的那一刻起,花可衣就只是他的嫂子,那個因床笫醜事而被 逐出仇家的棄婦。 滿桌的酒,滿臉的笑,仍掩不住那雙疲累水眸中滿盈盈的苦楚。 「花可衣,你為了這麼一個男人,連自己同門師侄也害得慘死,你當真是喪 心病狂了麼?他現在謀劃的事,不知還要害死多少人,你就甘心這樣為虎作倀?」 無力感讓聶陽更加憤怒,右掌不自覺地緊握成拳,經脈中的陰寒真氣絲絲縷縷游 向雙臂。 花可衣眉心微蹙,疑惑道:「師侄?你說的是哪個?」 聶陽咬牙道:「你還在裝模作樣,馮瑤箏死的慘不忍睹,掌心用自己的指甲 硬是挖出了一個花字,你莫非想說,這事和你無關?」 雙肩一陣哆嗦,花可衣神情驟然大變,顫聲道:「小馮……她死了?這怎麼 可能?她……她明明什麼也不知道啊。明明……明明答應過我不殺她滅口的。」 話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幾不可聞,她猛的一抖,抬起頭來,妙目半瞇,冷笑道, 「我不知你究竟查到了什麼,總而言之,我什麼也不知道,你也休想拿話來誆我。 現下鎮上英雄豪傑雲集,我不怕隨你去和任何人對質。我頭疼的厲害,你要是沒 別的話要說,請吧。邢碎影已死,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牽扯。」 「你當初可是親口承認過,仇隋便是邢碎影,如今要翻臉不認麼?」聶陽死 死盯著她汗津津的額頭,一字字問道。 花可衣皮笑肉不笑的瞥他一眼,道:「我什麼時候認過,聶少俠,你和仇掌 門有什麼深仇大恨?他明明代你報了大仇,你不登門拜謝也就罷了,還要恩將仇 報麼?」 「看來,你醉的很厲害。」聶陽費力壓下胸中翻騰的怒意,以他現在的武功, 擒下花可衣並非難事,反倒要注意不要一時衝動節外生枝,惹來鎮上他人的注意, 「我不想傷人,你收拾收拾,我帶你去見孫前輩。」 花可衣垂下頭,抬眼望著他道:「你也知道我醉的很厲害,這幾天沒日沒夜 的喝酒,怎麼見人嘛。聶少俠,要麼,你幫我清醒清醒?」 「瞧你這副樣子,你喝酒後從來不照鏡子的麼?」聶陽看她又擺出媚眼如絲 的架勢,忍不住出言譏刺。 不料花可衣渾不著惱,反而吃吃笑道:「我本就是年老色衰的孤苦寡婦,不 然怎會一個人在這種破房子裡喝悶酒,不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是什麼模樣。正 因如此,我才討厭清醒,我寧願就這樣一直醉下去。」 聽出她似乎在有意東拉西扯拖延時間,聶陽抬手便往她手臂上抓去,「不論 如何,先跟我走一趟吧。」 花可衣帶著七分醉意猛一扭身,被單向著聶陽罩去,雙腿一錯,將礙事的外 裙踢開,襯裙之下,單足飛踢而起,蹬向聶陽面門。 嘶啦一聲,聶陽已將被單分成兩片,兩片破布之間,花可衣還帶著半隻襪子 的腳掌恰恰踢到。他向後一仰,花可衣果然順勢向下劈來,他雙臂交叉一格,輕 松擋下。 酒醉至斯,花可衣變招依然極快,雙手一撐床,另一腿打橫掃出,橫斬聶 陽腰側。 聶陽雙手一錯,已將架住足踝握在掌中,沉肘擋下掃腿同時,一甩一拋,將 她整個身子掀在空中。 花可衣順勢打橫一翻,白色襯裙飛舞之間,腳尖直挑聶陽喉頭。 可惜別說她內傷並未痊癒,就是她毫髮無損的時候,這一腳也傷不到如今的 聶陽。 心中那股煩躁愈發明晰,聶陽眼底寒光一閃,影返一格一引,將她的赤白腳 掌架向耳旁。 她心頭一喜,腴白玉腿驟然貫滿真力,溫膩柔膚之下,肌肉霎時緊繃如鐵, 一腳橫掃聶陽耳根。一擊若中,少說也要暈迷數個時辰。 但這近在咫尺的一招,竟還未動彈就失去了力道。 只因聶陽的幽冥掌力,已毫不留情的印在她臍下三寸之處。這左引右擊一氣 呵成,竟將影返與幽冥掌同時使出。 恍若數千冰針齊齊刺入,花可衣嗚的慘哼一聲,掃出那腿軟軟跌在聶陽肩頭, 彭的一下重重摔在床上,緊跟著蝦米般蜷成一團,疼的額頭頓時冒出一片冷汗。 她行走江湖多年,並非沒遇到過不知憐香惜玉為何物的莽漢,她只是沒料到 聶陽竟也有這等狠勁。 而且這一掌力道雄渾陰狠,就像一塊千斤巨冰,轟然砸在她胯下嬌嫩方寸之 間,蜜戶一陣麻木,痛的幾乎失去知覺,若是再稍稍狠些,只怕會打得她連尿也 洩了出來。 「你……你這小色胚,怎麼……怎麼朝那裡也捨得下手。」勉強擠出的笑容 都疼得扭曲,花可衣捂著胯下,目光有些慌亂。 那一掌不光叫她痛,也叫她明白了兩人此刻武功的差距。即便聶陽不狠心出 此下招,也不過是多費三五十招功夫罷了。 「對你,我已沒什麼不捨得下手。」聶陽邁上一步,正要把她從床上抓下來 帶走,突覺胸中一熱,先前那莫名升起的激昂情緒化為絲絲暖流,猛然奔走入全 身血脈,讓他渾身一陣發燙。 他連忙後退數步,一掌挑開了門閂,雙目一掃,將屋內陳設看了一遍,木桌、 立櫃、屋角的水盆,打水的木桶,那一張簡陋的床,沒有香爐,也不見迷煙,那 幾個空空的酒罈,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看到聶陽面色變得有些赤紅,花可衣咯咯笑了起來,那笑容儘管因疼痛而稍 顯怪異,卻仍看得出她笑的十分開心。 「你是不是在想,你什麼時候中的毒?」 聶陽心中一震,從進屋起他就一直格外小心,難道真的不知不覺就著了道兒? 他連忙將內息運行一遍,卻沒有發現有絲毫滯澀,只是身上越來越熱,那股煩躁 越發明顯,幽冥九轉功也開始在腹下蠢蠢欲動。 花可衣在痛處揉了一揉,挪到床邊坐穩,笑瞇瞇的指了指臉上亂七八糟的脂 粉,道:「也怪不得你,這香粉味兒的毒,我也是頭見著。他早就料到你一知 道我在鎮上,就必定會打我的意,托人送來的這點手段,就是為你準備。怎麼 樣,現在是不是軟綿綿的提不起真力了?」 提不起真力?聶陽暗運掌力,卻並無阻塞,反而因胸中鼓噪的焦灼而更加難 以留手,只想一掌掌將身邊的一切都狠狠砸碎。 一定有什麼蹊蹺,聶陽強定心神,裝出無力的樣子靠在桌上,疑惑道:「你 ……為何平安無事?」 花可衣哼了一聲,醉眼朦朧道:「因為這毒的解藥,就是酒。要讓我給這毒 起名,就一定叫它醉生夢死。」 「那你這借酒消愁,也是假的咯?」聶陽掃了一眼那幾個空壇,譏誚道。他 自然知道這並非答案,只是為了解毒,根本不必喝這麼多。 果然,花可衣笑容微微一僵,道:「這與你無關。」 「我既然已經落在你們手裡,現在總肯告訴我實情了吧?」聶陽有氣無力的 說道,眼中的絕望之情絲毫不似作偽。 花可衣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又不能殺你。而且就算能,我也不會告訴 你一個字。殺人之前最忌諱的,就是囉囉嗦嗦不下手。我可不是那些蠢材。」 「仇掌門就是以前的邢碎影這事,我總猜得不錯吧?」聶陽盯著花可衣的雙 眼,一字字問道。 花可衣秀眉微揚,似乎是腹下仍痛,忍不住又揉了幾把,才道:「我說了, 我一個字也不會告訴你。我怎麼知道你沒找來十七八個耳朵好的人躲在幾十丈外 偷聽。想找人證,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與仇掌門只是多年未見的叔嫂,我再 沒別的可說。」 她目光轉動,輕笑一聲,道:「我勸你也不用費心拖延時間了,給我藥的人 說了,這藥起效雖慢,後勁卻格外綿長,若不喝上半罈好酒,少說也要持續十幾 個時辰。你還是乖乖的坐在那兒,等我緩過勁兒,再去好好招待你。」 她靠著床柱,撫胸歇了一會兒,跟著低聲問道:「聶少俠,小馮……她當真 死了麼?」 聶陽正全力壓制週身的異樣感覺,也不願與她多說,只道:「死了。被鬼煞 不知道多少男人蹂躪致死。」 花可衣眼底閃過一絲痛楚之色,喃喃自語道:「鬼煞……鬼煞……莫非是她?」 「誰?」 花可衣瞥他一眼,譏誚道:「你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想著探我口風,傻小子, 報仇這事,就這麼重要麼?值得你把一切都搭進去麼?就算大仇得報,你又能真 的開心麼?」 聶陽本想開口反駁,可看她雙目迷離,也不知在看著什麼地方,與其說是說 他,倒不如在說她心中所思的那人。 那必定是仇隋無疑,這艷名遠播的風騷婦人,也只有在這時才從眼中流露出 無法掩飾的眷戀之情。 一股無名怒火直竄頂門,這女人……這女人明明知道仇隋做下的所有事,卻 不僅不設法阻攔,反而不惜捨棄名聲為他臥底江湖,光是逐影之中,就不知被她 害死多少人命。 與摧花盟那場血戰後的慘景又在他眼前一幕幕閃過,鼻端彷彿又嗅到了他血 洗那藏身洞穴時縈繞在腦海的腥臭氣息……他在桌下緊緊握住了拳,整條手臂都 微微顫抖了起來。 花可衣晃了晃頭,似乎還是有些頭痛,她懶洋洋的走到水盆邊,把水盆端起 放在架上,彎腰低頭,撩起水花輕輕潑洗著狼狽面容。 她此刻身上穿著用衣衫不整來形容也太過客氣,剛才打鬥時,外衣被她甩脫 在床上,這修長豐潤的熟美身子,僅剩下一個貼身肚兜和薄如輕紗的一條襯裙而 已。 彎腰洗臉,被汗浸的近乎發亮的襯裙中,可清清楚楚看到兩瓣蜜桃般的豐臀 向上翹起,肉色貼透,連股間一抹烏色也隱約可見。她雙臂撩水,赤裸裸的背脊 筋肉彈動,緊實無比。 聶陽望著那半裸背影,緩緩站了起來,花可衣說的不錯,這藥性的確後勁十 足,層疊綿長,只不過,卻絕非是她所說的毒藥。 這也許便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她當初用三顆做了手腳的光雷閃害了魏夕 安,如今,也有人用掉了包的毒藥來害她。 那人一定非常熟悉九轉邪功的特點,如果不是聶陽此前已自斷陽脈,恐怕剛 才就狂性大發,化為淫焰支配的狂魔。花可衣,便是首當其衝的祭品。 能做到此事的,除了龍十九,聶陽根本想不出還有誰。 不成……失去理智之前,必須先擺脫這毒香。聶陽用力掐了一下掌心,靠那 刺痛醒了醒神,單手一撐,翻過身邊八仙桌,落在花可衣身後,左掌疾探,一把 攥住了她鬆鬆挽在腦後的髮髻,唯恐她臉上的下藥脂粉洗的不淨,狠狠把她按進 了水盆之中。 花可衣心神鬆懈,反應不及,一聲悶哼,倒灌了數口涼水,嗆得在水中咳嗽 起來。不過她的確經驗極為老道,如此情況仍不慌亂失措,抓著盆邊的右手屈肘 向聶陽肋下頂去,左腿倒勾而起,如毒蠍亮尾,直踢他後心附近。 聶陽早已料到會有此反擊一般,花可衣肩頭剛動,他已側身貼在花可衣肋側, 腰腹一擰,堪堪躲在她手肘力所不及之處,右掌一掌拍出,硬碰硬迎上她踢來赤 足。 這一腿的確勁道十足,無奈兩人內功已有明顯差距,幽冥掌力直貫腳踝,震 得她在水中慘呼一聲,又咳出一串水泡。左足尚未落地,她左肘又往他後心頂出, 同時腰肢猛一運力,便要拔身而起。 聶陽左手一撒,轉身擋下肘擊,右掌卻迅疾無比的接替過去,死死捏住她纖 細後頸,她才把臉抬出水面,連一口大氣也未曾吸完,便又被按了下去,水花四 濺。 不能換氣,再強的內功也無從持續,胸腹間一口真氣早已渾濁,花可衣連出 三招,只是力道已弱,聶陽連躲也不躲,便單手接下。她趁這三招掩護,雙手一 抽,便要把水盆扯到架下。 聶陽仍不給她機會,右掌狠狠一壓,叫她整個頭都幾乎埋進水盆之內,頂住 盆邊挪不出來。 胸中憋悶欲炸,又一口水倒灌進來,她拚死一掙,擺拳打去,虛晃一招,右 腿向前踢出,只盼能踢斷了盆下木架,得以解脫。 不料聶陽抬腿一攔,又將她招數半途格下,她愈發慌張,足踢掌劈,全往那 木架招呼過去,只覺再這樣下去,必定會被淹死在這水盆裡。 聶陽在她右側,畢竟還是無法全部攔下,卡嚓一聲,木架左腿已被她一掌斬 斷,銅盆光噹一聲掉在地上,水流滿地。 唯有此時之人,才最為瞭解新鮮空氣的美妙,花可衣精神大振,正要美美喘 上口氣,突覺脊後一陣劇痛,頓時連腰下都沒了知覺,慘叫一聲軟倒在地。 聶陽這一掌砸下,已收了四成力道,否則以她方才真氣不繼無從抵抗的脆弱 狀況,這一招便斷了她的脊樑,讓她此生連屎尿也無法自理。 看花可衣已經無力再作抵抗,聶陽凝神壓下胸中戾氣,正要伸手拎起她帶走, 就聽門外脆生生傳來一句:「花姐姐,我們剛才忘了給你買酒,來的晚了,你還 醒著麼?」 跟著又是一個低柔許多的嗓音說道:「你每次喝上半壇就能抵上一天,何苦 醉成那樣啊。」 「玄姐,她不會還醉在床上吧?」這聲音剛才雖喊著花姐姐,此刻口氣卻沒 有絲毫尊敬之意,反倒隱隱帶著些鄙夷。 不難猜出,是烏煞雙蝶到了。 聶陽分心守住靈台一線清明,雙掌左右齊出,一掌掌風掠出,喀拉放下了門 閂,一掌凌空下擊,直劈花可衣胸前,她本就氣虛難繼,被這一掌迫住胸肺,登 時眼前一黑,酥胸一陣劇烈起伏,昏了過去。 「花姐姐,醒醒,開門,是我們。」 聶陽扭頭一望,甩手一掌破開後窗,彎腰抄起花可衣扛在肩上,縱身跳了出 去。 那窄巷幾乎無處落腳,聶陽小心穩住花可衣身子,在兩面牆間左蹬右踏,翻 上屋頂,左右擇了一下方向,這裡離西南出鎮小道極近,似乎已是唯一的出路。 所幸午後路上行人極少,鎮子西南又是貧民聚居之處,他將心一橫,就這樣 扛著一個半裸嬌娘,飛奔而去。 西南小道那處關卡仍只有一個衙役守著,他腳邊放著半盆熬菜,靠著木柵正 在打盹,聶陽自然不會再驚動他,悄悄從旁溜過。 從岔道折向北,便是馮瑤箏殞命之處,那裡緊鄰遊仙峰後崖,此時反而更加 安全。 血脈隨著一路疾行愈發熱燙,肩上的香軟身子也顯得愈發誘人,聶陽咬了咬 牙,足下又快了幾分。 不多時,他便帶著花可衣到了上午人時見到的那幾間廢棄舊屋。 他記得偏西那間只不過是數月無人的模樣,床上還有春日備下的被褥,並不 太髒。 走到門前,他正要伸手去推,肩上突然一動,一股勁風擊向他的後心,他本 就一路提防花可衣醒來,當下左臂一甩,將她拋向半空,讓她那掌慢了一霎,險 險擦過左肩。 聶陽毫不猶豫順勢便是一招幽冥掌劈向花可衣,她人在半空翻轉,毫無躲避 招架之力,陰寒掌風全數打在她側腹,讓她一聲悶嚎,噗的一口血霧漫天噴出, 好似個裝滿了棉絮的破布口袋,軟趴趴摔在地上。 熱血上湧,聶陽耳畔都有些細小蜂鳴,路上有幾次險些便將她卸下,幕天席 地先排解了滿心燥火再說。此時已到了這裡,自是不需再忍。 他俯身拎起花可衣,她咳咳嗆出兩口鮮血,看來內傷不輕,無力再做反抗, 只能無奈的盯著他道:「上次姐姐給你,你偏不要,這次……這次姐姐不想給了, 你又……又下這麼重的手。」 聶陽一腳踢開房門,帶她走入,大步邁到床邊,單手一掀,讓落灰布單翻轉 過來,露出淨面朝上,甩手把花可衣丟在上面。 她內傷本尚未痊癒,此刻又遭新創,一張俏臉蒼白如紙,唯有口唇被猩紅血 色浸潤,顯得格外淒艷。 面白唇朱,玉體如酥,聶陽目光閃動,養母臨死前的模樣又一次躍進腦海, 但這次,他心中沒有升起絲毫同情。 仇隋的計劃,這女人一定知道,仇隋的行動,這女人是最大的幫兇之一,她 不配得到他的同情。 不配。 他五指一張,一把握住了花可衣肚兜下高聳的胸膛,柔軟的玉峰在光滑的絲 綢下因擠壓而變形,隔著綢布,乳豆在指縫間突起滑動,「你幫他做下那些傷天 害理的事情時,可想過自己也會有今天?」 花可衣略顯急促的喘息著,仍不甘心道:「看來……姐姐今天難逃此劫了。 我、我只是不明白,為何……你沒有中毒?」 聶陽的手掌用力揉搓,不再刻意壓制的燥熱帶著令人心醉的愉悅奔流在四肢 骸,飢餓已久的九轉毒龍乘著藥性張牙舞爪,一舉破籠而出,「不,我還是著 了你的道兒,我根本沒想到你臉上那些殘亂的脂粉會是為我準備的藥物。只可惜, 那藥想要害的並不是我。」 花可衣往後縮著身子,胸前的鈍痛讓她的額頭又開始冒汗,「你……什麼意 思?」 「我沒猜錯的話,交到你手上的,其實是一種春藥,給你的人並不知道我曾 經自斷陽脈,所以在他的計劃中,藥性發作之時,就是你慘死在幽冥九轉功下之 日!」聶陽迫近她的臉龐,熾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臉上,和泛起紅絲的雙眼一道印 證著他所說的話。 「不……可能……」花可衣雙手扳著他的手掌,乳房的痛楚讓她的胸口都有 些發悶,「你休想……挑撥離間……」 「我會讓你活著,活著等到你親自確認這個事實的那一天。」聶陽的手掌猛 地一擰,綢布下的乳峰被狠狠扭成一團。 花可衣痛的臉色煞白,汗出如漿,可口中的喘息,卻平添了幾分嬌媚之意, 她低眉抬眼,膩聲道:「聶少俠,你……你下手這麼重,姐姐哪兒還活得下去啊。 你再擰幾把,姐姐美都要美死了。」 「若不是還有用處,我倒真想送你去死。」聶陽沉聲一字字說道,突然撒手 抬起身子,斜眼向下望著她,「不知道你再吃我一掌後,還使不使得出天靈訣。」 花可衣正要開口,聶陽已一掌劈下,她內傷在身根本無從躲避,只能眼睜睜 看著那一招破冥通天直直落在她丹田之上。 三重陰勁層疊轟進她無力防備的空虛丹田,刀割般的劇痛頃刻便擴散到奇經 八脈之中,將她渾身內力震得支離破碎。 不要說天靈訣,此刻,她就算是最基礎的內功,也提不起半點。 不再違抗心中的衝動,聶陽伸出雙手,輕柔的撫摸著花可衣裸露的雙臂,不 能在月兒身上施展的幽冥九轉功終於得到了宣洩的渠道,從她的腕脈開始,一點 點將零碎的真氣聚集起來,沿著經脈引導。 「嗯……聶少俠,這邪門功夫,你……你用的還挺熟練吶……」花可衣勉強 說道,被撫摸過的肌膚泛起陣陣酥癢,她心裡知道這邪功厲害,自己的天靈訣又 被打散,根本無力抵抗,想要掙扎,可才扭了一下身子,週身傷處便說不出的痛。 那酥麻與痛楚糾纏在一起,讓她腹中一緊,身子竟跟著熱了起來。 聶陽專心撫過她光裸玉臂,上面沾的塵土也細細蹭淨,滑至肩頭,手指順勢 一勾,本已鬆脫的繫帶登時解開,那皺巴巴的綢布兜兒只靠她手臂才勉強遮在渾 圓雙峰之外。 「聶少俠,你……你若非要姐姐,姐姐沒有不給的道理,只是……只是你千 萬輕些,姐姐下面被你打得好痛,恐怕……恐怕是腫了。」她疼得連聲音都有些 發顫,可語調依舊嫵媚動人,眼波流轉,反倒像是在調情作弄聶陽一般。 「不礙事,一會兒便不覺得痛了。」聶陽懶洋洋的一笑,唇角邪氣四溢,雙 手撫至兜兒邊沿,她雙臂抱的頗緊,豐腴乳肉從綢布邊上溢出軟綿綿的一圈,他 在上面把玩一遭,便繞了過去,引著內力向下滑去。 蒼白的肌膚開始泛起異樣的紅潮,花可衣的鼻翼輕輕抽動,冷汗仍在外冒, 她輕輕咬了一下唇瓣,終於還是開口道:「你……你口口聲聲說要留我一條賤命, 可、可姐姐現在傷成這樣,你來取內力的時候,我陰關一開被你邪功闖入,哪、 哪裡還有命在?」 聶陽冷冷望著她,雙手仍向下滑,輕輕一撐,已將襯裙頂到胯下,凝脂般的 臀股嫩肌貼在掌心,微微顫動不休。 「不如……姐姐教你個法子?」花可衣強撐笑道,勉力一撐手肘,向內側轉 身子,將大半粉嫩豐臀亮在聶陽眼前,她彷彿生怕聶陽不理會她,緊接著便伸手 向後一撈,捏住自己高聳臀尖,往上一扯,把那緊彈雪丘扒向一旁。 臀溝被扯淺許多,當中絲絲菊紋也被扒的微微張開,露出淺褐內透著淡紅的 緊小肛口,她渾然不顯羞恥,一連聲道:「姐姐可不是扯謊,不論什麼採陰補陽 的功夫,都可經過陰經脈氣交匯之處完成,並不是非沖陰關不可。你……若真的 肯放姐姐一條性命,就、就從旱路來吧,把功力使在我會陰穴上,該是你的,仍 跑不脫。」 好似怕他不肯,她還輕輕搖了搖屁股,低聲道:「姐姐連著幾日都只是喝酒, 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昨日才洗過澡,那裡……也不是很髒。」.B. 「這裡不傷陰元,只是採取內力精氣?」聶陽雙手將她內息聚到下腹,一股 內勁灌入,封住她腰後經脈,騰出手來,順著她的手掌,摸向那動綻開在他眼 前的嬌嫩菊蕾。 指尖才在那舒展褶皺上一碰,那小小肉洞便顫巍巍的一縮。 「沒錯……若是你身邊那些女子也肯如此,你至少不必擔心忍不住九轉邪功 害了她們的命。嗯……小冤家,別……別這樣硬來,好歹、好歹沾些口水。」察 覺到他指尖就這樣往裡挖去,她連忙縮緊了乾燥臀眼,軟語哀求。 聶陽半信半疑的看她一眼,將手指遞到她嘴邊。 花可衣立刻張口含住,也不在乎那指尖剛才還鑽在她後庭之上,軟滑舌腹貼 著手指一陣舔弄,霎時便往上塗滿了滑溜溜的津唾。 右掌壓在她左乳,威迫著心脈要害,聶陽略一用力,左手沾滿她口津的二指 撐開那一圈肛肉,向裡鑽入。 比起溫潤滑膩的玉門蜜戶,這後徑小道不光格外緊窄,內裡也大不相同,腔 壁更干更熱,沒有細密褶皺伸縮不斷,而是摸到溝壑分明的一重重環形嫩肌,指 肚貫穿過去,便被那一環環嫩肉分段勒住,蠕動間生出一股向外推力,頗為有勁。 他在裡面用力一挖,花可衣立刻便啊喲一聲夾緊了屁股,哀聲道:「小冤家, 求你輕些,姐姐受著內傷,可禁不住你隔著腸子摳我的五臟六腑。」 聶陽拔出手指,上面到確實沒有鮮明髒污,他微微一笑,在她褪至膝彎的襯 裙上擦了擦手,手解開褲帶。 怒昂許久的陽根隨著褲子墜下而徹底解放,漲紫的靈龜頂端,那黑裂馬眼已 滲出一層透明津液,好似流了一線饞涎。 花可衣頗為緊張的喘了幾口,費力的撐起身子,跪伏在床邊,豐臀高高撅起, 彷彿是怕潤滑不夠充分,又用手指往臀縫裡抹了幾把口水,跟著側目水汪汪的望 著聶陽胯下,似怯似盼的咬緊了豐潤下唇。 單看當下這婦人昂臀沉腰,男子脫褲站定的場面,倒更似來這荒郊野外偷情 循環的男女。 只不過常男子的情慾,絕不會摻雜如此多的凶狠凌厲之氣。 他小心的將幽冥九轉功控穩,一雙拇指分開按住兩邊臀尖,用力一壓,雪股 中央便綻開一朵小巧紅菊,燥熱的慾念已迫不及待,他向前一壓,熾熱的菇頭無 聲無息的擠進菊蕊當中,連最外那圈嫩肌,也頂的凹了進去。 花可衣嗚的一聲挺了一下身子,雙手緊緊攥住床單,不斷長長吸氣,將飽脹 欲裂的後庭盡力放鬆下來。 鼻息愈發粗濁,尖端傳來的緊繃收束之感分外美妙,聶陽忍不住抱死她汗濕 纖腰,運力便是一頂。勒的最緊的,只有入口那一圈肌紋,傘稜從中貫入之後, 頓時便再無阻礙,撐成圓洞的後庭花芯中央,那一條怒龍長驅直入,根部亂蓬蓬 的毛叢,一下便緊緊貼在她微微顫抖的臀股之後。 「唔……嗚唔!你、你把姐姐的腸子……都要捅穿了。」花可衣似苦非苦的 哀叫一聲,雙腳懸在床外,足趾猛地蜷起。 聶陽也不理她,自顧搖晃起來,悠然享受著女子菊穴與牝戶截然不同的新鮮 滋味,一雙手掌從她腰側發力,將先前聚攏的內力逼入陰脈,緩緩推向會陰穴。 她此前並未情動,身上又有內傷,全仗著那點口水,才勉強將聶陽的巨物納 入臀中,一進一出之間,臀芯被鑽的脹磨難耐,縱然她後庭並非處子,也頗有些 吃不消。 忍著趴下身子,花可衣以胸肩撐床,騰出雙手,摸著往胯下探去,一手撫 著蜜戶頂上那顆嫩苞,一手屈指勾入玉門,往自己最為敏銳的地方用力摳挖。 一番折騰,總算讓花徑深處湧了些淫蜜出來,她輕輕哼著,連忙用手將那些 滑汁抹在聶陽前後突刺的肉棒週遭。 前門香津潤濕了後庭窄巷,一來一往,總算順暢了許多。花可衣疲憊的吐了 口氣,軟綿綿伏在床邊,任他恣意施為。 聶陽弄得興起,雙手一抄,穿過腋下握住花可衣豐美雙乳,兜兒早已掉在一 邊,那一對玉丘罩著一層薄汗,滑涼彈手,虎口一,那軟中帶硬的乳尖便夾在 指縫當中,雖然她呻吟一直滿含痛楚,這一雙奶頭,卻早已脹硬如豆,用力一捏, 便捏出嗯啊一聲嬌哼。 上身托起,花可衣細軟腰肢幾如折斷,雙乳被扣,臀肉又被他胯下長槍挑住, 一邊勉強喘息,一邊還要承受肛穴中兇猛粗暴的抽送,直弄得她哀鳴陣陣,額上 汗水沿著臉頰流下,隨著身子前搖後晃,一滴滴落在被拽長的白膩乳肉之上。 「嗯……哼嗯……」內傷帶來的痛苦漸漸適應,花可衣的輕吟也漸漸染上嬌 媚之色,她本就能從痛楚中得到快樂,肛芯明明已被撐的圓漲欲裂,內壁似乎也 擦破了幾處,可她仍不覺扭起了腰,緊鄰的蜜戶之中也不知何時淌出一股清亮淫 漿。 聶陽還是頭一遭從後庭破入,乘興動了餘下,淫慾稍減,才向後一抽,壓 著下方緊貼會陰的腸壁,將絲絲內力送了過去。 「嗚!」花可衣昂首叫喚出來,那冰絲般的陰柔真氣搔在被玩弄的熾熱 酥軟的會陰嫩肌,簡直好似通紅炭堆裡猛地塞了一把乾草,淫火轟然焚身,讓她 雙手握,一把捏住了聶陽大腿,兩片白臀懸空不住旋磨,彷彿不讓那棒兒在臀 縫裡攪上一攪,就沒法洩出心頭那股燥熱。 「別……別這麼杵著,小冤家,求你,求你再動一下……」花可衣身子無力, 扭了幾下,便告不支,明知畢生修為危在旦夕,她仍軟語哀求,取更多歡愉。 聶陽把手挪到她腹下,九轉邪功開始以她陰脈為據點盤旋掠,搔在會陰上 的絲縷真氣舞動更急,搔的她渾身打顫,扶著他的胳膊仍撐不住身子,哎呀叫了 幾聲,趴床邊,僅剩下高高昂起的渾圓豐臀猶自搖動不止。 看她扭的實在騷浪無比,聶陽也被勾起心火,性一邊把她內力逼在會陰附 近,一邊再度侵入紅腫臀眼深處,暢快的享受著那一環環有力嫩肌重重勒緊的絕 美快感。 「嗯……啊、啊啊啊……好人,再……再用力,姐姐……姐姐要飛了!快… …快些……」花可衣半開紅唇,連聲叫道,幾根春蔥玉指揉在膣口內外,如琵琶 輪指,飛快撥弄,那充血發紅的玉門隨著她的指尖泌出大片蜜漿,被撥的四下飛 濺。 聶陽喉間咕噥一聲,只覺陽根周圍蠕動的嫩壁驟然加大了力道,忽而內吮, 忽而外推,套的他胯下一陣酸麻,精囊憋脹,竟險些就此洩了。 他心知多半是花可衣在做著什麼打算,連忙強壓情慾,將棒兒抽到肛口淺處, 微微下壓,貼在她下腹的手掌隨之一滑,猛然揉上她勃脹如芽的嬌嫩陰核。 「唔……嗚啊啊啊」花可衣似乎終於禁受不住,足尖死死蹬住床沿,雙 膝微微懸高,渾身的力氣彷彿都集中在臀眼方圓,那張縮自如的小小後竅,也跟 著嘬住戳在裡面的菇頭,小兒吃奶般一口口吮吸。 女子極樂之時,正是陰脈錯亂無的良機,聶陽強忍著胯下噴薄欲出的快意, 連催三道真氣,霎時貫通會陰,吸向那囤積等待的渾厚真氣。 怎知道,花可衣陰脈之中一陣鼓動,臀股肌肉驟然繃緊,那已被磨的紅腫的 會陰嫩肉,竟跟著生出一股內吸之力,力道雖然不強,卻將攏聚成團的週身內力 牢牢護住,一絲一毫也沒有流瀉出來。 而隨著這變化,她挺腰一晃,已被他鑿的門戶洞開的臀眼一下將整只棒兒吞 至盡根,肛口緊緊勒住,深處一圈圈肌環更加激烈的套吸裹緊,連週遭的溫度也 霎時高了幾分。 一道肉圈恰卡在菇頭後稜,一夾一吮,簡直好似要將這根東西從聶陽身上拔 下一樣。 他本就情慾高昂,九轉功未能得手心中一震,一個分神,腰後沒壓住那股酸 麻,熱流直往末端湧去,深埋在花可衣後庭中的怒龍猛然一跳,昂首噴吐起來。 「哼嗯嗯啊啊……」花可衣舒暢的抬起脖頸,雪白的大腿根部一陣密集 抽搐,並未被侵入的蜜穴也跟著縮成一團,縫隙中擠出一股蜜津,垂落成晶亮銀 絲。 「哈啊……哈啊……」聶陽雙肩起伏,連聲粗喘,陽精盡數灌入花可衣臀眼 深處,而剛剛洩精的龜首分外敏感,被熾熱腸壁蠕動吸吮,快活的渾身發麻,一 時間竟連采吸失敗的事也拋到了腦後。 「沒想到……你還留著這樣一手。」他長長吐了口氣,向後退開兩步,菇頭 好似一個軟塞,從紅腫屁眼中波的一聲脫了出來,被撐開的孔洞未能很好地閉攏, 留下小指大小的一個縫隙,縫隙裡緩緩流出白濁精漿,淌過仍在微微抽動的會陰。 花可衣快活的哼了幾聲,側身倒在床上,瞇著眼睛懶懶道:「姐姐連屁股都 被你弄了,哪兒還留了一手?你可莫要冤枉人。」 聶陽略一沉吟,才想通關鍵,對付這種精通天靈訣的女子,本就不能按平常 的路數下手,縱然出手將她氣海破去,丹田打散,再封住她經脈穴道,只要將所 有內力聚攏一處引導到會陰周圍,那天靈訣自然就能靠這些內力本能運轉,牢牢 守住。 看來只有不吝次數,化整為零,才能得償所願。 轉念一想,花可衣已經落在他手上,還做這種垂死掙扎的意義何在?不過是 拖延一點時間,叫他多費一點功夫罷了。 「你在等人救你?」聶陽緩緩將長褲提起,儘管藥性仍在,胸腹仍是燥熱難 當,但一想到花可衣多半沿途留了什麼記號,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防可能到來的 追兵。 花可衣扯過肚兜遮住胸腹春光,自嘲般笑道:「雖說江湖上我也有不少情郎, 可一個個都是你這樣翻臉無情的負心人,又怎麼會來救我。」 聶陽也不理會她的譏刺,道:「至少那兩隻黑蝴蝶,總不是你的情郎吧。」 花可衣將目光轉向別處,哼了一聲,「怎麼,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就不能 有兩個小姐妹麼。她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可沒本事來救我。」 知道這女人說話從來真偽難辨,聶陽扭開視線,不願讓她半裸嬌軀燒旺他的 心火,趁著極樂之後的短暫清明,思忖道:「那兩人不停引人上山送死,仔細想 想……與天道多半脫不了干係。仇隋必定是天道中人,如此說來……花可衣,你 似乎也是她們的一員吧?」 花可衣瞥他一眼,嘴角微微抽動,冷哼道:「我這麼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 除了逐影這種殘花敗柳扎堆的地方,誰會收我。」她聲調一轉,嬌聲道,「盡說 這些做什麼,小冤家,姐姐方才被你弄得還挺快活,不如……咱們再試試?說不 定,這次姐姐就連皮帶骨都給了你。」 聶陽微微皺眉,轉臉看她,才發現她已經橫躺在床沿裡側,兜衣掛在胸前, 胯下微分,柔若無骨的一隻手掌輕輕按在濕漉漉的烏亮毛叢上,纖指一勾,好似 將半邊恥骨握住,款款按揉。 「怎麼?小冤家,方纔還生龍活虎的,又中了春藥,不用歇這麼久吧?來嘛, 姐姐後面舒服了,可前面還癢絲絲的。」 若說不動心,那絕不是男人的正常反應,但聶陽心中隱隱覺得不對,他連忙 側耳細聽,果然察覺到一個極輕的腳步正從門口悄悄走遠。 「果然來了!」聶陽低喝一聲,飛身撲向門外,雙足一蹬門框,如離弦之箭 激射而出。 門外,一個纖細的黑衣身影正一邊疾奔,一邊從懷中往外掏著什麼。 聶陽雙臂一撐地面,矮身急衝,順勢抓起一把石子捏在掌心。 那身影掏出來的,是一個發信號用的旗火,她甩手一揚,一陣白煙拖尾,花 炮發出尖銳哨響,直升而上。 聶陽立刻揚手將一把石子打出,裹著內力的碎石激射而出,雖然準頭比起暗 器名家相差甚遠,但一把灑出,仍將那旗火凌空打落,攀高不足五丈便斜斜落下。 那黑影一驚頭,正是雙蝶中鵝蛋臉的那個鳳眼少女,她容貌雖頗秀美,看 向聶陽的神情卻極為狠辣,細長雙眼透著一股殺氣,怒道:「可恥淫賊!虧你還 是聶家後人,好不知羞!」 「你們姐妹為虎作倀,引人上山送死,還有什麼臉斥責別人!」聶陽不願讓 她走脫引來更多援兵,口中說道,雙足毫不停歇,頃刻便殺到對手身邊。 那少女自腰間拔出兩柄蝶紋短劍,嬌叱一聲上下齊攻,一劍刺向聶陽右目, 一劍斜指聶陽胯下。 聶陽閃身避過,一掌反砸少女右腕。她應變極為老練,右手短劍反抹,連消 帶打,左劍橫斬,仍疾削他臍下三寸。 狼影幻蹤輾轉騰挪天下無雙,短劍變化雖快,範圍卻小,頃刻間三十餘招過 去,仍未傷及聶陽毫髮。 「好毒的武功!」聶陽觀察一陣,心中暗驚,這少女劍走偏鋒,仗著纖腰柔 韌靈活,側身翻轉連刺,雙劍始終一上一下,上路不離眼目人中,下路不離丹田 胯下,招招不留後路好似要同歸於盡一般。 「對付你這種欺辱婦女的淫賊,何必客氣!若是玄姐在,一定和我一起閹了 你這惡徒!」 玄姐?如此說來,這個必定是秦落蕊了。聶陽小心避過眼前閃動劍鋒,本想 空手入白刃,可看那短劍隱隱帶著藍光,十有八九淬毒在上,不能隨意冒險。 招一過,秦落蕊發覺兩人武功差距明顯,久戰不下後力不繼更無勝算,鳳 目中寒光一閃,雙足一曲一蹬,纖細身子打橫旋出,一對短劍如蝶翼雙飛,霎那 間化作數道烏光,罩向聶陽咽喉心口。 聶陽連退數步,雙掌一揚,陰寒掌力橫亙面前,伺機待發。 果然如他所料,這來勢洶洶的劍招只不過是虛晃,秦落蕊劍及寸許,驟然連 同身形往下一沉,雙劍交擊如剪,仍照準胯下要害而來。 「中!」聶陽雙掌下壓,幽冥掌正拍在她手腕之上。 悶哼一聲,她雙手一鬆,短劍向下墜落。 她強忍痛楚,纖掌如風,半空強把雙劍撈起,順勢直刺聶陽腳掌,轉攻下盤。 這盤算本身並不算錯,聶陽身高體壯,同樣在下三路過招,必然不如她行動 敏捷靈活。 只不過,她低估了幽冥掌的威力。 聶陽雙足往後滑開半尺,錯開她落下劍鋒,而當她想要借力前撲,再做追擊 之時,雙腕連帶整條小臂都一陣奇寒徹骨,肩肘一軟,竟趴摔在地。 那兩掌看似平平無奇,卻一擊就傷到她雙臂經脈。 她俯身在地,銀牙暗咬,強催兩道真氣貫入掌心,忍著由此帶來的刀割般痛 楚,抬身甩手,兩柄短劍眨眼間飛刺聶陽雙目。 無奈此招出時,她已是強弩之末,這最後一擊並未比之前劍招快上多少,聶 陽錯步擰身,雙劍擦著他的髮鬢飛過,遠遠落到數十丈外的草地上。 「淫賊!我做鬼再來找你!」秦落蕊面如死灰,將舌根抵在牙間,用力便要 咬下。 可聶陽一見她面色有異,登時便出手捏住她雙頰,喀拉一聲輕響,已將她下 巴卸脫。 秦落蕊驚怒交加,雙掌一抬,拍向聶陽小腹。 聶陽也不手格擋,雙掌從她面頰向下一落,迅捷無比的拍在她瘦削肩頭, 讓她雙手還未發力,便軟軟垂原處。 他順勢一扯,將她雙腕握在一隻手中,高高向上提起,低頭冷冷望著她。 那小巧的鵝蛋臉上,粉嫩雙唇已無法攏,唇角拖下一線津唾,頗為狼狽, 幾乎倒豎起來的秀眉之下,細長鳳目幾乎噴出火來,簡直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報復的快意在心中緩緩流淌,燥熱一點點挖掘出心底黑漆漆的殘忍愉悅,他 低下頭,輕輕在她細嫩的耳廓外咬了一口,跟著一字字在她耳邊道:「你這種女 人,還是沒有武功的好。」 她身子一僵,雙目圓瞪,跟著,便無法克制的顫抖起來。 好像一隻被捆好吊起,望見了持刀屠夫的羔羊。 乳硬助性 第八十七章 (一) 外衣敞的通透,兩管衣袖都是褪到一半,露著白膩膩的肩頭和肚兜上方那凹 下的鎖骨,汗津津的頸窩往上,唇畔的胭脂污紅了一片,面頰的香粉也被汗浸的 結了塊,眼底略顯浮腫,眼角的細微紋路格外清晰。那精心描畫的眼眉,也不知 是被淚水還是汗水,糊的亂七八糟。 他見過花可衣很多次,而現下的這副模樣,他卻是頭一次見到。 心底湧上一陣快意,他低下頭,摸出手機拍了幾張,發到了微博上。 (二) 那人一定非常熟悉九轉邪功的特點,如果不是聶陽此前已自斷陽脈,恐怕剛 才就狂性大發,化為淫焰支配的狂魔。花可衣,便是首當其衝的祭品。 能做到此事的,除了龍十九和劇務,聶陽根本想不出還有誰。 呃……好像還有道具師。 (三) 不多時,他便帶著花可衣到了上午人時見到的那幾間廢棄舊屋。 他記得偏西那間只不過是數月無人的模樣,床上還有春日備下的被褥,實久 留遺下的服裝,有希落下的書,一樹忘帶走的棋盤。 他想了想,決定先跨海去追殺那個姓谷川的混帳。 (四) 花可衣扯過肚兜遮住胸腹春光,自嘲般笑道:「雖說江湖上我也有不少情郎, 可一個個都是你這樣翻臉無情的負心人,又怎麼會來救我。」 聶陽也不理會她的譏刺,道:「至少那兩隻黑蝴蝶,總不是你的情郎吧。」 「當然不是,那可是女孩子,要說也是情婦才對。」 (五) 說不動心,那絕不是男人的正常反應,但聶陽心中隱隱覺得不對,他連忙側 耳細聽,果然察覺到一個極輕的腳步正從門口悄悄走遠。 「果然來了!」聶陽低喝一聲,飛身撲向門外,雙足一蹬門框,如離弦之箭 激射而出。 門外,一個一身迷彩打扮的男子正匆忙將一個紙箱套在頭上,蹲了下去。 (六) 玄姐?如此說來,這個必定是秦落蕊了。聶陽小心避過眼前閃動劍鋒,本想 空手入白刃,可看那短劍隱隱帶著藍光,高清無碼,實在不捨得下手。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蕊寒香冷(下) 陽光斜斜擦過山頭,暖融融的曬在山間這片空地之上。 秦落蕊的額上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可她抬眼看到聶陽望下來的視線時, 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如果還能開口,她一定已經忍不住大聲叫罵起來。 可惜她不能,她只有讓怒火從眼中宣洩,惡狠狠地瞪著他,像是要用視線剜 下他一塊肉來。 聶陽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腕,手指下的肌膚已經被勒的發紫,額發投下的陰影 遮住了他的眼睛,唯一清晰的便是目中鮮紅的血絲。 「被人痛恨,原來也並不是那麼難以忍受的事。」他喃喃自語道,手掌猛一 用力,握在其中的纖細手腕發出喀喀的輕響。 清秀的五官因痛楚而皺成一團,秦落蕊顫抖著抬起頭,無法攏的嘴巴讓她 的面容平添了幾分滑稽,明明是憤恨交加的神情,卻由於雙唇大開口涎下垂而變 得好像春情萌動的騷浪少婦。 伸出拇指,他沾了沾她流出嘴角的口水,輕輕塗抹在她的唇上。溫柔的動作, 彷彿即將離家的少年,在為愛人塗抹最後一次胭脂。 他的面上浮現一絲微笑,那微笑彷彿穿越了時空與距離,與一個他絕不願承 認的虛像重疊在一起。 只不過,他自己並不知道。 他寧願相信,這藥性的確十分綿長,也十分有效。 那一直被他努力壓制,刻意關閉的大門,在砰然開啟之後,感覺……倒也不 壞。 被聶陽的注視弄得渾身發寒,秦落蕊小心的將力道運至腰下,雙膝微彎,打 算做最後一搏。 除了姐姐,沒人可以碰她,絕沒有人。 這些滿是骯髒色慾的臭男人,只會讓她噁心,噁心! 她盯著聶陽的眼睛,即使氣勢上已被完全壓制,仍絲毫不肯示弱,她需要的, 只是一個機會,一個小小的機會,就已足夠。 她的腳趾已經壓上靴尖的機關,一腿踢出,一截鋒利的劍尖就會從那裡彈出, 同時,還會有兩根淬毒的飛針射出。 這已是她最後的手段,所以她必須等。即使聶陽的眼神已經讓她渾身都感到 不自在,甚至頭一次有了想要尖叫逃走的衝動,她也依然只能按捺著等待。 既然他不肯讓她死,又露出了如此赤裸的眼神,那她就一定能等到機會。 令人緊張的沉默持續了片刻,聶陽把拇指從她唇上挪開,口水已被擦得很勻, 少女本就紅嫩的唇瓣,像是抹了一層上好的胭脂,透著淡淡的潤澤。 跟著,他把空下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帶上。 任何人右手使力的時候,左手都會略微鬆懈,任何男人在對著一個不難看的 姑娘脫褲子的時候,心神也會略微鬆懈。 毫無疑問,這就是秦落蕊最後的機會。 她猛一挺腰,雙膝運力上頂,雙手並未去掙脫,而是藉著聶陽的握力把身子 往上一扯,抬腿便要蹬向聶陽胯下。 噌的一聲,寒光閃閃的鋒銳劍尖彈出暗鞘,兩根飛針也激射而出。 但劍尖啪的一聲折斷在泥土裡,那兩根飛針也沒入草叢,蹤影全無。 聶陽就像是早已防備著她的最後一擊般,她運力上挺的同時,他順勢使出影 返向後一拽,帶著她往後騰空而起,足足掠出數丈。如同紙鳶般被帶飛出去,力 道又盡數被引開借走,她這一腿完全被對方功力帶偏,落地之時一腳踢在了地上, 足趾幾欲折斷,頓時痛的她連眼淚都差點冒了出來。 偏偏還說出不出話,連痛呼都好似漏了風的風箱,她口中一陣苦澀,比方才 求死之時更為濃烈的絕望感開始從心底浮現。 「這便是你最後的手段了麼?」聶陽依然低頭望著她,語調輕柔,就像在與 多年未見的朋友閒談。 秦落蕊心已涼了一半,脊背一挺還想拚力站起。 聶陽握著她雙腕的手掌運力下壓,兩人力道相差甚遠,登時便把她按跪在地 上,雙手也被壓在了頭後。 「嗚啊」她不甘心的吼叫出來,腰膝奮力上拔,無奈雙肩之上彷彿巨冰 壓頂,寒氣森森讓她分毫動彈不得。 聶陽右手再次放到褲帶上,拉著活結的一端,一點一點地拉開。 秦落蕊屈辱的跪在他的面前,視線正對著他雙腿之間,她漲的滿臉通紅,額 上青筋暴起,隨著衣帶的拉開而不住抽動。 「你不是很想閹了我麼。」聶陽抽出褲帶,勒過她的脖頸,與她的雙腕繞在 一起,死死捆住,他抬起腳,把滑落的褲子輕輕甩到一邊,裸露的胯下,緩緩湊 到她的嘴邊,柔聲道,「我給你這個機會,只要你能咬下去,我就再沒本事做你 口中的淫賊了。」 一雙鳳目幾乎瞪裂了眼眶,秦落蕊眼睜睜看著男子的不文之物高昂著逼近自 己唇畔,上麵筋脈纏繞無比猙獰,還帶著絲絲血痕,顯見是方才弄傷了花可衣, 一陣淡淡腥臭撲面而來,叫她幾欲作嘔。 那漲紫菇頭竟比她鬆開的嘴巴還要大上一些,硬梆梆的尖兒向裡一擠,把她 無力攏的下巴又撐開幾分。 「呃唔!咳啊!啊、啊嗚嗚」秦落蕊纖細的脖頸漲的又粗又紅,鎖骨中 央抻直的兩根脖筋拚命地用力,可臉頰被聶陽雙手按定,連搖頭幾寸也做不到, 就像被一圈鐵箍死死勒住,逼她看著面前亂蓬蓬的一叢陰毛越湊越近,口中越塞 越滿,舌上一股腥澀直向舌根蔓延。 「唔!唔唔!嗚嗚嗚……」畢竟只是個不滿雙十的少女,又從未遇到過如此 屈辱,那男子凶器填滿她口中每一處空隙後,她終究還是忍耐不住,苦悶的哭泣 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滑落臉頰,落在緊貼身前的聶陽腿上。 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聶陽的雙手微微一鬆,正想開口,就覺雙掌間的頭顱猛 然一晃,掙扎著要往下壓。她下巴雖被卸脫,上顎卻不受影響,這向下一啃,至 少也要給他命根子上留下數行齒痕。 他連忙重新運力按住,目光落下,恰對上她憤恨至極的上迎視線。 緩緩吸了口氣,他沉腰..向後抽出,陽根的底部一寸寸蹭過她無處可藏的丁香 小舌,一陣陣酥麻貫體,快活非常。撤到最外,菇頭壓在她柔軟唇瓣上來磨了 一圈,淺淺進出幾次,跟著又是往裡一頂,一口氣衝到喉頭,尖兒上都能感到周 圍的嫩肌在不斷地吞嚥蠕動。 他這邊進進出出好似玩弄多了一條舌頭的蜜穴嫩蕊,她這邊卻被頂的嗆咳惡 心,舌腹、上顎、兩腮、喉頭,盡被那巨物左衝右撞碾壓過去,滿口儘是腥酸味 道,連那堆黑毛,也不停刺在她俏挺鼻尖,癢絲絲的好不難受。 若是此時天降雷霆將她劈為齏粉,她必定感激涕零。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嘴唇舌頭都已有些麻木,腦袋也因為不斷地嗆咳而 有些昏昏沉沉,就在她以為那根東西要在她口中翻攪折騰到天荒地老之時,嘴裡 的肉棍突然一跳,那不斷撐擠她咽喉的肉龜猛地又脹大了幾分。 胸口一陣噁心,喉頭本能的一縮,怎知聶陽這次卻並未後退,反而壓著她的 後腦往裡又是一刺,原本一直露在外面的那短短一截咕滋一聲消失在她唇外,她 軟麻的下唇甚至碰到了男子那皺巴巴的陰囊。 脖頸彷彿被木樁強行夯粗了幾分,她連氣也喘不過來,雙手背在腦後凌空虛 抓,卻什麼也抓握不住,鳳眼之中淚如泉湧,嗆得連鼻涕也噴出了幾絲。 這卻不過才是個開始。 卡在深處的棒兒緊接著抖了起來,每抖一下,便是一股粘糊糊的東西噴射出 來,濃如米漿,腥澀無比。 秦落蕊一邊哀泣,一邊本能的一口口吞嚥下去,儘管如此,咽的慢了,仍從 鼻孔裡嗆出一些,白花花的流在嘴邊,讓她羞憤欲絕。 聶陽退開兩步,調整著急促的呼吸,雖然胸中慾火稍息,可不知是否藥性所 致,沾滿口水的那根棒兒依舊威風凜凜的昂首佇立。 幸好陽脈已斷,這情慾不會與幽冥九轉功的陰火交匯一處,否則……不知會 害死多少無辜女子。 至於這秦落蕊,他冷冷掃了一眼,心底並未有半點覺得後悔或是憐惜。 花可衣、龍十九和這黑蝶姐妹,統統都是一樣,對仇隋的殺意,理所當然的 擴延到這些助紂為虐之輩的身上。 若不是還要留下活口盡可能盤問出些什麼,他一定會讓她們都變成九轉邪功 的祭品。 方纔的倔強和氣勢被面上的涕淚交加徹底摧毀,秦落蕊難得一見顯出楚楚可 憐的模樣。 她垂下頭,哇的一聲嘔了出來,也許是晌午並未吃什麼東西,吐在地上的, 只有渾濁的酸水而已。 聶陽走過去,彎腰輕輕替她拍著後背,柔聲道:「吐出來,是不是就好受些 了?」 秦落蕊身子一顫,雙腿連連蹬地,向後挪開數尺,哭的發腫的雙眼除了憤恨, 終於還是多了幾分鮮明的恐懼。 「你若是肯告訴我你們究竟在謀劃些什麼,我可以放過你。」聶陽一邊說道, 一邊向她走去,上衣敞開後,結實的肌肉散發出令秦落蕊心悸的壓迫感。 而更讓她慌張的,是那依舊耀武揚威的男子器物。 行走江湖這兩年,她多少也對男女之事有所瞭解,本以為剛才那一番噁心之 後,總能拖延上一時半刻,玄姐來了,還有一絲希望得救,怎麼也沒想到,聶陽 竟根本不必休息。 她心思動的頗快,轉念便想到聶陽神態間的異常之處,跟著便明白過來,花 可衣那邊佈置下的毒藥,恐怕是出了問題,她左顧右盼,四下空曠無人,只得把 心一橫,向著聶陽猛地點了點頭,口中啊啊叫了兩聲。 聶陽走到她身邊,彎腰伸手一托,喀的一聲,鬆脫的下頜總算到了原處, 不過這一下傷的頗狠,只怕以後若是笑得大聲些,也有可能再次脫臼。 她小心翼翼的左右活動了一下下巴,喘息道:「手,幫我解開,這樣,我喘 不過氣。」 聶陽低下頭,幫她鬆開雙腕,將那腰帶隨手一系,束好了上衣,衣擺頗長, 擋住了小半大腿,只剩下兩條男子裸腿豎在面前,她總算稍微安心一些,揉了揉 麻木雙腕,道:「我……我先問你,你為什麼沒有中毒?我們明明算計的這麼精 巧,你只要來找花姐姐的麻煩,就九成九要著了道兒。」 聶陽望著她迷惑的神情,淡淡道:「因為你們被出賣了。」 「不可能!」她低叫道,旋即壓下火氣,撫著胸口,喘息道,「我不信。那 藥明明有效,我和玄姐去之前都要喝酒,有一次我喝的少了,胸口都會發悶。」 聶陽搖頭道:「那藥確實有效,只不過不是用來毒死我的,而是用來害死你 們的。給你們藥的人,並不是想要我的命,而是想要我在這順峰鎮上,身敗名裂, 丟盡顏面,最好是羞愧遠去,從此不再來。」 「你……你是說?」 「那不過是藥性綿長持久的春藥而已。其實你仔細想想也該明白,若真的是 什麼厲害的毒物,就算用酒能解,又豈能做成脂粉,塗在臉上?」聶陽蹲下身子, 輕輕撫著她散亂髮鬢,柔聲道,「如果不是我早早橫下心自斷了陽脈,此刻,花 可衣已是個死人,你們姐妹,恐怕也成了屍體。周圍常民家的無辜女子,更不 知要有多少毀在我的九轉邪功上。你們兩個的死活,那人真的放在心上麼?」 秦落蕊鼻尖微微冒汗,她吞了口唾沫,雙手扶著草地,向後退開一些,喃喃 道:「沒想到……我們姐妹,竟也成了棄子……」 「也?」捕捉到她話中的含義,聶陽微皺眉頭,逼近追問道。 秦落蕊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那邊開著屋門的房間,似乎是擔心花可衣出來, 她垂下頭,低聲道:「按當初的交代,因為這毒藥起性較慢,花可衣身上,還被 偷偷下了後招。」她似乎對自己的行為也有少許羞恥,不敢正視聶陽雙眼,聲音 更低了幾分,「我們每日送去的酒裡,也放了藥粉。不過……不過那藥是做什麼 的,我們可一點也不知道。她……她只說,花可衣騷媚入骨,你、你又有那什麼 邪功在身,到時候用內力壓住毒性,說不定還會……還會與她做、做那下流事情, 那樣,你就會中這酒裡的毒。」 她有些不安的看向聶陽,囁嚅道:「我猜……她應該是騙我的,你、你這也 不像是中毒的樣子。」 龍十九……你好深的心機。竟連這種地方,也想到要布下後手! 聶陽連忙又將功力運轉了一遍,每一處要緊穴位都刻意沖了兩遍,幸好並無 大礙,只是仍舊飢渴的九轉邪功變得更加焦躁,甚至已影響到凌絕世那並不需要 轉化只是要慢慢納為己用的同源內力。 姑且當作並無大礙,聶陽緩緩吐了口氣,柔聲道:「暫且沒事,想來不是什 麼猛藥。秦姑娘,你現在能否如實相告,你們到這鎮上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秦落蕊的目光變得有點閃爍,她側開頭,遲疑道:「我和玄姐,自然……是 為了揚名立萬。」 聶陽微微搖了搖頭,右手猛地一抓,嘶啦一聲,她肩頭一塊衣料已被扯下, 渾圓粉嫩的肩頭頓時裸露在他眼前。 秦落蕊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抬手掩住露出肌膚,顫聲道:「你……你這淫賊, 想幹什麼?」 聶陽勾起唇角,將那塊衣料往鼻端一湊,道:「你可以不說實話,我現在藥 力發作,巴不得不需要放你一條生路。」 秦落蕊看他又抬起手來,忙道:「等等!我……我……我是接到命令來的。」 「什麼命令?」 「讓我們姐妹盡快趕到鎮上,幫……幫仇掌門見機行事。」她垂下的右手攥 了一把草葉,緊緊捏住。 「都做些什麼?」 「你、你不是知道了麼。」她避開他的目光,小聲道,「就是隨各處的江湖 草莽起哄,煽動他們上山去冒險。那些人都是為了一己私慾,求名逐利,死有餘 辜。」 「他們求名逐利死有餘辜,你們用稅銀設下陷阱害死人命反倒是替天行道了 嗎?」聶陽冷哼一聲,譏誚道。 「你莫要血口噴人!」秦落蕊怒瞪著他道,「我們不過是引人上山與鬼煞拼 命,怎麼就成了我們設下陷阱?你難道想說那鬼煞是我們請來的不成?」 聶陽微微一笑,伸手撫了一下她的臉頰,看她忍不住渾身一顫,才柔聲道: 「自然不是你們姐妹請來的,你們兩人就算再多殺十個淫賊,也買不來這麼大 的陣仗。」 她抬手拍開聶陽手掌,緊張道:「你說這些,我聽不懂。你想問什麼,就快 問,問完了……就快放我走。」 「和你一道的,除了玄飛花,還有誰?」 「這……這我不能說。」 嘶這一聲,又是一塊黑布飛起,飄落在地,秦落蕊鳳目圓睜,低頭一望, 慌忙垂肘掩住胸前,那一片露出的白色裹胸,驚得她頓時出了一頭冷汗,「我… …我雖然是女流之輩,可……可也知道何事做得,何事做不得。你……你這般逼 迫,實在是欺人太甚!」 「好,那我只問,這次把你們三人一併出賣的那人,到底是誰?是不是就是 仇隋仇掌門?他出賣你們在先,你替我指認,總不算違背江湖道義吧?」聶陽柔 聲誘哄,雙目黑如深潭,彷彿要把秦落蕊吸入其中一樣。 她潔白的脖頸輕輕蠕動了一下,遲疑片刻,才搖了搖頭道:「不是仇掌門。 我們……我們還不夠資格和他接觸。若是有人出賣我們……一定是那個女人。」 她雙目微瞇,眼中閃過一絲嫉恨,緩緩道,「這次在鎮上的一切行動,我們都暫 時轉成她的直屬部下。」 「你說的,是龍十九?」 秦落蕊雙唇不住顫抖,猶豫片刻,才輕輕點了點頭,道:「她那一支的人我 都不認識,全憑令牌行動。她本人……又有那種本事,所以就算我知道她把我們 姐妹當作棄子賣掉,也沒法幫你找到她。」 「花可衣不是她那一支?」聶陽揚了揚眉,問道。 秦落蕊咬了咬牙,搖了搖頭,道:「她……她是仇掌門那邊的人。我猜,多 半是顧及他們怎麼也是叔嫂親戚,才這樣安排的吧。」她不安的看了一眼聶陽越 發紅潤的面頰,勉強維持鎮定道,「我說了這麼多,若被他們知道,等同死罪, 你……你這樣還不肯放過我麼?」 求死的衝動被打斷,又痛遭羞辱,勇氣似乎再也難以凝聚,她神情愈發驚惶, 看上去頗有幾分可憐,想來這副模樣,江湖上也沒有幾人見過。 聶陽心中權衡再三,花可衣嘴裡恐怕得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看她的態度, 也絕不會做出半點對仇隋不利之事,這秦落蕊年紀尚輕,性子又衝動莽撞,反而 是天道的一個絕佳俘虜。 只是先前答應了她,她應答也不似作偽,總不好背信棄義。 算了,反正這姐妹二人行跡已露,晚上通知慕容極,再擒下也不是什麼難事, 聶陽暗暗思忖片刻,心道反正還有花可衣在,身上的情慾總有辦法洩去,就暫且 放過她吧。 「看你並不像騙我,很好,你可以走了。」聶陽輕輕歎了口氣,體內喧囂的 淫慾貪婪的渴求著面前的鮮嫩嬌軀,他勉強定了定神,把視線從她裸露肩頭上移 開,一步步往後退去。 秦落蕊低下頭,散亂的髮絲垂落兩頰,聶陽的腳尖才從她垂下的視線中消失, 她便咬緊了牙關,護在胸前的手悄悄摸進了衣襟之中。 聶陽本就一直盯著她週身每一處動作,一見她並未轉身走開而是探手摸進懷 裡,登時左手一扯將腰帶抽下,右手向後一翻,已把外衣脫在手中。 果不其然,秦落蕊的手掌猛地抽出,向他一揚,一片碎布落下,一把青黑毒 砂漫天撒來。 聶陽右手一抖,影返勁道直透袍布,展臂凌空一兜,就聽噗噗一陣輕響,一 把毒砂盡數打在那灌注真氣的衣料之上。 秦落蕊心中大駭,連忙又往懷裡掏去,摸出一把暗器,一邊往他這邊甩手撒 出,一邊扭身拔足便逃。 怒火登時竄上心頭,聶陽俯身一縱,從打來的暗器下方野豹般衝出。 秦落蕊的身法雖然輕盈花巧,用來逃命卻不夠快。聶陽不過三個起落,凌空 身形投下的黑影已籠罩在她身上。 她扭身還想還手,才一頭,就見聶陽雙掌齊出,渾厚掌力捲起一股陰風, 凌厲下擊,迫的她呼吸都為之一滯,連忙勉強就地一滾,往旁邊躲開。 正想往後踢腿以攻代守,她腰後才要發力,就覺一股巨力無聲無息印在她腰 眼之上,登時四肢骸一陣惡寒,胸腹刀絞般的疼痛一路湧到喉頭,唔得一聲悶 哼,腥鹹滿口,溫熱鮮血順著唇角向下流去。 秦落蕊身子一軟,還沒倒下,就被聶陽揪著後領提了起來,一把攬在身前, 繃緊的左臂用力勒住她的纖細脖頸,突起筋肉壓在她柔軟喉嚨,讓她連氣息也難 以順暢。 「我已經放你走了,為什麼還要出手?」聶陽貼在她耳邊問道,聲音嘶啞暗 淡,帶著說不出的陰沉之意。 秦落蕊抬肘向後頂去,卻被他另一手一把抓住,強行扭到身前,與脖頸一道 勒住,雖被制住手臂,頸上壓力卻稍稍鬆馳,她急促的喘了幾口大氣,恨恨道: 「你……你邪功傍身,若不殺你,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受你禍害!縱然……沒什 麼希望,我、我也要試試看。不然……怎麼對得起替天行道四字!」 「呵、呵呵……」他低沉的笑了起來,左臂猛地又加了幾分力道。 「唔……咳啊!」嘴裡那口血終究還是沒能嚥下,秦落蕊一聲悶哼,咳出一 片猩紅。 與勒緊的手臂截然相反,他的右手卻輕柔無比,就像方才在她唇上塗抹口水 一樣,緩緩把她咳出的血痕擦拭乾淨,只是這次她下頜未脫,他也沒往唇間抹去。 縱然已渾身赤裸,聶陽身上仍熱得發燙,這溫度透過單薄的衣料,毫無保留 的傳達給貼在他身前的秦落蕊。她身量不高,也就比雲盼情高上一指不足,這般 靠著,只覺一根硬物抵在腰窩之上,頓時讓她有些心慌意亂。 粘著血的拇指劃過她的下巴,把一道紅痕一路拖過他自己的左臂,跟著落在 鎖骨下,那方才就被撕開的破洞之中。 白色的裹胸中,傳來異樣的緊實觸感,聶陽譏誚一笑,在她耳邊道:「纏的 這麼緊,也不怕委屈了那兩隻兔兒。」 「才……不用你……管……」她勉強說道,嬌小的身子用力扭動掙扎,只是 這樣被人從背後鉗制,功力又差出一截,實在是無計可施。 「怎麼不用,我不好好幫你一把,豈不是對不住你扣給我的一頂好帽子?」 他拇指一擰,將殘餘血跡盡數抹在裹胸外,跟著順著那破洞運力一扯,黑色上衣 應手而裂,敞開的衣襟中,露出裹胸與褲腰間那一段白生生的腰肢。 她練的應是以外功為,腰身雖細,卻並不顯得十分柔軟,肚腹上能隱隱看 到肌肉的輪廓,此刻不斷用力掙扎,肌膚下筋肉彈動,透著一股別樣情趣。 「放開……我……」她急怒交加,抬腿往下踩去。聶陽屈膝一頂,便逼得她 無處下腳,反而讓腰臀與他大腿貼的更緊,敏感肌膚甚至能感覺到他血脈搏動, 叫她羞憤難當。 上衣懷中揣的東西隨著掙扎掉了下來,仍有一些暗器,兩個油紙包,和一些 江湖人常用的隨身物件,反倒是女兒家的胭脂水粉、隨身小鏡不見蹤影。 衣襟開敞,還露出她腰帶裡別著的一排飛刀。這麼看來,她到是渾身上下都 不缺傷人奪命的手段。 他垂手抽出一把飛刀,將餘下的丟在地上,勒著她向後退開,遠遠離開那堆 凶器,免得一時分心,再被她得了機會。 想到她靴中也另有乾坤,他性連她的靴子連同布襪一併蹬掉,拖著她一雙 赤足往後挪開。 她腳掌比常女子大些,應該是自小踩樁的緣故,足趾並的極攏,腳背上筋 絡分明,可見在那穿花蝴蝶般的身法上著實下過苦功。 一直拖出數丈,聶陽才停下腳步,稍稍放鬆左臂,讓她劇烈喘息起來。 她趁隙抽出雙手,反臂便去抓他胯下。 他眉心一擰,手臂在她鎖骨上猛地一勒,喀的一聲,她雙手伸至半途,便軟 軟垂下,她痛呼一聲,喘息道:「咳……有種……你就一掌劈死我……這麼折磨 一個弱女子,算什麼……算什麼男人!」 他重新收緊手臂,右手拿著飛刀向上一挑,裹胸連著內裡包纏白布一併裂開, 隨手一扯,落在地上,一雙出乎意料的肥圓玉乳撲嚕跳將出來,也不知被這般纏 了多久,白皙的乳肉被勒的滿是紅印,上面兩顆嫣紅乳蒂,也軟軟陷在一片暈紅 中。 「啊!你這……惡賊!放……放開我!」她抬手抓住他的手臂,鎖骨受傷運 不上力,只得又摳又撓,好像常潑婦般向他反擊。 那幾道血痕自然可以視而不見,聶陽也不理她,把飛刀遠遠丟開,右手一抹, 已運起幽冥九轉功,撫在她酥軟如綿的豐乳當中。 「嗚唔唔啊啊!」大抵是頭一遭被異性如此撫摸,秦落蕊尖銳的悲 號起來,腰肢一挺,左足撐地,立地一字馬向上越肩直踢聶陽面門。 他左臂一鬆一攬,反將她小腿一併勒在頸側,動彈不得。 這一腿將兩顆乳瓜擠向一邊,鬆軟玉丘將聶陽手掌陷在當中,僅剩下不足三 指的手背還露在外面,這麼一對「累贅」,若不用布條緊緊束住,還真是會令輕 功身法至少打個對折。 「別……不要!」胸前驟然一冷,原本被男子碰觸導致又羞又熱的肌膚瞬間 涼了下來,她心中一顫,突覺週身殘存勁力都往他掌下匯去,恍若江河入海,萬 流歸一,想到傳言中那幽冥九轉功的厲害,登時嚇得她臉頰都變得發白。 她們姐妹一向辣手無情,這兩年也不知結下多少仇家,仰仗天道庇佑,加上 自身武功,總算是平安無事。可若是功力被奪,成了個健壯些的平凡女子,今後 只怕連個安穩覺也求之不得。 「你……你放過我,我……我保證不再對你出手了。我發誓……玄姐那邊我 也幫你去說,我們姐妹這就離開這裡,再……再也不來了。」畢竟還是年輕丫頭, 大難臨頭,終於碎掉了一身的尖刺,婉轉哀求起來。 只可惜她這番話說得也太過順口熟練,有方才毒砂在前,他一身如火慾念在 後,又如何肯再放她。 手掌向下一滑,聚在一處的內力精元盡數被引導到丹田之下,週身經脈變得 空虛不堪,她還想掙扎,卻連四肢都已用不上力。那掌心忽而熾熱,忽而清涼, 輕輕壓在她丹田下的褲腰上,竟激起一陣癢酥酥的快意,絲絲縷縷散播開來。 她雖手刃過不少淫邪之輩,對男女之事也一知半解,可自身卻還是黃花處子, 除了玄姐,連外人的手都沒有拉過,又怎會知道這燥熱酥麻代表著什麼,只是少 女本能預警,心中大感不妙罷了。 「放手……放手啊……」她盡力將腰肢往一邊扭開,可身子被牢牢鉗制在聶 陽身前,扭來擺去也不過尺許距離,根本掙脫不開,不過片刻,她一身修為便被 他熟練無比的封在下腹,熱如內丹。 鋪墊已罷,聶陽手掌一轉,又攀到她胸前豐美雙丘上,把那股絲絲縷縷的 麻癢,也一道送到她胸前肌膚。 她身子一顫,想向後縮,可背後被他頂住,根本動彈不得,胸前一陣熱過一 陣,忽而一陣酸麻透過,氣息一陣憋悶,竟啊的一聲低低叫了出來。 這一生羞得她面紅耳赤,連忙緊緊咬住下唇,雙手拚命去扒胸口那只要命的 手掌。 沉甸甸的乳肉豐腴柔嫩,聶陽一邊撩撥,一邊享用,嫌她摳得發白的手指煩 人,手掌輕輕一引,讓她指尖一下摳在旁邊乳根上,留下一個血道,疼的她唔唔 一陣悶哼。 聶陽以往從未見過如此渾圓巨物,一時愛不釋手,掌心貼著汗津津的滑膩肌 膚輕柔愛撫,運起的功力如羽毛輕掃,在她飽滿酥胸上來遊走。 不多時,這番逗弄便見了效果,軟軟陷在那一圈暈紅中的嬌羞乳蒂,終於還 是不堪忍受一股股流過的甜美愉悅,怯生生的冒了個尖兒。 聶陽居高臨下望著,又豈會看漏那初綻紅芽,虎口一張,已將一邊奶尖兒捏 在當中,食指微抬,指肚點在乳蕾頂端,輕輕敲叩。 「唔」帶著巧妙陰勁的手指輕輕一點,便是一陣麻癢流竄,這般連續輕 敲,就算是飽經滋潤的婦人也難說禁受的住,秦落蕊緊咬的齒縫間情不自禁的洩 出一段細顫嬌吟,高高抬在肩頭的赤裸腳掌忍不住勾起了足尖。 眼見著那顆嫣紅乳豆輕顫著膨脹起來,他兩指微曲,輕輕一捏,已將它擠在 當中,挺起的嫣紅蓓蕾軟中帶硬,稍稍施力,左右搓動,頃刻間,便又脹大幾分, 翹立起來。 「住手啊……住手,求你……」令她慌亂的奇妙愉悅隨著乳頭的挺起而更加 鮮明,本已沒再用力的小腹不覺又繃得死緊,微微突起的肌肉彷彿被無形的力量 連接在乳尖,他的手指動上幾動,那小肚子便一陣細密抽動,彷彿要將什麼東西 從肚中排擠出來一樣。 而更讓她大惑不解的,是肚子裡好像真的有了什麼,暖洋洋的,腹下抽動之 時,那股暖意便好似被擠了下去,幾次三番過後,一陣山風吹過,褲襠裡一片涼 颼颼的濕意,她還道是洩了尿出來,頓時羞憤欲絕,恨不得一頭撞進地下,再也 不要見人。 分開二指,聶陽耐著性子將秦落蕊兩邊豐乳細細把玩通透,讓兩顆嫣紅乳珠 漲的發紫,連中央那條溝壑都泛起落霞紅潮,這才戀戀不捨的鬆開手掌,向下滑 去。 「你……你幹什麼!不行……不許碰那兒!不要!」已被弄得週身發燙, 四肢酸軟的秦落蕊卻一直留意著自己腿心的情形,不光是因為知道那是女兒家要 緊的地方,也因為那片濕漉漉的地方越擴越大,不管她怎麼忍尿,仍是濕的快能 擰出水來。 可他手指找的,卻偏偏就是那兒。 黑色布褲上的水痕並不明顯,手指一探,才發覺已是一片濕濘,聶陽哧的一 笑,笑出的熱氣正噴在她額側。 胯下羞處被隔著一層薄布壓住,雙腿大開連阻擋也無處使力,耳中又聽到聶 陽那聲譏笑,秦落蕊嗚的把臉扭向一邊,淚水奪眶而出。 潤濕的布料十分貼身,將內裡的蜜唇形狀描繪的清清楚楚,聶陽不費什麼心 思,便摸到了她蜜戶頂上的相思紅豆,一字大開的雙股扯開重門疊戶,讓那嬌嫩 突起近乎毫無遮掩,他在周圍畫了幾個圈子,將細細涼氣緩緩透入,跟著指肚一 壓,按在那棵嫩核上便是一陣上下揉搓,早已貫透指尖的功力更不會被單薄布料 阻擋,一股腦罩了上去。 「嗯你……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高高抬起的大腿頓時 抻的筆直,肌肉突起,連褲管也撐的發緊,充滿彈力的股根以褲布都無法掩飾的 幅度抽動,秦落蕊的下唇已被咬破,仍無法忍耐的張開了口,那恍如嗚咽的淫靡 呻吟,霎時便響在空曠山間。 冷熱交替的如絲內力隨著聶陽的指尖撩撥纏繞在陰核方圓,說癢,癢的發痛, 說痛,痛的酸麻,層層疊疊的快活一浪藉著一浪,讓她甚至忘了一身功力即將消 失,情不自禁的扭動著腰肢,褲襠被浸濕的地方,頃刻便蔓延到大腿附近。 「啊啊好……好舒服……」無意識的吐露了心聲,她垂下的雙手也忘記 了抵抗,只是攥緊了手邊的褲管,不自覺地跟著心裡的暢快用力。 聶陽用掌底壓住那顆硬脹小豆,轉而握住她濕潤蜜丘,二指略一用力,隔著 布料將真氣送入緊縮膣口,四下蹭弄,譏笑道:「能叫你舒服成這樣,我這也算 是恩將仇報了吧。」 秦落蕊猛然醒覺,羞恥的連耳廓都紅的透亮,強咬牙道:「無……無恥!嗯 啊啊啊……」這話原本斥罵的頗有氣勢,可才罵出口,聶陽的內力已送入她 體內,好似一條無形的舌頭,突的在她花蕊之中飛快舔了幾下,強烈的酸癢凝成 一線,一氣貫穿腰背,沖的她頂門微感眩暈,又是一連聲的嬌媚輕叫。 她垂下頭,左右搖了起來,汗濕的髮絲隨之來擺動,幾縷貼在臉頰上,隨 著她急促的嬌喘起伏。 聶陽鬆開左臂,活動了一下仍然不太靈便的左腕,揉動她因喘息而更加誘人 的晃動乳瓜。 一直高抬的腿終於得以放下,她軟軟靠在他身前,雙股好似有自己的意志一 樣,明明膝蓋拚命想要併攏,緊繃的大腿卻絲毫不想移動,仍分開出足夠的空隙, 讓他的手在其中恣意褻玩。 「我……我……怎麼……會……」聶陽的手指動的更加迅速,她掙扎著吐出 殘破的字句,在酥軟的呻吟中顯得格外無力。 「嗚啊!啊啊……」終於抵受不住這銷魂噬骨的甜美折磨,秦落蕊淒楚 的尖叫起來,黑褲中的雙腿劇烈的顫抖了幾下,膝彎一軟便向前倒去。 聶陽雙臂攬住她的身子,右手往深處一摸,果然已洩了滿谷腴滑,指尖一按, 便能覺出濕淋淋的鮮嫩玉門正誘人的一張一縮。 這不是花可衣,她不懂天靈訣,情潮初洩,正是少女陰脈最為脆弱之際。 他不需要再等下去。這一番玩弄,已足以消解他的怒氣。 剩下的,便是那熾烈的慾火,與飢餓已久的九轉毒龍。 他把秦落蕊腦後的髮絲撥開,低頭輕輕吻著她的後頸,初嘗極樂喜悅的少女 在溫柔的親吻下緩緩鬆弛了週身的緊張,無法抗拒的依賴感讓她不安的呻吟起來, 縮著脖子想要躲避。 輕輕揉著她的酥軟乳峰,他緩緩抽開了她褲腰上的絲帶,帶著紅邊的黑色腰 帶垂落下去,輕輕落在她的腳背上。 腳上的腰帶似乎驚醒了她,她猛地抖了一下,雙手緊緊抓住了褲腰,大抵是 心知求饒已毫無用處,她只是不住地搖頭,低聲抽泣著並緊了雙腿。 聶陽也不強去脫她褲子,只是低頭不住的吻著她的耳根頸側,左手揉在她胸 前,漸漸又混上了絲絲清涼真氣。還未軟化的乳蕾又顫巍巍的翹了起來,在他指 間捏扁揉圓,變化多端。 「嗚唔……嗯嗯……」還未消褪的愉悅再度燃起,她偏頭想躲,卻根本躲避 不開,帶著黑蝶耳墜的耳垂更是被他一口含住,舌尖前後摩擦,吮的那邊肌膚麻 癢難耐。 他微微沉腰,待命已久的陽根向前一挺,擠入她臀後溝谷之中。她褲子為了 方便行動本就極為貼身,這一下好似臀肉夾住了男子凶器一般,嚇得她渾身一緊, 雙手忍不住向上一提。殊不知這一提褲腰,布料入肉更緊,那硬物往前一滑,直 鑽腿心,熱乎乎的邊兒擦過潤濕蜜唇,感覺清晰無比,好似隨時會衝殺進來。 她大腿肌肉極為緊實,苦練外功所致,比常女子也要粗壯許多,此刻運力 夾緊,倒真是擠不進半根手指,但正是如此,才更令人遐想一旦進到深處,這雙 腿運力一夾,該是怎麼一番快活。 在外隔靴搔癢般蹭了一陣,聶陽右手從她腰側收,在她大腿上捏了幾捏, 突然扯住她褲襠布料運力一撕,那一塊濡濕黑布登時被撕下巴掌大的一塊,緊緊 夾住的雪白臀部連著小片大腿一併露了出來。 她啊的驚叫一聲,手便要去捂,聶陽一聲輕笑,左手捏著她豐腴乳肉向下 一拽,右臂一翻,已將她雙臂架在背後。 胸前肩上同時吃痛,她身子本已無力,悶哼一聲彎下腰去,上身一沉,臀股 自然昂起,一條濕淋淋的嫣紅裂隙頓時便從併攏的腿心裡露出大半。 還以為要被壓倒在地,秦落蕊咬牙使力,挺直雙腿往上頂去,不願就此跪伏。 這卻正中聶陽下懷,他雙腿分開,遷就她嬌小身形,沉低的怒龍正對著臀股 交縫裡欲露還羞的處子陰門,尖尖的菇頭悄悄對正,猛然運力往裡衝去。 那緊小嫩渦原本並不容易闖入,無奈她雙腿緊並,那根玉莖想要滑開也無路 可去,滋的一聲,週遭腴軟蜜唇都被頂的向內凹去,粗壯陽根藉著淫汁滑膩,一 下便沒入她體內大半有餘。 好似一根火燙鐵棒硬生生插到體內,秦落蕊昂頭慘呼一聲,雪白股間一絲猩 紅垂落,流入褲子破口之中。 緊繃如筋的嫩腔牢牢握住棒身,越往深處,阻力越強,已被撐開的陰門更是 一陣陣全力縮緊,徒勞的向外推擠。聶陽低喘著用雙手卡緊她的腰肢,稍稍往後 退出寸許,跟著又是一衝。 這一下終於將曲折小徑探的通透,菇頭傳來軟中帶硬的花心觸感,他運力一 壓,那肥美花心跟著便是一顫,他上下一攪,那團嫩肉便如珠戲游龍,貼著菇頭 來翻滾。 他在那裡采蕊戲芯,滿心愉悅,她卻脹痛欲裂,好似要被沿著肚子從中砍開, 實在禁受不住,雙腿無力,微微分開幾分,簇攏的肌肉稍一放鬆,疼痛也跟著減 輕少許。 她心知童貞已失,大勢已去,心頭一片空空蕩蕩,好似丟了魂魄,性將雙 膝打開,好讓那脹裂之感再減輕些。 聶陽跟著她放低身形,見她雙手已鬆,便抽出下身,將她褲子向下剝至膝彎, 扶正玉莖,重新緩緩推入。 一片白皙豐丘之間,繞著血絲的粗長凶器一寸寸擠入其中,好似一根粗大木 釘,將這只折翼黑蝶慢慢釘死,再也無處可逃。 處子蜜穴,又是春潮未歇,當真是緊窄不失濕滑,腴軟透著細嫩,聶陽壓住 功力,忍不住先縱情抽送起來,只是單純的讓胯下怒龍,享受那一陣陣嘬吸帶來 的令人骨髓發麻的暢快。 畢竟聶陽費心撩撥了半晌,動情的胴體自然便生了應,破瓜鮮血並未流上 多久,就被粘膩的清潤淫漿稀釋開來。 疼痛漸遠,欲情再臨,秦落蕊因垂下而更顯豐碩的巨乳,又在晃動中浮現了 動人的霞光。 「求求你……別……別再動了……」明知無望,她還是忍不住哀求告饒,不 光是被他撞得好似拍打一樣的屁股陣陣熱辣,也是身子裡被磨弄出的酸癢令她打 心底感到害怕。 不是怕那會令她難受,而是怕那會令她太過快活,快活的變成一個淫婦,變 成生平最看不起的那種女人。 不論什麼男人,此刻又有誰會收手? 聶陽手握住她翹起臀尖,擔心夜長夢多,就此開始運功。粗大菇頭先是卡 在膣口,淺淺磨弄,進出間,細如毫髮的內息輕柔透入,絲絲涼意觸上火熱嫩壁, 讓那蜜腔立馬便是一縮。 「嗯……嗯嗯?」只在淺處抽送,內裡自然空虛,秦落蕊略感奇怪,但只來 得及輕輕一哼,便被那股彷彿能讓身子飛天而起的浮動快意佔據了全部腦海,一 邊扭動腰肢,一邊踮起腳尖追逐著快樂之源。 看她已顯得有些狂亂,聶陽吸了口氣,向前一挺,緊緊貼上她臀後肌膚,陽 根直衝蕊心,搔弄四下媚肉的寒涼真氣隨之匯成一股,猛然撞入酥軟如泥的一團 嫩肌之中。 「啊、啊啊!」秦落蕊渾身抖了兩下,方才剛剛洩過一次的身子又小小 丟了一,隨著瓊漿蜜露流出的女子陰元,盡數被他吸納。 他垂手一按,將先前聚好的內息往下一送,強行迫往陰關,跟著挺身振腰, 裹著絲絲寒氣的玉莖深埋在她臀中,密集的動作起來。 這一下使出了真力,轉眼秦落蕊的雪臀便被他撞的白裡透紅,混著淡薄紅色 的陰津被攪的泛起細沫,一股股擠出體外,沿著不住痙攣的股內緩緩流下。 「我……要……要……不行了……啊嗯……嗯啊啊!」身子好似被拋進 巨大漩渦之中,她窒息般顫聲叫道,嬌小裸軀猛地挺了兩下,號哭般的尖叫衝口 而出。 聶陽也粗喘起來,汗水從額前滴落在她身上,一感到勒在最外的玉門突然束 緊,他立刻施展十成功力,雙臂一抱,把秦落蕊嬌軀攬膝抬起,高昂怒龍自下而 上深深鑽入,無力抵抗的脆弱門戶頓時洞開,聚成一團的功力盡數流向他體內。 許久未曾滿足的九轉邪功亢奮的在他經脈奔走,張牙舞爪的撕咬著秦落蕊本 就不強的內息,全部支離破碎後,仍未覺得滿意,便又衝向了兩人緊密貼之處。 冰涼的氣息再次鑽入花心,秦落蕊嗚嗚叫了兩聲,洩到無力的身子晃了幾下, 又被推上顛峰,軟綿綿的吐了一股淫蜜。 聶陽卻仍嫌不夠,一雙眼睛盯著她晃動豐乳,運功又再抽送。 若是常女子,早已失神昏迷,就算是秦落蕊這樣的習武少女,此刻也被那 極樂折磨的快要失去意識,一浪高過一浪的快感中,竟模模糊糊覺得這樣死掉好 似也不算太差,口中喃喃說道:「嗯……嗯啊,死……死了……死了吧……」 感到身上嬌軀漸漸變得沉重綿軟,他猛然驚覺有異,連忙強行收住九轉邪功, 一看秦落蕊,已經垂頭閉目不省人事,先前因喜悅而泛起紅潮的肌膚,此刻竟變 得十分蒼白,虛汗從她週身冒出,濕如雨淋。 他暗道一聲糟糕,比起花可衣,這可是更有用的一條舌頭,不料被情慾激狂 了心性,險些弄到她脫陰而亡。他忙將她放在地上,側目看去,果然明明棒兒已 經離開,那張不斷地蜜穴中仍汩汩流出稀薄透明的津液,好似體內鑿開了一口 泉眼。 他平心靜氣一番,有些惱怒的壓下仍在躁動的邪功,單掌按出,貼在她氣海 上,將一股真氣小心的送入心脈,另一手運力封住她腹下陰脈,跟著不斷摩挲她 心口肌膚,配心脈的微弱跳動間或下壓。 這般折騰了一柱香功夫,她總算是痛苦的呻吟了一聲,搖了搖頭,虛弱不堪 的夢囈道:「不要……放……開我……」 他這才長出口氣,坐在了一邊的地上。 赤身裸體坐在這荒郊野外也不是辦法,他略一休息,起身找了衣物,穿好 後將秦落蕊扛在肩上,帶去先前那間屋子。 屋子還是不久前的樣子,床邊甚至還殘留著濕漉漉的痕跡。 但花可衣已經不見了。 後窗的窗欞被整個卸掉,她應該就是從那裡鑽了出去。 他把秦落蕊放到床上,略一沉吟,使出幽冥掌力封住她下肢經脈,扯過被單 將她蓋在下面,這才穿窗而出,追蹤過去。 倒不是他還非要追花可衣不可,畢竟那女人對仇隋死心塌地,指望她出面 揭破難如登天,她又受了重傷,短期內應該是無力幫忙,比起她,他更想沿著另 一條路迎去,把玄飛花也出手擒下。 他此刻追蹤過去,不過是想看看,她受著內傷,在這種地方會往哪兒逃。 這踉踉蹌蹌的腳印並不難跟,他彎腰留意著周圍動靜,很快就跟到了遊仙峰 的後崖之下。 足跡到此為止,他仰頭看了看,垂下的樹籐似乎有幾根頗為古怪,他用衣袖 墊住手掌,握住捏了一捏,果然如他所料,籐蔓中藏著堅韌的鋼絲,只要用手扯 動,便能輕易的向崖上發送訊號。 如此看來,花可衣必定是躲到了鬼煞之中。 他留心記下這裡的佈置,並未打草驚蛇,而是緩緩退了去。 既然鬼煞已經救去了花可衣,剛才那幾間屋子,也不再安全。他去帶上秦 落蕊,給她裹了一條被單,一路帶到那條岔路口。 就此鎮,到關卡處多半又是一番麻煩,玄飛花多半是往另一條路追去,以 秦落蕊做人質的話,擒下應該不難。聶陽思忖片刻,還是將秦落蕊扛在肩上,大 步往南走去。 只不過,他一路走到快到官道的地方,也沒找到那另一個黑衣少女。 按說她們情同姐妹,總不會丟下這個就此去。而這一路來,路上也沒什 麼需要特意耽擱的地方。 聶陽疑惑的看著遠處人來人往的官道,玄飛花找到這裡,怎樣也該折返,為 何會沒有迎上呢? 他往又仔細找了一遍,這次,總算讓他找到了一個耳環。 一個帶著黑蝶耳墜,與秦落蕊耳垂上一模一樣的精工耳環。丟下的地方極為 刻意,就像是為了求救而留下的記號一樣。 但周圍除了雜亂的足印,再也找不到可以辨明方向的依據。 那本是來他晦氣的玄飛花,就這樣不見了。 乳硬助性 第八十八章 (一) 清秀的五官因痛楚而皺成一團,秦落蕊顫抖著抬起頭,無法攏的嘴巴讓她 的面容平添了幾分滑稽,明明是憤恨交加的神情,卻由於雙唇大開口涎下垂而變 成了阿黑顏(ヤл顏)。 「喂……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用這種一般人不好理解的詞!」 (二) 被聶陽的注視弄得渾身發寒,秦落蕊小心的將力道運至腰下,雙膝微彎,打 算做最後一搏。 「猛虎落地式!」 (三) 聶陽低下頭,幫她鬆開雙腕,將那腰帶隨手一系,束好了上衣,衣擺頗長, 擋住了小半大腿,只剩下兩條男子裸腿豎在面前,她總算稍微安心一些,揉了揉 麻木雙腕,道:「我……我先問你,你為什麼沒有中毒?我們明明算計的這麼精 巧,你只要來找花姐姐的麻煩,就九成九要著了道兒。」 聶陽望著她迷惑的神情,淡淡道:「因為上次我去作者家門口上吊,他終於 捨得給我加光環了。」 (四) 她抬手拍開聶陽手掌,緊張道:「你說這些,我聽不懂。你想問什麼,就快 問,問完了……就快放我走。」 「和你一道的,除了玄飛花,還有誰?」 「這……這是禁則事項。」 (五) 「我已經放你走了,為什麼還要出手?」聶陽貼在她耳邊問道,聲音嘶啞暗 淡,帶著說不出的陰沉之意。 「該……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州哇!」 「混蛋……跟著唱起來了。」 (六) 上衣懷中揣的東西隨著掙扎掉了下來,仍有一些暗器,兩個油紙包,一把剃 刀,一瓶雌激素,一頂假髮,一堆胭脂水粉,兩個胸墊。 「哎,聶少俠。你怎麼走了?」 (七) 這般折騰了一柱香功夫,她總算是痛苦的呻吟了一聲,搖了搖頭,虛弱不堪 的夢囈道:「不要……放……開我……」 聶陽嗯了一聲,又緊緊抱住了她…… 秦落蕊,卒。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斷句是很重要的。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折花掠影(上) 順峰鎮週遭危機四伏,聶陽自然不能為了個玄飛花多費功夫,他將秦落蕊小 心放下,施展輕功縱上一旁樹幹,眺望一圈,確認沒有什麼異常後,便躍下將她 原樣扛起,往出鎮那條小路折返。 走出不遠,背上忽然一痛,他反手一摸,原來是醒來的秦落蕊從頭上取下了 黑木髮簪,照他臀後刺了一下。 「不必白費功夫,那根簪子裡的藥,我已經倒乾淨了。」聶陽一掌拍在她屁 股上,譏誚道,「你身上已沒有我沒檢查過的地方,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把頭 髮簪好,乖乖隨我去。」 秦落蕊在他肩上低低抽泣起來,哭了一會兒,才恨恨道:「無恥!淫賊!」 聶陽隔著被單又在她臀上扇了一掌,道:「這會兒隨便你罵,不想讓我打昏 你的話,一會兒快到鎮上的時候記得閉嘴。你既然已經落在敵人手裡,老實一些, 總會少吃些苦頭。」 「少……少吃些苦頭?我……我都被你還有什麼苦頭吃不得!無恥!惡 棍!下流!」 看來還是快到的時候打昏她的好,聶陽搖了搖頭,摟緊她開始踢打得雙腿, 加快腳步。 秦落蕊罵了一陣,總算停下了嘴,只是在後面不住抽噎。 聶陽本就仍有八分煩躁,若不是鎮子已經就在不遠,險些便要再把她放下來 好好炮製一頓。察覺到他的手掌突然往上移了一移,壓在了還隱隱發痛的臀峰上, 秦落蕊身子僵了一僵,把哭聲也漸漸壓了下去。 步子雖快,聶陽的耳朵卻沒有一刻放鬆,不過過於信賴耳力的下場,便是走 下一個陡坡後,突然發現一個身影已經近在數丈之內。 那是個略有發福的中年商賈,圓圓的臉上留著山羊鬍子,扣著一頂瓜皮小帽, 綢緞長袍外罩著金絲夾褂,怎麼看也不像是江湖武人,更像是個當鋪的大掌櫃。 不過一個當鋪的當家,不會在這種地方等他。 那人一看到聶陽,就微笑著迎了過來,彷彿等待已久。 戒備心起,聶陽側身將秦落蕊讓到後方,右掌前伸,沉聲道:「閣下是誰?」 那人楞了一下,跟著笑了起來,略顯浮腫的眼皮下,漆黑的眼瞳盈滿了溫暖 之意,「看來假以時日,田三小姐必定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聲音沒有絲毫偽裝,溫醇悅耳,而在此刻的聶陽聽來,更是驟然感覺渾身 一陣輕鬆,連那惱人的燥熱,也霎時消去幾分。 他也發自內心的微笑起來,邁步往那人身邊走去,口中道:「慕容,你要是 這副樣子家,你那未婚妻會不會嚇得逃婚?」 慕容極無奈的摸了摸被墊的肥厚外凸的下巴,笑道:「連她也能嚇跑,那我 就可以靠這張臉殺人了吧。」 「你怎麼會在這兒?」走到慕容極身邊,聶陽把身上的秦落蕊穩了穩位置, 問道。 「原本我是該在鎮子周圍調查一些事情,晚上一切忙完的時候再去找你。」 慕容極輕輕歎了口氣,道,「可惜,我聽人報告,你帶著一個光溜溜的女人,一 路往這邊來了。我只好早些過來,看起來,你似乎已經做完了該做的事。」 察覺到慕容極口氣中隱約的責怪,聶陽默然片刻,道:「我原本抓到了花可 衣。」 「哦?那……她呢?這位又是? 「為了這女人,讓她逃了。」聶陽不願多談,只道,「不過倒讓我知道了這 邊上遊仙峰的法子。至於這位,是烏煞雙蝶中的秦落蕊,她們也已經入了天道, 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從旁協助仇隋。」 「這俘虜……比花可衣還值得麼?」慕容極頗為不解的問道。 「花可衣對仇隋實在是死心塌地,上次鬆口說出的話,她一句也不認。我也 不知道她的話究竟有沒有哪一句可以相信。比起她,這位秦姑娘簡直稱得上單純。」 慕容極摸了摸下巴,笑道:「死傷在這兩隻黑蝴蝶手上的人想必不會認同你 的結論。不過,我倒是能多少明白一二,至少,這兩人與仇隋沒什麼感情糾葛, 也不是過命的交情。」 「不錯。」聶陽望了望出現在視野中的關卡,道,「慕容,能帶我們進鎮麼?」 慕容極點了點頭,「你稍待片刻,我去去就。」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慕容極才從鎮中折返,隨行的還有一輛輕便馬車, 和一個滿面虯髯的車伕。 關卡上的兩個衙役不知道是被提前收買亦或本就是自己人,秦落蕊猛然大聲 呼救,也被他們視而不見,聶陽性撕下兩條床單,給她綁手塞嘴,省卻麻煩。 「往劉家去麼?」慕容極撩開簾子看了一眼,低聲問道。 「嗯,既然芊芊已經來了,你們再做變裝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去時候千 萬小心,天道已經來了不少高手,暴露行跡總不是什麼好事。」聶陽靠在廂上, 閉起雙目盡力調節著胸腹間的熱流。 上車之後,他和慕容極已經做了簡單的交流,這些事雖然千頭萬緒,講述起 來倒也不費什麼功夫。 聶陽說到身上中的毒藥時,慕容極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苦笑道:「看來做 個酒鬼倒也有些好處。」 講完之後,慕容極也簡單敘述了一下。 按他所說,如意樓的屬下僅有一些探子和原本就在鎮上的暗哨在此,南三堂、 內三堂與外三堂彙集到附近的好手在玉若嫣的命令下以一個過於廣闊的圈子將順 峰鎮圍在了中間。 慕容極要求過幾次,但玉總管全然沒有動手的打算,不管是六萬兩稅銀還 是以仇隋為首的天道黨徒,她選擇的都是靜靜觀望。 今天北嚴侯府中精銳高手大半趕來後,她才初次調動了幾名有實力的高手, 交代下去幾道密令。慕容極無從越權瞭解,只知道這動向與北嚴侯屬下的營地有 關。 形勢異常微妙,慕容極能直接命令的屬下變得很少,只能勉強保證在鎮上的 活動而已,因此對聶陽報仇的幫助,變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出乎聶陽意料,趙陽這次的立場竟然還是未知。 趙陽知道如意樓的人就在附近,所以他才敢簡單直接的出手釁。但他與公 門眾人素來看不對眼,和玉總管之間交情極為冷淡,聽說這次的事者是她後, 便決定自己行動。 幸好他對慕容極還算親切,目標一致的情形下,勉強可以算是聶陽的最大強 援。 老馬破車,走的談不上快,一些要緊事情說完,聶陽從布簾縫隙往外看了一 眼,擔心道:「慕容,你和雲盼情都離開了,芊芊自己留在落腳的地方,會不會 不太安全?」 慕容極的唇角浮現一絲笑意,道:「田三小姐的易容術至少也有龍十九七成 火候,一般的江湖人,根本認不出她。」 「可別忘了,現在天道在這鎮上統領全局的,很可能就是龍十九本人。她可 是深知芊芊的手段,也知道芊芊的身份有多大份量。不行,」聶陽揉了揉眉心, 沉聲道,「還是先去你們落腳的地方吧,我可以不下車,你去把芊芊安頓好。實 在不行,就先托給趙師叔。」 「你這也是個法子,傳聞趙陽前輩生平最是憐香惜玉,不過,我怕有人不答 應。」慕容極笑道,圓圓的臉上腮肉跳動,在車內昏暗處看來,真是毫無易容痕 跡。 「誰不答應?」 「我。」答聶陽的,卻是車前那個肩寬體闊的虯髯車伕,他面貌極為陽剛, 這一個我字,卻說得嬌脆清甜,婉轉悅耳。 聶陽一聽,不僅半驚半喜道:「芊芊?」 那車伕噗哧一笑,連背影都變得平添幾分嬌嬈,「聶大哥你好沒良心,人家 為你大老遠趕來,你卻寧願把我托給一個陌生大叔。」 聶陽不由得苦笑道:「你也知道,現在這是非之地,恐怕最危險的就是在我 身邊。如果可以,我寧願你們一個都不要來。」 「我們不來,你和月兒就不危險了麼?」 「我本就是我們兄妹的事。再怎麼危險,也責無旁貸。」聶陽輕輕歎了口氣, 小聲答道。 田芊芊甩了甩手中馬鞭,笑道:「你為何不這樣想,你要是有個萬一,我們 幾個都不會開心,我們一起跑來幫你,其實也是為了幫自己。你活下去,總好過 死了讓我們一起難過。是不是?」 聶陽一怔,一時也不知如何答,直覺胸中的淤塞之感,隨著一股暖意消融 了大半。片刻後,他才微笑起來,靠在了廂壁上,喃喃道:「謝謝。」 馬車緩緩駛入劉家後門,偽裝成僕娘的雲盼情依舊在院中忙活,她似乎是刻 意磨練過,拎壺揮帚,已經都是以左手為。 聶陽一下馬車,就聽到月兒在屋中喜道:「哥,是你來了麼?」隨著話音, 屋門匡啷一聲被推開,月兒走出門來,卻看到聶陽身邊多了兩個陌生男子,和一 個被捲在被單中塞住嘴巴的年輕少女,臉色頓時微變,問道,「這……都是誰?」 聶陽一邊往屋內走去,一邊小聲介紹了一邊。聽到那虯髯大漢竟是田芊芊, 月兒滿臉的不信。芊芊倒是直接,拉著她的手便往自己懷裡一塞。月兒面色微紅, 這才半驚半疑的點了點頭。 她與雙蝶也是一道上山,自然認得,聽聶陽簡單說了一遍事情經過,雖然滿 心不悅,還是忍耐下來,小聲道:「這種不明事理甘當走狗的女人,殺了也是活 該。哥你只是廢她武功,也夠心慈手軟了。」 田芊芊黑眸轉動,在月兒身上打量一番,跟著又看向秦落蕊,略一沉吟,突 道:「沒殺她,倒也是樁好事。」 「哦?」其餘人的目光頓時轉了過來,雲盼情也關好屋門,站在了屋內。 「聶大哥,你一直最擔心的不就是月兒的安危麼?那你說,要是有個和月兒 一模一樣的女子在咱們手上,危險豈不是平白少了一半?」 聶陽微微皺眉,看著秦落蕊道:「她們高矮胖瘦都不太相像,除了臉型有幾 分相仿,其餘幾乎看不出什麼相同,這樣你也能做到?」 田芊芊笑道:「用來和月兒站到一起供人比對那肯定是要穿幫的,要讓你仔 細去觀察一番,多半也是要糟。可要是單獨拿出來讓與月兒不熟的人遠遠觀望, 除了我師父和寥寥幾個極為擅長認人的怪物,八成都能糊弄過去。」 秦落蕊在床上側臉聽著,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冷汗頃刻便留了滿頭滿臉。若 不是嘴裡還被塞著東西,恐怕這時已經叫罵起來。 聶陽想了片刻,嗯了一聲,道:「就依你。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上。」 眾人難得重聚,七嘴八舌聊了一會兒,芊芊身上只帶了一些基本工具,為秦 落蕊改扮的事情只能暫且延後。留在這裡也是徒增麻煩,性等一會兒他們離開 之時,就直接裝上馬車帶走。 「對了,芊芊,能跟我說說你師父的事嗎?」此時鎮上最難對付的敵人就是 龍十九,聶陽思忖再三,還是向芊芊開口問道。 此時大半罈好酒已經下肚,他身上的藥性已去了七七八八,說起正事,也能 更清醒些。 芊芊已經去了虯髯大漢的面具,露出本來面目,一張艷若春花的絕美容顏配 著那墊出的魁梧身材,還頗有幾分滑稽。 「這……要從何說起呢?」她歪著頭想了一想,「我從小就跟她學東西,她 一年最少要在莊上待兩三個月,這麼多事,讓我從哪兒開始說啊?」 聶陽皺了皺眉,雖說想要知道些龍十九的事,卻發現不知從何問起。 如何識破她的易容?如何防備她的毒藥暗器?這些問題田芊芊要是能有答案, 她怕是也不會在那匪窩中失手被擒,最後成了他聶陽的屋中嬌娘。 「你能想到什麼,就告訴我們什麼好了。」 慕容極微微一笑,補充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師父為何給自己起了龍十 九的名字,她本名叫做什麼?」 田芊芊點了點頭,憶道:「其實她本名自己也從未刻意提過。到我爹莊上 求庇護的時候,也只是自稱龍十九。不過……她有一次喝的酩酊大醉,我問起 過她的名字,她含含糊糊的說過『阿石』這樣的閨名,也不知是哪個『石』字。 其餘時候問起,她總是說有辱先人,不願多提。」 「但龍十九這個名號,我倒是聽她說過。她說武林中曾經有過龍三爺、龍五 公子和龍十少這幾個有名的高手。而她雖然不懂武功,卻覺得那三人加在一起, 也不是她的對手。所以便自稱龍十九。說起來,這與昔年名滿天下的劍客燕十三 倒是大同小異。」 「她跟你說過什麼與她自身有關的事麼?」聶陽問道,「比如,她的家人, 情人?」 田芊芊微微一笑,道:「我聽雲妹子說了,和我知道的事情兩相印證,她和 邢碎影多半就是舊情人,龍影香九成九是他們的私生女。不過這些私事,我師父 幾乎從不說起。和我一起的時候,她除了教我讀書寫字,教我各種本事之外,通 常都很少說話。現下仔細一想,最初我要學那桃花神功的時候,她言語間還頗為 不願。」 聶陽眼中寒光一閃,喃喃道:「早知道龍影香竟是他的女兒,我當初就不該 把她還給白繼羽。」 田芊芊低頭道:「聶大哥,別說這些氣話了,不論如何,最後你還是會去換 人的。」 看他握緊了拳頭,她伸出手蓋在他手背上,柔聲道:「你會那麼做,不正是 你和邢碎影截然不同的地方麼?這……總不是一件壞事。」 聶陽搖了搖頭,挺直手指揉了揉緊繃的眉心,輕歎道:「任何會阻礙我報仇 的事,對我來說都不是好事。」 一直默不作聲的雲盼情靠在門上的身子輕輕一顫,漆黑的眸子裡流露出鮮明 的擔憂。 田芊芊見勢不妙,一聲輕笑,將話題攬道:「我師父還經常說起一些江湖 逸事,雖說都是我軟磨硬泡求來的,不過倒也還算有趣。可惜和她自己有關的似 乎不多,也不知道你們想不想知道。」 聶陽不抱什麼希望的接道:「若是有和仇家相關的事情,就再好不過了。」 田芊芊為難道:「那倒沒有,仇隋這名字,我都是和天道搭上線後,才第一 次聽到。啊……」她想到什麼一樣,遲疑片刻,接著道,「說起這個,當初我師 父引薦我加入後,好像旁敲側擊暗示過,要讓我勸我爹也加入進來。只是那是我 和我爹已經翻了臉,嘴上答應下來,實際從沒提過。此刻想起來,天道原本想 要的其實是我爹,多半是後來未能遂願,才設法把我坑了出來,設套害他。」 慕容極點頭道:「應該是這樣,否則他們不可能教你那害人的桃花神功,還 不讓你接觸到更多天道的同門。八成從一開始,你就只是個跳而已。」 田芊芊早已隱約猜到,心裡倒也並未受什麼衝擊,而是突道:「說起那桃花 神功……有件事我突然想了起來。」 這功法與聶陽也算有所牽扯,他總算稍稍振作了一些精神,抬頭道:「什麼 事?」 田芊芊憶道:「我最初按信上所說的方法修煉的時候,曾被我身邊一個老 僕看到過心法的內容。他看了個開頭,先是頗為驚訝的說了句『咦,這不是凝玉 莊的東西麼?』我自然不信,將他駁了一頓,他往後看了幾頁,又向我道歉說『 錯了錯了,是小的老眼昏花,後面有不少不同,可能是小的誤會了。』」 慕容極謹慎道:「他既然這麼說,多半是誤會了吧。」 田芊芊卻搖頭道:「那人和凝玉莊頗有淵源,而且也不是信口開河之輩。這 次聶大哥出鏢,不也有兩個凝玉莊子大老遠趕來幫忙麼?莫非……凝玉莊跟天 道也有什麼牽扯?」 聶陽這才開口道:「與天道是否有關我不能肯定。但凝玉莊一定與九轉邪功 有什麼隱含的聯繫。跟著鏢隊的那對夫妻,妻子祁玉琳下落不明。他們找到鎮上 的師兄師姐,做妻子的李玉虹也在近日失蹤,而下手擄走她的,很可能就是易容 成我的龍十九。」 想到王凝山,聶陽跟著便想起了與他相遇前要辦的事,立刻肅容看向慕容極 道:「慕容,你這次來,顧不可有沒有去找你?」 「顧不可?」慕容極微感訝異,道,「他找我做什麼?莫非誤以為我是如意 樓的什麼當家,想要出手除掉不成?我只是樓身邊一個隨從,可擔不起他這麼 看重。」 聶陽搖頭道:「我剛到鎮上見到他一面,他似乎有什麼急事需要找如意樓的 人。我看他裝出頹廢消沉的樣子,好像藉著酒醉在躲避什麼,當時我有別的事要 辦,沒想到仔細詢問,後來再去找他,有人說他往翼州方向去了。顧不可為人更 近似天道正統,我覺得不像是刻意做出的圈套。」 慕容極沉吟不語,田芊芊在旁卻道:「這第二代天道哪裡還有什麼正統,昔 年四大世家六大劍派圍剿天狼山,結成暗地裡的同盟,自持替天行道,才有了天 道這麼一個稱呼。血戰之後,天道便只是一個虛名,直到狼魂重現江湖大肆仇, 才又重新集起來與之對抗。雖說也有陰謀算計,但歸根結底,還都是名門正派, 最後立下君子之約,狼魂息事寧人,天道解散,雙方也並沒有誰毀約。」 她頗為不屑道:「我先前還以為這次天道重出江湖,依舊是為了武林大義, 還道這一次事之人胸襟寬廣,連我這種性子偏激手段邪門的人也肯收納,可現 下看來,說是魚龍混雜都嫌客氣。」 她既然被天道設計過,自然心頭有氣,慕容極也不理她的氣話,緩緩道: 「我們並沒對顧不可下令趕盡殺絕,他要躲得肯定不是如意樓,再說要是躲咱們, 更沒必要找我。摧花盟已經消滅,顧不可本就不是掛名的淫賊,也不至於躲避其 余江湖正道。我覺得,與其說他在躲避誰,倒不如說他想做出頹廢無用的姿態, 來令某些人麻痺大意,放鬆對他的戒心。」 聶月兒眼珠一轉,道:「天道,他在躲避他們天道的自己人。所以他才要找 如意樓。」 慕容極緊接著道:「這消息我會盡快讓玉總管知道。順峰鎮周圍方圓五十里 已經密佈我們的眼線,顧不可只要真的往翼州方向去了,就絕不可能無影無蹤。」 這件事通知到了慕容極,聶陽心頭也是一鬆,彷彿卸了一塊大石,他緩緩道 :「除了顧不可,還有失蹤的祁玉琳、李玉虹,凝玉莊被捲入的兩個女子,一 定隱藏著什麼重大秘密。可此刻在這鎮上,我實在是無法任意行動。」 田芊芊在旁突道:「聶大哥,你想任意行動,也不是什麼難事,把你變成哪 個名人多半有點困難,但若只是叫除了這裡的人沒人認得出你,可就輕而易舉了。 到時候你只要小心說話的口音,四下怎麼打探都行。」 聶陽不是沒有想過這個辦法,只是先前覺得仇隋已經到了明處,又不願連累 田芊芊來此犯險,也就暫且略過。 而現今,一來龍十九已經接替仇隋成為暗地的使,二來田芊芊人已到此, 再說些矯情的話也是徒勞。 「好吧,就依你說的辦。」 看聶陽臉上又浮現出略帶戾氣的振奮光彩,雲盼情在心中輕輕歎了口氣,轉 身盯住了窗外的動靜,安靜的聽著他們的談話。 如果仇隋只是個普通的淫賊惡徒該有多好,她只需要陪他去找,找到後一劍 殺了,一切便能結束。 哪怕他一直只是邢碎影也好,不管他有多麼陰險狡猾,總會有一時失算的一 刻,他們要對抗的,無非就是一些見不得光的高手。 可他終究還是成了仇隋。 天風劍派的掌門,天道的舵,稅銀大案的關鍵,他搖身一變,已經成了這 鎮上最碰不得的人。 她側臉看了一眼床上,面色蒼白的秦落蕊仍在無聲的抽泣,她微微皺起了眉, 易容材料在額心填塞出攏皺的不適。烏煞雙蝶,名號雖不好聽,近年在龍江沿岸 辦下的,卻也多為伸張正義之事,縱然手段殘忍,也令人無從指摘。 之後他們要對抗的,卻是比起這兩姐妹更能代表正道群雄的人。 先不論所謂名聲的影響,單論武功,光是她在鎮上已經認出的那些人,就個 個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如果仇隋鐵了心躲在這樣一群人身後,聶陽必定會一次次選擇鋌而走險,甚 至……走向另一條她一直想讓他避開的路。 幸好,至少……秦落蕊還留下了一條命在。她在心中自我寬慰了一番,將注 意力轉到他們的對話中。 聶陽對玄飛花的失蹤頗為在意,向慕容極問了一句。 慕容極搖頭道:「從我守在那條小道開始,除你之外,再沒別人從那裡經過。 不過如果掠走她的人逃的方向向外,玉總管的手下一定會發現。」 「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麼人動的手。」聶陽頭看了一眼秦落蕊,道, 「她們姐妹都是天道中人,又是派來支援仇隋,這幾天一直負責誘人上山冒險, 按說,最可能向她們出手的,就是如意樓。」 慕容極仍搖頭道:「不會,玉總管的命令不下,鎮上的探子只會集情報。 這幾天最接近出手的一次,就是上午趙前輩那一場大鬧,天道要是有多人暴露身 份出手,我們的人一定會策應趙前輩,免得損失這麼一個好手。」 「她們姐妹武功也算不錯,常毛賊沒那麼容易擒下玄飛花,這兩人一身的 暗器,武功與她略高的。也要費一番功夫才能得手,附近不會什麼痕跡也沒留下。 可見,出手的人,要麼是武功比她高出太多,一招就將她制服,讓她只來得及丟 下一個耳環。」他側臉望著秦落蕊,接著沉聲道,「要麼,動手的就是她認識的 人,她並未想到那人會對付她。」 秦落蕊臉色登時一變,緊緊咬住了口中的布條,惡狠狠地瞪向聶陽。 聶陽盯著她滿是淚痕的憤恨鳳目,一字字道:「動手的若是你們天道的自己 人,那你們這棄子,當得到真是徹底。」 「唔唔唔嗚!」秦落蕊憤怒的悶哼起來,搖動的身體讓原本裹在身 上的被單滑落下去,露出一大片白皙肌膚。 聶陽走到床邊,拉起被單把她蓋住,柔聲道:「你不必如此激動,其實,你 心裡也明白,這可能性,本就不小。不是麼?」 秦落蕊當然不信,聶陽也只是拿這話刺激她而已,他本人也並不太相信。 玄飛花自然也不會相信有這種事發生。 可它卻偏偏發生了。 醒來的時候,左腿膝下二寸的地方還隱隱有些麻癢,想來……應該是那根毒 針留下的殘餘藥性所致,她動了動四肢,還有些麻軟,但總算已經能夠行動。 抬眼望了望四周,是一間裝飾極為樸素的民居,多半是附近那個村子裡的農 戶住所,她們姐妹需要潛伏的時候,也會選擇這種低風險的地方駐留,代價通常 不過是幾兩銀子,便宜得很。 可……這並不是她落腳的地方。這是哪兒? 有些發痛的頭漸漸翻找出暈倒前的的記憶,她丟下了作為記號的耳環,再往 前,因為膝蓋中了一根飛針,那飛針……是逆鱗! 「龍……影香?」最後見到的,的確是那張面孔沒錯,可……可是為什麼? 玄飛花捂著額頭,因麻痺而模糊的意識漸漸清晰起來。 對了……原本是去追聶陽的,聶陽帶走了花可衣,所以她和秦妹放了信鴿, 先一步追了過來,遇到岔道,兩人分頭行動。 追到半路,她遇到了龍影香,都是天道同門,她自然沒有什麼防備,還以為 對方是接到信鴿趕來幫忙,上前剛把情況說完,就覺膝下一麻,中了暗算。 甚至連質問都來不及說出一聲,玄飛花越想越是不忿,翻身坐到床邊,伸手 去摸兵器,才發現兩把短劍都已不知所蹤。 她心中一緊,連忙將週身都摸了一遍,才發現所有東西都被收走,連頭髮也 披散下來。她低頭看了一眼,裝著機簧的布靴不在床邊,腳上連襪子也被剝去, 不得已,只好赤腳踩在地上。 這泥地又濕又涼,踩在上面一陣噁心,她強忍著走到窗邊,正要往外看,破 爛的木門吱嘎一響,有人走了進來。 她扭頭一看,怒道:「龍影香,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繼羽被調走執行任務,心中記掛著他尚未痊癒的傷勢,龍影香一張俏臉本 就冷若冰霜,聽玄飛花這一聲怒斥,冷笑著將門一關,道:「我與你無怨無仇, 你難不成認為這會是我的意思?」 玄飛花聞言一怔,跟著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兩步,她比秦落蕊年長兩歲,心 性也較為沉穩,一轉念間,已經猜到大事不妙,但面上不動聲色,暗暗催動真氣 活絡血脈,口中道:「這是舵的命令?還是……哪位掌旗的意思?」 龍影香唇角微勾,道:「自然是我娘的意思,仇掌門此刻哪裡有空,小小舵 ,怎麼敢拿這種意。」 「不知屬下犯了什麼錯,龍掌旗要如此對待屬下?」玄飛花血脈漸漸流暢, 卻還是做出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好似扶著窗欞才能穩住身形一般。 「沒什麼錯。」龍影香若無其事道,「只不過你們已被不少人盯上,這些天 誘人上山,你們做的太扎眼了。」 「可這也是掌旗的命令,屬下不明白。」 龍影香摸出玄飛花的那雙蝶紋匕首,放在桌上,淡淡道:「你若明白,掌旗 不就該輪到你做了。我娘身無武功,所以你們姐妹不是一直不服麼?」 玄飛花不卑不亢道:「屬下只是擔憂掌旗安危,並無他意。而且屬下姐妹兩 人一直盡忠職守,不知掌旗為何要派你來如此對待屬下。」 龍影香笑道:「反正他已來了,我也不妨讓你聽個清楚明白。讓你們兩人去 做那麼扎眼的事,本就是為了今後的打算所做的鋪墊。若非如此,鎮上那些江湖 人怎麼會留意你們?不留意你們,又怎會把你們追聶陽出鎮的事情記在心裡?」 「聶陽?他又不是這次的要目標,不過是順帶進行的一個任務而已,掌旗 最近是不是太過重視此人了?」玄飛花將真氣運了兩個周天,終於暢通無阻,她 盯著龍影香雙手,留意著逆鱗所在。 她知道不是龍影香的對手,隱龍山莊的雙龍刺比她練得蝶雙飛不知強了多少, 正面交戰毫無勝算。不過她對自己的輕功還有一定自信,只要龍影香稍稍分心, 沒用逆鱗將她當即擒下,逃走並非絕無可能。 龍影香似乎對針上的麻藥頗為自信,轉開頭也不看她,側臉道:「什麼重要 什麼不重要,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我娘這麼決定,自然有她的道理。」 玄飛花自然不肯錯過這個機會,她冷笑一聲,左足一挑,身側的木盆斜飛而 起,砸向坐在桌邊的龍影香,同時右足一蹬,雙掌齊推破窗而出,轉眼間嬌小身 影已到了院中。 龍影香抬手一擋將那木盆撥到一邊,也不起身,坐在那裡揚聲道:「交給你 了,董少爺。」 玄飛花腳才踏地,就覺一股勁風撲面而來,起身已然不及,只得狼狽萬分的 就地一滾,從下方躲開。 忙亂中,眼前只見到一名男子雙腿踏步而來,她咬牙挺身而起,雙掌一錯猱 身而上。 她與秦落蕊武功路數相同,不過修習時側重內功心法,因此失了兵刃出手威 力也不會損失殆盡,雙掌如穿花蝴蝶,直往那人要害招呼過去。 能被龍影香喚作董少爺的,除了董劍鳴還能有誰。 太極劍法本就在拳經之後,董劍鳴不拿長劍,武功也絕不會遜色一分,他雙 手一翻,掌間柔勁已將玄飛花掌力鎖在當中,虛抱一攏,扯得她立足不穩,往他 懷中跌去。 玄飛花雙臂一張,架開董劍鳴掌力,勉強轉身逃開。董劍鳴冷哼一聲,右手 疾伸,運力向後一拉。 她身上黑衣縱然結實,也撐不住如此一拽,她被踉蹌扯同時,布帛從後領 開裂,生生被他扯下近尺寬的一大塊布料,白潤背脊登時裸露在外。天氣悶熱, 她內裡並未襯上其他,這一下之後,連肚兜繫在背後的交叉紅帶也被看得清清楚 楚。 「嗯!」玄飛花也不頭,悶哼一聲向後蹬出一腳,知道上衣已是累贅,反 手一扯從身上扯脫,兜頭往後蒙去。 董劍鳴提膝格住她踢來左足,右手一揚,把她丟來上衣捏在手中。看她藉著 一踢之力仍要前竄,手臂一轉,束衣成鞭,凌空抽下。 啪的一聲,雪白的背後頓時泛起一條奪目紅痕,玄飛花痛呼一聲,雙手在地 上一撐,仍勉強向前翻去。 只是這一撐一翻,已來不及逃出董劍鳴的太極拳力,他上步一攬,一記勾手 正中玄飛花剛剛翻抬過腰的腿側,跟著順勢一扯,褲管應聲開裂,直被他扯到腳 踝。 「哈啊!」玄飛花一聲怒喝,被抓住的左腳用力一抽,右腿足尖繃的筆直, 翻身疾取董劍鳴頸側。 董劍鳴不閃不避,左臂一崩一甩,將她左腿抽拉之力借往右肩,側身一靠, 身形擠入她雙腿之間,肩頭不偏不倚的頂在她大腿內側,將她嬌小身子扛飛到半 空之中。 跟著他雙手連連揮出,只聽布帛碎裂之聲連連響起,黑色布片飛舞如蝶。 等玄飛花從天旋地轉落到地上,勉力穩住身形蹲在地上之際,身上已只剩下 那一條鮮紅肚兜,和被撕到不足三指寬、被腰帶繫在腰上的褲布。 她臉頰比秦落蕊圓潤可愛,身形卻瘦削許多,白嫩雙腿絲毫不見腴肉,膚下 儘是肌肉躍動之感,胯部略窄,腰肢則更加纖細,一眼看去,甚至顯得有些稚氣, 加上肚兜中的胸膛幾乎沒有什麼起伏,與十二三歲的少女好似也沒有什麼分別。 雙臂擋在胯下,玄飛花已羞得滿面通紅,圓圓的眼睛也蒙上一層水氣,但她 似乎還不死心,因喘息而起伏的雙肩依舊凝力待發。 董劍鳴微微歪頭看著她近乎赤裸的嬌軀,目光一點點掃過全身,彷彿在悠閒 地觀賞即將到手玩物的少年。 抬頭對上他陰鷙眼神,玄飛花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一邊望著他雙手的動 作,一邊小心的張開垂在胯下的雙手,攥了兩把泥土握住。 只要將來能殺了此人,現在被他多看幾眼又有什麼關係。 「愚不可及。」董劍鳴眼簾略垂,突然低聲自語般說道。 玄飛花不敢再等,雙手一揚灑出滿天泥土,也顧不得身上衣不蔽.B.體,轉身就 逃。 可惜她雙肩才動,董劍鳴已飛身跳起,她才轉過身來,他恰恰落在她面前, 近在咫尺,讓她鼻尖幾乎撞在他胸口。 「你們……你們到底要怎樣?」玄飛花又羞又急,終於大聲問了出來。 董劍鳴目光更加陰沉,唇角卻泛起一絲微笑,道:「你那姓秦的好妹妹,已 經成了聶陽囊中之物。我不將你好好收拾一番,怎麼對得起我那艷福齊天的好姐 夫。」 玄飛花並不知道董劍鳴與聶陽之間的關係,只覺心頭一片迷茫混亂,唯一明 白的,此時的處境極為危險,不動手,絕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她強打精神,決 定拚死一搏,雙掌雙腳暴風驟雨般揮舞出去,也管不得什麼招數章法,簡直如潑 婦鬧街,往董劍鳴身上招呼過去。 太極守禦天下無雙,就算是名滿天下的孤煙掌在此項上也要甘拜下風,董劍 鳴雙臂一張,足踏八卦,輕輕鬆鬆將她的胡亂招式卸力擋下,猶有餘暇看著她出 招之時足踢腿掃,暴露出的曼妙風景。 那一雙修長玉腿盡處,竟不見半根毫髮,只是肌膚在股根附近略略轉深,往 中央微微隆起,簇成一團綿軟白嫩的蜜丘,當中縱裂一道嫣紅凹谷,隨著她雙腿 開忽寬忽窄,窄時閉攏無痕,好似倒扣腿心的淺底玉盤,寬時紅豆乍現,連谷 底微開的嫩紅穴渦也清晰可見。 明知對手的視線正看著最為羞恥之處,玄飛花卻毫無辦法。這搏命打法極耗 精力,十招後,口中嬌喘愈發急促,舉手投足也感到一陣酸軟。 董劍鳴這才如戲弄夠了獵物的貓兒,雙手一圈一絞,將她右臂絞在當中,只 聽卡嚓一響,她高聲慘呼,右臂肩肘同傷,軟軟垂了下去。 他閃身踏入玄飛花身後,左手一擰,將她左臂反剪背後,押著帶進屋中。 龍影香微微一笑,悠然起身往門外走去,口中道:「一個時辰後,我來幫你 收拾。」 木門在玄飛花身後砰然關上,她勉強掙了一掙,左腕如被鐵箍圈住,動彈不 得,抓著她的左手還恰恰壓在她腰眼之上,一股陰勁透入,讓她雙腿酸軟如綿, 絲毫提不起力。 「我不明白……我為天道盡心盡力……這……這到底為什麼……」身後傳來 董劍鳴寬衣解帶的輕響,玄飛花心知在劫難逃,心中極為不甘,淒然問道。 「我怎麼知道。」董劍鳴冷冷答道,「你們天道的事情,本就莫名其妙。」 玄飛花聽到這並非同門中人,心下更加不願,被壓在桌上的身子又勉力掙扎 起來。 董劍鳴在洗翎園耳濡目染,早已非當初的懵懂少年,也不理會她毫無威脅的 扭動踢打,右手一撈,從她肚兜側縫擠了進去,小巧卻不失堅挺的幼嫩淑乳頓時 落入他掌心,幽冥九轉功力透指尖,大肆摸揉起來。 可她被壓在桌上,手掌橫在木與乳肉之間,屈伸多有不便,董劍鳴玩弄片 刻,鬆手撒開她左腕,摟著她凌空一翻,讓她躺在桌上,臀部半懸桌邊,旋即將 那礙事肚兜一把扯掉,團成一團,塞入她口中。 玄飛花左手一得自由,立刻便一掌打向董劍鳴胸前。他屈肘一架,反手又將 她左腕握住,高扯過頭,狠狠壓在桌上。 這一壓,他低頭俯身,幾乎趴在她赤裸身上。舌尖在唇外掃了一圈,他一聲 冷笑,低頭便吻向她俏立乳尖的嬌小紅豆。 她腰肢拱起,屈膝想要頂他,無奈對方人在雙腿之間,怎麼也無從使力,胸 前被濕潤口唇緊緊吮住,奶尖兒被舌尖滑溜溜的舔了幾口,酸中帶癢,悶悶漲了 起來。 不管她在身下怎麼踢打扭動,董劍鳴只是含著她腫脹乳頭不斷吸吮舔嘬,左 手從她耳根向下撫摸,腋下、肋側、臀肉一處也不放過,摸到她抬起足踝,便順 勢握住腳掌,輕柔捏弄一番。 玄飛花身子瘦削,腳掌也極為小巧,儘管粘著不少泥沙,仍如新剝菱角,白 嫩可愛,摸捏之間腳趾屈伸,更加誘人。 溫熱嘴唇終於放開了乳首蓓蕾,卻一路轉向腋下,那一片肌膚無論如何鍛煉, 也依舊十分柔軟敏銳,他舌尖掃過,來轉了幾圈,就聽她口中一陣悶哼,隱約 透著壓抑不住的嬌媚,「唔嗚嗚……嗚嗯嗯……」 一個時辰已經很長,足夠他在最後之前先做些享樂之事。 赤裸的下身,那根凶器已昂首良久。 洗翎園中學到的,本就不是什麼令女子愉快的方法,對玄飛花,董劍鳴更不 需要刻意討好,將她赤裸肌膚上不曾髒污的地方品嚐大半後,他撐起身子,左手 扶住玉莖,往她懸空大半的雪臀湊去。 那臀肉並不太豐滿,甚至有些單薄,不過肌膚嫩白,臀瓣結實彈手,倒也別 有滋味。 玄飛花驚慌失措心中害怕,身子又是一副春蕊半吐綻放未畢的模樣,他這一 番親吻撫弄,也只是讓她有些發熱,股間嫩蕊堪堪有了幾點蜜露而已。 對董劍鳴,這卻已經足夠。 除了九轉邪功帶來的女子極樂神情外,他也越來越喜歡看到她們因痛苦和快 樂交織而扭曲的面目。 突起青筋的陽根一寸寸擠入緊繃的臀股中心,踢打的雙腿更加劇烈的掙扎起 來,可搖動的雙腳和憋悶的哭嚎都無法阻止他緩慢的推進,彈動的腰肢被死死按 住,腹部的肌肉在他的掌下強烈的抽動。 他繼續向裡,堅硬的菇頭好似正在鑽開無縫無隙的嫩肉,被撐開的花蕊本能 的收緊,死死抱住他的棒兒,反而讓他快活無比。 感到阻礙的存在,董劍鳴停下動作,深深吸了口氣,跟著向前一壓,弓身親 吻她抻直頸側同時,腰臀把那根巨物,毫不留情的推送到處子稚嫩蜜徑的盡頭。 跟著,他抬手扯掉了塞在她口中的肚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慘叫從玄飛花 的口中湧出,她從沒想過,這聽慣了的聲音會有一天從她嘴裡出現。 那粗大凶器帶來的撕裂劇痛,絲毫不遜於她刺入別人要害的短劍。 甚至,比那更痛。 因為這痛,並不會被死亡終結。而且,這也只是開始。 董劍鳴愉快的吐了口氣,站在桌邊抓住了她一時無力的雙腳,舉起分到兩邊, 被壓開的腿根,兩根大筋都跟著浮現出來,當中那團白馥馥的蜜丘,也被稍稍拉 開。 緊縮的蜜戶微微放鬆,他立刻向後抽離,菇頭刮過青澀嫩壁,磨的她又是一 陣哀鳴,連鼻尖上都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咯吱一聲,卻是玄飛花身下的木桌都被董劍鳴頂的挪了位置。 蕊芯再遭重擊,玄飛花嗚的一聲痛哼,強忍許久的眼淚還是流了出來,一路 墜入鬢髮之間。 雖沒有多少愛蜜,破瓜之血仍起了潤滑功用,進出之漸漸順暢,董劍鳴轉而 抱緊她的纖腰,免得她縮桌上,腰胯前後擺動,享用起來。 這時左手固然重新得到自由,玄飛花卻疼的連運力的心神也凝聚不成,纖細 五指緊緊扣著桌邊,隨著身子前後搖晃。 董劍鳴的動作愈發激烈,那張舊桌也響的愈發密集,垂在桌邊的一雙赤足, 也晃的更加厲害。 一道血痕從晃動的雪股緩緩流下,流過膝彎,流過小腿,流過纖秀的腳踝, 最後宛如一顆紅淚,輕輕滴在地上。 一邊蹂躪著處子嫩穴,他一邊伸手玩弄她嬌軀其餘各處。大抵是許久不曾有 機會如此盡興,他下手頗重,嬌嫩肌膚上被他一捏,便是一個略泛青紫的印子, 嫣紅乳頭被他搓掐幾下,更加腫脹,彷彿連那小巧乳暈也能佔得滿滿當當。 不足一盞茶功夫,玄飛花已被折騰的滿身大汗,亮晶晶的肌膚上佈滿了董劍 鳴留下的印痕。 對這成果頗為滿意,董劍鳴停下動作看了一會兒,輕輕笑了兩聲,撤腰抽了 出來。 脹痛的體內驟然一空,玄飛花呻吟一聲,抽泣著蜷在桌上,雙腿並在一起, 腫如饅頭的蜜丘被這一夾,又擠出一縷血絲,打橫拖過臀尖,流在桌上。 董劍鳴垂手蹭了些血,放在鼻端,輕輕嗅了兩下,混著淡淡腥氣的味道衝進 鼻中,讓他滿足的閉上了雙眼。 像是享受了片刻手上的味道,他抱起她翻轉過來,猶如最初那時一樣面朝下 按在桌上,跟著扳起她一條腿高高抬起,從臀後一舉挺入。 而重新擠入蜜穴中的玉莖,已經帶上了絲絲縷縷的清涼內息。 他運起功法的雙手,也開始從背後輕柔的撫弄她飽經蹂躪的肌膚。 漸漸地,能讓疼痛都為之失色的酸麻快意從深處浮現出來,玄飛花迷惑的搖 著頭,流淌在週身的情潮一波一波的湧出。 稚嫩的腔管中,終於有了不同於血的滑膩蜜漿。 「嗯……嗯嗯……別……別……」一直忍耐著沒有開口求饒,當感到陌生的 燥意取代了疼痛,肌膚的厭惡轉為渴盼時,玄飛花終於哀求道,「啊啊……不要 ……這樣……放、放開我……」 但那冷熱交替的奇妙搔弄反而更加快速,也更加準確,彷彿剛才的撫摸只是 為了判斷關鍵的位置,帶來陣陣酥麻的手掌開始盤旋在肋下和頸側。 她翹在桌邊的臀部又開始了扭動,這次,卻不是掙扎,而是穴心傳來的鑽心 狠癢,讓腰肢不受控制的開始擺動,吞吸著戳在體內的堅硬肉棒。 明知這情形不對,卻完全無法控制身體的渴求,玄飛花心神愈發迷茫,直覺 週身肌膚越來越熱,口中無比乾渴,就連經脈中的內力被緩緩引到胯下,也渾然 不覺。 約莫一刻功夫過後,董劍鳴穩住腰胯,任她自己扭腰擺臀,雙手輕輕揉著她 凹陷腰眼,一陣強過一陣的內力源源不斷的逼迫進去。 腰後酸軟如墜,汗津津的裸身上彷彿只剩下快活的感覺在跳躍,玄飛花一聲 聲嬌啼起來,那頗為稚嫩的身子,竟不知死活的浮現出熟美少婦的媚態。 就好像此前的疼痛,也成了此時甜美情潮的鋪墊一般。 運力閉住她酥脹蕊心,董劍鳴熟練的抄過她腋下握住雙乳,親吻著她小巧耳 珠,緊緊貼在背後,緩緩挺動。 這動作雖然慢了下來,每一次進出,卻都像紮在玄飛花的心尖兒,耳垂又酸 又癢,雙乳翹麻難耐,偏偏胯下那口泉眼好似被塞子牢牢堵上,憋著那股暢快淋 漓的媚勁兒就是不給出路,直急得她恨不得開口哀求,求他還像方纔那樣惡狠狠 地搗上幾下,越重越好。 看她週身雪白肌膚都泛起了嬌媚紅潮,指間乳頭也漲硬至極,在她耳垂輕輕 一舔,便引起一串戰慄,董劍鳴微微一笑,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若是堅持不住, 就只管安心上路,我保證,很快就給你送個伴兒,不叫你孤單寂寞。」 玄飛花此時早已聽不進任何話語,只是似哭非哭的呻吟不斷,小巧圓臀不住 向後挺動,當中濕淋淋的蜜穴滋滋直響。 董劍鳴長長吸了口氣,將玉莖抽至最外,一聲低喝:「破!」那根棒兒頓時 凝起一股寒氣,帶著隱隱吸力猛然插入深處。 「呃、呃嗯呀啊……啊啊啊!」 尖細高亢的淫靡叫喊聲中,玄飛花的嬌軀劇烈的痙攣起來,內力、陰元混著 泉湧般的淫汁,從大開的陰關中奔流而出。 一道口涎從唇角垂下,她的雙目漸漸失去了神采,茫然的看著不知何處的遠 方。 泛著細沫的濁漿從桌邊滑落,一滴滴落在先前流下的血痕上,將泥土上的斑 點血跡一點點暈開。 終於,模糊不見。 乳硬助興 第八十九章 (一) 「不必白費功夫,那根簪子裡的藥,我已經倒乾淨了。」聶陽一掌拍在她屁 股上,譏誚道,「你身上已沒有我沒檢查過的地方,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把頭 髮簪好,乖乖隨我去。」 秦落蕊臉上一紅,嬌羞道:「那……那你看我的內痔還有的治麼?」 (二) 戒備心起,聶陽側身將秦落蕊讓到後方,右掌前伸,沉聲道:「閣下是誰?」 那人楞了一下,跟著笑了起來,略顯浮腫的眼皮下,漆黑的眼瞳盈滿了溫暖 之意,「你知道安利麼?」 (三) 「你這也是個法子,傳聞趙陽前輩生平最是憐香惜玉,不過,我怕有人不答 應。」慕容極笑道,圓圓的臉上腮肉跳動,在車內昏暗處看來,真是毫無PS痕 跡。 「等等,毫無PS痕跡一般都是用來反諷的吧?」 「那個……我覺得你NG的重點錯了。」 (四) 聶陽一下馬車,就聽到月兒在屋中喜道:「哥,是你來了麼?」隨著話音, 屋門匡啷一聲被推開,月兒走出門來,卻看到聶陽身邊多了兩個陌生男子,和一 個被捲在被單中塞住嘴巴的年輕少女,臉色頓時一紅,道,「都什麼時候了,你 還有心情開亂交趴踢?」 (五) 這泥地又濕又涼,踩在上面一陣噁心,她強忍著走到窗邊,正要往外看,破 爛的木門吱嘎一響,有人走了進來。 她扭頭一看,怒道:「龍影香,你這是什麼意思!」 龍影香道:「開門啊,英文是open door。這你還要我怎麼解釋?」 (六) 「聶陽?他又不是這次的要目標,不過是順帶進行的一個任務而已,掌旗 最近是不是太過重視此人了?」玄飛花將真氣運了兩個周天,終於暢通無阻,她 盯著龍影香雙手,留意著逆鱗所在。 「你懂個屁,支線任務不做少拿多少獎勵你懂嗎?」 (七) 太極守禦天下無雙,就算是名滿天下的孤煙掌在此項上也要甘拜下風,董劍 鳴雙臂一張,足踏八卦,輕輕鬆鬆將她的胡亂招式卸力擋下,猶有餘暇看著她出 招之時足踢腿掃,暴露出的曼妙風景。 那一雙修長玉腿盡處,竟有一根東西晃來蕩去…… 玄飛花,卒。 正文 第九十章 折花掠影(下) 奇經八脈都已找不到半點真氣存在的證據,玄飛花閉起雙目,低聲抽泣著又 運了一遍心法,結果依然如故。 重內輕外的她,丟了這一身內力之後,和常女子又有什麼分別? 渾身的肌肉又酸又疼,胯下股心更是腫痛難耐,明明已經沒了那根東西進出, 卻還是殘留著彷彿被什麼戳著的異樣感覺。 她費力的側過身子,躺在濕漉漉的桌面上,不光是受傷的右臂無法動彈,四 肢骸都虛弱不堪,連翻身坐起都極為困難。 「你……到底是誰?為何……也會幽冥九轉功?」就算死,也總要死個明白, 下去見了閻王,總不能連仇人姓氏名誰都說不上來。 董劍鳴盤膝坐在床邊,不理會各路真氣在經脈中互異互斥的隱患,把玄飛花 的內力一股腦全部納入,連煉化也懶得去做,只是強行收下。 行功完畢,他才悠然走到玄飛花身邊,伸手玩弄著她腫成菩提子般的乳尖, 道:「學了,自然就會。這也不是什麼極難的心法,我為何會不得?至於我是誰 ……」他低下頭,突的一口吻住她嫣紅雙唇,輾轉吸吮一番,才抬起頭,盯著她 羞怒雙眼道,「那並不重要,你將來做鬼多半是要纏著我的,那時你自然會知道。」 玄飛花淒然一笑,顫聲道:「我……我一身功力,已經被你拿得乾乾淨淨。 你為何還不殺我?」 董劍鳴俯身壓了過來,手掌輕柔的撫過她汗津津的清涼肌膚,一路挪到臀後, 握住仍在微微抽動的臀尖,一邊搓揉,一邊道:「你我無怨無仇,送你上路,總 要選個不那麼殘忍的法子。就讓你像方纔那樣快活,一直快活到升天,如何?」 玄飛花悲鳴一聲,把臉扭到一邊,不願再看他略帶瘋狂的雙目。 「其實你應該明白的,你是聰明人。不這樣死,這筆賬怎麼賴到聶陽頭上呢?」 董劍鳴譏誚一笑,撫在她臀上的手掌滑入股間,將一條腿扳開架在肩上,挺腰一 湊,仍舊生龍活虎的陽根滋溜盡根而入。 玄飛花嗚嗯一聲咬緊下唇,又痛又脹,又酸又麻,可說什麼也不願再叫出剛 才的淫浪之音,性抬起左手死死按住了嘴巴。 董劍鳴懶得去管她這最後的垂死掙扎,伸指在舌尖沾了些口水,往她光潔無 毛的蜜丘頂端輕輕一按,隔著一層嫩皮將軟中帶硬的嬌小媚核壓在指下,陽根往 裡一聳,手指便轉上一圈,菇頭往後一蹭,便在那相思豆上左右撥弄兩下。 女子週身上下,再無一處能比這裡更加敏銳,更不要說他還運起了九轉邪功, 指尖忽涼忽熱,揉在上面密密發顫,簡直要顫飛了她的魂兒。 「嗚嗚……嗯嗯嗯……」左掌已幾乎按不住滿口的呻吟,玄飛花微搖螓 首,頃刻便被他逗弄的滿面紅潮,白皙裸軀透著淺淺桃紅,本就殘留著一腔淫蜜 的嫩穴更是新泉如湧,層層嫩肉一股腦往陽根上纏繞過去。 他要的便是這種美妙滋味,滑膩緊窄的蜜戶吮的他暢快無比,腰臀繃緊,配 著手指的挑動漸漸加快撞擊。 他學來的這手法,本是為了對付洗翎園裡那些身經戰的花魁,那些妖嬈女 子對顛鸞倒鳳比起梳妝打扮還要熟絡,若不使些非常手段,採不到半點陰元不說, 還要被反吮了陽精入腹。 對那些老練女子尚有奇效,更別說玄飛花這種稚嫩處子。 剛剛才被奪了元紅,陰關初綻,她那裡禁得住這般逗弄,董劍鳴才大開大 下有餘,她便一口咬住嘴邊手指,嗚咽著洩了身子。 花心那團軟肉抖了幾抖,一股黏滑蜜漿迎頭澆在龜首,董劍鳴暢快的輕哼兩 聲,被那彷彿陡然厚了半寸的嫩腔裹吸的通體酥麻。他乘勝追擊,二指一轉,捏 住當中膨腫陰核,另一手按住她晃動胯骨,把她汗濕粉臀牢牢定住,指肚一搓, 陽根便往裡重重一戳。 「呃!嗯!唔!啊!啊啊……啊啊啊」每頂一下,玄飛花的身子便麻了 半截,緊緊咬著的小口也忍不住微微張開,羞恥的聲聲叫喚,愈發響亮。 離龍影香約定的時間還有大半個時辰,董劍鳴不願這麼早就讓她丟了性命, 雖然手上輕佻慢捻不住逗弄,那一根怒漲肉龍卻收起了所有功法,只是遵循著男 女情念,暢快淋漓的進進出出,盡情享用少女情潮洶湧中格外美妙的嬌柔玉體。 這將近兩刻的時光對玄飛花來說無比的漫長,所有的知覺都漸漸麻痺,連被 折斷的右臂也感覺不到疼痛,唯一清晰的只有身子裡律動的那股酸脹欲裂的甜美。 她一次次浮上天空,又一次次被劇烈的快感扯現實,胸前的兩點燒灼一樣 的刺痛,可一點也不覺得難過,雙腿之間明明已經濕的好像尿了一片,卻還有一 股又一股的汁液汩汩流出,壓在下面的大腿好似被泡著一般。 更讓她難過的是,明明這男人強要了她的身子,強奪了她的功力,可在這一 浪接一浪的奇美高潮之下,她竟然連恨意也被沖刷的褪了顏色,扣著桌邊的左手, 竟莫名想要抬起摸摸他的臉頰。 她惱恨的閉上了眼睛,卻閉不上不斷發出羞恥呻吟的嘴唇,再又一陣無法克 制的高亢尖叫中,小腹深處的某個地方再一次密集的痙攣起來。 滿意的看著眉眼間盈足春意的玄飛花,董劍鳴抹了把汗,呼的吐了口氣,將 玉莖深深埋入她的體內,放鬆了腰眼的肌肉後,蓄勢已久的濃濁精漿猛烈的噴發 出來,一股股迸射進酥軟如泥的蕊芯深處。 被那噴射澆透了心尖兒,玄飛花啊的尖叫一聲,夾緊了屁股又跟著洩了一次。 董劍鳴往後一撤,原本被堵在穴腔子裡的東西一股腦流了出來,白花花的洩洪般 染了她一腿。 雪白的大腿糊滿了一片,仍在意猶未盡的輕輕抽搐。 像是在納悶為何還沒死掉,玄飛花迷茫的看了他一眼,軟綿綿的躺在桌上, 除了微微顫抖的腳尖和起伏的酥胸,再也沒一處有力氣動彈。 「過了江之後,可是很久都不曾如此盡興了。」董劍鳴略有不捨得捏了捏她 汗津津的乳肉,在她嫣紅雙唇上摸了一摸,轉身坐到床邊,喃喃自語道。 玄飛花微微側了側頭,彷彿聽到了一線生機,可想了又想,還是沒有開口, 反而閉起了雙眼。 若是讓她做為這人的禁臠,屈辱的苟活,她寧願就這麼死在這兒。 反正,從一開始領命前去誘殺那些江湖豪客的時候起,她就已經踩在了這個 死套之中,說不定,連誘殺的謀劃,也不過是鋪墊而已。 週身浮現出激情後的酸痛,她不願再去想那些複雜的難以明白的江湖事,她 只是想著秦妹,想著兩人出師後碰上的種種開心的、不開心的事情,等待著最後 的一刻來臨。 那一刻並沒讓她等上太久,不到一盞茶功夫,董劍鳴便恢復了精神,把通體 酥軟的她從桌上抱起,一把丟在了床上…… 「少喝點孟婆湯,下輩子記得,別再踏入江湖了。」 裹挾著死亡寒氣的極樂吞噬意識之前,玄飛花聽到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句話。 董劍鳴低著頭,赤裸的身軀緊緊的壓著她仍然柔軟的身體,兩人的汗水匯 在一起,從她漸漸蒼白的肌膚上滑落下去。 他趴了很久,直到身下的嬌軀一點點失去了溫度,才意猶未盡的起身,下床 穿好了衣服。 頭看了一眼床上已經徹底失去生命氣息的身體,他微笑著走出了屋門。 站在院中等了一會兒,龍影香如約出現,大概是為了保險起見,她換了一身 常農家少女的粗布衣裙,用花布包著頭髮。 「等了很久麼?董少爺?」龍影香的口氣中有著一絲淡淡的鄙夷。 董劍鳴眼簾半垂,目中神華盡斂,看起來略顯呆滯,微笑道:「還好,我玩 的久了些,恐怕她身子都還熱乎著呢。」 龍影香不願與他多說,點了點頭便走進門內。董劍鳴隨從般跟在她身後,順 手關上了屋門。 「嗯……不錯,只要咱們的人稍微提醒一下,很容易認出這是因為幽冥九轉 功脫陰而死,這條人命,肯定會算在聶陽頭上。」她滿意的摸了摸玄飛花的腕脈, 輕笑道,「明天傍晚時候,會有和聶陽十分相似的人往這邊過來,能恰巧看到他 的人選也已經決定,雖然不知娘到底要做什麼,但看來極為順利。」 董劍鳴依然面帶恭敬地看著地面,道:「董凡那個畜生,咱們還不去找麼?」 龍影香輕輕哼了一聲,道:「江上出了那麼大的岔子,沿江追下去的人還沒 有信,咱們往哪兒去找?你不必著急,咱們能把這一樁辦漂亮了,再去找董凡 那個叛賊,人手也充裕許多。」 「說起來,你們還真是個亂七八糟的組織啊。之前你的情郎不是還說要查清 仇隋的真面目麼?怎麼現在又趕到這鎮上幫忙?」董劍鳴抬起手輕輕撫摸著桌子 邊緣的木紋,那裡被玄飛花的淫汁浸的透濕,變了顏色。 龍影香抽出那兩柄蝶紋短劍,仔細的依照影返可能造成傷害的部位劃上幾道 血痕,隨口答道:「不來這鎮上,要怎麼查清仇隋的真面目?既然我娘說了,那 照著去做就是。沒看這兩個來幫仇隋的丫頭,已經是這個下場了麼?」 「他和你娘都是掌旗,你們這不是在內鬥麼?」董劍鳴依舊是一幅忠心耿耿 的口氣,似是在真切的擔憂他們。 「他們上面的事,我不懂那麼多。」龍影香低下頭,檢查了一遍玄飛花的屍 身,考慮著要不要再做些手腳,「如果不是繼羽和我娘都在,我才沒興趣趟這混 水。」 她有些警覺的頭望了董劍鳴一眼,「問這些做什麼?」 他雙目茫然的搖了搖頭,道:「畢竟這姑娘是你們的同伴,受你們的命令殺 了她,我總會有些好奇吧。」 龍影香謹慎的看了看他的雙眼,盯了片刻,才輕輕吐了口氣,道:「至少這 丫頭一身修為連帶十幾年的陰元精氣都歸了你,對你總不是壞事。你將來要殺聶 陽,憑現在的內功還遠遠不夠。」 她一邊說,一邊把兩柄蝶紋短劍一柄丟到桌邊,一柄放在床上,又把從院內 拿進來的幾片破碎衣料胡亂丟在屋內地上,來看了一眼,再把凳子踢翻了一張。 「嗯……這樣看起來就沒什麼破綻了吧。」 董劍鳴低聲附和道:「的確。」 「好,咱們也該走了。剩下的,就是讓他們帶人看到聶陽之後再來發現這裡。」 龍影香大大鬆了口氣,活動了一下肩膀,轉身向門口走去。 董劍鳴依舊跟在她身後,恭敬道:「龍姑娘,你說,單單玄飛花一個,會不 會還不夠?」 龍影香推開木門,隨口道:「怎麼,你還想再多栽贓幾次麼?來幫仇隋的人 裡,適的女子可沒有幾個。並非自己人的倒有不少,但想要不露痕跡的下手, 並不容易。畢竟如意樓的人已經到了四周,不能被他們輕易拿住把柄。」 「其實,還有一個適的人選。」董劍鳴眼中寒光一閃,太極柔勁貫通右臂, 緩緩舉了起來。 龍影香疑惑道:「你說的是?」 開口之時,她微微側了側頭,於是,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隻無聲無息劈下的 手掌,重重地砸在她頸側的大血管上。 眼前的一切化為黑暗之前,她驚恐的看到了董劍鳴沒有一絲迷茫的、透著露 骨瘋狂的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龍影香才費力的睜開了雙目,眼前浮現的,是和玄飛花所在 的房間相差不遠的破舊屋頂。 可惡……她想要叫喊,唇舌之間卻被一團軟綿綿的東西緊緊塞住,連哼聲也 只能從鼻腔裡擠出。 手……腳……全都動彈不得,這……這是怎麼了?她努力讓自己從混亂中清 醒過來,而隨著記憶一起浮現在眼前的,是董劍鳴那張帶著殘酷微笑的面孔。 看窗子投入的光線,此時已將近黃昏,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已足夠他把她帶 到任何地方。 身上流竄著寒意,她動了動脖頸,喉嚨的位置被一根繩子勒住,應該是與她 被捆緊的手連接在一起,稍一掙扎,便勒的喘不過氣。 那寒意並非僅僅是因為恐懼,也因為她身上可以稱得上遮蔽的東西,僅僅剩 下胯下一條裹著草灰的汗巾而已。 而神情悠閒的董劍鳴,正抱著手肘,仔細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兩道麻繩一上一下環過龍影香嫩鴿般的淑乳,在背後將她雙手緊緊綁住,繩 連著脖頸,手臂墊在身後,胸膛別無選擇的向上挺出,好似要把乳尖那兩點嫣 紅呈在空中似的。另有兩道饒過她的膝彎,勾起她細長雙腿,連在手臂肘彎,連 接的繩子不足半尺,令她一雙白皙長腿只能曲起分在兩側,把胯下羞人之處徹底 暴露在外。 這綁法,她在洗翎園中倒也見過,只是絕沒想到,會有一天落在自己身上。 「嗚!嗚嗚!嗯!」她驚怒交加的瞪著董劍鳴,與不久前玄飛花醒來時的神 態倒是頗為相似。 「很生氣嗎?還是很吃驚?」董劍鳴坐在床邊,身上的衣物已脫的一乾二淨, 壯碩的身軀壓迫到十分逼近的位置,讓龍影香的身軀都感覺到他傳遞過來的溫度, 「你是不是在想,你娘才走了這麼短的時間,那什麼見鬼的心經應該還有作用才 對?」 她的確想不通,圓睜的雙目死死的瞪著他。 他把手臂緩緩伸到她眼前,包裹著躍動肌肉的皮膚上,竟佈滿了扭曲醜陋的 傷痕,「我不是洗翎園的婊子,我是師從武當的董家少爺。看到麼,這些傷口, 都是我親手一刀一刀割出來的,疼痛,才能讓人清醒。疼痛,才能讓我不像個傻 子一樣被你們操控在手心。你以為我只想殺聶陽嗎?姓白的,和你們母女兩個, 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嗚唔」心底的恐懼洶湧而出,龍影香拚命扭動著身體,可被捆綁成這 副模樣的她就算運足了真力,也只能像勾引男人的婊子一樣在床上扭擺,根本掙 脫不開。 玄飛花淒慘的死狀頓時浮現在眼前,她驚恐的盯著董劍鳴,下意識的流露出 哀求的眼神。 他低頭捏著她的下巴,濕漉漉的舌頭舔過她的臉頰,說話時,熱氣清楚地噴 在她的耳根,「現在是我最好的機會。我不管你們要做什麼大事,既然你娘必定 要忙上一陣,白繼羽也不得不帶傷出擊,你說,這是不是我對付你這廢物的大好 機會?」 他呵呵的笑著,緩緩道:「你猜,你們的人帶著一群見證者趕來得時候,先 找到玄飛花,再找到你,那他們是不是只能把你的死算到聶陽頭上呢?」 冰涼的手指爬上她胸前因冷風而翹起的蓓蕾,按下,捏緊,他像一個溫柔的 情人一樣摟住她的頭,低聲道:「不瞭解內情的白繼羽發瘋後對上內功大進的聶 陽,不論誰勝誰敗,我都一樣的高興。呵呵呵呵……」 龍影香只覺渾身發冷,身子一扭挺肩撞了過去。 這種攻擊自然不會奏效,董劍鳴手指一掐,擰著她一邊乳頭向旁拽去,蓓蕾 疼痛欲碎,把她強行甩到一邊。 「你只管發你的瘋,我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你。」他低沉的笑了起來,從丟 在桌上的外衣裡摸出一個小小瓷瓶,拔開塞子,叩了些碧綠色的軟膏在掌心,口 中道,「洗翎園的藥,對付你這樣不聽話的母狗,可是好用的很。」 龍影香連連搖頭,雙腳拚命蹬著床往後逃去,粗糙的麻繩深深勒入她的肌 膚,陷出一道道紅痕。 董劍鳴追到床上,一手按住她的脖頸,另一手把那帶著淡淡香氣的軟膏抹在 柔軟豐挺的玉乳頂端,這藥滲的頗快,他左右各擦了幾下,那層薄薄碧綠便隱沒 到乳暈及周圍肌膚之中,只留下清香撲鼻。 「說起來,你這女人還真是讓人晦氣。」他側目盯著她胯下的汗巾,嫌惡的 皺了皺眉,抬手給她扯下。 汗巾上一塊鮮紅血跡,大半滲在裹進去的草木灰中。 看這情形,應該是月事近末,癸水未盡之時。他應該是一早就已發現,才將 汗巾重新纏了去。 想到正值月事來潮,龍影香稍稍鬆了口氣,帶著一絲僥倖,期盼能逃過一劫。 不料董劍鳴早已準備妥當,抓著她的雙腳把她拖到床邊,臀尖懸在床外,跟 著拎過木桶,舀了一勺清水,嘩啦潑在她股間。那簇柔細烏毛登時被沖的濕淋淋 貼在蜜丘之上,緊閉在一起的兩瓣柔唇沾染的血絲也被洗的乾乾淨淨。 冷水一沖,白膩的大腿猛地一抽,細嫩的肌膚上隨即泛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 瘩。 「嗯嗯!嗚嗯嗯」沒想到這種情形下依然不被放過,龍影香大感絕望, 羞怒交加的悶哼起來,可身子被五花大綁,就連起雙腿護住羞處也力所不及,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又倒出一坨軟膏,把手伸向她的胯下。 比冷水更加清涼的濕膩觸感從緊閉的玉門之外傳來,她渾身一個激靈,哀求 的看著董劍鳴,連連搖頭。 董劍鳴對她陰森一笑,手指扒開那胯下蜜唇,連那顆媚核,也從細嫩外皮裡 剝了出來,跟著把手上的藥膏,一點一點仔仔細細的塗抹在每一處褶皺嫩肉之上, 那露了一個粉瑩瑩尖頭的花芽上,更是特地多抹了兩把。剩下一團塗在指尖,一 股腦送進攏成一團的緊窄膣口中。 指尖刺入一節,上下左右轉了兩圈,拔出時,手上已沒了藥膏,而是沾著一 絲猩紅,他撤手掌,將那絲紅痕湊到鼻端嗅了嗅,冷笑道:「原來你這樣自視 甚高的女人,這裡也是臭的。」說罷,他把那血跡隨手抹在龍影香人中附近。 聞到自己厭惡至極的經血味道,她氣得腦中一陣轟鳴,險些就此暈迷,背在 背後的雙手連忙用力掐了一把掌心,靠刺痛清醒過來。 腦中霎那間閃過千個念頭,卻想不出一個意,董劍鳴上來就塞住她的嘴 巴,顯然是斷了她口舌之功,又將他綁成這副模樣,就算偷襲也無從下手。 她行動前提醒他小心提防玄飛花的地方,此時一股腦都用在了她的身上,當 真是欲哭無淚。 「按說,白繼羽和你共處一室也不止一次兩次了,你這身子,怎麼還是一副 青果兒模樣,一點應有的風韻也見不到,難不成,那姓白的是個天閹?」董劍鳴 口氣中滿是惡毒的譏誚,他指尖明明已探到那處子證明,如此說道,自然只是為 了羞辱。 龍影香氣得渾身發抖,若是口中沒有東西,只怕連血都要吐出來,她用力掙 了幾掙,這次運上了真力,白嫩的臂膀隨即被一道道麻繩勒成數段,凹印之中, 紅的透出一片紫色淤血。 董劍鳴對這幾股麻繩頗有信心,抱肘坐在一旁只是看著。 龍影香越是用力掙扎,那赤裸裸的身軀便扭動的愈發誘人,被麻繩禁錮的嬌 美胴體不覺便浮現一片妖艷的色澤,讓他頗有些後悔,應該往她胯下加上一道繩 ,掙扎起來前後研磨蜜戶,必定更加有趣。 他正想起身去拿繩子,就聽她口中突然發出一串嗚咽,白玉般的面頰驟然變 得嫣紅如火,原本左右扭動想要掙開繩的身子,猛然高高拱起,好似有根無形 的線扯住她的胯股,將她拉了起來一般。 「嘖,這可怪不得我,原本會慢慢生效,你偏要運功使力……是不是熱的難 受,身上也癢的不行呢?」董劍鳴坐床邊,伸手輕輕搓著她已經完全凸起的奶 尖兒,那花蕾一被捏住,整個身子都跟著一陣顫抖。 可……可惡……怎……怎能輸給這種……這種東西……龍影香一頭撞向床, 腦後的鈍痛卻絲毫壓抑不住身體由內而外迸發的火熱情慾,彷彿無數根細柔的羽 毛搔弄著她的五臟六腑,週身上下無一處不酸癢難耐,無一處不熱燙如火,唯一 一處稍感好受的地方,偏偏卻是被他捏在手中的乳頭。 董劍鳴慢條斯理的玩弄著手指間的充血花蕾,悠然道:「說起來,這藥我也 不知道該用多少才好,怕白繼羽尚未讓你知道男女之樂,忍不住就多放了些。洗 翎園的那些弱女子用上一點便哭爹喊娘,龍小姐您武功高強,想必一定比她們厲 害的多吧。」 已無力對他的冷嘲熱諷做什麼應,龍影香全副心神都凝聚在靈台一線,苦 苦守著最後的清明。白嫩的股間再無精力壓制,嫣紅裂隙微微綻開,當中花芯不 住張縮,混著淡淡血水的黏滑淫蜜一股股流向外面。經過抽搐的會陰,將淡茶色 的臀眼也染的濡濕。 「呵呵,好像尿了褲子一樣,還真是不得了啊。」董劍鳴在她股間抹了一把, 反手塗在她臉上,笑道,「整日一副了不起的模樣,還不是和婊子沒什麼分別。」 「唔……嗚啊!」口中的破碎衣料突然被扯去,龍影香尖叫一聲,正要破口 大罵,卻覺下身一漲,兩根手指已擠入她體內一節,旋轉攪動,徹骨的酥麻直沁 心肺,口中的怒斥霎時便成了細碎呻吟,一連串流瀉出口,「咳……咳啊啊,嗯 ……嗯嗯……停……停手……」 「你被藥傻了麼?」董劍鳴冷笑道,手指在她體內一轉,拇指從外側壓住膨 脹的秘核,恍如將她恥骨握在掌中一般,幽冥九轉功隨即發動,強烈的刺激從女 子最敏感處迅速蔓延開來,「這種時候我若會停手,又何必在你身上冒這麼大險?」 「啊啊……呀啊啊啊!」彷彿被雷霆擊穿了脊背,龍影香的纖瘦腰肢猛然反 折,伴隨著尖銳的悲鳴,蜜唇之間尿眼洞開,淡金色的水流傾瀉而出。 董劍鳴早已料到,將手掌一扯,握住她雙腳向上一推,臀股高高舉起,失禁 的水流盡數倒澆去,將她大半個身子淋得透濕。 淡淡的腥臊味道頓時充斥在狹小的屋中。 董劍鳴捧腹哈哈大笑,前仰後笑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他盯著龍影香死灰 般的面色,狂笑道:「龍大小姐,你……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自己的尿臊 味兒好聞麼?」 「為……為什麼……」茫然的望著董劍鳴因狂笑而扭曲的猙獰面孔,她艱難 的蠕動嘴唇,迷惑的問道。 「為什麼?」他斂去笑容,從桌上拿起一條馬鞭,恨恨道,「你和你娘費盡 心思來圖謀我家的產業,難不成,你覺得我還要對你們感恩戴德麼?今天是你, 總有一天,我也要你娘落得這般下場!」 話音剛落,刷的一聲破風輕響,那馬鞭重重抽在龍影香大腿,一道醒目血痕 立時浮現,高高腫起。 她淒厲的慘叫一聲,在床上挺了幾下,火辣辣的劇痛混在媚藥過量的藥性中, 反倒讓她蜜穴深處驟然絞緊,竟又擠了一股淫汁出來。 「哈哈哈,蕩婦!婊子!下賤的母狗!」董劍鳴左臂肌肉高高鼓起,上面的 縱橫傷痕更顯猙獰,他一邊大笑,一邊連連揮出手中馬鞭。 那趕車用的馬鞭本就絞的極為粗糙,質料也極為堅硬,一鞭下去,便幾乎皮 開肉綻,龍影香縱然自小習武,終究還是女兒家的身子,肌膚青蔥水嫩,哪裡禁 得住這等凶殘的鞭打。 三五鞭下去,已抽的她雙目翻白,連慘叫也梗在喉中吐不出來,已經失禁的 下身更是被抽的又尿了小小一灘。被麻繩左右分開的大腿內側,頃刻間便被縱橫 交錯的鞭痕佔據。 「饒……饒了我吧……」已經瀕臨崩潰的她,虛弱的吐出了求饒的句子, 「不要……再打了……」 「還有最後一鞭,保證是你這樣的婊子最喜歡的。」董劍鳴雙目凶光乍現, 手臂高高舉起,狠狠一鞭抽在她毫無遮掩的陰丘蜜戶之上。 「呃呃啊!啊啊啊啊!」瞠目欲裂,龍影香身子猛然從床上彈 起,左右來打滾,一雙腿死命往中間夾去,連接在手肘上的兩段麻繩終於抵受 不住,啪的一聲從中斷開。她纖細雙腿頓時死死夾在一起,蜷著身子縮在床上, 膝彎上的麻繩深深陷入肉裡,凹溝之中,漸漸滲出一層細密的血珠。 「先苦後甜,欲揚先抑,」董劍鳴譏誚笑道,抓住她散開的長髮纏在手上, 猛地一拽,把她從床上拖了出來,面朝下甩在桌上,一雙被勒的站立不住的長腿 軟軟垂在桌邊,「為了不讓你失身時候太過難受,我可是煞費苦心吶。」 龍影香已快要昏死過去,哪裡還有心思答,面頰貼在粗糙桌面上,只是不 住喘息。 「玄飛花就是在這種破桌子上丟了童貞,我送你下去陪她,總要一碗水端平。 你說,我是不是做事公平理,是不是比你們更適替天行道的美名?」他一邊 譏笑,一邊擠入她雙腿之間站定,一手揉著她勁瘦臀肉,一手將她蕊心汩汩流出 的蜜汁塗在高昂陽根前端。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感覺到熾熱的硬物一寸寸撐開 她紅腫刺痛的陰門,龍影香淚流滿面,喃喃詛咒道,「你……你一定……不得好 死……」 「哈哈哈,」董劍鳴仰首大笑,單手拉住她背後雙腕,騎馬般向後一扯,腰 身一送,粗長陽具好似一把鈍刀,惡狠狠刺入她身體最為柔軟嬌嫩之處,淒楚無 比的慘叫聲中,他大笑道,「你做人做鬼,都一樣放不過我,不得好死又如何? 只要你們這般人都不得好死,我情願陪著!」 他口中一字字說道,胯下凶器也一下下刺入抽出,分不清是月事所致還是破 瓜之血,白膩的臀肉中央進出的巨物十幾個便染上一片血紅。 「嗚啊!嗯……嗯啊啊……好……痛……」本就被鞭子抽的腫脹欲裂,董劍 鳴毫不停滯的侵入深處,更是讓她痛的渾身發緊,可那過量媚藥已經盡數起效, 粗暴的姦淫仍激起一波波惱人的歡愉,讓她口中的呻吟半是痛苦半是嬌媚,說不 出的羞恥難過。 只在最初用了一下九轉邪功,董劍鳴刺入龍影香體內之後,反倒將功力全部 收斂,只是拉著她背後手腕,騎在她臀後前後搖動。 弄了半刻有餘,痛楚似乎漸漸麻木,纖細的腰肢也本能的開始搖動,董劍鳴 瞇起雙眼,突然在她臀上扇了一掌,反而向後撤出。 原本因那激烈的磨弄而大為紓解的淫慾陡然變成一片空虛,龍影香不覺啊的 叫了一聲,語音滿是失望,她旋即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惱恨的咬緊下唇,強壓下 幾乎忍耐不住的哀求,把花瓣似的柔唇生生咬出一絲鮮血。 「還不到你享受的時候,賤人。」董劍鳴哼了一聲,雙手用力掰開她夾緊的 臀肉,並不豐滿的屁股扯開了當中的溝谷,白膩的肌膚在中央簇攏成一圈茶色的 紋路,收斂出一個狹小緊湊的肉渦。 那臀眼被淫汁染透,昏黃陽光下,閃動著誘人光澤,大概是前面蜜穴空虛難 耐,會陰附近的肌肉不住抽動收縮,帶的那後庭菊穴也不斷開閉,恍若要將什麼 東西吞吸進去。 他唇角微勾,也不去幫她按揉放鬆,扶著滑溜溜的棒兒,將那尖頭用力壓入 緊繃繃的肛肉之中。 這一下讓龍影香始料不及,她慌忙頭,卻只來的及喊出一個不字,就覺臀 後一陣脹痛欲裂,一根巨物猛然逆行深入進來,連腸子好似都被撐破一樣。 董劍鳴快活得喘著粗氣,聽著她苦悶的痛呼,毫不憐惜已經滲出血來的緊窄 後庭,把住她的腰側,便大開大的抽送起來。 「繼羽……救……我……」連那種羞恥的地方也被姦淫玩弄,龍影香的防線 終於一潰千里,失神的雙目淚眼朦朧,開始向不知身在何處的愛人呼救。 「他被你娘耍得團團轉,正不知在什麼地方冒險拚命,哪裡顧得上你。乖乖 的撅好屁股,伺候的小爺開心,說不定能饒你不死,留你個機會見情郎最後一面。」 董劍鳴喘息愈發急促,陽根在蠕動的谷道間抽動的極為暢快,凌辱龍影香更是讓 他心中大感滿足,低頭看著被撐成圓洞不住滲出血絲的屁眼,他大笑著抱緊龍影 香的腰胯,發瘋一樣急速搖擺。 肉體相擊之聲,一時間密如雨落。 五臟六腑彷彿彷彿都被攪翻了個,龍影香不住的叫著白繼羽的名字,在藥性 的支配下,於這扭曲的痛楚中達到了極樂的巔峰。 洩身的蜜戶一陣緊縮,連帶著飽脹的腸腔也猛然勒緊,董劍鳴快活的低吼著 最後聳動幾下,跟著用力往深處一頂,一腔濃精激射而出,一滴不剩的灌入她傷 痕纍纍的後庭盡頭。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滿心的屈辱羞恥隨著高潮的來臨爆發, 龍影香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掌心,嘶啞的號哭起來。白繼羽在她眼前閃動的模樣一 個個碎裂到不見蹤影,近乎麻痺的腦海只剩下鼻端揮之不去的腥臊和酥癢難耐的 喜悅。 董劍鳴喘息著向後退開半步,卻並未就此放過她,而是將手中馬鞭到轉過來, 握著那粗糙的把柄,一下戳進她尚未攏的紅腫屁眼裡。 伴著她的哭號,他悠然坐在桌上,反握著鞭柄拔出、插入、拔出、插入,單 調卻興致勃勃的玩弄著…… 等到董劍鳴運起幽冥九轉功,開始撫弄那已經幾乎不成人形的裸軀時,龍影 香已徹底失去了神智,所有的理性都被燃燒的慾念和劇烈的痛楚分割切碎,肉體 在媚藥的支配下,僅剩下了追快樂的本能。 只不過,她依然在喊著白繼羽的名字,即使在董劍鳴的引導下用最淫賤的言 辭來哀求男子的褻玩,她仍不斷的喊著同一個名字,彷彿將所有的一切都當作自 己的情郎,便是她最後的反抗。 不堪一擊的陰關被董劍鳴轉眼間衝破,所有的一切都被她一直不曾放在眼裡 的人盡情的掠奪,直到連生命的精元,也一點不剩的流逝。 她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句話,仍是那不知喚了多少遍的名字。 「繼羽……繼……羽……」 不知她是否有些後悔這一切沒能交給心愛的人,嚥下最後一口氣後,她的雙 眼依舊圓睜,不甘的望著已黑暗下來的窗外…… 只可惜白繼羽不可能聽到她的呼喚,他的人,此刻已在順峰鎮中。 天道中一直都有人對仇隋心存疑竇,白繼羽也是其中之一。正因如此,相傳 與邢碎影有深仇大恨的龍十九調他過來時,他不曾有半點猶豫便改換到龍十九門 下。她也的確不曾讓他失望,不僅幾次調度設計極為妥善周到,還不動聲色的幫 他除去了數名仇隋旗下黨羽。還向他透露,他們有同樣的疑慮,仇隋應該就是邢 碎影本人。 可順峰鎮這一番風起雲湧變幻莫測,到叫他有些摸不到頭腦。 他此前對仇隋也是只聞其名,這次邢碎影之死若是貨真價實,豈不是一直都 錯怪了這個仇掌旗? 身上的傷好了八成有餘,他一接到任務,便將刀鞘纏上粗布裹好,一路往聶 家老宅而去。 他並不想引人注目,但也不必刻意隱藏行跡。畢竟對整個江湖來說,他還只 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後起小輩,鎮上能叫出他名字的,怕是也不足十人。 但認得他的刀的人,只怕不少。出刀之前,他並不願讓對方有過多提防。 其實他並不明白為何要來做這種事,摸底探查這種朦朧的任務,並不是他所 擅長的。 不過他還是領命而來,畢竟他與龍掌旗之間的關係除了上下級之外,還隔了 一個龍影香。 其實仔細想想,這任務換了其他人來,也並不容易完成,聶家此刻高手雲集, 雖然其中有幾個天道同門,但按照規矩,他若是惹出什麼亂子,其餘人絕不會為 他貿然暴露身份。 上頭在謀劃的事情一定非常要緊,否則宋賢這種身份的高手,按理說還是應 該固守在武當門人中擴張勢力才對。 他轉念想到董劍鳴,忍不住猜測,莫非這武當元老,是為了清理門戶而來? 那樣的話,說不定就有機會領教一下傳聞中守禦無雙的武當太極了,他興奮 地舔了舔嘴角,胸中熱血蠢蠢欲動。 若不是身份所限,此刻鎮上這麼多高手,真想一個個挑戰過去,大打一場, 揚名立萬,必定不在話下。 聽說北嚴侯府的高手接管了鎮上的官衙,此刻衙役捕快都在他們的大營中聽 候指示,已經擦黑的街上看不到什麼巡邏的公門中人。沒了那些爪牙庇佑,常 姓也少了許多,平常熱熱鬧鬧的集市,此刻只剩下幾個稀稀拉拉的小販,飯館 性連燈籠也沒掛出來。 這種寂靜,還真是讓人不快。 摸出幾個銅,在一家大膽開張的麵攤上要了一碗清湯麵,店家望著他緊握 刀柄的手,連連擺手不敢要錢,他啼笑皆非的慢慢將那碗麵吃完,把銅留在桌 上,起身離開。 果然,哪裡有這幫江湖人,哪裡就不得平靜。 心底生出一股厭倦,他摩挲著手中的刀柄,讓有些動搖的心緒穩定下來。 踏入這條路,便不可能再有頭的機會。甚至,也不要有頭的想法。 不堅定的人,只能揮出不堅定的刀,不堅定的刀,就只有死。 「這裡,本該是聶陽的家吧。」白繼羽轉頭看著街對面門上新換的牌匾,那 大大的聶府二字顯得格外刺眼,「那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兒逍遙,自己的家裡鵲巢 鳩佔,都不當事麼?」 天還並未全黑,他打算再等一會兒。 他並不習慣黑夜裡的行動,眼前黑暗下來的時候,他就會想起他練刀的情景。 可就像這次任務一樣,他只有妥協。 只有昏暗的月夜,才能把與人交手的概率降到最低。 龍十九特地提醒過他,有個叫做慕青蓮的人極為難纏,如非必要,切莫與他 交手,即使是晚上,也要遠遠躲開。 這人頗為有名,他也有所耳聞,不過正因為有所耳聞,才覺得躲開實在困難 的很。 靜靜等了小半個時辰,街上更加冷清,他緊了緊腰帶,正要過去,卻看見對 面巷中悄無聲息的走出幾人,看樣子像是從偏門出來。 他心中略感好奇,向後退開幾步,隱入牆壁間的陰影之中。 最先走出的是曾經見過一次的孫絕凡,不過沒與她交過手,只是觀望過,大 致估計的話,以現在並未完全痊癒的身體狀況,應該也有六成勝算。他略一思, 便明白孫絕凡在這裡的目的多半與他一致,這女人與邢碎影也有著無法化解的仇 恨,如果調查的足夠多,就不會那麼輕易相信邢碎影已死。 跟在後面的人,卻是帶著一個小廝的田義斌,他神情凝重,走出巷口時還左 顧右盼一番。 那小廝身後則是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他閉著雙目,走路卻並無阻礙,好像 眼盲已久,如果所料不差,這應該就是那佛劍慕青蓮。 白繼羽皺了皺眉,覺得頗為棘手,這幾人任意一個,他也有自信全身而退, 但除了那小廝之外任意兩個聯手,他就有敗無勝,三人一起動手,他恐怕連逃走 的機會也沒有。 既然如此,只能等他們離開後再做打算了。他屏住氣息,悄悄往後又退了幾 步。 那四人卻並未就此離開,而是站在巷口等了一陣。 不久,街道另一端緩緩駛來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停在數十丈外。 那四人立刻往那邊走去,慕青蓮落在最後,神情肅穆,看上去像是在留意是 否有人盯梢。 白繼羽屏息凝神一動不動,慕青蓮的面孔卻仍是往他這邊偏了一偏,讓他背 後一緊,險些便向後撤走。 慕青蓮與孫絕凡上了第一輛馬車,田義斌則帶著小廝坐入第二輛,看那馬車 寬敞程度,應該一輛就已足夠。白繼羽微微一笑,心道這仁莊莊果然闊氣。 既然慕青蓮坐進了第一輛馬車,隔著兩輛馬車,他的耳力總不會如此神乎其 技,還能聽到他的動靜。 比起不會長腳跑掉的聶家老宅,白繼羽更加好奇這班人要去哪裡,去做什麼。 田義斌和孫絕凡唯一的交集,便是聶陽。白繼羽略一沉吟,耳朵遠遠聽著馬 車車輪滾動的聲音,飛身翻上房頂,貓腰追去。 馬車很快便拐入小道之中,他小心的保持著距離,在房頂上縱躍騰挪,只要 距離稍近,就會覺得心底浮現一陣隱隱的不安,他自嘲般的笑了笑,小心的跳下 院牆,從另一側快速抄了過去。 不料那幾人的佈置也頗為謹慎,他才進入巷道,就看到遠遠地角落裡藏著一 個身影,正監視著這邊,不過他練出的夜眼幫了大忙,趕在那人發現之前,他便 又到了牆上。 探頭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遠處屋頂上也蹲著一個身影,正在四處張望。 這反而讓他更加好奇,這麼謹慎的趕去見面的人,八成便是聶陽。龍十九此 次多數佈置都與聶陽有關,他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不管那是什麼人,偷偷摸摸躲在陰影裡,應該已經有了受傷的覺悟吧?白繼 羽無奈一笑,閃身到巷道中,蹲下用力一蹬,身形如箭激射而出。 陰影中監視的那人不及反應,才要張口叫喊,就被他刀鞘重重頂在胸前,悶 哼一聲軟倒在地。 他抬腳撥了幾個破舊竹筐過來擋住倒下的那人,鑽進巷中追了過去。 追的越久,暗哨越多,白繼羽已經無比謹慎,還是看漏了一人,幸好他應變 極快,趕在那人呼哨之前將手中的刀連鞘擲出,正砸在那人胸口。 這一下不敢留力,下手頗重,那人多半受了內傷,他也無心再作掩飾,急忙 加快身法,跟上快要失去蹤跡的馬車。 幸好入夜後鎮上異常的安靜,車輪聲並不難分辨。他凝神辨明方向,握緊刀 柄追了過去。 「這位小兄,可否請你不要再跟下去了?」 一出巷口,便聽到這麼一聲詢問。白繼羽心中一驚,擰身縱向相反一方,抬 眼看去,一輛馬車停在街心,另一輛已不知所蹤。 停著的馬車旁,站著一臉木然的孫絕凡,而馬車後月光的陰影下,則站著臉 色蒼白如玉的慕青蓮。 白繼羽頗為不甘,揚聲問道:「我離你們如此之遠,為何你還能聽到?」 慕青蓮微微揚眉,微笑道:「你若是也做過瞎子,便知道除了耳朵,還有很 多靠得住的感覺。」 「哼,果然是難纏的傢伙。」白繼羽向後退開兩步,冷笑道,「我若保證不 再追蹤下去,你肯讓我就此離開麼?」 慕青蓮淡淡道:「為何不可,閣下若是能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本就是好事 一樁。此刻這鎮上,最不應有的,便是好奇。」 白繼羽又退開兩步,看他所說不似作偽,不禁笑道:「在下白繼羽,久仰慕 大俠之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在下這種毛頭小子,夠不夠資格向您 討教兩招?」 慕青蓮眉心微蹙,道:「你還是要跟蹤過去麼?」 白繼羽道:「不,我保證不追便是不追。這與我想要向你討教的事毫不相干, 你當我想要揚名立萬就是。畢竟這裡現在藏身這麼多高手,我可不想錯過近在咫 尺的機會。」 慕青蓮扭頭向著孫絕凡招了招手,孫絕凡點頭上了馬車,馬車隨即駛向遠處。 慕青蓮頗為無奈的吐了口氣,將背後長劍取下,道:「我能感覺到,閣下的刀法, 似乎並不是可以點到即止的武功。」 白繼羽緊握刀柄,踏上數步,道:「我練刀本就不是為了嚇唬人。你若擔心, 我保證刀不出鞘便是。」 慕青蓮微微搖頭,道:「連鞘出刀破風極難,那樣我勝之不武。你只管照常 出手吧。只是不論輸贏,我都希望你今後能盡量收斂這刀上的戾氣,凶刀不祥, 禍人禍己。即便是當年名動天下的魔教教……」 白繼羽面色一凜,飛身而上,「閒話少說,接招吧。」 馬車,已遠遠的消失在街道盡頭。 孫絕凡做車內,略感擔憂的問道:「這樣讓慕青蓮去與那人交手,是否不 太適?」 車內原本就坐在那裡的慕容極依舊頂著那張圓圓的商賈面容,他搖頭道: 「此時也沒有別的選擇,白繼羽的刀法凶煞至極,以你我的武功想要全身而退並 不容易。慕青蓮的武功對付他的刀法極為適,這是唯一的對策。」 他側頭看了一眼車窗,歎道:「坦白說,我對慕青蓮也並未完全信任,仇隋 此刻已經極難對付,我不願再多生枝節。」 孫絕凡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他若贏了固然好,輸了,對大局也不會有什 麼影響是麼?」 慕容極道:「可以這麼說吧。」他微微一笑,轉頭望著孫絕凡道,「比起聶 兄,我其實更不容易相信他人。」 孫絕凡將掀開的布簾抬手放下,車廂內重又變成一片黑暗,「對聶陽,你也 並未完全相信麼?」 慕容極淡淡道:「我的任務是來幫他報仇,他只要信我就已經足夠。」 「你究竟還保留了多少?慕容極。」孫絕凡的聲音帶上了微妙的壓迫感,仿 佛在確認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慕容極將另一邊的布簾撩開,透入一道月光,輕笑道:「你也好聶陽也罷, 知道那麼多又有什麼意義。幫他報仇之後,我們又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你們要做的事,到仇隋之死便能結束。我要做的事卻還有很多。」 遠遠傳來金鐵交擊的響亮聲音,慕容極探頭向後望了一眼,放下了布簾。 對話,到此結束。 乳硬助性 第九十章 作者外出取材……啊不是,作者滾落山崖……啊也不對。 呃……總之這一章休刊。要怪就怪中秋假期吧……殘念。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龍潭初潛 乾淨的白布一圈一圈的纏繞過緊繃的手臂,即便已經上過了上好的金創藥, 包紮的地方還是滲出一片觸目的猩紅。 慕青蓮的臉色似乎又蒼白了幾分,不過他的雙眼卻閃動著略顯興奮的光芒。 他盯著面前那張完全陌生的臉,忍不住點頭讚歎道:「親眼所見之後,那推 測果然變得更加理。只是徒便有如此技巧,做師父的想必更加出神入化。」 那看起來忠厚老實的年輕人有些擔心的望著慕青蓮的手臂,開口卻是聶陽的 語聲,「連累幕兄受傷,真是有些過意不去。」 慕青蓮重新閉起雙目,搖頭道:「這種挑戰,本就是江湖人躲不開的責任。 聶兄不必愧疚。近年江湖的後起之秀令人刮目相看,我們這些人,怕是也到了 急流勇退的時候了。」 依舊是僕婦打扮的雲盼情疑惑道:「白繼羽外傷極重,算日子,這會兒很難 痊癒,他那刀法還是這麼厲害麼?」 月兒在旁憤憤道:「上午慕大哥也受了傷,還是內傷,不然一定不會輸給那 個姓白的小子。」她和白繼羽有宿怨在前,自然向著慕青蓮說話。 慕青蓮微微一笑,只道:「我倆就算都沒受傷,他那一刀也肯定讓我十分為 難。想破他的刀法,必須要有殺心才行,我出手瞻前顧後,最多也就是勉力擋下, 要贏有些勉強。」他收起笑容,淡淡道,「連白繼羽在內,江湖上已有三人在用 這門刀法。這絕不是什麼好事。」 「罷了,這些事與你們也沒有多大干係,就此揭過吧。」慕青蓮動了一下包 紮好的右臂,問道,「田兄呢?」 聶陽頗為無奈的說道:「田爺一看這易容,就猜出芊芊到了,現在兩人還在 隔壁說話。恐怕一時半刻說不完。」 慕容極一直站在窗邊看著院內,此刻才開口問道:「劉悝還沒來麼?」 聶月兒點了點頭,答道:「他托人捎口信給家裡僕人,這幾天不必等他,那 個程大人為了避免行動洩露,所有將要參與這次行動的公門中人,全部吃住在大 營,不得擅自離開。」 慕容極思忖道:「按玉總管估計,北嚴侯府上的精銳高手,足足動用了大半 不止,那些看似騎兵的部下,並沒幾個真正的兵卒。按說這些武功平平的衙役捕 快應該起不到什麼關鍵作用。調這麼多人過去,除了掩人耳目,只怕還另有打算。」 「不管有什麼打算,動手的時候只怕不會太久。」聶陽略顯煩躁,沉聲道, 「他們聯這批高手動手之日,想必就是仇隋行動之時,咱們要是不能提前猜透 他的目的,必定會讓他得逞。」 「最簡單的猜測,仇隋要借這次大案告破壯大天風劍派聲勢,他本就是天道 中人,一旦崛起,便相當於為天道平添一支下屬。」雲盼情率先開口,但語氣幾 多猶疑,顯然不太自信。 慕容極接道:「若是這種思路,雇來鬼煞,很可能只是為了做戲,不僅能借 機剷除異己,還可將稅銀案的罪名嫁禍他人。」 聶陽蹙眉道:「但要僅僅是為了這個目的,我總覺得他做了許多多餘的事。」 慕容極盯著他道:「那些事,恐怕都是為你們兄妹準備的。」 雲盼情附和道:「的確,聶大哥,他將實施這計劃的地點選在順峰鎮引你過 來,不就是為了順便了結你們之間的恩怨麼。那他額外做些針對你們的佈置,也 是情理。他一定猜到你要拿月兒做誘餌逼他動手,以他的性子,一定不會乖 乖上鉤,多半會用什麼手段,反去逼你現身。」她鄭重其事的總結道,「所以, 你一定要沉得住氣才行。如今他在明你在暗,咱們大可先專心對付龍十九,看他 一個人在台上,還怎麼唱得下去。」 聶陽略感疲憊的歎了口氣,低聲道:「花可衣、龍十九,傳聞中都是他的大 仇家,其實卻都是他的心腹。與他有仇的人這麼多,和這兩人一樣的,到底還有 幾個?」 「發現一個,便除掉一個。這樣的人,死不足惜。」孫絕凡平平說道,起身 向門口走去,「我在院子裡等你們。恕我失陪。」 花可衣之事,看來始終是孫絕凡心中的一個疙瘩。 屋中靜謐片刻,慕青蓮再度開口道:「聶兄,你當真要冒險一試?」 「不能接近他一次,我始終不會甘心。」他冷笑道,「只要月兒安全,我就 算以本來面目到他身邊,也不會有什麼大礙。他不會殺我這事,算是讓我佔了天 大的便宜。」 雲盼情擔憂道:「可……那都是猜測啊,萬一他其實和你沒什麼親緣關係, 之前只是別有所圖才放你一馬呢?比如……比如他想靠你找出月兒才手下留情。 他現在知道月兒已經到了鎮上,出手殺了你,月兒一定會憤而現身,你豈不是… …豈不是危險的很。」 聶陽略帶不甘的說道:「不光是猜測,我……也多少有些感覺。他與我,必 定有一層血脈相關。」他在桌上捏緊了拳頭,咬牙道,「只不過,不管他是我怎 樣的親人,我也決不會放過他。」 月兒扁了扁嘴,在旁扶住他的胳膊,小聲道:「哥,不要亂想。仇隋那班人 嘴裡就沒有幾句實話,真是親戚,就算看在自小對你的撫養之恩,也不能對我爹 娘下那種狠手。」 眼前又閃過養父養母淒慘的死狀,聶陽點了點頭,長長吐了口氣,沉聲道: 「有些事……似乎只是差了一條線而已。」 月兒皺眉勸道:「哥,別再瞎想了,當年的事經歷過的人,你攏共也只審問 過花可衣一個,那女人的話十句裡沒有半句可信,以後再說吧。」 不知為何,聶陽腦中突然閃過花可衣向他說過的一句話。 「我只能告訴你一件事,他在這世上最後的一個親人,就是死在你們聶家人 的手上。」 他一直只當是在說贏北周,畢竟結贏北周暴斃的時間和那招讓他無論如何 也不能釋懷的浮生若塵,聶家動手的嫌疑並不算小。 可此刻再想這句,仇隋在這世上最後一個親人,明明……是他姐姐…… 莫非…… 「哥,哥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出了這麼多汗,都從裝扮下滲出來了,哪裡不 舒服麼?」月兒在旁察覺不對,抬手幫他擦著,還要小心不要蹭掉易容的部分。 聶陽穩定了一下心神,強笑道:「沒什麼,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突然有點 頭暈。」 雲盼情與慕容極對望一眼,都覺得有些疑惑,慕青蓮在旁柔聲道:「不論你 多想報仇,總要先保住命在。累的厲害的話,就去休息吧。田兄看來還要好一陣 子,過會兒再去叫你。免得你精神不佳,一去那邊就漏了破綻。」 聶陽甩了甩頭,手放在額角輕輕揉著,微笑道:「沒事了,等到了那邊再休 息也無妨。」 「那邊除了仇隋,必定還有其他天道的高手,仇隋不肯殺你,那些人可未必 會放過影狼。」雲盼情還是一副不願讓他涉險的樣子,連聲說道,連語調都不自 覺的拔高了幾分。 聶陽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苦笑道:「不必擔心,現在這副樣子,連我師父也 認不出我這不肖子,其他人哪兒來的火眼金睛。比起這,我更擔心月兒,仇隋 早早就把她風狼的名號刻意散佈出去,比起我,月兒要危險得多。」 月兒立刻搶道:「所以我才說,留那個姓秦的替身在這兒,我換成丫鬟打扮, 和你一起潛咱們家,有慕大哥和田爺幫忙,怎麼會有危險。仇隋就算是個瘋子, 他還能在眾目睽睽下得手不成?」 她看聶陽還在猶豫,接著又軟語哀求道,「哥,我在這裡等著,你在那邊冒 險,咱們兩不相見,不是白白為彼此擔心麼?而且這樣一來盼情妹子和慕容大哥 還要費心看著我,豈不是容易被對方各個擊破麼?我和你一起去的話,咱們趁夜 把田姑娘和那個替身,連同你替掉的那個小廝一道送到玉總管那裡,這邊就再沒 有後顧之憂了。不好麼?」 聶陽有些苦惱的看向慕容極,慕容極略一遲疑,向他點了點頭,低聲道: 「聶姑娘說的也有道理,那邊有孫絕凡在,保護易容成丫鬟的她反倒比這邊容易 一些。只是仇隋心思極為細膩,你們兩個同去,被看破的可能可翻了不止一倍。」 慕青蓮一聽月兒也要參與,面上登時浮現一股淡淡的擔憂之色,但他默然半 晌,還是沒有開口。 聶陽也不好再推脫,只好道:「那既然田爺還要等上一陣,不如就勞煩慕兄 帶孫前輩一起,去找個適的丫鬟過來。」 慕容極抬手一伸,道:「我陪你們過去,還照方纔的路線便是。」 慕青蓮微笑道:「這次希望莫要再橫生枝節。再遇上那樣的好手,我只怕沒 有這次的好運。」 慕容極淡淡道:「這次要是再有人跟蹤,就由我出手。慕兄只管放心。」 那兩人出門叫上孫絕凡離開,屋內頓時空落了不少,雲盼情看了一眼聶月兒, .B.笑道:「我去院裡透透氣,你們歇著。」 只剩下兄妹二人,月兒頓時沒了顧忌,單手撐著臉頰,直愣愣盯著聶陽面龐, 仔細端詳。 聶陽被看得有些發窘,忍不住扭開一些,道:「怎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 月兒笑瞇瞇道:「當然有,你臉上被芊芊弄上這麼多東西,我不好好看著記 在心裡,萬一認錯了哥哥,豈不難堪。」 田芊芊在月兒面前舉手投足都極為謹慎,言語間又頗為討好,月兒提起她時, 口氣也親暱了許多。 「認錯哥哥有什麼難堪,」聶陽微微一笑,緩緩道,「認錯了自己,才是不 可救藥。」 「盡說些我聽不懂的,」月兒抿了抿嘴,臉頰枕在他肩上蹭了一蹭,道, 「反正仇人不會認錯,這就夠了。吶,哥,說真的,我對行走江湖實在沒什麼興 趣,報完仇後,你當真還要把姑父的名號發揚光大麼?」 「師命在身,不然,你要如何?」聶陽寵溺的撫摸著她的頭髮,柔聲問道。 「說實話,我師妹師都很厲害,要不是急著見你,我才不要背著風狼的名 頭出來打打殺殺,哥,」她頓了頓,臉頰泛起一陣淡淡的紅暈,「咱們報完仇後, 就退出江湖,找個地方過普通人的日子好不好?找個沒人認識咱們的小鎮,我不 再姓聶,也不再是你妹妹,那幾個嫂子,我保管當她們是姐姐一樣看待,咱們… …咱們生幾個娃娃,一家人熱熱鬧鬧平平凡凡的過日子,你說……」 聶陽抬手打斷她的話頭,輕歎道:「別說了,眼前有這麼多要緊的事,怎麼 有心思想那麼長遠。」他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看得太遠,便容易看漏了腳下。」 「哥,」月兒扳過他的臉,撅起小嘴瞪著他道,「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從剛 才起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要是這麼不開心,大不了這仇咱不報了。你去叫上 芊芊,咱們這就去,過江帶上那幾個嫂子,找個偏僻地方住下,開武館,不行 給人當護院,怎麼也不會餓死。」 看他唇角微顫,目光隱隱透出些許愧疚之意,月兒又道:「你不必擔心爹娘 怪你,將來我先死了,下去之後一切我都替你擔著,若是你先走一步,我把孩子 安頓給姐姐們,轉臉就下去找你,絕不叫你挨罵。」 聶陽眼中猶疑之色漸漸褪去,他深深吸了口氣,摟緊了月兒溫熱綿軟的身子, 低聲道:「沒什麼,我只是在胡思亂想罷了。我不會放過他的,不管……他有怎 樣的理由也好。」 兩人相擁等了一會兒,門外咚咚響了兩聲,田芊芊開門走了進來,微笑道: 「聽說月兒也要同去?」 月兒點了點頭,還沒開口,旁邊聶陽已道:「芊芊,田爺呢?」 芊芊哧的輕笑一聲,到桌邊扭身坐下,道:「在院子裡生悶氣呢,光是胳膊 肘朝外拐這句話,就絮絮叨叨說了快有一遍。不用理他。」她笑呵呵的轉臉看 著月兒,「這樣一幅花容月貌,要化成丫鬟模樣,我還真不捨得下手。」 月兒臉上一紅,嗔道:「又拿我開玩笑,哥身邊明明就數你最好看,可不要 來取笑我。」 「好好,不說笑。你當真想清楚了?仇隋那邊可不是什麼安全地方,光靠易 容,遠遠談不上保險。」田芊芊頗為伶俐,不再多開月兒的玩笑,轉而說起正事。 心思倒也並不難猜,畢竟她與董詩詩相看兩相厭,真要想得長遠些,討好月兒也 是一條出路。她父親妻妾成群,自身又是庶出,心思自然與這些純粹的江湖女子 大不相同。 「這有什麼好想的,讓我躲在這邊整天擔心哥哥在仇隋身邊有沒有個三長兩 短,沒三天我就瘋給你看。再說你們又要找顧不可又要找李玉虹,還想分人手保 護我,一個個都要去學三頭六臂的本事了吧?」 「行了,」聶陽壓下她的話頭,只道,「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過會兒孫前輩 和慕兄會帶適的人選來,你再幫忙易容一下。」 「好吧,」田芊芊頗為幽怨的悄悄瞥了聶陽一眼,柔聲道,「既然如此,那 我今晚過後,就去玉總管那邊落腳,免得給你們添亂。他們帶來的丫鬟,我也弄 成月兒的模樣,萬一秦落蕊一個不夠用,就拿她頂上。」 聶陽微微皺眉,道:「不成,那丫鬟你們好好安頓下來便是,決不可隨意牽 連江湖以外的無辜姓。」 月兒張了張嘴,但沒說話,似乎是想起了師父的訓誡,不敢反駁。 三人隨意聊了一會兒,聶陽只是偶爾插上一句,大多並不開口,等了許久, 孫絕凡才帶著一個丫鬟趕了來。 那丫鬟約莫十三四歲年紀,大概是粗笨活兒幹得較多,身子倒是已長的很開, 布褲緊繃繃的裹著一雙長腿,身量一眼望去,與月兒大體相若,胸前稍遜,也不 過是一條白布纏上便可解決。 臉龐輪廓也十分適,只是五官比起月兒粗笨許多,膚色也有些蠟黃。 聶陽看向田芊芊,她心領神會,端詳片刻,道:「還好,稍稍費些功夫,最 多一個時辰,應該就能完成。」 點了點頭,聶陽向孫絕凡問道,「帶她出來,會不會惹出亂子?那小廝畢竟 是田爺的親隨,這丫鬟呢?」 孫絕凡還未答話,那丫鬟搶著道:「沒事沒事,大通房的丫頭片子光我那屋 每天半夜就有好幾個不在屋裡睡覺的,仇老爺雇了這麼多人,都不說請個管家, 哪兒有人留意我們啊。」 好好的丫鬟半夜為何不在屋裡睡覺?聶陽心中生疑,卻沒直接問出口,而是 仍看著孫絕凡。 孫絕凡這才開口道:「這是聶家老僕的閨女,自小在這鎮上長大,比起那些 新來的可靠許多,月兒若要去,適的身份只有她了。」 那丫鬟有些忐忑的看著屋裡的眾人,小聲道:「說好的,五十兩,你們可不 能誆我。」 慕容極進屋關上房門,笑道:「五十兩,絕無拖欠。只是允許你去之前, 你必須呆在我們安排的地方。」 那丫鬟嘻嘻一笑,道:「五十兩,只要你們不把我買進窯子,啥地方我也肯 待著。在聶家干半年短工,才有三錢銀子,簽五年長契,也不過三兩半,你們才 讓我躲半個月,有吃有喝不用幹活還給五十兩,簡直就是活菩薩。」 聶陽心中一動,沉聲道:「這位姑娘怎麼稱呼?」 多半是來的路上聽說了要做的事,那丫鬟立刻答道:「我小名叫青丫,家裡 姓李,李青這名字說只有出嫁時候才用,平常也沒人這麼叫。我從小許了人,那 人外號叫豆腐,鎮上人就總管我叫小蔥,那位小姐替了我,可別忘了這事,別人 叫你你不應,可就穿了幫了。」 聶陽沉吟道:「李姑娘,令尊曾經在聶家做過工?」 李青一怔,道:「是啊,聶少爺為人特別大方,我爹到了今年都還斷不了念 著聶家的好,這不一聽說仇老爺幫聶家找人,價都不還就把我送去了,少說虧了 一錢銀子。」 聶陽緊接著問道:「你爹當年是做什麼的?」 李青這次顯得有些警覺,向後退了半步,謹慎道:「你……你怎麼也問這個? 你是誰?」 也?聶陽眉心緊皺,心道打探過聶家消息的人光董凡仇隋就已有兩批,被人 這麼問過也不奇怪。他略一躊躇,沉聲道:「我是聶陽。聶清遠的兒子。」 李青眨了眨眼,跟著抬手摀住嘴巴,悶聲驚道:「小……小少爺?你……你 躲在姑奶奶的婆家做什麼?家裡這麼熱鬧,你怎麼不去啊?」 「你知道我?」聶陽緊緊盯住她的雙目,連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也不肯放過。 「還不是我爹,一口一個小少爺、小小姐的,我想不知道也不成啊。本來他 提的不多,可自從來過一幫人又是給錢又是送東西的打聽了一堆事兒後,我爹就 成天唸唸叨叨的。一會兒說聶少爺死的慘啊,一會兒說那幫人都不是好東西。我 估摸著,他八成是扯了謊,他這人老實了一輩子,只要騙人,就整夜整夜睡不好 覺。」這丫頭聲音清脆明快,嘰嘰喳喳說的頗快,到也不顯囉嗦。 看聶陽面色凝重,李青又道:「哎呀,這會兒可不能再叫小少爺了。少爺, 仇老爺人那麼好,又是聶家出身,你怎麼不去認親啊?我爹那輩兒的不少人,都 還念著那時候聶家的好,見了你,準得高興壞了。」 聶陽搖了搖頭,只是淡淡道:「我最近會去拜會令尊,還請李姑娘一會兒將 告知於我,有些當年的事,我想要親口問一問。至於聶家,我這不是在準備 去麼。」他側頭對月兒使了個眼色,道,「這位姑娘替你的身份,就是為了暗 中保護我。其中的詳細原因,你就不要知道了,江湖中的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李青似乎是想起了上午門前那場惡鬥,瑟縮了一下身子,轉而道:「那…… 少爺,咱們可得先說好,這……這五十兩銀子的事兒,你可不許告訴我爹。我打 算靠這銀子跟豆腐一起開個小鋪子呢,而且,讓他知道我在聶家不幹活偷懶,非 得給我頓打不可。」 聶陽微笑道:「你大可放心,我保證你不會有事。若是在你爹那裡問到我想 知道的事,我到時再給你們家五十兩銀子。」 李青頓時喜笑顏開,連忙行了個禮,道:「少爺您想知道的事兒,我爹怎麼 可能不說。那我就先謝過了,果然聶家的老爺少爺都一樣的大方,也不枉我爹整 日記掛著。」 月兒頗為擔憂的看了聶陽一眼,小聲道:「哥,你……要去打聽什麼?」 聶陽只是搖了搖頭,道:「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我也不會很快就去。要去, 也要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 月兒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滿心狐疑。 拉拉雜雜各種事情辦下來,一夜也並不算太久。等月兒也易容完畢之後,安 靜的街道上已經傳來清冷的三更梆鼓之聲。 有了來時白繼羽的那一場惡鬥,程路上,慕青蓮顯得更加謹慎,神情一直 專注凝重。田義斌多半是和女兒談的不甚愉快,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聶陽也是 心事重重,容著四人的馬車上,只剩下李青一個還有心思挑挑話頭,讚歎田芊芊 的那雙巧手如何神奇,其餘時候,便只剩下車軸嘰嘰嘎嘎的單調聲響。 慕容極帶著另一架馬車領在前面,想必是另有話要交代,他硬是讓月兒坐在 了那邊。 還要趁夜把其餘人送到外圍玉總管手下,馬車並未在聶宅門外停留太久,五 人下車後便即離開。 照之前所商定的,已經是青丫模樣的聶月兒交託給孫絕凡安置,聶陽則頂替 原本那個小廝卜阿四,隨侍在田義斌隔壁。 應該是江湖人士住下的太多,聶家原本供馬車出入的側門入夜也不會鎖上, 只有兩個臨時雇的護院守在門內。那二人都認識田義斌,見他們來,只是行了 一禮,並不多問。 常的家宅庭院之中,充盈著非比常的沉重氣氛。 放眼望去的每一間屋子,裡面住著的,都不是什麼平凡人物。 聶陽跟在田義斌身後,小心的看過去。 已經是夜半中宵,可和上次聶陽來夜探之時相差無幾,仍是有幾間屋子亮著 燈光,也不知是有事在談,還是習慣在明亮中睡覺。 「田爺,李姑娘提起過的半夜丫鬟不見的事,你有沒有什麼頭緒?」路過下 人居住的偏院時,聶陽低聲問道。 田義斌微微搖頭,道:「也許是家就在鎮上,天黑去了。也許是趁著離了 父母,偷偷會情郎去了。這誰說的準。仇隋招待的十分周到,需要女子侍寢的, 附近郡城的青樓會專門,沒人會向這些半大丫頭下手。」 聶陽嗯了一聲,看孫絕凡帶著月兒往那邊走去。田芊芊的手段即便略遜於龍 十九,也稱得上精妙絕倫,雙肩和腰肢都墊了東西,月兒的背影這樣看去,和方 才李青略顯粗笨的身形一模一樣。月兒恰好頭望了他一眼,那張臉也已經變成 了李青的模樣,甚至讓他有了一種莫名的擔憂。 那……真的還是月兒麼? 他輕輕晃了晃頭,甩掉這無稽的妄想,即使變了模樣,那雙滿含深情的眸子, 又豈是旁人模仿的出。 田義賓與慕青蓮的房間並非客房,應該是招待親眷所用的臥室,因此才有供 丫鬟休息的相通隔間,原本的小廝就睡在這裡。進屋門前,同院的其他屋子開了 幾扇窗,有人探頭張望了一下,田義斌揚手笑著打了個招呼,慕青蓮則搶先進屋, 並未理會他們。 有慕青蓮在一牆之隔的地方睡著,聶陽躺在床上覺得著實安心不少,這世上 能暗算慕青蓮的人實在不多,也讓他自從到了鎮上之後,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 一夜無夢。 安眠的時間縱然短些,也好過在噩夢中掙扎十幾個時辰。 天濛濛亮的時候,聶陽睜眼醒來,身上的酒意已完全消去,那惱人的藥性應 該也已清除乾淨。 精神前所未有的好,甚至隱隱有些亢奮。一想到仇隋就在同一間院落之中, 他甚至覺得掌心已有些濕潤。 他一定就是邢碎影,只要有機會,一定要出手殺了他。聶陽反覆在心裡強調 著這個念頭,好穩固被那張面孔所動搖的心緒。 那小廝昨夜交代的事情並不難記,他起身後先去偏院打了桶冷水,順路拎一 壺伙房燒好的開水,交給田爺洗漱,向前廳的大丫頭要一袋上好的花茶,早晨的 事便算完了,之後只待田爺吩咐即可。 田義斌知道這是聶陽,自然不會交代什麼繁雜工作下來,反倒招呼他一起喝 茶,聶陽唯恐被人看穿,只是站在旁邊伺候。 知道他有些擔心月兒的情形,田義斌喝完茶後,便帶他出門望偏院走了一圈。 丫鬟們起的更早,但一番收拾下來,總不如僕人小廝出門利,此刻才三三 兩兩分工行動。 月兒跟在兩個小丫頭身邊,遠遠看去有說有笑,並沒露出什麼破綻,一路往 二進去了。 「怎樣,要不要去拜會一下仇掌門?」慕青蓮信步走到田義斌身邊,明裡向 田義斌說道,實際自然是在問聶陽。 聶陽壓低聲音,道:「如果方便,再好不過。」 田義斌朗聲笑道:「好,我這就去向仇掌門問個晨安。」 院中有天風劍派子經過,立刻拱手道:「田爺,慕兄,掌門就在正廳。」 慕青蓮摸了摸右臂的傷處,領在最前。 終於……要真正站在他面前了。聶陽盡力不著痕跡的深深呼吸幾次,努力松 弛下有些過頭的興奮心情,恭敬謹慎的跟在最後。 雖不能與大富大貴的人家相比,聶家的宅院在這小鎮上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豪 闊。可見混跡江湖的人,總是比常姓要寬裕的多。 過去路上,三人與宋賢擦肩而過。 這瘦小老者看起來弱不禁風,內功卻當真深不可測,昨日與趙陽硬碰硬一場 下來,毫髮無傷的僅有他一人而已。雖說佔了趙陽連戰數場的便宜,但也不能小 覷。 而且此人基本可以斷定是天道中人,若是動起手來,九成九會是仇隋的助力。 如何對付他,也算是一道難題。 正廳屋門正對著影壁,此刻大大敞開,亮出屋內情景。趙萬鈞與淨空大師都 已入座,還未到門前,三人就已聽到趙萬鈞略顯嘶啞的嗓音遠遠傳來。 「讓我說,趙陽多半與這起大案脫不了干係。狼魂高手如雲,又有如意樓這 個靠山,做下這案子的實力綽綽有餘。如意樓如此龐大的組織,對金銀消耗也必 定十分巨大,這地方離如意樓傳聞中的總堂所在如此接近,多半就是他們設下的 誘餌!」 淨空大師頗為不以為然,緩緩道:「趙施,推測是推測,沒有證據,還是 不要亂下結論的好。你動了嗔念,還是先靜下心來,再重新考慮吧。」 他們走到門前時,坐在當中的仇隋恰好開口,溫文爾雅的聲音微笑道:「趙 大哥雖說心中有氣,這猜測到也不是沒有道理。七星門覆滅,才輪到鬼煞在江南 崛起,照理說,他們算是欠了如意樓一個人情。淨空大師,這麼大的案子,又有 這麼多高手趕來,光是為了銀子,你覺得他們肯在山上等死麼?」 田義斌在門外哈哈笑著大步邁入,道:「這可說不好,這些殺手本就是拿錢 辦事,捨生忘死,只要得出的夠多,讓他們在哪兒等死都不是沒有可能。」 「田爺說的也有理。」仇隋抿了口茶,笑道,「不過現在這案子由誰犯下都 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早日擊敗山上的敵人,將被劫走的稅銀奪來。將這場 風波徹底平息。」 趙萬鈞恨恨道:「可若真的是如意樓背後指使,趙陽這次現身就絕對不是什 麼好事。莫要忘記,這人上次在江南出現,帶走了多少高手性命!咱們攻山之時, 背後受到此人鉗制,還不知要葬送多少性命。」 慕青蓮微微皺眉,道:「趙大俠的意思,莫不是我們應該在行動之前,先去 將趙陽擒下?接著,再跟如意樓大打一場,分個勝負?」 趙萬鈞聽出他語氣中的譏刺之一,面上一紅便要發作,抬眼看到他手肘上的 繃帶,轉而奇道:「咦,慕兄,你……你怎麼一夜過去,又添了外傷?」 慕青蓮在田義斌身邊坐下,淡淡道:「昨夜我和田爺出門辦事,遇到一個來 歷不明的高手,我吃了點虧。不打緊。」 淨空大師白眉微皺,沉聲道:「這小小的鎮子,也不知藏了多少高人。那天 在街上,貧僧看到焦枯竹焦施,身上煞氣之重,令人心驚。」 仇隋點頭道:「那些人不知為何而來,儘是這次行動的變數。不過所幸北嚴 侯府的高手已經趕到,想必這兩天就會制定出詳細的行動計劃。到時奪稅銀, 也算是替武林在朝野之中爭了一口氣。此次所為乃是江湖大義,宵小之輩若想來 橫生枝節,必定遭萬人唾棄,大家不必多慮。」 聶陽站在田義斌身後,眼觀鼻鼻觀心垂首不語,也不能抬眼特意去看仇隋, 只是靜靜聽著。 但此處離仇隋實在是太近,近到若是他手上有柄劍在,便一定會出手的程度。 他在田義斌的椅背後緊緊握住了拳頭,才讓露在他人眼前的部分不流露出異樣的 情緒。 「程副統領有沒有傳來什麼消息?」慕青蓮一直是不溫不火的語調,連發問 也沒有多少疑惑之意。 與他一起待的久了,大多會有些懷疑,那些關於他曾是殺人無算的冷血殺手 的傳聞,究竟有幾分可信。 但屋中最為氣定神閒的人,還是仇隋,「仍是昨日下午的消息,今天的還沒 動靜。不過這事急不得,這麼多日子已經等了過來,又何必在乎這一天兩天。」 他這份閒逸頗有感染力,趙萬鈞的緊繃情緒稍微放鬆下來,連聶陽的緊張感也跟 著消除了幾分。 看來仇隋作為一派掌門的風範,已初露崢嶸。 「田爺,這次行動,你還未說明到底是否加入,眼看便到了動手的時候,在 下覺得還是再向你確認一下的好。」仇隋的目光掃過聶陽,並未在他身上多做停 留,而是直接落在田義斌身上。 聶陽略略鬆了口氣,用餘光打量著仇隋。 他的面色依然十分蒼白,彷彿終日不曾好好休息,眼中也能看到清晰的如 血絲。 那雙眼溫潤祥和,實在看不出半點屬於邢碎影的痕跡。 田義斌長長歎了口氣,笑道:「我原本是不服老的,可昨夜見到慕兄受傷, 對手只是個不足二十的年輕人,才發現我們這些前浪,還是乖乖死在沙灘上的好。 仇掌門,我就在山下掠陣吧。」 這一聽便是借口,仇隋卻並未多問,而是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 勉強。仁莊那麼多張嘴,畢竟不能離了田爺。慕兄受傷頗重,若是到時侯未能痊 愈,依在下之見,就也不要上山了。」 慕青蓮點了點頭,道:「遵從仇掌門安排。」 「只是一個小小的鬼煞,咱們聚集了如此多的高手,再加上北嚴侯府的精兵 強將,人手已是綽綽有餘,兩位也不必掛懷,只管好好休息便是。」仇隋起身向 外走去,道,「保險起見,我會去再詢問一邊,不願上山的,到時就都交給田爺 你來調配,作為接應。」 田義斌拱手笑道:「好,就讓老夫腆著老臉再管一事。」 趙萬鈞盯著慕青蓮的傷口,頗為在意的問道:「慕兄,你說的那個年輕人這 麼厲害麼?你受的內傷也並不算重啊,怎麼會傷了你,還嚇到了田爺。」 慕青蓮微微張目看了田義斌一眼,只說了十個字:「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 不僅是趙萬鈞,連淨空大師的臉色也變了,早已見過白繼羽武功的田義斌只 是微微一笑,端起茶杯一舉,聶陽提壺幫他滿上。 「竟然已有三人……」淨空大師沉聲道,「這魔刀,為何還能流傳於世?」 慕青蓮笑道:「大師將來遇到他們,不妨好好問問。我是不想再遇到這刀法 了。」 趙萬鈞憤憤在桌上捶了一拳,怒道:「炎狼、魔刀,這鎮上到底還要來多少 怪物?」 田義斌歎道:「你不如問,這鎮上到底還藏著多少怪物不曾現形。」 慕青蓮在旁道:「去鎮上轉轉,總好過坐在這裡。」他說著站起身來,問道, 「趙兄,淨空大師,可有興致同去?」 看那二人都搖了搖頭,田義斌笑著站起抱拳,道:「那恕田某少陪了。」 到了門外並無他人處,田義斌才向聶陽問道:「怎樣,看出什麼沒有?」 聶陽歎了口氣,搖頭道:「看不出任何破綻,我在想,是不是我以本來面目 現身的話,他才會有所行動。」 慕青蓮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不急,那種情非得已的手段,還是等到最後 關頭再用。」 「說是出來轉轉,還真不知道去哪兒。」田義斌左右張望一下,笑道,「慕 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麼?」 慕青蓮略一猶豫,道:「要是聶兄沒什麼要去的地方,咱們不妨去看看趙 陽。」 「哦?為何?」 慕青蓮望了一眼聶陽,道:「那位趙雨淨趙姑娘,不是也知道很多事麼?」 趙陽是在慕容極選的地方落腳,並不難找。 比起聶陽剛到鎮上的時候,江湖人已經少了許多,到了客棧,還不是用餐的 時候,飯廳裡也沒什麼人,倒是有一桌二人相對而坐,正在豪飲不休,桌邊地上, 已放了三個空酒罈子。 說是對飲,倒也不甚恰當,趙雨淨只不過是端著酒杯,勉強抿上一口,而背 對著他們的闊背漢子,卻是一碗一碗仰頭鯨吞。 田義斌笑道:「這趙陽莫非是轉了性?跟著這麼漂亮的姑娘,卻一碗一碗的 喝酒。」 慕青蓮也跟著笑道:「江湖傳言中,我可是在女子閨房之中,也從不睜眼的。 再說他既然認這姑娘做了侄女,多半也不方便下手。」 他二人調侃的事情,聶陽自然知道。趙陽既好酒,也好色,但傳言他歡之 時絕不喝酒,喝酒之後也絕不求歡,說是與他年輕時一次酒後亂性有關。 那他在這裡大口喝酒,自然就是對趙雨淨並無雜念。 這話音雖不算大,卻也足以讓趙陽聽到,他一抹嘴角,也不頭,笑道: 「假瞎子,你來找我作甚?想來找場子,也等養好傷吧。另一個說話的,是田 爺麼?」 田義斌哈哈一笑,大步上前,「你好毒的耳朵,一別五年,我嗓子莫非就沒 變過?」 趙陽哼了一聲,笑道:「你這鬼鴨子一樣的怪嗓子,誰忘得掉。來,坐下喝 酒。」他雙目一掃,奇道,「你好大的氣派,出來闖江湖還帶著小廝?」 田義斌看聶陽並不想露出身份,便坐下仰頭乾了一碗,道:「我早過了闖蕩 江湖的年紀,這次來也是為了私事。身邊跟著一個手腳麻利的,總歸舒服一些。 來,慕兄,你也坐。」 慕青蓮微微一笑,要了一壺熱茶,道:「在下不擅飲酒,還請趙兄恕罪。」 「少一張嘴,還省了我的銀子,有什麼不好。」趙陽呵呵一笑,看著慕青蓮 右臂傷處,奇道,「你這假瞎子不是很少與人動手的麼,怎麼和我較量才一天, 就又受了外傷?」 慕青蓮不願多言,便簡略交代了兩句,搪塞過去。 趙陽並沒把那刀法放在心上,一笑而過,跟著突然反手抓住慕青蓮腕脈,面 上泛起一片紅光。 聶陽心中一驚,但看慕青蓮毫無躲避反抗之意,也只好沉下心來看著。 約莫一盞茶功夫,趙陽鬆手端碗仰脖喝盡,笑道:「成了,你那刀傷我沒辦 法,我這焚心訣造的孽,這就兩清了。」 慕青蓮乾了杯茶,道:「昨日本就是我挑戰在先,還是要多謝趙兄。」 趙陽一擺手,與田義斌鬥起酒來,兩個海碗交錯不休,頃刻便又是兩壇見底。 聶陽在旁站著,偷偷看了趙雨淨幾眼。她氣色極為差勁,雙目迷離無神,仿 佛還未從昨日仇隋所說的話中脫離出來。 若是發現不了仇隋的破綻,真的認為邢碎影已死的話,我也會變成這副樣子 麼?聶陽心中暗暗說道,突然覺得不論是趙雨淨還是自己都著實可憐得很,一生 的念想,就這樣全數綁縛在徹骨的仇恨之上。 一切事了的那天,他真的能如月兒所希望的那樣,平平常常的生活下去麼? 「好,還是有人一起喝的痛快,這丫頭酒量太差,脈象又極為不穩,我喝了 一早晨悶酒,煩得要死。」趙陽呼的出了一口長氣,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腹,話 鋒一轉,道,「說吧,有什麼事?是找我,還是找我那便宜侄女?」 田義斌打了一個酒嗝,壓低聲音道:「我們是為了仇隋的事情而來。這位趙 姑娘知道的事情,可能對我們有些幫助。」 慕青蓮怕說不清楚惹出糾纏,直截了當道:「這麼說吧,我們懷疑,仇隋殺 死的邢碎影,只不過是個替身。」 趙雨淨雙目一動,這才浮現些亮光出來,她顫聲道:「你……你是說……」 田義斌點頭道:「雖然還只是猜測,但我們相信,你之前所見到的邢碎影, 應該就是現在的仇隋所易容,而他殺掉的,就是早早準備好的替罪羔羊。為的就 是最後金蟬脫殼,搖身一變洗清所有的舊債。」 趙陽眉頭揚起,問道:「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並不輕巧,要有易容高 手幫忙和深沉心機不說,這麼多年的佈局,光是這份耐心就極為可怕。」 趙雨淨也面露迷茫之色,小聲道:「我……我昨晚也曾想過這種可能,可… …可實在是連我自己也不太相信。」 田義斌歎了口氣,將他們的推測盡量簡略的講述一遍,細節處慕青蓮在旁補 充,一些旁證也都毫無保留說了出來。 趙陽耐心聽完,忍不住讚道:「你們說的若都是事實,那這仇隋倒當真是個 人才,只可惜心胸不夠廣闊,為了私怨荒廢半生,實在有些不知輕重。」 這話似乎意有所指,說罷,他還特意看了趙雨淨一眼,而聽在聶陽耳中,更 是別有一番滋味。 他跟著一拍後腦,大笑道:「不過這話由我來說真是毫無底氣,哈哈哈。」 這笑聲雖然依舊豪邁,卻也隱隱含著一股苦澀之意,想來對當年狼魂報仇雪 恨之時做下的事,多少有些悔恨。 趙雨淨低頭望著膝上緊握雙手,開口道:「既然如此,我知道的事……便都 告訴你們好了。不過,我不知道究竟有什麼用處。我……始終像個傻子一樣,被 他刷的團團轉,到最後,竟連他是生是死,都猜不出……」 田義斌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柔聲道:「一切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能 隱瞞一時,絕隱瞞不了一世。」 趙雨淨點了點頭,開始從頭講起。 仇隋第一次入谷襲擊的事,聶陽也只是聽過一個大概,此刻聽她細細道來, 心中頗有身臨其境之感,忍不住咬緊牙關,雙頰的肌肉微微跳動。 「他將葛鳳直接殺死,恐怕為的就是不叫她言語之間露出破綻,讓你們懷疑 他仇隋的身份。」慕青蓮聽到半途,忍不住低聲道,「也可能,他當年在仇家, 就與養父母結下了什麼舊仇。」 趙雨淨繼續講述下去,跟著便是嫂子葛婉玉被他任意玩弄姦淫,哥哥也被他 弄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她將的時候條理頗為清楚,語氣也沒有任何起伏,如此 悲痛憤恨之事,提起來也沒見有多麼傷心,連眼淚也沒有落下一滴,那乾枯雙眸, 彷彿已變成兩口無水深井。 而到最後,她說起了聶清漪。趙陽神色一凜,面上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許多, 聶陽也不禁仔細聽去,不願漏掉一字。他也隱約知道,趙雨淨對那時發生的事, 多少有些隱瞞,此刻看她倒像是要一吐為快。 「聶清漪動去找的仇隋?」趙陽聽到此處,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看趙雨淨點了點頭,他頗為疑惑的搖了搖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們的對話趙雨淨大多沒有聽到,只是似乎聽到她管仇隋叫了贏什麼的名字。 贏隋這個本名已不是什麼驚人秘密,在場眾人倒也不太驚訝。 但緊接著,趙雨淨的話卻讓他們都小小吃了一驚,聶陽更是驚訝的微微張口, 險些便忍不住問出口來。 「她最後要我帶口信給聶陽,說……讓他不要報仇。她說所有的恩怨都由她 一人而起,她去找仇隋,就是為了兩不相欠,她還讓聶陽帶著家眷,去董家好好 生活。」她遲疑一下,接著道,「只是我報仇心切,不願將這些告訴聶陽。想必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此事。」 田義斌聽到此處,忍不住側頭望了聶陽一眼,另一首在背後偷偷扯了他一下, 提醒他莫要失態。 慕青蓮沉吟片刻,苦笑道:「如此說來,先不論仇隋究竟是不是邢碎影,至 少某些事情已經很明確了。」 田義斌點頭道:「不錯,仇隋便是贏隋,贏隋就是贏北周的兒子,而贏家與 聶家,有解不開的血仇。聶清漪的話,未必便是真相,她一力承下所有仇恨,多 半是為了保護什麼。」 慕青蓮接道:「也並不難猜,邢碎影下手最為很辣的一次,便是聶清遠夫妻 的慘案,聶清漪不管是為了保護聶家的聲譽還是為了保護聶陽、聶月兒兄妹,都 有可能這麼做。」 趙陽此刻才緩緩道:「我想不通。贏聶兩家最有可能的血仇,無非便是贏北 周暴斃。可偏巧那事我知道,贏北周的確是因病死在聶家。告訴我這事的人絕對 信得過。」 「哦?」慕青蓮問道,「趙兄是什麼緣由知道這陳年舊事的?」 趙陽道:「聶清遠與杜遠冉比劍的時候,我有個兄眼界極廣,認出他苦練 的那門絕招並非聶家劍法祖傳,而是新近加進去的。只是聶清遠戰敗,便不好再 當面說破,於是暗地裡調查了一番,才發現贏北周因病暴斃在聶家,臨死前留了 一套劍法,那絕招,就是出自那門劍法。這畢竟是聶家的家事,也就沒再深挖。 你此時說起,我才想起還有這事。」 聶陽垂下頭,掌心和腋下已儘是汗水。 果然……那一招浮生若塵,其實本是贏家的劍法。他能這麼順暢的施展出來, 也是得益於……那不願承認的甥舅關係吧。 不行,已經決定了不能再想的,聶陽唯恐思路會順著這個方向蔓延下去,連 忙用指甲掐了一下掌心,稍稍冷靜了幾分。 可事情卻不是他不願想,便不會有人再提。 慕青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經變冷的茶水,跟著緩緩道:「之後的事,我 們卻推測出了一些。比如,贏北周死後,遺下的並不只是贏隋一個兒子。還有個 更年長些的女兒。」 他張開雙眼,目光在聶陽的臉上一掃而過,沉聲道:「贏北周死後,贏隋送 往仇家做養子,一切都有據可查,連仇隋本人也親口承認,並以此作為聶家對他 的恩惠。」他勒住話頭,一字字道,「而從我參與到此事起,先後聽過多人詳談 此中經過,卻沒有一人提起過這個女兒的下落。」 桌畔默然片刻,慕青蓮輕輕歎了口氣,淡淡道:「也許,我們是時候問一問 仇隋,他為何也不肯提起這個姐姐了。」 聶陽抬手擦了擦額上滲出的冷汗,他想開口,讓他們不要再查這條線,要查, 也一定等到報仇之後,可他雙唇蠕動,卻像掛上了千斤巨石,怎麼也發不出聲。 那綁在他身上,將他高高吊在半空的纖細繩,彷彿已被擱在了鋒利的刀鋒 上。 而下面,則是一片虛無的深淵…… 乳硬助性 第九十一章 (一) 聶陽被看得有些發窘,忍不住扭開一些,道:「怎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 月兒笑瞇瞇道:「當然有,你臉上被芊芊弄上這麼多東西,『我是大傻瓜』 『我好色又下流』『不是角我早該死了』,嘖嘖……你一定欠了她很多錢。」 「……田!芊!芊!」 (二) 「這有什麼好想的,讓我躲在這邊整天擔心哥哥在仇隋身邊有沒有個三長兩 短,沒三天我就瘋給你看。再說你們又要找顧不可又要找李玉虹,還想分人手保 護我,一個個都要去學忍法影分身了吧?」 「呃……」 (三) 照之前所商定的,已經是青丫模樣的聶月兒交託給孫絕凡安置,聶陽則頂替 原本那個小廝卜阿四,隨侍在田義斌隔壁。 「卜阿四?田爺,你原本是姓穆的?」 「……」 「給我告訴那個編劇,最近少看英超!」 (四) 淨空大師白眉微皺,沉聲道:「這小小的鎮子,也不知藏了多少高人。那天 在街上,貧僧看到焦枯竹焦施,身上傻氣之重,令人心驚。」 「看來是練功走火入魔,傷了腦子。」 (五) 趙萬鈞憤憤在桌上捶了一拳,怒道:「炎狼、魔刀、狼人、吸血鬼,這鎮上 到底還要來多少怪物?」 「喂……能拍暮光之城了。」 (六) 「好,還是有人一起喝的痛快,這丫頭酒量太差,脈象又極為不穩,我喝了 一早晨悶酒,煩得要死。」趙陽呼的出了一口長氣,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腹,話 鋒一轉,道,「說吧,有什麼事?是找我,還是找我那便宜侄女?」 「便宜?」旁邊一人雙眼一亮,搶著問道,「多少錢?」 (七) 而到最後,她說起了聶清漪。趙陽神色一凜,面上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許多, 聶陽也不禁仔細聽去,不願漏掉一字。他也隱約知道,趙雨淨對那時發生的事, 多少有些隱瞞,此刻看她倒像是要一吐為快。 「嘔嗚……」於是她就吐了。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血光之災 冷汗已幾乎從面上的偽裝下滲流出來,聶陽垂在腹前的雙手已握的發白,混 著煩悶的不安讓他快要忍耐不住。 仇隋的姐姐是什麼人、在什麼地方、做過什麼事,在仇隋死前,聶陽都不想 知道。 有些事能令他堅定,有些事也能令他動搖。他能預感到,那個開始昭顯自己 存在的女子,絕對屬於後者。 但桌邊坐著的幾人,卻還是對這個話題頗有興趣。畢竟基本排除掉贏北周的 原因後,贏聶兩家的秘密,九成就要落在這個神秘的女子身上。 不行……不要再說了……面具下的臉一定已十分蒼白,聶陽躊躇著抬起手, 實在不行,就在此處亮明身份好了。 他現在不想知道當年的恩怨,他只想殺了仇隋。他不在乎等仇隋死後再知道 一切,即便會因此而後悔,他也在所不惜。 他不能允許自己人生的線,繃斷在這樣一個迫近目標的時刻。 就在他打斷眾人的談話前,另一個聲音代他實現了這個目的。 那是個有些緊張,帶著濃重南鄉口音的男聲:「請問,哪位是趙陽趙大爺?」 趙陽左眉一揚,長身而起,轉頭看著旅店門口進來的瘦小農夫,道:「是我, 什麼事?」 那農夫拿著草帽扇著臉上的汗水,陪笑道:「有人給了我五兩銀子,叫我半 個時辰內務必把那兩箱東西送到這兒,緊趕慢趕,驢子都快抽了筋,好不容易沒 延誤了,趙大爺您趕緊來收一下吧。」 那農夫身子雖然精壯,但步履虛浮雙目無神,確實不像有武功的樣子,應該 只是拿人錢財幫人送貨。 這種手段江湖再常見不過,送來的多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田義斌與慕青蓮 同時站起,跟著趙陽走向門口。 聶陽心底鬆了口氣,跟在田義斌身後,悄悄打量了趙雨淨一眼,她精神似乎 稍稍好些,想來是不知不覺間,仇人的死活已和她的性命牢牢捆在一起,形影相 隨。 外面停著一輛驢車,車極小,上面卻馱著兩口大木箱子,要不是幾道麻繩 交錯固定,根本無法啟程。那兩口箱子兩頭頂出車數寸,這農夫無處可坐,多 半是一路小跑跟來,難怪累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就是這兩口箱子?」趙陽走近驢車,鼻翼忽的一抽,濃眉跟著擰起幾分。 他本就長的粗獷,眉頭一皺,讓那農夫頓時有些惶恐,連忙過去把繩子解開, 一連聲道:「對對,就是這兩口箱子,我這就給趙大爺卸下來。只是……只是我 實在搬不動,要送進去的話,還得勞駕趙大爺找個人搭把手。」 慕青蓮沉聲道:「不必,你卸在這裡,就快快走吧。」 察覺到兩人的語調都有些異樣,聶陽也連忙走近幾步,才一靠近,就發覺因 由所在。 想必是那農夫一路跟著跑來已經習慣,才並未察覺,這兩口箱子裡,正散出 淡淡的血腥氣。 趙陽不願驚到這老實農夫,知道問他也問不出什麼,繩子一開,便一手一個 將箱子托到門邊地下,隨手摸出一塊碎銀,催他走人。 看了看周圍並沒多少姓走動,趙陽雙手一張,讓眾人往後退開幾步。他將 箱子開口朝向另一側石牆,站在數步外一記劈空掌力砸去,將箱蓋鉸鏈從後砸開, 跟著又是一掌,箱蓋卡嚓一聲倒在一邊。 他如法炮製,將另一口箱子也打開,這才遠遠站定,探頭望去。 沒有火藥,也沒有暗器,看箱口的空氣,也不似有毒。 他們這才湊近圍了過去,看那兩口箱子中究竟放著什麼。 「咦?」趙陽一眼掃過,奇道,「這是什麼人在發瘋?花五兩銀子送兩個我 不認得的死人來做什麼?莫非覺得趙某是三歲娃娃,憑這便要把我嚇跑不成?」 聶陽湊近目光一垂,便覺胸中一陣滯悶,一股說不出的苦澀之意從舌根泛開 滿嘴。 這兩人他都認識。 一個是王凝山,另一個,卻是慕容極已經令人去找的顧不可。 把這兩人送來給趙陽,不如說是間接送給慕容極看。 聶陽握緊雙拳,壓低聲音把這二人的名字告訴了田義斌,田義斌與顧不可似 乎曾是舊識,聞言面色微變,俯下身去一把把箱中屍身提了出來。 那屍體面目略顯浮腫,但不難認出身份,看他面目扭曲驚愕,也不知死前到 底受了怎樣的驚嚇。按說以顧不可的武功定力,不應有如此神情才對。 「果然是顧不可。」田義斌喃喃說道,仔細看著屍身週遭。聽到這名字,慕 青蓮的神情也是一變,凝神看了過來。 屍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一觸肌膚,尚有餘溫,腫脹的面目略微發黑,紫 色的舌頭探出唇外,顯然是中毒身亡。 慕青蓮微微搖頭道:「看樣子,他多半是死在自己人手上。他想向如意樓傳 達的,必定是什麼要緊的訊息。只是我還想不出,究竟是什麼事會讓他寧願背叛 天道。」 「進箱子裡的時候,他還沒有死。至少,還沒死透。」趙陽在一旁看著箱子 內壁,突然開口道。 箱子內壁上,清晰地留著顧不可用已然紫黑的毒血留下的字跡。 想必是他強閉住一口真氣封在心脈,才留下這麼一條線。只可惜,全無用 處,留下的幾個字中,第一個殺字雖然寫的歪七扭八,倒是並不難認,可第二個 字卻只能認出半邊,是個歪歪扭扭的單人旁,至於右邊那血糊糊的一團,只怕是 神仙也分辨不出,第三個字只寫了兩筆,一點一橫,僅此而已,不過位置偏高, 應該是某個字的上部。 若是有人這樣也能猜出顧不可要說什麼,只怕連顧不可肚子裡的蛔蟲都要甘 拜下風。 王凝山的屍體倒是已經死透很久,提出來時四肢都已僵硬。他面上彷彿仍凝 結著死前那一刻的怒氣,一雙眼睛幾乎瞪出眶來,牙根儘是血絲,那怒火中燒的 感覺,彷彿能傳達到此刻看見屍身的人心中一般。 他週身大大小小也不知留下了多少傷口,傷處並不很深,切口卻極為怪異, 傾斜的角度與常劍法略有不同。 聶陽不必仔細去看,也能輕易的辨認出來,那正是聶家劍法的絕招,浮生若 塵。 屍體胸前的衣服被割開,胸膛上被劃出一行血字,順天者死。這一手目的倒 是十分明確,昔年狼魂與天道鬥得最為激烈之時,天道被誅殺的高手便經常會被 在屍身上留下這樣的字跡,王凝山的屍體被處理成如此模樣,必定此前已經讓他 人過目過,既可以給王凝山扣上天道的帽子,又把殺人者的嫌疑引到了聶陽身上。 到時只要再把李玉虹處理妥當,凝玉莊的報復,必定會直指聶陽而來,說不 定,連此前任凝風夫妻的舊帳也會一併清算。 這熟悉的套路,是仇隋的手法。 趙陽蹲下伸手一擰,將王凝山手指齊根掰斷,從中扯出一塊巴掌大的綢布, 布邊連著一根繩子,他低頭看了看,冷笑道:「哼,到死手裡還攥著塊肚兜。」 聶陽思忖片刻,覺得不能再對趙陽繼續隱瞞身份,畢竟若是能得到這位前輩 助力,外圍的許多事情便都有所依托。 他湊近田義斌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田義斌先是一怔,跟著看了一眼王凝山,點頭道:「好吧,我來說。」 守著兩具慘不忍睹的屍體在旅店門前,自然不是說話的好地方,田義斌打個 招呼,四人兩兩抬起箱子,往樓上走去。 不願讓血腥氣污了臥房,趙陽丟下銀子又專門開了一間上房,趙雨淨不知他 們幾個要做什麼,只是茫茫然跟著走了上來。 不願讓趙雨淨知道聶陽方才就在,田義斌借口他們要仔細研究這兩具屍體, 把她哄了自己房間休息。確信再無他人,這才由他開口,將話頭挑起說開。 揭破聶陽身份之時,趙陽並未太過驚訝,只是拍了拍聶陽肩頭,微笑道: 「原來你就是小杜的侄兒。」 畢竟外圍的事要是與天道有關,對自身的事情聶陽也就說的比較簡略,加 上近來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人講述,也已熟練許多,片刻就已經把大致的來龍去脈 陳述清楚。 當年追殺邢碎影的發起者是上代狼魂中位居第三的前如意樓風絕塵,縱然 她不願旁人插手,趙陽也不可能聞所未聞,一些消息兩相印證之下,反倒讓他也 起了興致,冷笑道:「如此說來,仇不平倒真是找了一個好,天風劍派由此 人執掌,才算是與當年一脈相承。」 想必是憶起與六大劍派爭鬥的那些時日,趙陽的語氣也略顯譏誚。 但既是舊事,他自然不會再提,轉而向聶陽詢問這兩具屍體的詳情。 無奈聶陽所知也是極少,和盤托出之後,也只是了一些猜測的基礎罷了。 慕青蓮原本不太相信顧不可會加入天道,他與顧不可有位共同的好友,以他 間接瞭解,顧不可與天道理應相看兩相厭才對。直到說起原因可能與王落梅有關, 慕青蓮才略顯釋然,輕歎道:「這倒像是他這樣的人會做的事。可惜,可惜……」 趙陽屈指輕敲桌面,沉吟道:「按說他誤會你殺死王落梅,以他這份情愫, 本該對你恨之入骨,怎麼這次反而動托你幫忙聯絡呢?」 慕青蓮接道:「除非他急著要說的那件事,足以讓他暫時放下私仇。」 如果慕青蓮所言非虛,那對於顧不可來說,背叛天道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情,而能忍下對聶陽的恨意,反倒說明了他想說的話十分要緊。 聶陽頗為悔恨的咬牙道:「當時我若是不急著離開,多聽他說上兩句就好了。」 趙陽哈哈一笑,道:「這種廢話還是少說,你又不能當真到那天,何必徒 增煩惱。有這心思,不如多看看眼下,想想將來。」他側目望著箱中顧不可的屍 體,道,「既然假瞎子對這傢伙頗為瞭解,那總算可以開始猜上一猜。」 田義斌點頭道:「此事必定是與當下的稅銀案緊密相關,謀劃的,也必定是 天道中人,恐怕幕後使,十有八九便是仇隋。」 趙陽輕笑道:「這仇掌門倒當真忙得很,稅銀案由他明暗兩頭持,還要借 這機會收拾自家仇人,同時重新立起天風劍派的門戶,幾攤子事捏在手上,還要 計劃一樁足以讓顧不可冒險叛逃去如意樓的陰謀,你說這人,莫非長了八個腦袋?」 慕青蓮搖頭道:「先不論使是誰,關鍵還是先弄清楚,這件事到底是什麼 事。我對顧不可的瞭解可能不如田爺清楚,他仁莊中江湖情報極為廣博,不妨先 讓他說說看,顧不可的經歷中有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 田義斌皺眉道:「我最早見他的時候,他還沒有成名。混跡在我爹好心收留 的一些流浪少年之中,他那時又黑又瘦,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我之所以記住他, 也是因為他離開莊上之前,特地找到我爹,留下一張寫著顧字的紙片,信誓旦旦 說他將來一定會揚名立萬,到時候必定會來報答什麼的。」 仁莊人來人往,田義斌這類事情想來也經歷過不少,他一邊仔細想,一邊 緩緩道:「他再來時,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劍客。那時,他才說他叫顧不可。在 莊上盤桓了一些時日後,突然不辭而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了,他劍法有成 再次來訪的時候,龍十九已經在莊上住下。」 「那關於顧不可個人,仁莊有什麼瞭解?」慕青蓮在旁問道。 「我沒有特意留意過,去查一下的話,應該有一些記錄。」田義斌記性雖 好,也不可能記得住江湖上如此多的人物個個生平,就連皇城五年一度的風雲天 驕榜由多人收集江湖消息,仍間或淪為笑料,他自然不願隨口說些無從考證的傳 言。 趙陽卻毫不在意,道:「不礙事,就算是小道消息,可信不可信的都好,你 想起什麼就說什麼,假瞎子不是繞著彎子也知道他麼,多少能判斷出大致真假。 之後咱們來猜他的想法,總算也有個依據。」 說話的都是前輩,聶陽不好插言,也想不出有什麼可說,便只是聽著。 田義斌只得歎了口氣,道:「這種流言,也沒什麼真憑實據。你們權且一聽。 他據說是將門之後,先祖一家滿門,都間接死於北嚴侯手中。父債子償,當時的 小侯爺,現下的北嚴侯,自然就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與侯爺關係極好,時 常來往走動,他那時混入仁莊,九成是為了報仇。」 他頓了一頓,神色頗有幾分不解道:「不過這傳言未必可靠,畢竟直到最後 他武功大成,我和侯爺也都不曾再遇到過他。可能這次稅銀遭劫,也和這血仇脫 不了干係。」 慕青蓮略帶無奈的微微一笑,道:「我那朋友也提過,此人生平一大憾事便 是家仇未報,也不想去報。至於箇中原因,當時只是閒談提及,我也並未細問。」 「若這傳言屬實,倒也並不難猜,」趙陽頗為玩味的看向顧不可屍身,緩緩 道,「此人既是將門之後,自然懂得何謂家國平安。侯爺雖然年紀不大,統率謀 略卻皆是上等,北防重地他接手十餘年間,與北蠻大大小小三十餘戰,未嘗一敗, 那幫野人聞風喪膽,這顧不可要是為了一己私怨刺殺這樣一位朝廷棟樑,以後還 有什麼顏面行走江湖。受人慫恿去劫了這筆稅銀,想必就是因他非要洩了這口吞 不下的惡氣而已。」 他把眼一抬,接道:「這麼一想,這倒不是個不知輕重的人。」 田義斌點頭道:「的確,他第一次到我莊裡,就沒對我露出過好臉,最後一 次見面時,倒是對我和善了許多,如果不是……唉,我還道能和他交個朋友。」 趙陽盯著那凌亂筆畫,沉聲道:「說不定,他已經把你當作了至交好友。他 這種人,心裡的事,嘴上未必會說。你瞧他留下的這東西,像不像是要寫殺仁莊 三個字?他說不定是為了警告你,有人要殺仁莊莊。」 聶陽皺眉,謹慎道:「要是個仁字,右面那半邊,也寫得太用力了……」 「天道難道想要對我動手?」田義斌先是一怔,跟著苦笑道,「這麼說倒也 不是沒有可能,龍十九在我那裡待了這麼久,我家中那些五湖四海的賓客,不知 道已經混了多少他們的人。」 慕青蓮緩緩道:「難怪田爺這次說什麼也不肯跟著上山,想必已經有所察覺 了吧。」 田義斌呵呵笑道:「我年紀大了,腦子不靈光,但托多年刀口過活的福,總 不至於有人算計我,我也渾然不覺像塊木頭。更何況這可不是天道第一次打我的 意了。頭一次向我下手之時,要不是小星兄恰好在我莊上混口粥喝,仁莊那 時就要糟糕。龍十九突然發難這次,倒是托了聶兄的福。」 聶陽連忙微微搖頭,道:「不敢當,這是我份內之事。」 趙陽拿起酒碗仰頭喝下,哈的吐了一口大氣,道:「暫且先當作這樣,那幫 雜碎要借這次大案的機會再向田爺下手,顧不可念在舊情份上,冒險想要通知與 田爺關係不錯的如意樓,結果死了。那你們兩個在田爺身邊,一定要格外小心。 聶陽,你家的宅子現下可不姓聶,一定不能大意。這幾天他們就得動手,狐狸尾 巴藏不久了。宅子裡的事,就全靠你們三個了。」 「那……」聶陽想到此行本是要拜託趙陽在外圍行動,開口正要說話,卻被 趙陽抬手打斷。 「姓玉的既然靠不住,總還有我在。有人巴巴的花銀子給老子送兩個死人來 晦氣,我要是還整天在這邊喝酒,豈不是要叫人騎在脖子上拉屎。」他反手將 酒碗扣在桌上,冷笑道,「外面的事,就只管交給我來,那會點變臉本事就不知 道自己幾斤幾兩的娘們,我非揪出她來剝光打一頓屁股不可。她手下那些孝子賢 孫,我一個個擰斷了脖子戳進她屁眼裡。」 「我把那便宜侄女送走,之後就行動。」趙陽起身走向門口,扭頭道,「聶 陽,你和她要不要說話?還是我幫你帶個話?」 聶陽略一躊躇,搖了搖頭,道:「不必,我沒話要對她說。」知道趙雨淨隱 瞞聶清漪遺言,他心中怎能不留下一個疙瘩,此刻又是緊要關頭,哪裡還有閒心 去與她閒聊。 趙陽微微一笑,拍了拍胸口道:「男人還是要胸懷廣闊一些,那好,改日再 敘,少陪了。」 他說走就走,話音未落,已大步離開。 聽趙陽敲門叫出趙雨淨就此離去,聶陽三人也不願久留,將兩具屍身裝箱 內,從後窗送出了個僻靜處安置妥當後,時辰已近晌午。 挖坑埋箱,折騰了一身泥土,三人又找了家小酒鋪,草草打理一番,吃喝一 頓。 即將飯畢時,街中馬蹄疾響,數名精幹騎手一晃而過,直奔聶家而去,匆匆 打量一眼,好像是程副統領帶來的侯府高手。 他們不敢怠慢,連忙趕聶宅,不料行至半途,便看到那幾名騎手策馬返, 仇隋也騎著一匹好馬緊隨其後,他在馬上看到三人,還忙之中拱了拱手道: 「在下去營地那邊與程統領見面,田爺慕兄還請自便。」 到宅院,正碰上趙萬鈞,他憤憤道:「北嚴侯手下好大的架子,非要帶仇 掌門去那邊詳談,留下咱們一幫人在這邊什麼也不知道,跟防賊一樣防著,憑什 麼還要咱們給他賣力?」 慕青蓮柔聲道:「趙兄,此處人員繁雜耳目眾多,程統領能有所防備,說明 他行事謹慎小心,對咱們不是壞事。再說你們的行動本就是仇掌門一手負責,由 他前去並沒什麼不妥。對咱們江湖人,這只是一場義舉,對他們官府人,這卻關 系到此後的大好前程,趙兄還是大人大量不要計較的好。」 趙萬鈞撇了撇嘴,總算收下了滿腹牢騷,畢竟他只是面子有些掛不住,也並 不是動了真怒。 仇隋不在,聶陽倒是鬆了口氣。心中記掛著月兒,他便藉著換熱水的功夫去 後面看了一眼。 月兒此刻是青丫模樣,到不必擔心會被哪個粗獷豪客看中陪房,周圍儘是些 新進丫頭,也不必擔心說走了嘴,看她們一邊說笑,一邊把各屋的被褥拿到院中 晾曬,聶陽心中這才安定下來。 院子另一頭一個大丫鬟正在訓誡幾個面生的年輕姑娘,想必是又招了些人, 他不禁留心幾分,暗暗生疑,這宅院雖大,卻也不必這般不斷招人,他心中思, 要找機會讓月兒打探打探,這來來去去的丫頭中,一定有什麼古怪。 機會不難創造,田義斌喝了幾口清茶,便帶著聶陽往後進走去,看到丫頭們 忙前忙後的樣子,裝作過意不去,隨手一指道:「我這邊沒事了,你去幫幫他們。 看一個個身子單薄的,哪兒有力氣搬這麼多東西。」 聶陽應了一聲,立刻便跑去幫忙收拾。月兒心領神會,幾趟出入,便找到個 機會,脆生生的笑道:「這位小哥,翠姐叫我去抬幾張舊桌子方便院子裡擺酒, 來幫個忙唄?」 「好勒。」聶陽裝模作樣的應了一聲,顛顛跟在月兒身後。 即便身邊已沒旁人,兩人也不敢太過怠慢,一邊認真應付交代的差事,一邊 壓低聲音交談。 先確認了彼此都平安無事,這才雙雙寬下心來,轉入正題。 聶陽這邊的消息月兒並不太感興趣,簡單應了幾聲,表示知道,也並沒追問。 她那邊從丫頭們嘴裡套出的話,有趣倒是有趣,可儘是些流言蜚語家長裡短,和 年輕姑娘情竇初開時常見的白日綺夢。 提到最多的,自然是那溫文爾雅樣貌俊秀的仇隋仇掌門,得著機會能去仇隋 身邊一趟,但凡膽子夠大模樣不差的丫頭,都會拼著哪怕誤了時辰也要找面鏡子 匆匆梳妝一番。 若不是那叫翠姐的大丫鬟看管的緊,只怕少不得有人青天白日投懷送抱。 白天管的嚴實,入夜卻截然相反。翠姐已經成婚,自然並不住在聶宅,晚膳 事宜安排停當,她就家打理自家兒女夫君去了,沒人看管的年輕丫頭們,每晚 總有幾個偷偷溜出去的,也正是托了這個的福,月兒替換青丫深夜返住處才壓 根無人理會。 想必是多少被子們知道了些,前前後後也打發走了不少丫頭,說是給了加 倍的工錢,所以也沒人鬧事,只是一茬茬收韭菜似的招人,反正仇掌門財大氣粗, 工錢比別家高了三成有餘,連還在餵奶的小婦人都濕著胸脯跑來應徵,總不會缺 人用。 「我總覺得這裡面有些古怪。」沉吟片刻,聶陽忍不住叮囑道,「你還是多 留心些的好,也別刻意打探那些走了的丫鬟,現在不是橫生枝節的時候,保護好 自己才是最為要緊之事。」 月兒嘻嘻一笑,點頭道:「是是是,我的好哥哥,月兒一定謹遵教誨。你只 管放心辦正事吧。」 辦正事……時下這一團亂麻般的局勢,哪有什麼正事可做,聶陽唯有以一 個苦笑,將五六個凳子摞好,雙手抱起,往院中搬去。 仇隋這一去竟一直耽擱到天色擦黑,趙萬鈞一副沒了魂的樣子,隔上半個時 辰,就忍不住使喚個天風劍派的子前去打探,一下午過去,足足叫去了四人。 宋賢與淨空大師在正廳下了兩個時辰的棋,聶陽不通棋道,對那黑白方寸之 爭全無興趣,幸好田義斌也不是沉得住氣觀棋不語之人,看他們下了一陣,便帶 著聶陽四下走動,藉著探視招呼的機會,把宅子裡其他值得留意的人大致向聶陽 介紹了一番。 崆峒斷空子聶陽曾經見過,此人頗為倨傲寡言,田義斌和他也沒什麼交情, 便只是匆匆打了個招呼。按慕青蓮的說法,此人在崆峒派同輩高手中劍法已算得 上數一數二,若是仇隋的幫手,便一定要格外小心。 此前聶陽前來窺視時看到的那一老一少,也在留心之列,老者姓單名敬誠, 與昔年名震西南四州的錦繡乾坤劍師出同門,不過繼承下來的並非劍法而是拳腳 功夫,那少年是他的關門子,對外不說姓名,只叫他癡兒。 住下的江湖女子除去孫絕凡還有五人,值得在意的卻只有一個而已。那女子 年逾不惑,容貌頗為硬朗,身形比起男子還要高大幾分,面上隱約可見數道傷疤, 說話中氣十足洪亮渾厚,令人頗為懷疑投胎時是否出了些岔子。她名號叫做未亡 夜叉魯英虹,二十五歲前便死了三任夫君,此後守寡至今,十餘年間為三位亡夫 報仇雪恨,只是為人十分低調,平日幾乎不曾離開衛州半步,名頭並不響亮。 剩下一個最值得小心留意的,便是天風劍派副掌門林鶴鳴,論年紀他比仇隋 大上不少,算輩分可以說是仇不平的小師叔,據說年紀輕輕劍法就已出類拔萃, 當年對仇不平繼任掌門便頗為不服,此次毫無異議心甘情願奉仇隋為掌門,其中 必有蹊蹺。 這五人田義斌特意點出,或是因為與仇隋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或是因為極有 可能已是天道中人,他們很可能就是這次天道行動的關鍵,至於其他住客,並沒 什麼值得一提的人物。 「算一算這些值得懷疑的人,除掉那個癡兒還是個娃娃,剩下的人裡,隨便 兩人聯手殺我,我怕是都只有逃命的份。若裡面有一個是宋老頭或那個斷空子, 我想逃命還真不太容易。」田義斌到房中剛一坐下,便苦笑道,「要不是有慕 兄在,我還真想早早打道府。」 慕青蓮撫摸著胳膊上的傷處,唇角浮現一絲微笑,也看不出是譏誚還是苦笑, 平淡道:「若不是感覺此間事情關係重大,我倒真想陪你一起仁莊去。」 「哦?慕兄,你也怕了?」田義斌隨口說道,並無半分譏刺之意,反倒頗 有自嘲之感。 慕青蓮卻微微點了點頭:「久未殺人,也打算絕不再殺人的人,總會有些畏 懼血光之災。」 「誰的血光之災?」聶陽關好門後,忍不住低聲問道。 慕青蓮微睜雙目,緩緩道:「我若是感覺的出,也就談不上畏懼了。也許是 田爺,也許是我,也許是你,也許是鎮上的每一個江湖人。無論如何,總不會是 什麼好事。」 聶陽扭頭看了一眼窗外,保持著恭敬站在田義斌身旁的姿勢,冷笑道:「有 這麼多江湖人在的地方,何時發生過什麼好事。」 「你說的……也有道理。」慕青蓮淡淡道,「也許,只是我杞人憂天罷了。」 三人閒聊幾句,已是紅日斜掛,暮色漫天,才要說起仇隋為何去了如此之久, 就聽門外一陣辟辟啪啪的慌亂腳步由遠及近,一個身量小巧的丫鬟竟不顧禮數的 推門闖了進來,面色蒼白滿臉細汗,氣喘吁吁結結巴巴道,「田……田老爺,快 ……快去前面,廳裡……仇老爺、來了。」 田義斌不由得起身笑道:「他來就來,怎麼把你嚇成這樣。」 那丫鬟彷彿被嚇的不輕,抖抖嗦嗦的搖了搖頭,道:「不……不光仇老爺 來了,還、還有人送來、送來兩口棺材……裡面、裡面是死人!兩個死人!」 屋中三人面色頓時都是微微一變,田義斌立刻揮了揮手,道:「你去叫其他 人吧,我馬上就去。」 那丫鬟跌跌撞撞跑去下一間屋,聶陽立刻低聲道:「莫非咱們埋下的屍體被 人掘出來了?」 慕青蓮起身拍了拍聶陽肩膀,道:「應該不是,陷害你,不必再費事把箱子 換成兩口棺材。」 田義斌瞇起雙眼,向門外走去,「不管死的是誰,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知為何,走出屋門的一剎那,聶陽陡然覺得一陣心悸。他往旁側看去,狹 長院落遠遠地另一端,青丫模樣的月兒正端著木盆收拾著晾乾的被單,混在幾個 嘰嘰喳喳的丫頭之中,並沒什麼特別。他吁了口氣,抬手撫了撫胸口,加快腳步 跟在田義斌身後,走向前廳。 比起早晨來時的清靜無人,此刻前廳已是另外一副情景,兩側的座椅盡數坐 滿,只剩下一邊的上首留著兩個座位,特意留給姍姍來遲的田、慕二人。聶陽平 心靜氣,小心走到二人背後站定,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站住,只用餘光打量近在咫 尺的仇隋。 仇隋的目光,正專注的落在那兩口棺材上。 棺材是便宜的薄皮糙木,多半就是在鎮上匆匆花了幾錢銀子臨時買來,將就 一用。 看田、慕兩人進來坐好,仇隋長身而起,向棺材那邊走了兩步,抬手道: 「人都到齊了,開棺吧。」 田義斌側頭問身邊坐著的趙萬鈞:「趙兄,這是怎麼事?」 趙萬鈞搖了搖頭道:「誰知道,和仇掌門前後腳進來,是在四周村子警戒的 天風子找到的,據說死的是兩個女人,因為屍首頗為不雅,便臨時買了兩口棺 材。仇掌門把咱們都叫來,也方便認一下屍體。」 話音未落,嘎吱一聲,第一口棺材的蓋已被撬在一邊。眾人頓時齊齊站起, 往棺材周圍圍攏過去。 棺材內是一具赤身裸體的年輕女屍,身形嬌小面頰圓潤,看起來頗有幾分稚 氣,兩柄蝶紋匕首一左一右戳在兩側微隆嫩乳上,刺入小半,想必是死後才把匕 首插上,傷口並未流出多少血來。屍身膚色極為蒼白,以致有些發灰,股間一片 狼藉,蜜唇外翻,乾涸血絲隨處可見,雪白的大腿內側儘是濁液殘痕。 一個踮腳探頭看見的年輕人在外圍倒抽了口氣,驚道:「這……這不是烏煞 雙蝶裡那個姓玄的嗎?莫非……另一個在那口棺材裡?」 不知被誰請來的焦枯竹沉著臉擠到棺材旁邊,一扯衣袖,附身在女屍肋骨四 周按了一圈,掌心壓上小腹,運起內力探了一探,接著雙手交替捏出,把四肢脖 頸摁了一遍,起身道:「奇怪,這兩把匕首是死後插上的,除了右胳膊,沒什麼 其他外傷,臟腑也都沒受內創,且又不是中毒……」 他盯著女子胯下看了一陣,突然哼了一聲,彎腰二指一戳,抵在女屍臍下二 寸有餘之處,面上紅光驟盛,一閃而沒,收手胸,才道:「這女子陰關被破, 九成九是被採陰補陽的淫賊活活奸死的。」 一旁的宋賢面色微變,左右橫了一眼,突然往後退了半步,不再言語。田義 斌與慕青蓮對望一眼,眼底均浮現一抹擔憂之色。聶陽暗暗咬牙,心道果然不出 所料,玄飛花這棄子被當作嫁禍手段,如此用上,若不是秦落蕊未死,這一樁罪 名只怕再無翻案之機。 仇隋望著玄飛花的屍身,面露沉痛之色,喃喃道:「邢碎影已死,這順峰鎮 週遭,應該沒有其他會這種邪門功夫的高手才對。」 似乎是怕聶陽按捺不住,田義斌悄悄手在他腿上拍了一拍。 果不其然,斷空子冷冷道:「怎麼沒有。據我崆峒門人所說,這宅子家的 後人聶陽,就會和邢碎影一樣的邪門功夫。」 仇隋微笑道:「你說的是影狼聶陽?可他此刻就在鎮上麼?咱們之中可有人 見過?」 這時,靠近門邊的地方一個男子聲音接道:「他就在鎮上,到了好幾天了。 這烏煞雙蝶那天也和我們一起,我們幾個一道往遊仙峰走了一遭,見識了一下鬼 煞的手段,要不是聶少俠功夫不錯,我們幾個都要折在山上。我覺得……這事應 該不是他所作所為。」 斷空子冷笑道:「連自己家宅都不敢來,縮頭縮尾誰知在打什麼鬼意。 你說不是他,那倒是說說看,鎮上還有什麼人會這種採補邪功?」 宋賢眼簾低垂,一路退到座位坐下,閉口不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仇隋抬手截下話頭,道:「沒有確鑿證據,不能擅自斷定是誰所為,等到聶 少俠現身,再仔細求證便是。來,看看這口棺材是什麼人。」 旁邊有人喃喃道:「能是誰,多半是喪門蝶另一個姓秦的唄。」 兩個天風子抄起撬棍,咯登兩下,便把破掀到一旁。眾人平移兩步,頓 時便有一人道:「咦?不是姓秦的,這……這是誰?」 「龍……影香?」這次認出來的,卻是田義斌,他著著實實.B.的露出一臉訝然, 驚道,「怎麼會是她?」 不止田義斌,聶陽也著實嚇了一跳,連忙從層疊肩膀縫隙間看了進去。 那屍身四肢週遭佈滿大大小小的細碎傷口,每一處都是在死後割開,只是皮 肉翻捲,露出暗褐色的凝血死肉,那雙豐盈玉乳,竟被齊根削去,僅剩下兩個碗 口大的暗紅創口,兩把短劍從鎖骨上方插入,斜下穿出,被割下的兩團乳肉便戳 掛在那裡,彷彿一雙酥胸長錯了位置。 儘管屍體被折騰得慘不忍睹,那張臉卻沒有半分傷到,就像生怕別人認不出 屍體身份一樣。明明即將死亡,那張灰敗容顏卻和方纔的玄飛花一樣,透著一股 似痛非痛的愉悅之情。再看下身,一般模樣的狼籍不堪,連後庭嬌花也是一片血 肉模糊,不消說,定是同一個人下的手。 帶來棺材的子顫聲道:「這、這位姑娘也是在同一處找到的。想必……是 一起遭了毒手。」 焦枯竹查驗一番,點頭道:「應該是同一人幹的,致死之處,一樣是脫陰而 亡。」 聶陽雙拳緊握,掌心滿是冷汗,千頭萬緒無論如何也牽扯不到一起。 龍影香是龍十九和仇隋的女兒,自然不會是他們的人下的毒手,那……那還 有誰會做出這種事情?聶陽思不得其解,雖說董劍鳴的名字也在心中一閃而過, 但他還當董劍鳴正被龍十九操縱,虎毒不食子,自然不信會是他動的手。 心念一動,聶陽微微側目,往仇隋那邊看去,仔細端詳著他的表情。 沒想到仇隋面上竟毫無任何變化,連方才對玄飛花屍體露出的沉痛之色也消 失不見,一時間唯一能看出的神情,竟只有用一個「無」字形容。 田義斌和慕青蓮也目不轉睛看著仇隋,想必都認定這是個絕佳的觀察機會, 能抓到一點疏漏,至少能印證他們的猜測,也是好的。 一陣七嘴八舌的感歎之後,有人問道:「龍影香……這可是國姓啊,她到底 什麼來頭?」 田義斌略一猶豫,沉聲道:「她是我門客龍十九的私生女,隨了母姓,算起 來,可以說是半個隱龍山莊的人。不過,我也不知道他為何會死在這邊。」 一個屋內伺候的丫鬟低著頭走出門口,跟著撒腿便往大門外跑去,也不知要 趕著通知誰。屋內幾雙眼睛看著,卻無人前去阻止。 從龍影香這名字被點出的時候起,就有幾人的神情變得有些異樣。 但不包括仇隋,他面無表情的望著棺材中的屍體,半晌後,唇角竟好似擠出 一絲微笑,跟著又連忙收起,無聲無息的長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這時,五官 才彷彿一下放鬆下來一樣,組出一幅沉痛萬分的神情,惋惜道:「如此年輕的 女子,竟慘遭如此毒手,真是令人心寒。待此間事了,咱們一定要集眾人之力, 將這窮凶極惡的淫賊誅滅正法。」 他話鋒一轉,擺手道:「兇手一時尚無頭緒,咱們過後再談,來人,你們先 把這兩口棺材抬下去,明日找個地方好生安葬。當前最要緊的事還是遊仙峰上的 六萬兩稅銀,程統領的計劃,就由在下來轉告大家。」 龍影香入天道時曾換姓為李,武功也並不十分出眾,在江湖上更不要說什麼 名氣,幾乎沒什麼人認得。玄飛花知道的人雖然多些,但烏煞雙蝶名聲平平,口 碑在正道中又極差,這麼兩具屍體,自然激不起什麼驚天波瀾。 江湖上每日不知要死多少人,除了他們的至親好友,又能有多少人會被這種 死亡觸動。 所以,棺材抬下之後,這件事的討論,便就此結束。只給眾人留下一個模糊 的印象,這殘忍萬分的手段,很可能是影狼聶陽所為。 對於天道來說,這無疑是最佳的結果。 若是有很多證據一起指向聶陽,反而會因過於巧惹來旁人猜測是否嫁禍, 而僅僅是這麼個印象的話,懷疑便會如毒草一樣在眾人心中生根發芽,最終結出 流言之果,傳揚成無邊污名。 可這當真是一場嫁禍麼?聶陽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玄飛花的死他早已料中, 可平白添上一個龍影香,還死的如此淒慘,頓時便將他所有的思路堵得嚴嚴實實, 一片混亂。 為今之計,只有更加謹慎小心,千萬莫要在鎮上暴露出身份才好。 仇隋坐座位,端起茶杯潤了潤喉,便開口將話題引到稅銀大案上來。他 一舉一動無不常普通,彷彿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就在聶陽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猜測有誤,龍影香其實與仇隋並無瓜葛的時 候,他猛然注意到,仇隋放在桌上的茶杯,杯蓋上竟延伸出一道裂紋,直達蓋沿。 這嶄新的茶杯,斷不會出現如此瑕疵,只可能是方才仇隋拂去漂浮茶梗之時, 收力不住所致。 他那雙手,恐怕此刻仍凝滿了蓄勢待發的真力。 程統領對這裡的江湖人並不完全信任,因此托仇隋帶來的指令,也讓人頗 有些摸不到頭腦。 他讓仇隋把能調動的高手分成四組,兩組白晝,兩組黑夜,守住遊仙峰山前 山後兩處,不必上山,也不許其他人上山,但凡有人從山上下來,格殺勿論。 原本已做好速戰速決的心理準備,群豪一聽這安排,就連最蠢鈍的人也想的 明白,這竟是打定了意要把鬼煞耗死在山上。誰也不知道鬼煞諸人在山上藏匿 了多少食糧,加上山泉野果,真這樣圍困下去,何時才是個頭? 更何況,行軍打仗那一套,直接拿來對付武林高手,顯然不同,諾大個山峰, 幾個輕功高手來去起落不過是一霎間的事,單憑這裡幾十個高手哪裡照看的住, 要是佈置得太過分散,保不準還要被鬼煞暗下殺手。 這決定一說出口,廳中立刻便議論紛紛,反駁之聲此起彼伏,連淨空大師也 忍不住微微搖了搖頭。 「程統領這麼安排,可能也有他的道理。咱們先姑且照他說的去做,要是三 五日不見任何成效,在下再去與他交涉,實在不行,咱們再殺上山去,依江湖路 數解決。這樣可好?」仇隋等眾人喧鬧一陣,才緩緩開口,「咱們本就是來幫忙 的,總不好太過任性,失了名門正派的氣度。」 眾人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仇隋輕輕出了口氣,正要開口商議分組之事,就聽屋後院落中驟然傳來一聲 短促慘叫,第一聲未落,第二聲緊接著響起。 正廳並沒有對著後院的窗戶,眾人面色都是一變,起身各展所能,紛紛向後 搶去。 最先一人還未踏出門口,第三聲慘叫便響了起來。 聶陽不敢施展輕功,只好大步跑在最後,仇隋出門時還在他身前不遠,飛身 一縱,就已抄到最前,這一下輕功身形飄逸迅疾如風,被越過的人中還有一個忍 不住喝了生彩。 繞到院中後,聶陽裝作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喘了幾口,才直起身子看去。 戰鬥已經結束。 院中本是四個抬著棺材要放到荒棄偏院去的天風子,因為一時沒找到門鎖 的鑰匙,便在那裡等著。 而此刻,他們中已有三個倒在地上。 一刀斷喉。 剩下那人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嚇的面如土色,倒在地上雙眼發直,褲襠濕 了一片,騷臭撲鼻。 兩口棺材一口被踢翻在地,玄飛花赤裸屍身倒在外面,另一口棺蓋被劈成四 片,四散落在地上,棺材內空空如也。 但龍影香的屍體並未不翼而飛。所有人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她披散的長髮, 垂落在一個少年的肩頭。 那少年用腰帶將龍影香的屍身牢牢綁在身後,手中握著漆黑的刀柄,站在後 排臥房的屋頂,俯視著院中諸人。 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彷彿兩顆自晚年冰窟取出的黑色寶石,寒氣四溢。縱然 隔著如此之遠,仍有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對院中的其他人,這少年也許並不算有名。 但對於田義斌、慕青蓮和聶陽,卻絕對不會忘記。 田義斌一看到是他,唯恐旁人枉死,忙提氣朗聲道:「白繼羽!你來做什麼!」 慕青蓮也半是提醒般說道:「這把魔刀,竟在這時來了。」 趙萬鈞聞言頓時一驚,失聲道:「這就是那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 「不錯,正是此人。」慕青蓮微微點頭,撫摸著受傷右臂,向後退了兩步。 原本已有兩三人拔出兵器在手,聽到後面他們的對話,腳下登時收住步子, 互相打量起來。 仇隋微微皺眉,上前兩步,拱手道:「這位白兄,在下的子與閣下無怨 無仇,這位龍姑娘的死,與在場諸位也沒有半點干係,你出手如此狠辣,是否有 些太過衝動了?」 白繼羽的目光好似兩根銳利冰錐,冷冷掃過院中每一個人,最後重新落在仇 隋身上,一字字道:「我只問你,小香是誰殺的。」 仇隋眉心鎖得更緊,朗聲道:「一切都還只是推論,並無明確實證,在下也 無可奉告。」 「呸。」白繼羽盯著他道,「少給我裝蒜!說,是誰下的手!」 仇隋依舊平淡道:「在下確實不知。只知道她與這位玄姑娘一樣,都是死於 採陰補陽的邪門功法。」 白繼羽深吸口氣,咬牙道:「我一定會仔細調查清楚,你們最好不要做得太 過分,若是叫我查出和你們有關,我必要讓你們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虎毒不食 子,我呸!你們這群瘋子!」 仇隋身後,已有人低聲商量出手。 但他們才說了兩句,已有兩個身影出現在白繼羽身後不遠,手中拿著長劍, 貓腰躬身,無聲無息的靠近他背後。 趙萬鈞上前幾步,揚聲開口,打算引住白繼羽的注意力,好方便後面兩人下 手,「白少俠,你……」 他只來得及說到這裡。 他嘴裡的第五個字還沒出口,屋頂上的白繼羽腳下已動。 就如背後長著眼睛一樣,白繼羽雙腳一蹬,人逆著屋瓦斜坡滑後丈餘,眨眼 間就已到了那兩人身後。 緊接著,便是院中眾人也能清楚聽到的一聲鏘。 灰濛濛的刀光只是一閃,便到了鞘中,逼人的殺氣猛然一現,便消失不見。 「不管是誰,想要拿小香的死做什麼文章的話,就先問問我這把刀。」他一 字字說完,扭身縱離。 而直到他的身影落在另一重房簷上,這邊屋頂上的兩人才晃了一晃,噗通倒 下,骨碌碌滾下屋頂,摔在半空的脖頸驟然噴出一股紅箭,化作漫天血光。 沒人去追,只因仇隋橫展雙臂,攔住了身後諸人。 幾個聲音同時低聲歎道:「好快的刀!」 聶陽安靜的站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但血腥味還是如影隨形的飄散過來,揮之 不去。 他皺了皺眉,這味道,何時變得如此好聞了呢…… 乳硬助性 第九十二章 (一) 慕青蓮沉聲道:「不必,你卸在這裡,就快快走吧。」 察覺到兩人的語調都有些異樣,聶陽也連忙走近幾步,才一靠近,就發覺因 由所在。 想必是那農夫一路跟著跑來已經習慣,才並未察覺,這兩口箱子裡,正散出 淡淡的栗子花味。 「媽蛋,難道是兩箱紙巾?」 (二) 他們這才湊近圍了過去,看那兩口箱子中究竟放著什麼。 「咦?」趙陽一眼掃過,奇道,「這是什麼人竟如此瞭解我的興趣?竟然這 麼討好我?」 「等等……這裡面……死人……男人……」 (三) 「進箱子裡的時候,他還沒有死。至少,還沒死透。」趙陽在一旁看著箱子 內壁,突然開口道。 箱子內壁上,清晰地留著顧不可用已然紫黑的毒血留下的字跡。 「操,沒WIFI。」 (四) 他週身大大小小也不知留下了多少傷口,傷處並不很深,切口卻極為怪異, 傾斜的角度與常劍法略有不同。 趙陽端詳一陣,沉吟道:「這刀工,像是松鼠桂魚……」 (五) 趙陽輕笑道:「這仇掌門倒當真忙得很,稅銀案由他明暗兩頭持,還要借 這機會收拾自家仇人,同時重新立起天風劍派的門戶,幾攤子事捏在手上,還要 計劃一樁足以讓顧不可冒險叛逃去如意樓的陰謀,你說這人,莫非長了八個腦袋?」 「還別說,他以前有個外號叫做八歧大蛇。」 「……」 (六) 那女子年逾不惑,容貌頗為硬朗,身形比起男子還要高大幾分,面上隱約可 見數道傷疤,說話中氣十足洪亮渾厚,令人頗為懷疑投胎時是否出了些岔子。她 名號叫做華英雌,二十五歲前便死了三任夫君,此後守寡至今。 「我猜,是這人名字沒取好。」 (七) 沒想到仇隋面上竟毫無任何變化,連方才對玄飛花屍體露出的沉痛之色也消 失不見,一時間唯一能看出的神情,竟只有用一個「囧」字形容。 囧丁乙…… (八) 聶陽安靜的站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但血腥味還是如影隨形的飄散過來,揮之 不去。 他皺了皺眉,這味道,何時變得如此好聞了呢…… 好像就是從被愛德華咬了一口之後吧。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刀殘中宵 院中的諸人來的時候各展神通,一個個迅如疾風,返的時候卻一個個步履 沉重,彷彿肩上扛著千斤巨石一般。 即便仇隋說了句此時不是橫生枝節的時候,好似阻攔了大家追擊,可實際上 站在最前的那幾人心中都明鏡一樣清楚,他們並沒人真的想追過去。 趙萬鈞無疑已將慕青蓮昨夜的遭遇轉述眾人,只要不是太過魯鈍之輩,都知 道方纔那連取五條人命揚長而去的少年,就是那套凶煞刀法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 式的第三個人,白繼羽。 自忖功夫不能遠勝慕青蓮的,都不會肯去以身試刀。 才要到行動的時候,就栽了這麼一個不大不小的跟頭,為此次計劃蒙上一層 揮之不去的陰影。 「剛才……剛才那一刀就是傳說中的……魔刀嗎?」人群中還是有人忍不住 低聲問道。 田義斌在旁苦笑道:「不是,那只是隨手一招罷了。那兩個想從背後偷襲的 鼠輩,也只配受那麼一刀。」答完那人,田義斌若有所思的低聲道,「沒想到, 這小子的武功竟然又有進境,簡直像是只要和高手交手一次,就能更上一層樓一 樣。」 慕青蓮也低聲讚歎道:「盛怒之下殺氣依然收放自如,對天地人魔如意連環 八式這樣依托殺氣的刀法來說,至少已是融會貫通的境界。如此看來,昨晚那一 刀,他還算是手下留情了。」 知道這兩人是在提醒自己白繼羽武功不可小覷,一定要留意這個要命的威脅, 聶陽心中暗自歎了口氣。論天賦資質,他的確不如白繼羽,若不是幽冥九轉功強 納了大量內力,又有清風煙雨樓之行謝煙雨的指點迷津,與那把魔刀交手幾乎毫 無勝算。 而即使是如今功力大進今非昔比,他仍不敢說有十足把握贏下那死氣逼人又 奇詭狠辣的刀法。 除非……那一招浮生若塵能發揮出它本應有的威力。 一想到那本蘊含著犀利後手的絕招,聶陽的心中便一陣細微的刺痛,連幼年 父親聶清遠留在他心中那溫暖的笑容,也隨之扭曲起來。 不管怎樣,我都會為你報仇的……默默在心底重複著這樣的呢喃,藉以堅定 心志,聶陽深深吸了口氣,跟在田義斌身後,重新踏入氣氛凝重了許多的正廳之 中。 縱然心底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聶陽仍不得不承認,仇隋的確比他想像的還 要厲害得多,再次就座後,他輕描淡寫的幾句閒談,順勢提起了幾樁鬼煞做下的 刺殺案件,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從白繼羽那柄魔刀上拉,一番看似分析遊仙峰 上敵情的論述,暗中提點了在場眾人,比起白繼羽,鬼煞諸人才是更加要命的對 手。 他們未必會和白繼羽一較高下,卻九成要和鬼煞的人決一死戰,這個事實被 點透後,在場各人的心思自然又轉到程統領安排的任務上。 孤山絕峰,易守難攻,程定在北嚴侯帳下統兵本就以穩固著稱,有諸多高手 助陣,又背靠順峰鎮,人和地利佔盡,人手補給應有盡有,既然顧忌山中有不少 姓祖輩墳塚不能放火燒山,圍山斷糧自然成了上上之選。 知道這些兵將久經沙場令行禁止,不會輕易為了遷就武林人士的性子隨意朝 令夕改,廳內群豪即便多有怨言,在仇隋好言好語之下也不好發作,只得紛紛表 示聽命。 之後便是分組結隊的協商,儘管暗潮洶湧,讓聶陽頗覺此間諸人關係複雜, 但仇隋掌控全局的情況下,最終結果倒也無人反對。 田義斌和慕青蓮依舊焦不離孟,被分在後山斷崖下的夜崗。兩人早上才剛剛 答應只在山下照應,此刻也不好推脫,只得接下。 慕青蓮身上有傷,夜裡又較為凶險,同一組的高手比白晝多了一些,不知是 否特意安排,聶陽記下的熟面孔裡,斷空子、焦枯竹與宋賢三人都被分了過來。 田義斌一番推拒之後,此組事宜交由宋賢負責。 仇隋同為夜崗,帶著人數較多的另一組巡查山前,單敬誠師徒、淨空大師和 那夜叉寡婦都在同處。 白天的兩組人馬,趙萬鈞和林鶴鳴分別負責,程統領在白天似乎有所佈置, 並沒要求多少高手在場,比起夜裡兩組,人手顯得單薄不少。 今夜就要開始行動,日夜兩組人馬以子午二時為界交接,佈置完畢,不久就 要開始值守的眾人紛紛房爭取時間稍微休息片刻。宋賢與田義斌他們約定了集 的地方,便留在正廳與仇隋繼續商議今晚的具體安排。 房路上,田義斌半開玩笑般道:「沒想到我這把老骨頭,還有在山下喝幾 天夜風的時候。鬼山上淨是些墳頭,可別把我也埋進去才好。」 一道的旁人立刻陪笑道:「那怎麼會,田爺武功高強,那幫鬼鬼祟祟的刺客, 怎麼傷的到您。」 田義斌哈哈一笑,擺手道:「老了,老了,江湖始終是年輕人的天下,我還 是多多留神小心吧。」 昨晚本就未能睡上太久,今宵又必定是一夜無眠,田慕二人一臥房,就脫 去外袍,準備好好休息一下。 聶陽一邊幫他們收拾外衣,一邊小聲問道:「今晚我還要不要跟去?」 田義斌打了個呵欠,搖了搖頭,「小廝平時整天跟著也就罷了,他們只當我 過慣了有人伺候的日子,到了那種地方還要你跟在身邊,必定有人起疑。」 「你留下也不是什麼壞事,」慕青蓮在旁道,「仇隋要跟著我們一起行動, 府上精英少了十之七八,你和月兒想要探查什麼,也方便安全的多。明日午時才 會交接,時間足夠充分。」 聶陽皺眉道:「我只是有些擔心你們,遊仙峰前後有多少他們的人咱們心中 根本沒底,山上的鬼煞八九不離十也是天道背地雇來,萬一真要向田爺出手,豈 不是凶多吉少?」 田義斌坐到床邊,一邊蹬脫腳上的靴子,一邊笑道:「這次出來在龍十九手 上吃了個悶虧,再怎麼我也不會冒險了。你儘管放心,情況一有不對,我馬上腆 著這張老臉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芊芊的外孫還沒見著,我可不捨得死。」 慕青蓮拍了拍聶陽肩頭,道:「若真是田爺都無法逃脫的情形,多你一個, 也是無濟於事。白白多傷一人性命罷了。」 既然如此,聶陽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到外間小廝床上,閉目養神,調 息修養。 經脈中的內息仍有些許古怪,多半與上次中的藥性脫不開干係,龍十九何等 人物,豈會讓他一罈好酒就將藥力解除的乾乾淨淨。再說酒中下的藥是否會通過 花可衣間接影響到他仍是未知之數,讓他連行功運氣都不得不加倍小心。 運功三個周天之後,經脈漸漸通暢,他這才略感安心,全神貫注運功消化體 內積存的各異真氣。他已意識到強運那些未能徹底納歸己用的內力很容易導致邪 功發作,大敵當前,能多轉化一分也是好的。 唯恐被人識破,他也不敢盤膝打坐,只是靠坐在床柱上,擺出趁著人睡覺 打盹偷閒的架勢,多少會影響一點效率,不得不額外多投入幾分專注。 不知不覺,便已是夜寂中宵,田、慕二人推門叮囑幾句,與院中等著的其他 人結伴往遊仙峰而去。 聶陽起身從窗縫往外望去,宋賢果然領在最前,一邊邁步,一邊低聲交代著 安排佈置。 今夜起,遊仙峰上的鬼煞眾人,似乎便沒那麼容易下山了,花可衣說不定還 在山上,依程統領的命令,她武功已失,想要下山簡直必死無疑。 按之前的推測,龍十九偶爾也會上山,應該是與鬼煞的首領碰面,要是運氣 好些把她也堵在山上,聶陽心裡至少也會安定八分。 擔心仇隋在宅院裡留有什麼暗線,聶陽又等了小半個時辰,才取出黑衣黑巾 換上,閂好房門,從後窗小心觀察一陣,摸到牆外。 大多房間人去屋空,聶陽仍不敢大意,小心的閃到對面牆根陰影之中,沿牆 貓腰快步走入角落。 僕役丫鬟所住的偏院與那間被荒棄的偏院遙遙相對,不過畢竟都是通鋪,院 落也大上許多,男女臥房之間,特地用一道上鎖小門隔開,平時出入買菜的後門 在丫鬟臥房那半邊,隔門的鑰匙又在丫鬟臥房之中,入夜後想要自由活動的話, 丫鬟比起僕役護院都要方便的多。 月兒白天已經告訴了他,她就在隔門內第一間,屋裡頭一共能住八個,不過 昨晚只睡了三人。 下人住所,自然沒有護院巡夜,離臥房客房距離不近,那幫江湖中人想來也 不會留心這邊,聶陽稍感安心,在院牆外稍稍觀察兩眼,就地一縱翻上牆頭,隔 門內的半邊院子空無一人,臥室也只有另一頭的一間還亮著微光。 貼著牆輕輕落在角落,他湊到半開窗縫外往裡一望,大通鋪上整整齊齊躺著 四個姑娘,都只用一層被單罩著身子,褻衣短褲外露著半臂小腿,天氣悶熱,蓋 的談不上嚴實,簡直是春光畢露。 他皺了皺眉,那些丫鬟頭朝這邊,看起來毫無別,這要怎麼分辨哪個是月 兒? 彎腰拾了一顆土塊扣在指間,他小心的將手伸進窗內,哧的一聲彈向床邊, 土塊卡噠撞在床沿,發不出不輕不重一聲響動。 床上四人兩個毫無反應,兩個翻了個身,翻身兩人中的一個揉了揉眼,抬臉 往這邊看了過來,聶陽看的真切,正是月兒,連忙又挑起一枚土塊,哧的一聲彈 出,正中月兒枕下。 月兒晃了晃頭,略略醒了醒神,抬起身子抓過被單擋在身前,凝神細望。 聶陽連忙扯下面巾,向她招了招手,看她點了點頭心領神會,才重新帶好面 巾返身蹲暗影之中,靜靜等待。 過了一會兒,屋門吱呀一聲輕輕打開,月兒從中閃出,把門緩緩帶上,四下 張望了一圈,走到聶陽身邊,低聲道:「哥,什麼事?」 聶陽拉住她走到另一頭的牆角,遠遠離開臥房,才道:「仇隋負責夜崗,直 到明天午時之前都不會來,這裡的高手去了七七八八,正是調查的好機會。」 月兒雙眼頓時一亮,「好啊,我要不要也去找件夜行衣?這身丫鬟行頭太扎 眼了。」 「不,你最好留在這邊,比起我,你暴露身份的代價太大。我來找你是來問 問情況,你這邊有什麼值得調查的事情嗎?還有,仇隋住在哪一間屋?」 聽到不能跟隨行動,月兒神色頓時便顯得有些黯然,只是隔著易容,並不那 麼明顯,她仔細想了想,先把仇隋的住處告訴了聶陽,跟著道:「我這邊哪有什 麼可查,都是些年輕丫鬟,裡面有幾個還一身風塵味,明顯是來犒勞那些粗人的, 入夜也不在通鋪睡覺,保不準在誰屋裡呢。」 聶陽微微點頭,追問道:「你仔細想想,丫鬟裡有沒有什麼其他異常之處?」 「嗯……今天新來的丫鬟裡有一個人好像總是在留意我,弄得我一直繃著神, 煩死了。」月兒摸了摸臉頰,似乎還不太適應面皮外這一層偽裝,「其他沒什麼 了。大丫鬟一撤,這邊沒了領頭羊,轟的一下就散了,剩在這兒睡覺的都是些老 實巴交的小女孩,能有什麼問題。」 「你能喬裝,別人自然也能,總之不要懈怠,一定要小心防範。你去吧, 別驚動別人,我去仇隋屋裡看看。」聶陽摸了摸月兒頭髮,抱了抱她權作安慰。 月兒房後,他又把這偏院來看了一遍,後門的門鎖只是虛虛掛著,不知 多少人從這裡偷偷離開,天色將亮再偷偷折返,隔門倒是鎖的很嚴實,可見真正 陪寢的女婢通常在該睡下前就已離開。 仇隋的臥室在最內一進的東首第二間,被書房與內院飯廳東西夾在中間,曾 經是聶清遠夫婦的住所。一想到仇隋就堂而皇之睡在當年養父母起居之處,聶陽 心中就一陣憤懣,不覺握緊了雙拳。 這一列臥房畢竟都是聶家內宅,除了仇隋,只有林鶴鳴也住在此處,睡在一 處閒置臥室裡,那裡是聶清漪出嫁前的閨房,聶清漪婚後,便改做他夫婦家探 親留宿的臥室,雖然林鶴鳴應該仍在屋內,但房間位於西端,聶陽只要不把仇隋 住處的家什擺設打砸劈拆,怎麼也不會驚動到他。 到了門前,並沒看到門鎖,聶陽心中一顫,橫身貼在牆外,打起十二分精神 聽著屋內動靜,足足聽了一盞茶功夫,卻什麼也聽不到。他這才用衣袖墊住手掌, 小心翼翼的推了一下。 屋門應手而開,莫非仇隋真的把這裡當作了自己家宅,才會毫不設防?還是 說他已專注於仇掌門的身份,坦坦蕩蕩沒有什麼見不得人? 進到屋裡,關好房門之後,四下漆黑一片,屋外那顆老樹枝繁葉茂,將月光 擋的所剩無幾,只能勉強分辨屋內傢俱輪廓而已。聶陽屏住呼吸走進內室,裡外 踏了一遍,並無人捷足先登,四下陳設也未見異常之處。 外室的供桌上坐著一台香爐,他擔心又被暗算,上前將三根香頭一併掐斷, 按進香灰之中,再將所墊衣袖上的灰跡仔細拍淨。 既然是日常起居之所,總不至於所有物件上都塗了毒藥只等著對手不知何時 才來的探訪,他隔窗張望兩眼,確認院中無人,這才小心翼翼的用手掌攏住光亮, 晃燃了隨身帶著的火折。 櫥櫃裡僅有幾套換洗的青布衣袍,床上也沒有暗格,一番探查,倒真像是一 個作風簡樸身無長物的一派掌門風範。 內室有扇小門,打開後就是隔壁書房,既然來了,聶陽自然不會客氣,帶著 火折閃身入內,自書架開始仔細看過去。 畢竟是新換上的傢俱擺設,書架上幾乎沒什麼東西,中層放著一套筆墨硯台, 顯然並未用過。 書桌上的筆架被當作鎮紙,壓了一疊紙張在下,他把火折湊近看了看,只是 些近日的記錄,內容也只包括了天風劍派子,簡直再常不過。 常的甚至有些異常。 就像這屋子的人一早便知道一定會有人進來偷看,而特地準備了這樣的布 置似的。 不敢拿動紙張的位置,聶陽就那麼用筆架壓著草草翻看了幾張,和最上那張 並沒什麼不同。 仇隋真的打算就此專心做他的天風掌門了麼? 不對,這書房裡還有什麼異樣之處,心中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錯過了,他掌 好火折,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還是那些東西,並無錯漏,這次他連書架上那幾本撐門面的四書五經都翻開 瞧了一眼,字裡行間也沒有密帳之類,到顯得他過分多疑。 準備放棄的時候,聶陽突然心中一動,退開兩步,舉起火折把書房內週遭再 次巡視了一遍。 沒有。 一本也沒有。 這裡是聶家的書房,聶清遠夫婦北上那次只是為了先行一步,只帶了基本的 行李,家宅中的其餘東西全部留在原處,連老夫人也因為不願舟車勞頓暫未出發。 那麼,聶家原本那些記錄的書冊呢? 即便只是南宮家庇蔭的旁支之一,聶家總算也是武林世家之列,與家族相關 的記錄文書怎會一冊也見不到。 只有一個可能,仇隋早已把那些書冊藏匿起來。 但目的呢? 仇隋對聶家的瞭解甚至還在聶家兄妹之上,即使有什麼不明之處需要調查, 也不至於將所有聶家文書收拾的乾乾淨淨。 以此刻的情景來看,倒像是仇隋在刻意隱瞞聶家的什麼歷史,不願讓他人看 到一樣。而且,這個「他人」,很可能就是聶陽。 我聶家的事,為何要由你來隱瞞?聶陽緊鎖眉心,重新翻了一遍書房,想要 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可這明顯已經重新裝潢過的房間,根本找不出任何不同常的地方。 那些全新的擺設,彷彿連聶陽的記憶也一併抹消的乾乾淨淨,一絲不留。 既然找不到什麼,這裡也不宜久留,不如再往有可能是天道成員的人的房間 裡去探查一下。他照原路退到仇隋臥房,小心的退到門外,重新遁入牆邊的陰影 之中。 今夜不在的其他人中,天道嫌疑最重的應該是那位武當長老宋賢。一來有殷 亭曉的前車之鑒,宋賢與殷亭曉師出一系,怎可能毫不知情?二來趙陽前來釁 的時候,他也表現得太過積極。 若是連武當長老也與天道有了瓜葛,不管是對狼魂還是如意樓來說,都絕對 不會是個好消息。 白天聶陽倒是記下了宋賢的房間,不必再去詢問月兒。 但他才潛前院,就突然想到一事,登時心中一驚,趕忙又向最裡院落貓腰 奔去。 掐滅的三個香頭,要是不及時重新點上的話,以仇隋的能力,簡直等於在他 房中掛了幾個大字寫上有人到此一遊。 一時想的事情太多,竟然犯下這樣的錯誤。 心急火燎的衝到拱門外,聶陽已經探出大半的頭硬生生在半空頓住,雙掌在 地上一按,止住前衝之勢,側身躲入牆後。 只因院中已不再是空無一人。 本該已經睡下,為明日白天的值守養精蓄銳的副掌門林鶴鳴,竟穿戴整齊的 站在仇隋的臥房門外。 雖說是背對著聶陽的方向,但那身形裝束,應該不會認錯。再說這時候這院 中也只有他一人可能在此而已。 這位天風劍派副掌門已年過五旬,體力也許會有所衰退,內力卻只會愈發渾 厚精純,聶陽略一躊躇,便決定隱在門外小心張望,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果然,林鶴鳴在屋門外緩緩轉身,雙目將院內每一個角落均掃視了一遍,沒 有絲毫遺漏,跟著抬手一推,悄無聲息的退入仇隋房中,屋門關好後,窗欞中旋 即亮起一線微光,顯然也是點起了火折。 沒想到等著來窺探仇隋起居之處的人竟不止一個,聶陽微感驚訝,縮起身子 藏得更加隱蔽,靜靜等待。 反正他對自己的耳力頗有自信,總不會讓林鶴鳴無聲無息消失不見。 約莫半刻功夫過去,林鶴鳴還未出來,身後不遠處卻又傳來一串極輕腳步聲, 聶陽暗道一聲不好,探頭一看林鶴鳴還在屋內,把心一橫,縱身閃入拱門內,蜷 曲四肢縮入牆邊花叢之後,瞇起雙眼融入那一片陰影之中。 才剛藏好,三個佩劍青年已匆匆走了進來,一眼看去,似乎都是天風子, 只是為了優先招待貴客,都讓他們住在鎮內其他地方才對,看他們行色匆匆,顯 然是有事臨時趕來。 那三人徑直走到亮著微光的屋外,最先那個壓低聲音道:「師父,我們到了。」 屋內的微光一閃熄滅,跟著房門打開,林鶴鳴閃身出來,一邊將屋門關好, 一邊道:「怎麼樣,查到了麼?」 另一名青年低聲道:「跟到了,張師守在那邊盯著,那小丫頭沒什麼功夫, 人倒是精得很,好幾次過拐角差點讓她看見。」 「師父,您這邊查到什麼沒有?」第三人低聲問道。 林鶴鳴搖了搖頭,道:「我想他也不會蠢到把那些東西擺在明面上。走,先 往那邊去一趟。」 那三人正要轉身,林鶴鳴又道:「不要驚動其他人,免得多生枝節。」說罷 率先縱身而起,穩穩翻上房簷,不動片瓦。 三個徒也紛紛躍上屋頂,單看輕功,應算是天風子中的好手,比起先前 見到的那些烏之眾強了不知多少。 仇隋新掌大局,會被舊有子排斥理所當然,可看情形,林鶴鳴一系卻好似 另有所圖,聶陽眼見他們飛快從另一邊躍下,心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身形一展 飛快衝到仇隋屋中,晃燃火折把三炷香一併點燃,關好屋門確認沒有再留下其餘 破綻之後,提氣急縱而起,在旁側院牆上借力一點,無聲無息的趴伏在屋頂之上。 這也只是堪堪趕及,雙目急掃,總算是捕捉到長巷盡處那一閃而沒的飛揚衣 角,他連忙展開身法,落入巷中追了過去。 有林鶴鳴這麼一位高手在,聶陽斷然不能追得太近,只有在數十丈外遠遠跟 著,稍一鬆懈,就會不知所蹤,幸好那三位子輕功遠不如他,總算被他咬住了 尾巴。 七折八繞,竟一直跟到了小鎮另一角,幾乎快要出鎮的近郊農戶所在。近來 江湖人士數目激增,不少人圖個隱秘方便,也會寄宿在常民家,林鶴鳴大半夜 如此費心勞力,自然不會是來普通農民晦氣。 他們說的那個張師就躲在一棵樹後,正望著一家竹籬圍起的小院。 看他們師徒五人匯一處,聶陽左右打量一番,閃身隱入路邊雜草叢中,忍 著蚊蟲叮咬,緩緩從另一側摸了過去。 到能勉強聽到他們話音之處,就不敢靠得更近,他伏低身子,將面巾提了一 提,全神貫注側耳傾聽。 「不會錯,傍晚那丫頭去報信時撞了三師兄一下,不然那姓白的小子不可能 來的這麼快。」 「師父,姓白的肯定就在裡面,我剛才還聽到他的聲音,好像在問一個姓龍 的人在哪兒。聽起來怒氣沖沖的。」 「咱們要不要多通知點人啊?那……那畢竟是傳聞中的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 式。」 「不用擔心,師父一定已經胸有成竹。仇掌門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到頭 來還是要靠咱們師父才行。」 他們原來是來追蹤白繼羽的?聶陽分神一想,也對,天風劍派這次在眾目睽 睽下吃了個悶虧,林鶴鳴身為副掌門,要來找場子也是理所當然。 可轉念一想,似乎又有不少蹊蹺之處。 若是要讓白繼羽給個交代,理應選在更加公開的場,而不是深更半夜農戶 門前。若真是為了天風劍派的名聲,也不該選在仇隋往遊仙峰值崗的當下,再怎 麼說,佈告天下的天風掌門,仍是仇隋。 正自思忖,忽聽林鶴鳴低聲道:「都躲到樹後,有人!」,聶陽頓時心中一 驚,還道是行跡敗露,抬頭看去,卻不見那幾人過來,反而都隱在樹後,向遠處 田埂看去。 低垂夜幕中,數個勁裝漢子大步走來,最前一人手裡拿著一枝鑲邊小旗,只 是離得太遠,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模樣。 聶陽略一衡量,往田地一側靠了一靠,小心移動到白繼羽藏身的農戶附近, 躲在溝渠內露出半邊腦袋,仔細看向來人。 來的漢子倒都是生面孔,沒有一個認得,單看步履身形,除了領頭那個拿著 小旗的中年男子,其餘武功只能說是不錯而已,打鬥起來,未必會是林鶴鳴子 的對手。 離那農戶近了,聶陽才聽到屋內有個聲音哭哭啼啼道:「白公子,奴婢…… 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是好心給你傳個口信,也算對得起龍小姐給奴婢的恩惠, 其他的事,奴婢一點也不曉得啊。」 看來這丫鬟是龍影香花銀子收買的內應,看到龍影香的屍體,連忙跑去通知 與龍影香關係親密的白繼羽。 那班丫鬟之中,果然不知藏著多少古怪,明日見了月兒,該叫她好好留意一 下。 手執小旗的中年男子離院門數丈便遠遠站住,手中令旗左右一揮,其餘數人 立刻散開將農戶正面圍住,跟著,他上前兩步,朗聲道:「白兄,是我,余桐。 龍掌旗有事要向你交待。」 余桐?聶陽連忙在腦海中仔細想了一遍,記憶中並沒有這個名字。不過江 湖之大藏龍臥虎,名氣並不等於實力,敢在這種時候來找白繼羽的,總不會是什 麼善茬。 屋內沉默片刻,響起白繼羽有些疲憊的聲音,「你走吧,我不為難你。別再 去了,銀子總抵不過命。」話音落處,院內的簡陋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那哭腫 了雙眼的丫鬟抽噎著走了出來,一邊抹眼擦淚,一邊往外走去。 看到門外這些人,她下意識的躲了一躲,小心翼翼從他們身邊走過。 余桐側目看她一眼,向旁邊一個漢子使了個眼色。那漢子心領神會,反手從 腰後摸出一柄匕首,向著那丫鬟背影大步走去。 那丫鬟渾然不覺,只是因為害怕加快了腳步。 聶陽微皺眉頭,從地上摸了一塊石頭扣在掌中,目光掃去,那邊樹後林鶴鳴 也握緊了腰間劍柄,蓄勢待發。 「誰動她,我就要誰的命。」屋內驟然傳出一聲冷哼,跟著嗖的一聲,一道 寒光破窗而出,電光火石刺入那漢子拿匕首的手腕之中,只聽一聲慘呼,鮮血橫 流。 看他握著手腕的指縫裡透出暗器大半,竟只是一根髮簪。 「若不是她,我連小香的屍身也見不到。你們想要滅口,先問問我手裡的刀。」 隨著擲地有聲的字字話語,白繼羽從屋內緩緩走出。 月色朦朧,眉目間看的並不清楚,聶陽更是只能看到一個背影,一步步走出 圍籬。 可任誰都能看的出,這少年此刻已疲憊到了極點,彷彿不管誰在他身後推上 一把,他就會轟然倒下,再也爬不起來。 只有那把刀還在,纏著白布的刀柄依舊斜掛在他的腰間,刀柄上,握著一隻 因用力而發白的手。 只要有這把刀,這隻手,他就不會倒下。 余桐並不算大的雙眼死死的鎖住白繼羽握刀的手,他是來說話的,他不想話 未說完,就已成了一個死人。他抬起手,擺了擺,放過了那個丫鬟。 一個五十兩銀子收買的下人,有的是滅口的機會,他不想為此激怒面前的少 年。 「龍掌旗聽說你在找他,便特地命我們來向你做個交代。」余桐口中說道, 手裡的令旗微微一晃,擋在胸前。 「說。」白繼羽走到竹籬門邊,抬手將竹門打開,走到泥土小路上,距離余 桐,不過一丈。 余桐盯著他的刀,微微一笑,向後退開半步,將令旗插入腰間,拱手道, 「白兄,龍掌旗讓我們告訴你,龍姑娘是她的親生女兒,這一點沒有半分作假, 龍姑娘的死,沒有人會比龍掌旗更傷心。」 白繼羽哼了一聲,冷冷道:「傷心也有很多種。有些人不管怎麼傷心,該算 計的事情,也一件不會落下。」 「白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余桐看他又向前走了半步,忙不迭又向後 退了半步,始終與他間隔一丈有餘,不敢寸近。 看來以余桐對自己武功的估計,一丈之內,便難以躲開白繼羽的出手一刀。 「你們都告訴我是聶陽下的手,證據呢?」白繼羽咬牙問道,緊繃的雙肩微 微發抖,像是用盡全力才克制住迸發的怒意。 旁邊一個青年揚聲道:「我和羅大哥兩個人都看到他在那邊出現過,白兄, 你是想說我們兩個都瞎了麼?孔雀郡裡我至少見了聶陽三次,背影也許會認錯, 臉我也會認不清楚麼?」 余桐沉聲道:「白兄,實不相瞞,龍掌旗已經把經過原原本本告訴我了。 龍姑娘這次確實是個意外。玄、秦二人不光行跡已經敗露,此前也多有劣跡,經 兩位掌旗商議,準備用她們姐妹當作誘餌,逼迫聶陽現身。龍姑娘自告奮勇,獨 自攬下這個任務,我們自然也不敢干預。誰知道……最後竟會是秦落蕊下落不明, 玄飛花和龍姑娘香消玉殞吶。」 「龍掌旗是這麼說的?」白繼羽的口氣似乎有所緩和,但話音中的殺意卻愈 發濃厚。 「白兄,那是龍掌旗的親生骨肉,你連她也信不過麼?」余桐依舊一副苦 口婆心的架勢,但一雙眼睛卻一刻也不曾離開那柄刀。 「親生骨肉?」白繼羽譏誚道,「除了她龍十九,天下還有哪個娘親,知道 自己女兒遇害,不先想著報仇雪恨,卻忙著把女兒慘不忍睹的屍體送去給滿屋子 的大男人看?只為了一個影狼聶陽?」 余桐皺眉道:「龍掌旗如此做,不也是報仇雪恨的手段麼?那影狼聶陽,不 多久便要臭名遠揚,比起一刀殺了他,不是更好?」 「董劍鳴呢?」白繼羽突然問道,「小香死的那天,董劍鳴在哪兒?現在他 又在哪兒?說!」 余桐一怔,囁嚅道:「這……龍掌旗未曾交代,屬下也確實不知。不過這兩 天似乎沒人見到過董少爺。」他不敢扭開頭,仍盯著白繼羽握刀的手道,「小羅, 你一直在洗翎園的人那邊,董少爺這兩天人呢?」 那被叫到的青年立刻大聲答道:「龍掌旗說有個任務交代他去辦,起碼要十 幾天才能來。」 「什麼時候走的?」白繼羽追問道。 「前……前天正午……」 余桐接過話頭,道:「白兄,龍掌旗知道你心中怒極,唯恐你疑心我們利 用龍姑娘的死,才特地派我們過來解釋。只是這敗壞狼魂聲譽的大好機會,咱們 絕不能錯過,你要是一刀殺了聶陽,反倒遂了他們的願。聽大哥一句,繼續按龍 掌旗的指示辦事吧。你傍晚擅自行動,恐怕已經激起了仇隋的戒心,要是再繼續 貿然自,恐怕會壞了咱們的大事。別忘了,揭穿仇隋的真面目,為咱們天道除 掉包藏禍心之人,才是咱們此行的目的啊。」 白繼羽的態度似乎稍有軟化,他握刀的手掌輕輕鬆開,轉而扶在刀鞘上,口 氣也緩和了許多,「余大哥,不是我信不過龍掌旗。而是這次任務從一開始就存 在許多蹊蹺之處。一定有人在幕後陰謀算計著什麼,你我恐怕都被人利用而不自 知,還在傻傻的替人賣命。」 「白兄,這話……可不能亂說。」余桐面色微變,慌忙答道。 「余大哥,咱們此行,名義上是輔佐支援仇隋的行動,實際上是為了調查仇 隋對天道所隱瞞的秘密,對麼?」 「是。」 「自從上頭密令龍掌旗接手負責之後,咱們看起來行動好像是順利了很多, 也誅殺了不少叛徒,可你是否發現,隨著那些人的死,仇隋的真正身份反而更加 神秘,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找不到。稅銀大案的佈局馬上到了緊要關頭,咱們豈 不是真成了趕來幫忙的?」 余桐勉強笑了笑,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找不到蛛絲馬跡,也許說明 仇隋並沒向上頭隱瞞什麼,畢竟最早的線報也沒有附上任何證據。查他的人不止 咱們一支,這麼多人都沒找出什麼,也許是上頭多心了吧。」 「可你有沒有發現,自仇隋佈局以來,先後犧牲的這些人裡,他那邊的人簡 直像是送上門來,而咱們的人,卻都死得不明不白,遠的不說,就說李蕭,你與 他交情非淺,你當真信他是死在聶陽手上麼?這短短一個半月,仇隋從令使到舵 ,從舵到掌旗,你仔細想想,每一步,反倒是咱們為他掃清了障礙。現下他 獨自掌管一支,與龍掌旗平起平坐,你還當真以為能揭穿他麼?咱們一步步走到 如此田地,真的只是因為仇隋算無遺策心機深沉麼?」白繼羽說道,腳下向前連 踏數步。 顯然他所說皆是事實,余桐無從反駁,眉心緊鎖道:「你的意思是……龍掌 旗她……」 「我聽龍掌旗的,不過是敬她為小香高堂,未來總歸是一家人。她與仇隋之 間有什麼瓜葛,我本也不想深究。可如今小香慘死,她不僅刻意隱瞞許多事情, 還大張旗鼓把小香的屍身送到仇隋身邊。這種人,我為何還要供她驅策?余大哥, 你做了這麼多年令使,其中的異樣之處,當真看不出麼?」 「仇隋畢竟是龍掌旗一手引入天道,他這次又恰好幫龍掌旗殺了邢碎影報了 大仇,可能難免有些徇私之處,不過咱們在江南連番受挫,中南四州一時間的確 沒有更適的人選。仇隋縱有私心,終歸是個人才,白兄,你還是不要太過執 著的好。找不到真憑實據,咱們扳不倒他。」余桐沉吟道,「既然你對兩位掌旗 頗有成見,那不如這樣,我幫你去討個特事特辦的許可,你答應不要壞了這次的 大事,我們也不過問你私下的追查。如何?」 白繼羽冷冷道:「連這次的大事究竟是什麼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會不會壞 事?」 「此次事關重大,詳情唯有兩位掌旗知道。連在鎮上的四位舵,也都一無 所知。」余桐躊躇道,「不過龍掌旗倒是有所交代,咱們的人大多身份隱秘,為 免誤傷,最終行動之前,任何人不許向聶家大宅中住下的江湖人出手。想必暫時 你也依照這個規矩行事即可,傍晚你擅自格殺的那幾人,龍掌旗念你過於激動心 神失常,幫你瞞下,下不為例。」 「不在那裡住著的人,你們就不能管我,是麼?」白繼羽垂目一笑,問道。 余桐一直與他保持著一丈距離,聽他如此說道,忍不住又向後退了半步,道 :「不錯,龍掌旗一向愛才,白兄一直受她器重,但凡力所能及,她一定會設 法遂你心意。」 「好!」白繼羽突然昂首說道,一字出口,刀鞘上扶著的手掌猛然一抬緊握 刀柄,雙膝微屈身形一閃,霎時間便欺近數尺! 余桐面色大變,雙臂一震,一對袖鑭順勢落入掌中,一上一下眨眼間將身前 空門護的水洩不通,一副早有防備的架勢。 兩把袖鑭無鋒無刃,長短不過一尺有餘,用來搶攻可謂險極,但若是專注於 守禦,卻靈便迅捷不懼敵方兵刃鋒利,恍若一面無形盾牌橫亙身前,滴水不漏。 龍十九選定此人前來,顯然費了一番心思,即便不可能擊敗白繼羽,卻也不 至於話說不完便殞命當場。 不料白繼羽竟只是虛晃一招,左足一蹬,雄腰急擰,驟然折向方才開口的小 羅。 週遭諸人本以為白繼羽要向余桐出手,紛紛情急出手,小羅也一邊拔劍一邊 俯身欲沖。 他的劍不過才拔出數寸,白繼羽的人已在他的眼前。 余桐此時再欲攻其必救已然不及,就見小羅左右兩人幾乎同時悶哼一聲,倒 飛出去,旋即啪的一聲脆響,灰黑色的刀柄重重砸在小羅握劍的手腕之上,他痛 呼一聲撒開手掌,長劍還未滑入鞘中,白繼羽便已順勢閃到他的身後,二指一分 捏住他喉頭,冷冷道:「要命的,就給我說實話。你可不是住在聶家的人。」 這.B.一串動作白繼羽必定早已在心中謀劃完備,出手一氣呵成,余桐手下諸人 武功本就大大不如,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驚魂甫定,小羅的命已捏在白繼羽掌 中。 從加入天道起,白繼羽便從未有過因自己人而手下留情的記錄,余桐連忙喝 住眾人,急道:「白兄,有話好說!」 小羅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沒了半分血色的雙唇連連打顫,抖抖嗦嗦問道: 「白……白大哥,你……你有話只管問,別……別嚇小。」 「董劍鳴到底去幹什麼了?」白繼羽語氣森寒冰冷,任誰也能聽的出小羅只 要稍有差池,那兩根手指就會毫不猶豫的捏。 小羅面露為難之色,顫聲道:「我……我……」 「龍十九為了控制他,每次對他施展五羅媚顏心經的間隔不會超過五天,怎 麼會讓他單獨去出十幾天的任務?」白繼羽不耐煩道,「既然你毫無誠意,那黃 泉路上就去怪讓你撒謊的那人去吧。」 察覺到喉頭壓力陡然變大,小羅臉上頓時一片煞白,驚叫道:「我說!白大 哥饒命!」 「他在哪兒?」略略鬆開手指,白繼羽再次問道。 「董……董劍鳴他前……」 小羅只來得及答到此,珵的一聲輕響,突然從人群中傳來。 白繼羽面色一變,連忙從喉頭收手,順勢在肩頭一扯,想把小羅拉向一邊。 但那暗器來勢實在太快,他手背躲開已是極限,才捏住小羅肩頭衣料,便聽 一聲悶哼,那細小暗器已釘入小羅喉間。 「嗚……嗚唔……嗚嗚」小羅驚恐的按住自己的脖頸,但口中已發不出 清晰的聲音。白繼羽一鬆開手,他便僵硬的倒在地上,一瞬間連四肢都已麻痺。 這既是滅口,也是警告。 另外幾個自孔雀郡跟來的年輕人頓時都變得面色慘白,互相交換著眼色向後 退去。 余桐把手中的逆鱗放胸前,道:「龍掌旗有令,董少爺的任務是絕對機密, 凡有透漏者,殺無赦。」他口氣轉為緩和,柔聲接道,「白兄,龍掌旗交代的 十分周全,鎮上的事情一旦結束,她就讓你見到想見的任何人。在此之前,還請 白兄委屈一陣。」 白繼羽低頭望著腳下小羅已經停止抽搐的屍體,唇角泛起一絲微笑,「龍十 九是想說,我若是想找元兇報仇雪恨,就得先按她的意思行動,對麼?」他口中 對龍十九已無半分敬意,稱呼也換成了直呼姓名。 余桐額上已流下一片冷汗,龍十九的確對他交代的十分詳細,還特地交給他 一枚逆鱗以防萬一,可她卻獨獨沒說,若是白繼羽不肯答應,又該如何? 按天道的規矩,不從上令,殺無赦。 可先不論這人能不能殺,他們一起來的這些人一擁而上,殺不殺得了才是要 緊問題。 而且,比起殺不殺他,現下更要緊的問題,顯然是先不要被殺。 樸素的青銅吞口中,閃耀著寒光的刀刃一寸寸拉長,緊握著刀柄的手掌依舊 穩如磐石,只是手背上凸起了一條條青龍般的筋脈。 余桐的眼睛不自覺地瞇起,一直緊盯著那隻手、那把刀的他,自然知道即將 發生什麼。 他守得住,不代表其他人可以。 先機一失,萬劫不復。 於是他抬起手,做出了他認為最適的決定。 「白繼羽抗命不遵!動手!」 余桐一生中犯過不知多少錯誤,當他揮起袖鑭衝上去,灰濛濛的刀光漫天撲 來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個命令將是其中最後一個…… 聶陽注視著籬笆外的戰鬥,手掌不自覺地握緊,為了救人而撿起的石塊硌痛 了掌心,仍渾然不覺。 他情不自禁的在腦海中將自己帶入到雙方的位置。 若是我面對這麼多人的圍攻應該如何?若是我面對這樣可怕的刀法又該如何?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把每一招每一式記在心中,掌心漸漸滲滿了冷汗。 按余桐的預計,他可以靠手中袖鑭暫時封住白繼羽的刀路,其餘人散開圍住, 暗器兵刃一起招呼。靠這種法子,他圍殺過數個成名高手,因此他自信有六成把 握得手。 余桐兩把袖鑭一上一下,帶著陰柔纏勁封向白繼羽半出刀鞘的兵刃,其餘人 也呼喝著圓形散開,伸手入懷去掏隨身暗器。 所有的順利到此為止。 一股寒意猛然掠過心頭,余桐的視線不禁第一次離開了白繼羽的手,看向了 他的雙眼。 那是一雙佈滿了血絲,紅包裹著黑色玄冰一樣的眼睛,濃郁到恍若有形有 質的殺氣,一剎那迸發出來。 緊接著,余桐就感到了一陣尖銳的刺痛從左胸傳來,冰冷的觸感從心尖瞬間 擴散到四肢骸,他垂下視線,想要看一眼那把刀,但他只看到了噴濺而出的猩 紅血漿。 耳邊傳來刀鋒砍斷頸骨的刺耳聲響,他噗通倒在骯髒的泥土中,從此再也聽 不到其他的聲音。 他終於明白,真正可怕的不是刀法,而是用刀的人。 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參與這次行動的人都見識過白繼羽的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心中想的都是 絕不能讓那把魔刀出鞘。卻不曾想懷中的暗器還沒發出,包括余桐在內已有三人 倒下。 一刀一人,一個心臟,兩個脖子。 一個和白繼羽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捏著懷裡的暗器,顫抖的胳膊卻怎麼也使不 上力,恐懼讓他崩潰的尖叫起來,但才一開口,冰涼的感覺帶著血的味道便貼著 他的舌面刺了進去。 飛起的視線不斷的旋轉,最後看到的是白森森的一圈牙齒中仍在顫抖的舌頭, 和漫天噴灑的猩紅血霧。 跟著是第五個、第六個。那把刀就像是神魔附體,只要找到目標,便能霎那 間出現在那人的要害之上。 圍攻的眾人在死亡的恐懼中陷入了近乎癲狂的狀態,他們瘋了一樣的衝向中 央,毫無章法的兵器被全身的潛力推動,狂亂的斬向白繼羽的身上。 除了最初對付余桐的那一刀,白繼羽根本沒有用任何刀法,他重複的只不過 是所有刀法中最簡單的幾個動作,斬、突、掃、劈,就像那套被稱為魔刀的刀法, 已在他手中返樸歸真,露出了猙獰的本來面目。 明明是最簡單的動作,卻偏偏沒有一人能夠躲開。 躲不開,卻不意味著沒有辦法。 瘋狂浮現在每一個人的眼底。 白繼羽一刀斬進一人肋下,那人慘呼一聲,身體竟逆著刀鋒一轉,讓原本收 勢的刀刃破體而過,深紫色的腸子一股腦纏在刀上,將殘軀重量盡數壓在刀上。 多人圍攻之下,白繼羽根本沒有變招的餘暇,身形一轉,刀刃連著一段腸子 狠狠砍入另一人頸窩。 那人咬緊牙關,拚死夾住肩頭肌肉,竟把刀鋒硬生生鎖在斷開的琵琶骨內。 白繼羽低喝一聲,雙手握刀,不退反進,已纏滿了血肉的刀刃破開那人軀體, 一路自斜下斬出。 兩條性命換來的這彈指良機,別人自然不會錯過,白繼羽腳下絲毫不敢停頓, 刀勁一鬆便向旁側滑開數尺,即便如此,肩後仍一陣熱辣,被劍鋒拖出一條數寸 傷口。 連點穴止血的功夫也沒有,他順勢反手一刀,刺入身側那人腹中,不願再被 對手搏命拖住,他旋即一轉刀柄,將那人肚腹攪了個稀里糊塗。 只可惜不要命的人才最為可怕,那人垂死之中仍緊緊握住了他的刀鋒,抽刀 之時,指骨不僅發出刺耳的聲音,也稍稍減緩了收刀的速度。 於是另一把刀,成功砍在了白繼羽的背後。 若是他前縱的稍微慢些,此刻就已被開膛破肚。 這血肉橫飛的搏命一戰,並沒有持續太久。 白繼羽看向身前最後一個對手。 那人身邊已沒有可以用命幫他的同伴,而白繼羽仍未倒下,他的刀,也依然 握在手中。 沸騰的血液冷了下來,冷的讓他渾身發抖。 雙膝驟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一下跪在了地上,突然扯著自己的頭髮,哭 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幫你找董劍鳴!我幫你找龍十九!不要殺我!」 白繼羽靜靜的看著他,看著他哭泣、嘶號、倒下、抽搐、嘔吐、失禁,接著 緩緩舉起了手裡的刀,猛然砍下。 滿地的臟腑血肉間,終於只剩下了白繼羽一人。 他站起來,腰背挺得筆直。拿起衣服上最後一塊沒被血液浸透的地方,他緩 緩擦淨了手上的刀刃。 然後,他轉過身,看著圍籬盡頭農戶的院牆旁,聶陽藏身的地方,一字字道 :「閣下莫非覺得還不到現身的時候麼?」 乳硬助性 第九十三章 (一) 田義斌在旁苦笑道:「不是,那只是隨手一招罷了。那兩個想從背後偷襲的 鼠輩,也只配受那麼一刀。」答完那人,田義斌若有所思的低聲道,「沒想到, 這小子的武功竟然又有進境,簡直像是只要和高手交手一次,就能更上一層樓一 樣。」 慕青蓮也低聲讚歎道:「在這麼下去,他的頭髮就該變黃發光了。」 (二) 他皺了皺眉,那些丫鬟頭朝這邊,看起來毫無別,這要怎麼分辨哪個是月 兒? 他想了想,捉了一隻老鼠放進屋內,那老鼠沿著牆邊一路溜去,到了一雙繡 鞋邊突然吱的慘叫一聲,暈厥過去。 「嗯,看來那個是月兒。」 (三) 畢竟是新換上的傢俱擺設,書架上幾乎沒什麼東西,中層放著幾個手辦,圍 著一個尚未塗裝的高達。 「那個……導演,雖說贊助的有萬代(andai)……」 (四) 準備放棄的時候,聶陽突然心中一動,退開兩步,舉起火折把書房內週遭再 次巡視了一遍。 沒有。 一本也沒有。 這裡是聶家的書房,聶清遠夫婦北上那次只是為了先行一步,只帶了基本的 行李,家宅中的其餘東西全部留在原處,連老夫人也因為不願舟車勞頓暫未出發。 那麼,聶清遠的那些花花公子呢? (五) 低垂夜幕中,數個勁裝漢子大步走來,最前一人手裡拿著一枝小旗,只是離 得太遠,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模樣。 聶陽略一衡量,心道,「莫非是植物大戰殭屍在拍真人?」 (六) 然後,他轉過身,看著圍籬盡頭農戶的院牆旁,聶陽藏身的地方,一字字道 :「閣下莫非覺得還不到獻身的時候麼?」 「呃……白兄,你……你不要說得這麼直接嘛……」 「等等……你臉紅什麼?」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撥草屠蛇 聶陽暗暗苦笑一聲,從藏身處直起身子,伸了伸蜷的發麻的腿腳,啞著嗓子 道:「白兄,你是何時發現的?」 白繼羽週身殺氣盡斂,若不是那一身潑墨般的血色和隨處可見的傷痕,絲毫 看不出這個少年剛剛才經歷了那樣一場廝殺,「你要是不撿那塊石頭,我發現不 了你。」 略一抬手,聶陽將那石塊遠遠彈出,歎道:「原來如此。」石塊徑直飛出十 餘丈遠,啪的一下打在林鶴鳴藏身的那棵樹上,提醒他們並非無人知道。 「你是誰,來做什麼?」盯著他面上黑巾,白繼羽冷冷問道,腰間的刀鞘微 微一轉,將刀柄移至身前。 林鶴鳴就在不遠處,聶陽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答,只得五指大張平舉雙手, 誠懇道:「抱歉,在下姓名暫時不能如實相告,還請白兄相信,在下絕無向你動 手的意思。」 不管是出於何種考量,現在都是拉攏白繼羽的最好機會,這少年看來就要與 天道徹底決裂,以他的武功,不論對什麼人都會是不錯的助益。 只是現下正是白繼羽前所未有的盛怒之時,聶陽身份極為敏感,稍有不慎, 反而會惹上這名強敵。 「是麼?那太遺憾了,要是想殺我,今晚可是最好的機會。」白繼羽漠然掃 視了一遍身前目所能及的各處傷口,抬手擦去唇角一絲紅痕,突然轉頭望向一邊, 揚聲道,「他不想殺我,那你們呢?」 聶陽順著白繼羽視線望去,險些啞然失笑。 林鶴鳴與那四個子躲在樹後藏得本來頗為嚴實,這種距離下也斷然聽不到 呼吸聲響,只不過他們卻沒注意月移星斜,樹影漸漸轉了方向,將樹後人的半邊 輪廓拖得無比狹長,映在泥土地上,雖不顯眼,卻也看得清清楚楚。 林鶴鳴輕歎口氣,率領子從樹後走出,大步走近,朗聲道:「在下天風劍 派副掌門,林鶴鳴,傍晚已與白公子有一面之緣,不知你是否還記得。」 「不記得。」白繼羽道,「院子裡那麼多張臉,我記不住。」 林鶴鳴揮手示意子後退幾步,在離白繼羽兩丈有餘處站定,沉聲道:「敝 派橫死於閣下之手的幾名子,想來閣下也是不記得了?」 白繼羽眼中一股戾氣一閃而過,他哈哈一笑,指著身邊橫七豎八的屍身道: 「這樣躺了一地的人,我記他們作甚?你還想我每年清明為他們燒些元寶香燭麼?」 「在下雖年齒已長,武功漸不如前,但也不能任憑門下子橫遭他人毒手。 本想領教一下閣下的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卻被人捷足先登,實在可惜。」林 鶴鳴望著白繼羽週身大小傷口,緩緩說道。 「沒什麼可惜。」白繼羽冷笑道,「你來找我又不是為了比武較技,我受了 傷,對你總不是壞事。三更半夜,除了這位藏頭縮尾的仁兄,也再無他人,你來 殺了我,再把他滅了口,你那幾個子,總不會四處宣告自家師傅乘人之危吧?」 林鶴鳴沉聲道:「武林道義在心不在識,在行不在言,一如人間諸惡,莫非 不為人知,天道不彰,便能奉為善行麼?在下身為天風劍派副掌門,絕不會做出 有辱六大劍派殘名之舉。閣下今日有傷在身,算閣下的運氣。他日若有機會,相 見於安然無恙之際,在下定當向你討這個公道。」 聶陽狐疑的望向這位副掌門,他本已做好幫白繼羽出手的打算,頗有些意外 會是這麼一個結果。畢竟不論怎樣的名門正派,數名子慘遭毒手後遇上兇手有 傷在身,縱然遇上罕見情況不便當場格殺,也會將其擒下日後公開處理。 這林鶴鳴的答,若不是極為迂腐,便是別有考量。 白繼羽譏誚道:「怎麼,你怕旁邊這位仁兄幫我出手不成?你大可放心,我 生平最厭惡的便是與人力對敵,他與我非親非故,要是擅自幫我,我保不準還 會給他一刀。你願意單打獨鬥,我奉陪,你要和子一起動手,我也絕不倚仗他 人。將來我毫髮無傷的時候,可未必會想起你這麼個惹人厭的老頭。」 他看出林鶴鳴並無一戰之意,反而出言挑釁,好似體內流淌的凶性殺意尚未 滿足,仍在擇人而噬。 林鶴鳴仍不著惱,長劍掛在背後也全無取下之意,穩穩站在原地道:「閣下 記性不好無妨,敝派的事,在下總不會忘,山水有相逢,還望閣下保重性命,屆 時再一分高下。」 跟在他身後的幾名子頗為不解,互望一眼,卻不敢多言。 「反正,你今夜是無論如何不敢跟我動手了?」白繼羽握住刀柄,往林鶴鳴 的方向走了兩步,背後諾大的空門,竟就這樣讓給了聶陽。 白繼羽絕不可能如此信任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以他感覺之敏銳,這反倒 更像是在誘人出手,聶陽微微皺眉,看著他寬闊的脊背,往後退開兩步,保持著 既不會威脅白繼羽後心,林鶴鳴出手也來得及幫忙的距離。 不料林鶴鳴竟真的說走就走,好像他費了這一番功夫就只是為了躲在樹後看 一場屠殺似的,對白繼羽的無禮挑釁,他拱了拱手道:「你說不敢,那便是不敢。 後會有期。」說罷,雙手一橫,帶著子往後退去,一直退出數十丈遠,才轉身 遠離,快步走入泥土小路盡頭沉厚的夜幕之中。 白繼羽一直看著林鶴鳴等人消失不見,才哧的冷笑一聲,轉身面對著聶陽道 :「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你現在肯摘掉面罩了麼?」 知道易容仍在,聶陽並未遲疑,抬手便將黑巾扯下頸間,道:「既然已沒有 旁人,在下的身份也不需要對白兄隱瞞,我就是……」 白繼羽抬手打斷道:「不必,你不用告訴我你其實是誰。我也不用知道,你 剛才不想殺我,我現在也不想殺你,這就夠了。」他側眼望了聶陽一眼,淡淡道, 「傍晚在院子裡,你一直站在田義斌身後,既然你算是他的小廝,我喊你一聲田 兄,也就是了。」 「……好,」聶陽只得點頭道,「那白兄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從內襯裡扯下一塊布條,白繼羽將手臂傷口牢牢纏住,跟著蹲下身去,翻開 余桐屍體,在他懷中摸道:「這地方不能呆了,要先找個地方落腳才好。把這 兒弄成這樣,真對不住這家人。」 掏出一張銀票,幾塊散碎銀子,他接著笑道:「這姓余的堂堂一個令使,身 上竟只有這麼點銀子,也不知夠不夠賠這家人的晦氣。」 看他笑容滿含苦澀,聶陽不禁問道:「龍姑娘的屍身……」 「埋了。」白繼羽輕聲道,「本來還留了一根簪子,剛才救人心切,也叫我 用了。也好,總是看著遺物,也沒什麼意思。」 他慢慢站起,踩著腳下屍身往乾淨些的路面走去,緩緩道:「她這人性子不 好,容易得罪人,若不是這死法特別,我還真不容易猜出是誰下的手。」 「你是說……你剛才提到的董劍鳴?」既然白繼羽不願聶陽表露身份,他也 就裝作不認識此人一樣隨口問道,其實心中卻略感焦灼。 董劍鳴的確有些走火入魔,可看在董家姐妹和當初對董浩然的承諾份上,聶 陽還是想盡力保他一命,叫董家不至於斷了香火。 但這條命,著實難保得很。 龍十九為他掩飾,只不過是為了集中力量先解決聶陽這邊,一旦大功告成, 天道部下必定會在她指揮下全力展開獵殺。 仇隋此刻忙於稅銀大案無暇分身,日後若得空閒,單看他傍晚頭一次怒意流 露險些壞了平日偽裝的模樣,就知道絕不會手下留情。 白繼羽更不用說,他與龍影香一起從天道底層艱難爬起,那時龍影香尚未認 母,兩人都是孤苦無依頗有些同病相憐,日漸親密起來的感情本就沉厚綿長,董 劍鳴只要被他發現,兩人便只能有一個活在世上。 要是再算上很可能會順便清理門戶的宋賢,聶陽就算三頭六臂,也難以如願。 「並不一定是他。」白繼羽沉聲道,「小香的死法,這鎮上共有三人能夠做 到。只不過,其中一人一直留在聶宅出入皆有記錄,又是我們這次來此的目標人 物,絕不會是他。」 「至於剩下兩人,是董劍鳴下手的可能,至少九成。」白繼羽冷笑道,「最 後那人,本就是這次陷害的目標,龍十九很可能順便把此事算在他頭上,想用小 香之死嫁禍,我自然不會遂了她的心願。」 他頭看了聶陽一眼,若有所指道:「不過要是我瞎了眼判斷有誤,天涯海 角,我也不會放過那人。」 聶陽不知有什麼可說,只得輕輕歎了口氣,道:「白兄節哀順便。你有傷在 身,此地不宜久留,你要去何處落腳,不妨讓在下送你一程。」 白繼羽怔怔望著小路盡頭,半晌才道:「也好,你看來也是天道的對頭。跟 我來吧。」 也? 聶陽心中頓時一喜,白繼羽怎麼說也是龍十九一系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如果 他鐵心倒戈,龍十九和仇隋的辛苦謀劃必定大受影響。 通往遠處村莊的小路曲折難行,風弄殘雲,頃刻間,高懸枝頭的銀盤已被遮 住大半,周圍的一切都被暗幕籠罩,連近在一步之遙前方的白繼羽的背影,聶陽 也只能勉強看清一個輪廓而已。 黑暗中的靜謐,只會助長疑心和猜忌,聶陽略一思,開口問道:「白兄, 我其實是尾隨林鶴鳴他們而來。林副掌門在旁邊觀望了這麼久,為何最後只是草 草說了兩句,就匆忙離去了呢?」 白繼羽冷哼一聲,道:「我原本還在納悶,田兄你這麼一說,我反倒想通了。」 「哦?」 「林鶴鳴要是一開始就在樹後,那一切反而解釋的通。」白繼羽一邊邁著步 子,一邊隨著腳下的節奏緩緩講述,既像是說給身後的聶陽,又像是說給自己, 「他聽到我與天道的關係絕無修復可能,那對於他來說,我便是潛在的助力。」 「咦?他難道……」 白繼羽點了點頭,道:「林鶴鳴雖是天風劍派副掌門,卻並非天道中人。昔 年六大劍派被逐一擊破,分崩離析之際,屬於那一代天道的元老或死或傷,殘留 下的餘黨,對天道當年的行事手段多少都會有些怨氣。仇家先輩當年仰仗天道同 僚相助才奪得掌門之位,林鶴鳴便是當年的敗北之人。這次仇隋重建天風劍派, 並非無人對他起疑,更不是萬眾歸心。只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林鶴鳴發現有幾 人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之後,便改口支持掌門即位,自己也順勢撈了一個副掌門 的位子。你想想,這樣的人,會為了幾個不相干的子的賤命,折斷我這把對付 天道的好刀麼?」 「原來如此……」聶陽喃喃應道,心想仇隋身邊看來不光並非全無破綻,反 而暗潮湧動十分凶險。 「所以他才沒有動手,說不定,要是有人想趁機殺我,他還會找個借口出手 救我一命。和你的想法,只怕是不謀而。」白繼羽隨口說道,輕描淡寫的點破 了對聶陽並未太過戒備的原因,跟著冷笑道,「無妨,刀在我手上,我只殺我想 殺的人,至於你們誰會因此得利,與我無關。」 「白兄,你在天道也算有些時日。這天道,究竟是個怎樣的組織?」聶陽猶 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師父對他說起過的,畢竟是上代天道,按如意樓的說法,這一代的天道已與 那時截然不同,他很好奇,身在其中的白繼羽,在決心脫離之後,會對它有何等 評價。 白繼羽卻並未立刻答,半晌後,才輕聲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聶陽一愣,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 「你看這根狗尾草,」白繼羽彎腰在路邊扯了一根谷莠子舉在手裡,破雲月 光並不很亮,不過兩人相距極近,也不難看的清楚,「我不過是這無數根毛須中 某一根上的一小段,龍十九和仇隋,則是毛須根部果實中的某兩顆,而所有這些 毛須和果實加起來,便是天道的外圍。中央那根莖,才是天道真正的精英與核 心,仇隋如果這次辦事得力,以天風劍派掌門的身份,十有八九可以晉陞到那個 地位,至於龍十九,在與隱龍山莊決裂的情況下,這輩子恐怕只能呆在果子的位 置。」 他頓住話頭,沉默片刻,又道:「其實這些,你直接問如意樓的人也差不多 少,明爭暗鬥這麼多年,他們連毛剝掉了天道不少果子,多半已經看到了莖。」 他將手中毛茸茸的穗子丟掉,緩緩道,「天道此次死灰復燃,人力財力都無比雄 厚,與如意樓爭鬥同時,還在滲透操控著不知多少門派勢力,這些年在江南連連 受挫,這次行動又緊鄰如意樓重地,一條號令下去,仍能迅速招來兩三支人馬, 即便和武林史上如青龍會、大風堂、天尊這樣的組織比較起來,也絲毫不會遜色。」 停下腳步,白繼羽指著周圍田埂上一株狗尾草,道:「所以這一根穗子,絕 不是天道的全部,龍十九也曾有所猜測,我覺得,她猜的應該不錯。這條穗子的 根,才是天道的靈魂,它供給了整條穗子的養分,卻把自己埋在泥土中,深藏不 露,就算是穗子上的我們,也根本不可能看到泥土裡是什麼樣子。」 他繼續往前走去,自嘲般笑道:「你說,我怎麼告訴你,這究竟是個怎樣的 組織?我最多也只是瞭解,我是這株狗尾草上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罷了。」 聶陽長長出了口氣,只覺周圍的月光,彷彿又暗淡了幾分。 白繼羽輕笑道:「沒什麼好歎氣的。只要那穗子還連在根上,總有一天,會 有人把它挖到地上,晾在光天化日下。我已經成了叛徒,若是有機會,我也一定 會一把火點上去,把那滿穗子的硬毛,燒掉多少算多少。」 「能不能冒昧問一句,聶宅中住下的那些高手,到底有多少天道中人?」聶 陽默然片刻,又問道。 白繼羽思忖道:「傍晚我掃的那一眼看過去,並沒有我認得出的。你應該知 道,天道這一根根毛須彼此之間並無聯繫,除了一起行動的自己人,即使是緊鄰 的幾支人馬,互相瞭解也十分有限。就算我要向天道下手,也要先調查清楚,才 能不殺錯人。我聽龍十九說過,這次事關重大,天道還派來了一位負責暗中監督 的巡查,而那人是誰,連龍十九和仇隋都不知道,否則他們也不至於需要處處小 心謹慎。田兄,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否則你一番心血,豈不是前功盡 棄。」 聶陽心中一顫,暗想白繼羽多半已經猜到他的身份,性直接問道:「白兄, 那當初不淨和尚他們,又是為何死在你手上?殷亭曉到底是不是天道中人?」 白繼羽並未立刻答,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數十步後,他才沉聲道:「那次與 月狼交手之後,我也是突然收到密令,才向那些人下手滅口。事後我才知道,那 次的令使,就是仇隋。那些人大半都與他同支,若是不死,包括不淨和尚在內, 此刻恐怕都已經到了鎮上。我猜,應該是那些人活著會對這次行動有所妨害,才 會被仇隋藉機除掉。」 「那……殷亭曉呢?」殷亭曉的身份事關慕容極對聶陽的誠實與否,他自然 格外關心。 可惜白繼羽只是道:「殷亭曉和不淨和尚關係雖好,地位卻大不一樣。不淨 和尚武功雖好,名義上卻不過是少林一個外圍子,在天道內毫無實職,我都是 恰好和他一起行動,才知道他的身份。殷亭曉貴為武當掌門嫡系師,幾乎等同 半個副手,就算他真的入了天道,至少也是直升舵,怎麼會輕易叫我知道身份。」 「如此看來,宋賢恐怕就更難知情了?」 「天道最重視的不是武功,而是地位,宋賢是上代武當僅存的一位元老,掌 門張雷霄都要尊他一聲師叔,這等人物真要投入天道,至少也是掌旗之尊,要是 能助力滲透武當,輕易便可以成為被果子毛須包在中央的莖人物,那些人裡, 最差也是調動一方的尊。我保證,除非那些人親口承認,否則就算天天在我眼 前晃蕩,我也一個都指認不出。」 他頭望了聶陽一眼,淡淡道:「以他的地位,單單只是懷疑而拿不出證據, 最好不要向他下手。他殺了你,不過是誅殺一個偷襲他的惡徒,你殺了他,卻要 面對武當乃至整個武林正道的追緝。不要小看那種壓力,不管是天道還是如意樓, 都絕不會願意正面面對那種情況。」他接著笑了笑,握著腰間的刀道:「當然, 你若也是我這樣的孤魂野鬼,天不怕地不怕,那江湖上倒也沒什麼人殺不得。」 「白兄,」聶陽忍不住道,「你……會不會考慮與如意樓作?」 白繼羽哈哈一笑,道:「不可能。如意樓的買賣我可交易不起。我要是平頭 姓還好,不是付些散碎銀子,就是請一桌粗茶淡飯,保不準痛哭流涕說幾句謝 謝,就算成交。可惜我是江湖人,江湖人想要如意樓幫忙如意,他們要什麼,我 就得給什麼。這種賠本生意,我死也不會做。」 聽出他口氣中隱含的倔強,聶陽只得暗自苦笑,不再勸說。 又走出一陣,白繼羽低聲道:「田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這人並不 太在意江湖中所謂的是非善惡,這一幫幫的人,在我眼中都沒什麼太大的別。 拋開這些的話,如意樓與天道,其實並沒什麼不同。也許對你來說如意樓是可 以信賴的兄,可對外人來說他其實也是深埋在泥土中的根。我既然脫離了這樣 一個組織,自然不想再進到相差無幾的束縛之中。」 「我明白了。白兄若是有需要幫忙之處,儘管告知在下,在下並非如意樓門 下,不算是交易。」聶陽深吸口氣,緩緩說道。 白繼羽擺了擺手,淡淡道:「我這樣的人,還是莫要考慮太遠的好。昨天我 還想不到,會這樣和你一前一後趕路。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一天,我又要和你刀 劍相向。你畢竟不可能做一輩子田家小廝,不是麼。」 聶陽正要開口,白繼羽在前面突然把手一揚,低聲道:「噓,到了。」 他皺眉向前望去,小路直接消失在田地間的縫隙盡頭,一片開闊土地上,四 處長滿了雜草,連鋪路的石也掩蓋無蹤,朦朧月色下,隱約可以看到幾處農舍。 聶陽心中一直暗自估計著方位距離,如果這裡是一處天道的落腳點的話,那 離玉總管布下的圍哨簡直是比鄰而居,可謂兵行險招。 一到這裡,白繼羽之前走路時的放鬆頓時盡數收斂,脊背緊繃,貓腰俯身, 輕輕一竄,已無聲無息的縱出數丈,順著不會撥到雜草的空地快步繞到一件農舍 後。 四下觀察一番,聶陽小心的跟了上去,他內功比白繼羽渾厚許多,施展輕功 也頗有優勢,兩個起落,已追到白繼羽身後。 「你在這裡等我。」白繼羽壓低聲音交代一句,悄悄摸到土磚壘就的陳舊院 牆外,翻身躍了進去。 幾間農舍都是黑漆漆一片,聶陽挪到那院牆外,側耳聽向裡面。 比起方才白繼羽血戰的農戶牆外溝渠,這邊雜草叢生四下儘是污泥,蟲鳴之 聲嘈雜紛亂,令人難以靜心。聶陽全神貫注,也只是彷彿聽到一聲悶哼。 片刻後,大門吱呀一聲打開,白繼羽道:「田兄,來吧,已經沒事了。」 院中三間屋子都房門緊閉,倒是地窖的蓋子掀在一邊,四尺見方的窖口透出 昏黃光線。 跟著白繼羽下到地窖中,裡面仰面倒著一具屍體,喉頭一點淤青,口鼻流血, 顯然是被白繼羽用刀鞘一招頂碎了喉骨。 「隨便坐。」像是在自家招呼客人一樣,白繼羽隨口說著,往床邊那口箱子 走去,從裡面翻出一卷紗布,一瓶金瘡藥,坐下收拾起身上外傷。 「白兄接下來有何打算?就這樣一個暗樁一個暗樁的拔掉麼?」不敢碰這裡 的東西,聶陽端坐在凳子上,開口問道。 白繼羽搖頭道:「怎麼可能,先不說我知道的只有幾處,到了明天,我叛出 的消息傳遍天道,所有與我有過聯繫的暗哨必定會緊急轉移,我受著外傷,可沒 那精力熬上一夜對付這些小嘍囉。」他拍了拍硬床上的枕頭,接著道,「我來 這裡,不過是要找個暫且安全的落腳之處,養精蓄銳。」 「那……白兄是要我幫忙守衛一晚?」這是拉攏白繼羽的絕好機會,浪費一 夜護在這裡,對聶陽來說也沒什麼壞處。 「不是美人在側,我睡不安穩,咱們還是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吧。」白繼羽 將紗布扯斷掖好,起身走到那張破舊方桌邊,扯過一張發黃舊紙,手指在胳膊傷 口上用力一按,沾了些鮮血,一字字寫了起來,「看在你一路送我過來的份上, 我送你一份答禮。不過我也不保證沒有任何風險。」 聶陽起身走過去,奇道:「是什麼?」 「我知道的另外幾處藏身地點,和洗翎園那批人的落腳處。你喜歡去查那個, 就去查那個。這幾個地方沒什麼高手坐鎮,余桐剛才也已經死在我的刀下,風險 並不太大,當作禮,恰好適。」白繼羽匆匆寫好,將指尖血跡擦淨,重新按 住傷處,冷笑道,「也不必瞞你,你今晚要是能端掉這幾個暗哨,對我來說也是 好事一樁。龍十九人手不足,起碼一時半刻也沒富裕來對付我。」 聶陽將黑巾重新蒙好,接過紙張把上面的繪圖說明一併記在心裡,順峰鎮周 圍他雖然並不太熟,但這張紙上的地點,卻還可以找到。 「那好,這些地方,就由我來代勞吧。」 聽白繼羽簡單說明幾句,聶陽離開地窖,將蓋子放好,心中總算放下一塊大 石,輕鬆許多。 從看到龍影香的屍身開始,他就一直擔心白繼羽的怒火會盡數針對他而來, 這少年不僅刀法精絕,更給他一種野獸般的感覺,心底隱約的恐懼讓他覺得白繼 羽某種意義上比起仇隋還要危險。 今夜之後,這個大麻煩,就該輪到龍十九和董劍鳴去操心了。 一想到那個小舅子,聶陽的額角就一陣抽痛。 若當真保不下他,就只好想辦法安撫傷心的董家姐妹了。做好最壞的打算, 聶陽快步離開,向離這裡最近的第一個目標趕去。 此時離天明還早,余桐等人死訊多半還未傳開,正是這幫人最鬆懈的時候。 既然是龍十九的幫手,未來很可能也會是仇隋的助益,殺一個算一個,他絕 不嫌多。 沒想到,第一處目標,就讓他撲了個空。 倒不是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只是還在那裡的人,已經沒有一個活口。 就算是消息傳得如此之快,明明撤走即可,為何要殺的乾乾淨淨?心中生疑, 聶陽藏身暗處觀察了一陣,確定並無伏兵在側後,才小心翼翼的走到死屍旁邊, 蹲下身仔細檢查。 稍一檢視,他心頭頓時一寬,看那胸膛上殷紅鮮亮的突起掌印,便知道既不 是殺人滅口也不是飛來橫禍,而是趙陽發現了這處隱匿據點,出手清剿。 上代狼魂之中風、炎、血、獨四人下手最為無情,惹上的血債也是最多,只 要身份確無可疑,這種連洩密都不夠資格的嘍囉,在趙陽手下自然毫無生機。 這一處隱秘性並不很強,看陳設和駐留的人手,多半是用作聯絡傳訊,剩下 三個地方則隱秘許多,就算是趙陽,也一定沒那麼容易查到。 略一思忖,聶陽從一具屍體上卸下長劍別在腰間,匆匆趕往下一個地方。 第二處龍十九應該曾居住過,樟木箱中整整齊齊的摞著幾張尚未完工的人皮 面具,還有幾套備用的易容工具。 只是看守這些東西而已,屋中的兩人毫無緊張感可言,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酒臭撲鼻。 聶陽手起劍落,那兩人便醉醺醺的見了閻王。 既然東西在這兒,龍十九說不定還會來取,他把地點仔細記在心裡,天亮後 就設法告訴玉總管和趙陽,看看能不能堵住這個難纏的女人。 餘下兩處一處比一處靠近順峰鎮,按順序剿殺過去,倒是方便折返。怕今晚 就有人過來,他把兩具屍體小心的藏到床下,染血的被單也捲成一團丟到屋後, 這才匆匆離開。 洗翎園那批人的落腳處就在鎮上,其中還混雜著不少於天道並無瓜葛的護院, 今夜並不方便下手,只是剩下兩處地方,時間還很充裕,他大可以小心謹慎的慢 慢行動。 不料下一處卻更加省力,那裡原本應該是余桐他們駐守,那些人盡數戰死後, 諾大的荒宅裡就剩下一個睡也不敢睡借酒壯膽的看門人,聶陽將他擒下還沒審問, 就把他嚇得屎尿齊流,腥臭難聞。 一劍結果了那人走出門外,費得時間還不如這一路趕來所耗,倒真是順利的 有些出乎意料,他默默辨認了一下方向,向今晚最後一個目標趕去。 那是位於三岔道口一家扯著黃旗的酒肆,供過往旅人打尖住店,因為離順峰 鎮極近,客房只有二層兩間,老是個獨眼瘸子,平日事務儘是老娘一手操持, 按白繼羽的提醒,酒肆裡除了這對蒙在鼓裡的中年夫婦,其餘已儘是天道中人, 尤其是那個看上去呆呆傻傻先天不足的小二,實際早已被七寸釘馮斷易容替換, 最應小心注意。 馮斷這名字聶陽此前並未聽過,但白繼羽最後這樣說道:「田兄,你不需要 知道他是什麼人,你只需要記住,要麼別和他碰面,碰面的話,就要讓他變成一 個死人,越快越好。」 他並不是無條件的相信白繼羽,但這一句,他沒有不信的理由。 而且,白繼羽懷疑,馮斷多半是鬼煞的人。三岔道口中的一條走出不遠,就 分出可以曲折繞至遊仙峰後崖的羊腸小道,鬼煞與天道間的不少訊息,恐怕就是 經由那個酒肆來傳遞。 對這樣一個地方,聶陽當然要慎重行事。 至少,也要先殺了那個馮斷。有趙陽在鎮上找,龍十九勢必要匿藏一陣, 一旦殺了馮斷,鬼煞與山下的聯絡就又被切斷一條,這樣的話,即使圍山的高手 中有人心懷異心,也勢必能讓鬼煞大亂陣腳幾日。 看月頭,應該已是四更過半,聶陽從酒肆側面的土坡下方探頭看去,二層木 樓果然是一片漆黑。 平順了一下因趕路而略顯急促的呼吸,他撥開長草,提前把長劍拔出握在手 上,劍鞘丟在一邊,貓腰一步步摸向小樓。 離牆邊還有不足兩丈時,酒肆後牆正對的那個小山包上突然有點微光一晃而 現,他心中一凜,猛然向前撲出數尺,趴在綿密野草之中,從草葉縫隙向那邊看 去。 那昏暗光點似乎是在山包的稀疏林地間穿行,時隱時現,走的也並不很快, 大半天才晃悠著走下坡地。 小小的光點越晃越大,聶陽漸漸看清,是個二十上下的年輕男子,做著更夫 打扮,更鼓卻背在背上,一手提著燈籠,另一手卻攥著不知什麼,放在眼前把玩。 走到更近處,連那青年臉上神情也看得清清楚楚,面色赤紅,神情帶著三分 羞愧七分迷醉,好像明知自己做錯了什麼,卻不捨得承認一樣。 本以為那手裡攥的只是一塊白布,聶陽還想是不是那戶人家小姐的繡帕,可 離近之後才看清,那分明是一條女子貼身的短小褻褲,可沒有哪家的姑娘,會拿 這種東西送人。 那青年抬眼看見快到酒肆後門,這才恍然醒覺,面紅耳赤的把手上褻褲折好 收進懷中,取下背上更鼓,似乎是怕神色不對令同伴起疑,就這麼在屋後空地上 繞起了圈子。 心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趁那青年繞著圈子走到背對位置,聶陽雙臂一按, 將長劍留在原地飛身而起,凌空撲擊那青年後頸。 不料對手武功竟也不弱,一聽到身後衣袂帶風的微弱聲響,歪頭側身一躲, 掌中更鼓順勢反撩聶陽外肘。 這反應雖已算是極快,卻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只來得及避開頸後要害,肩頭 仍結結實實中了一掌,更鼓抬起半途,人已被打得斜退數步。 一招失手,眼看那青年張嘴便要呼救,聶陽不敢再手下留情,雙臂一振,十 成幽冥掌力澎湃而出,直逼對方腹下氣海。 常修煉方法自然沒有如此渾厚的內力可以相抗,那青年身形不穩無從躲避, 不得不雙臂一垂封在身前,強行接下,頓時內息翻湧胸腹間如驚濤拍岸,下盤一 晃倒飛而出,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聶陽上前一步接住燈籠更鼓,縱身抄住那青年夾在腋下,不敢久留,一邊熄 掉燈籠,一邊飛奔到來時經過的一處土坑中。 剛下到坑底,那青年已悠悠醒轉,肩頭一抖便要運勁發難,卻聽卡嚓一聲輕 響,頓時痛哼一聲險些再暈過去,原來是方才雙臂硬接聶陽的掌力,臂骨斷裂未 覺,此刻用力之下,竟從裂開處斷掉。 「深更半夜,兄這是從哪兒來啊?」故意逼出粗啞刺耳的聲音,聶陽冷 笑問道。 「哼,與你何干?」那青年痛的冷汗直流,臉色煞白,卻並沒見有多害怕, 反而頗有些視死如歸的勁頭。 聶陽心中接連動了幾個念頭,最後還是決定鋌而走險,沉聲道:「哼,你身 為天道門人,手持女子褻褲神情猥瑣,讓本門顏面何存?我身為巡查,莫非還管 你不得?」 「巡……巡查?」那青年楞了一下,跟著冷汗垂流更急,結結巴巴道,「我 ……我不是……沒、沒有……」 「沒有?」聶陽伸手一摸,從他懷中掏出那件褻褲,微黃布料上隱隱散發一 陣淡淡腥臊,顯然是哪個婦人不久前還貼胯下之物,「難不成你想對本巡查說, 這件褻褲是你才脫下來的?」 「我……我……」 「淫褻良家女子,我就算現在把你斃了,也沒人能說一句不是。」聶陽厲聲 說道,手掌一握,陰寒內勁已透骨而入。 那青年強忍痛楚道:「我……我真的、真的沒做過,聽……聽我解釋。」 聶陽撤內力,不肯給他時間思考其中蹊蹺,逼問道:「說,膽敢有半分隱 瞞,我稟明上頭,讓你們龍、仇兩位掌旗也吃不了兜著走!」 兩位掌旗的身份仍是江湖秘密,常人怎會知道,那青年頓時不敢再有懷疑, 小聲道:「屬下……屬下只是一時按捺不住,偷偷……偷偷撿了這件衣服來而 已。」 「這是誰的衣服?」 「我、我不知道,那女的是誰,我們幾個都不知道,我每次去也是喂完吃喝 就走。這事對……對自己人也是秘密,仇掌旗特別叮囑過,不、不能讓他人知道, 所以我們才都選在半夜行事,沒想到……這也會遇上尊使。這……這真與屬下無 關,尊使若是不信,我可以和仇掌旗當面對質。」那青年雖對仇隋十分忌憚,可 對聶陽假冒的巡查身份更加恐懼,看神情不似作偽。 聶陽微微皺眉,猜不出仇隋背著天道又在玩什麼把戲,但既然是他如此小心 藏起的女子,必定有什麼要緊用處,砸了他的如意算盤,總不是壞事。 於是他把那青年細細盤問一番,便將目標從馮斷換到了那個神秘女子的身上。 如果所料不差,那女子此刻確實比起馮斷更為緊要,即使念在江湖道義,也該先 去救她一把。 「醒來後,記得轉告仇隋,他暗地裡做下的那些事,本巡查已經調查的七七 八八,叫他洗乾淨脖子,等著上頭處理吧!」特地留下這句擾亂心神的話,聶陽 一掌劈在那青年頸側,跟著解下他腰帶將他手腳綁在一處,嘴裡塞上破布,身邊 不到天明便看不清楚的地方留下一塊可以磨斷綁縛的大塊碎石,才起身往正對著 酒肆後牆的那個山包走去。 如果那青年所言不虛,那邊負責看守的都是些初出江湖的楞頭小子,對天道 可以稱得上忠心耿耿,儘管對囚禁一個心智失常的女子頗有非議,但仍都盡忠職 守,日夜換崗,不敢有半點懈怠。 那些人裡並沒有什麼一流高手,因為那女子幾乎沒有獨立行動的能力,只要 有人定期餵吃喂喝接屎接尿,倒沒什麼其他麻煩。 「那女人平時必須塞著嘴,一解開,就光說些糊里糊塗的話,要不就一直喊 一個姓聶的人名。」那青年說到這句的時候,聶陽才真正下定決心先去找這個女 子。 若是將來某一天仇隋覺得時機成熟,讓這女子被他人找到,帶到眾人面前, 可以預見會是怎樣的結果。 背後一陣冷嗖嗖的感覺,聶陽臉頰的肌肉用力咬緊,紛亂的線頭糾纏在一起, 讓他愈發不明白仇隋到底打算做什麼。為何他與龍十九的行動既有契之處,又 有一種非常莫名的矛盾感。 那女子如果真是他心中猜想的那位,那今日傍晚龍十九以女兒屍身栽贓他的 時候,毫無疑問正是把這張牌用上的時候,眾目睽睽之下,隱藏身份的他根本毫 無辯白的餘地,這瘋癲女子與兩具裸屍相互印證,再加上王凝山與顧不可的屍體, 聶陽這名字幾日內就將遠揚四海。 而且,是以最讓狼魂感到羞恥的方式。 翻過山包後,約莫七里之外,有一處人跡罕至的山縫,斜倚山壁的樹木枝繁 葉茂,鋪於污泥的荒草茂密如氈,即便是進山的獵戶樵夫,也不願涉足這種一望 便滿地毒蟲的山間窄隙。 但這裡距遊仙峰後崖不過一里出頭,仇隋要是想藏一個對他有用的人,還真 是絕佳的場所。 聶陽四下張望一遍,斜枝密葉將本就微弱的月光遮去七七八八,黑暗難行, 尤其各處均是枯枝灌木,即便有一身踏雪無痕的絕頂輕功,想要悄無聲息的潛進 去簡直難如登天。 抬頭看看,山峰到兩丈餘高之處便驟然閉攏似非,僅留一線微光,想從 巖壁攀入避開樹木,也是癡心妄想。 沒想到這五尺寬的一道山縫,竟把聶陽難在原處動彈不得。 看來想悄悄動手已是不能,他考慮片刻,邁開步子大步走到山縫旁邊,左右 雙足踢出,故意撥弄出不小響動,跟著逼緊嗓子哎呀痛呼一聲。聽到山縫深處傳 來簌簌輕響,他立刻閃身貼著崖壁屏息站定。 出來那人倒是十分謹慎,遠遠問了句:「李兄,是你折來了?」 聶陽顫聲道:「我……我被蛇咬了,快……快來救我……」 這聲音滿含恐懼,又是刻意模仿那青年音調,那人一時間自然分不真切,匆 匆應了聲便撥開長草樹枝提著燈籠走來,叫嚷道:「你這混小子,剛才喂完飯, 是不是偷偷把人家姑娘失心瘋脫掉的褻褲撿走了?」 聶陽不敢多做答,只是哎喲哎喲痛哼了兩聲。 「哼,你這就是亂起色心的報應。大丈夫何患無妻,你怎麼能對個被人逼瘋 的姑娘動歪念頭呢,下次再犯,蛇就該咬你的命根子了!」話音越來越近,說到 最後,一根木杖把掩蓋著山縫的草木一股腦壓到一邊,一個一身黑衣的年輕男子 探頭出來,問道,「人呢?怎麼把燈籠也掉了?在哪兒呢?可別引了山火,裡面 的都得跟著燒死。」 出來這人口吻頗為正直,聶陽微一猶豫,緩緩推掌出去,力道收了三成。 掌勢極緩無聲無息,一觸肩後,才猛然發力,陰寒內勁驟然震入那人經脈, 唯恐一招難以奏效,聶陽順勢又是一掌砸在那人後頸,來人比起那姓李青年武功 略弱,連哼也沒哼出一聲,便旋身軟倒。 聶陽連忙接住燈籠木杖,往那人頸側又補了一杖,若是沒人救治,至少也要 昏厥一天一夜。 平順了一下緊張的氣息,聶陽把黑巾扯下藏進懷裡,燈籠前伸,揮杖撥開草 木踏入山縫之中。燈籠光線閃動不定,他身上也是一襲黑衣,即便還有人守在裡 面,一眼看來也沒那麼容易分辨,只要能爭取到一怔的機會,他就可以全力出手, 不給對方叫醒他人的機會。 山縫內裡愈發崎嶇曲折,轉過兩個拐角之後,聶陽才看到那個枯籐垂簾的隱 蔽山洞,不過一丈高低,八尺寬窄,單看入口,不像是能容下這麼多人的地方。 他走近幾步,正要探頭去看枯籐遮掩的洞口內部,忽覺渾身一寒,頸後泛起 一層細密疙瘩,耳邊同時傳來極輕的破風之聲。 不及細想,他雙足一蹬,拔地而起,身形凌空急轉,就見一柄毒蛇般的薄窄 劍鋒幾乎擦著他的靴底刺過。 出手的是一個滿面殺氣的俊秀少年,烏黑眼瞳中沒有半分猶豫,劍鋒一轉, 霎時斜斬聶陽凌空雙膝。 這是殺過人的劍,只比過武的劍,不會有這麼迅捷準確的判斷,更不會有如 此濃烈的殺氣。 只可惜,那少年應變雖屬一流,武功和經驗仍與聶陽有不小差距。轉身同時, 聶陽手中木杖已後發先至,蘊滿陰勁的杖頭正中少年變招後的劍脊。 那本就是一柄殺人的快劍,如何禁得住這沉重一擊。 劍刃啪的一聲從中斷開,聶陽借力側移,將燈籠向上拋起,騰出左手一掌往 少年肩頭壓下。 那少年也不呼喊同伴,眼中凶悍之氣乍起,右手撒劍成掌,直直迎上。 噗的一聲悶響,聶陽雙足踏地,穩如泰山,那少年卻連退兩步,脊背結結實 實撞上山壁,唔的一聲,緊閉雙唇間泌出一線猩紅。 抬手接住落下的燈籠,聶陽順勢一杖點出,毫不猶豫擊碎了那少年喉頭。 慈悲,是這江湖中決計不能濫用的奢侈品。他剛才已放過了兩人,那已足夠 轉達仇隋今夜發生的一切。 在洞口用木杖仔細探了一遍,聶陽小心的踏入山洞之中,風罩中的蠟燭即將 燃盡,看到洞內轉角隱隱透著微光,他性將燈籠放在洞口處熄滅,貼著洞壁向 裡挪動。 轉角之後,內裡反到比外面大些,四壁見不到斧鑿痕跡,是個半間臥房大小 的天然石室。地上鋪著茅草,頭腳相對躺著兩人,好夢正酣,另一端卻分出兩岔, 都是一人寬的窄洞,也不知連著哪裡,凝神細聽,似乎能聽到憋悶的唔唔聲響, 也不知是穿洞風音,還是苦楚人聲。 他屏息走進洞內,並指為劍,兩招戳下,那兩個猶在熟睡的看守自此長眠。 這地方顯然經過一番準備,石壁鑿好了燈座,燃著兩盞油燈照明,竹筐盛著 一些備用的乾糧,裝著清水的皮袋疊放在角落。 救走人後,乾脆就一把火把這裡的東西燒個乾乾淨淨,聶陽嫌惡的皺了皺眉, 取下一盞油燈托在手上,往漆黑一片的另外兩個通道走去。 左手邊的那個通道隱隱散來一股霉味,還夾著縷縷臭氣,保不準是夜香所在。 右手邊的通道剛一湊近,方才聽到的悶聲呻吟就變得清晰許多,聶陽將油燈 舉在身前,另一手蓄足內力把木杖橫在胸側,一步步邁了進去。 盡頭的天然石室比外頭那間略微小些,四下頗為潮濕,石壁爬了不少苔痕, 幾塊石頭壘成一個矮几,上面放著幾件粗布衣裳和一個木盆,裡面的半盆水上浮 著一條布巾。 剩下的大半空間,都留給了一張簡陋矮床,說是床,其實不過是幾塊木草 草拼起,上面墊著茅草,鋪著一張破舊床單。 那斷斷續續的悶哼聲,便是從這床上傳出。 床頭床尾對著的石壁各鑿出兩個凹坑,每個凹坑中嵌著一枚鐵環,粗糙的麻 繩自鐵環中穿過,伸向床,結結實實的綁住了一雙細嫩皓腕和一對纖巧足踝。 下手捆綁的人倒頗為體貼,害怕麻繩粗糙傷及肌膚,麻繩內側還各自墊了一塊布 巾。 被綁住四肢的女子只得攤開在床上,腰肢不斷扭動挺起,手腳不斷試圖蜷 起,一雙膝蓋努力並向中央,好似掙扎,卻又有些異樣。她身上衣衫倒還算完好, 只是穿的極為彆扭,倒像是被人強行套上,腳上的布襪也被蹬掉在床尾,露著兩 只白嫩秀美的赤足。 這豐美的少婦身段並不太陌生,只是凌亂長髮蓋住了大半面龐,聶陽也不敢 直接斷定。 把油燈放在矮几上,他先用木杖敲了敲床邊石壁,音厚實,並無空間在後。 那女子聽到聲響,身子猛的一彈,跟著口中唔唔嗯嗯的聲音也驟然變響,要 不是那團破布被一條繩子結結實實勒在她口中,多半就要尖叫出來。 她向著聶陽的方向扭過頭,黑髮散落,露出白淨秀美的一張面容,可那雙數 日前還秋水盈波的嫵媚雙瞳,竟變得空空洞洞茫然無措,失卻了光芒。 他走過去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掌,那張赤紅嬌顏卻沒有半點應,仍是不斷顫 動著想要聽到什麼。 忍不住解開那條繩子,掏出塞在唇內的那團破布,他顫聲道:「王夫人,你 ……」 才說了這四字,就被她口中一連聲的叫嚷打斷:「聶兄,聶郎,好人,親 哥哥,來啊,快來啊,人家好難受,快、快要受不住了,你行行好,行行好吧, 啊啊……好癢……好熱……好癢……呀啊啊啊聶陽……聶陽!再來弄我啊! 不……不要把我丟在這兒……不要……」 那語聲柔媚淫浪,幽怨如泣嘶啞似號,既是苦苦哀求,又隱含一絲無助恨意, 憋在口中的一串話喊出,神態更顯癲狂,無神雙目中眼白浮滿血絲,彷彿急切要 將什麼東西吞進口中一樣大開的紅唇之間,清亮津唾嬰孩般垂下。 聶陽呆若木雞的蹲在床邊,儘管這女子的身份境況他猜的並無差錯,卻絕沒 想到,之前與他同闖遊仙峰時還艷若桃李意氣風發的李玉虹,竟成了一個如此癡 傻瘋癲的瞎子! 乳硬助性 第九十四章 (一) 聶陽暗暗苦笑一聲,從藏身處直起身子,伸了伸蜷的發麻的腿腳,啞著嗓子 道:「白兄,你是何時發現的?」 「不過是看了一眼小地圖而已。」 (二) 林鶴鳴就在不遠處,聶陽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答,只得五指大張平舉雙手, 誠懇道:「抱歉,在下姓名暫時不能如實相告,還請白兄相信,在下絕無向你動 手的意思。」 「少來,上次那個叫聶風的也這麼說。」 (三) 白繼羽眼中一股戾氣一閃而過,他哈哈一笑,指著身邊橫七豎八的屍身道: 「這樣躺了一地的人,我記他們作甚?你還想下次他們換個行頭演別的配角被我 看見害我笑場不成?」 (四) 知道易容仍在,聶陽並未遲疑,抬手便將黑巾扯下頸間,道:「既然已沒有 旁人,在下的身份也不需要對白兄隱瞞,.B.我就是……」 白繼羽抬手打斷道:「不必,你不用告訴我你其實是天線寶寶,就給我留個 驚喜好了。」 (五) 董劍鳴的確有些走火入魔,可看在董家姐妹和當初對董浩然的承諾份上,聶 陽還是想盡力保他一命,叫董家不至於斷了香火。 但這條命,著實難保得很。 「先找保險公司再找精子銀行,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六) 「你看這根狗尾草。」白繼羽彎腰在路邊扯了一下,什麼也沒扯起來,他臉 紅了紅,又扯了一下,還是沒扯動,雙手一起上,仍沒扯下。 他轉身指著天上,道:「你看那個月亮……」 (七) 忍不住解開那條繩子,掏出塞在唇內的那團破布,他顫聲道:「王夫人,你 ……你走錯片場了。」 「啥,這兒不是天龍八部?」 正文 第九十五章 長虹貫玉 「王夫人?王夫人!」聶陽見李玉虹狂態愈發癡濃,連喚數聲,應仍只是 不斷地淫聲浪語,不得不一指戳出,想要閉住她胸前穴道。 他方才始終未曾用上本音,換句話說,來的男子不管是誰,李玉虹也都是這 副模樣。 好似她的意識中,僅剩下向「聶陽」求歡這一件事而已,而這「聶陽」,卻 是任誰皆可。 這可真叫他大為頭痛。 閉住氣脈後,李玉虹聲音雖然頓住,只剩下嗚嗚嗯嗯的低沉哼聲,可轉眼間 臉色便漲的異常紫紅,面頰下的纖細血脈竟都突了起來,秀美面目登時變得十分 猙獰。 聶陽面色大變,連忙運力探入她經脈之中,這才發現,她的意識雖然瘋癲癡 狂,一身內力卻在不斷運行奔走,行功恍如失控,不管是點穴、閉氣還是截脈, 都足以叫她須臾間走火入魔,內功盡喪。 不得已,他又伸出雙手,按在方才運勁閉氣之處,前後左右揉散開來。 他不擅點穴,用的本就是重手閉氣的法子,點下去時只要照著膻中氣海之間 運力擊下,將內息盡數閉在上下兩端,一時半刻一樣週身無力重則暈迷。可若要 迅速解開,卻不得不從膻中兩側催動內力灌入被封閉的脈絡,強行衝開。 若是男子倒也罷了,對著李玉虹這樣豐腴嬌媚的少婦,雙手運力下去,不論 如何躲避,也閃不開那雙綿軟豐彈的酥乳,手掌一揉,凝脂白玉便隨之扁圓變幻, 這等撩人,險些就讓他忘了還要救命。 來揉了十餘下,總算是聽她嚶嚀一聲,續上了氣息,他連忙撒手後撤,粗 喘著擦了擦額上汗水,強定心神。 「……好人……快來弄姐姐吧……總是晾著姐姐,姐姐都要瘋了……嗯 ……啊啊啊……來呀……來呀,剛才揉的好舒服,快、快來再揉啊,姐姐的胸口 好漲……」才緩過氣來,李玉虹便又是一連聲的軟語央求,好似魂魄被人抽去, 只剩了一腔淫火撐著這副皮囊。 聶陽不願被她語聲擾亂心神,只好抬手又將她嘴巴塞上,閉目定神片刻,才 勉強冷靜下來,再次出手探入她經脈之中。 她體內內息流轉雖有異樣之處,但能感覺到應該是她平日勤加修煉的內功, 並沒有邪功外力干擾的跡象,倒是這內功頗為古怪,流轉循環之間,彷彿缺了半 扇,白白在她體內週而復始,沒有半點實際收益。 他皺眉細想,凝玉莊一向以夫婦雙修聞名,莫非,這就是他們自由修習的那 門凝玉功?因為僅有女子一人,所以才殘缺一半,孤行無果。 這一轉念間,猜測便被驗證,他強行送入李玉虹體內探路的一絲真氣才一進 入對方周天之中,就如不慎陷入一股粘稠漩渦,轉瞬間便被牽扯吸入,納進自身 經脈。 大概是渠道不對,並非經由雙修之故,李玉虹體內真氣經此干擾,竟驟然加 快了幾分,拱在半空的纖細腰肢用力挺了兩下,雙手一陣亂扽,竟把那粗糙麻繩 扯得辟啪作響。 他這才發覺,李玉虹的內力最大的異常之處。 那天在遊仙峰上飛縱而起的她,內力絕不可能有現在這般醇厚。那一股股奔 走到彷彿成為激流的強勁內功,少說也比當日所見翻了不止一倍。 不知為何,眼前突然閃過王凝山憤怒到扭曲的臉龐,他心中一顫,咬牙又將 一股內力探了進去。 果不其然,鼓蕩在李玉虹四肢骸間的內息之中,還隱隱透著並未被完全抹 消的陽剛之氣。 莫非……王凝山的一身功力,此刻竟已到了李玉虹身上麼? 仇隋……你到底在這夫妻身上試驗了什麼?聶陽有些驚恐的收手,舌根泛 起一陣苦澀。 若說凝玉莊這與天道如意樓狼魂都沒什麼干係的偏遠勢力能與仇隋有什麼瓜 葛的話,無疑就是那後患無窮的幽冥九轉功。 至少有七分可能,仇隋其實也一直為九轉邪功所苦,才會這次順便向凝玉莊 的子下手,想從他們的雙修內功中嘗試找到解決自身隱患的方法。 這麼看來,仇隋並非是不想用李玉虹這枚棋子,而是不能用。 他一定還沒從李玉虹身上真正找到想要的結果,才不得不把她暫時藏在此處, 嚴加看管。 可轉念一想,祁玉琳落在他手上可不止一天兩天,豈會直到現在仍未找到頭 緒? 聶陽越想越是迷茫,只好暫且猜測,祁玉琳和李玉虹被仇隋用來試做了不同 用途,效果卻都不理想。 不論如何,還是要先把人救出去再做打算。看李玉虹這副樣子,多半被龍十 九施了什麼非常手段,少不得還要麻煩田芊芊設法破解。 帶著這樣一個累贅,可沒有多少時間可供揮霍。 他甩了甩頭,伸手去解李玉虹腕上的繩。 不料運足內力一扯,那麻繩竟然紋絲未動,他心中暗驚,湊過去仔細一摸, 才發現麻繩中竟然絞著六七股牛筋,當中還有一根極細銀線,防備的著實異常, 難怪繩隔著墊布陷入肉中,仍沒能掙斷。 心中一陣煩躁,他起身走到外間,從那兩具屍體上摸出一把匕首,小心的貼 著李玉虹手腕伸入,運力挑斷。 生怕她會扯出嘴裡堵物,聶陽一邊探身準備斷開另一手的綁縛,一邊準備隨 時抓住她得以解放的左腕。 哪知道比起被塞著的嘴巴,李玉虹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就見她被勒麻的手掌原地動了一動,細白的手指迅速的屈伸了幾次,緊接著 手臂驟然向下伸去,腰肢向半空一挺,竟已單手將下裳褪到了雪股半途,白瑩瑩 的一丘豐臀霎時便裸露眼前。 聶陽一怔,手中匕首運力割著繩子,還未及反應,面頰便隨著看到的景象浮 現一陣熱辣。 那一隻纖柔手掌已牢牢扣住股心,掌下壓著幾縷萋萋芳草,食中二指恍如那 一片草叢中被野兔啃咬的兩管嫩蔥,不住前後晃動,不管哪一根手指壓下,都能 聽到李玉虹被塞住的小口中溢出一股醉人的嗚咽。 口唇一陣燥意湧動,聶陽不敢再多耽擱,狠狠割斷另一手上麻繩,轉去李玉 虹腳邊。 她右手脫縛之後,仍不去掏嘴裡,而是直直鑽入半敞酥胸的衣襟之中,也不 知是捏住了紅玉乳珠,還是攏住了粉白豐丘,衣衫之下起伏不休,捏揉的快活無 比。 聶陽不敢看她,只是牢牢抓住她掙動腳掌,免得匕首探入之時錯手傷及肌膚。 她那赤足滑嫩細軟,帶著一股撩人熱度,落在他掌中極不安分,好似一尾出 水活魚,不住扭來挺去。 費了一番力氣,他運上七分真力,才算是把她腿腳牢牢按住,挑斷剩下兩股 麻繩。 擔心她馬上做出什麼失控舉動,聶陽一幫她脫縛,便立刻向後退開數步,也 順便再次平復一下胸腹間鼓蕩的懊燥之氣。 李玉虹仍沒空去理會嘴裡塞著的那團破布,雙腳剛一自由,便立刻屈膝抬腿, 一對裸足左右交蹭,竟把大腿上半褪下來的衣裳麻利的蹬到一邊,還惱恨無比的 在上面踏了兩腳。 油燈昏暗,那豐腴滑嫩的赤裸下體卻是白膩耀眼。 李玉虹雙手一上一下,粉頸漲得青筋微凸,就那麼側躺著不住玩弄自身羞恥 之處。似乎嫌這仍不涼爽,橫在胸前的右掌一撐,上衣順勢分開,內裡也不見兜 兒敝體,肉滾滾白馥馥的一對奶兒被五根手指搓扁揉圓,淫靡非常。 莫非是中了什麼厲害淫藥? 聶陽瞥了一眼旁邊的木盆,盆中清水多半是用來幫她擦洗身子,並未濁髒, 他吐了口氣,抄起木盆走她身邊,劈頭蓋臉澆了下去。 洞中陰冷潮濕,盆中清水自然也是陰涼刺骨,濺在聶陽身上,都激得他一陣 哆嗦,更不要說眼前近乎全裸的李玉虹。 涼水傾盆而下,她嗚的一聲縮成一團,週身紅潮彷彿退卻少許,夾在股心的 手掌也停住動作,只剩下小巧鼻翼飛快的連連翕張。 「王夫人,王夫人?你好些了麼?」聶陽試探著叫了兩句,抓著她衣襟將她 雙乳蓋住,打量著該如何把她抱起帶走。 大抵是冰涼水流稍稍復甦了她些許神智,她緩緩抬起手,把口中布團扯了出 來,細若蚊鳴般問道:「是……誰……」 聶陽皺眉道:「王夫人,我是來救你的。你稍微忍耐一下,我這就找人幫你。」 看她情況似乎好些,他連忙拿過被她脫到一邊的長裙胡亂往她腿上一纏,權作下 手之處,跟著低低道了聲得罪,雙手一分,已把她橫抱在懷中。 「誰……誰都好……救我……救救我……」李玉虹剛被抱起,口中的哀求便 又透出一股淫亂嬌媚之意,常女子被打橫抱起,為了穩住身子總會雙手摟住對 方,她卻不管不顧,被水澆的冰涼的雙手摸摸,突然便爬進聶陽領口之中, 按著他胸前結實肌肉,連聲道,「好兄,快……快救救姐姐……」 聶陽暗道一聲糟糕,沒曾想她並非單單是淫火攻心,而是連腦中意識也僅剩 下求歡淫,保不準除了這男歡女樂之事,她就只記得聶陽這麼個名字而已。 他只得手去拉她手腕,這樣一來,卻把她頭頸抱得更緊,嗅到他身上男子 體味,她竟如餓虎到肥羊,修長脖頸一扭一伸,一張還沾著水珠的狼狽面容便 死死貼在他胸前。 聶陽衣襟本就已被她扯松,胸口頓時與她肌膚相貼。她扭動面頰,在他胸前 來蹭了兩下,急急喘了兩聲,一口便咬了下去。 這一口咬的也不很重,只是用牙齒將他肌肉擠成一團,豐唇內嘬牢牢吸住, 裡頭那根舌頭,卻像嘗到什麼美味一樣,拼了命的舔來舔去。 酥癢如麻,聶陽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旋即發現情形不對,只得拋卻憐香惜 玉之心,撒手一拋,便要把她丟原處。 哪知李玉虹武功仍在,身手依舊矯捷,他才向外一甩,她便雙手一抱,纖腰 一擰,反倒死死掛在他的身上,火熱嬌軀將一盆涼水都蒸成細密香汗,緊實修長 的玉腿緊緊貼著他的肚腹上下磨蹭。 「王夫人!」聶陽情急,只得心中道了聲得罪,手一掌砍在她頸側,想將 她打昏帶走。 倒不是他突然變了正人君子,也並非李玉虹姿色不足撩不起他激昂情慾,而 是一來此地危機四伏實在不宜久留,二來王凝山才方離世,對這新寡文君又怎能 完全不講江湖道義,再則,從方才種種推測,仇隋只是在她身上害死了王凝山, 卻並未親自下手施功,裡面八成有什麼隱患,不然王凝山與她自幼一起練功成婚 便開始雙修,怎會不明不白丟了一身內力。 這一掌下去,他足足運了四成勁道,甚至想要豁著讓她受些內傷,也好過如 此癡纏不放,無法救人。 李玉虹悶哼一聲,身子吃痛,向旁歪了一歪,卻沒有半點要暈厥過去的跡象。 聶陽轉念一想,她體內此刻凝聚著夫妻二人的凝玉功,奔流不息循環往復, 週身經脈都在極度活躍之下,想要不成重傷將其打昏,著實並不容易。 正躊躇間,李玉虹再度攀附上來,她雙目不能見物,貼著他的身子只能靠雙 手不斷摸,不過目標卻極其鮮明,順著腰腹向下一探,轉手便要去解他褲上腰 帶。 「你……」聶陽向後一縮,想要怒斥兩句,卻發覺對這失去理智的婦人,斥 罵又有何用? 她雙手緊緊抓著聶陽褲帶,被他扽的跟向前衝,一頭扎進他小腹中央,口中 嗚嗚咿咿已經不知在說些什麼,只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開。 偏偏聶陽一身夜行打扮,褲腰繫的十分結實,她第一下便抽死了活扣,此刻 在結上一通亂摸,又如何解得開。 聶陽略覺氣惱,垂手扯住她後領,硬要把她拽開。 心底燥意已是一陣強過一陣,他不敢再任憑李玉虹胡鬧下去。 李玉虹此刻內力也是不弱,雙臂死死扯在聶陽褲帶上,他這一拽,竟沒拽動 分毫。 聶陽暗罵一聲,右臂貫足內力,又是向後一拽。 李玉虹雙手卻順勢向後一折,將光滑粉嫩的身子直接從上衣中脫了出來,讓 他手上拿著一件粗布衣服,滿臂力道愣愣揮了個空。 她毫不在意身上已一絲不掛,反而連雙手後折的間隙也不肯浪費,低頭一口 咬住聶陽褲帶,雙手緊跟著揪住兩邊,牙齒來扯動,撕咬不休。 也不知是布料太過結實還是她用力方法不對,這一番凶狠扯咬,只不過咬進 嘴裡幾縷布條線頭,她昂著頭,口中緊緊咬著那幾根絲線,無神雙眼之中驟然水 波上湧,先是苦悶的嗚咽兩聲,跟著珠淚連連滑落,竟傷心至極的抽泣起來。 「王……王夫人……」聶陽又驚又怒,看到即便如此仍不肯鬆開他褲帶的雙 手,和那一張轉眼間已佈滿淚痕的狼狽面容,不僅由心底升起一股莫可名狀的同 情,「你……你當真如此難過麼?」 彷彿已聽不懂聶陽在問什麼,李玉虹一邊悶聲低泣,一邊不死心的湊近他胯 下,雙手抓著他的褲腰,想就這麼硬扯下去。 一步踏出……興許……就是萬劫不復…… 可又能如何?他怎麼允許這樣一個極為有用的棋子繼續留在仇隋手中,把她 帶走她卻又是這副模樣,想要掩人耳目根本是癡人說夢。 既然如此,只好鋌而走險了。 他反手將匕首插入腰側,輕輕一挑,已經被扯到繃緊至極的布條頓時裂開。 黑色的紮腳布褲立刻便被李玉虹雙手並用扯至膝彎,她抽動鼻子嗅了兩下, 順著男子胯下的汗腥體臭抬起頭來,手掌順著雙腿一路摸上行,定准了尚未脹 起的陽根所在,嗚的一聲喜悅嬌哼,便匆匆湊了過去。 聶陽握著匕首向後退開兩步,靠在石壁上站定,抬手擦了擦汗,測頭望著那 條狹窄洞縫,提防有人闖入。 李玉虹才管不得這許多,到了嘴邊的男子器物向後逃走,急得她撒嬌般喊了 一聲,手腳並用爬追而來。 聶陽橫下心來隨她去做,暗暗運起幽冥九轉功,打算速速把這難纏少婦整治 的癱軟如泥,再帶她逃走。 這種詭異環境,他胯下那根陽物自然也全無鬥志,軟軟蜷垂在捲曲毛髮下。 李玉虹卻如獲至寶,雙手托著皺巴巴的春袋,一條嫩滑靈巧的丁香小舌賣力伸出 唇外,將那條肉蟲舔上吮下,推左撥右,鼻尖一路拱到聶陽腹股溝壑之間,舌腹 托起一顆肉丸,嘶溜溜把玩挑弄。 「嗯嗯……」聶陽輕輕哼了一聲,滑溜溜的舌頭蹭過的每一處,都浮現一陣 酸中帶麻的酥癢。 捲起的小舌貪婪的嘬著略微膨脹的根部,彷彿對其中流淌的熱血無比飢渴。 撥開礙事的衣襟,聶陽低頭看著埋首股間的李玉虹,異樣的潮紅仍盤旋在她 裸露出的每一寸肌膚上,明明才被涼水澆了個透,卻像是剛從熱水桶裡撈出的蝦 子。 數日前,她還是個巧笑倩兮的明媚少婦,愛意流轉眸間,如今,卻赤身裸體 野犬一樣不知羞恥的趴跪在陌生男子胯下,嘖嘖有聲的品嚐著不文之物,那陽物 脹大幾分,便教她歡喜的渾身打顫。 九轉功行,情慾高熾,聶陽終於也忍耐不住,將匕首丟到一邊,彎腰撫過她 猶帶濕氣的光潔雙肩,穿過腋窩兜手一握,攥住了那兩團豐腴雪乳,嫣紅奶尖兒 早已勃發如豆,硌在掌心軟中帶硬,好似一個初春芽苞。 他往芽苞上一捏,前後一搓,就覺裹在陽根週遭的濕滑小口驟然緊了一緊, 那嗚嗚嗯嗯的哼聲也跟著快了幾分。 沒那閒功夫在這陰濕山洞裡輕佻滿捻,他在李玉虹酥胸上揉了幾揉,便將早 已備好的真氣蓄在掌心,輕輕一罩,專往那敏感丘頂催動過去。 她本就已淫情滿溢,一腔春蜜早將雪股內側染的一片黏滑,又哪裡禁得住這 如萬千細針輕刺的翹麻徹骨。 內力沁潤乳肉不過一霎,她就哽噎般長吟出口,赤裸嬌軀猛地一彈,一陣密 密痙攣,好似丟了一。 說是好似,只因聶陽也沒見過到了洩身之時,仍死死吮著陽物在口,週身肌 肉抽搐,舒暢的雙眼翻白,嘴巴裡仍不忘賣力含舔吸嘬的奇女子。 陽根終究在她口中高高昂起,怒莖硬漲變長,她那一張小嘴吞含不住,偏偏 還不捨得撒開,叫龜首幾乎戳進緊小喉眼,噎的她一陣嗆咳,涕淚交加。 看來也不需再做什麼準備,聶陽四下望了一眼,想看看什麼地方比較適。 這狹小石室,自然也只剩那張簡陋床鋪可用。 他低低歎了口氣,正想彎腰抱起她,她卻嘶嚕一聲把濕淋淋的陽根吐出口外, 轉身站了起來。 彷彿怕這來之不易的男人突然消失,她人剛轉過身去,左手就緊緊抓住了聶 陽左臂,跟著纖腰一彎,豐臀高高撅起,右手飛快的摸到那根陽具握在掌中。 聶陽還未及反應,圓潤肥美的屁股便向後一挺,噗滋一聲輕響,粗大火熱的 肉棒直挺挺被她吸入體內,好似被那張流滿饞涎的紅嫩蜜戶一口吞下。 「啊、嗯啊啊……」這一下入的她快活無比,抓著聶陽胳膊的手掌狠狠捏緊, 暢快的叫出聲來。 她雙腿本就修長,縱然身量比聶陽低些,腰線卻反而持平,緊緊抓著他手臂 勉強保住平衡,她腳跟微踮,緊接著前後搖動起來,圓鼓鼓的臀丘貼著他緊繃下 腹,像顆爛熟的蜜桃滾上壓下,桃谷之間,茅草之外,一根巨柱剩下半截在外, 其餘大半吞吐進出,咕唧之聲大作。 彷彿覺得這樣仍不盡興,李玉虹另一手緊緊捏住半邊屁股,用力向旁拉開, 扯的雪臀大張,連那圍著幾根捲曲烏毛的微褐後竅都看得清清楚楚。 菊穴都扯的大開變形,她仍渾然不覺羞恥,反而連聲叫道:「深……深些, 嗚嗚……還要……還要……進來,再進來呀啊啊……親哥哥,弄、弄死我吧……」 那桃源洞中洪水滔天,又並非十分緊致,加上她花徑生的頗淺,聶陽還未動 作,硬梆梆的菇頭就已一下一下砸在她穴心子上,除非破關而入,否則如何再進 得去。 可她就是非要盡根而入,扭著水蛇般的白腰,一邊嘶嘶呼痛,一邊硬是把臀 尖往聶陽胯上壓去,頂的實在難受,就稍稍往外抽出一截,趁著肉稜刮得嫩管兒 一陣爽利,再狠狠往後挺,連壓帶磨,生生往內凹進幾分。 明明應該鈍痛難忍,她卻仍歡喜的連連高呼,一頭烏髮左搖右甩,口角垂下 晶亮津唾,一直流到汗津津的頸窩。看她如此,聶陽也只好壓下心中不忍,將腰 向前送出,幫她動的更加順暢。 雖然不若平時身邊那幾個青春少女緊致動人,但李玉虹的淺淺媚穴卻別有一 番銷魂,滿腔愛蜜讓他進出極為滑順,盡頭那團肥美穴心恰恰豐彈軟嫩,龍首一 撞上去,週遭膣肉便猛地吮上一口,玉門關處先是一緊,跟著由外而內迅速收束 進去,好似一圈肉筋,環著棒身從頭到尾勒了一遭。 再加上那兩瓣豐腴無骨卻又緊湊彈手的曼妙美臀,初遇時隱在裙中並未得見, 如今赤裸裸一次次聳在他身上,快活的啪啪有聲。讓他一時間心神激盪,也忘了 蓄勢待發的幽冥九轉功,只是站在那裡讓她博命似的套來弄去,舒服的脊後發麻。 李玉虹這般前後搖晃一陣,終究還是沒把整條陽根吞進肚中,反而被插的汁 水四溢一片狼藉,嬌喘咻咻香汗橫流,腰後那顆肥美蜜桃晃得漸漸慢了,一直費 力挺直的雙膝也陣陣發軟,冷不丁小小洩了一次,美的險些軟倒在地,連忙雙手 撐住膝蓋,仍舊勉強向後擺去。 簡直是把站在身後的聶陽當作一根硬邦邦熱乎乎的角先生。 可惜這角先生卻不是個玉石腦袋,他被那肥美穴肉裹的陰火攻心,終於忍不 住雙手一伸,攬住她快要無力扭動的津津蛇腰,挺身一送,威猛無比的貫了她一 個通透。 「嗯嗚呀啊啊啊……」她身子一軟,向前撲倒,勉強雙手撐著地面,仍 讓屁股高高昂起,一邊婉轉嬌啼,一邊不再前後搖晃,轉而分腿沉腰,一門心思 迎向他。 滿腔情慾化作腰背勁道,盡數鼓蕩向前,他微分雙腿稍稍沉下身子,動作愈 發劇烈,龜首好似一顆膨大軟塞,把滿腔淫津堵在縫中,噗滋噗滋砸向被泡的酥 軟如泥的蕊芯。 「啊!啊啊!好快活!要飛、飛起來……呀啊!好美……美、美死我了…… 嗚!」一串淫聲浪語驟然收於細長媚吟之中,她雙膝一軟,兩瓣桃臀緊緊夾 住,潤紅嬌軀彷彿掛在了肉棒上,抖抖嗦嗦又丟了一次。 這次洩的頗為厲害,胯下那一片烏毛盡被染濕,滴滴答答向下垂流,要不是 清澈無味,聶陽真要以為她是快活的尿了一泡。 他暫且停下動作,打算略喘口氣,盤算著不必用到九轉邪功,多半也能讓她 紓解欲情,單純的男女交歡風險自然小的多,至於心中那份愧疚,此刻也不是多 想的時候。 反正就算不是他來,仇隋也不可能白白把李玉虹弄成這樣在高抬貴手,王凝 山頭上的那頂白帽子,難免要染的綠中透亮。 「好人……我、我還要……別……別停。」不過一閃念的功夫,李玉虹又忍 不住晃起了高高撅著的屁股,明明手腳無力連身子都快要支撐不住,卻仍勉強把 雪臀聳到最高,咕嘰咕嘰再行吞吐。 這短暫的休息,她並未有任何好轉,但這星點冷靜的間隙,聶陽卻發覺到一 絲異樣之處。靜止下的陽根滿滿地塞著她的蜜戶,龜首自然也抵著她的花心,僅 僅是抵著未動,卻能感覺到那一團軟滑嫩肉中隱隱透出一股吸力。 抽送之時感覺尚不分明,他還道是她嫩穴夾吸得力,讓那頭兒有了被嘬吮之 感,此刻方才明白,竟是她體內的雙修功法,正在急切的渴盼陰陽互濟。 再動起來時,穴內吸力更加明顯,柔和內力也催動到會陰方圓,嫩肌內吮, 裹的他尾骨陣陣發麻,換做常男子,不幾下便要丟盔棄甲一敗塗地。 聶陽連忙收攝心神,小心的將九轉邪功撤幾分,暫且不與她的凝玉功有任 何碰觸,只是盤旋在丹田一帶,壓制住陽精湧動。 李玉虹自身並未察覺什麼,一門心思仍在體內進進出出的粗大肉棒上,凝玉 功的流轉運行彷彿不過是本能催動,與她心神毫無關係,聶陽才把動作穩住,她 便急匆匆要哭出來般叫道:「不要……快些,再快些呀,好癢……人家裡面要癢 死了,狠狠弄我,狠狠弄我,弄死我吧!」 嘴裡叫的雖然響亮,她四肢卻早已綿軟無力,聶陽向前狠狠一頂,堅硬肉錘 唧的一聲撞將上來,讓她手腳頓時一酥,心尖酸軟欲化,哎喲一聲往前撲倒。 她唯恐就此摔趴,硬生生抬手挪腳往前爬了半步,總算是挺住了汗津津的屁 股,仍讓那根銷魂恩物直挺挺連在臀後。 聶陽噴了口粗濁鼻息,跟上半步,腰桿用力一打,緊繃小腹結結實實拍在李 玉虹臀尖。 「啊啊……啊!」她淫叫一聲,又往前挪了數寸。 彷彿一追一逃,不過十餘,李玉虹又被聶陽逼到了那被當作床鋪的木 旁邊。她抬手摸著爬了上去,口中一邊哀哀浪哼,雙手一邊攀住牆壁,顫巍巍 支起了上身。 這一路挪來,她約莫又丟了一次,洩的雙膝不住內,修長的雙腿彷彿被抽 了骨頭,軟綿綿左搖右晃。 四肢愈發無力,那嫩如羊脂的玉門蜜戶卻勁道漸強,不光比起初時緊窄數倍, 收口荷包一樣緊嘬著陽物根底,穴心子那肥美肉團,也不知不覺好似凹了一個肉 渦下去,一下一下吸著馬眼,將命根子上散發的絲絲熱氣一股腦卷吞下肚。 聶陽把她一路壓到牆邊無路可逃,才雙手一抄握住她胸前豐乳,架她弓腰半 站,只把雪白的屁股往後撅出,繼續任他前後抽動。 這姿勢男子極為省力,肉滾滾的臀丘擋在中間,棒兒縱長也不得不撤至外圍, 紫硬肉稜進進出出,盡往腫脹陰門內外招呼。 那嫩縫入口本就比內裡敏感,又少了吸力漸長的花芯作梗,聶陽振奮精神捏 住她紅翹奶頭,雄腰疾振,辟辟啪啪十下密集送出,直弄的她蛤口陰津狂噴, 翻眸長聲尖叫,滿面通紅似笑非笑如泣如號的大丟特丟了一。 「嗚……好……好快活……要、要死了似的……親親好哥哥,你……你弄得 人家好美……美死了……」嬌喘吁吁的趴在石壁上,她伸出手指在聶陽指縫間撥 弄著自己乳頭,一身嫩肌都已在間或痙攣,換做常女子,顯然已是不堪雨露的 徵兆,她卻仍饞涎半垂,扭擺腰肢道,「還要……好人,人家還要……來嘛,來 呀,嗯嗯……求你啦,接、接著弄弄人家,弄弄人家的穴眼嘛……」 僅憑經驗感覺,李玉虹前前後後大大小小洩了至少六七次,再怎麼淫慾焚心, 總不至於半點好轉也沒有,聶陽緊鎖眉心,緩緩抽送著暗自思忖,莫非……是和 那憋在體內周轉不休的半套凝玉功有關? 事關九轉邪功,李玉虹又已是花心酥軟陰關半敞的虛弱模樣,再加上仇隋未 曾下手的未知緣由,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撫著她軟彈酥胸,貼在她背後先淺 淺抽送緩解她連聲催促。 肌膚相貼,隔著一層薄汗,兩人連彼此的心脈顫動都可清晰感受,這樣的親 密姿態,總算讓一直狂態畢露的李玉虹稍微安靜下來,不再連聲媚呼,只是咬著 下唇急促輕喘,不斷向後拱聳腰臀磨蹭他的腰腹。 動作雖緩,蜜徑中的夾吸之力卻不弱反強,尤其是那兩瓣屁股微微轉動向上 一挺,便有數道細嫩褶皺裹著龜首蠕動一番。 聶陽輕輕啃咬著她肩窩肌膚,心中暗暗著急,魚水之歡女子先天便有持久之 能,李玉虹又一身異象,若只是常交媾,恐怕他到了精盡人亡之際,她也仍是 這副模樣。 既然如此,只得送佛送到西了。 李玉虹內力已經盡數凝聚在會陰左近,淫慾也熾熱如火,到省了他撩撥挑逗 的事前功夫。他抱起她往那破床上一放,舉起她雙腿順勢一轉,不等她開口催 促,雙膝抵住堅硬面擠進她雙股之間便是一頂,肉菇將流淫汁拌著她急躁嬌 呼一併堵了去。 陽天陰地,本就是男女最常態的模樣,聶陽一邊挺腰強攻,一邊抬手脫去礙 事上衣,伏身摟緊她汗滑油潤的赤裸嬌軀,胸乳相抵,肚腹緊貼,恥毛交錯,腿 股糾結,只剩下緊繃臀肌運力前聳,凹出兩個內陷「酒窩」。 李玉虹被這疾風暴雨般的攻勢擺弄的嬌顫連連,頭十餘下便戳的她花心一跳, 滋滋噴了股黏漿出來,後面這一連串玉杵搗珠,更是直直把她一溜煙送到了九天 之上,呀啊尖叫一聲,死死摟住聶陽雄軀,嬰孩般咂住男子乳頭,一雙長腿緊緊 夾住他腰桿,恨不得將他勒死在腿間似的。 一直狂抽猛送了兩三下,聶陽抬身低頭,看她週身都已是一片酥紅,嵌著 小巧肚臍的細白腹部,恍若吞了一尾活魚,不住波浪起伏,一雙美乳漲圓如球, 翹立其上的奶豆殷紅勝血,一腔陰元簡直是箭在弦上緊繃欲斷。 從未想過不靠九轉邪功仍能讓女子變成這副模樣,聶陽暗暗歎了口氣,愈發 緊致不輸處子的細嫩貝肉幾乎要吸出他的陽精,他定了定神,終究還是催動了幽 冥九轉功,小心謹慎的送往佈滿內息的腫脹玉門之中。 飢渴的漩渦彷彿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浸滿蜜汁的兩片嫩唇暢美無比 的一個激靈,緊緊抱住了埋入其中的龜首。 雙手撐在她腋下,他小心的緩緩往深處挺進,凝成細絲的陰寒真氣緩緩外放, 纏貼上蠕動的腔肉。 「嗯……哈啊……哈啊……」也許是一直本能等待的就是這一時刻,李玉虹 的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只是不斷的緩緩嬌喘,雙腿用力勾在聶陽腰後,無神的 眸子緊張的望著昏黑的洞頂。 「王夫人,對不住了……」他輕聲說道,向前一壓,陽根滋的一聲,碾開最 後一段嫩管,用力頂在肥美穴心中央,準備已久的內力凝成一把冰鑿,直挺挺貫 穿進去。 「啊!」李玉虹昂首尖叫,被壓在床上的扁圓臀肉用力挺了兩下,雙 手驟然伸出,彷彿感受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一樣,咿咿呀呀的哭喊著凌空亂 抓起來。 聶陽硬下心腸,稍稍往後一抽,跟著又是一頂。 早已在數次情潮洶湧中軟弱不堪的陰關怎禁得住這樣重重兩擊,耳邊就聽她 一聲苦楚呻吟,一股溫熱柔和的真氣頓時被他強吸過來。 但這一吸,卻好似從一大團蓬鬆棉花外側扯了一把,不過堪堪扯下一塊,牽 絲帶縷。 聶陽一怔,旋即發覺自己破關而入的那股內力猶如冰投春江,一霎那便消失 的無影無蹤,融入李玉虹的流轉內息之中。 兩廂交換,反倒是聶陽虧了幾分。 這……便是對上凝玉功的結果麼? 他穩住心神,此刻兩人經脈相通猶如一體,可不敢有半分差池。 急速循環的凝玉功吸力本就在緩緩增強,而聶陽的九轉邪功才一侵入,那吸 力就陡然猛增數倍,就像個遠遠望去不過尺餘深淺的淺潭水渦,一腳踏入才發覺 竟是深達數丈的陷阱。 兩股內力拉扯之間,彼此互有損耗,彷彿構成了一條循環通路,聶陽吸來一 道,便有一道被凝玉功捲入,轉瞬消融。 時間推移,李玉虹體內吸力仍在不斷增強,好似若是沒有另一半凝玉功前來 補足,就會無窮無盡的增長下去一般。 聶陽只得跟著加強功力,兩人之間的內力流轉愈發猛烈,不過須臾,就連他 自身的全部真氣也跟著奔流循環,漸漸被凝玉功牽引成一個巨大周天,將兩個赤 裸男女練成一個內力之環。 對這種情況聶陽全無經驗,只得咬緊牙關,拼盡全力維持住陰脈中的采吸之 力,不求採來李玉虹內力,只盼保住自身無損。 周天運轉愈發快速,頃刻間,李玉虹的內力已在聶陽經脈中兜了一圈,聶陽 的一身真氣,也在她身子中游轉了大半。 他這才發現,李玉虹的內力竟和桃花神功練出的真氣極為相似,不過威力卻 遠遠勝出,就像是桃花功畫出的無睛之龍,由她點上了靈動雙眸。 莫非這桃花功,也和凝玉莊有什麼千絲萬縷的聯繫? 一男一女身軀交疊魚水相容,卻僵持在場紋絲不動,這詭異景象,如今卻在 這山洞中持續上演。 原本通體暈紅香汗淋漓的李玉虹,此刻卻漸漸平靜下來,只是豐潤雙唇中還 流瀉出嬌媚婉轉的低沉呻吟,一身肌膚重又變得雪白粉嫩,痙攣抽搐的各處也不 再動彈,只有順滑柔韌的腰肢還間或扭動一下。 聶陽頭上的汗卻越出越多,一身緊繃肌肉也跟著泛起潮紅,額上汗滴順著臉 頰流下,從下巴墜落,滴滴落在身下李玉虹起伏雙乳之上。 全神貫注維持著吸力與李玉虹相抗,聶陽甚至無心留意這循環將近一個大周 天的真氣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幽冥九轉功終究不過是邪練功法的採補之術,效用如何比得過專精雙修之道 的凝玉功,儘管聶陽竭力抗衡,流轉之間,內力不斷絲絲流向對方,如此下去, 反倒成了聶陽在為她灌輸內力過去。 「不……不要……」李玉虹口唇蠕動,滿含淒楚的哀聲說道,「不要……再 ……這樣了……」 聶陽隱約猜到,王凝山死前,恐怕就落入了和他近似的境地,才讓她於神志 不清中發出了本能的哀鳴。 但那終究不過是湮滅的神智短暫的光返照而已,聶陽向後掙了一掙,那雙 長腿卻死死纏在他腰後,雪臀高抬,緊緊貼著兩人交之處。 不得已……只好用上非常手段了。 大仇未報,絕不能讓一身功力葬送在這樣一個地方,他緩緩舉起右掌,分出 一股真力凝聚掌心,九轉邪功恰恰方便催動幽冥掌力,一招印在她緊實小腹中央。 只要能讓這運轉之流斷上一霎,他就來得及把九轉邪功撤,免得卷在其中 損失更多。 即便內功運轉之時強行打斷很可能害的李玉虹走火入魔,如今他也顧不得那 許多了。 反正她現下也與廢人沒有多大分別。 李玉虹的內力比剛才更加渾厚幾分,聶陽也不敢手下留情,凡能調動的內力, 十成十往她肚腹按下,這一掌下去陰寒徹骨,頓時便斷開李玉虹臟腑中的奔騰經 脈。 「嗚呀啊啊啊!啊啊啊!」本已平靜下來的李玉虹中掌之後先是一 僵,緊接著渾身一顫,突的高聲慘叫起來。 淒厲哭嚎聲中,漩渦一般的凝玉功驟然停滯,跟著便好似一條旋轉環鏈被從 中切斷,瞬間失去了所有力道。 兩人拉扯角力之時,一方突然渾身無力,會發生什麼? 聶陽傾注在李玉虹身上的功力已是前所未有的強,換做常女子,只怕是連 奇經八脈也會牽引的移了位置,而此刻與之相抗良久的凝玉功驟然失效,僅靠李 玉虹那早被破開的陰關,那裡還有半點抵抗之力。 甚至來不及強行收功,李玉虹的慘叫聲頃刻便變得暗啞無力,成了呵呵的抽 搐氣息。構成原本漩渦的所有內力,一剎那便被聶陽采吸的乾乾淨淨,一身精元 也是絲毫不剩,盡數收納。 纏在他身後的修美雙腿軟綿綿的垂落下來,平平癱落在地。 聶陽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冒著氣血逆流之險硬生生停下邪功,向後撤出,有 些慌亂的看著李玉虹一動不動的身子。 白生生的大腿根部,那兩瓣紅腫蜜貝中央,好似被鑿開的一洞泉眼,蛋清般 的漿液汩汩流出,源源不斷。她白裡透紅的肌膚,迅速的暗淡下去,高聳胸膛的 起伏,也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王、王夫人……」渾身劇烈的戰慄起來,眼前的世界甚至都有些旋轉,聶 陽伸出手,顫抖著按在李玉虹丹田上,一股內力強行灌入。 空空蕩蕩。 就像一口大氣吹進了滿是洞眼的口袋,什麼也存留不住。 他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不甘心的雙手並用,又是數道內力輸送過去。 空空蕩蕩。 竹籃,終究打不起水。 他一把抓起李玉紅的手腕,最能反映臟腑之能的腕脈之中,唯有油盡燈枯四 字。 「不……可能……」腦中一陣眩暈,他雙手摟起李玉虹,貼著她耳邊道, 「王夫人!醒醒!你……你醒醒!」 所有心神被控或是神志不清之人,將死之際多少總會光返照片刻。 可李玉虹勉力睜開無神雙眼後,口中卻仍是嬌聲說道:「好人……人家…… 還……還要……」 只怕沒有哪名女子,會願意在人生的最後,留下這樣一句遺言。 眼中一陣酸澀,聶陽低下頭去,緊緊抱住李玉虹徹底癱軟的身子,顫聲道: 「不要死……你……不能死,給我活過來……活過來!」 脫陽失陰,就算是扁鵲復生華佗再世,也救不這條命來。 聶陽摟得更緊,似乎想要從哪柔軟的身子裡壓搾出一絲生機。 但柔軟的酥胸下,已再聽不到半點動靜。 溫香漸冷,軟玉漸僵,他終於還是鬆開手,任那方纔還在他身下嬌喘扭動的 身子滾落在冰涼的木上。 經脈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是桃花功的內力全部被李玉虹煉化成凝 玉功的真氣,那些難以化為己用的異種內力也被凝玉功融大半,連他辛苦練就 的內力也被轉化小半,竟成了他體內最強的一股。 大概煉化者是李玉虹的緣故,內力仍為陰性,運用起來並沒什麼滯澀之感。 只是他胸腹間一直瀰漫著一股煩悶,也不知是經脈中的內力愈發互不相融,還是 凝玉功的這番凝煉對他的幽冥九轉功造成了什麼未知影響。 他卻無心理會這些,確認李玉虹已死後,他的精神就變得有些恍惚,周圍的 一切都彷彿有些不盡不實,就連手邊的石壁,也要摸在上面再三確認,才能穩住 搖晃的身體。 有多久未曾這樣了? 是從第一次殺人後扶著一棵老樹嘔吐的昏天黑地之後麼?他有些記不清了, 硬要想,便覺得頭痛欲裂。 終究……還是有人香消玉殞在幽冥九轉功上…… 就這樣……死在自己身下…… 「啊!」胸中的苦悶爆發成一聲憤懣的怒吼,他一拳捶上石壁,砸的石 屑飛濺,碎石四下崩落。 如果還有時間,他真想就這樣赤身裸體的跑出山洞,狂奔在清涼的夜風中, 什麼也不去想,一直奔跑到天涯海角。 可惜,他不能。 他靜靜地穿好了夜行衣,把割斷的腰帶從新接好,撿起匕首默默的走到了李 玉虹的屍身旁邊,蹲下來用旁邊的衣物仔細的把她的下身擦拭乾淨,照原樣為她 兜上。 趁著血液未凝,不容易被看出破綻,他舉起匕首,一把插入到高聳的左乳之 下,接著抹了些血跡在她嘴角,默默端詳了片刻,跪在她屍身前,緩緩磕了一個 響頭,伏地良久,才站起身來,轉身離開。 他未曾想過這一夜的探查竟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側目東望,雲海微光,既 無心,也無力再去做些什麼,只有找到來路,趁著天色仍暗,匆匆摸聶宅。 宅中的下人已有活多的起身就著井水洗漱收拾,不過他們並無武功,都被聶 陽輕鬆躲過。 一到房中,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沉重的酸痛順著肌肉的紋理上下蔓延, 他活動了一下肩背,頹喪的躺床上,胸中的苦悶愈發鮮明,已到了需要費力壓 制才能順暢呼吸的地步,他試著運用了一下那些本屬於凝玉功的內力,雖然並無 不妥,卻從心底感到陣陣不安,只好草草罷手。 .B. 雖說李玉虹逝世對仇隋的計劃必定是個打擊,聶陽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一想到奪來的不僅是內力,他就煩悶欲嘔。 他反覆想要說服自己,殺人就是殺人,用刀用劍用採補功法,並沒什麼不同。 可心底卻始終無法認同,他甚至不敢想養母垂死時淒楚的面容。 原本以為的小小一步,竟真的踏入到萬丈深淵之內…… 仇隋他們要到正午才能來,還有一上午時間,聶陽本打算好好休息一場, 緩解身上的異常。可天才發亮,門外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並沒其他人在旁,門外的人也就懶得再隱藏本來的嗓音,清脆的叫嚷進來, 「喂,田爺家的小哥,再不起來,太陽就曬屁股了。芳姑叫我來收拾這間,你趕 緊穿衣服,我可要進去啦。」 聶陽連忙翻身下床,撫著胸口把煩悶之感略略順了一順,快步過去把門打開。 「那我可進來了,小哥幫幫忙搭把手,可慢出去哈。」月兒一邊高聲說給別 人聽著,一邊閃身進來,隨手帶好了門,低聲道,「怎麼樣,哥,你沒什麼事吧? 怎麼臉色這麼差……沒睡好麼?」 聶陽搖了搖頭,倒了一杯涼茶一口灌下,滿口苦澀道:「還好,怎麼這麼早 便來了?」 月兒抿了抿嘴,望著他道:「哥,你……昨晚遇上什麼事了?怎麼感覺你好 不對勁。」 聶陽避開她探目光,把頭扭向一旁,畢竟這妹妹對他的心思極為敏銳,保 不准便猜出什麼,「沒事,昨夜查來查去,有些累了。不用擔心。」 「哦,那就好。可千萬注意身體,哥你要是躺下了,我可鬥不過邢碎影那淫 賊。」 月兒似不經意的一句,卻讓聶陽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不由得強打精神,道: 「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就好好躺下休息。」 「嗯,」月兒點了點頭,笑道,「這宅子裡正午前都沒什麼可擔心的,你好 好睡就是了。」 「好,」聶陽隨口敷衍道,「那我就放心睡了。」 月兒轉身正要出門,又過頭道:「對了,我來本來是有事要告訴你,看你 氣色不好,差點忘了說了。」 「什麼事?」聶陽皺緊眉心,托著脹痛額頭勉強問道。 「我今早和其他丫頭閒聊的時候,打聽到一個奇怪的消息。」月兒認真的說 道,「其實大丫頭,哦,對,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芳姑,她每天早早離開,並不 是直接家。」 「哦?」聶陽稍稍起了點興趣,揚眉問道,「她去幹什麼了?」 月兒笑瞇瞇的說道,「雖說丫頭們都沒看到她去哪兒,但有人看到她手裡提 的東西。那東西可是怪異得很。說出來,只怕你也和我一樣,想破頭都猜不出她 到底要去哪兒,要做啥。」 「是什麼?」 「是一疊紙錢。」 「紙錢?」聶陽忍著頭疼,問道,「她……每天都拿著一疊紙錢?」 月兒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道:「丫頭們見了至少七八次,每次都是一疊紙 錢拿在手上,至於懷裡是不是還揣著什麼,就不好說了。」 「拿的要是紙錢,去做什麼,倒是並不難猜。」聶陽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淡 淡道。 月兒的笑容漸漸隱去,蹙眉道:「哥,你的意思是……」 聶陽點了點頭,權作默認。 月兒扁了扁嘴,急匆匆道:「哥,她……她可是每次都宅子外頭轉圈,轉著 轉著就不見了的!你……你的意思難道是?」 聶陽沉聲緩緩道:「那就是說,她每天傍晚都帶著一疊紙錢,在這宅子裡的 某處祭拜某個孤魂野鬼。」 那個鬼字一說出口,兩人竟都感到一絲寒意掠過心頭。 屋內,霎時間安靜下來。 乳硬助性 第九十五章 (一) 仇隋……你到底在這夫妻身上試驗了什麼? 轉基因?新疫苗?還是都市傳說? (二) 生怕她會扯出嘴裡堵物,聶陽一邊探身準備斷開另一手的綁縛,一邊準備隨 時抓住她得以解放的左腕。 哪知道比起被塞著的嘴巴,李玉虹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她衝著導演的方向,端端正正的比了個中指,跟著掏出嘴裡的布團罵道: 「誰他媽提議的用襪子?不知道我是汗腳嗎?」 (三) 黑色的紮腳布褲立刻便被李玉虹雙手並用扯至膝彎,她抽動鼻子嗅了兩下, 順著男子胯下的汗腥體臭抬起頭來,手掌順著雙腿一路摸上行,定准了尚未脹 起的陽根所在,嗚的一聲喜悅嬌哼,便匆匆湊了過去,一口咬下…… 「……哎呀,餓死老娘了。還是吃這個補身體。」 (四) 空空蕩蕩。 竹籃,終究打不起水。 他一把抓起李玉紅的手腕,最能反映臟腑之能的腕脈之中,唯有一曲將軍令 …… 「唐……唐伯虎?」 (五) 如果還有時間,他真想就這樣赤身裸體的跑出山洞,狂奔在清涼的夜風中, 什麼也不去想,一直奔跑到天涯海角。 可惜,他不能。 上次在孔雀郡外的裸奔,他已經上了官府的黑名單。 (六) 月兒笑瞇瞇的說道,「雖說丫頭們都沒看到她去哪兒,但有人看到她手裡提 的東西。那東西可是怪異得很。說出來,只怕你也和我一樣,想破頭都猜不出她 到底要去哪兒,要做啥。」 「是什麼?」 「是一件水手服。」 「……」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直鉤擊水 一身武功的聶月兒,卻從心底害怕那些神鬼精怪,被聶陽的說法嚇了一跳, 沒再多待便匆匆離去。 方才與月兒站的近了,絲絲少女幽香探進鼻中,令聶陽胸腹間的苦悶愈發鮮 明,他勉力定下心神,試探著又將幽冥九轉功運了幾遍,凝玉功的內力雖然醇厚, 但質性柔和綿軟,雖少了許多異種真氣相斥之苦,威力卻也稍遜一籌。 自從自斷陽脈之後,他所修煉的內功便一直是幽冥九轉功,一來和幽冥掌師 出同源相性極佳,二來真氣陰寒激烈威力極強。錯手害死李玉虹後,雖然憑空多 了將近三四十年修為在身,卻讓他經脈內存蓄的各色內力幾乎全化作了凝玉功, 強行用幽冥九轉功催動,便覺得胸口煩悶難當,幾欲作嘔。 他對凝玉功一竅不通,這一股真氣此後毫無增加的可能,他只得強打精神, 試著靠九轉邪功去煉化這些令他頭疼的「飛來橫財」。 按以往的經驗,除了桃花功的內力轉化起來進境略快,其餘各種內力都不那 麼容易拆解融,真正被他迅速納為己用的,僅有凌絕世那一身同源真氣而已。 因此對這凝玉功,他本也不抱什麼希望,只想著哪怕能磨下一絲一毫,天長 日久,總有融會貫通的一天。 他靜心理氣,勉強試了一遭。 不料結果卻出乎意料的喜人,這些內力與桃花功有幾分相似,煉化的速度卻 比桃花功那毫無用處的虛廢真氣更加迅速。 這些雜七雜八的內力經過李玉虹的一番轉化,竟好似在陡峭群山之中揮舞著 開天闢地巨斧,生生砸開一條捷徑。 莫非……這就是仇隋原本的打算?他想靠修習凝玉功的女子,化解身上異種 真氣互斥之苦? 聶陽停功細細思忖,心道八九不離十就是如此,至於這打算是抓到祁玉琳之 後才有的還是開始便謀劃在內,則無從知曉。 他又試著運功一陣後,才發覺這凝玉功只傳給夫婦二人還不僅僅因為雙修法 門的緣故,這修煉出的內力,也頗有幾分古怪。 內力每被煉化一分,往往便等同於實戰中運用了十分,特性自然也被放大的 極為鮮明。 凝玉功的真氣,竟對男女情慾有極為明顯的牽引。 不論是運功過久還是潛心修煉,都輕易便可導致慾火焚身。 若不是多了一個雙修的法門用以宣洩,這門功夫只怕要淪落到某本皇宮流出 的秘典一般的下場欲練此功,引刀自宮。 聶陽不過才煉化了一刻功夫,便覺得週身燥熱無比,連手背也浮現異樣赤紅, 胯下那根陽物更是高高豎起,幾乎頂破褲子直衝天際,換一個陽頂天的雅號。 他連忙散功調息,暫且住手。 看來若要吞下這送進口中的肥肉,他還非得找個風平浪靜的時候,帶上幾個 女眷,一邊練功一邊陰陽調和才行。 頗為自嘲的笑著,他苦澀的想,生平最大的仇人便是個淫賊,不想著報仇的 路上,他卻也越來越像個淫賊,現下他這種情形,若無相交女子在側,簡直寸步 難行。 胸中的鬱結,令他真想仰天長嘯一聲,恣意大醉一場,再嚎啕大哭一番。 此刻四下無人,他暫且不敢行功煉化經脈裡的凝玉功,只得調息打坐,讓幽 冥九轉功周天往復,一邊練功,一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心裡還記掛著田、慕二人,未到午時,一夜未眠的聶陽便悠悠醒轉,精神略 微好些,身上也輕了不少,總算是聊勝於無。 看日頭,快是夜崗諸人來的時候,他匆匆抹了把臉,整理好身上的小廝打 扮,快手快腳把屋內收拾了一通,立在門外候著。 天道對田義斌下手的可能並不算小,因此儘管知道玉總管已經在周圍嚴陣以 待,聶陽依舊十分忐忑。 直到他遠遠看到慕青蓮溫和平靜的微笑。 慕青蓮的笑容,彷彿擁有一種能令人安定下來的力量,田義斌跟在他身邊的 時候,似乎也比平時文雅了不少。 這兩人雖然平安無事,卻能看出一夜不眠不休還是十分疲憊。田義斌半壺熱 茶下肚,哈的吐了一口大氣,抹了抹嘴,笑道:「果然不服老不行,當年夜襲七 鷹寨,我們兄幾個從半夜殺到天亮,從天亮追殺剩餘的狗賊到天色擦黑,下山 後連澡都沒洗,喝酒喝了一夜,也沒覺得有多累人。現在到好,只是喝了一夜涼 風,就連肩膀都酸了,眼皮一個勁兒往下墜。嘿,他娘的。」 幫田義斌續了半壺熱水,聶陽不願擔擱他們休息,草草問了幾句當夜情形。 也不知鬼煞是不是得了風聲,這一夜值守風平浪靜毫無波瀾,埋伏的地方相 互都能照應,也多少防範了一點內鬼報信的可能。 聶陽最關心的,自然還是仇隋的行動。 田、慕二人並未與仇隋同組,不過仇隋肩負著四下串聯巡防的使命,一夜下 來也見了他六七次,直到白日視野遼闊,才不見他來奔走,著實是辛苦無比。 慕青蓮雖罕有開目見物之時,感覺卻比常人敏銳數倍不止,他略微沉吟片刻, 緩緩道:「昨晚應該是出了什麼狀況。」 田義斌好奇的挑了挑眉,「嗯?怎麼說?」 慕青蓮遲疑道:「我也拿不準,只是感覺而已。」他似乎不太願意單憑感覺 判斷什麼,不過猶豫一番後,還是道,「仇隋與咱們一道出發的時候,心境就頗 為不平,渾不似平時的他。我本覺得一夜下來,他應該能平復少許,不想方才聽 他說話,隱隱怒氣竟更加明顯,好像連殺氣都快被激了出來。田兄,你我到此也 算有些時日了,我著實不曾見仇掌門像今日這麼異樣過。」 莫非仇隋忙之中還偷閒去了一趟那個山洞,發現那幾具屍體後怒意勃發, 連上龍影香的份,一併湧上心頭不成? 聶陽不願提起李玉虹一事,也就不再多言,只叫他們兩個好好休息,免得被 折騰的疲憊不堪更容易遭人暗算。 不久,仇隋便遣人把酒菜麵點送到各人房中,讓他們匆匆吃喝一番,倒頭便 睡。 聶陽畢竟年輕,又休息了將近兩個時辰,自然不必乾等在屋內。 昨晚得到的情報,總要盡快通知出去才好。以他小廝身份,出門容易得很, 隨便借了個由頭,偷偷跟月兒打了個招呼叮囑她小心,半刻之後,他就已坐在慕 容極面前。 見面的地方已是玉總管羽翼之下,眾人都放心不少,大抵是發現月兒那個小 醋罈子不在,田芊芊也去了易容,亮出如花笑靨親暱的陪坐在他身旁。 除了雲盼情,想見的人倒是都在,聶陽不願浪費時間,知道雲盼情有事在身, 也就不再多問,一股腦把昨夜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只在李玉虹身亡的地方 草草帶過,但看他愧疚黯然的神色,但凡不是無可救藥的蠢材,也明白發生了什 麼。 田芊芊對她師父的本事瞭然於胸,思前想後,也斷定鎮上再沒別人有這種本 事,只是依她所說,這種不為控制只為摧毀心智的毒辣法子不僅對心神損耗極大, 得到的好處也極為有限,龍十九應該有多年未曾用過,其中想必有什麼緣由。 畢竟按猜測中仇隋的需要,用五羅媚顏心經操控人心激發自然情慾才是更理 想的法子。 龍十九這般操作,簡直如同為仇隋架了一座冰橋,濕滑難行,還搖搖欲墜。 至於剩下的知道地點還未及清理的天道據點,趙陽微微一笑記在心裡,其他 人也就不再多問。 對李玉虹的死,趙陽這位前輩顯然頗有微詞,最後還是按捺不住,警告聶陽 叫他答應一旦大仇得報,便立刻廢了這身邪門功夫,免得貽害世人。 「武功可以再練,人這一輩子,可沒得重活。」趙陽最先起身離去,他喝乾 了壺裡最後一口酒,留下這麼一句,閃身出門。 田芊芊心底到覺得聶陽這門邪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現下顯然不是出言支 持的時候,只好柔聲道:「聶大哥,這也不是你成心有意,就別一直裝在心裡了。 王夫人心神已經被我師父毀的乾乾淨淨,下半生縱然活著,也不過是個只懂得向 男人求歡的癡傻淫娃,要我說,還不如死了的好。」 唯恐被人注意到異樣,聶陽不敢在這邊久留,臨走前繞到趙雨淨屋外,隔窗 看了一眼,心中既有幾分惱怒,也有幾分悲憫。 這一繞路,到叫他遠遠見到了玉總管一面。 並沒人向他介紹,他也並未上前寒暄,只是遠遠看了那麼一眼。 只是一眼,就足以斷定那女子的身份。 銳利如刀的森黑雙眸,俊美如玉的英氣面容,除了昔年名動天下的女神捕, 又還能是誰。 玉總管只是望了他一眼,微微頷首權作招呼,口中仍忙著交代事務,視線一 轉便又到面前那幾個勁裝漢子身上。 聶陽無聲的歎了口氣,不知道她昔年的嫉惡如仇還剩下幾分,若是八成仍在, 一旦知道李玉虹的事情,恐怕又是個會記在賬上的。 報仇之後,欠下的帳一筆筆慢慢還掉,說不定倒能成了他此後人生的目標。 沒有目標的人生,才是最可怕的。 去之前,他拐到茶坊要了一包上好毛尖,圓了出門時的由頭,這才慢慢往 聶家大宅那邊溜躂過去。 出門幹活的小廝若是不偷懶,才會惹人起疑。 那幫武林中人大都還在休息,聶陽一路走臥房,也只見到孫絕凡一張熟面 孔,不過為了不引人注意,兩人並未彼此招呼。 拒絕了幫忙的要求,孫絕凡的時間和聶陽一樣富裕,應該也在趁著仇隋他們 輪流值守的機會盡力調查著什麼。 兩人都把仇隋性命看作畢生心願,雖有作,關係卻談不上緊密,能托她照 料月兒,聶陽已經十分知足,也不奢求她會動講出什麼情報秘聞。 只是看她死氣沉沉的雙眸難得有了星點神采,看樣子,必定是發現了什麼。 聶陽到房中,田、慕兩人仍在休息,慕青蓮感覺過於敏銳,白日裡反而難 以睡沉,性盤膝閉目打坐,不若田義斌,大字躺開在寬闊床上,好夢正酣。 心想今晚多半還要徹夜行動,也只有趁這時候多歇片刻,他到外間,不敢 擺出運功的架勢,只是斜斜倚在床頭,好似偷懶打盹一樣靠著,閉目調息。 這一下,竟從午後一直歇到了申初,暖洋洋的日光熱烘烘的烤在臉頰,才讓 他挪了挪位置,清醒過來,他稍稍晃了晃頭,腦袋裡好似灌了一腔漿糊,沉重滯 脹,身上雖然輕快了不少,胸腹卻依舊煩悶難當。 他捏了捏拳,揮了揮掌,一個多時辰的調息並未見到什麼成效,凝玉功依舊 粘稠如粥,催運之間令人心焦。 子夜仇隋才會出發,聶陽一時想不出該做什麼,正想著再休息一會兒,就聽 到門外一串矯健步點迅速由遠及近。 啪啪啪,一陣急促拍門聲後,外面傳來天風子清亮的叫聲,「田爺,慕大 俠,仇掌門有事邀大家一同商議。如果方便,請速到前廳落座。」 大概是知道慕青蓮在內,那子並未重複,匆匆往別的屋子去了,就聽那 子聲音一路喊過去,越去越遠。 這種時候,會是什麼事?聶陽心頭不解,看向從內室走出的慕青蓮,也是一 般的略感疑惑。唯有田義斌,意猶未盡的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伸了伸腰,笑道 :「管他什麼事,去了就知道。走。」 原本只當是仇隋臨時有新的安排要傳達給夜崗諸人,可走到院中,聶陽才發 現往前廳去的人可著實不少。 不光孫絕凡、焦枯竹這些不參加圍山的武林高手,連負責各院雜役的僕人丫 鬟也都紛紛往那邊走去。 到了前廳,江湖中人各座位坐下,座椅之後則密密麻麻站滿了下人。聶陽 滿腹疑竇,和月兒遙遙相對交換了一個眼色,示意多加小心後,安靜的站在了田 義斌的座椅背後。 左右兩邊的僕役氣息粗重虛浮,並不似埋下的伏兵,聶陽謹慎的打量了一下 週遭,總算暗暗吁了口氣,略感自嘲,明明是了自己的家,卻變得愈發草木皆 兵疑神疑鬼。 作為召集者,仇隋卻遲遲沒有出現,上首的兩張椅子,孤零零坐著閉目垂眉 的宋賢。 僕役這邊尚且能安靜候著,另一邊那幫新進門的丫鬟可還沒把規矩學的十足 十,一看這陣仗,便忍不住紛紛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 連帶著幾個江湖豪客也側頭探身,低聲詢問,嗡嗡嗡嗡嘈雜不斷,把諾大一 個前廳,弄得好似一個晨午菜場。 旁邊一個青年劍客也忍不住探身過來,低聲問道:「田爺,您猜會是什麼事 啊?大家晚上還有任務在身,這會兒匆匆把咱們召集一處,莫非……鬼山那邊出 了什麼岔子?」 田義斌微微一笑,搖頭道:「我來就一覺睡到有人叫門,能知道什麼?不 過鬼山那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正午交班的時候我仔細打量過,程副統領雖然 沒什麼高深武功,他身邊帶的那些親隨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慕青蓮也跟著微笑道:「的確,來的雖是燕騎營的副統領,帶的卻不是衝鋒 陷陣的騎兵。要是今天見的那五六十人都是北嚴侯府招攬的高手,咱們廳裡這些 人一起動手,都未必能討了好去。更何況是鬼煞那些下九流的刺客。」 他兩人言下之意,誰也不信仇隋招人前來是為了鬼煞之事。 田義斌抬手向聶陽要茶,趁機在他手背上輕輕敲了兩下,權作提醒。 聶陽應了聲是,提壺將茶杯續滿。 仇隋謀劃之事,如果不是為了鬼山上的六萬兩銀子,那多半就是為了聶家 兄妹。 他想必早就應該猜到聶家兄妹已經到了附近,很可能已經潛入聶宅,但他選 在此時發難的話,多少還是有些令人驚訝。 本以為會耐心等到稅銀大案塵埃落定,聶陽心中思忖不住,如墮五里霧中, 滿目迷茫。 「叨擾諸位休息,當真對不住,在下魯莽,先在這裡給大家賠個不是,還請 多多包涵。」隨著略帶疲憊的清亮聲音,仇隋大步踏入廳中,雙目如電環視一遭, 微笑道,「宅院中的各路人馬,除了尚在遊仙峰下辛苦值守的武林同道,應該都 在這裡了吧?」 負責伺候的僕役丫鬟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仇隋也沒多做解釋,只是淡淡道:「都到了就好。」 聶陽小心的盯著仇隋,發覺慕青蓮所言果然不差,與平時談笑自若溫文爾雅 的神情相比,現下的仇隋面上好似帶了一張無形面具,微笑仍是那個微笑,卻讓 人感覺不到絲毫親切,甚至,流露出了一絲殺氣。 列座的罕有遲鈍之人,幾個城府較淺的年輕人,已經無法克制的流露出戒備 的神情。 就連田義斌,也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的看著仇隋一步步走到座位上坐下。 仇隋今日果然顯得十分反常,落座之後,先是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之後 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竟就那麼端著茶杯,愣愣的發起呆來。 宋賢在旁等了片刻,仍不見他開口說話,白眉微揚,抬眼側目道:「仇掌門, 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仇隋一怔,旋即發現自己失態,連忙擠出一個微笑,將茶杯放桌上,清了 清嗓子,揚聲道:「其實,也並非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與遊仙峰上的稅銀大 案,應該也沒有什麼干係。只不過,和今天在場的諸位,多少也算有些瓜葛。」 「我們都是為了稅銀大案而來,和那案子沒什麼干係,怎麼會和我們有瓜葛?」 「怎麼?莫非是有什麼大奸大惡之徒前來壞事麼?」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議論起來。 仇隋搖了搖頭,微笑道:「大家都住在此處,按江湖道義,也算是受了聶家 的恩惠,那要是聶家的事,大家莫非也要置身事外麼?」 昨日才見了那兩具女屍的慘狀,今日又提起聶家,在座諸人自然便想到了聶 陽,霎時間又都沉默下來。 慕青蓮微微皺眉,朗聲道:「仇掌門,難不成,是和聶陽有關?」 仇隋不置可否,轉而道:「既然大家同住在此,也算是和聶家有緣。在下更 不必說,若沒有當年聶家前輩將我送往仇家,便沒有今日的仇隋,更不會再有如 今的天風劍派。聶氏一門與南宮、仇兩家世代交好,算是昔年江湖上的名門正道, 即便是這一代的聶陽誤入狼魂,也不可能壞了聶家近年的名望。」 雖說江湖上論資排輩,聶家門楣至多算是三流,但此刻大家都在聶宅屋簷之 下,自然紛紛點頭表示贊同,有人立刻便道:「仇掌門只管開口,都是江湖同道, 聶家若是有什麼事,只要我們兄幾個做得到,絕無二話。」 也有老成持重之人淡淡道:「仇掌門,到底是什麼事,你總要先說出來吧。」 仇隋輕輕歎了口氣,緩緩道:「列位可能有人不太清楚聶家後人的情況,容 我先簡單介紹一下。」 「長子聶陽,影狼杜遠冉的關門子,去年初方踏足江湖,一直醉心報仇, 名聲並不響亮,直到今年幽冥九歌走鏢一事,才漸為眾人所知。」仇隋拿出兩張 寫滿蠅頭小楷的紙張,垂目念道,「說來慚愧,算起來我也是他家的長輩,卻還 要靠別人幫忙集情報。」 「另外一女,名叫聶月兒,風狼沈離秋子,並未正式出師,只是為找聶陽 私自踏入江湖。此女之前五六年一直隨著沈離秋學藝,風狼的手段諸位想必也十 分清楚,因此關於這個聶月兒,我們近乎一無所知。」 一聽到風狼名號,廳中數人頓時變了顏色,魯英虹更是一拍扶手,怒目圓睜, 險些竄將起來。 聶陽暗暗叫苦,也不知這看上去嬌花弱柳的風狼前輩,當年到底是怎麼惹下 了這麼多血仇。 仇隋將手上紙張放到一邊,接著道:「這就是聶家後人大致的情形。兄妹兩 個俱投狼魂門下,這也不怪他們,畢竟當年聶清遠夫婦慘死,聶清漪嫁給影狼為 妻,這個結果實屬理所當然。」 眾人不知道他講出這些意欲何為,便只是靜靜聽著,等他繼續。 他遲疑一下,又歎了口氣,卻道:「想必有不少人知道,在下與聶家頗有淵 源,家父贏北周,突發疾病客死異鄉,全賴聶家祖輩不吝料理後事,家母產子時 崩血而亡,所幸聶家長輩將我這孤兒托付給仇家悉心照料,才有了今日的仇隋。」 他頓了一頓,一字字道,「因此,聶家後人有事,我絕不會坐視不管。他們若是 做出什麼令列祖列宗蒙羞之事,我這個長輩,又怎能視而不見?」 聶陽心中登時一顫,慌忙往對面的月兒那邊看去,果不其然,月兒也察覺到 仇隋意有所指,易容過的臉龐繃的死緊,惹的旁邊那個黃臉丫頭一直偷偷看她。 田義斌眉頭微皺,冷不丁揚聲道:「仇掌門,容我說兩句。」 「田爺請講。」 「我長話短說,不瞞各位,聶陽與我在孔雀郡就已相識,小女田芊芊,與他 也在那裡結緣,聶陽算起來,也可以說是我田家未來女婿。我田某人閱人無數, 聶家小子雖說因家仇而有些偏激執拗,可本性並不壞,我不認為他會做出什麼有 辱先祖的惡行。仇掌門還請調查清楚才好。」 慕青蓮跟著道:「當年狼魂與正道中人雖有不,行事也不按常理,但並不 是作奸犯科的險惡之輩,只是理念與大家略有不同。這重身份,仇掌門不必格外 強調。」 宋賢白眉微顫,沉聲道:「不錯,當年吾輩與狼魂縱然鬥得你死我活,互相 也能稱得上敬佩二字,憑聶家的名望地位,單是入了狼魂,可絕談不上辱沒家門。」 他這話語意極為鮮明,言下之意,聶家兄妹能得到狼魂稱號,反而是光宗耀祖的 事。 武當、少林與狼魂舊債不可謂不多,身為武當長老的宋賢說出這話,自然再 也沒人可用狼魂身份發難。 只不過,仇隋要說的顯然並非此事。 他用杯蓋輕輕撥了撥茶梗,緩緩道:「諸位所言甚是,天風劍派也並非沒有 受過狼魂的恩惠,但……」他說了一個但字,接著頓住話頭,沉默片刻,才道, 「此事不僅有辱聶家先祖,對狼魂的名聲,恐怕也頗為不妙。我請大家前來,正 是想將這謠言扼殺於未發。」 「謠言?」田義斌揚聲追問。 仇隋點了點頭,沉聲道:「我方纔已經說過,聶月兒私自離開師門,就是為 了來找聶陽。聶家對我有恩,在下早已遣出多人仔細調查這兄妹二人的動向,可 不曾想,他們卻給我一個驚人的消息。在下不希望事情在確實認定之前轉為流 言蜚語,性將所有人召集過來,聽一下大家的意見,也請所有人暫且保密。以 後找到聶陽,再一起討個說法。」 田義斌眉心緊鎖,慕青蓮也面露難色,聶陽心中惴惴,只覺胸腔子中越跳越 快,幾乎躍出喉嚨。 仇隋環視一圈,語氣沉重,一字字緩緩道:「據說,聶月兒與聶陽出則同行, 住則同寢,早已親密無間,逾越了兄妹之距,在下懷疑,他們恐怕已做出有逆倫 常之事。」 宋賢白眉一挑,雙目睜開,其餘諸人也大都吃了一驚,唯有田義斌和慕青蓮 面色並未有太大變化。 魯英虹鐵青著臉開口道:「仇掌門,你說的事關係女子名節,可要千萬慎重 啊。」 仇隋淡淡道:「這種大逆不道的亂倫,豈能無端指責污蔑。在下說是懷疑, 已是看在聶家前輩的份上,說的極為委婉了。」 斷空子在旁冷冷道:「若是直截了當些,就是他們已經做下苟且之事了吧?」 仇隋抬手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田施,你……可知道此事?」淨空大師滿面凝重,向這裡唯一承認與聶 陽相識的田義斌問道。 田義斌不知如何開口,慕青蓮在旁歎了口氣,道:「枳句來巢,空穴來風, 在下與聶陽也算相識,此事未必無因。仇掌門當真要深究麼?」 田義斌面色微紅,道:「他們兄妹相依為命,感情極好也是常情,更何況… …」他話要出口,旋即覺得不對,便生生吞了下去。 不料孫絕凡長身而起,接道:「更何況他二人又不是血親。」 這話一出,廳內又是騷聲四起。 孫絕凡盯著仇隋,平平說道:「聶陽本就是聶家養子,其親生父母下落不明 無人知曉。他兄妹二人即便有違倫常,也不過是犯了哪些死呆子的忌諱,江湖 中人不拘小節,既無血緣,又何必斤斤計較。」 田義斌也只得開口道:「聶陽若真的已與月兒兩情相悅,自然不能再傳續聶 家香火,將來找他們之後,幫聶陽找到生身父母,認祖歸宗,再將月兒嫁過去便 是。」 聶家子女如何嫁娶和這幫江湖人可謂毫無關係,一聽到聶陽並非聶家親子, 廳中大半都洩了口氣。 慕青蓮勉強微笑道:「雖是一段孽緣,所幸仍有挽救餘地,將來聶月兒出嫁 之時,還請仇掌門莫要忘了發張帖子,也讓在下討杯喜酒。」 眼見廳中氣氛漸漸緩和下來,仇隋的神情卻紋絲未動,彷彿早已料到會有此 結果。 「如果真能如此,在下倒是不介意拿出銀子,為這兩個小輩操辦一場婚禮, 在下並無子嗣,說不定這一生,也只有這一個坐於高堂的機會。」仇隋緩緩道, 「只可惜,這絕不可能。」 魯英虹皺眉道:「仇掌門,兄妹婚配的確大逆不道,但若是聶陽認祖歸宗, 此事也並非毫無轉圜餘地,將來他們夫婦選出一子過為聶姓,也不教聶家斷了香 火。這是他們的家事,你又何苦非要讓大家斷個清楚明白呢?」 宋賢也道:「仇兄,大家此刻皆在聶家屋簷之下,定能為此事做個見證, 這解決之道,你莫非還有什麼異議?」 仇隋把茶杯慢慢放到桌上,斬釘截鐵道:「有。你們說的解決方法,在下早 早便已想過。」 「在下方才便說了,為了報聶家的恩情,他們兄妹的事我一早就已在調查。 聶月兒師父太過棘手,聶陽卻並不難打探。他是養子一事,在下比你們知道的要 早的多。所以剛知道他們兄妹苟且之時,在下也做了和你們一樣的打算,第一時 間便差人明察暗訪,去找聶陽的親生父母。」仇隋黯然垂首,道,「在下本以 為此次水銀大案發於順峰鎮,正是天賜良機,解決了當務之急,順便到他們兄 妹,幫聶陽認祖歸宗,再替他們操辦了婚事,也算是告慰聶家先祖在天之靈。可 惜,可惜,可惜……」 聽他連說三個可惜,廳內眾人的好奇心又被吊起,紛紛疑惑的望向首座。 慕青蓮面色微變,突道:「莫非……仇掌門已經找到了聶陽的親生父母?」 仇隋微微頷首,滿面陰沉道:「不錯。」 這二字說的並不響亮,卻如一道驚雷轟然劈進聶陽耳中。 仇隋一直反覆強調,他與聶陽有殺父之仇,聶陽父母的身份,他必然一清二 楚。 只是聶陽從未想過能從仇人口中聽到真切答案,更沒想到,會是在這種場 被道破。 可轉念一想,仇隋必定是有所圖謀,就算說了,也未必是真的。 會巴巴趕來這裡的江湖人,大都熱衷這種江湖逸聞,立刻便有人催促道: 「仇掌門,聶陽的親生父母是誰?快說啊。」 已有明白人從此事和聶家兄妹之間情事的關係隱約猜出什麼,紛紛露出不敢 相信的神情,狐疑的望著仇隋。 聶陽擔心的看了一眼月兒,擔心她暴起發難,這才注意到,月兒其實早已按 捺不住,只不過被剛才偷偷瞄他的那個丫頭死死抱住,動彈不得。 仇隋也不賣關子,歎了口氣,朗聲道:「事關父母親緣,干係重大,在下也 不好單憑兩片嘴皮信口開河,幸好,此事並非無據可查。」 他拍了拍手,高聲道:「劉師侄,辛苦你了。」 應聲走進廳中的,是天風劍派的一個年輕女子,她與另一個少婦扶著一名 老漢,逕直走到廳中。 眾人都在聶宅住了好一陣子,也都認得出,站在老漢另一側的,正是宅院中 臨時擔當起總管之責的大丫鬟,芳姑。 仇隋擺了擺手,讓自家子下去接著守在門口,「芳姑,大家不會為難你, 但你也千萬不要隱瞞什麼,你所隱瞞的,對聶家並不是什麼好事。你們自以為是 的包庇,只會釀成更嚴重的後果。」 芳姑只不過是一個平常姓,被這麼多持刀弄劍的人圍在當中,渾身抖的跟 篩糠一樣,結結巴巴的答道:「仇……仇老爺,奴婢……奴婢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這裡住著許多武林舉足輕重的人物,在下自然不會疏於週遭的防範,芳姑, 天風劍派有二十餘名子分為三批輪流巡守,你覺得,你每天做下的事,能瞞得 過我們麼?」仇隋也不去看她,垂目望著手中茶杯,淡淡問道。 「奴婢……奴婢……」芳姑低下頭,扭頭看了看身邊的佝僂老者,一邊搖頭, 一邊道,「奴婢只是……只是替聶家的子燒紙上香,絕……絕沒有別的意思啊。」 「聶家的祠堂,幾時搬到那荒無人煙的上鎖別院去了?」仇隋冷冷道,「聶 家的列祖列宗都供奉在後進佛堂,你自從到了此處,每日傍晚都在那荒廢院落裡 偷偷摸摸祭拜,進的還是別人都打不開的上鎖房屋,你還想隱瞞麼?」 芳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梆梆磕了兩個響頭,帶著哭腔道:「奴婢那時真的 不知道啊,奴婢……奴婢也是今天你們問起爹爹,才第一次知道拜祭的是誰。奴 婢絕沒說謊,爹爹教我每天去那裡拜祭,只是告訴我那裡是個凶宅,如果不每日 供奉,住進生人,那冤死的女鬼便會出來追魂命。奴婢也是為了各位子,才 ……才偷偷燒紙焚香的。」 那老者也不做聲,只是不住搖頭,那操勞了一輩子的瘦小身子彷彿已到了油 盡燈枯的時候,渾濁的雙眼無神的望著地面。 仇隋端起茶杯潤了潤喉,柔聲道:「你現下既然知道,就說出來吧。告訴大 家,你拜祭的是誰?」 芳姑低下頭,碎發垂下,把她的臉龐圈在中間,「奴婢……奴婢拜祭的是… …是少爺的娘親。」 「你說的少爺,指的是誰。」仇隋抬手比了一下,立刻便有兩個子把廳門 關上。 在座諸人大多猜出即將有一樁名門醜聞公諸於世,一個個全神貫注聽著對話。 聶陽的雙拳緊緊握住,指甲嵌入肉中,血絲順著指甲緩緩流下。 「是……是聶老爺的公子,聶……陽。」芳姑的聲音愈發細小,到最後幾若.bZ. 蚊鳴,幸虧在場都是武林高手,才能聽得真真切切。 「等等!你是說,聶陽的娘親,就死在聶家大宅中?」田義斌忍不住開口問 道。 旁邊的慕青蓮神色也變得分外凝重,追問道:「這些事情你是從何得知?當 真屬實?」 芳姑膽怯的看了他們一眼,淚眼婆娑的說道:「這……這都是爹爹講給我的, 他以前嘴巴嚴的很,什麼也不肯說,後來發了癡,說話顛三倒四,時清醒時不清 醒,就說走了嘴。我這次重新宅子做工,爹爹恰好醒了陣神,才仔細叮囑我要 對……對那可憐人好生拜祭。免得她心中怨氣深重,禍害生靈。」 我……娘親……怨氣深重?聶陽瞠目結舌,直想衝上前去,把前因後果好好 的問個清楚明白。可一想到暴露身份的後果,便只得強行忍下,一時間氣血淤塞, 憋的他腦脹臉熱,幸虧易容仍在,才不至於被人看破。 「這位姑娘,此事關係重大,你可千萬要說清楚。到底……到底當年發生了 什麼事?」田義斌不待仇隋開口,已搶先替身後的聶陽追問。 芳姑抽抽噎噎的擦了擦眼,小聲道:「爹爹說起話來顛三倒四,癡癡傻傻, 我……我也只是東拼西湊,這裡面……詳詳細細的事兒,我可說不明白。」 慕青蓮柔聲道:「你只管說你知道的,既不要編造,也不要缺漏。」 被慕青蓮的聲音稍微安定了一下心神,芳姑瑟縮著抬起頭,開口說道:「那 ……那姑娘,約莫十來歲的時候來的聶家,很討老夫人喜歡,老夫人一直把她收 在身邊。老爺……老爺那時候還小,整天纏著老夫人。本來……老夫人想做, 把那姑娘許給老爺,先做填房丫頭,娶妻後直接升成側室。」 「可後來,也不知怎麼,老爺子大發了一頓脾氣,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那姑娘長到十六七歲時侯,出落的跟朵花一樣,老夫人想著既然不能留在 家裡,也就別耽誤了人家,便摸著……想幫她找個婆家。可姑娘不願意走,此 後老夫人那麼多年,有了感情,說她沒爹沒娘,就把老夫人當作親娘看待,不嫁 人,也哪兒都不去。」 「老爺子病死後,老爺便出去闖蕩江湖,一個月也不見來一。老夫人身 子骨不好,小姐又不禁用,家裡的事,幾乎全托給了那姑娘。」 「有次老爺在外面受了傷,不得不家休養,待了差不多四五個月。身子才 好了一點,就又去闖蕩那什麼江湖去了,總吵吵著說要闖出一番名號,才對的起 ……聶家的,什麼什麼劍法。」 「老爺那次才走,姑娘就陪著老夫人搬去了別院。家裡的大事,全交給小姐 做。有天晚上,我爹爹起夜,聽到小姐哭哭啼啼的和誰大吵了一架,第二天, 小姐就也去那什麼江湖上闖蕩了。家裡的事,只能交給我爹爹和另一個老總管。」 「如此過了七八個月,老爺突然來了。喜氣洋洋的說認識了一個紅顏知己, 下次家,便要帶給家人認識認識。他說的,就是後來的夫人。」 「爹爹那陣子做事不小心,摔傷了腰,就家養了兩個月病。再去上工的時 候,家裡的情形,就變得有些詭異。老爺整天魂不守舍,也不再說去江湖闖蕩, 老夫人陰沉著臉,時不時喝斥老爺兩句。而那個姑娘,再也沒出現過。家裡…… 從那時多了個養子,認了老爺做爹,起了大名,叫做聶陽。」 她說到這裡,似乎覺得後背有些發冷,縮了縮脖子,才接著說道:「那姑娘 心腸又好,模樣又俊,當年家裡的下人都挺喜歡她,爹爹……他也不例外。他忍 不住四下打聽,可誰都不肯告訴他。後來還是他把一個發小灌了個大醉,才聽到 了那姑娘的去處。」 「原來,老爺這次來差不多半個多月的時候,那姑娘不知為什麼,在別院 最裡間的廂房,懸了三尺白綾,上了吊。」 「據那個發小說,最先發現屍體的,是一個最近常來找姑娘玩的野小子,他 在約好的地方等姑娘沒等到,就偷偷鑽狗洞進了院子,結果一開門,就看到姑娘 穿著大紅的嫁衣,大紅的繡鞋離地好幾尺,在他眼前晃來晃去。那野小子好像也 被嚇得不輕,之後就再沒來過。」 「爹爹說,那種死法,心裡必定藏了不知道多少怨氣,死後必定化為厲鬼。 他怕出事,就隔三差五偷偷去那間屋子上柱香,燒點紙。院子後來鎖了,他就偷 偷配了鑰匙,一年到頭,總不忘了供奉。」 「興許是爹爹的誠信奏了效,後來夫人進了門,家裡一直都平安無事,夫人 對小少爺也十分親切,就是肚皮遲遲沒有動靜,拖了好久,才生下了小小姐。」 「後來爹爹的舊傷發作,恰好聶家打算舉家北上,就辭了宅子裡的活,領了 銀子家休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斷了供奉,厲鬼發作,沒多久,爹爹就聽說……老爺 夫人……雙雙丟了性命。」 「奴婢……奴婢知道的,就是這些,奴婢絕沒說謊,也……也絕沒隱瞞。真 的。」 仇隋長長出了口氣,問道:「你再想想,你爹爹休息的那段時間,是否真的 沒人送小孩來聶家當作養子?」 芳姑急道:「不可能,絕不可能。順峰鎮就這麼大點地方,聶家又是名門大 戶,收養孩兒這事,怎麼會弄得這麼偷偷摸摸。而且那時老爺還未婚娶,怎麼也 不至於急匆匆收養一個孩兒。聽我爹爹說,聶陽出現的時候,根本還是個沒斷奶 的乳娃,誰家的娘會捨得把自個的孩子這麼小就送到別家啊。再說,要……要真 是收養,為什麼一直到夫人過門,辦了大禮,才由老夫人出面,辦了一個收養的 儀式?那根本……根本就是糊弄夫人和小姐而已。只是老婦人特意叮囑過,才沒 人多嘴多舌罷了。後來老人莫名其妙一批批換掉,反倒是別人都以為不知情的爹 爹,被留到了最後,成了家裡的總管。真以為小少爺是養子的,就是從那時候開 始成了多數。老夫人和老爺都不再提起,我爹爹自然不會多嘴。」 她囉嗦了半天,最終斬釘截鐵道:「所以奴婢敢斷定,聶陽少爺,肯定是那 姑娘的親生兒子!」 聶陽強撐著聽到此處,終於腦中轟的一聲炸裂開來,眼前一片昏眩,勉力握 緊椅背,才沒有倒下。 田義斌焦急道:「那姑娘……那姑娘怎麼稱呼?」 芳姑為難的歪著頭道:「這……這真說不好,我爹爹癡呆後說話總是不太清 楚,含含糊糊的,我也不知道那姑娘叫什麼,聽起來,好像爹爹都喊她蘭姑娘。 也不知道是姓藍,還是叫蘭。」 仇隋將茶杯中的殘漿仰首飲盡,緩緩道:「這下,諸位應該清楚,在下為何 說你們的提議,絕對不行了吧?」 一個愣頭愣腦的青年小聲道:「說不定……說不定是哪個下人幹的好事……」 旁邊立刻有人拍了他一巴掌,道:「去,真是那樣,聶家堂堂一個武林世家, 為何要收來做養子。直接叫他們成婚不就結了。」 魯英虹面色鐵青,沉聲道:「若果真如此,這兄妹倆……倒當真是犯下了無 可挽的逆倫大錯。」 字字句句,像一把把千斤重錘,交錯連綿砸在聶陽頂門,眼前一片金星亂冒, 一股熱流逼到喉間,讓他用盡全身力氣出了一身大汗,才強行壓住,沒有歇斯底 裡的怒吼出來。 但克制住的,僅有他一個而已。 就聽對面驟然傳來卡嚓一聲,一張上好的梨花椅背竟被一雙纖纖玉手生生擰 碎,跟著,那雙手向後一收,手肘重重頂在身後緊緊摟著她的丫鬟腹間。 那丫鬟吃痛後退,她抬手一揭,也顧不得嫩面一陣生疼,被怒氣沖紅的雙眼 死死盯住了廳中的父女二人,被咬破的櫻唇中冒出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喝:「我便 是聶月兒!你的胡言亂語,我一個字也不信!」 月兒身前的椅子上坐著的是單敬誠,椅背方碎,他便靈猴般向旁一竄,閃到 癡兒身前。 喝聲出口,月兒抬腳一踢,破爛椅子直飛出去,讓開一條通路,話音落處, 她已縱身衝出,纖纖五指屈鉤成爪,毫不留情一招直取芳姑咽喉。 順峰鎮的武林高手十之七八都在此處,又怎會容她暴起傷人。 那張椅子飛起之時,已有四人起身縱出,兩把長劍出鞘,七人將暗器扣在手 中,數人一起喝道:「住手!」 盛怒之下,聶月兒又豈會停手,出手一招被一把長劍毫髮之間逼開,她毫不 遲疑嬌軀急擰,左掌拍向芳姑天靈,右手探腰間。 最快的那把劍正是崆峒斷空子,那一柄窄細長劍迅捷凌厲,也不去理會月兒 掌勢,順勢一轉刺向她胸前。 月兒自然不肯和芳姑換命,秀足後踏,展開狼影幻蹤,斜斜溜出數尺,右手 一扯一抖,煉精鋼的軟劍霎時鋪開一片匹練,殺氣流瀉,凝成透骨寒風。 「今天就讓我領教一下風狼的寒天吹雪!」斷空子雙目一亮,抬足將芳姑踢 到一邊,那抖抖嗦嗦的老者也被旁人拉開,廳中空地轉眼便只剩下月兒與他兩人 數尺相對。 「呸!閃開,本姑娘沒空和你糾纏,把那騙子交出來!我今日定要把她碎屍 萬段!」月兒怒極,秀美面目竟透出一片猙獰,她軟劍一揮,殺氣隨著劍風吹起, 眨眼便到了斷空子身前。 「好劍法!」斷空子於毫釐之間險險避過,不退反進,手中窄劍準確無比的 刺入月兒劍招僅有的幾處破綻之一,自下而上斜挑她細嫩喉頭。 高手相爭本就是一招半式,斷空子劍勢更急,自然信心十足能將她逼迫變招。 哪知道月兒視若無睹,硬生生向前擠入半步,軟劍曲捲如鞭,啪勒一聲輕響, 竟硬是纏住了斷空子左肩。 就聽一聲悶哼,噗呲噴開漫天血雨,斷空子面色慘白,棄劍後撤,蹬蹬連退 七八步,才勉強站定。 他所退之處,留下一條猩紅血線。 他的左臂留在了地上,五指捏著劍訣,伸出的二指猶在抽動。 而他的劍,則留在了月兒身上。 那細長的劍鋒,從她左肩鎖骨下直穿而過,透背而出,劍脊血槽噴出一片殷 紅,轉眼便染紅了她身上半邊布衣。 「聶姑娘!有話好說!」 「你冷靜些,個中緣由咱們可以慢慢調查!」 「也許有什麼出入,你先冷靜下來,一切都還可以商量。」 幾位於心不忍的江湖人開口勸道,唯恐這廳堂化作血流成河的修羅場。 再怎麼說,這也是聶家的大宅,難道真要在這裡殺了聶家的後人不成? 月兒恍若未聞,她耳中此刻好似已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眼中也看不到別的 情景,她只是死死盯著芳姑,盯著這個編造出一片謊言來毀滅她幸福的可惡女人。 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 月兒淒厲的尖叫一聲,反手將那柄窄劍拔了出來,一把丟在地上,揮劍衝出, 奔向芳姑。 斷空子那一腳用力並不輕,芳姑也被踢出了很遠,恰落在宋賢身前。 而在宋賢身邊一桌之隔,便是仇隋。 月兒看不到仇隋,看不到宋賢,她赤紅的雙眼之中只看得到芳姑一人。 但有人看得見。 一聲怒喝霹靂般傳進她耳中,那也是她此刻唯一願意聽到,也唯一願意聽從 的聲音。 「月兒!走!逃啊!快點逃啊!」 哥……淚水瞬間模糊了眼前的一切,空蕩蕩的軀殼霎時又有了一絲靈魂,月 兒頓下步子,委屈的抿緊嘴唇,頭看向聶陽的方向。 似乎有暗器的破空之聲傳來,但她偏不想理,她只想再看看哥哥,再聽聽哥 哥的聲音。 膝彎、肩肘、腰側同時傳來數點刺痛,跟著便是一片麻癢。 原來……中了暗器麼? 「逃啊!給我逃啊!你再不走!我就死在這裡!」 撕心裂肺的怒吼撞進她一片濃霧的心田。 不行,哥哥不能死。 就算……就算真的是兄妹,我……也想要和哥哥在一起,哥……絕對不能死 …… 逃,哥說要逃,好,那就逃!這些騙子,我遲早還能殺個乾淨! 中了暗器後反而釘在原地的月兒終於抬起了腳,飛快的向門口跑去。 「不能走!」幾個年輕劍客站了起來,門口的天風子也紛紛拔出了兵器。 「不要傷她性命!」仇隋高聲下令,幾個人影立刻離座,縱身追去。 一道森寒劍氣破空而至,橫攔半途,那幾人被逼住身形,不得不出招還擊, 與聶陽鬥在一起。 「誰敢攔她!我要誰的命!」聶陽一聲怒喝,影返勁道纏住一把襲來長劍, 猛然一帶,劍鋒破空而去,噗的一聲將攔在門口的一個天風子肚腹貫了個對穿。 月兒滿腔殺氣仍在,軟劍翻飛,寒天吹雪雖弱了幾分,卻也遠非門口幾個三 流子抵擋的住,單敬誠本想起身出手,一眼瞥到田義斌虎目怒瞪,又訕訕坐了 去。 一條血路轉眼便殺了出來,只留下幾個非死即傷的年輕男女。 眼看月兒就要逃出門去,終於又有人按捺不住,離座出手。 只聽嗆啷一聲,卻是方才緊緊抓著月兒的那個丫頭反手抽出了旁邊一人長劍, 踏雲逐月般飛身閃出,青光乍現,劍氣徐來竟如春風拂面無孔不入。 「都給我留下!」一聲嬌叱,劍意洶湧而出。 每個人都認出了這套劍法。不認得這套劍法的人,還有什麼臉面坐在這裡。 清風十三式! 乳硬助性 第九十六章 (一) 「編劇,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次的標題是什麼意思?」 「啊?不是很好懂嗎?裡面既包含了昔年姜太公的典故,又暗了當今絡 流行風潮,簡直是古典與現代的完美融啊。我特意觀察過一段時間微博,這個 詞真的很流行呢。」 「嗯……不行,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你給我改改。」 「呃……我覺得真的挺好的啊。」 「總之,叫直鉤釣魚不行。」 「哦,那……」 「炸魚更不行。再囉嗦就把你的名字改成七個字。」 「……」 (二) 凝玉功的真氣,竟對男女情慾有極為明顯的牽引。 不論是運功過久還是潛心修煉,都輕易便可導致慾火焚身。 聶陽苦思良久,突然大徹大悟,明白了這門功夫的真正用途。 第二天,他開了一家成人用品店。 (三) 龍十九這般操作,簡直如同星際四線克隆魔獸十字圍殺Dota紅血一收五! 「你確定她的名字叫龍十九而不是APM一千九?」 (四) 銳利如刀的森黑雙眸,俊美如玉的英氣面容,除了昔年名動天下的女神捕, 又還能是誰。 「權志龍!還能是權志龍!」 「明明是允浩!允浩呀啊啊啊!」 「是我家金希澈!你們這群異端!」 …… 「媽蛋!來人啊,把這幫走錯地方的叉出去。……哦,把剛才喊裴勇俊和安 在旭的那個留下。」 (五) 仇隋環視一圈,語氣沉重,一字字緩緩道:「據說,聶月兒與聶陽出則同行, 住則同寢,早已親密無間,逾越了兄妹之距,在下懷疑,他們恐怕已做出有逆倫 常之事。」 宋賢白眉一挑,雙目睜開,其餘諸人也大都吃了一驚,唯有田義斌和慕青蓮 面色並未有太大變化。 魯英虹鐵青著臉開口道:「仇掌門,沒圖你說個J。」 (六) 不料孫絕凡長身而起,接道:「更何況他二人又不是血親。」 這話一出,廳內一片然無味之聲。 (七) 應聲走進廳中的,是天風劍派的一個年輕女子,她與另一個少婦扶著一名 老漢,逕直走到廳中。 眾人都在聶宅住了好一陣子,也都認得出,那老漢正是名叫德田重男的東瀛 猛者。 於是在座的男性,一起解開了褲帶。 (八) 「逃啊!給我逃啊!你再不走!我就死在這裡!」 撕心裂肺的怒吼撞進她一片濃霧的心田。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冷靜點,來的不是使徒……」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陰晴圓缺 跑。 既然哥哥說了,那就跑。 混亂的思緒已容不下其他的念頭,聶月兒揮舞著手中軟劍,跌跌撞撞的殺出 了聶家正廳。 身後追來的人似乎被誰擋了一下,她也無心留意,她只記得要跑。遠遠地跑。 離開那個充滿謊言的地方,離開那些可恥可恨的騙子。 左肩已經沒了知覺,半邊身子也漸漸發冷,她咬著牙,擦乾了眼底的淚,努 力想要看清逃亡的路。 「風狼!往哪裡走!」背後傳來一聲恨意滿盈的怒喝,想必又是師父曾經的 仇家吧,她深吸口氣,右掌握緊,勉強聚起意識分辨身後風聲。 名門正派的暗器不淬劇毒,但有幾枚附了麻藥,縱使效力不強,也讓月兒膝 肘發軟,陣陣刺癢。這般境況下,她再怎麼調動心神,也只能勉強察覺到兩道勁 風正疾掃向她下盤。 絕不能頭,頭的話,就再也走不脫了。 她猛地向前縱出兩步,離宅院大門又近了數尺。 身後叮的一響,勁風如影而至。 她奮力蹬了一下地面,卻覺得原本輕盈的身子此刻重如磐石,非但沒有躍起, 反而踉蹌數步險些栽到。 可那兩道風沒有傷到她。 背後傳來一聲怒斥,跟著便是打鬥的響動。 好像是孫絕凡的聲音,在催她快走。 不用你催,哥哥讓我跑,我就決不會停。月兒咬牙站直,口中滿是鹹腥血味。 不該選軟劍的,想拿它撐一下,都使不上力。她繞過影壁,靠牆喘了兩口, 將軟劍夾在腋下,抬手止住了左肩血口。 目眩稍緩,雙腳也有了點力氣,她奮力凝住胸中一口真氣,提劍跑了出去。 街上冷冷清清,行人稀稀落落,小販貨郎也不見幾個,連街角原本三兩成堆 的乞丐,此刻也只剩下個半大小子傻呵呵的望著這邊。 該去哪裡? 她?a href='/qitaleibie/yueyue/' target='_blank'>悅悅擅傻淖笥彝蕞晾壓F捄w輝趕蛉飼缶齲}紗絲談綹繒鼥M錈嬗餚?br/>性命相搏,誰,誰來救救他? 趙陽,對,還有玉總管。她像是看到了浮木的汪洋溺者,盡全力向認定的方 向跑去。 看樣子,早已有人知道她會逃往這個方向。才過了兩個街口,她就看到了兩 個年輕劍客徑直向她走來。 他們眼中沒有殺氣,並不是來殺她的。但對她來說,抓住與死,也並沒太大 分別。 「聶姑娘,請留步。」其中一個還頗為有禮,持劍起手,亮了一個切磋的架 式。 「滾開!」月兒杏目圓睜,怒喝聲中,軟劍揮出。 那兩人面色微變,旋即錯步後移,一左一右出招接下。 止血之後她精神略好了幾分,體力卻一時半刻難以恢復,重傷之下,寒天吹 雪至多不過殘餘一成威力,不見寒風凜冽,反而更似微風撫面。 來人劍法一陰一陽,彼此配頗為默契,好似兩儀擊,威力大增。 此消彼長,月兒勉力攻出的劍招盡數被對方輕易格下,不到半點空隙,那 些原本在她眼中算是破綻的地方,劍鋒還未殺到,便已消失不見。 不能敗。 哥哥還在等人去救。 絕對,不能敗! 二十餘招一過,月兒後繼乏力,劍勢更無半點威脅。那兩人互望一眼,雙劍 凌空交擊,陡然轉守為攻,橫剪她膝上寸許。 她等的便是此刻,牙關驟,一口咬在舌尖之上,激痛瞬間流遍全身,驅走 滿身疲累昏沉,旋即右足一蹬,左腿弓步前移,竟硬生生將纖細小腿的那條脛骨, 卡入雙劍間如利剪之口那處。 與此同時,她凝在胸中的真氣盡數傾入右臂,撫面微風,霎時間轉為徹骨寒 意,吹向那兩人頸間。 不能……再與人交手了。 拖著腿上深可見骨的傷口,月兒躲著任何可疑的面孔,一步步走向鎮外。血 不知何時止住,她並未出手,她的手上,已只剩下握劍的力氣,也許,血就要流 干了吧。 溫熱的風穿過林間,吹在她的臉上,她卻只覺得冷。 左腿已經開始麻木,若不是她此刻沒有單腳跳著去找救兵的力氣,她真想一 劍將它砍斷。 不知道會不會還有追擊的人,她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光是一路拖來的血痕, 就已足以讓這世上再沒有更容易的追蹤。 她挪到路邊,靠在一棵樹上歇了一會兒,只一小會兒,順了順氣息,便又繼 續前行。 哥哥的那聲怒吼還蕩在耳邊,鞭子一樣抽著她,讓她不斷地挪動著雙腳。 邁出一步,?a href='/xianxia.html' target='_blank'>仙俠矗揚絭_□徊劍欽憧P俠礎?br/> 脛骨好像是裂了,撐地的時候,已經麻木的左腿傳來銼刀打磨一樣的痛。 幸好有這些痛,她頓了頓左腿,讓那疼痛更加劇烈鮮明,唯有這樣,她才不 會倒下。 遠遠地,她看到了三岔道口的酒肆,看到一面隨風微動的黃色布旗。她皺了 皺眉,原本走的並不是這個方向,為了躲開可疑的人,繞了繞去好像走偏了。 酒肆裡好像會有不少人,能不能找個人去幫忙送信?她摸了摸漸漸失去知覺 的左腿,眼皮沉重的隨時想要垂下。 無論如何,她也再走不動了。 對不起,哥,月兒……盡力了……她委屈的抿了抿嘴,握著軟劍的右掌彷彿 已經僵硬,連想要撒開也做不到。 希望這樣一身是血帶著兵器進去,不至於嚇跑能幫忙的人。她昏昏沉沉的想 著,走向那間酒肆。 一個憨憨傻傻弓腰駝背的小二,嘿嘿呆笑著蹲在門外。 他背後那扇破敗的木門,好似一張缺了半邊牙齒的大嘴,晃蕩著,獰笑了起 來。 聶陽絕不會讓月兒走進那家酒肆。 只可惜這一幕,他看不到。 他佈滿血絲的眼裡,看到的只剩下一把把飛舞的兵器。 遙遙斃了攔在月兒面前的天風子後,加入戰局的人便瞬間多了起來,原本 開闊的空地,霎時被縱橫交錯的刀光劍影充斥。 列座之人自恃身份,大多不肯貿然出手,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卻見不得同 門枉死。 幸好只是些年輕人,雖然人多,聶陽仍能勉強應付下來,雲盼情嬌叱出手之 後,身後更是壓力大減。 他知道此刻廳中並非儘是天道中人,月兒一出大廳,眼見孫絕凡縱身前去幫 忙,他便轉攻為守,只是拖住能顧及的對手,讓他們無暇追出門去,並不再重手 急攻,免得真殺出太多人命,惹來群情激奮。 眼見面前攻來的年輕子面帶鄙夷,聶陽反手一招幽冥掌將他長劍震飛,怒 道:「我聶家家事,不勞各位費心!等大仇得報,我一定會為這大錯給你們一個 交代!」 魯英虹臉上的傷疤幾乎擰成一團,她起身喝道:「邢碎影已死!你聶家還有 什麼大仇!你犯下這種醜事,色慾熏心,不向列祖列宗下跪道歉不算,還護著妹 妹撒潑逃竄!好不要臉!」 聶陽本已心神大亂,被魯英虹厲聲喝罵,直覺胸中一滯,一股熱血轟的一下 直衝頂門,怒道:「我家的事,不必你這多事的寡婦操心!」 夠資格坐在這廳中椅子上的人裡,論脾氣只怕沒人比魯英虹更糟,再加上不 知廉恥之事恰恰便是魯英虹最愛管的閒事,就聽她沉聲道:「好,我就來領教領 教聶少俠的功夫,順便教教你什麼叫天理倫常!」 「江湖上的天理倫常,還不就是你們一群高手抱著團說了算,且不說不知者 不罪,就算聶大哥有錯,交給聶家長輩處理就是,憑什麼要你們插手!」雲盼情 雖仍是丫頭打扮,本來面目在這幫人面前也不算有名,可她手中已有小成的清風 十三式已代表了足夠的份量。 仇隋淡淡道:「在下不才,也算是聶家長輩,無奈聶姑娘性子急躁,欲圖暴 起傷人,大家總不能先讓她放倒幾人洩洩怒氣,再好聲好氣勸她吧?」 滿心怒火湧上喉頭,聶陽雙掌齊出,左右二人被他影返牽扯,登時飛出數尺, 摔在就座諸人腳下,他一手指向仇隋,不願再管什麼證據,大吼道:「邢碎影! 少在這裡裝模作樣!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我此生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旁人聞言都是一驚,紛紛側目望向仇隋。可仇隋卻好像一時呆在了那裡,一 手端著茶杯,雙眼直愣愣的看著聶陽,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斷空子不知何時不見,林鶴鳴、趙萬鈞負責白晝圍山,與仇隋關係最近的三 人均不在場,倒是淨空大師白眉微皺,喝住了出手眾人,朗聲道:「聶施,你 這話從何說起?」 聶陽環視一圈,雲盼情嬌喘吁吁的站在他身旁不遠,手中長劍猶在滴血,田 義斌眉心緊鎖,顯然並不贊同,慕青蓮歎了口氣,對他微微搖了搖頭。 無奈,胸腹中鼓蕩的苦悶煩躁,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他雙拳緊握,望著 仇隋,大聲的說了出來。 曾經發生過的,和他正在猜測的,他都長話短說的講了出來。 他說完的時候,孫絕凡也踏進了門內,直截了當說道:「懷疑仇隋的,加我 一個。」 仇隋低下頭,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笑意。他並未答任何一句指責,彷彿 答任何一句,都是對他身份的侮辱。 這已是最好的答。 一眾天風子忍不住大聲的喝罵起來,魯英虹也怒道:「姓聶的,你自己大 錯特錯,不知悔改也就罷了,對仇掌門污蔑造謠,東拉西扯轉移視線,好下作的 手段!和你這種人,講什麼江湖道義也是白費!清風煙雨樓的女娃,給我閃開!」 話音落處,魯英虹雙掌一拍,身後座椅應聲碎裂,她高壯身軀斜縱而出,逕 直掠過雲盼情身側。 她對雲盼情毫不設防,雲盼情反而不好出手,只得跺了跺腳,護在外圍,以 防有人夾擊。 田義斌起身出掌,將魯英虹凌空攔下,沉聲道:「魯女俠,稍安勿躁!無憑 無據的事情,我不好信口開河,但龍十九,的的確確就在這鎮上,她早已背叛仁 莊,偷偷入了天道。」 「那又如何?」魯英虹怒道,「田老爺子,大家都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 龍十九擅長易容,龍十九入了天道,仇掌門有可能是天道中人,那死了的淫賊, 便成了被龍十九易容的仇隋了麼!」 慕青蓮面帶苦笑,緩緩道:「雖然無憑無據,但這事的確並非絕無可能。」 淨空大師搖了搖頭,道:「慕施,『並非絕無可能』六個字,也太過草率 了。」 「枉……枉你們一個個號稱武林名宿,都被蒙蔽的好像三歲娃娃!都是蠢材! 無可救藥的蠢材!」胸中的激盪終於還是爆發出來,聶陽雙目赤紅,只覺週身每 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說不出的煩躁之意讓他再也無法壓抑任何情緒,一字字罵將 出來,罵的無比暢快。 「助紂為虐的蠢材!死不足惜!」罵聲未落,聶陽一聲大喝,幽冥掌催起十 二分勁道,劈面向魯英虹砸去! 田義斌輕歎一聲,側身滑向雲盼情身側,站定掠陣。 魯英虹一掌迎上,喝道:「自以為是的狂徒!別以為有未來泰山在旁,就可 以胡言亂語!」 田義斌與聶陽有一層親口承認的翁婿關係,自然被旁人劃入聶陽那邊,投來 的一眾視線,大多帶著不解惋惜之意,讓田義斌只有皺眉苦笑,無話可說。 彭彭一串悶響,空地中的兩人頃刻便已交了七掌,沒有花巧,沒有虛招,一 掌掌儘是針鋒相對。 聶陽內勁陰柔,幽冥掌又是陰性掌法中的上乘武功,招招出手陰寒沁體。 魯英虹一介女流,練得卻是大開大志剛至陽的一十六路大開碑手,內力催 動掌心赤紅,帶起勁風灼熱如炭。 一男一女,武功卻是逆轉陰陽,到真是略顯奇怪。 內力根基雖遠不如魯英虹紮實,脫胎換骨後的凝玉內功也使不出八成威力, 但聶陽體內內息終究是渾厚無比,九轉邪功存下的累積修為,遠勝魯英虹不止一 截。 二人一掌掌對擊二十餘招後,聶陽只是被震得經脈發麻,魯英虹卻已面色赤 紅,點滴汗水順著面上疤痕淌下。 明明對手掌力不及自己,可招招下去,不見他受半點內傷,反倒將攻去的真 氣耗得乾乾淨淨,魯英虹心思雖然並不敏銳,轉念間也已想到關鍵所在,雙掌齊 出,藉著一震之力縱身後躍,怒道:「你這無恥之輩到底靠那邪功搶了多少女人 的內力!你這一甲子都不止的修為,可別說是你沒日沒夜練出來的!」 經這一提,眾人才恍然想起,聶陽不僅身負亂倫無道的逆行,還背著九轉邪 功害人性命的嫌疑。 仇隋歎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沉聲道:「在下雖是聶陽親族長輩,此事卻 也不能姑息。只是那些兇案證據並不明瞭,大家還請不要傷他性命,把他擒下關 在這裡,將來仔細調查清楚,也算對聶家世代英名有個交代。」他句尾一挑,向 田義斌道,「田老爺子,礙於翁婿之情,在下也不好勉強你出手相助。你若是想 幫聶陽,還是去找到證據證明他切實無辜,才算對得起江湖道義,免得大家同室 操戈,不是麼?」 田義斌面頰肌肉微微抽動,並未答話,只是緩緩向後退了兩步。 畢竟,他的肩上不僅頂著自己的腦袋,也扛著仁莊威震江湖的名號。 「聶大哥根本沒用幽冥九轉功做過壞事!我從旗門鎮一路跟著他,我可以證 明!」雲盼情按捺不住,反手揭掉面上易容,滿含怒氣的話音清脆響亮。 「這位可是清風煙雨樓的雲盼情雲姑娘?」仇隋雙目微抬,彬彬有禮的問道。 雲盼情怒道:「你裝的好像!孔雀郡外你那一掌險些要了我的命,現在換了 本來面目,便不認了麼!」 慕青蓮又皺起眉頭,顯然覺得雲盼情此刻所言大大不妙。 仇隋微微一笑,朗聲道:「原來雲姑娘也對在下頗有誤會。也罷,此事必定 還有蹊蹺之處,不過你看聶陽現下神志失常,已不能耐心解釋,還讓我們先把他 制住,等他清醒些再做計較。在下對尊師神往已久,此間事畢,一定登門拜訪, 將所有誤會一併解開。」 雲盼情手中無憑無據,只覺胸中氣血翻騰,卻不知如何開口,只得勉力鎮定 心神,搖頭道:「聶大哥不用你們管,這裡頭有多少天道中人等著在算計他,以 為我不知道麼!你們要真是為他好,就讓我把他帶走,兇案也好,他們兄妹的事 情也好,將來一定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小姑娘好大的口氣,真把自己當作清風煙雨樓了麼!」魯英虹生平最恨之 事幾乎被聶陽佔了個全,方才交手又沒佔到半點便宜,說什麼也不肯放他離開, 登時便道,「他要是真的問心無愧,如此多的正道高手在場,還能讓他不明不白 的丟了性命麼!你這是瞧不起我們不成?」 「廢話那麼多,小姑娘要為情郎出頭,一併拿下關到一起就是,到時候郎情 妾意,說不定過後還要給咱們備份謝媒大禮。」焦枯竹一心要從聶陽身上謀圖薛 憐性命,在旁陰惻惻道,「說也奇怪,這小子不過是眉清目秀而已,竟然一身的 上品桃花,田爺的千金甘願下嫁,自個的妹妹非要委身,這丫頭明知如此,還肯 在這兒替他搏命。等抓住這小子,可要好好問問,這是調了碗什麼迷魂湯。」 這夾槍帶棒的幾句,輕描淡寫便把雲盼情所作所為定為受情所困。 雲盼情又羞又怒,偏偏還無法反駁,只得一跺秀足,怒道:「你們這幫人好 不講理!有本事的,就把我們一起拿下好了!」 仇隋淡淡道:「雲姑娘此刻不太冷靜,大家盡量不要傷到她,免得讓謝樓 難做。田爺,刀劍無眼,你不妨先房休息吧。」 談話間,聶陽一直站在原地垂頭不語,只是緊握的雙拳不住地顫抖,似是在 苦苦壓抑著什麼。田義斌一直盯著聶陽,此刻聽到仇隋顯然準備動手的話,只是 向後又默默退了兩步,仍不離開。 慕青蓮歎了口氣,起身走到田義斌身邊,閉目不語。 雲盼情知道激戰將至,一個箭步衝到聶陽身邊,關切道:「聶大哥,你沒事 吧?你振作點,咱們一起衝出去。月兒姐姐受了傷,你不去找她怎麼行!」 月兒……對,仇隋絕不會就這麼放過月兒的,還不能……不能再這裡倒下。 聶陽緩緩抬起頭,苦苦壓制住狂暴之氣後,他面上少了幾分猙獰,卻多了幾分扭 曲。 雲盼情的提醒,讓他僅存的神智清楚的明白了這時候他最該做的是什麼。 不是公道,不是真相,更不是去殺仇隋。 而是逃走,去保護危在旦夕的月兒! 「好,咱們走!」聶陽運力在雲盼情背後一推,她借力揮劍飛起,聶陽緊隨 其後,快步衝向廳門。 「做夢!」一聲冷哼,焦枯竹瘦削乾癟的身影一閃攔在雲盼情面前,枯瘦十 指夾帶數股陰風直取她纖細腰肢。 魯英虹本就未曾退下,緊接著再度出手,雙掌一錯讓過雲盼情劈向聶陽面門。 單敬誠眼前一亮,雙腿一蜷蹬上椅面,從側面直撲聶陽肩頸。 幾乎同時,武功較差的年輕人們衝向廳門,要把這唯一的出口層層封住。 孫絕凡面無表情站在門檻內側,雙掌一分,卡嚓一聲,將門軸劈的粉碎,亮 明瞭力保聶陽退路的態度。 碎裂聲中,雲盼情氣沉雙腿,劍風橫引,極為巧妙的攔住焦枯竹十指來勢。 本想順勢削斷他指尖凶器般的細長指甲,不料那指甲黑中透亮,也不知是用什麼 藥水泡過,叮叮格擋在劍刃鋒銳之處,竟絲毫無損。 另一邊聶陽一掌接下魯英虹,一掌化去單敬誠拳勁,兩股真氣左右交加,迫 的他倒退兩步,生生踏裂足下兩塊青磚才算穩住身形。 單敬誠拳法輕靈迅捷,雙足連踏,繞往聶陽側後連連出招,魯英虹掌風雄渾, 手起臂落恍如開碑裂石,沉重無比的壓向聶陽面門。 聶陽低喝一聲,顧不得走火入魔的風險,強行用幽冥九轉功運轉體內凝玉真 氣,雙腕一轉左右伸出,強要用影返手法借力打力。 只是這影返練到登峰造極,論起四兩撥千斤的本事,仍比不上玄門正宗的太 極神功,魯英虹盛怒之下,掌力更重三分,聶陽腕骨一震,竟僅是引偏了半尺不 足,掌風擦過面門,令他呼吸都為之一滯。 單敬誠的拳勁倒是被他擒個正著,可他掌心黏勁才一吐出,就覺對方手臂霎 時好似被抽掉了筋骨,連星點真力也沒能借為己用。 聶陽微微一怔,兩個對手卻毫不停滯,魯英虹擰腰旋身單掌橫斬聶陽腰間, 單敬誠足不點地瞬間連出五拳,瘦削拳頭彷彿一化為五,將聶陽後心上下左右一 並籠罩。 一快一慢,一鈍一靈,聶陽應接不暇,只得展開狼影幻蹤,蹭著魯英虹掌沿 斜身向前躲去,單敬誠的拳力雖然不及,卻將整個背後空門亮在那邊一列座椅之 前。 幸好兩名高手前後夾擊已經頗為過火,剩下諸人自持身份也好,另有圖謀也 罷,並未乘隙出手偷襲。反倒是雲盼情心急如焚,強催三道劍氣逼開焦枯竹魂 十指,連退三步與聶陽後背相抵,低喘道:「聶大哥,不能久戰,咱們耗不起。」 焦枯竹本就不願與清風煙雨樓結怨,此刻得了空暇,立刻閃身搶到魯英虹身 邊,啞聲道:「單老頭,那女娃你去對付,這匹瘋了的小狼,我有大用。」 單敬誠不輕不重冷笑一聲,一拳揮向聶陽胸口,道:「小老兒才不去自找晦 氣。姓謝的你惹不起,難道我就惹得起?」 他口中一串說著,手上也跟著連連出拳,渾不見拳法應有的厚重霸氣,九虛 一實,看的人眼花繚亂。 雲盼情正要轉身幫聶陽迎敵,旁邊椅上那被單敬誠喚作癡兒的少年突的站起, 愣愣的望著雲盼情,突然嘿嘿一笑,右拳呼的一聲向前擊出。 也未見癡兒使出什麼身法,那一拳卻眨眼便到了雲盼情鼻尖。 她心頭一驚,不肯讓開聶陽背後空門,斜斜一側,左肩硬受下這一拳同時, 掌中長劍化作萬縷清風,頃刻吹過癡兒週身各處。 這少年面色呆滯,雙拳也不似單敬誠輕靈快捷,劍鋒嗤嗤劃開他衣衫皮肉, 他連眉頭也未皺一下,呼的又是同樣一拳砸向雲盼情鼻樑。 好似他習武以來,就學了這樣一拳而已。 雲盼情這次早有準備,一見他沉肩上步,劍風頓時凝往劍尖,直捲對手咽喉 要害。 沒人會覺得清風十三式有多快,但所有死在謝家劍下的人,都不知道那陣風 是何時吹走了他們的靈魂。 沒想到,癡兒的一拳竟也是如此。 莫名其妙,那一拳就擊中了自信可以在最後一刻閃過的雲盼情,狠狠的砸在 她已受了傷的左肩上。 幸好雲盼情的劍,也刺透了他的鎖骨。 並非是有意閃躲,僅僅是他出拳的時候,身體會本能的跟著移動而已。 劍客的直覺讓雲盼情明白,面前的這個癡兒,比他師父著實可怕的多。 身後拳劍互傷之際,聶陽也被身前三個高手完全壓制。焦枯竹、單敬誠和那 夜叉一樣的魯英虹,若不是初次聯手頗為生疏給了聶陽影返施展的餘地,他們早 已讓聶家的血,流在聶家的土地上。 雲盼情盯著癡兒右拳不敢身幫忙,聶陽苦苦支撐,眼看就要被魯英虹一掌 接一掌的大開碑手逼離雲盼情背後時,門口一聲冷哼,一股更加陰寒幾分的幽冥 掌力洶湧襲來,魯英虹只得側身還了一掌。 得了這稍縱即逝的空隙,聶陽一聲怒嘯,一招破冥通天破開單敬誠密集拳, 右肋硬吃下焦枯竹一爪,逼得單敬誠不得不與他硬碰一招。 一聲悶響,單敬誠踉蹌後退兩步,吃了個不大不小的悶虧,聶陽卻也被震得 氣血翻湧,勉強閃向一旁,靠著影返卸力,仍被焦枯竹追擊得手,胸前衣衫開裂, 平添兩處爪痕。 孫絕凡清理門口那些年輕人得心應手,與魯英虹對上卻略佔下風,她經過一 次武功全失,內力比起魯英虹遜色不止一籌,三掌過後便知道不可硬拚,只得擺 開幽冥掌的簡單招式,小心應付。 雲盼情沒了護住聶陽背心的壓力,雙足交踏離開原地,步法配之下,清風 十三式寒光暴起,癡兒若還是傻乎乎一拳揮來,定叫他那條右臂有來無。 偏偏癡兒一步踏上,仍是那平平一拳,呼的一聲砸進那要命的劍風之中。 終究還是於心不忍,雲盼情微微蹙眉,最後關頭收七成力道。不料青濛濛 的一個影子一閃,癡兒的左拳,竟鬼魅般轟上了她的右肋! 雲盼情一聲悶哼斜飛數步,重重摔在單敬誠留下的空椅子上,恨恨望去,癡 兒站在原地,呆愣愣複述口訣般道:「右拳打不中的時候,便出左拳。」 這呆呆的小子,左拳比右拳竟然快了十倍不止! 這還是左邊的鎖骨被刺,血流不止的情形下。 若不是一看便知道腦筋不好,這少年在江湖上至少也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孫絕凡節節敗退,轉眼也退到了癡兒附近,她扭頭見他右肩一沉,心知不妙, 雙膝一彎拔地而起,凌空與魯英虹連對兩掌,飛躍而過,翻身站定。 果然,孫絕凡才一縱身,癡兒的拳頭便已經到了她方纔所在之處。 只不過,現在站在那裡的,卻是收足不住的魯英虹。 魯英虹全副精神都放在縱身而起的孫絕凡身上,並未想到這拳力驚人的少年 竟然會完全不懂收勢。就聽卡嚓一聲,慘呼乍起,魯英虹右肩肩胛,已被那一拳 打得碎裂開來。 孫絕凡乘虛而入,幽冥掌無聲無息印在魯英虹肋下,將她高壯身軀一掌擊飛, 如斷線紙鳶,直直飛向門口,落進滿地痛呼不起的年輕子之中。 單敬誠正與焦枯竹左右夾攻,餘光瞥見方才一幕,面色頓時一變,雙拳虛晃 閃身從聶陽身邊掠過,急衝到癡兒身邊,雙掌牢牢按住他肩膀,沉聲喝道:「莫 慌!不是你的錯!」 哪知道魯英虹急怒攻心,強撐起身開口便罵:「姓單的!你從哪裡找來這麼 個呆子徒!打起架來不分敵我的麼!」 癡兒面頰一顫,臉上登時變得蒼白沒有血色,雙肩瞬間繃緊,鎖骨被刺出的 傷口噗的噴出一股血箭。 單敬誠暗叫一聲不好,一個鷂子翻身搶到魯英虹身前,雙臂一張叫道:「不 要急!他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癡兒一呆,面色稍稍和緩,他顫了顫嘴唇,還未開口,灰影一閃,孫絕凡已 欺至他身後,一招幽冥掌,便將他送到單敬誠身邊作伴去了。 陡然少了兩名強敵,雲盼情壓下肋側骨裂般的劇痛,快步趕向聶陽身畔,一 劍罩住了焦枯竹漫天飛舞的利爪。 仇恨化成的動力的確難以想像,焦枯竹前半生苦心鑽研醫術,武功只是他用 以瞭解內傷外患的手段,杏林盟慘案之後,他竟脫胎換骨,練出了一身陰狠毒辣 的一流功夫。 只可惜,聶陽的動力,與焦枯竹並無太大不同。剛一落入單打獨鬥的境地, 焦枯竹便被聶陽一股股隱含掌風逼住,只能仗著指甲堅硬鋒銳,勉強維持胸前關 口不失。 此刻劍氣並擊,就算是弱了許多的清風十三式,他也抵擋不住,焦黃面皮上, 已急得落下汗來。眼見孫絕凡將單敬誠攔在數步之外,他心下頓時怯了,枯骨 魂手威由心生,他本就對聶陽並無恨意,此刻氣勢一減,縮手縮腳,幾招間便被 聶、雲二人攻的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兩旁又有幾人按捺不住,起身助拳,無奈功夫略遜,雲盼情纏住焦枯竹十餘 招的功夫,便都被聶陽幽冥掌打傷退。 經脈之中內息奔騰,幽冥九轉功好似一根纖細金線,纏著凝玉真氣強行為聶 陽所用,時間推移,他這強運的功法也愈發熟練,影返威力終於達到顛峰,幽冥 掌力一招比一招陰寒徹骨,返身一掌逼得焦枯竹硬接,竟將他震飛丈餘,踉蹌退 到仇隋身前。 唇畔泛起一絲莫名笑意,仇隋拍了拍焦枯竹肩膀,柔聲道:「焦兄,你且退 下休息片刻。在下也算聶家半個家長,此時怎好只讓各位幫忙。」 單敬誠才剛佔到上風,就被雲盼情幫手迫,孫絕凡扭頭叫道:「聶陽,走!」 此刻無疑是逃走的最佳時機,淨空大師與宋賢都穩坐原處好似沒有出手的打 算,站定觀戰的田義斌與慕青蓮反倒令不少人礙於情面不好出手,到門口的通途, 只不過有一群躺在地上呻吟的傷者而已。 但聶陽沒有走。 他反而轉過了身,緊緊握住了拳。 只因,仇隋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緩緩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劍鞘。 仇隋已站起。 聶月兒卻已快要倒下。 從鎮中逃出來已經幾乎費光了她最後一絲體力。 即使內力仍在,失血過多的身體卻再也沒能力壓搾空虛的經脈。 離那酒肆還有七八丈遠,她怎麼也邁不開步,只好扶著身邊的那棵歪脖老樹, 站定在原地,低頭喘息起來。 頭昏,脖子的力氣彷彿也變得不夠,真想就這麼坐下來,靠著樹幹沉沉睡上 一覺。月兒咬了咬嘴唇,可痛楚也已無法帶給她更多力氣,受了重傷的身體,顯 然已經到了極限。 她抬起眼,看著不遠處門邊傻呵呵的看著她的那個小二,猶豫了一下,還是 向他招了招手。 那小二嘿嘿笑了笑,抬起胳膊用套袖蹭了蹭鼻涕,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 他走得很慢,好像左腿還有些不靈光。 月兒摸了摸袖袋,裡面還有幾個銅,只是叫他幫忙請個酒肆裡的客人過來, 應該足夠了吧。 小二走近。他看著她身上的血,彷彿才發現這其實不是衣衫原本的顏色一樣, 啊的驚叫了一聲,粗布褲檔瞬間濕了一片,戰戰兢兢的轉身就要跑。 月兒連忙叫道:「小哥,別走。我……我有事請你幫忙。」 小二斜著眼瞄了她兩下,抖著手指著她的軟劍,結結巴巴說道:「你……你 把那個……丟……丟了。」 月兒握了握拳,手腕確實提不起力,留著這把兵器也已毫無用處。她歎了口 氣,勉強把軟劍丟到一邊。左手每次動彈都會牽扯傷口,她便換了右手拿著那幾 枚銅,亮在掌心,道:「你幫我個忙,這些銅,便都是你的。」 那小二歪著脖子走近兩步,嘴角拖著一道口水,哼哧哼哧喘了兩下,含糊不 清道:「你……你也忒小氣了,人、人家出手,都、都是成塊的碎銀子,這…… 這麼幾個銅,也、也拿得出手。」 月兒一陣氣悶,偏偏還要求這呆子幫忙,發作不得,只好軟言好語道:「小 哥,我身上正好沒什麼銀子,不過我朋友有。等他們來幫忙,一定補給你一錠大 大的元寶。」 小二呆頭呆腦的抓過她掌心銅,拿出一枚放在嘴裡傻乎乎的咬了一口,呲 牙咧嘴的彈了彈腮,露著一口黃牙,湊近道:「當真沒銀子了?」 聞到一股蒜臭,月兒忍不住皺眉把臉扭到一邊,忍著怒氣道:「沒了,但我 答應給你的,絕不會少你。」 若不是此刻她週身疲軟無力出手,早一掌把這貪婪小二放倒在地。 「不信。讓我看。」小二翻白瞪她一眼,突的伸出雙手,一手摸向她腰 帶內側暗兜,一手掏向她襟內口袋。 就算是不拘小節的江湖女子,這行為也無禮至極,月兒羞怒交加,聚起一口 殘氣一掌拍向他額頭,「無恥!」 小二左手一抬,也沒見他做什麼動作,月兒就覺掌心一痛,好像被蜜蜂蟄了 一口,她心中一驚,還沒來得及腕看一眼傷處,一股麻痺便沿著手臂急速攀升, 一眨眼的功夫,竟連指尖都動彈不得。 那小二仍是一臉呆樣,雙臂卻上下來動了起來,兩隻手掌動作極快,比江 湖上的常高手也毫不遜色。 隨著那小二雙手所及,月兒雙膝、腰側、肩頭、肋下皆被同樣刺中,不過三 五次呼吸之間,她自脖頸往下,就已沒有一處還能由她支配。 「你、你是什麼人!」月兒牙關緊咬,心中惱恨自己麻痺大意,無奈四顧無 人,只得高聲問道,盼著能從酒肆中引出他人。 果然,一個面目憨厚的中年女子不明所以的走了出來,遠遠喊道:「木頭, 你幹嘛呢?樹下是誰?」 那小二也不頭,右手一甩,一道烏光直飛過去,釘入那婦人眉心。那婦人 雙目圓瞪,血痕從鼻樑兩側流下,連驚叫也沒發出一聲,便軟軟倒斃。 「等我解決了礙手礙腳的雜碎,便來好好你的身。」小如綠豆的一雙眼睛 陡然放出淫邪光芒,那小二身形一轉,身材雖仍十分矮小,駝背卻已挺得筆直, 雙臂一展,便已飛縱到酒肆門口,閃身入內。 就聽酒肆裡響起兩聲淒厲慘叫,緊接著,那小二又出現在門口,將套袖隨手 扯下,一邊挽起衣袖,一邊向月兒走來。 「你到底是誰?」月兒死死盯著他,咬牙問道,「天道麼?」 那小二皺了皺鼻子,譏誚道:「我可不想沾上一身偽君子的臭味,一手拿錢, 一手辦事才叫痛快。嘖嘖,名門正道的小妞別的惹人討厭,還好長相大多不錯。」 他抬手捏住月兒臉頰,稱斤掂兩一樣搓了一搓,「拿了那麼多銀子,還道是有多 難對付,原來不過是塊送進嘴裡的肥肉。」 「是仇隋派你來的?」月兒怒瞪著他,喘息著問道。 那小二抿了抿嘴,手掌一滑,已摸在她頸窩旁側,他身量頗低,這樣摸著也 要抬起手臂,「誰肯給錢,就是誰派來的。別的我從不多問,更不多說。」 粗糙的掌紋蹭過汗津津的頸窩肌膚,讓她頭皮一陣發麻,說不出的噁心,看 他目光已經在自己胸口打轉,霎時間萬念俱灰,一鬆下頜,便要往舌根咬下。 小二抬指一點,戳在她人迎穴上寸許,又是一股刺痛傳來,叫她連咬之力 也瞬間喪失,「你可莫慌著死,讓你痛痛快快見了閻王,我可要少拿三成銀子 不止。」 「按說,我是該把你弄到山上,讓兄們都樂呵樂呵,大家都痛快,我也能 多拿銀子,何樂不為。」他一邊小聲說著,一邊欣賞著月兒絕望憤怒的不甘神情, 雙手緩緩解開她領口盤扣,淫笑道,「無奈山下被人圍得水洩不通,帶著你這麼 個大姑娘,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溜不上去。只好將就將就,往其他鎮子找家 窯子,先把你安置了再說。」 他往月兒高聳酥胸上淫笑著捏了一把,輕輕一扯,腰帶跟著鬆脫,布裙連著 裡襯掉在地上,露出一雙染了些許血跡,仍白嫩修長的美腿。他雙目放光,盯著 那兩條高過他肚臍的長腿看個不休,口中道:「送到那邊,也是拿銀子辦事。你 剛才說要給我銀子,卻只給了幾個銅,乾脆就讓你提前開張做筆買賣,當作還 了我的帳,如何?」 月兒急火攻心,幾欲暈去,偏偏口中也中了那毒,連罵也罵不出來,憋的滿 面通紅,連原本封住的傷口都破了一股血絲出來。 小二微微彎腰,雙手陶醉的撫摸著月兒玉潤柔滑的腿股肌膚,讚歎道:「當 真不錯,這雙腿這麼有勁,到時候廢了你的功夫,盤在客人腰上,夾起來不知該 有多快活,騎你一次,起碼也值五十兩。你方才說要給我一錠元寶,還真是恰恰 剛好,那我就老實不客氣的笑納了。」 月兒靠在樹上僵如枯木,可週身感覺卻是清清楚楚,那一雙髒手摸來摸去, 好似十條爬蟲,噁心出一層雞皮疙瘩,摸了一陣,他脖子一歪,竟一嘴咬在她大 腿肌肉之上,牙關緊,滑溜溜的舌頭前舔後蹭,染出一片粘糊糊的口水。 怒氣幾乎衝破天靈,月兒悶聲哼叫,卻連吐口唾沫在那小二頭上也辦不到。 那小二紅著雙眼撒開嘴巴,滿意的看著玉腿上留下的赤色牙印,興奮如狂, 歪頭又是一口,咬在另一條腿上。 牙咬舌舔,又痛又癢,到了第四口,他那大頭終於還是擠進了月兒雙腿之間, 啊嗚咬在粉白細嫩的雪股內側,離那兜著汗巾的私密桃源不過數寸。 一身血脈彷彿霎時被抽得乾乾淨淨,月兒心頭一片空茫,兩眼望著灰濛濛的 無邊蒼穹,怔怔落下淚來。 若是失身於此,今後還有什麼臉再見哥哥?今後還有什麼活在世上的必要? 可聽這人的意思,卻是要她連死也做不到,恐怕多半是要毀去她的容貌,斷了她 反抗的能力,賣進娼寮妓館,從此千人騎萬人跨,變成淫賤無恥的婊子。 小二的嘴又咬在了另一邊的同樣位置,這次舔的滋嘖作響,顯然已到了亢奮.bZ. 無比的時候。 她緩緩閉上眼睛,最後在心裡念了一遍哥哥的名字。 當身體被這人玷污的那一刻,以後,請當作這世上已沒有聶月兒這個人吧。 就在她這樣祈求的時候,耳邊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你是馮斷?」 她滿懷希望的睜開眼,卻看到了一個更讓她絕望的身影。 那杏黃長衫只剩下一邊衣袖,斷開的地方,猶能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中那段 森森骨節,那張臉一如既往的冷漠,原本掉在廳中的窄細長劍,斜斜別在他的腰 帶上。 「斷空子,你來做什麼?」馮斷不滿的嘟囔一句,依依不捨的在月兒大腿上 擰了一把,這才整了整腰帶,站直身子,「我這邊暫時不接新買賣,這可是你們 老大說的。」 「我來找她。」斷空子冷冷的盯著月兒近乎赤裸的下身,目光中閃動著異樣 的火焰,「為了這條胳膊。」 馮斷盯著他的斷臂,笑道:「你竟被這丫頭砍了一條手臂,你們崆峒派的劍 法,就只有這點本事麼?」 也不理會他的譏笑,斷空子一步步走到月兒身畔,右手緊緊握住劍柄,「我 崆峒派劍法的確不夠精妙,但砍下一條胳膊,也已足夠。」 馮斷皺眉道:「她已經傷成這樣,你再弄殘了她,只怕會要了她的命。我雖 然說過活要奸人,死要奸屍,可那只是玩笑,當不得真。」 斷空子沒再話,只是緩緩將長劍抽出,緊緊握在手中,指節都捏得發白, 泛起死魚般的色澤。 「好好好……這年頭顧最大,不過你們老大怪罪起來,你可得說清楚,這 條手臂,不是我要看的,到時候沒有客人願意幹她,可不能怪我。」馮斷頗為遺 憾的舔了舔嘴唇,雙眼仍盯著那雙微微顫動的修長雪腿。 他就喜歡長腿的女人,姓馮的那個小妞,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由他親自出馬 抓住,兄們爽了一輪後,讓他痛痛快快的把她大腿咬了個血肉模糊,現在想起 那時候嘴裡肌肉彈動的感覺,想著牙縫裡滲進去的混著尿騷味的血腥氣,他 就覺得胯下的老二硬的要死。 既然這姓聶的小妞已經免不了斷只胳膊,不如把她賣掉之前,就徹底玩玩她 的大腿好了,反正已經殘了,性讓自己好好高興一把,大不了把她扔進乞丐窩, 照樣有的是爺們肯爬上去。 他心裡正計較著,餘光瞥見斷空子舉起了劍,連忙湊進幾寸,緊緊盯著月兒 胯下汗巾。 他喜歡看女人痛的尿出來的樣子,喜歡的不得了,尤其是有這麼一雙好腿的 女人。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道劍光閃過。 猩紅的血漿四下飛濺。 一條右臂落在地上,五指緊緊蜷曲,彷彿仍想握成一個拳頭,打在斷空子的 臉上。 馮斷很瞭解那種憤怒。 因為血是他的。 胳膊,也是他的。 「你」馮斷又驚又怒,一聲斥罵還未出口,斷空子的劍光又是一閃,這 次斬向的,卻是他的頭顱。 「劍客,豈能死在你這種人手上。」斷空子冷冷說道,窄細長劍化作一道寒 光,迅捷無比的連連劃向馮斷胸頸要害。 右手一失,馮斷看家的暗器本領便和廢了無異,他勉力躲閃,卻發現自己方 才小視的崆峒劍法已織成一張綿密天,每一道線,都是一道要命的寒光。 嗤嗤、嗤嗤……輕響不斷,血濺不休,須臾二十招過,又聽馮斷一聲慘呼, 左邊臂膀終歸還是沒能逃過斷空子凌厲劍招,被齊肩絞斷,飛出數尺。 「鬼煞……不會放過你的……」避無可避,馮斷雙目怒瞪,看著那柄長劍穿 胸而過,他額上青筋暴起,死死盯著斷空子,噗的一口鮮血,噴在那長衫之上。 斷空子冷冷盯著他,緩緩將劍拔出,轉身,向月兒走去。 馮斷矮小的身軀,隨之倒下。 斷空子站在月兒身前,先是拍了拍她肩腿穴道,旋即發現並非被點中,而是 各處都有一點紫黑小孔,他眉頭微皺,一抖手中劍尖,在她頸上傷處挑出一條血 口,跟著二指點住血口左右,內力到處,一股微微發紫的血漿汩汩流了出來。 口中麻痺稍減,月兒抬眼望著斷空子,問道:「為什麼?」 斷空子道:「我已說過。你豈能死在這種人手上。」 月兒譏誚道:「你的意思,便是我應該死在你手上麼?」 「即便是,也不是現在。」斷空子閉上雙目,似是在想之前斷他手臂的那 招寒天吹雪,「下次我一定會贏,到時候,我會堂堂正正的砍下你的左臂。」 月兒撇了撇嘴,道:「我可不是什麼守信君子,也不打算和你做什麼約定。」 「你好後,我會找你。」斷空子的語氣依舊是冷冰冰的,只有方才說起一定 會贏的時候,才有了那麼點溫度。 似乎是想到解藥可能在馮斷身上,斷空子轉身又走到屍體旁邊,蹲下找起 來。 月兒心頭稍鬆,好奇心起,問道:「你這麼做,不怕天道懲罰你麼?」 聽剛才他與馮斷的對話,加上之前崆峒子也在鏢隊中幫忙,斷空子的身份 顯然已不難猜,月兒並不是笨蛋,這事暫且忘卻了與哥哥有關的煩惱,自然很快 便想明白。 斷空子沉默片刻,才道:「天道本就不是用來與這種敗類同流污的。這種 人,該死。」 月兒哼了一聲,道:「若仇隋仇大掌門也是這種人呢?」 斷空子顯然並非一無所知,他的口氣也帶上幾分蕭,淡淡道:「若真是這 樣,那,他也該死。」 「哼,若真是這樣,你肯動手殺他麼?」月兒恨意上湧,性直接問道。 斷空子搖了搖頭,道:「我殺不了他。這裡的人,沒人殺得了他。」 仇隋的武功,莫非到了什麼極高的境界了麼?月兒面色一片慘白,想起哥哥 還留在那廳中,若是仇隋親自動手,哥哥豈不是有敗無勝? 比起解藥,哥哥的性命才更重要,她咬了咬牙,連忙道:「斷空子,我…… 我求你件事!」 斷空子一怔,似乎沒想到月兒會開口求他。 「你……能不能幫我去一個地方傳句話給一個人?我、我想求她去救我哥哥。 你若答應,我一旦康復,一定第一時間找你,與你好好一較高下!」月兒心急如 焚,面上神情也儘是卑微的乞求,哪裡還有半點劍客的模樣。 斷空子冷漠的眼中微微浮現一絲暖意,他長身站起,大步走向月兒,道: 「好,你說。」 月兒頓時滿心歡喜,開口道:「在鎮子……」才說了三字,她的神色便陡然 大變,驚慌的看著斷空子,顫聲道,「你……你……怎麼……怎麼會……」 斷空子順著她的視線低頭望向自己胸前,訝然發現,剛才馮斷噴在他胸前的 那一口鮮血,竟不知何時變成了瑩瑩慘碧,無聲無息的蝕穿了胸前衣物,深深陷 入他肌膚之中。 而他竟渾然不覺,沒感到半點疼痛。 他連忙手想去點胸口穴道封住血脈,但那塊慘碧色澤竟如地獄業火,頃刻 便侵蝕入肉,一轉眼就已燒透了他的外皮,血淋林的胸腔,竟就那麼裸露出來。 手中的長劍掉在地上,斷空子的身上開始冒出混著焦臭的白煙,他低下頭, 看著身上的皮肉迅速的消失,似是不能相信自己竟會如此死去。 斷空子倒下的時候,馮斷的身上也開始冒出陣陣白煙,想必是臨死前,馮斷 吃下了鬼煞的碧火蝕骨丹,靠那最後一口毒血,為自己報仇雪恨。 縱然已在山上見過鬼煞的這種手段,月兒看著斷空子這般死去,心中仍是說 不出的難過。 還有更多的絕望,天色將晚,這空曠的三岔道口,怎麼還會經過常旅人? 她下身仍近乎赤裸,身上的毒也並未解開,不論來的是什麼人,她都毫無抵抗之 力。 半晌後,夜幕統御了無邊大地,陰雲密佈,月兒身邊的樹影下,已暗的伸手 不見五指。 風漸漸大了。 耳畔的風聲中,突然傳來了凌亂的腳步響動。 她扭頭,瞪大眼睛看了過去,被風吹動的枝葉亂影之中,只能看到幾個衣衫 襤褸的身形,帶著嘻嘻哈哈的笑聲,往酒肆的方向走了過來。 是幾個男人,她不認識的,乞丐一樣的髒臭男人。 酒肆裡只有屍體,沒有酒。 不管來的是誰,都一定會發現她的。 她聽著自己變快的心跳聲,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夜色,漸濃。 無星,無月。 乳硬助性 第九十七章 (一) 身後追來的人似乎被誰擋了一下,她也無心留意,她只記得要跑。遠遠地跑。 離開那個充滿謊言的地方,離開那些可恥可恨的騙子。 離開那個,叫做傳銷窩點的地方。 (二) 她奮力蹬了一下地面,卻覺得原本輕盈的身子此刻重如磐石,非但沒有躍起, 反而踉蹌數步險些栽到。 「可惡……真的該減肥了麼?」 (三) 只可惜這一幕,他看不到。 他佈滿血絲的眼裡,看到的只剩下屏幕中舞動的白石茉莉奈、川並舞夏、橘 梨紗、小西悠、河愛杏裡…… 月兒?月兒是誰? (四) 無奈,胸腹中鼓蕩的苦悶煩躁,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他雙拳緊握,望著 仇隋,大聲的說了出來。 曾經發生過的,和他正在猜測的,他都長話短說的講了出來。 「請參見如影逐形一到九十六章。」 (五) 「枉……枉……枉……汪汪汪……」 「……」 (六) 碎裂聲中,雲盼情氣沉雙腿,劍風橫引,極為巧妙的攔住焦枯竹十指來勢。 本想順勢削斷他指尖凶器般的細長指甲,不料那指甲黑中透亮,也不知多少年未 曾洗過,叮叮格擋在劍刃鋒銳之處,竟絲毫無損。 (七) 就聽酒肆裡響起兩聲淒厲慘叫,緊接著,那小二又出現在門口,將套袖隨手 扯下,一邊挽起衣袖,一邊向月兒走來。 「你到底是誰?」月兒死死盯著他,咬牙問道,「咕嚕麼?」 「My precious!」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浮生若夢 一把劍丟了過來。 聶陽下意識的接住,緩緩拔出,吞口下一瀲清光,寒氣逼人,確實是一把寶 劍。 他抬起頭,盯著仇隋,把劍鞘丟到了一邊。 把劍借給聶陽的劍客頗為不滿的瞪過來一眼,只是在仇隋面前不好發作。看 來,若不是仇隋開口,那人是一定不會把劍借出的。 這裡的人,竟然都這麼相信他。聶陽握緊劍柄,憤怒抽緊了他每一條肌肉, 發白的手指緊貼著纏布微微顫抖,劍穗懸在下面,輕輕晃動不休。 仇隋也拔出了劍,立刻便有一名子上前接過劍鞘,恭恭敬敬的放桌上。 全然是一門宗風範。 雲盼情憤憤頓足,若不是此時出言會分了聶陽的心,她必定會抱怨他為何不 走。儘管心中有氣,她還是與孫絕凡不約而同的守在了通往廳門的路上,順手撿 起一把劍鞘,收劍示和,免得節外生枝。 田義斌眉心不斷鎖緊,皺出的紋路猶如斧鑿,慕青蓮輕輕歎了口氣,把手放 在了他的肩上。 已沒人能阻止這場決鬥。 「誤會已讓你憤恨難平,在下只有親自出手。今日之事,已鬧的太不愉快,」 仇隋緩緩說道,目光輕描淡寫的從雲盼情和孫絕凡那邊滑過,「即便誤入歧途, 你總歸是聶家晚輩,這次比試,只當是對你稍加教訓,望你能及時悔過,迷途知 返。」 這番話語氣柔和,隱隱帶著不及期許的失落與顧念舊情的不捨,旁人聽了, 紛紛向聶陽投來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猶如一群長輩,在盯著族中最為忤逆的不肖 之子。 罷了,和這班人有什麼可說。只要殺了仇隋,縱使被他們群起而殺之,也算 是了結了畢生所願,死,也可以瞑目了。聶陽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暫時忘掉 浴血出逃的妹妹。 所有的精神,都必須集中在面前的對手身上。 任何一個哪怕會玉石俱焚的機會,他都不能放過。 好似不屑在聶陽激鬥疲憊之時出手,仇隋從容不迫的持劍站定,靜靜望著他 胸口起伏,把氣息調整到最為適的狀態。 血脈中的真氣鼓蕩得愈發強烈,耳畔不斷傳來隱約的嗡嗡蜂鳴,聶陽輕輕晃 了晃頭,知道再怎麼調息,也難以把體內凝玉功的內力發揮到十成,反不如趁著 幽冥九轉功還拖得動這股真氣,強行出手。 若是走火入魔,乾脆就把性命交代在這裡算了! 以為是養父其實卻恰好相反的生父、連名姓都沒有只知道已經自盡多年的生 母、同父異母卻與他有了苟且之事的妹妹……糾纏在腦海的紛雜思緒,隨著一聲 大吼驅出心神,「殺!」 搏命之際,聶陽出手便是迅影逐風劍的殺招,經過謝煙雨的點撥,和之後多 日的苦思冥想,他終於能將影返功法融入劍招之中,一劍遞出,柔勁密佈劍身, 唯有劍尖凝出一道青芒,疾吐仇隋喉頭。 第一次與邢碎影交手的時候,聶陽也是這樣一招,一劍刺向對手咽喉。時過 境遷,這一招今非昔比,再也不能靠二指虛點半途攔下。 只不過那時叫做邢碎影的那人,手中並沒有劍。 仇隋手中有劍,一樣寒光閃閃的寶劍。 這裡許多人都沒見過仇隋的劍法,投奔來與新招收的天風子,也都只是被 口頭指點過一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仇隋的劍上。 六大劍派之一的天風劍派,劍法可以說無人不識。懷疑本就是容易發芽的種 子,如果仇隋的劍法足以令人質疑他這些年苦修的經歷,那原本否定的陰謀就將 得到肥沃的土壤,飛快的成長為四竄的流言。 仇隋雙目一凜,足下未動,身形平平滑開半尺,左肩一沉,右掌劍鋒斜斜引 出半個圈子,叮的一聲彈開聶陽劍身,旋即順勢而下,斜劈聶陽頸窩。 氣盈於鋒圓轉如意,順勢而為一氣呵成,正是天風劍法中的「貫虹式」。 廳內都是識貨之人,這一招至少也有二十年火候,縱然林鶴鳴在場,也未必 能更加爐火純青,眾人頓時疑慮全消,一個天風子忍不住低低叫了聲好。 聶陽對天風劍法只是略有瞭解,但也看的出仇隋的確對這劍法融會貫通,絕 不是裝裝架子,心中一陣苦躁,步法踏慢一霎,哧的一聲被削去肩頭一片衣料。 也不知是否存心賣弄,仇隋劍勢不歇,旋兜斬,「破雲式」、「揚雪式」、 「散霧式」、「潑雨式」連環進擊。 影狼劍法不重招式劍意為先,迅捷為,影返為輔,無奈仇隋內力雄渾,劍 氣絲毫不見外放,盡皆斂藏於鋒,幾次雙劍交擊,都沒讓聶陽佔到半點便宜,招 式又極為精妙,若不是聶陽此前多次觀摩過雲盼情的清風十三式,此刻必定會被 逼的手忙腳亂。 聶陽好不容易勉強擋下,人也被逼退到空地中央,仇隋一聲清嘯,踏步橫移, 「掃葉式」攔腰斬出。 手中長劍剛被震開到另一側,如何也格擋不及,聶陽不得不雙足一蹬,擰身 後旋,忙之中一劍刺出,意欲迫住仇隋後招,卻被「散霧式」攻守一,輕鬆 化去。 天風劍法不過一十八式,只不過變化繁複,一生萬象,並非返樸歸真的流派, 常子施展出來拘泥刻,威力自然平平無奇,此刻仇隋行雲流水般招招搶攻 揮灑自如,看的幾位舊子目眩神迷,恍然間似乎看到曾經六大劍派統御武林的 輝煌時代。 彷彿心底知道聶陽意欲何為,仇隋雖然攻勢綿綿不斷,卻沒有一招稱得上以 命相搏,反而儘是在力保不露破綻,寧肯犧牲一擊得手的絕佳機會,也不給聶陽 以攻代守一命換一命的空隙。 三十餘招一過,聶陽心中愈發煩躁,不再救強出三劍,卻又被仇隋「卷塵 式」的奇詭變化消解,正想性只攻不守,仇隋一招「掃葉式」轉攻向他下盤, 接連七種變化劍劍不離他膝彎足踝。 說什麼也不肯被生擒活捉,聶陽只得劍拆擋,十招之間,又被牽方纔的 態勢。 越鬥,被強行牽引的內力便越發難以控制,聶陽掌中長劍漸漸失卻靈動,幾 次搶上皆被仇隋料敵先機一般輕鬆封住,本就不長於招式變化的迅影逐風劍竟被 層層堵死。 只是仇隋選擇的打法對聶陽的威脅實在有限,若是聶陽轉身逃走,他反倒鞭 長莫及無力攔截。 不過聶陽絕不肯走,沸騰的意識只剩下一個念頭,殺了仇隋。 煩悶終於進一步變化成無法壓抑的狂躁,聶陽左臂一抬,一道鮮血淋漓的破 口換來仇隋「飛沙式」綿密劍招中稍縱即逝的一點破綻。 他毫不猶豫劍鋒高舉,談不上招式,甚至談不上武功,就那麼將內力洶湧貫 入,迎頭當面直劈下來。 胸腹之間儘是空門,只要一招「乘龍式」出手,最多拼著手臂中上一劍,便 能把聶陽立斃當場。 雲盼情在旁甚至不由自的驚呼出來,嗆啷一聲便要拔劍。 但她的劍才拔出數寸,聶陽一聲低喝,劍芒驟然消失,凌空劍鋒瞬間如天降 雷霆,狠狠劈下。 若是仇隋出手,劍刃洞穿聶陽胸腹之時,也正是聶陽將他劈開那刻。 只可惜,仇隋彷彿根本沒有牽制以外的打算,諾大的空門他視若無物,沉肩 橫肘,雙掌齊握劍柄,硬生生自下而上自劣勢之位接住了這一招。 聶陽還未及心喜,就覺兩股內力於兵刃交界之處重重相碰,自然是仇隋的內 力更加渾厚穩固,可沒想到反震之力竟然極其微弱,僅有一股細若蛛絲的酸麻從 右臂攀上。 不及細想,他劍上加力下壓,仗著居於上方的借力之便,一邊壓上體重,一 邊運起影返功法,將仇隋反抬之力卸往雙足。 鋒利劍刃寸寸迫近,仇隋卻面不改色,只是微微偏頭,讓劍鋒從耳邊沉下。 眼見被壓下的長劍已經貼住仇隋肩頭之際,聶陽突覺反抬力道變強少許,恰 恰僵持在那位置,他連運數股真氣,仍未憾動分毫。 沒想到兩人比劍仍會比到內力相抗的境地,本以為會看一場決鬥的諸人 不禁微微皺眉,頗為不解。 畢竟此前仇隋穩穩佔據上風,直如天風劍法的實戰演示一般,聶陽凝聚全力 的一劍雖然速度極快,可仇隋那鬼魅般的身法要想躲過也並不太過困難。 只能猜測,這形勢,本就是仇隋想要的。 聶陽早已失卻了冷靜,自然想不到這一層。雲盼情卻是旁觀者清,她秀眉緊 鎖,貝齒不覺緊咬下唇,原本像是護身符一樣的清風煙雨樓五字,此刻卻成了她 不能出手的禁錮枷鎖。 若真是危急關頭,拼著將來讓師伯責怪,也只有動手了。她目光滿是焦灼, 拔出幾寸的長劍,也並未收原位。 隨著吱吱的刺耳響聲,劍鋒交錯滑動,終於劍鍔相抵,護手交叉,鈍處相貼, 不再需要顧慮劍鋒中折,內力更加洶湧澎湃,激盪在兩人之間。 仇隋雙目一亮,一聲輕哼,衣袖由內鼓起,如灌疾風,手上那柄長劍猛然抖 了一下,發出誇勒一下脆響。 聶陽面色驟變,也不知對手這一下逼出了多少真氣,連忙竭盡全力,拚命迎 向這最後一搏。 但傳來的,竟仍是蛛絲般纖細的一股酸麻。 只是這次,那股細若游絲的真氣並未一閃消失,而是趁著他經脈空虛長驅直 入,霎時間便到了他丹田旁側。 沒想到仇隋消耗如此多的真氣竟是為了這樣一擊,聶陽心中登時疑雲四起, 但看到仇隋悶哼一聲唇角沁血,無暇深思,強行聚起一股殘氣,又將力道加強幾 分。 這時,那股游絲終於抵達了它的目的地。 那是盤結與聶陽經脈深處,幽冥九轉功的根基所在。 勉強將渾厚的凝玉功綁縛牽扯化為己用的九轉邪功,本就已被扯緊到極限, 聶陽直至此刻仍未走火入魔,本就已有幾分運氣在內。 而那股游絲,就像一把並不鋒利的小刀,輕輕劃在了他經脈中那根張滿了的 弓弦上。 胸腹間好似被重錘接二連三的敲擊,聶陽週身巨震,仍想勉力下壓,卻被仇 隋輕鬆反抬站起,逼得他踉蹌退後兩步,長劍駐地,方才站穩。 先前被凝玉功轉化了八成獵物的九轉邪功正如一條飢餓至極的毒龍。 這一刻,毒龍脫縛。 不能煉化的凝玉真氣完全無法滿足狂化的九轉邪功,因聶陽自斷陽脈而束縛 已久的貪婪渴望,霎時間迸發到極限。 「休想!」聶陽怒吼一聲,錯亂的內功已經踏入走火入魔的境地,他滿面不 甘,長劍連挽幾個劍花,活絡開的右腕緊接著一轉,刺出的一點青光瞬間爆為寒 星無數,迎頭罩向面露訝異之色的仇隋。 那訝異之色並非因為這招浮生若塵,而是剛才看到聶陽滿面狂態時,便流露 出的吃驚之情。 好似他也沒想到會讓聶陽變成這副模樣。 但此人心思極快,浮生若塵方一出手,他便瞬間鎮定下來,雙足連踏,向後 退開數尺。 星點劍光絲毫不收,迅捷無比的直追而上。 仇隋眉心微皺,長劍斜劃,使出天風劍法中壓箱底的第十八招,「裂天式」。 真氣裹挾之下,三尺青鋒聲若龍吟,以開天闢地之威斬入聶陽身前的劍光之中。 不想聶陽一身內力失控之後,勁道反而更加驚人,飛快撩出的道道劍氣竟真 讓那萬點寒光近乎化虛為實,「裂天式」破氣而入,不過尺餘,便被數道劍氣纏 住,拖緩這一霎,差的便是生死之距。 仇隋變招極快,不等劍氣及體,長劍反絞,一招「乘龍式」強行殺出重圍。 劍氣盛極而衰,聶陽目紅如血,帶傷左手一掌拍下,擊在右腕滯澀血脈之上, 單足化軸以毫釐之險避開仇隋「穿林式」三劍直刺,虛晃一招,又將那浮生若塵 使了出來。 連沒見過這招的人也看得出來,這種極耗真氣體力的絕招全力施為一次,少 說也要三五個時辰才能重現巔峰一擊,一見聶陽這搾命般的打法,認出這是聶家 劍法的幾名高手忍不住面露惋惜之色,還有人輕輕歎了口氣。 雲盼情手心早已儘是汗水,眼看著劍光如雨再度暴起,俏臉登時變得煞白, 如櫻嫩唇被她生生咬破,一滴殷紅悄聲滑落。 仇隋右足向後一滑,右臂屈抬,看似「穿林式」般的刺擊起手,不料劍尖一 顫,抖出三個不大不小的劍弧,他凌空一斬,三道光圈霎時化為一道凌厲劍氣直 沖而出,緊接著,就見他手腕幾欲折斷般左右連擺,那一道劍氣凌空爆開,頃刻 化為細雨般綿密的奇詭劍招。 這絕不是天風劍法,與之相似的「散霧」、「潑雨」兩式前者勁力不足,後 者精細遠遜,但若要兩者皆有且虛實自如,不僅需要內力驚人,那煉柔鋼般的 手腕,也必不可少。 硬要說的話,反倒和聶陽正在施展的浮生若塵更像是同出一脈。 可聶家劍法中,絕沒有這一招。畢竟,就連這威力無比的浮生若塵,聶家也 只有聶陽一人練成而已。 浮生若塵劍路好似日照微塵無跡可,仇隋敬的這一招則恍若江南煙雨, 千絲萬縷放眼望去無比清晰,卻綿密交織毫無空隙。 前者攻勢難敵,後者以攻代守。 只聽叮叮叮叮金鐵交擊之聲細密響起,連綿不絕,兩蓬各有所長的寒光萬點, 激撞出一幕如壁火花。 轉眼盛勢已過,劍氣將衰,聶陽右臂筋脈欲斷,轉眼便是強弩之末。而仇隋 氣定神閒,絲毫不見疲態,恐怕再將他此刻用的這招使上一遍,也是揮灑自如。 聶陽縱然神智狂亂,也知道此招一收,便也再也拼不出下一招浮生若塵,強 行催動真氣連揮數劍之際,眼前陡然驚雷般閃過仇隋凌空收束三道劍弧的凌厲一 劍。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靈犀所致,他近乎本能的擰身側移,斜斜一劍劈卷而出,好似風捲微塵,將 無數劍光霎時凝為一股,殘氣齊聚,化為數股劍風,奔雷般刺向仇隋。 這想必便是謝煙雨猜測的那招後招。它本就應該存在,本就該如此自然而然 的施展出來,而不是生硬的斷在浮生若塵之後。 劍氣破風而入,仇隋面色一凜,唇角驟然浮現一絲冷笑,劍上加力,靠那細 雨綿綿接連化去三股劍氣,第四股裹挾劍鋒之外凌厲而來,他這一招也已盛極而 衰,再難化解,彈指間,胸腹要穴盡被籠罩在森寒劍氣之中。 「好一招煙雨陣陣!」千鈞一髮之時,仇隋劍光一凝,左臂一橫,一掌拍上 聶陽劍脊。 陰寒徹骨的雄渾真力激盪而上,聶陽虎口被震裂數道血口,劍柄再也拿捏不 住,脫手而飛。 那已經刺破衣衫,刺入仇隋皮肉之中的劍鋒,終究還是噹啷一聲掉在一旁地 上。 這一掌純是仗著內力遠勝強行破招,故雖成於危在旦夕之際,旁人仍覺得有 些勝之不武。有幾個直心腸的,反倒替聶陽稍覺惋惜。 但大.bZ.多數人仍是疑惑。不僅疑惑聶陽為何會用出聶家劍法中本沒有的一招, 更疑惑仇隋在天風劍法之外,為何還懂的這樣一套奇詭劍法。 聶陽長劍已失,卻不肯就此罷手,長吸口氣,仍要勉強運出已不受控制的狂 亂真氣,雙掌一錯,便要用幽冥掌再度出手。 可才一提氣,經脈中便如萬刀攢動,疼得他一聲慘叫,額上霎時便多了一層 豆大的汗珠。 仇隋眼中又露出少許訝異神情,但轉瞬便被壓下,他摸了摸胸前創口,沉聲 道:「你能靠自己悟性生生悟出這浮生若塵的後招,也算是天資過人。可惜,為 何自甘墮落,踏進走火入魔的邪道之中。」 臉頰上的肌肉不住彈動,聶陽緊咬牙關,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剩下充滿 恨意的雙眼,死死地盯著仇隋。 仇隋緩緩踏上半步,道:「昔年先父感恩聶老夫人宅心仁厚,便將這招浮生 若塵傳於聶家,先父創下的這門煙雨劍,對天資體質要求極為嚴苛,遠稱不上是 一流劍法。你能以聶家後人身份練到如此地步,已是極了不起的事。」 他微微一笑,突然長聲吟道:「浮生若夢,煙雨濛濛,浮生若塵,煙雨陣陣。」 話音未落,他長劍疾挑,突的一劍刺出,半空劍尖一顫,化作無數寒星。 廳中諸人瞪大雙眼,看著這一招由贏北周後人親自使出的浮生若塵。 聶陽沒有閃避,心頭一片灰敗,神智已漸漸消融,無神黑眸之中,閃動著漫 天劍光。他知道,從今天起,浮生若塵便再也不是聶家劍法中的絕招了。 屬於贏家的,終歸還是會被贏家拿走。 最後一絲亮光,熄滅在無窮無盡的劍影之中。 劍光迫近,一劍劍刺在聶陽身上,嗤嗤輕響連綿不絕。 雲盼情面色大變,恍然醒過神來,左手一抄,已從腰帶內側摸出兩柄柳葉飛 刀,但還未出手,便被田義斌扯住手臂,聽他沉聲說道:「別慌。仇隋不想殺他。」 這一扯力道極大,顯然田義斌也早就運足內力蓄勢待發。 關心則亂,雲盼情這才發覺,那一劍劍刺過,破開的儘是聶陽週身衣物,創 口無數,卻沒有一處見血。 單是這拿捏的恰倒好處的火候,就絕非聶陽可比。 原本心中還有疑竇的旁人這才紛紛相信,聶陽用的浮生若塵,的確只是拙劣 的仿冒而已,沒有那份天資,還是不可強求。 倒有幾個明眼人看出聶陽那劍法其實也用的頗有幾分造詣,並不像是天子體 質不,但這疑慮一閃而過,也沒人會多嘴質疑。 一招使畢,聶陽已是衣衫襤褸,緊繃筋肉清晰可見。仇隋輕巧一轉,一掌拍 在他肩頭,將他震開數步,踉蹌站定在雲盼情身前不足一丈之處。 仇隋這一掌似乎並非是為了傷人,他一掌出畢,面上又浮現一絲克制不住的 訝異,聶陽毫髮無傷,只是直愣愣的望著青石地面。 「勝負已分。」仇隋怔了片刻,才朗聲道,「一招絕招無論如何也抵不過救 命之恩養育之情,若沒有聶老夫人仁心慈厚,也沒有在下今日的榮光。聶陽九轉 邪功的幾樁疑案,責任便由我一肩承擔,若是將來水落石出,的確為聶陽所為, 在下一定親手為聶家清理門戶。」 他到座位坐下,揚手一擺,道:「在下不會再強留聶陽,也不會再出手。 若是你們還有誰覺得應該把他擒下的,便請自便吧。」 雲盼情黑眸連轉數圈,仍想不明白仇隋為何變了心思。心底隱隱覺得不安, 連忙走近聶陽身畔,扯了扯他衣袖,小聲道:「聶大哥,咱們快走吧。」 她這一扯,卻把聶陽破敗衣袖扯掉了半幅,她只得抓他手臂,不料觸手之處 一片冰寒,好似死人一樣涼的嚇人。 這一下驚得她花容失色,忙運力探查聶陽經脈,這才發現,他不僅真氣狂亂 失控走火入魔,還有一大團渾厚陰柔的內力旋轉牽扯,好似一個無底漩渦,她探 入小股真氣霎時間便被捲吸進去,碾碎消失的無影無蹤。 「仇掌門知恩圖報,我卻不欠你聶家什麼。你們兄妹亂倫無道,她已經逃了, 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你走脫!」魯英虹擦了擦唇畔血跡,一把推開礙事的單敬誠, 大步走上前來,忍著內傷道,「丫頭,你就算愛護情郎,也該知道什麼是黑白對 錯。你可不要一念之差,墮了清風煙雨樓的名頭!」 雲盼情本就已心煩意亂,她終究不過是個年輕少女,定力早已瀕臨極限,雙 目一抬怒瞪過去,竟把單敬誠嚇得往後退了半步,「我就是我,少拿師父師伯的 名頭壓我!我所作所為,儘是我自己所願,與他們沒有半點干係。」 魯英虹調順胸中一口郁氣,上前怒道:「好個不懂事的丫頭,我今天就替你 師父好好教訓教訓你!」 雲盼情抄劍在手,護在聶陽身前,一字字道:「你也配?」 廳內氣氛霎時又變的一觸即發。 慕青蓮長長歎了口氣,拍了拍田義斌後背,隨手一抄一擰,將身邊那張椅子 卡嚓掰下一條長腿,握在手中,閉上雙眼,淡淡道:「這裡的劍都開過鋒,殺氣 太重,我還是用根木棍的好。」 佛劍的武功諸人見過的並不多,一聽此言,紛紛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畢竟,他與田義斌的選擇,很大程度上可以決定廳中情勢的走向。 雖說慕青蓮毫無疑問是武林正道一員,但他顯然對聶陽改頭換面在田義斌身 邊當小廝的事心知肚明,此刻突然顯露出手徵兆,恐怕對想留下聶陽的人來說並 不是什麼好事。 幾人不安的望向仇隋,卻發現原本一直導著形勢的他此刻正呆愣愣的看著 不知何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好像從方才聶陽怒吼發誓要殺他的那時候起, 他便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單敬誠右手一扯,把受了內傷的癡兒丟諸人身後,雙拳橫攔,緊張道: 「慕兄,小老兒不是你的對手,性先服個軟,你要是想幫他們,可別選我做 對手。」 「阿彌陀佛。」淨空大師將禪杖倚在牆邊,緩緩踏步走入場中,朗聲道, 「慕施,聶家後人終歸有錯在先,他如今走火入魔,放他離去,反而對他不利。 煩請三思。」 慕青蓮唇角泛起一絲苦笑,道:「他若能走脫,自然有人救他。莫非大師自 忖,那焦枯竹救人的本事,能抵得過整個如意樓麼?」他說話語氣一向平和,此 刻難得多了幾分譏刺之意,更顯得格外挑釁。 淨空大師微微頷首,袍袖一擺,無風自動,「既然如此,便由老衲領教佛劍 高招吧。」 田義斌面色頓時微變,且不說慕青蓮有傷在身,就算好友全盛之時,以他了 解,也絕不是這老和尚的對手。他在少林輩分極高,相傳一身內功精純渾厚登峰 造極,就算是本院群僧,同輩中人武功在他之上也是屈指可數。 濃眉一揚,田義斌上前一步拉住慕青蓮手臂,開口道:「你有傷,還是我… …」 還未及說完,廳內諸人的視線就都一同往上抬去。 只因他們都聽到了一聲沉悶的響動,來自頭頂的屋脊之上。 彭!彭彭!又是數聲悶響,緊接著一個聲音怒道:「東方漠!你是來真的?」 這班江湖人耳力雖強,卻也只聽到一個輕哼權作答,旋即悶聲大作,連連 傳來十餘響。 然後,眾目睽睽之下,嘩啦啦一陣巨響,伴著瓦礫塵霧,兩條身影凌空墜下, 半空之中對了兩掌,反震兩邊,隔了丈餘分開落下。 闊背熊腰,勁裝短打的那個,正是上代炎狼趙陽。另一邊一身青袍的瘦削漢 子,自然便是孤狼東方漠。 趙陽扭臉看了一眼地上蜷成一團的聶陽,凌厲目光在廳內掃了一圈,到東 方漠身上,怒道:「我還道你也是來幫忙的,你這是發什麼失心瘋!」 東方漠單掌豎於胸前,冷冷道:「我沒瘋。他不能走。」 趙陽一眼瞄見淨空大師、宋賢他們,眉頭鎖緊幾分,道:「你什麼時候同這 班人混成一氣了?」 東方漠面色鐵青,顯得那道傷疤更加猙獰,他並不答話,只是緩緩踏上兩步。 趙陽眼底流露一絲沉痛,道:「咱們這一代一起練功習武,好像兄姐妹一 樣,你不喊我一聲九哥也就罷了,竟然還向我動手。聶陽和你,難不成結下了殺 父之仇麼!」 東方漠動作一僵,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一字字道:「絕世的一身內 功,都沒了。」 這話說的不甚響亮,可所有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再加上東方漠壓抑的 憤恨目光,正死死盯著倒在地上的聶陽,再蠢的人,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就算聶陽此刻爬起來解釋那一晚的事情,恐怕也沒人會信,更何況,他根本 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沒問問她麼?」趙陽先是一怔,旋即馬上問道。 東方漠微微搖頭,平平道:「她已不肯見我。」 「看來,這場架是非打不可了。」趙陽看了一眼四周,笑道,「還有誰想來 留下我這小師侄的,不妨一起上吧。能有東方漠助拳的架,十年內找不到第二場 了!」 「不必。」東方漠說罷二字,弓步上前,一掌直直砸出。 「好,我就料理了你再說!」兩人都不喜歡囉嗦,趙陽最惱恨的就是同門背 叛,運起焚心訣一掌敬過去。 兩人步法相同掌力相近,一鬥起來便是驚濤駭浪般的真氣相擊,廳內能與這 兩人一較高下的寥寥無幾,加上這又是狼魂內鬥,自然紛紛退開少許,不去打擾。 雲盼情看他們一時分不出勝負,忙又蹲下身去,扶起聶陽透著森森寒氣的頭 頸,架在膝側,輕聲喚道:「聶大哥,你……你醒醒!」 內力若是輸入,必定會被捲入那渾厚漩渦之中,她心焦如焚,只得曲起拇指, 用最笨的方法掐上他的人中。 聶陽渾身一顫,微微睜開雙目,露出兩線血紅,口中洩出一串痛苦呻吟。 「聶大哥,你別慌,我帶你去找玉總管,她沒辦法的話,我再帶你找南宮樓 ,你一定沒事的。」雲盼情心頭慌亂,把聶陽抱得越來越緊,讓他臉頰幾乎埋 入她胸前。 喉中發出一串咕嚕咕嚕的細小聲音,聶陽扭了扭頭,面頰下意識的湊向雲盼 情的胸膛,隔著衣料,輕輕壓了一壓。 胸前傳來聶陽皮膚散發出的涼意,雲盼情心頭一顫,這才驚覺有些不對,那 股涼氣,竟正蹭在聳起的最頂端,透過層層衣衫,令她心尖冷不丁麻酥酥的一陣 酸癢。 她本就緊張的很,被這一嚇,驚得她身子一縮,雙手一丟,把聶陽直接拋了 出去,在地上滾了幾滾。 不料聶陽卻並未就這麼躺倒在那裡,他順勢一翻,雙手一撐站起,赤紅的雙 眼沒有半點神采,他身子晃了一晃,好似站不穩似的踉蹌了兩下,孫絕凡在旁皺 眉上前,正要伸手扶他,卻聽他突然慘叫一聲,好似見了毒蛇猛獸一樣甩手躲開。 焦枯竹方才就一直在悄悄挪動,此刻恰好就在聶陽身後,他本就沒受什麼內 傷,立刻乘隙暴起,一爪扣向聶陽後心。 聶陽根本不知閃躲,只是立足不穩,身子歪了一歪,被焦枯竹結結實實在背 心打了一記。 雲盼情面色大變,哪知道焦枯竹一聲悶哼,向後連退數步,光當把椅子都掀 了個四腳朝天,一起摔在地上。 而聶陽卻藉著這股力道,低頭衝出了廳門。 「不能讓他走了!」單敬誠縱身追出,孫絕凡二話不說,一招幽冥掌將他半 途攔下。 焦枯竹正要起身,雲盼情右手一甩,長劍破空而來,貼著他的喉頭斜斜釘在 地上。她也不再看這邊,飛身搶上,煙雨撫花手連出兩招點住追往門邊的兩人, 側身一閃,從那兩人之間追了出去。 「聶大哥!」門外只剩下幾個被孫絕凡先前擊倒的人,並沒見到聶陽蹤影, 雲盼情叫了一句,匆匆追出大門。 不料街上竟也沒見到他。 他內息岔亂,神志不清,這種時候他會去哪兒?雲盼情焦急的來張望,心 裡轉了千個念頭,卻不知道有哪一個可用。 對,月兒!雲盼情渾身一個激靈,心想若是聶陽此刻還有什麼掛念,就必定 是月兒這個……這個妹妹。 月兒先一步逃了出來,如果順利,她應該會往玉總管那邊求援,她受了重傷, 如果腳程快的話,應該不難追上。雲盼情略一計較,展開身法迅速離開,往玉若 嫣他們藏身的地方趕去。 走出不遠,她就看到幾個捕快正圍著兩具屍體,警戒的驅趕著周圍的平民。 她遠遠望了一眼,兩個年輕劍客的喉頭都是被薄而鋒銳的軟劍輕巧的劃開, 斷了氣管的屍體留下了噴濺滿地的血漿,染出兩片暗褐色澤。 是月兒的軟劍麼?雲盼情頓住步子,應該是月兒,這兩個人多半是天道的手 下,奉命在這裡攔截,也不知是失手輕敵還是月兒猶有餘力,反被斬殺。 那應該就是這個方向沒錯了。雲盼情壓下心底不斷躁動的不安,飛快的從嘈 雜的街心穿過。 越往鎮外,人煙越稀,少了幾分顧慮,心底焦急愈濃,雲盼情越奔越快,最 後性徹底放開身形,足不點地絕塵而去。 不多久,便到了外圍玉總管他們的藏身之所。 慕容極還在,玉總管卻不知所蹤,附近的高手也少了七成不止。 但此刻顯然不是多問的時候,雲盼情盡量簡明扼要的說明了情況,焦急的問 道:「月兒呢,她是不是來這裡請人幫忙了?玉總管她們是不是去幫忙了?那她 們是不是見到聶陽了?」 慕容極面色凝重,沉聲道:「不,月兒沒來。玉總管……也不是去鎮上。聶 陽也沒來這裡。」 「什麼!」雲盼情失聲驚道,「那……那聶大哥到底去哪兒了?」 慕容極略一沉吟,喚來一人低聲交代了兩句,跟著看了看天色,取了一根火 把快步向外走去,道:「走,咱們得快些找到他。不管他還是月兒,都危險至極。」 「此時鎮上危機四伏,雲姑娘,你留下這個,危急時刻用來防身。這是田姑 娘一番好意,只可惜這裡條件不足,她只來得及趕出這個比較粗糙的仿品。」走 到門外,慕容極摸出一枚逆鱗,小心的交給雲盼情,輕歎道,「原本她是要交給 聶陽的,這時也只能從權了。」 雲盼情緊緊握住那枚逆鱗,收緊懷中放好,堅定道:「我一定能幫她交給聶 大哥。」 慕容極一邊趕路,一邊沉吟道:「我總覺得,比起聶陽,聶姑娘的情況更加 危險。」 「我知道,」雲盼情不安道,「她早一步逃出來,這時候天都黑了,卻還不 知道人在哪裡。仇隋最想要的目標就是她,我……實在擔心得很。」 「你若是能斷定她確實往這邊來了,她可能拐的岔路並不多。」慕容極一邊 左右打量,一邊疾步跟上雲盼情的腳步,小聲道,「咱們一處處找去,總能找到 些蛛絲馬跡。」 「嗯,月兒姐姐受了重傷,我就怕她已經被什麼人抓走了。」 慕容極安慰道:「應該不會,聶陽昨夜已經把附近天道的據點拔了個七七八 八。興許聶姑娘是傷的太重,躲在某個地方休息。」 雲盼情面色稍寬,輕輕歎了口氣,問道:「慕容,你說,聶大哥到底會去什 麼地方?他……他明明已經沒了理智,按說,應該是往最想去的地方才對啊。」 「難道……他心底真正最想做的,並不是去找月兒姐姐麼?」不知為何,心 底浮現這個念頭的時候,雲盼情莫名的打了個寒顫,彷彿什麼令她極為不安的事 情,正在悄無聲息的發生。 「別瞎想。」慕容極搖了搖頭,道,「他既然神智不清,說不定根本什麼也 沒想,自然也想不到去救月兒。總之,雖然不知為何,但仇隋並不想殺他,和他 相比,聶姑娘的危險更加棘手。咱們快些找人吧。」 雲盼情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兩人在鎮外岔道仔細找,慕容極安排的人手應該也在幫忙,不到半個時辰 後,遠遠一支旗火拖著尖銳哨聲高高飛起。 慕容極面色微變,道:「三岔道口。聶姑娘……為何會繞到那邊去了?」 「三岔道口?是有家酒肆的那裡?那邊有什麼不對麼?」雲盼情聽出他話音 中的緊張,不禁一連聲追問道。 慕容極展開身法快速領在前面,匆匆答道:「聶陽昨完沒來得及清除的地方 就有那裡。」 三岔道口離他們猜測的線路頗遠,急匆匆趕過去後,雲盼情已經是面色微紅 氣喘吁吁,慕容極額上也蒙了一層薄汗。 兩個如意樓屬下迎了過來,拱了拱手,報告道:「這裡沒有活口留下。」 慕容極擺了擺手,讓他們去附近警戒。雲盼情按捺不住,先一步衝進了酒肆。 門口橫著一具中年女屍,額心插著一枚鐵蒺藜,胸前的粗布衣服上留著幾個 腳印,像是被人故意踩在上面。 店裡一個中年男子伏在桌上,頭歪在一邊,從那角度看來,應該是被直接擰 斷了脖子。 奇怪的是,旁邊還倒著一個青衣劍客,按說這應該也是天道的人,不知為何 遭了毒手,被三支飛鏢釘在胸前、左眼與喉頭。看他面上那副驚訝惶恐的模樣, 顯然也不知道為何會被殺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雲盼情心頭愈發迷茫,聽到慕容極在門外叫了一聲,連 忙身衝了出去。 慕容極的火把照映之下,草地被侵蝕了了一個一丈有餘的枯圓,內裡的草葉 一片焦黑,當中倒著兩具枯骨,散發著陣陣刺鼻的焦臭,和絲絲縷縷的白煙。 雲盼情頭一次見到這副模樣的屍身,驚得向後退了半步,顫聲道:「這…… 這不會是……」 慕容極用木棍翻了翻那兩具骷髏,搖頭道:「這兩具屍體一個過於矮小,一 個胯骨瘦削,都不像是女子。」 「這個……這個斷了一臂的,好像是崆峒的斷空子。他的胳膊……就是月兒 姐姐砍斷的。」 慕容極眉心緊鎖,舉著火把四處轉了一圈,在樹邊一愣,喊道:「雲姑娘, 過來。」 雲盼情趕忙過去,低頭一看,草地上掉著一件連著裡襯的裙子,腰帶被壓在 下面,露出短短一截。看上面血跡斑斑,分明就是聶月兒的衣物。 她腦中登時轟的一下,慌道:「這……這是怎麼事……是誰?誰幹的?」 已經轉到樹後的慕容極沉聲道:「也許,並不太難猜。」 雲盼情跟著繞了過去,才看到另一邊的草叢旁掉著一個破布口袋,附近的腳 印十分凌亂,有深有淺,顯然是幾個人匆匆從這裡走過,其中有人負著重物。 慕容極用木棍挑起那個口袋,輕輕一抖,幾條色彩斑斕的細蛇噗嚕嚕掉了出 來,在地上糾成一團,嘶嘶吐信。 「看來,咱們得去找丐幫敘敘舊了。」慕容極眼底閃過一絲寒意,緩緩說道。 雲盼情心急如焚,望了一眼陰雲密佈的天空,忍不住想,聶大哥這時候到底 跑去了什麼地方?月兒姐姐危在旦夕,你難道當真不想管她了麼?你……到底在 想什麼? 沒人知道聶陽這時候正在想什麼。 從他呆滯的眼神來看,他也許什麼都沒在想。 他只是呆呆地望著佈滿蛛絲的窗戶,眼底的血絲比那些蛛還要密集。 沒人想到聶陽並沒有離開聶宅。自然,也就沒人找得到他。 即使體內的真氣已經狂走迷亂,翻過那堵並不高的牆,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 難事。 已經默默守護了那裡不知多少年月的屋門早已朽爛,門鎖形同虛設,聶陽用 力一扭,腐朽的木片就連著門鼻一起落在地上。 屋裡很乾淨,可見平時燒剩的灰燼都被細心掃走。 他就呆呆地坐在這間屋子裡,蜷縮在最裡側的屋角,視線穿過朽爛的屋樑下 方的空間,落在朽爛的窗欞中央。 大紅嫁衣,大紅繡鞋,雪白的長綾,雪白的面孔。 當年,他的母親就是懸在這樣的地方,丟下了自己甫出生的兒子,命歸九幽。 外面的喧囂似乎還在持續,隱約還傳來了誰的慘叫。 他眨了眨眼,滿面木然。僅有面頰的肌肉,在不停地隱隱抽動。 漸漸地,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終於安靜下來。 靜的只剩下窗外的風聲。 他右手摀住胸口,左手摀住了嘴巴,血腥味滲進他的嘴唇,滲進他的喉嚨, 滲進他的腦海,把裡面幾乎被冰結的意識,凍的更加結實。 聶家的名望,聶家的宅邸,聶家的劍法,聶家的……月兒,屬於聶家的一切, 都在被強行從他身上剝離。就連身上屬於聶家的血脈,也在這件充滿了死亡氣息 的屋子中變得淡薄。 好冷…… 明明已近盛夏,明明這裡已是江南,可為何,他竟覺得如此的冷。 他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攏了攏身上的衣襟,走出了屋門。 他頭望了一眼,那條模糊的,紅色的影子恍若依舊懸吊在屋樑下,搖晃著, 用蒼白的面孔瞪視著他。 他向後退了兩步,一個踉蹌坐倒在地上。 他慢慢爬起來,慢慢走向那個狗洞,慢慢蹲下身,從裡面鑽了出去。 沿著小巷,他不停地走著,只要是稍微寬闊一點的路,都會讓他瑟縮著躲開。 不知道繞了多久,他才走出了房屋構築的迷宮,走進了陰暗悶熱的郊野。 沒有燈籠,沒有月色,烏濛濛的世界,一切都是黑的。 他一腳一腳的往前踏,身邊的土地全部都是他的影子。 平常追逐在身後的影子,終於擴大到了整個世界那麼巨大。 平常被他踩在腳下的黑暗輪廓,終於成為了他能看見的唯一顏色。 很冷,又很熱。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的透濕,渾身的肌肉都在酸痛。 漩渦依舊在奔騰,捲去他所有的力氣,讓他只能勉強挪動步子,拖動沉重的 身軀。 耳邊傳來輕輕的水流聲,他顫了一下,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調整了方向,向 著那邊走去。 走,不停地走,嗅到的空氣越來越潮濕,不同於雨前的悶熱,而是河流的清 新。 他不斷地邁著步子,眼睛已經閉上。他不敢有任何念頭,只要一開始思考, 身體的深處就湧出濃烈的渴望。 那是由雲盼情不經意間畫下的,毒龍最後的眼睛。 面頰彷彿還殘留著少女豐腴酥軟的乳峰充滿彈性的觸感,他抬手摸了摸,跟 著,又扇了自己一掌。 腳下的步子一直沒有停,足心終於傳來清涼的濕氣,他踩著卵石,像更深的 地方走去。 一身的汗,一身的髒污,不找到更深的水,又豈能洗淨? 卵石佈滿了青苔,他踉蹌了兩下,終於還是滑倒在小溪的中央。 清澈冰涼的溪水,終於流遍了他的全身。 他閉緊雙目,徹底沉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如果不是陣陣魚香鑽入了鼻孔,聶陽可能還要昏睡更久。 他睜開眼,雙目依然血紅密佈,漫長的昏睡並沒給他帶來任何休息和恢復, 和昏倒前相比,他唯一的不同僅僅是身上的衣服變成乾爽的褻衣。 他瞪著眼望了一圈,簡陋的木屋並沒有什麼裝飾,清苦而簡單。 香味從外面飄進來,是沒有加多少佐料,簡單的燉魚味道。 他從床上翻下來,木發出嘰嘰嘎嘎的聲音,彷彿隨時都會解體成七零八落 的碎片。 打開門,門外蹲著一個瘦小的老漢,正用架在卵石灘上的黑色鐵鍋,燉煮著 鮮美的魚湯。老漢聽到開門的聲音,頭衝他笑了笑,道:「伢子,醒咯?」 聶陽沒有答話,他的眼裡只剩下了那鍋沸騰的魚湯。 「年紀輕輕,咋就那麼不惜命嘛,拼拚殺殺,弄得一身疤瘌,圖個啥喲。」 老漢絮絮叨叨用破碗盛了兩大勺魚湯,端起來送到他臉前,「最近老有死人從那 頭飄下來,你這樣活著的倒是頭一個。來咯,趕緊喝了,好好歇一陣子。」 聶陽默默接過魚湯,仰頭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魚肉,混著魚刺,燙的要命的 魚湯,都被他一股腦吞進了肚子。 他現在彷彿能吞下任何東西。 老漢似乎察覺了他的神情不似常人,搖了搖頭,又給他盛了一碗,惋惜道: 「可惜咯,好好的年輕人,竟成了傻子。」 聶陽也不辯駁,只是一碗一碗喝著魚湯。 好像,他真的已經成了傻子。 喝完了魚湯,喝暖了身子,他也不答謝,而是緩緩地走到了溪邊,向上游的 方向看了過去。 「伢子,莫要再去和人拚命咯。這世上有啥能比過好好地活著?」老漢一邊 收拾著架起的鍋,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 但等老漢頭的時候,溪邊已經沒有了人影,遠遠地,只剩下上游那邊的一 叢灌木,猶在微微晃動。 聶陽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往走。他只知道,腳步一朝向別的方向,胸口就 覺得好痛,痛的連頭都開始發漲,無數的聲音要從裡面冒出來,擠破他的腦殼。 他只有聽從身體的要求,向著能令他自己安靜下來的方向走。 這條小溪養不活幾戶人家,沿途一路逆流而上,沒再見到別的人。 一直到腳下的地面陡然成了山坡,他才聽到了另一人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並不沉重,也並不孤單。陪著腳步聲的,還有輕快悅耳的小調。 那是水鄉少女柔婉清麗的歌聲,聲音滿含愉快。 他定定站住,撥開了另一側的長草,但還沒來得及踏入,就聽到了羊腸小道 上,傳來了清脆的話音:「咦,這不是昨夜衝來的大哥麼?咋這麼快就上路咯? 好好吃一頓了沒?」 無數聲音又在耳邊叫囂起來,他低頭喘了口氣,慢慢轉過了身。 眼前是一個最多也就二八年華的少女,大概是終日挨著溪邊過活,肌膚好似 秋日新割的麥穗,透著健康的光澤。 她的確談不上漂亮,不過是個常窮苦人家的女兒,但她卻在最美的年紀, 最好的年華。 她的身體已經長成,碎花短褂被頂的高高隆起,薄薄的布褲幾乎裹不住腰肢 下圓聳的臀部,褲長並不太身,想來是不捨得換,緊繃繃的褲管下頭,露出一 截緊湊結實的小腿。 腳上蹬著草鞋,沒有穿襪子,雖然不是屐上足如霜,但也小巧可愛,腳踝纖 柔。 他往後退了一步,摀住耳朵,搖頭,用力的搖頭。 「大哥,你……沒事吧?要不要再我家歇一下子?你看起來好難受喲。」 那姑娘好心的將賣魚得來的銅錢揣進荷包,湊過來伸手就去扶他。 「走……走開……」他咬緊牙關,冰涼的感覺又開始在週身遊走。 燥熱,喧囂,無數的聲音,無邊無際的影子……雲盼情,田芊芊,董家姐妹, 一個個嬌艷的面容從眼前閃過。 他抬起手,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掌。 看著他陰沉茫然的眼睛,少女本能的往後退去,驚恐爬上了她年輕的面孔。 但已經晚了。 他的掌心傳來了少女肌膚的溫度,膨脹的漩渦放出了飢餓已久的毒龍。 隨著刺耳的布帛開裂聲,驚慌的尖叫剛剛響起,就被堵住,只剩下惶恐苦悶 的嗚咽。 飛鳥驚起,撲稜稜衝上天際。 憋悶了一整夜的雨,終於下了起來。 乳硬助性 第九十八章 (一) 一把劍丟了過來。 聶陽下意識的接住,緩緩拔出,吞口下一瀲淫光,色氣逼人,確實是一次大 寶劍。 他抬起頭,盯著仇隋,說了聲謝謝。 (二) 以為是養父其實卻恰好相反的生父、連名姓都沒有只知道已經自盡多年的生 母、同父異母卻與他有了苟且之事的妹妹……糾纏在腦海的紛雜思緒,隨著一聲 大吼驅出心神,「CUT!」 (三) 關心則亂,雲盼情這才發覺,那一劍劍刺過,破開的儘是聶陽週身衣物,創 口無數,卻沒有一處見血。 轉眼間,聶陽便已赤身裸體一絲不掛。 次日,聶陽的畫像成為江湖八卦週刊的頭條,名動一時。 (四) 一招使畢,聶陽已是衣衫襤褸,緊繃筋肉清晰可見。 仇隋輕巧一轉,長劍從地上劃過,嗤嗤輕響,石屑紛飛,留下諾大的哲學二 字,當中夾著一個古怪的、好似斜指箭頭一般的符號。 (五) 慕青蓮長長歎了口氣,拍了拍田義斌後背,隨手一抄一擰,將身邊那張椅子 卡嚓掰下一條長腿,握在手中,閉上雙眼,淡淡道:「有金瘡藥麼?這椅子腿有 刺,扎手了。」 (六) 還未及說完,廳內諸人的視線就都一同往上抬去。 只因他們都聽到了一聲沉悶的響動,來自頭頂的屋脊之上。 「糟,他上面有人!」 (七) 她本就緊張的很,被這一嚇,驚得她身子一縮,雙手一丟,把聶陽直接拋了 出去,光噹一聲一頭撞在門檻上。 全劇終。 (八) 慕容極用木棍挑起那個口袋,輕輕一抖,掉下幾顆硫磺小球、蝙蝠糞、一堆 毛髮、幾片骨頭、銅線、蠟燭…… 「看來,咱們得去法師塔走一趟了。」 「……怎麼這世界觀突然變得不太對勁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旦夕禍福 煙雨如絲,飄墜枝葉罅隙,沙沙輕響不休。 一線好似細弦輕撥尾音不絕的柔婉嗚咽,幾不可聞的摻雜其中。 並非人只想發出這樣酥軟無力的呻吟,而是滿肚子的驚慌尖叫,盡被一雙 冰涼的嘴唇封堵在口中。 她慢了半拍的腦海,甚至才剛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她就是個常的窮苦漁家少女,與爺爺相依為命,等待著在附近郡上做長工 僕婦的父母兄契滿歸家。 若不是一大清早撿到了比死人只多一口熱氣的聶陽,她應該會在之後兩年內 許下一個門當戶對的婆家,嫁給一個有著結實肌肉黝黑皮膚的男人。 掀開蓋頭之後,那個男人就會脫了她紅映映的喜服,緊緊地摟住她,和她做 一些她發夢見到過卻總也見不真切的事情。 可現在摟著她的,卻是那個早上還像條死魚一樣靠她吸出嗓子裡的水才活了 命的男人。 他身上穿的是她辛苦存下白布做給未來夫家的褻衣褻褲,親手給他繫上盤扣 之前,她還小心的把他隨身的物件一個一個的收進貼身內袋裡。 而這件給她手指留下無數傷口的衣服,被他撕啦一下便扯開了前襟,露出結 實的令人害怕的胸膛。 她再笨也知道,男人脫衣服是要做什麼,扭頭想跑卻被鐵鉗一樣手掌一把捏 住,涼颼颼的感覺順著腕子爬滿了半邊胳膊。 自幼跟著爺爺在溪邊幹些粗活,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力氣不小,比哥哥輸些, 比就不差。哪知道這男人的力氣大的要命,往一扯,她就跟被套了身子 的魚,啊呀一聲摔進人家懷裡。 跟著,嘴巴就被堵了個嚴嚴實實,涼冰冰的嘴唇裡,伸過來一條熱乎乎的舌 頭,她嚇得整個呆住,牙關就這麼被撬開,讓那舌頭滑溜溜的鑽了進來,在她嘴 裡一通亂舔。 給他救命時候也這麼嘴碰著嘴,可和這會兒的感覺完全不同,腦子裡嗡的一 聲,臉皮頓時燒了起來,本來瞪著眼睛看他,突然就羞得閉上了眼,可全閉上又 覺得捨不得,傻呵呵的留了條縫,偷偷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流滿汗的臉。 他的眼睛好紅,血絲密密麻麻的,跟發了瘋一樣,除了這個,別的地方到還 算好看,起碼,比她聽媒婆說起過的那幾個漢子都端正的多。 而且隨身帶的物件裡混的不是銅錢,是實打實的碎銀子,還有張疊好的銀票, 她沒敢看,可聽說不管是大興號還是朗琿號,底票也有五十兩。 從這人身上被割的七零八落的衣服來看,多半是最近常能見到的江湖人。 反正,不管怎麼看,這都不是她能嫁的那種人。 可偏偏,他正死死摟著她的身子,一口一口嘗著她的嘴巴。 該留給未來夫家的,眼見就要都給了他。摟在腰後的手,也摸摸捏捏的轉到 了她的屁股上面,隔著粗布褲子和面似的揉。 她這才醒覺大事不妙,這哪裡是被親的發昏的時候,連忙醒了醒神,心裡罵 了一句採花淫賊,下巴一緊就要使勁。 可轉念一想,人說咬斷了舌頭會死,她動了動牙,還是狠不下這個心,只好 用力伸手去推他胸膛。 兩人摟的嚴絲縫,聶陽一副恨不得把她嵌進自己體內的架勢,她又哪裡拉 得開距離使勁,費力推了兩下,根本紋絲不動。 皮下頭跟包了鐵一樣硬,也跟包了鐵一樣涼,她又羞又急,忍不住用上了指 甲,蹭蹭劃了幾道。 聶陽鼻子裡哼了兩聲,雙手把她摟得更緊,揉在臀後的大掌一扯,把她的褲 子拉下半邊,露出肉滾滾的屁股蛋,手指立刻攀爬上去,揉的臀肉扁圓交替,上 下搖蕩。 她手抓他的胳膊,卻跟鑄鐵似的扯得險些閃了肩,曲腿想要頂他,可他一 早就擠在她雙腿中間站著,連踢他都使不上勁,一番折騰,急出她一身大汗。 結果沒能掙開不算,反被聶陽一把扯開領口,露出平時不見光的那段白皙頸 子,與上面發紅膚色界限分明。 她伸舌頭去頂聶陽的舌頭,想趁他往收收,咬他舌尖一口,咬的淺些,總 不至於送了命。不曾想她才用力,對面的嘴巴一收一吸,反將她的舌頭嘬了過去, 牢牢吮住。 嘴唇被親的濕漉漉的,又酸又癢,鼻子裡的熱氣彷彿不夠使了,讓她一個勁 的喘,可怎麼喘,胸口都像憋著口啥一樣,這會兒舌尖被他嘬住,反倒舒暢了一 下。 她一個黃花閨女,哪裡知道這是動了春情,只覺得並不難過,又掙脫不開, 性先讓他那麼吃著,這邊忙著從他懷裡逃開才是要緊。 她又推了推胸口,推不動,揪他頭髮,他連哼都不哼一聲,仍是老牛一樣喘 著粗氣,一門心思吃她的舌頭,吃的她渾身發軟,連屁股後頭那隻手都變得有些 奇怪,揉到哪兒,哪兒就麻酥酥的。 不成,只好往男人要命的地方下手了,她心裡越來越慌,膝蓋不知為啥抖抖 嗦嗦的,她想著上哥哥被大魚尾巴拍到褲襠上,疼的臉都青了,這江湖人功夫 再好,總不能練到尿尿的地方去吧? 一伸手,把她頓時嚇了一跳。 還小的時候,她見過也捏過那軟綿綿肉乎乎的小鳥兒,知道那東西等男 人大了也會跟著長粗長長,上次不小心撞見哥哥在林子邊放水,那玩意就嚇了她 一跳,一蓬黑毛裡頭,伸出來個長把蘑菇,黑紫紫的,包著一圈肉皮。 那時候看得真真切切,分明是根軟趴趴的管子,大是大了些,可和沒毛時候 的小鳥兒,樣子並沒什麼不同。 她還想著那時候的模樣,心道伸手一攥,連根捏一下男人的卵蛋,他疼的撒 手,她就撒丫子逃命。 誰知道指頭一使勁,隔著薄布,竟捏著一根包肉鐵棍,比腕子也不細多少, 直挺挺的豎在褲子裡。 他……他這是病了?她心裡一慌,忘了本來要幹什麼,手跟被燙了似的縮了 來,心想這人渾身發涼迷迷糊糊,褲襠裡還戳著一根骨頭,當真是病得厲害, 不過是吃吃嘴巴,揉揉屁股,反正並不難受,反而有點舒服,就隨他折騰好了。 雖然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但她在市集上總被調笑,多少也知道該護著那裡, 半邊褲腰已經被扯到大腿,只好用手牢牢攥住另外半邊,心道絕不能被他脫了褲 子,不然,他可要捋著腳脖子,偷偷往她肚子裡頭塞娃娃。 被他吃吃嘴巴,揉揉屁股都還好,萬一被塞了娃娃,將來那個黝黑的漢子, 可就不會要她了。 這麼稀里糊塗的想著,她的舌頭也被聶陽輾轉吸吮嘗了個通透,他哈的喘了 口大氣,突然放開,她還一副醺醺模樣,忘了收嘴裡,猛地一個醒轉,連忙縮 了去,留下一條口水印子,她抬手就想去擦,聶陽突的湊了來,一歪脖子, 把她下巴上的水痕舔的乾乾淨淨。 那舌頭在她下巴附近動來動去,碰到哪裡,哪裡就一陣發麻,癢的周圍光起 雞皮疙瘩。她嘴巴得了空閒,卻忘了開口叫喊,不自覺昂起了脖子,方便他順著 喉嚨一路吮吸下去,輕輕咬了口唇瓣,嗚嗚哼了兩聲。 「月兒……」親到她鎖骨中間的頸窩,聶陽咕噥了一句,她也不懂那是叫誰, 只覺得一個名字,怎麼被他說的令人心尖兒發酸,忍不住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輕 輕抱了一抱。 不知為什麼,手臂這麼摟了一摟,她露在外面的胳膊與他的頸後肌膚相貼, 隱約感到一陣吸力從他體內傳來,那一片毛孔都感到酥酥癢癢,和被他揉著的臀 肉一般。 那感覺頗為舒服,她不知不覺便摟的更緊,手掌撫摸著他緊繃的皮膚,鑽進 他後領口裡。 情不自禁的想要讓肌膚貼的地方更多,她另一手也顧不上攥著的褲腰,顫 巍巍的摸進他敞開的衣襟,順著堅實的肌肉摟到他的背後。 不成……這麼抱著男人,那……那怎麼行……心裡頭的聲音不停在叫喚,可 她怎麼也不捨得那癢酥酥的快活,連熱的發燙的臉頰也不甘寂寞,窩在他肩頭磨 蹭著他露在外面的那段脖子。 他好像又咕噥了一遍那名字,莫非是他的老婆麼?她倚在他身上,亂哄哄的 腦子一個勁胡思亂想。他這失心瘋,就是因為他喊得那姑娘麼?難不成那姑娘不 要他了,還害他被人打成那樣丟進水裡? 越想越覺得懷裡的男人可憐,可就這麼被他親吻撫摸了小半個身子,心裡又 覺得可恨,她抿了抿嘴,一口咬在他肩窩哪裡,不輕不重的啃了一口,算是解了 點氣。 她這樣與他抱著就挺舒服,既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想有什麼變化,可聶陽 顯然並不滿足於此,揉著她屁股的手掌突然一滑,鑽進她夾緊的臀溝旁側。 被摸到的地方仍是又酥又癢,可這邊卻比剛才的地方敏感的多,她心尖一顫, 嗯喲嬌哼一聲,膝蓋一軟,險些掛在對方身上。 濃烈的男子氣息將她團團圍住,那些細密雨絲仍不能叫她身上清涼下來,一 陣熱過一陣,蒸的她更想鑽進聶陽涼颼颼的懷裡,連他身上淡淡的汗腥氣,都莫 名好聞了許多。 這光天化日,要是被人看到,那可怎麼辦才好?她才?a href='/qitaleibie/yueyue/' target='_blank'>悅悅擅善鵒爍齙P牡?br/>念頭,就覺腿上一鬆,原本緊繃繃的褲子終究還是架不住她往聶陽身上又扭又蹭, 鬆垮垮掉了下去。 那邊終年不見陽光,又白又滑好似剝殼煮蛋,細嫩的彷彿能掐出水來,遠不 是手腳幾處可比。露出光溜溜的整個屁股,她登時也發了慌,忙之中還不忘勾 住掉下去的褲管,牢牢撐在腳腕上,免得給娃娃留下路來,口中驚道:「別…… 可千萬別……」 聶陽氣息粗濁猶如野獸,對她的叫喚充耳不聞,單手一扯,她胸前衣襟大開, 內裡沒有綢緞兜衣,只有一條破了幾個小洞的粗布背心,裹著肉滾滾的兩團奶肉。 他順著頸窩一路輕啃,一口口舔上她隆起的白嫩山坡,把她急出的一身細汗,混 著濛濛煙雨,也不知吃了多少進去。 「嗚唔……你、你可不能……咬人家那裡……」她掙不開,推不動,被他一 口口咬過來的地方一點不痛,反倒熱騰騰的酸麻徹骨,眼見懷裡這顆腦袋快要鑽 進背心裡頭,她又是害怕,又是好奇,連口中的哀求,也軟綿綿的好似發嗔撒嬌。 奇……奇怪……什麼東西?怎麼……怎麼粘糊糊的……她正糾結著胸前奶包 兒,突然一陣清風拂過,才發覺大腿裡側明明沒淋著雨的地方竟也涼颼颼的,也 不必伸手去摸,雙腿一夾,就感到大腿根那塊地方好像被人撒了一勺鮮蜜,順著 腿滑溜溜流了一線。 這一會兒工夫,聶陽身上那股隱約吸力彷彿變得更重,原本搔在她身上的絲 絲涼氣都反被吸的乾乾淨淨,只剩下肌膚相貼時帶給她的奇妙愉悅。 她自然不懂緣由,只知道這男人的身上靠起來著實快活,不管哥哥,爹 爹爺爺,那個也及不上他萬一,剛才還擔驚受怕被他咬上乳頭,轉眼就在心裡埋 怨起來,怎麼那軟乎乎的舌頭淨在奶子週遭打轉,你倒是……倒是往上爬爬啊, 那邊漲的、漲的都發痛了。 迷迷糊糊,她性挺了挺腰,動把一對兒嬌挺乳房往上聳了聳,本就被拉 扯的往下滑了不少的背心撲嚕落到了下頭,並不很大卻滾圓柔彈的一雙奶子立刻 跳了出來,壓在聶陽的下巴上。 從隆起之後就未被任何一個外人看到過的乳球,赤裸裸亮在了陌生男子面前, 她頭腦一陣發暈,心底卻又隱隱覺得一陣暢快。 摟著她的那隻手放開了,她往後倒了一下,連忙拽住了聶陽的胳膊,跟著一 手抱住他頭頸,一手摟上他弓起後背,只覺胸腹間的熱流竄上竄下,流過的地方 通體酥麻,說什麼也不捨得放開。 胸前一陣翹麻直鑽心房,她昂頭啊呀叫了一聲,被牙齒夾在中間的櫻苞嫩乳 傳來一陣刺痛,卻緊接著就被靈活的舌尖上下舔弄,美得簡直要化在玉丘頂上。 怎麼……怎麼以前從不知道,女人家,竟……竟還有這麼快活的時候。她胡 亂想著,男女之間儘是這些舒暢快美之事,難怪附近村裡早先出嫁的那個女孩上 轎時哭得稀里嘩啦,過後卻紅光滿面,一起下地插秧都恨不得掛在男人身上,甜 的眼睛裡都會淌蜜。 可……可這不是她的夫家啊……恍惚醒覺了這個略顯殘酷的事實,她下意識 的往後撒了撒手,但才一離開,沒了撫慰的地方便覺得無比空虛,彷彿不叫他抱 著,便要委屈的哭出聲來。 心裡越想越急,又想摟去,又想趁他沒抱著自己推開跑掉,她這一番內心 掙扎,連她自己都覺得好沒道理。 這麼個陌生男子,怎麼可以一直對她輕薄下去。她咬了咬牙,狠狠定了定心, 曲起手指掐了一把掌心,咬著嘴唇從心裡趕走傳自乳尖的陣陣酥麻,沉肘便要去 推他。 不料她這猶猶豫豫的一推還沒到半途,聶陽突然站直了身子,長長吐了口氣, 撒手將她放開。 咦?她愣了一下,連抬手護住胸胯也忘了,只覺得身上竄來竄去的快活勁兒 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心底下空落落的,只剩下一股酸癢深深鑽在她小肚子裡頭, 癢的不知道什麼地方一抽一抽,難過非常。 跑?這時候……不是該跑麼?心裡不停閃過跑這個字,可她就是抬不起腳邁 不開腿,既是因為膝蓋軟的發酸,也因為怎麼都不捨得方才從這男人身上得來的 舒暢。 她只來得及猶豫了這一下,下一刻,聶陽已經閃身繞到了她身後,雙臂一圈, 從她腋下穿過,用力握住了漲鼓鼓的嫩丘,又把她摟進了懷裡。 熟悉的感覺隨著肌膚相貼再度蔓延,她瞇起眼睛嗯嗯哼著,哪兒還有心思去 想未來夫家的事,只顧著把身上還沒體驗到這滋味的地方照聶陽身上蹭過去。 蹭著蹭著,搖晃的臀肉突然感覺到身後的褲布不見了,她心頭一喜,一雙長 腿往後挪了半步,只想把身上露出來的嫩皮一股腦貼在他身上,讓他身上那股吸 勁兒給她每個毛孔都灌滿痛快。 她身量不高,只是雙腿頗長,先前聶陽頂起的褲襠正抵在她臀上的凹陷處, 此刻她往後一退,卻發覺他稍稍分了分腿,一根硬邦邦的棍子正好被她夾在大腿 根裡。 這……這是剛才摸到的那根東西?她渾身一顫,雙腿並的更緊,筆直順滑的 肌膚貼成一線,把那根棒兒密密實實的擠在中間。這麼感受一下,發現那根鐵棍 好像並不是什麼骨頭,而是硬邦邦的筋肉,也不如先前那麼涼,和她身上一般的 熱。 肩後一陣酸軟,熟悉的舌尖緩緩從她肩窩往脊樑骨舔了過去,她身上頓時好 像又被抽了幾根骨頭,可剛想往後靠,卻被他往前推去,一起走了兩步,到了一 顆歪脖柳樹旁邊。 她順手扶住那棵老樹,好撐著不摔,一低頭,才看到方纔還纏在腳脖子上的 褲子連著鞋子一起掉了,褂子被他一剝,身上立刻就只剩下卷在嫩乳下沿的小破 背心。 這與一絲不掛,也沒什麼太大分別。 她臉上漲得火熱,耳朵聽到心腔子裡頭的聲音,怦怦怦怦跳的飛快,連雨點 落在背後,都一點不覺得涼。 只是這姿勢擺出來,她身上能挨著他的地方立馬少了一半還多,急得她扭過 頭,半嗔半怨的剜了他一眼,心道他要是這樣停上一會兒,她就轉身再摟住他。 反正已經這樣,這張面皮,豁出去也就是了。 這一扭頭,才看到他正低頭垂目,盯著她往上撅了半截的白嫩屁股,瞧那視 線,好像正盯著腿心最丟人的那塊地方。 他……他盯著人家往茅房方便的地方做甚?她滿心迷茫,正想乾脆站起來吧, 就覺臀肉一緊,被他往兩邊扒開。 緊接著,大腿根夾著的那根東西飛快的抽了出去,一個硬邦邦雞蛋大小的物 件直愣愣頂在她臀眼前頭不到一寸的凹坑裡。 那邊平時被大腿根的肉厚實夾著,也就撒尿時候敞開一下,她既沒特意摸過, 也沒機會瞅瞅,直到這時被頂住,才發現原來那邊竟也是個洞眼,此前流了滿大 腿的蜜漿,好像都是從那裡頭滲出來的。 心裡莫名湧上一陣恐懼,彷彿有什麼極了不得的事情就要發生,她看了眼他, 張了張嘴,想要求饒,卻不知道該求些什麼。要只是那根東西在那兒頂著,其實 也沒什麼,麻酥酥的反而還挺舒服。 可心裡怎麼這麼害怕呢?她喘著氣,腳趾不自覺地曲起,緊緊抓住了底下柔 軟的草葉。 背後突然一緊,是身後他的身子撞了上來,她被頂的往前撲了一下,險些把 臉撞在樹上。旋即,一陣尖銳的裂痛從腿根中央傳來,就像有人揮起一把鈍斧子, 往她的屁股溝裡狠狠來了一下。 「啊!」她淒苦的慘叫了一聲,雙腿繃得筆直,屁股不停地哆嗦。 疼,要漲破似的疼。她流著淚低下頭,身子裡一股熱辣辣的感覺滑出去又戳 進來,她總算明白,壓在那個小洞外頭的棍子是打算做什麼,只可惜,她疼得渾 身無力,不趴下就已經十分勉強,更不要說掙扎抵抗。 她能分明的感覺到,小指粗細的穴眼被那麼粗的一根棍子狠狠撐開,都怪之 前滲出的蜜漿,讓裡頭的肉又嫩又滑,怎麼用力縮緊,也攔不住那根長槍刺進拔 出,疼的鑽心。 嗚嗚……破了,一定破了……覺得根本容不下那麼大的肉棍,她哭哭啼啼的 低下頭,往自己腿間看去,只是這邊看去,只能看到男人粗壯結實的雙腿一下一 下壓上來,肚臍下頭不遠那撮黑毛攏了個尖兒,皺巴巴的陰囊就在那尖兒旁邊晃 悠。 好像是血……可、可怎麼顏色……那麼淡?她淚眼婆娑的望著自己的下面, 看著血紅的一條線從大腿內側垂流下來,但好像摻了水,稀得不行。 「大哥……你行行好麼,疼……疼死個人咯……」她委屈的說道,屁股那邊 疼的都有些發麻,不過不知為何,身上那一陣陣的酸麻到變得更加醉人,癢絲絲 的盤在心尖兒,讓她身上又發起熱來。 聶陽也不說話,只是在她背後呼哧呼哧的喘,緊繃繃的肌肉啪啪拍在她屁股 上,臀蛋兒像個裝了水的球,一晃一晃的蕩。 她緊緊抓住樹幹,指甲摳進腐朽的樹皮裡,手指越陷越深,就像那根東西在 她身子裡越陷越深一樣。 天哪……怎麼……還在往裡頂,要……要穿了啊……她被撞的快要貼到樹上, 纖秀的足跟高高踮起,身子總覺得就要承受不住,卻又真能承受下來。 不過收一活魚的功夫,痛楚就漸漸消失不見,緊縮的穴腔漸漸感覺到清涼 堅硬的陽根貫入其中時散發的隱隱吸力,酥麻的嫩壁甚至感覺到不斷有纖細的冰 涼絲線騷動著冒出,跟著又被那股吸力扯。 不管是那細絲一樣的涼意,還是令人迷醉的吸力,都讓她穴眼裡好似塞了一 捧沁心滲髓的濃蜜,甜的她牙根發軟,連嘴裡的叫喚都變得綿綿婉婉,像極了開 春林子裡被騎的母貓。 原來男女之間,和狗兒貓兒也沒什麼別。她迷迷糊糊的想著,驟然胯下一 緊,渾身上下的甜美快感都往肚臍下頭聚了過去。她啊的叫了一聲,覺得肚皮裡 好像猛地縮了兩下,穴眼深處被頂的酥軟不堪的那塊地方冷不丁一顫,匯聚的愉 悅瞬間強了十倍不止,讓她連叫聲都噎在了嗓子眼裡,撅起的屁股一抖一抖,暢 快淋漓的洩了一捧初蜜。 頭一遭知曉這無法形容的美妙滋味,她興奮地渾身發抖,滿心歡喜,情不自 禁的想要扭過身子摟住聶陽,緊緊地抱住他。 只是一來她春情正濃說什麼也使不上勁,二來聶陽還牢牢卡著她韌滑腰肢, 依舊把那根粗長棒兒往她濕淋淋滑嫩嫩的蜜縫兒裡塞個不停。 每塞一下,裡頭一圈圈的嫩肉就被撐的翹麻酸軟,讓她一口口的亂叫,嘴角 連唾沫都垂了出來。 好似一汪暖水流匯嬌軀中心,四肢的力氣都被帶走,她抱著樹幹也撐不住身 後的激烈撞擊,先前的裂痛早不知丟去了哪裡,心裡只想著就算摔了頭,也要撐 著不叫屁股失了位置,那一杵一杵搗進她的嫩臼,真是爽的來根骨頭都一起酥 了。 猛地一陣哆嗦,白嫩渾圓的屁股下頭又流出一片清漿。 初嘗雲雨就蜜洩二度,即便是她這樣自小在山上跑大的女娃,也覺得有些腰 眼發虛,只是這渾身騰了雲一樣的快活太過醉人,已經沒了力氣,仍勉強翹起股 胯,寧肯雙手撐在樹根上狗兒一樣趴著,也不肯讓昂起的屁股低了半寸。 聶陽的喘息愈發劇烈,原本總被吸力扯的絲絲涼氣突的暴起,千絲萬縷搔 弄著她已不堪玩弄的紅腫蜜腔,這徹骨的奇美快意頃刻便把她拖極樂巔峰,讓 她舒服的連皺巴巴的臀眼也跟著張縮起來。 可這次卻沒叫她痛快的洩出來,彷彿有個無形的塞子頂住了她身子最深處某 個地方,滿腔愉悅怎麼也倒不出來,憋得她滿面通紅,挺直了雙腿動往後晃起 了屁股。 「嗚……好……好美,好快活……要……要死」白皙與麥色在頸上的交 接之處一陣蠕動,她搖晃著頭,被雨打濕的頭發來甩動,彷彿垂死小獸一樣的 呻吟卻透著淫靡哀婉的蕩漾之意。 洶湧的情潮本已淤塞在稚嫩陰關,只要重重一扣,關門大開,九轉毒龍便可 長驅直入,將這春花初綻的漁家少女連皮帶骨咬嚙咀嚼,吃得乾乾淨淨。 但她那細軟嬌嫩、拖著長長尾音的死字說出口來,在她身後蓄勢待發的聶陽 頓時週身一震,雙手捏著她軟彈臀肉,指尖緩緩陷入肉中。 好不容易才藉著升騰欲焰掙脫了凝玉內息渾厚漩渦的九轉邪功,因這最後關 頭的一個莫名停滯,功敗垂成,張牙舞爪的掙扎一番,再度被捲入到那巨大渦流 深處,只剩下不甘的怨恨,蕩在滯脹的經脈中。 冰絲雖去,勾魂攝魄的吸力仍在,她僅僅一個失神的功夫,那無形的塞子突 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根硬梆梆的棍子深深地插了進來,兩人的身體彷彿連成了 一體,溫暖的感覺開始在四肢骸飛快的流動。 和方才洩身截然不同卻更加令人喜悅滿足的美妙感覺密密的包裹住她赤裸濕 潤的身軀,她喜極而泣,順著他手臂的力道站起,轉身,雙手攀上他的脖頸,雙 腳被他抱起,盤繞在他雄壯的腰後。 他又低低喚了聲什麼,似乎是某個女人的名字,姓董還是姓佟,她沒聽清。 心裡酸酸的,明明只是個陌生人,她卻覺得與他已經無比的親密,真的好想 聽他也用那樣溫柔的口氣喚一聲她的名字。 可她只是個漁家少女,未來,也許也只是個農婦,和他這樣的江湖人,此生 也許也只有這一次的交纏。 但至少,她還能讓他不再喚別人的名字。 她摟緊他,用力吻住了他的嘴。 絕美的快樂將她緊緊的包裹,她的嬌嫩也同樣的包裹著他。 細雨如絲,掩不住陣陣驚濤,無數次被丟上浪尖,嚶嚀嬌哼之後,他的動作 突然僵住,一股溫熱的濁流激烈的衝擊入她的體內。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覺得每一個毛孔都在溢出幸福的感覺,被那股熱流沖 到的地方,正快活的抽動,吸吮。 一直吸引著她的那股力量,把他們連接成一個整體的那股莫名的力量,在這 一瞬間猛然強烈起來,她心底霎時變得空曠無比,身上的力氣被抽得乾乾淨淨, 連抱著他的頸子,親吻他的嘴巴都變得無比困難。 但緊接著,一股柔和清涼的氣息從剛才熱流衝擊的地方傳了進來,渾身都變 得輕飄飄的,好像會坐地成仙飛天而去,眼淚不知不覺就把臉頰上的雨水代替, 不過她知道,這樣美妙的眼淚,一生流上多少次也不嫌多。 他們依然抱著,靜靜的站在雨裡。 傳來的氣息漸漸減弱,她身子一沉,托在她屁股下的手放鬆了力道。她依依 不捨的鬆開勾在他腰後的雙腳,站在柔軟的長草上。 他向後退了兩步,無神的雙眼從垂落的濕發間隙盯著她。 這是要記住我的樣子麼?她皺了皺鼻子,連忙抬起手,把濕漉漉的頭髮撥開, 露出她並不出色的青春面龐,大膽的望著他。 捲成一圈的小背心滑到了腰間,除此之外,她赤裸的好似初生的嬰兒。 她沒有遮擋任何地方,只是背起了雙手,微微低下頭,把雙腳藏進了草叢。 她不想他看到那些不夠白嫩的肌膚。 他的目光停留了一會兒,跟著,他痛苦的皺起眉,雙手按在太陽穴上,接著 仰天長嘯了一聲,揮起手臂,正正反反抽了自己七八個耳光,連一顆牙都被打飛 出去。 她呆了一下,跟著瘋了一樣衝了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哭喊道:「你瘋了啊! 不疼麼!」 他低著頭,抬起眼,渾濁的目光望向遠處因雨水而格外歡騰的山溪。 「你……你不許死!」她一個激靈,雙手捧住他的臉,一口親了上去,跟著 瘋婆子一樣叫道,「我都沒有死覓活,你憑什麼死!我……我沒要你死!你是 我救得,我要你好好活著。大哥,我要你好好活著。命只有一條,不管發生什麼 事,命都只有一條哇!」 她這時並不知道,活著有時比死去更難。數年後,當她知道這個事實的時候, 她已想不起今日曾說過的話。 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她抱住他,嚎啕大哭。 哭累了,她抽噎著抬起頭,和著雨水擦了擦臉,又親上了他的嘴。 他有些僵硬的抱住她,片刻後,越摟越緊。 濕淋淋的長草被壓成了軟厚的墊子,她躺在那墊子上,又一次迎來了他的侵 入。 這次沒再那麼痛楚,隨著那隱隱的吸力覆蓋她的肌膚,快樂再度席捲了一切。 這一次持續了多久,她不知道,洩了幾次,她也記不清,腦海中剩下的,只 有連接成一體後那濃稠的幸福,和身體一次次釋放時令她眼前發白的喜悅。 結束的時候,雨總算停了。 她靠著那顆樹坐在地上,撫摸著膝蓋上擦出的血絲,好像第一次跪在他前頭 時候就破了,不過這時候才覺得疼。 他已經穿好了衣服,那套她親手做的褻衣短褲。 這要真是她的男人多好。她抿了抿嘴,心裡有些委屈,不過還隱隱有著一些 得意。 村裡的那些姑娘,這輩子怕是也遇不到她今天的事。他們的人生,大都只有 那個田間地頭奔命的漢子,和抱著她們的大腿要吃要喝的娃娃。 他轉身要走,寬闊的後背緩緩移向被灌木遮擋的曲折小道。 肚子裡熱烘烘的,有些漲,不知道是不是灌進去太多那白乎乎的漿子,她伸 手揩了一把,粘糊糊的,比漿糊也不稀多少,透著股腥味。 這……才是放娃娃的真正方法吧。她嘲弄著自己的無知,跟著,猛然想起了 什麼,一下跳了起來,揮著手叫道:「喂,大哥,你姓什麼?」 快要消失在林葉之後的身影停頓在那裡。 「告訴我嘛,你姓什麼?」 那背影動了動,穿來一個簡單的答:「聶。」 她不認字,但守著順峰鎮,不知道這個姓的人幾乎沒有,她跟了兩步,追問 :「是三個耳朵那個聶麼?」 這次,沒有傳來答,那個背影,也很快消失在小道另一頭。 並不是聶陽沒有聽見,那清脆響亮的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他只是不想再 多說一個字。 幫她撿衣服的時候,他把那張疊好的銀票塞進了她裝銅的荷包裡。 那便是他昨晚以來,唯一清醒一些的時候。 無數的聲音仍在耳邊蕩,讓他越走越快,可怎麼快,也甩不脫那些聲音, 他左手緊緊握住了右腕,不如此,便會忍不住戳向自己的耳朵。 唯一好轉的,便是體內原本徹底失控的洶湧情慾。 與那漁家少女的兩度交歡,幽冥九轉功不知多少次想要逞兇作惡,卻一直被 他體內暴走失控的凝玉功形成的漩渦死死拖住,中間更是趁著他一時強行克制, 將九轉邪功殘餘不多的真氣扯入奔流旋轉的內息之中,頃刻便吞噬了四成有餘, 剩餘那些只得龜縮在丹田底側,凝成小小一團,不敢靠近那令他經脈欲斷的可怕 渦流。 他可以斷定,最後他確實從那少女身上得了好處,那一身純正陰元平和舒緩 的被凝玉功吸收牽扯,煉為漩渦的一部分,即便那少女身無半點武功根基,狂亂 的漩渦仍將她週身經脈與他連為一體,吸納陰柔精華同時,也分出一股真氣補入 少女體內,保住她體脈平穩。 這並不是那次與李玉虹二為一時的情形,聶陽體內渾厚無比的凝玉真氣, 彷彿在他以為的走火入魔後,有了奇妙的變化。 同樣是形成了循環往復的大周天,可卻在消化了少女流入的陰元後自行減弱, 緩緩切斷,此長,卻並未彼消。 補益過去的那口真氣恰夠她的身體緩緩復所用,就像他以巧妙的手法,支 取了那少女未來數十日的青春精華。 他朦朦朧朧感覺到了這些,卻無暇細想,也無力細想。 耳邊嗡嗡作響,眼前一陣陣發.B.黑,他想要提口真氣,那周轉不休的漩渦卻絲 毫不肯施捨,反倒讓他腳下一個踉蹌,一路滾下山道旁的草坡。 他摔得很重,身上被荊棘掛的傷痕纍纍。他就那麼躺著,絲毫不覺得疼,身 下是一個泥坑,泥水泡著他的身體,侵蝕著他的傷口。 他不想動,只是愣愣的望著陰雲密佈的天空。 那灰濛濛的暗幕,與他的眼底渾然一色。 他伸出手,揪住沾滿泥漿的草葉,狠狠扯下一把,塞進嘴裡,用力咬住,一 口一口的嚼著。 綠色的草汁順著嘴角滑落,他閉上嘴,用力嚥下那團苦澀腥臭的草葉,跟著 又抓起一把,吃進嘴裡。 吃了七八口後,他翻身爬起,踉蹌著走到一邊,扶著一棵了無生氣的枯樹, 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嘔吐。 草葉,泥漿,魚湯,魚肉,連胃裡的酸液,都幾乎被他吐個乾乾淨淨。 他摸了摸腫起的臉頰,擦淨了嘴角,緩緩地往坡上爬去,爬到那條小道, 接著往他該去的地方一步步走去。 體內的漩渦已經卷吸了他幾乎所有的內力,只餘下苟延殘喘的一股幽冥九轉 功躲在腹底,現在到鎮上,與送死無異。 但他只能去。 天下之大,他又還能去哪兒? 他並沒被溪流帶走太遠,翻過一個陡坡之後,便看到了通往順風鎮的狹窄官 道,順著山勢起伏綿延曲折。 捂緊脹痛欲裂的頭,聶陽的腳步漸漸放緩,離那裡越近,他的頭就越疼。 看著近在眼前的矮牆青瓦,他用力敲了敲自己的頭,轉身折向了另一個方向。 他不敢走進去,又不想離開,只有像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在鎮外繞著圈 子遊蕩。 雖不能運用那循環不朽的渾厚真氣,那內力畢竟還是在他經脈之中,即便好 似走火入魔,也讓他體力漸漸充盈起來。 並不算小的鎮子,他很快便繞了整整一圈。 低頭望著自己轉折方向時的足印,他愣了一會兒,又繞起了第二個圈子。好 似被體內的漩渦迷茫了心智,繞著小鎮不斷地旋轉。 他心底還在期望著碰上什麼人,又什麼人都不想碰上,既想有個人溫柔的抱 住他讓他痛哭一場,又希望永遠不要被人看到讓他這麼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這是在懲罰自己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這也算懲罰,那還真是老天無 眼。 是啊……老天本就有眼無珠,否則……又怎會讓他,竭盡全力也放不下自己 的親妹妹。 承認吧,你其實並非全無感覺。一個冷漠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像是另一個 他,正充滿嘲弄的開口。 你只是覺得可以僥倖而已,對麼? 和養父母的女兒有了私情,當真就可以原諒? 其實你早就不能把她只當作妹妹看待了。 你不是也想過麼,就算真的是親生兄妹,又如何? 你憤怒的根本不是月兒是你妹妹,而是這件事被公諸於眾。對不對? 「不對!」聶陽低聲吼道,顫抖的右掌緊緊捏住了有傷的左手,骨頭傳來的 痛楚總算壓下了那個煩人的聲音,讓周圍只剩下了安靜的雨聲。 「對了……月兒……月兒呢?」短暫的清醒讓他突然想到,他最疼愛的人還 生死未卜。 他扭頭望著順風鎮的房屋,無論如何,他也要再到那裡。 那是他的妹妹,他最重要的人,即使被萬人唾罵,他也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 她。 眼前不斷的閃過淨空大師、魯英虹、宋賢等人的面孔,化作一個巨大的牆壁, 橫亙在他與小鎮之間。 他甩了甩頭,握緊右拳,再一次轉換了方向,走向鎮上。 「小……小陽子!是……是你麼?」脆生生的一聲叫喚從身旁的官道傳來, 聶陽愣住,熟悉的嗓音讓他的後背霎時間變得緊繃而僵硬。 他緩緩過頭,就看到了一輛風塵僕僕的馬車,和馬車撩起的布簾下,露出 的熟悉嬌顏。 詩詩?她……她為何會來? 好不容易壓下的紛亂再度佔據了他的腦海,他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顫聲問 道:「你……你怎麼來了?」 剛才那漁家少女的模樣還在眼前蕩,他絕不希望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妻子。 但董詩詩已經催促馬車趕了過來,轉眼就到了他的身邊。 「你……怎麼弄成這副樣子?雲妹子呢?慕容呢?他們都沒幫你麼?你這是 剛從泥坑裡爬出來麼?」湊近才看到聶陽身上著實已不僅僅是狼狽可以形容,董 詩詩登時柳眉倒豎,一連串問了起來。 聶陽搖了搖頭,滿心的苦澀噎在喉頭,讓他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一隻蜜潤纖巧的手掌伸到他的面前,「上車,先把髒衣服換了。你這是怎麼 搞得,堂堂鏢局當家,怎麼喪氣成這樣。我那小姑呢?她沒整天黏著你了?真是 氣死人,你身邊該有人的時候,怎麼半個人都沒有啊!」 這一串怒氣沖沖的話根本談不上溫柔,更與體貼毫不相干,但不知為何,聶 陽的眼眶卻突然感到一陣酸澀,涼透了的身軀,終於自離開雲盼情後從心窩浮現 了第一絲暖意。 他握住了那隻手,握的很緊。 馬上,那一絲暖意便消失的乾乾淨淨。 那手掌的肌膚雖然也是淺淺的蜜色,卻絲毫沒有董詩詩那樣凝脂般的光潤柔 滑,撫不膩。 而且,他的掌心,也傳來了一陣細小的刺痛,就像一隻蟄伏在那隻小手中的 一隻蠍子,狠狠地叮了他一下。 他睜大眼睛,正要運力反扯,旁邊扣著草帽的車伕陡然揮掌切入他腋下,重 重地斬在他肋骨下側。 一股酸苦的液體湧上喉頭,他還沒吐出來,就已被這兩人力拖到了馬車中, 從刺痛的掌心開始,麻痺瞬間蔓延到全身各處,連舌頭都已不聽使喚。 一方噴香素帕輕輕罩在他眼上,伴著一個與剛才截然不同、酥啞低柔充滿了 嘲弄之意的聲音,「聶陽,我扮你那老婆,扮的像麼?」 他在素帕下閉上了雙眼,連指尖都已冰冷。 馬車不知道駛了多久,也不知道駛向何方,龍十九在素帕上浸的香氣,轉眼 就讓他變得如同酒過三巡,分不清馬車是否轉向,迷迷糊糊也不知時光如何流逝。 直到馬車顛簸了兩下,將那素帕震到一邊,他才慢慢清醒了幾分。 龍十九已經不在馬車裡面,他動了動指尖,身上的麻痺倒是沒有半分緩解, 唯一能動彈的,還是體內那旋轉往復的真氣。 馬車又顛了一下,跟著停住,車尾傳來大門吱呀關上的聲音。 布簾半掀,龍十九微笑著鑽了進來。她臉上董詩詩的易容已經卸去,換了一 張微顯豐腴的常婦人面孔,蹲在聶陽身邊將他扶起,一邊捏出幾根細長銀針刺 入他身上穴道,一邊譏笑道:「你倒真是搶手的緊,不過在鎮外晃了一晃,就被 好幾撥人盯上。虧得我下手利,又早早備下了幾輛馬車騙人,不然還真難把你 請來。」 穴道被銀針封住後,他體內那周轉了無數遍的內力總算暫且停下,憋悶萬分 的卡在經脈之中。 龍十九摸出一個小瓶,拔起軟木塞子,在他鼻下輕輕晃了兩晃。 淡淡的茉莉花香薰進鼻中,他皺了皺眉,猛地打了個噴嚏,四肢骸的麻痺 感覺,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是穴道被封,只有脖頸以上可以動作。 「不說話,是在生氣麼?」龍十九微微一笑,眼中卻毫無笑意,她雖說幾乎 沒有武功,身子卻還是比一般女子強壯得多,攔腰一橫,已將聶陽抱起,從馬車 中下來。 聶陽轉動眼珠望了一圈,全然一片陌生,像是個小商戶的後院家宅,也看不 出是不是還在順峰鎮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無聲的歎了口氣,偏開了頭。 這院子顯然並不是單純的臨時徵用,龍十九走進柴房之後,放下聶陽,把柴 垛向旁一撥,露出一個通往地下的暗門。 入內之後一路向下斜行,走了數丈之後,龍十九抬腳踢開一扇木門,門內連 著一條數丈長的走廊,單側開了四扇屋門。 龍十九抱著聶陽徑直走到最裡那間,用肩頂門入內。 把他放到床上後,龍十九悠然自得的坐到妝奩台前,摸出一個紅木匣子,卸 下臉上人皮面具,對著銅鏡忙碌起來。 聶陽費盡力氣,也只能勉強抬起幾寸頭頸,側臉望去,龍十九也不知在偽裝 誰的模樣,舉手投足極為認真仔細,甚至擺出了胭脂水粉,精心妝點。 足足小半個時辰過去,龍十九才款款站了起來,踩著碎步娉娉婷婷走到床邊 坐下。 屋內燈火頗明,聶陽睜眼看過去,就見到了一張溫婉清雅,令人不覺便平靜 下來的柔美容顏。 龍十九新換的模樣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對聶陽而言,這張臉談不上熟悉, 可在朦朧燈光下看去,卻又沒有全然陌生的感覺,不僅如此,看著這張臉,他心 底紛亂的情緒竟莫名安定了許多。 莫非是龍十九的什麼邪法?他心中一凜,連忙轉開頭,不去看她。 龍十九對他的反應似乎頗為滿意,輕輕笑了一聲,拿起了他的手腕,三指搭 上,微微翹起尾指,把著他的腕脈。 「咦,」龍十九低低驚呼一聲,奇道,「你不是該走火入魔了麼?怎麼反倒 是你體內的異種真氣,消失了七七八八?你從李玉虹身上,得的莫非就是這個好 處?可這既非你原本的內功,也不是幽冥九轉功,你要如何使用?」 聶陽唇角抽動,一言不發。 龍十九指尖微微一壓,旋即彈起,「原來是這麼個『走火入魔』,哼,他倒 是當真擔心過了頭。不過是一身真氣不能使用罷了,又不是要命的事情。」 但凡不屬外家的武功,都要靠與之相配的內功輔佐才能發揮威力,聶陽捨棄 原本內功轉修幽冥九轉功,於幽冥掌極為相,但影狼傳下的功夫,就不免打了 個折扣。好比同是陰性,若是換成溫和綿柔的峨嵋內功催動,幽冥掌至多也超不 過六成發揮。 雖說武林中也有些絕頂心法可以修煉出渾然天成的內力,只要順陰陽,便 能隨心所欲幾乎不損絲毫威力的使用各類武功,但那些絕世秘籍要麼便如易筋經、 洗髓經等進境極慢,要麼便如陰陽隔心訣、無相神功等難度極高。像涅磐心經、 伏龍訣等非資質極高者不可修煉,或像憐花寶鑒、陰陽大悲賦等早已失傳,更不 必多說。儘是些可遇不可求的鏡花水月。 內功最講究的便是一脈相承,若是想要修煉其他並非同源的心法口訣,通常 便要捨棄原本的根基,以防走火入魔。聶陽以九轉邪功強運凝玉真氣,催動的又 是並不相的幽冥掌,最後氣息狂亂瘋魔盡顯,任誰也會當作走火入魔無可救藥。 哪知道聽龍十九的口氣,卻並非如此。那變化,竟讓見多識廣的龍十九都忍 不住露出了一絲疑惑的口氣。 龍十九撒開手後,呆呆坐了片刻,突然伸手撫摸著聶陽面頰,柔聲道:「小 香死了,按說,我該要了你的命,再去找姓董的小子報仇。可你既然真是那人的 孩子,我便不能殺你。殺了你,有人怕是會怪我一輩子。」 「但就這麼讓你平安無事,卻也太便宜你。」她話鋒驟然一轉,冷冷道, 「既然他也以為你已經走火入魔,不如就讓我來幫幫你,把這件事坐實好了。」 話音未落,她纖指輕捏,將那幾根銀針飛快拔出,跟著從腰帶內側摸出一個 小瓶,倒出一小撮淡粉細末,小心的灑在他人中,攏唇一吹,送進他鼻內。 跟著她一把將聶陽抱起,大步走出門去,逕直走到另一頭倒數第二間屋子, 屈膝一磕,帶他走了進去。 與不久前摸到那漁家少女肌膚的時候一樣,一股無名邪火飛快的躥升到聶陽 腦海之中,少了銀針的阻礙,湍急的內力渦流再度開始不斷旋轉。 他反手一探就想去抓龍十九的手臂,倒並非是想趁機擒下,而是單純的想要 抓住身邊這個女人。 但龍十九早已撒手後撤,屋門一響,已從外面關的死緊,喀拉上了門閂。 「早知道凝玉功能讓你變成這副樣子,我就該早些把這禮物送給你。你且慢 用,我去見個老相識,過後再來。」龍十九淡淡說罷,轉身離開,將聶陽留在了 這並無燈火照耀的屋中。 黑漆漆的屋子並非只有他一人。不需要多敏銳的耳力,也能聽到屋中還有一 個人的氣息,渾濁、粗重,卻又細弱嬌婉,分明就是一個慾火焚身飢渴難耐的女 子抿緊口唇發出的誘人鼻音。 他順著聲音走了過去,手指一顆顆解開了胸前的盤扣。 慘死的李玉虹在他眼前一閃,便被熾熱的情焰焚燒殆盡。 他知道屋裡的女人是誰,龍十九已經暗示的足夠明顯。 但他已無法拒絕。 他彎下腰,聞著床上散發出的,蘊含著女體汗香的誘人味道,抬腿爬了上去。 王凝山夫婦殞命於此也沒能找到下落的師妹祁玉琳,此刻,已在他的身下。 殘存的理智讓他僵硬的撐在床上,但他粗重的吐息已足夠誘發身下少婦的反 應。 一雙白嫩如藕的玉臂,一把將他摟了下去。 破舊的木床,嘰嘰嘎嘎的響起…… 乳硬助性 第九十九章 (一) 若不是一大清早撿到了比死人只多一口熱氣的聶陽,她應該會在之後兩年內 許下一個門當戶對的婆家,嫁給一個有著結實肌肉黝黑皮膚的男人。 掀開蓋頭之後,那個男人就會脫了她紅映映的喜服,緊緊地摟住她,和她做 一些她發夢見到過卻總也見不真切的事情。 比如第八套全國廣播體操。 (二) 她臉上漲得火熱,耳朵聽到心腔子裡頭的聲音,怦怦怦怦打著鼓點,心裡一 動,張嘴唱了一曲最炫民族風。 (三) 洶湧的情潮本已淤塞在稚嫩陰關,只要重重一扣,關門大開,九轉毒龍便可 長驅直入,將這春花初綻的漁家少女連皮帶骨咬嚙咀嚼,吃得乾乾淨淨。順便要 上份餐後甜點,喝一杯紅酒,放一遍小時代三部曲…… 幽冥九轉功,卒。 (四) 他不想動,只是愣愣的望著陰雲密佈的天空。 那灰濛濛的暗幕,與他的眼底渾然一色。 數年後,聶陽白內障病發,雙目失明。 (五) 綠色的草汁順著嘴角滑落,他閉上嘴,用力嚥下那團苦澀腥臭的草葉,跟著 又抓起一把,吃進嘴裡。 吃了七八口後,他翻身爬起,面露微笑,朗聲道:「有機食品,為了您的健 康!」 (六) 低頭望著自己轉折方向時的足印,他愣了一會兒,又繞起了第二個圈子。好 似被體內的漩渦迷茫了心智,繞著小鎮不斷地旋轉。 轉了八個時辰後,聶陽受邀參加今年的朝廷除夕晚會。名動天下。 正文 第一百章 潛龍勿用 那雙手臂一扯,聶陽便順勢倒了下去。精壯的身子,頓時壓在一具香軟嫩滑 的嬌軀上。 不過一觸,他就已確認了身下赤裸美婦的身份。 與他體內那周轉漩渦出自同源的真氣,充沛的自女子與他相貼的肌膚傳來, 頃刻間水乳交融,將二人連為一體。 那股真氣雖不如李玉虹渾厚,精純程度卻不相上下,而且不知為何,與聶陽 一樣,她體內的真氣也是一樣奔走不休,只不過並未形成渦流,也不似他這般不 斷髮出陣陣吸力。 同鏢隊一道出發的時候,她還只是個靦腆少言的小婦人,隨著夫君任凝風, 安靜的騎馬隨行。 孔雀郡外一戰不見,失蹤多日後的她,竟成了個說不出話,只會呀呀低哼的 風騷啞巴。 祁玉琳,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從李玉虹的被擒,便不難猜到,仇隋必定是在凝玉莊的武功中發現了什麼, 才會冒著多得罪一門死敵的風險先後擄來二人。 仇隋想做的事,無疑與幽冥九轉功有關,只不過還未準備妥當,就被聶陽害 死李玉虹,失了先機。 而後聶陽貌似走火入魔,這凝玉功自然也不便再用,龍十九拿來對付聶陽, 倒也情理。 不過這個中關鍵聶陽並沒去想,溫軟嬌軀正吐氣如蘭口唇相就,他本就模糊 的神智登時便被欲焰壓過,雙手齊出鑽入那緞面薄被之中。 被裡的祁玉琳果真是一絲不掛,他向裡一摸,一雙豐腴彈手的扁圓玉乳便落 入掌心,花苞般硬翹的奶頭剛一抵住他的手,便扭著身子搖晃起來,一下下磨著 尖兒。 聽她口中咿呀呻吟,有著四分滿足,卻又含著六分淒苦,顯然不若李玉虹那 般神智盡喪,只是淫火焚身說什麼也忍耐不住罷了。 能將一個靦腆少婦弄至如此,也不知龍十九和仇隋到底用了多少手段。 只是這樣摩擦著掌心還不夠舒暢,祁玉琳口中嗚嗚哼了兩聲,纖腰微沉酥胸 上拱,把兩團乳球往聶陽指間塞入。 他順勢一握,屈膝撐住身子,用力揉了起來。 「啊……嗚啊啊……啊呃……呃唔……」因閉鎖了言語而略顯嘶啞的淫聲不 斷響起,練武所致,豐乳丘頂極為綿軟,底根卻緊湊堅實,不論聶陽如何揉搓, 當中那線溝壑仍能將一指緊緊擠住,不知若是將那根陽物放在此處,該是怎生銷 魂。 把聶陽扯下的那雙藕臂一直在他身上胡亂撫摸,隨著體態變換,終於叫她摸 到了那根麻繩褲帶,她急急一扯,卻不巧把那活扣扯死,急得嗚咽一聲,雙手連 扽,啪的一聲把他腰帶扯斷。 褲腰才松,她就匆匆往下一剝,一雙嫩滑玉手一把攏住彈出陽根,簡直好似 捧住了什麼人間至寶,一邊咿咿嗚嗚的喜極而泣,一邊握緊棒身又揉又捋,要不 被聶陽騎在腰間起不來身,只怕當即便要把他撲倒在床,美美的澆一頓蠟燭。 聶陽身子一側翻到裡面,反手脫去上衣,還不及自己脫下褲子,祁玉琳便掀 開被子緊緊纏了上來,柔軟唇瓣也不管碰到那裡,只要是赤裸肌膚,便先用力親 上一口,雙手摸著伸到聶陽胯下,把他褲子往下一扯,跟著抬腳一蹬,麻利無 比的將他最後一件衣物踢開。 聶陽身上隱隱散發的吸力本就對女子肌膚極為有效,祁玉琳體內也是一樣的 凝玉功法,所受影響更大,剛把他剝的精光,便赤條條壓了上來,雙手摟住他肩 背,筆直的長腿伸入他胯下,與他雙腿糾纏一處,高高翹起的命根子,反倒被夾 在兩人腹部之間,一時被冷落在旁。 想來是聶陽此刻體內凝玉內功功力充盈,只是這樣與祁玉琳親密貼,內息 的運轉便起了鮮明變化,正緊緊吮著她香軟舌尖,就聽她喉中一聲詫異嬌啼,他 體內的漩渦,竟把她身子裡的真氣也帶動起來,跟著緩緩旋轉,越轉越快。 這變化雖怪,兩人卻都無暇理會,祁玉琳只是迷惑的哼了一聲,一門心思便 又都轉到小肚子外壓著的那根棒兒上,她不捨得放開聶陽嘴巴,連扭帶蹭,就這 麼吻著他把背弓起,腰胯上提,濕淋淋的玉壺寶蛤,嫻熟自如的湊到了怒龍昂首 之外。 也不致是緊湊膣口太過滑膩,還是祁玉琳久別男陽,她抬腿夾在聶陽腰側, 聳臀湊了兩湊,都讓那棍兒滋溜滑開,菇頭恰碾過充血如豆的腫脹蜜核,直爽的 她渾身巨震,好似差點便丟了一遭。 聶陽也已按捺不住,只是這般側躺相擁確實不甚方便,周圍漆黑一片,祁玉 琳又不知聽不聽話,他性將她一抱,用力一掀扶到自己身上,雙手握住豐美乳 肉大肆玩弄,高昂玉莖正豎在她濕滑如油的□溝之中。 這下自然容易許多,祁玉琳一聲歡呼,可又不肯讓肌膚相接之處太少,於是 向下一趴,半壓在他結實胸膛,手指扶正陽根,雪臀高抬,噗滋一聲便直坐到底。 也不知是天生曲徑通幽,還是任凝風本錢雄厚,祁玉琳的滑膩穴眼雖因久曠 而格外緊湊,內裡卻幽深狹長,李玉虹早已被穿了花芯的程度,在她卻剛好頂在 盡頭那團嫩肉之上,毫不費力,便把聶陽的那根東西盡根吞入。 祁玉琳本就不是為了什麼練功,凝玉功的運行完全是雙修多年的本能反應, 她也不去控制真氣,只是全神貫注纖腰狂擺,嫩紅蜜唇外翻內陷,淫汁被攪成細 密白沫,肉臀上抬便牽拉成絲。龍十九竟完全沒有制住她的武功,這種常女子 堅持十餘下都會腰酸腿軟的速度,她竟仗著真氣充盈並起的大周天往復不休,啪 啪連聲一氣便將那緊翹玉臀上下晃了兩刻有餘。 肥嫩穴眼好似熟透了的鮮果,果肉汁水淋漓,將棒兒緊緊裹在當中,曲折蜜 徑這般上下磨蹭,彷彿幾十條丁香小舌纏在龍首週遭,一齊吮吸舔弄,美的他腰 後陣陣發麻,差點便一洩如注。 迷濛間幽冥九轉功彷彿又試圖探向交之處,無奈凝玉功此刻二人之力, 並為混元一氣,就算是聶陽九轉邪功巔峰之時,也壓不過這雙修本家,更何況此 刻式微,只得乖乖縮了去。 幽冥九轉功雖只是蠢動了一下,卻幫聶陽暫且定了定鬆動精關。 祁玉琳一洩再洩,高潮峰巒疊嶂,縱然有內力相助,也到了強弩之末,墊著 酥紅足跟死命最後搖了幾十下,喉嚨裡擠出一線高亢哀鳴,豐腴熟美的少婦嬌軀 猛地僵了一僵,連連挺了幾次,終於長長吐了口氣,軟軟趴了下來,粘稠如蜜的 愛液陰津,早已濕了床單一片。 與此前李玉虹的情形大不相同,此刻聶陽與祁玉琳的真氣強弱分明,雖說 二為一併成了旋轉周天,卻有八成有餘都在聶陽經脈之中,將他體內凝玉真氣再 度錘煉的更加精純。 情火雖熾,聶陽心底還是不願傷及無辜性命,他唯恐李玉虹的悲劇重演,此 前與那漁家少女激情過後,功力便緩緩收束,如法炮製,又沒有幽冥九轉功從中 作梗,應該能保住祁玉琳周全。 半是為此,半是為了情慾宣洩,聶陽也不讓身上嬌娘有餘暇休息,雄腰一挺, 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雙手握住她纖秀赤足向兩邊一分,陽物一挺,逆著流淌蜜液 推送入內。 「唔!唔!嗚嗚……」被頂的骨酸肉緊,祁玉琳雙腿一掙,力氣遠比使不上 內力的聶陽要大,一對赤足掙脫開來,立時盤上他聳動腰桿,結實彈手的大腿緊 緊夾在他身子兩側,陽根往裡一挺,兩邊腿肉便美美一繃,足尖相勾,恨不得把 他捆在胯下一般。 在這豐熟嬌軀的撩人媚態之下,聶陽強撐了一刻有餘,終於還是敵不過女子 不需休息的先天優勢,被祁玉琳股間蜜泉一番裹吸吮嘬,腰後翹麻難耐,陽精噴 湧而出。 兩人緊緊摟在一起,陰陽交泰之際,凝玉功在祁玉琳的帶領下運行的更加猛 烈,精純內息橫衝直撞,卷流漩渦所及,竟把聶陽用重手法自行閉斷的陽脈硬生 生衝開,與祁玉琳陰陽互逆相連,成了四線並通的巨大周天。 強行衝破經脈本事痛苦萬分的手段,但最為衝擊之刻,恰是聶陽元陽激射之 時,苦痛喘息剛好被絕頂快意淹沒,待到巔峰過去,已僅剩陽脈傷處仍在隱隱作 痛,在渾厚內息奔流之下,全然不值一提。 不知是否這凝玉功力讓祁玉琳想起了夫君,她蜷縮在他懷中,雙肩聳動,不 住低聲抽泣。 情潮餘韻緩緩退去,疲累之感漸漸湧上,兩人先後睡去,僅剩下循環往復的 凝玉真氣不斷地奔走錘煉。這不受控制的巨大漩渦,彷彿永遠也不會停歇一樣。 昏昏沉沉睡了良久,聶陽睜開眼後,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不過懷中少了祁玉 琳的滑嫩嬌軀,狂亂的凝玉功力又恢復了進入這房間之前的狀態,在他體內獨自 周轉。 不過祁玉琳並沒消失,她應該也是剛剛起身,身邊皺巴巴的床褥還殘留著即 將冷卻的殘溫。 而且,一片漆黑之中,聶陽仍輕易地找到了她的位置。 只因他一番休整之後的胯下陽物,正被一張濕熱的小口緊緊裹住,櫻唇香舌 貼攏在肉菇週遭,隨著嘶嘶嚕嚕淫聲輕響,上下舔吸吞吮。 意識雖恢復了幾成,可腦海裡仍是渾渾噩噩,聶陽被這樣喚醒,自然是渾身 火熱,那根沾滿蜜津香唾的陽根更是早已高高豎起,硬漲欲裂。 自從他與聶月兒的血脈親緣被當眾揭破之後,心底某處本就脆弱不堪的防線 頓時一潰千里,再加上他體脈異常神智大受影響,不要說任凝風遠在天邊不知所 蹤,就算是近在眼前被人捆在床邊看著,他也不願把胯下螓首一把推開。 月兒與任凝風兩個名字倒也不是全無用處,聶陽恍惚念及,終究還是隱隱覺 得難過,喉中咕噥一聲,身子微微一動。 祁玉琳立刻便知道他已醒來,當下便吐出口中巨物,心急火燎的爬了上來, 慌慌張張分開雙腿,握著棒兒往胯下一湊,豐臀噗滋一聲便沉了下去。 從陣陣哀婉呻吟聽來,這俏麗少婦不知多麼身不由己,可層層疊疊嫩腔之中, 早已盈滿黏滑淫蜜,一路到底當真是無比順暢。 隨著再度交,二人經脈真氣迅速通融,只是與上次相比,雙方的內息都有 了少許進境,倒是符凝羽功的雙修法門,只可惜聶陽這邊對凝玉功一竅不通, 簡直就是攥了厚厚一摞大興錢莊的銀票,卻偏偏只有朗琿號的印鑒簽章,強行提 兌少不得又是一筆損失。 不過銀子損失了可以再賺,內功若是用岔了,可不會次次都那麼好運。 現如今他體內的幽冥九轉功說是風中殘燭也不為過,他試著運了運力,雖不 到先前料想得走火入魔那麼嚴重,卻也被凝玉功這異種真氣壓制的徹徹底底,如 此動手,只怕都掀不翻身上扭腰擺臀的祁玉琳。 這樣的幽冥九轉功,與被廢幾乎毫無分別。心頭一片虛茫,聶陽木然應著 祁玉琳的癡狂親吻,一時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 屬於過去的所有東西,都被一隻無形的手扯開,先後離他遠去。即使是這一 直被他當作飲鴆止渴的九轉邪功,此刻才發現竟也有幾分不捨。 以他目前的狀況,還想要報仇雪恨,先要逃離這裡自不必提,之後還要長途 跋涉前往凝玉莊登門苦求,習得凝玉功的心法,再學一套與凝玉功內力相的武 功,仇隋若肯等他三年五載,他倒是還有一線希望。 茫茫無望,本就是最容易自暴自棄的時候,他閉上雙目,擠掉眼中的濕潤之 意,手掌撫摸著祁玉琳扭擺腰肢,自下而上突刺起來。 兩人反反覆覆汗水淋漓的糾纏良久,情酣耳熱之際,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一 只纖秀手掌捏著一個火折輕輕一晃,點燃了屋中放著的油燈。 燈火並不很亮,但也足以照亮進來的那女子柔婉秀美的臉龐。 聶陽隨意掃了一眼,認出是此前龍十九易容成的那張莫名親切的面目,他也 懶得理會,自顧自卡住祁玉琳汗津津的水蛇纖腰,往被拍出兩片暈紅的豐臀中央 前聳後搖。 龍十九站在燈旁看了一會兒,才款款走到床邊,衣袖輕輕一拂,帶著淡淡香 氣的袖筒掃過聶陽鼻尖。 那股香氣剛一入鼻,聶陽便覺得週身一陣麻木,堅硬陽根正被那緊縮穴眼吸 的酸麻暢快,卻驟然失卻了力道,呆呆地戳在裡面。 祁玉琳正在興頭,嬌哼一聲拱起紅酥酥的豐臀,自己往後套了過來。 龍十九冷笑一聲,從懷中摸出一根細長銀針,斜眼一瞄,熟練無比的刺入祁 玉琳頸下數寸脊骨間隙,大椎要穴之中。 此為手足三陽與督脈交匯之處,這一針並非以內力阻斷,而是外物強隔,加 上銀針柔韌難折,只不過一刺之下,祁玉琳體內的半邊周天便被硬生生打斷。 原本聶陽一方的真氣就數倍於這邊,這一斷之下,當日李玉虹脫陰而死的慘 劇登時重演。 聶陽雙目圓睜,就見身前祁玉琳晶瑩白潤的胴體驟然繃的死緊,纖細粉頸拗 斷般向後昂起,沙啞的慘呼隨著洩洪般的陰津淫蜜洶湧而出。 李玉虹蒼白的裸軀在他眼前閃過,額上的冷汗霎時便流滿了臉頰,眨眼間, 祁玉琳一身功力便一點不剩的捲入他體內,融入那彷彿永遠也不會停歇片刻的漩 渦之中。 可接下來,龍十九預料的事並未發生。 幽冥九轉功在祁玉琳牽引出渾厚的凝玉真氣後便被死死壓制,一直未能起到 半分作用,儘管久亢不休的嬌嫩蕊芯早已酥爛如泥,隨著極樂降臨盡興的洩了幾 股元陰出來,但凝玉功本身並不特意涉及內力之外的採補,只是順勢吸納,並未 乘勝追擊。 待到九轉邪功得空隙蠢蠢欲動之時,聶陽身上麻痺之感稍減,登時向後用 力一靠,踉蹌摔到床頭,波的一聲淫響,從祁玉琳紅腫玉戶中拔出了那根粗長塞 子。 龍十九眉心微皺,抬手一翻,搭上聶陽腕脈,指肚一觸,便覺他體內真氣充 盈滿溢,已幾乎要衝破他的氣海,皮膚上散發的隱隱吸力,也跟著強了不止一分。 而離走火入魔,顯然還差得遠。 她略一沉吟,已隱約猜到了關鍵所在,譏誚道:「沒想到凝玉功這種莫名其 妙的心法竟然能壓住幽冥九轉功的運轉,風破冥泉下有知,只怕會氣活過來。」 「算你命大。只是丟了一身功夫,頭叫我想想,看看你還能否派上用場。」 她隨手拍了拍祁玉琳渾圓臀肉,把聶陽從床上扶下,轉而對他柔聲道,「看你, 累得一身大汗,我帶你去個地方,找些人來伺候你,讓你舒舒服服的,你說好不 好?」 這輕柔聲音聶陽從沒聽過,卻從心底覺得親切熟悉,頭腦一陣迷糊,茫茫然 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到了那裡,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喝什麼就喝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喜歡哪個女孩子,就只管抱住她,她絕不跑不逃,你說,快活不快活?」雙眼閃 動著攝人光芒,察覺到聶陽此刻心智最為薄弱,龍十九立刻與他對上視線,輕柔 舒緩的對他說道。 他只覺週身上下說不出的輕鬆,懶洋洋的什麼也不願去想,點了點頭,道: 「快活。必定快活。」 龍十九微微一笑,精心裝扮的五官當真是嫵媚嬌柔,令人怦然心動,「那些 姑娘,都是來幫你早些恢復,你對她們不必客氣,該用什麼功夫,便只管用上, 她們一個個甘心情願,心裡都高興得緊。這不比你整天打打殺殺來的好麼?」 聶陽皺了皺眉,顯然覺得不妥,可口中還是緩緩道:「那可再好不過了。」 「那,我這便帶你過去。你有什麼吩咐,只管告訴她們就是。」龍十九滿意 的扶著聶陽走出房門,微微冷笑一聲,將房門重新鎖好。 聶陽混混噩噩的扭了扭身子,略顯焦急道:「她……她……」 龍十九立刻抬手摀住他的嘴巴,柔聲道:「不用擔心她,大難不死,必有後 福,我頭便把她送凝玉莊,與她夫君團圓。你還不信我麼?」 明知她口中幾乎沒有半句可信,聶陽唇角抽動,額上汗珠又細細冒出一層。 見他不肯開口答,龍十九又轉身面對著他,盯著他渙散雙眸,柔聲道: 「你莫非真的不信我了麼?」 那不信二字說的淒楚哀婉,語調雖然平穩,卻透著一股再愚鈍之人也能聽出 的委屈之意。 聶陽慌忙搖了搖頭,道:「不,不不,我……我信。」 心知五羅媚顏心經已初步奏效,龍十九莞爾一笑,重又扶著他往走廊盡頭走 去,她易容成這副心底最不情願的模樣,其實只是姑且一試,並沒想到竟會有用, 她在心底冷冷嘲弄一句,口中仍是溫柔體貼的聲音,「那你便什麼也不要想,聽 我的話,乖乖遵循著心底的慾念,好好的滿足一番吧。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 要想,你就能得到無上的快樂。」 「是……我……一定會很快樂。」聶陽的面容愈發呆滯,口中的話音也如倦 極待眠的風塵旅人,顯得疲憊而慵懶。 長廊盡頭的牆壁並非終點,龍十九在一塊青磚上輕輕一按,一道極難分辨的 狹窄暗門便無聲無息向內打開。 聶陽被她推進門內,就看到了明亮的有些刺眼的光。 數丈見方的寬闊房間,竟擺了三張雙人大床,七張梨花木桌,桌上有酒有菜, 有骰子,也有牌九。雖然沒有窗戶,四面牆上卻都掛著做工精巧的宮燈,照的屋 內亮若白晝。 桌邊床上,或躺或坐,或半倚或站立,竟足足有十八個女人。 十八個細腰長腿,酥胸半露的女人。 有的年輕,有的成熟,有的豐潤如玉,有的纖巧玲瓏,形形色色,無一不是 姿色上佳的美人。 門一打開,十八個女人的動作便一起停下,三十六隻水汪汪的眼睛,同時直 勾勾的盯住了聶陽。 三十六隻會說話的眼睛,十八對能勾魂的眸子。 方才被打斷的狼狽仍殘留在他身上,赤裸的雙腿之間,仍未滿足的陽根依舊 高高翹著,聶陽望著她們,口中一陣發乾。 男子天生的獸性,不知不覺便充斥在他的胸臆之間。 而爆發出來,不過是因為龍十九淡淡的一句話。 「她們都是你的。」 他大步走向離他最近的那個女人,她個子不高,腰肢稱不上纖細,但半透紗 裙下的大腿白嫩豐腴,胸前堅挺飽脹,有著只有經驗充沛的男人才懂得的誘人肉 感。 女人笑著站起身,抬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便要親他。 他側頭躲過,一口咬在她腴嫩如脂的肩頭,雙手一抱已把她壓在桌上,挺腰 一送,粗長肉龍盡根而入。 那女人一聲含痛浪叫,跟著便嚶嚶呻吟起來。 其餘女子紛紛圍攏上前,有的端起酒杯喝下一口哺進他口中,有的湊在他胸 前含吸乳尖,有的雙乳壓住他脊背上下滑蹭,有的探出滑嫩丁香徑直舔向他的臀 眼。 乳波臀浪,玉戶香舌,轉眼間,聶陽便被溫軟的肉體重重包圍,隨手摸去便 是赤裸滑嫩的肌膚,張口一吸便是不知屬於誰的小巧舌尖,腰桿晃得累了,還有 人從背後貼在身上,幫他前推後。 或緊淺,或腴軟,或層層疊疊,或曲折蜿蜒,或豐美欲滴如牡丹垂露,或青 澀稚嫩似含苞初櫻,各有獨特美妙,自帶別樣銷魂。累了就躺在幾具健美胴體上 任人騎上擺胯扭腰,歇夠便隨手扯過一個掰腿聳入抽插,射罷自有美人香唇舔吮 清潔,甚至不及軟化,幾條靈巧小舌即爭先恐後攀附上來,頃刻橫吹側含令雄風 再起,淫火重燃。 喝著美酒,吃著珍饈,就連坐上馬桶,也有數名女子貼身伺候,便溺完畢, 還有個矮小女孩專門伏在胯下,幫他把殘餘尿液一寸寸仔細舔淨,不留絲毫。 凡被聶陽弄洩了兩次的,便會立刻離去,暗門開,換入一個新來嬌娘,輕 解羅裳嬉笑加入。 他也懶得去記這些嬌艷面孔,懶得去想來的人是否曾經見過,他甚至不知道 龍十九後來是否來過,他只知道精力越來越旺,連困乏的感覺也半點不見,那一 具具新鮮肉體,彷彿成了他源源不絕的滋養。 這倒並非錯覺,這些女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內功根基,雖然修為甚淺,但對燈 殘月暗的九轉邪功來說,卻是極為可口的美食。她們真氣儘是些淺薄內功鑄就, 難以觸動聶陽體內凝玉漩渦,交歡之時,只是被凝玉功吸去女子陰元精華,反哺 一股虛浮真氣。 而反哺來的真氣卻混著女子原本體內的那些虛浮功力,一併被幽冥九轉功吞 噬。 這些女子對此心知肚明,也都知道時機,約莫兩次洩身,便被強行分開,出 門換人,屋內人數多時二十出頭,少時也有九人在側,輪番滋養之下,聚起數股 異種真氣的九轉邪功再度恢復了精神,只是聶陽先前強行運功的遺禍猶在,仍不 能隨意運用。 不過拋開所有念頭,一心沉醉於來來往往的滑嫩嬌軀之中,聶陽好似也已無 心去理會這些。 龍十九顯然是想喂足了幽冥九轉功,讓兩種互不相容的內力在他體內再度激 化,他本就已無力自控,這次互斥之後,九成九會真的走火入魔,萬劫不復。 他並非全無反應,只不過所有的反應,轉眼就淹沒在包圍在他周圍的肉體馨 香之下。 也不知荒唐了多久,宮燈漸弱,屋內愈發昏暗,一個高挑女郎餵他吃罷東西, 咯咯嬌笑著取出一條黑布,輕輕蒙在他眼前,繞過腦後打了個結。他本就一直半 閉著無神雙眼,也不去摘下,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胡抓亂摸,捏到哪個奶子,便用 力掐上一把,惹來嬌嗔輕呼此起彼伏。 這樣目不見物,玩的反倒格外有趣,屋內女子大都是洗翎園出身,各式玩法 輕車熟路,引著他胯下陽物忽而擠開緊湊火熱的臀眼,忽而頂進蜜露垂涎的牝戶, 忽而刺入香舌伴舞的櫻唇,真真切切二為一之前,不知究竟會弄到什麼裡面, 也不知會聽到的是痛呼、呻吟還是悶哼嬌喘。 兩個赤條條的粉滑身子一左一右將他擠在中間,幫他扶根分腿、推臀摟腰, 不時舔耳吸乳,貼身磨蹭,伺候的他通體翹麻,如上雲端。 服侍的兩個女子手腳頗為麻利,看起來也不是頭一次如此操作,四五個嬌娘 換過,比他自己提槍上馬也不慢多少。 轉眼身前又傳來一陣喜悅呻吟,陽根周圍嫩肉緊緊裹含上來,一口清涼陰津 混著駁雜真氣美美洩給了他,被凝玉功和幽冥九轉功各取所需,搶的乾乾淨淨。 身邊兩女立刻扶著他橫移兩步,站定在另一張桌前,這一桌先前想來放的是 酒,酒香四溢頗有幾分刺鼻,而這次桌上的女子香氣也格外寡淡,被酒香一衝, 幾乎聞不出來。 身邊女子拉著他探身一握,已捏住了桌上嬌軀小巧彈手的堅挺淑乳,他也不 知道此前摸了多少對奶子,隨便揉了兩把,覺得並不如其他那麼光滑水嫩,只不 過乳根緊實,與祁玉琳頗為相似。 另一邊的侍女也沒閒著,照舊扶穩他直豎陽根,推著他腰往前送去。 高翹棒身仍沾滿上一名女子的滿腔淫露,滑不留手,不料菇頭往裡一擠,那 嬌嫩肉渦之中竟緊澀無比猶勝處子三分,饒是那根棒兒如此滑膩,也不過頂入一 半,便覺得頗有幾分扯痛。 他眉心微皺,還沒開口詢問,就聽一個帶著幾分哭腔的聲音軟軟哀求道: 「公子可慢些,人家那口子竟顧著家裡小妾,妾身都好些時日沒沾過腥了,您要 的弄的太猛,可要裂了。」 這竟是個背著夫家出來偷情的淫婦? 哪怕是閱人無數的風流浪子,這身份也足以令他格外亢奮幾分,妻不如妾, 妾不如偷,歷來便是如此。 既然不過是個放浪婦人,聶陽那一絲顧慮也就煙消雲散,身後柔軟小手一推, 他便順勢往裡頂去。唯恐他動的不暢,一個女子立刻過來蹲下,趴在桌上女子的 大腿內側,一口口把口中津唾舔上兩人交之處。 桌上婦人哼哼唧唧叫了起來,三分痛苦混著七分歡愉,含羞帶怯的鑽進聶陽 耳中。他微微冷笑,輕輕拍開身邊女子推腰手臂,腰筋一繃,自行抽送起來。 乾澀甬道足足經了余進出,才從最深處滲出些微淫蜜,不過這並不很滑的 緊小穴眼,卻讓男子雄物摩擦的無比爽快,比起方才滑漿滿溢的蓬門玉戶,更加 銷魂三分。 幽冥九轉功運行良久,但因不在聶陽把控之下,只能趁著凝玉功的空隙吞噬 一些真氣自補,而不知為何,這次九轉邪功卻突然狂躁起來,他正大肆抽送享用 之際,恢復了幾分精神的九轉真氣竟強行擠入會陰,硬是衝向了花徑深處的酥軟 陰關。 反正也有人會及時把那婦人拉開,聶陽雖然因經脈失衡半身略覺發麻,倒也 並沒放在心上,雲散雨收之時,一切自會結束。 這次這婦人的窄小蜜徑夾得他極為歡暢,一股淫蜜洩在他菇頭上時,他也忍 不住渾身一抖,稀薄了許多的陽精噴射而出,痛快淋漓的澆在顫動嫩蕊中央。 內息隨著陰元流入,卻不再是虛浮淺薄的無名內功,而是醇厚陰寒,令他後 背陡然升起一陣涼意的熟悉內力。 幽冥九轉功。幽冥九轉功?幽冥……九轉功! 渾厚不及、精純卻絲毫不遜於凌絕世的真氣,還能與他體內九轉邪功如此相 的,這時又還會屬於誰? 「孫……」他抬起顫抖的手臂,拉下了眼上罩著的黑布,口中艱澀無比的說 道,「孫……前輩……」 昏黃宮燈照耀之下,酒水狼藉的木桌之上,一個精瘦嬌小的女子木然躺在桌 上,手足皆被刺入一根銀針,通體赤裸一絲不掛,一個笑嘻嘻的風騷少婦靠在她 身邊側躺,嬌滴滴笑道,「妾身還要嘛,公子,你怎麼不來啦?」 大抵是方才聶陽弄得太過激烈,孫絕凡蒼白的面頰上還殘留著一絲嫣紅,但 她的眼底卻看不到半點春意,有的,只是死水一樣的寂滅,與濃稠欲滴的失望。 內力已盡,陡然恢復三成不止的幽冥九轉功依舊在貪婪吞吸,轉眼又要破入 孫絕凡失守陰關之中,聶陽心神巨震,猛地向後跳開,那根半軟陽物凌空牽出一 條銀絲,離開了孫絕凡的紅腫玉門。 沒想到,令他走火入魔的方法,還有這樣一個伏招。 孫絕凡的眼神好像一條鞭子,重重地抽在聶陽心頭,而強行收的幽冥九轉 功被他重重一壓,未能及時退會陰方圓,轉眼便與凝玉功的旋流內息碰在一起, 震得他經脈之中猶如刀割火燎,疼的臉色發白。 他緩緩向後倒下,一個又軟又香的身子立刻在後面將他托住,嬌笑著撫弄著 他還沒完全軟化的陽根,他想推開那個不認識的女人,可手臂才舉到一半,就軟 軟的失去了力氣,再度垂落。 三四個要麼一絲不掛要麼衣不蔽體的美艷女子圍了過來,柔軟的嘴唇紛紛落 在他的身上。 這些雪白的肉體彷彿一個柔軟濕潤的沼澤,他無力的陷在其中,不斷地下沉, 下沉…… 轟嘩啦! 劇烈的碎裂聲震醒了聶陽的神智,他掙扎著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那道偽裝成磚牆的暗門已變成了凌亂的碎片,散落一地。 一個高壯黑衣男子翻倒在地,雙手捂著脖頸,口中發出垂死野獸一樣的嘶吼, 血沫從他的指縫滲出,頃刻便染紅了他的雙手。 飛舞的煙塵中,一個穿著素色勁裝的高挑女子緩緩走了進來,她手上拿著一 把極為普通的長劍,劍鋒上猶在滴血。 英氣逼人的面龐上,銳利如刀的墨黑雙眸迅速一掃,那女子毫不猶豫的踏上 兩步,左足一勾將地上那垂死男人挑起,左掌凌空一抓一扯,一推一拽,簡單有 效地將對方黑衣黑褲撕在手中,雖然破了幾處,倒也足以蔽體。 她將那套黑衣丟給聶陽,用劍尖挑了一條長裙蓋在孫絕凡身上,薄唇緊抿, 雙目將屋內的每一名女子都仔細打量過去。 「玉……總管。」聶陽有些不安的喚了一聲,忍耐著經脈中的劇痛,將衣衫 套上。 玉若嫣與她名字中唯一相像的,只有那個玉字,雖美,卻又冷又硬。當年在 西南四州任職時,因她鋃鐺入獄的淫賊沒有一,也有八十。看見聶陽這副模樣, 她只是默然無語,已是最好的情形。 那冷如刀鋒的眼神渾然不似年輕女子,她一個個凝望過去,目光好似能穿透 那些女子的面皮一般。 一個瑟瑟發抖的熟艷美婦見那眼神終於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尖叫一聲,發 足便往屋門破洞奔去。 哪知道那雙連鞋也來不及穿的秀美玉足剛踏上門洞前的地,一道灰濛濛的 刀光驟然凌空劃過,無聲無息的穿過了她修長粉嫩的脖頸。 恐懼的淚水還未來得及留下,噴湧而出的鮮血已沖飛了她的頭顱。 玉若嫣側身後退半步,仍將整間屋子納在視野之中,微怒道:「白繼羽,那 不是龍十九。」 白繼羽微笑著踏入屋內,刀已鞘,黑漆漆的刀柄,緊握在他蒼白的手中, 他淡淡答道:「她可能是。只要有一絲微笑的可能是,我就會殺了她。玉總管, 我可不是抓人蹲大獄的官府狗腿。」 「外面的人呢?」玉若嫣問道,長劍斜指地面,一股攝人的氣魄從她身上傳 出,那並非殺氣,給人的壓力卻絲毫不遜,離她最近的一個騷浪女子雙腿一陣顫 抖,稀里嘩啦尿了一片。 「我結得梁子已經夠多。他們小睡片刻,自然會醒。」白繼羽握著刀柄踏上 一步,瞥了一眼聶陽,微微搖了搖頭,道,「你救你的人,我只要龍十九一個。 這生意並不虧。」 玉若嫣略一沉吟,顯然不願在此時此地與白繼羽交手,給龍十九可趁之機, 便後撤半步,垂劍於側,道:「誰先找到,便是誰的。」 「好。」白繼羽乾脆答道,手臂微微一動,也沒見他怎麼出手,就聽極輕極 快的一聲響動,離他最近的一個女子滿臉驚慌失措的望向自己赤裸高聳的胸膛, 一道血線從豐美的乳溝中由細變粗,跟著綻放成一道猩紅裂隙。 連慘叫也不及發出,又一個女子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你!」玉若嫣眼底怒意上湧,低喝道,「這是要把她們殺光麼?」 「外面那個姓祁的,這裡一個姓孫的,一個姓聶的,留下這三條命,其餘與 你何干?實話告訴你,先前你審過逃到外面的,我一個也沒有放過。」白繼羽也 不停手,說話間又是兩刀揮出,鮮血飛濺,艷若桃花。 剩下的幾個女子驚聲尖叫,紛紛躲到尚有露水恩情的聶陽身後,互相摟著抱 成一團。 白繼羽哈哈大笑起來,語氣中略帶幾分淒狂,「龍十九,你以為你縮在聶陽 後面就能保命了麼?告訴你!今日你要是不現身跟我走,我就把所有可能是你的 一個個全都殺掉!你和姓董的,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眼見玉若嫣按捺不住就要出手阻止之際,聶陽突然覺得背後一痛,不由自 往後倒去,帶著身後幾個女子驚叫著倒成一團,摔在身後大床之上。 接著就聽卡嚓一聲脆響,床中央驟然陷落,方才一直伺候在聶陽身側的一個 赤裸女子順勢一滾,鑽入那個陷洞之中,下方一陣悶響,旋即波的一聲,從洞口 冒上一陣濃嗆青煙。 龍十九用毒本領在江湖中少說也能排進前十,玉若嫣白繼羽略一遲疑,都沒 敢鑽入煙霧中追蹤過去。 但旁邊一個衣衫半解看上去約莫三十有餘的婦人看了一眼先前幾名女子的淒 慘死狀,轉頭望了一眼那已被濃煙封住的逃脫洞穴,恨恨道:「我知道出口在哪 兒!你們若不殺我,我便帶你們過去殺她!」 白繼羽看了一眼玉若嫣,冷冷道:「好,抓到她,你走。」 玉若嫣走到桌邊拔掉孫絕凡四肢銀針,一掌貼住她心脈,送了些真氣過去打 通被封閉的筋絡,扭頭看向聶陽道:「怎麼樣,能動了麼?」 聶陽掙扎著站直身子,咬牙道:「能。」 玉若嫣一把提起那說要帶路的婦人,指了指孫絕凡道:「扶著她,跟在我後 面。」 白繼羽轉身領在最前,道:「不要離我太近,我不習慣背後有人。」 玉若嫣也不與他爭,默默拉開丈餘距離,走在他後面。 這距離對玉若嫣這樣的高手自然不算什麼,但白繼羽也不知對自己的應變速 度極有信心,還是並不擔憂玉若嫣會向他出手,走在前面,連刀柄都從手中撒開。 上到外面,總算重見天日,那婦人一面慌裡慌張將身上衣物整理妥當,一面 抖抖嗦嗦的指了指正西,道:「就……就在那邊不遠。」 聶陽扶著孫絕凡跟在後方,一路不知要說什麼才好,直到此刻,才支支吾吾 擠出一句,「我……真的很抱歉。」 孫絕凡並未答話,只是虛弱的搖了搖頭,那死水一樣的雙眸,泛起了一絲絲 奇異的波瀾,彷彿在方纔那些時候,想起了許多從前的事情。 想起了當年煙雨濛濛的江南水鄉,那撐著油傘的俊美少年,溫柔微笑著擋住 她潤濕的肩頭,柔聲在她耳邊說道…… 她閉上雙目,推了推聶陽,靠在了一邊的磚牆上,平靜道:「不必扶我了, 你隨他們去吧。」 聶陽心中一顫,看著她彷彿看空了一切的神情,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他想 等她叮囑些什麼,比如一定要殺掉邢碎影,為她報仇之類。 可她一句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站著。 「聶陽!」玉若嫣遠遠叫了他一聲。 他不能再等,只好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追向那兩人。 他遠遠了頭,孫絕凡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恍如幻影。 突然,他心底隱約察覺到什麼異樣,並非是孫絕凡有什麼不對,而是方才屋 中發生的那些。 他捏了捏拳,嘗試著運了運氣,儘管經脈依舊猶如刀割,但總算激鬥的兩股 真力能被他用出點滴。 剛才的情形絕對有問題。 若是龍十九找來的人這麼容易就把她出賣,那白繼羽殺掉前兩個人的時候, 為了保命,這女人就應該已經開口才對。 而且以龍十九的作風,若是找來的女人真的有不可靠的可能,她就絕不會讓 那人知道她真正的逃亡路線。 聶陽提氣便要往疾奔,不想才邁出一腳,週身經絡便一陣劇痛,險些單膝 跪倒在地,更不要說施展輕功。 幸好,險些上當的那兩人,一個十分瞭解龍十九,另一個則有著近十年的官 府生涯,還沒追出多遠,他們便一起折了來。 察覺到聶陽內息不調,玉若嫣經過身邊時順手一拍,一股柔和真氣自肩井透 入,雖不能幫他運用內力,卻多少舒緩了經脈中的萬般難過。擔心他落在後面遇 敵,她順手把長劍也交給了他,扭身閃入院中。 他連忙站起來,想要跟在那兩人身後。 那個要指路的婦人已經不在玉若嫣手上,而是被她打昏,遠遠的丟在路旁。 如果他們的推測有誤,再來弄醒這個女人,讓她帶路也是一樣。 會這麼想,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龍十九要的就是這個人之常情呢? 聶陽突然定住了步子,玉白二人身輕如燕,轉眼就已經鑽密道之中,所以 此刻留在這裡的,只剩下他一人。 他緩緩扭過頭,看向遠處路邊樹下,那應該已經被重手法擊暈的女子。 如他所料,那女子緩緩站了起來,彎腰拍了拍衣裙的塵土,匆匆邁步向旁邊 的林中走去。 「不許走!」聶陽怒吼道,顧不得從指尖傳來的細小麻痺,緊緊握住手中的 劍柄,邁步追了上去。 那的確就是龍十九本人,她一頭,也沒見揚手屈臂,一道細小烏光便閃電 般射向聶陽面門。 正是她的獨門暗器,逆鱗。 聶陽無力閃躲,左臂一抬擋在身前,恍若蜂叮般的一下刺痛,瞬間便帶來一 陣徹骨麻痺。 他毫不猶豫揮劍刺下,生生從被射中的地方挖下一快血肉。 龍十九身無武功,腳程比起聶陽自然慢些,她這次顯然是被抓了個措手不及, 舉手投足都頗為狼狽,為了隱藏身份選擇的裝束也不利於隱藏保命器具,扭頭看 向追來聶陽的眼神中,頭一次讓他看到了難以掩飾的惶恐。 聶陽頭看了一眼那院子,玉若嫣和白繼羽並未折,多半這狡兔三窟的龍 十九安排了什麼人從另一條密道逃命,引開了那二人。 艱難凝聚起的真氣漸漸消散,劇痛快要讓他失去神智,但仇人的幫兇已經近 在咫尺,逼走月兒的謀劃,仇隋的佈局,必定有這女人一份。 他已無力將她活捉,至少,也要絕了這個後患。 「龍十九!」稍縱即逝的機會就在眼前,聶陽怒吼出口,掌中青鋒高高舉起。 龍十九慌張身,至此,聶陽才真正相信,這個一身本事千變萬化的可怕女 人,當真一點不懂武功。 他紅著雙眼,一劍斬下。 一聲淒厲的慘嚎,青草坡上,啪嗒掉落了一條手臂。 經脈的劇痛終究還是擾亂了聶陽的劍,偏開了不少的劍鋒從龍十九的右臂齊 肩斬下。鋒利的劍刃凝聚著聶陽能凝聚起的所有真力,一劍劈斷了那不知造就了 多少張虛假面孔的靈巧筋肉。 斷臂的龍十九本能的一腳踢在聶陽胸前,自己也失去平衡,咕嚕嚕順著草坡 滾落下去。 他咬緊牙關想要站起,畢竟方才玉總管拿一下都沒能讓她真的昏厥過去,必 定是提前對自己施了什麼藥物,這下斷臂,也未必就能讓她暈厥在下面。 唯有立刻追下去將她制住,才算是真正斷掉了仇隋的一條臂膀。 可經脈的承受能力已到了極限,他強撐坐起,屈腿正要起身,就覺腹下丹田 萬刀攢刺,一股激流直升天靈,耳中一陣轟然巨響,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轉。 一瞬間,他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重重地栽倒在地,在坡上滾了幾圈,卡在 了一顆樹旁。 眼前的黑幕費力的睜開一線光明,聶陽動了動酸澀的雙眼,漸漸適應了明亮 的陽光。 從腹中的飢餓感來猜測,這次暈厥,恐怕至少也持續了七八個時辰。 他動了動手腳,暈倒前的劇痛和麻痺已然無影無蹤,經脈中內息奔走流淌, 順暢渾厚。 只不過,卻並不是他能勉勵操控的幽冥九轉功,而是比先前更加精純的凝玉 功,內力形成的漩渦在他體內緩緩轉動,彷彿在嘲弄他的無能。 他閉目凝神,仔細感知一番,才發現幽冥九轉功與對手的這次較量終於還是 因相差太遠慘敗,得自孫絕凡的功力九成都被凝玉功捲入其中,在他昏厥期間煉 化吸納,融為一體。 這樣一來,他和徒具一身內力的廢人也並無太大分別。 他沮喪的蒙住眼睛,輕輕歎了口氣。 床邊傳來一聲夢囈,他這才發覺,屋中並非只有他一人。 他撐起身子,看了看身邊。 雲盼情歪著頭枕在手臂上,趴在床邊睡得正酣,田芊芊披著外衣趴在桌上, 神情憔悴,好像剛剛才安心睡下。 不忍擾醒她們,聶陽小心的靠在床頭,靜靜的坐著,看向雲盼情恬靜而略帶 稚氣的側臉。 如果月兒沒事的話,她應該也在才對。 不安的情緒瞬間從心底湧上,他皺了皺眉,安慰自己,月兒多半是受了傷, 也在養傷,自然不能來看護他。再說,她受了那麼大的委屈,知道了那樣不肯接 受的事實,一時之間,不敢來面對他,也是情有可原。 他已經認出這是玉總管給田芊芊慕容極他們安排的容身之處,他相信,月兒 一定就在這院子中的某間屋裡,靜靜的養傷。 她一定傷得很重,不然,說什麼也會跑來纏著他。即使知道他是哥哥,月兒 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她本就不是循規蹈矩的人,比起聶陽,那些所謂的倫理道德 連狗屁都不是。 可這樣似乎終究還是不好,也許。是到了了斷一切的時候了。即使月兒會為 此傷心難過,淒然落淚,他又能怎麼辦? 那……畢竟是他的親妹妹。 他又歎了口氣,隨著這聲歎息,房門打開,趙雨淨端著木盤,托著兩碗清粥, 一碟醬菜走了進來。她扭頭看見聶陽醒了,手上一抖,險些把碗盤扣在地上。 「你……怎麼樣了?」不知為何,趙雨淨與他之間彷彿多了一層無形隔閡, 連這種理應關心的低聲詢問,也顯得生硬彆扭。 也許是太久沒見了吧,聶陽權當如此,勉強微微一笑,道:「還好,就是有 些餓了。」 「那……我叫田姑娘餵你喝些粥。」 聶陽連忙搖了搖手,道:「不必,我自己能行。讓他們休息吧。」 趙雨淨怔了一下,端過粥碗,用筷子夾了幾根醬菜進去,遞給了他,低頭輕 聲道:「我聽說,你的內息出了岔子,武功,很可能就此全廢。是麼?」 凝玉功他完全沒有修習過,即便祁玉琳肯教,心法口訣熟練掌握,怎麼也要 一段時間,這真氣無法與幽冥掌、影返相,唯一能全力施為的,竟只剩下了狼 影幻蹤這門身法。 他沮喪的點了點頭,歎道:「差不多就是如此。」 趙雨淨面上儘是鮮明的失望之色,她微微搖了搖頭,苦澀道:「那你慢慢喝, 我……先走了。」說著站起來,轉身便要出門。 聶陽連忙把她喚住,問道:「趙姑娘,我……我想知道,月兒呢?她怎麼樣 了?」 趙雨淨面色登時一變,好像他問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一樣。 「你……問她們兩個吧。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匆匆丟下這樣一句,甚至 忘記了壓低聲音,趙雨淨飛快出門,簡直像是落荒而逃。 雲盼情揉了揉眼,被那一聲吵醒,咕噥著什麼坐了起來,看到聶陽靠在床頭, 精神好似還不錯的樣子,頓時雙眼一亮,喜道:「聶大哥,你沒事了吧?」 聶陽滿腹不安,端著粥碗的手經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他望著雲盼情,一字 字問道:「盼情,不要瞞我,月兒……到底怎麼了?」 雲盼情面上的喜色頓時僵住,她垂下目光,不敢與聶陽的雙眼對視,慢慢地, 慢慢地扭開了頭。 「盼情,告訴我。」他的語氣變得凝重,忐忑的心緒已經在準備聽到最糟糕 的答案。 雲盼情用很小很小的聲音答了一句。 但那一句,聶陽聽得十分清楚。 他相信,不論過去多久,他都不會忘記聽到的那六個字,這六把刀一樣的字, 釘的他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月兒姐姐……死了。」 乳硬助性 第一章 (一) 那雙手臂一扯,聶陽便順勢倒了下去。精壯的身子,頓時壓在一具香軟嫩滑 的嬌軀上。 不過一觸,他就已確認了身下赤裸美婦的身份。 「操,這不是『電梯裡有倆2』的那個Rose麼!」 (二) 孔雀郡外一戰不見,失蹤多日後的她,竟成了個說不出話,只會呀呀低哼的 風騷啞巴。 祁玉琳,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難道去上京告御狀了麼? (三) 心知五羅媚顏心經已初步奏效,龍十九莞爾一笑,重又扶著他往走廊盡頭走 去,她易容成這副心底最不情願的模樣,其實只是姑且一試,並沒想到竟會有用, 她在心底冷冷嘲弄一句,口中仍是溫柔體貼的聲音,「那你便什麼也不要想,聽 我的話,乖乖遵循著心底的慾念,好好的滿足一番吧。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 要想,你就能得到無上的快樂。」 「是……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兩遍?」 (四) 長廊盡頭的牆壁並非終點,龍十九在一塊青磚上輕輕一按,一道極難分辨的 狹窄暗門便無聲無息向內打開。 聶陽被她推進門內,就看到了對角巷。 「我……是不是該買根魔杖?」 (五) 桌邊床上,或躺或坐,或半倚或站立,竟足足有十八個女人。 十八個手拿折凳,剃著光頭的女人。 「我們是,少林寺十八銅人!」 (六) 男子天生的獸性,不知不覺便充斥在他的胸臆之間。 而爆發出來,不過是因為龍十九淡淡的一句話。 「是男人,就下一層。」 (七) 接著就聽卡嚓一聲脆響,床中央驟然陷落,方才一直伺候在聶陽身側.B.的一個 赤裸女子順勢一滾,鑽入那個陷洞之中,下方一陣悶響,旋即波的一聲,從洞口 冒上一陣濃嗆青煙。 屋裡的PM2.5,轉眼就超過了八。 「這女人,好毒的手段!」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輕雲飄颻 「你……說什麼?」聶陽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盯著雲盼 情,顫聲問道,「我……最近腦子時不時的不清楚,剛才,沒有聽清。」 雲盼情看著床尾皺巴巴堆在一起的被單,小聲道:「聶大哥,我知道你聽清 了。你……節哀。」 聶陽的追問有些大聲,趴在桌上的田芊芊雙肩一顫,睡眼惺忪的挺直了腰, 一見聶陽已經起來,先是一喜,旋即發現他面上神情有異,雙目一轉,立刻起身 道:「哎呀,我去通知慕容大哥,趕緊叫人來給你看看。聶大哥,你經脈裡的內 功古怪的很,可千萬別冒然運功。」 嘴裡一邊說著,她一邊飛快跑到門邊,對著雲盼情可憐兮兮的求救眼神很沒 義氣的微微搖了搖頭,閃身逃了出去。 看來,這兩人到都想到,聶陽醒來之後,必定會先問月兒的事。 「告訴我,到底……怎麼事?」陰、陽蹺脈氣血上衝,風池穴上滯澀憋脹, 聶陽頭疼欲裂,不得不按住眼角,一邊輕揉,一邊問道。 雲盼情聽他聲音頗為痛苦,忍不住轉過頭來,看到他按著眼角面頰肌肉不住 抽動,不由得低低歎了口氣,挪了挪身子坐到聶陽身邊,抬起雙手幫他運力揉著 頭頂,也不管他身上的奇妙吸力一股股的將她使出的真氣捲入。 「我和慕容,是在三岔口的酒肆找到的線。」她頗不情願的緩緩開口,講 道,「那裡有過一場激鬥,死了不少人,其中一個是崆峒斷空子,一個是鬼煞伏 下的暗樁。月兒姐姐在那裡受了埋伏,我們到那兒的時候,只找到了她……她被 人脫下的裙子。」 聶陽渾身一震,卻並未抬頭,只是啞聲道:「然後呢?」 「慕容發現旁邊掉著丐幫的口袋,便猜測是丐幫救走了月兒姐姐。據說他們 幫欠了狼魂很大一個人情,出手相救也是理所應當。可我們順著追出不遠,就 看到一個丐幫子倒斃在地。這才想到,他們幾個男人,連衣服也顧不得給月兒 姐姐穿上,連背後口袋都掉了,肯定是遇到了什麼強敵,不得不逃。」雲盼情口 齒依舊清晰,只是語速卻比平時慢了不止一倍,彷彿每一個字說出口來,都一定 要仔細斟酌過。 「我們擔心的很,就甩下了幫忙的兄,施展輕功拚命追了過去。丐幫子 的屍體,一個個被發現,其中最高的,也只是個三袋子。不過他和幾個二袋 子應該拖了那個追擊的人很久,那人為了洩憤,把他們的屍體幾乎剁得不成樣子。」 看他搖了搖頭,掙開了她的手,她轉而端起粥碗,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 「丐幫的人為了保住月兒姐姐,先後轉移了四處地方。我和慕容一路追過去, 粗略看來,至少犧牲了二三十人。」她似乎不願講出最關鍵的地方,又沉默了片 刻,才道,「可即便如此,我和慕容趕到的時候,一切也都晚了。那最後一處地 方,剩下的,也只有月兒姐姐……和那個追殺者兩個活人。」 聽到那時月兒還活著,聶陽登時睜開雙目,充滿希冀的看向雲盼情,可她神 態黯然,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月兒姐姐原本的傷勢就很重,一路被帶著逃來逃去,早已失血過多,見到 她的時候,她身上的衣服剛被撕得粉碎,除了傷口血淋林的,每一處看起來都蒼 白的像紙一樣。」雲盼情小心翼翼的描述著,顯然仍在避著什麼。 聶陽心思的確混亂,卻並不是之前那樣神智盡喪,他突然伸手抓住雲盼情的 胳膊,一字字道:「你還沒有說,那個追殺月兒的人是誰。」 雲盼情見他不肯喝,只好又把裝滿粥的勺子放碗中,她輕輕掙開他的胳膊, 走到桌邊把粥放下,背對著他低頭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應該猜得出是誰 才對。若是仇隋的人,有機會活捉,絕不會下殺手。」 一個名字緩緩劃過眼前,聶陽摀住氣血翻騰的胸口,問道:「董……劍鳴?」 雲盼情沒有身,背對著他點了點頭,「正是……他。我見到他的時候,他 整個人好像瘋了一樣,滿臉是血,雙眼通紅,他一邊……」接下來的事情似乎有 些難以啟齒,雲盼情結結巴巴說了好幾個一邊,才道,「一邊揉自己的褲襠,一 邊用劍在月兒姐姐……的肚臍那裡亂攪。」 眼前一陣發黑,聶陽脊背一軟,靠在了床頭。 「他應該已經折磨了月兒姐姐很久。」草草帶過去最難講出口的地方,雲盼 情的口氣有些解脫,語速也稍微快了一些,「我和慕容當時便火冒三丈,我第一 次見慕容那麼生氣,我們一路狂奔了將近一個時辰,我還沒過那口氣,慕容就 已經上去動手。他家傳的七星引天掌確實厲害,可……可董劍鳴的武功,真不是 突飛猛進可以形容。二十招不到,董劍鳴中了慕容一掌,慕容也中了他一劍。然 後我也沒看清怎麼,慕容就被暗算了一下。我想去追,慕容叫我別去,說他手上 拿著逆鱗,我猜,那多半是龍影香身上的。」 「我幫慕容用內力吸出了那枚細針,就去看月兒姐姐。」雲盼情躊躇片刻, 還是悠悠歎了口氣,只是簡略道,「她傷得太重,連句話也沒留,就……去了。」 一絲狐疑染上聶陽雙目,但轉眼便被滔天恨意席捲淹沒,他盯著雲盼情避開 的側臉,彷彿還抱著一線希望,問道:「當時……你們兩人都在,就……就當真 救不活麼?」 這時屋門又一次打開,慕容極大步走了進來,身上穿著一件寬鬆長袍,領口 露出半邊肩頸包纏的白色紗布,他徑直走到床邊,拍了拍雲盼情的肩頭,接過話 頭,直視著聶陽道:「雙腿筋絡被齊根挑斷,氣海、丹田被陰勁摧破,小腹一劍 貫穿,臟腑盡傷,武功盡廢,聶兄,我們當真無力天。唯有……讓她走的不那 麼痛苦。」 聶陽渾身一顫,週身肌肉霎時繃得死緊,竟就這麼僵在了那裡。 雲盼情扭頭見他這樣,雙眼頓時紅了一圈,坐在桌邊也不敢過來,只是偷偷 瞄他。 慕容極深深吸了口氣,盡力維持著語調的平穩,緩緩道:「聶兄,這幾天發 生的事你恐怕都不知情,我大略和你講講,你……心裡也有個底。」 慕容極的語速比起雲盼情並不快上多少,但他用字簡略,也沒有任何多餘描 述,很快便將聶陽那晚離去之後發生的事情順次講完。 聶宅中的那場亂戰,聶陽走後便很快結束。除了先前受傷的幾人,淨空大師 也受了些內傷。趙陽以一己之力先後接戰東方漠、宋賢、淨空大師,負傷不輕, 田義斌按捺不住最終插手,才保他順利脫身。 那幾戰由趙陽轉述,想來不會有什麼出入,慕容極並未多說,草草帶過。 「聶姑娘去世的消息很快走漏,對手想對她的棺木下手,與我們樓中子.B.發 生了幾場激戰。玉總管擔心仇隋暗地毀屍,托田義斌牽頭,與宋賢、淨空大師他 們在次日正午送棺木離鎮,仇隋相陪在側,不敢妄動,只能看我們離鎮之後快馬 加鞭將聶姑娘送走。昨日,棺木已到如意樓。由幾位武林名家陪送,當即下葬。」 慕容極稍稍頓了一頓,補充道,「江湖常情,人死為大。南宮樓也是慎重考慮 才做了決定,聶姑娘的死訊昭示於人,順峰鎮這邊的流言蜚語,也就掀不起什麼 波瀾了。」 這自然是此時最好的辦法,只是看聶陽愈發鐵青的面色,實在難以預料這消 息他是否能完全接受。 看聶陽並沒開口,慕容極清了清嗓子,繼續道:「這幾天仇隋仍在幫著程副 統領圍山,沒什麼大動作。他們那裡受傷的幾人也都恢復得很快。我們這邊的人 四處找你,結果還是被龍十九擺了一道,跟丟了那輛馬車。後來……孫絕凡中了 龍十九的陷阱,被擒時拚死留下暗記,指明了大概方向。因為可能的地點有三處, 我們便分頭行動。玉總管那一路找到了你,之後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 雲盼情看了一眼聶陽,眼底滿是擔憂,不禁輕聲開口道:「聶大哥,你已經 這副樣子,不如……就此罷手吧。仇隋為虎作倀,總有一天會有人取他性命,你 ……你帶上董姐姐她們,鏢局去吧。」 聶陽抿緊嘴唇,緩緩搖了搖頭,跟著緊咬牙關,從齒縫中道:「祁玉琳呢? 她……好些了麼?」 慕容極知道他的心思,當即便道:「聶兄,且不要說祁玉琳現在依然神智不 清無法幫你,就算她今晚就能把凝玉功的心法傳授給你,你體內的幽冥九轉功不 設法廢去,一樣還是要走火入魔。到時候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 「廢……廢了它,好!我這就廢了它!」聶陽盤膝挺背,當即便要強行把幽 冥九轉功的殘餘真氣運出,送到凝玉功的沉厚漩渦之中,可意念才達丹田,便覺 腹如刀割,體內奔流的凝玉真氣彷彿起了什麼可怕的變化,奇經八脈都好似要被 漲裂,只要想要運勁,便會半身酸麻動彈不得。 也不知是急火攻心,還是苦苦壓抑的悲痛終於傷及肺腑,聶陽喉中一陣腥甜, 粘稠苦澀充盈滿口,縱然緊緊閉嘴,仍是一線血紅從唇角流了下去。 慕容極連忙上前出掌抵在他背後,雲盼情面色大變,也慌裡慌張的一掌按在 他胸前。 緊接著,兩人一起悶哼一聲,互望一眼,同時運力向後一抽,踉蹌著向兩邊 退開。 聶陽再也壓抑不住,哇的一聲吐了滿鋪猩紅,痛嚎著向後倒下,雙手按住小 腹,離水的活魚般激烈挺動。 雲盼情一副泫然欲泣的焦急模樣,擰著衣角道:「聶大哥,芊芊姐特意叮囑 了叫你不要運功,你這麼不愛惜身體,萬一……萬一出了事,你要怎麼報仇?」 慕容極滿面詫異的望著聶陽,眉心緊鎖,道:「田姑娘有沒有說過到底怎麼 事?他這內力……怎麼如此古怪。」 雲盼情搖了搖頭,只道:「她也弄不清楚,只說這和祁玉琳身上殘餘的凝玉 功根本不是一事。難道……難道幽冥九轉功害的凝玉功變成別的樣子了麼?」 說話間,聶陽慢慢安靜下來,擦了擦額上汗水,好似即將溺斃的人一樣緊緊 抓住了慕容極的手,顫聲道:「我……要恢復功力,求你,求你們,幫我……幫 我恢復功力!董劍鳴,仇隋,我不會放過他們!不會放過他們!還有龍十九,龍 十九呢,她死了麼?死了麼?」 雲盼情連忙過去撫著他的胸口幫他鎮心理氣,柔聲道:「聶大哥,你越急, 內息就越亂,先冷靜下來好麼?」 慕容極道:「龍十九逃脫了,留下的那只右臂,還險些害死樓裡一個兄。 按田姑娘的說法,少了一隻右手,等於削弱了龍十九八成能力,以她的性格,多 半會拋下這邊的一切逃之夭夭,即使不逃,有田姑娘幫忙,一隻手的龍十九也威 脅不到你什麼。暫且不要想她的事情了。」 「遲早……我遲早要殺了她。他們……都該死,都該死!」聶陽深深呼吸幾 次,劇烈的喘息才漸漸平復下來,「我的武功……到底該怎麼辦?」 「田姑娘正在和玉總管商討,凝玉莊開宗立派之初實在太過低調,知道他們 來歷的人著實不多,我已經叫人去請田義斌田老爺子,希望能有什麼線。」 「來歷?」聶陽不解,問道。 「玉總管和我都認為,你體內的凝玉功,是造成你目前境況的根源,而並非 是幽冥九轉功的緣故。否則,你應該真真切切的走火入魔,早變成了不受控制的 瘋子。」慕容極沉吟道,「而就我們所知,凝玉功不該有這個效果。因此才猜測, 這會不會與這門內功的源頭有關。」 不論雙修還是採補,這種陰陽交泰的法門,十有八九都是脫胎自某種真正的 內功,憑空獨創出來的,幾乎沒有。當年名動一時的奼女玄冰訣,最後也被發現 是源自武當玄門正宗的真武玄經。 這種投機討巧的練功路子,本就是為了彌補自身修煉資質的欠缺,當真是天 縱奇才,大可以創下如北冥神功一般海納川的絕頂內功,何必要費一番雲雨功 夫。 而既然是投機討巧,那雙修心法練到最後,如有大成,自然而然便會修補因 捷徑而缺失的部分,成為與原內功或是相差無幾、或是完全一致的真氣。 慕容極所懷疑的,就是聶陽體內積聚的真氣極多,經過凝玉功周天凝練之後, 也許已經超過了所需的額度,因此在如同走火入魔一樣的一番折騰後,很可能已 經蛻變為凝玉功的根源。 雲盼情出身名門,對此也略有瞭解,不禁蹙眉道:「要真是如此,豈不是更 加麻煩?咱們手上連凝玉功的心法也沒有,要去哪裡弄那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本源 內功?」 慕容極也面帶難色,道:「這種採補雙修的功夫,除了特別霸道比如九轉邪 功這類,威力大都不如他們的本源內功,只是走了捷徑,初期會比較迅速而已。 凝玉莊雖然也小有名氣,但莊一向處事低調,子大多溫和謙恭,絕少惹是生 非,幾乎沒什麼人會去特意探究他們隱藏的秘密。也許樓內可能有些資料,我已 經傳書去問,這兩日應該會有結果。剩下就看田爺的了。」他輕輕歎了口氣,向 聶陽道,「聶兄,無論如何此時心急不得,你體內九轉邪功還未完全消滅,兩種 特質近似的內功同時存在極為危險,你稍安勿躁,大家都在想辦法,相信不會讓 你等太久的。」 「月兒……」聶陽口唇蠕動,輕輕自語一句,緩緩低下頭,垂落的髮絲遮住 了蒼白的臉龐,不再開口,只是輕輕搖了搖手。 雲盼情扯了扯慕容極衣角,柔聲道:「聶大哥,我和慕容先出去了,你好好 休息,我把粥再溫溫,過會兒給你送來。」 田芊芊正一臉忐忑的等在院中,一見他們出來,迎上來苦笑道:「他的情況 不太好吧。」 雲盼情扁了扁嘴,挽住她的胳膊,故意嗔道:「你到跑得快,留我在那兒干 著急,你就不擔心麼,也不進去問問?」 「怎麼不擔心,急得我把帕子都擰爛了,」田芊芊摸了摸雲盼情後背,輕歎 道,「可沒找到原因之前,去不也是白搭。」她心思敏感,低聲道,「再說,我 畢竟是龍十九的徒,他這會兒情緒還不能自控,萬一對我說出什麼傷人的話, 聽了,少不得會生他的氣。我可不想。」 「趙姑娘……」慕容極遠遠看到趙雨淨在角落窺伺,才出聲喚了一句,她便 匆匆走了,想必是看到雲盼情神態並不太悲傷,知道聶陽應該暫且沒事。 「聶大哥這副樣子,咱們的時間可當真不多了。」雲盼情遲疑道,「慕容, 玉總管為何就是不肯調集高手動手呢?」 對仇隋那邊的情況,這兩人均有所隱瞞,不敢叫聶陽知道。其實,月兒的屍 身運走當天,仇隋便與程副統領開始協商,試圖縮短圍山的期限,並在大半人同 意的情況下往遊仙峰的山腰水源投了劇毒。 很明顯,他正在加快計劃實施的步驟,興許是節外生枝的事情太多,讓他開 始感到不安。 這些是自然逃不過玉總管的耳目,可直到今日,她依然沒有任何舉措,只是 呆在這邊,與他們一起商量救治聶陽。 那六萬兩稅銀,和天道苦心謀劃的陰謀,她彷彿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無奈上下有別,慕容極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有苦笑道:「玉總管自有打算。 這邊的情況我也一併傳給樓裡了。樓這陣子恰好沒有外出,這時候應該已經知 道了。」他頓了一頓,似乎不知當不當講,但略一猶豫,還是道,「不過樓和 玉總管之間發生過一些事,他不會特地約束玉總管,玉總管也不會全聽他的。南 三堂大多時候,與自治也沒什麼分別。」 「這次的決定,南宮樓全都知道。」一個平平的悅耳女聲從三人後方 傳來。 慕容極身尷尬一笑,望著不知何時已經在那兒的玉若嫣,岔開話題道: 「玉總管,不知聶陽的情況,有解決的頭緒了麼?」 玉若嫣先看了一眼田芊芊,跟著又意味深長的望著雲盼情,道:「他體內的 凝玉功尚且無計可施,不過那半死不活的幽冥九轉功,倒是能趁機廢去。」 雲盼情忍不住道:「就這麼廢掉……當真適麼?」 田芊芊連忙道:「不廢又能怎麼辦,現在他體內凝玉功已經是絕對導,而 且自行運轉修煉好像已經到了先天境界,他就算費盡心思重新控制住九轉功,一 點點煉掉凝玉功,起碼也要十年八年不止。他肯定等不及的,不如廢掉九轉功, 置之死地而後生。」 「凝玉功陰柔有餘鋒銳不足,在陰性內功中過於謙和,與聶陽的武功不。 即便他學成了凝玉功,出手也會大打折扣。」玉若嫣道,「這一點,請務必讓他 本人瞭解。」 田芊芊嗯了一聲,問道:「自然是要他同意才行。玉總管,敢問那法子是什 麼?」 玉總管又望了雲盼情和田芊芊一眼,淡淡道:「去屋裡,對聶陽都說清楚後, 只要他同意,我自然會告訴你們。」 田芊芊不知為何後背一緊,總覺得玉總管那眼神略有一絲怪異,好像在擔心 這法子她最後會不同意,若不是知道絕無可能,她還真要以為玉總管看上了聶陽, 想藉機下手又擔心惹她吃醋。 這想法實在離譜,她忍不住暗暗自嘲。 可她還想呆在外面的時候,卻聽玉若嫣在裡面叫她,「田姑娘,你也進來, 此事你必須在場。」 若說田芊芊最無可替代的身份,無非就是聶陽上釘釘的妾室,正宗的聶門 董氏連著填房丫頭留在了孔雀郡,某些事情自然必須徵詢她的意見。她略覺忐忑, 進門坐下後,仍有些不安,下意識的握住了一旁雲盼情的手掌。 她可不是醋性小的女人,自打算計好將來可能的位置,便有意無意的討好著 聶月兒,也不再敢太過撩撥董詩詩的怒氣,月兒是親生妹妹的消息一傳過來,她 還暗自高興了一陣。田義斌妻妾成群,私生子女更是不知多少,她對此類事情本 就敏感的很,玉若嫣看向她的那道眼神,分明就傳遞給她與此類事情有關的不安。 莫非想廢掉聶陽的九轉邪功,就要給他新討個小老婆不成?田芊芊略覺詫異, 靜靜坐在那裡,等玉若嫣開口。 畢竟這裡不光有她,還有個沒什麼後患的趙雨淨,更不要說從龍十九那裡抓 來了不知多少伺候過聶陽的女人,都尚未打發離開,就算是要男女交歡,也不至 於無人可用,她偷偷望了望聶陽蒼白的臉孔,心中一陣刺痛,連忙安慰自己,一 定是多想了,理解錯了玉總管的意思。 玉若嫣帶著一絲倦色草草問明了聶陽此刻的狀況,接著便道:「我必須把丑 話說在前面,廢除九轉功並不能保證一定成功,即使成功,也不能保證你就可以 順利修煉凝玉功來恢復武功。若要我估計,你恢復武功的可能性,不到三成。」 聶陽毫不猶豫道:「哪怕不到一成,我也一定要試試看。如果不能親手報仇 雪恨,我還不如立刻就死在這裡!」 「若這風險不光要你一人承擔呢?」玉若嫣雙目如刀,牢牢釘入聶陽心頭, 一字字問道。 「那……那……」聶陽登時愣住,口唇微張,連說了幾個單字,卻無法開口 說完。 「需要一起承擔的人心甘情願不就是了。」半敞房門處傳來一聲答,眾人 看去,是扶著門框站在那裡的趙雨淨,她面色蒼白,卻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雙 眼閃動著異樣的光彩,「玉總管說的法子,必定又是和九轉功的行功方法有關吧, 不管有什麼後果,我都肯幫忙。只要聶陽牢牢記住,他妹妹的慘死歸根結底是拜 誰所賜,那我就算死,也不是死的沒有價值。」 聶陽抬眼看向她,那面孔雖然憔悴許多卻依然姣美不可方物,只是身子瘦削 更多之後,顯得略有一絲病態。他心中大致猜到了趙雨淨的情緒變化緣由,想必 是龍十九曾經說過什麼讓她隱約察覺到聶陽與仇隋之間存在什麼秘密關係,所以 對聶陽的信心發生了巨大動搖,而此刻月兒之死顯然要歸咎於仇隋的謀劃,新仇 舊恨並在一處,她所擔憂的關係頓時變得微不足道,她也就重新將報仇的希望放 到聶陽身上。 這屋中另一個可以幫忙的自然也不得不開口,田芊芊略一躊躇,輕聲道: 「能為聶大哥盡一份力,我自然在所不辭。只是我若真出了事,還請大家千萬瞞 住我爹,至少也要讓聶大哥親手報仇之後,再做計較。」她答的雖然乾脆,卻還 是忍不住瞄了玉若嫣一眼,心道若真的是只要豁命就成的事,她可要讓那群被抓 來的女人先打頭陣,那些早被龍十九摧滅心神的美艷傀儡,本也沒什麼活下去的 意義。 「好,」玉若嫣沒再多問,直接道,「那我就說說我的推測。信與不信,你 們自行定奪。廢掉聶陽體內的九轉功,正是最容易的時機,卻也是最危險的時機。 他體內的凝玉功不斷自行運轉,可以將所有接觸到的真氣卷吸入內,煉化融, 不過凝玉功的特性,便是只會吸收真氣協助自身進境,沒有外力協助的情況下, 並不會削弱另一方的功力。李玉虹被他錯手害死的那次,祁玉琳被龍十九設計的 那次,凝玉功都必須借助九轉功的特性,同時依靠外力幫忙才吸搾成功。這次聶 陽昏迷,凝玉功也是趁著我和慕容極出手壓制經脈中的激鬥,才成功煉化了九轉 功新增功力的九成。」 「也就是說,要讓九轉邪功被凝玉功吞噬,既要有外力幫忙,也要讓九轉邪 功同時運行起來,對麼?」田芊芊早已猜到了這個步驟,側目瞥了趙雨淨一眼, 插言道。 玉若嫣點了點頭,道:「不錯,說是最容易的時機,正因凝玉功在聶陽體內 已經勢不可擋,九轉功只要離開督脈,失去最後的藏身空間,有外力相助的情況 下,必然會被徹底消滅。」她輕輕抬了抬手,修長五指微微一蜷,接著道,「外 力,我可以一力承擔。用當年押解要犯的手法,我可以保證聶陽在四個時辰之內 只要試圖在手足三陰經中運力,督脈便會被暫時隔斷。聶陽的九轉功已經失控, 要讓它運行起來,也並不難。首先是要讓聶陽體內情慾充盈,有田姑娘在此,相 信輕而易舉。其次,就是靠內力做餌,把功力引發。最後,九轉功的緊要關頭, 聶陽只要在手足三陰經上略一運力,督脈閉阻,凝玉功就能把這最後殘存清除的 乾乾淨淨。只要他不再重新撿起這門內功,就再也不會有異種真氣互斥之苦。」 聶陽一直默默聽著,此刻才開口道:「玉總管,這些我知道了。該說危險的 部分了吧。」 玉若嫣微微偏頭,看向聶陽的眼神難得有了少許柔和,「其一,是我不能保 證,在這過程中你不會走火入魔,算上我的手法,屆時你體內會有三股真氣爭鬥, 你必須保持心頭一片空明,否則,內息稍有差池,你恐怕連自己的仇人都再也認 不出來。其二,是你體內凝玉功的異狀會帶來什麼後果,這裡沒人清楚。現在你 體內的凝玉功在經脈內盤根錯節,若是廢掉立刻便會讓你變成真正的廢人,那麼 九轉功廢去之後,你若再想反悔,就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我既然決定了……自然就不會後悔。」聶陽看她望著自己,便開口答了一 句。 「其三,是配你運行九轉功的那人,隨時都有性命之危。」玉若嫣掃了一 眼趙雨淨,目光落在田芊芊身上,道,「祁玉琳撿一條性命,是因為九轉功當 時極為衰弱,她的凝玉功又引發了聶陽體內的真氣將其牢牢壓制。換成不會凝玉 功的人,即便所練的桃花功與凝玉莊的彩石心經異曲同工,也保證不了一定可以 引發凝玉真氣前來救命。聶陽若能自控還好,可他到了那時八成無暇顧及這位女 子,沒他壓制的情況下,很可能會導致李玉虹的悲劇重演。尤其趙姑娘和田姑娘 真氣薄弱,很容易陰元盡洩,橫屍當場。」 她頓了一頓,刻意強調般道:「到時不光是死了一條人命,對聶陽的心智, 怕也是個打擊。他會如何,恐怕他自己也猜不准。」 玉若嫣假定的情形從聶陽眼前緩緩滑過,田芊芊蒼白的身軀一點點失去溫度 的景象,瞬間便讓他覺得心底一陣刺痛,他說什麼也不情願,可若是放棄,便代 表此前的人生所仰賴的仇恨就此成為一片虛無,只能眼睜睜看著仇人們逍遙自在, 那真是比死還要難過。 田芊芊看著他痛苦的神情,心中一陣酸澀,又混了幾分甜蜜,畢竟他方才最 痛苦的時候,正在看她,她低低歎了口氣,瞄了一眼趙雨淨蒼白的臉孔和顫動的 嘴唇,微微一笑,道:「沒什麼。我相信不會有事。玉總管,咱們這就準備吧。」 聶陽抬起頭來,伸手正要開口,田芊芊嬌聲打斷他道:「聶大哥,我這麼一 個嬌滴滴的小女子,你怎麼捨得我死呢?你絕不捨得的,對麼?那我怎麼會有危 險,不過是給你點內力,我本就是為你練的,你不拿去,我才要頭痛。」 聶陽緊緊握住拳頭,最終還是低下了頭,沒再說話。 田芊芊奇怪的看了玉若嫣一眼,她覺得剛才玉總管的話裡似乎不著痕跡的隱 瞞了什麼,而且那絕對和之前看她的古怪眼神有關。可完全摸不到頭緒,她也不 知道該從何問起。 怎麼看,那也不像是在擔心她的性命。 心底多少還是有些緊張,事前準備的大半時間,都被田芊芊浪費在沐浴淨身 的木桶裡面,一直蒸的皮膚都有些發紅,趙雨淨過來問了次話,她才猶猶豫豫的 擦乾抹淨披好衣服。 慕容極避嫌不在,聶陽草草吃了些東西,躺在內室等著。 僅僅一扇木門,能擋得了多少聲音,玉若嫣據傳與南宮樓早已不明不白, 趙雨淨更不必說,於是田芊芊一進屋門,便忍不住道:「盼情,你也要等在這兒?」 雲盼情面色緋紅,忐忑的看了一眼玉若嫣,低聲道:「我想和慕容一起等在 那邊,可……可玉總管說叫我陪她。」 這女人在打什麼意?田芊芊皺了皺眉,可既然是雲盼情,她也不好說什麼, 只有道:「那玉總管,請吧。」 玉若嫣一言不發,起身走進內室,向聶陽出手。 雲盼情滿面擔憂,拉住田芊芊的手,道:「芊芊姐,你……你可要千萬小心 啊。」 田芊芊哧的笑了一聲,摟過她抱了一抱,笑道:「沒什麼,我又不是頭上 轎的黃花閨女。再者說,總不會比我第一次被他用強的時候更糟吧?」 屋裡的熏香早已被田芊芊換好,玉若嫣也不敢在裡面多呆,屏息進去盡到她 的責任,便迅速閃身出來,點了點頭,道:「四個時辰。」 田芊芊走入屋中,返身一推屋門,趕在門縫攏前莞爾一笑,自嘲道:「他 要真弄我四個時辰,不必用九轉功,就能要了我的小命。」 雲盼情看著門縫閉,不由得想起上次聶陽發狂幾人相救的時候,她也是這 般忐忑不安的等著,不過那次她等在樓下,可不如這次這麼接近。 一想到田芊芊進屋後要發生的事,她就情不自禁的臉上發熱,忍不住在心底 罵了自己幾句。 想到那次的自然不只是雲盼情,田芊芊一走近床邊,看到聶陽充滿慾念的眼 神,彷彿要用目光將她剝光一樣,下意識的便想起了那一次。 幸好,這次總算是沒有礙事的花可衣,而且,聶陽並沒有失去理智。 他只是充滿慾望而已,田芊芊笑了笑,她並不討厭這樣的眼神,如果可以, 她寧願他只這樣看她一人。 為了方便,她身上只裹了一件披風,用雙手牽住前襟,只露著一雙柔白秀美 的赤腳與一段光潤纖細的小腿。她並未鬆手,反而將披風裹的更緊一些,腰臀曲 線隔著一層布料暴露出來,必有一番風情。 對於姿色,田芊芊一向自信的很,與聶陽相識以來一路所見,趙雨淨容貌雖 略勝一星半點,身段卻是天地之別,能讓她略覺不甘的,唯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凌 絕世而已。 她一扭腰肢,側坐在聶陽床邊,枕畔熏香繚繞,她微微一笑,深深吸了一口, 耳根隱隱有些發熱。 為了安全起見,她並未換上什麼厲害的淫媚春藥,只是稍稍施了些助興手段。 男子聞了,更易亢奮耐久,女子聞了,則會格外敏感嬌媚。她將那香氣仔細吸了 幾口,輕聲道:「聶大哥,你怎麼樣,頭腦還清楚麼?」 聶陽點了點頭,被單僅僅蓋著他的腰下,赤裸在外的雄健胸膛,已經微微泛 紅,「不過……我也不知道一旦開始,還能不能維持的住。之前內息錯亂髮作之 時,我……甚至向一個無辜民女出了手。」 那段憶似乎讓他極為痛苦,他閉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氣,道:「芊芊,要是 我情形不對,你就逃吧。到了那時我報仇無望,沒必要再連累你。」 「你要是害我沒出嫁就成了寡婦,頂上個剋夫命的帽子,那才是連累我。」 田芊芊吃吃笑道,俯下身去在他肩頭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跟著向裡一翻,裹著 披風滾進床裡,嬌笑道,「前朝有個鎮守塞外的王爺,極好女色,下屬出外打仗, 要是俘獲了美麗的女子,就用皮毛裹了捆上,快馬送到王爺營帳,捉來的女子越 美,王爺賞的官職就越大。」 她輕輕一翻,撐在他胸前,披風開散,敞開一片柔馥春光,挺秀玉乳垂目可 見,她語氣轉低,變得輕柔動人,在他嘴角輕輕啄了一口,道:「聶大哥,捉來 我的那個,你肯賞個什麼官職呢?」 知道她是想讓自己不要仍沉溺在憤恨悲傷之中,聶陽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心 中感動,摟住她修長的脖頸,在她面頰上吻了一下,啞聲道:「是你的話,我也 只有讓他來做王爺了。」 田芊芊歡喜一笑,扯過披風一角,連著她雪玉瑩滑的赤裸嬌軀一道,半蓋在 他身上,纖長五指順著他緊繃肌肉款款輕撫,一點點挪向他胯下。 身邊諸女之中,會如此動的不過兩人,此時一人仍能婉轉嬌吟,另一人卻 已香魂歸塚,聶陽心底一痛,神色登時一片黯然。 田芊芊本就在留意著他心緒變化,一見他神情有異,轉眼便猜出所為何事, 雙臂一展,將他抱緊,望著他的雙眼道:「聶大哥,我總算也是冒著性命之危來 幫你恢復武功,你……就不能暫且忘掉別人,只想著我麼?」 這一句說的幽怨哀婉,她本就極擅演繹各種情緒,此刻又是發自本心,聶陽 不由得歉然一笑,手摟住了她。 為他號脈時田芊芊就有所察覺,此刻肌膚相貼,那感受更是清晰無比,他身 體不斷散發出的隱約吸力,猶如無數輕軟細毛,令接觸之處酥麻酸癢,比起溫柔 愛撫,也不惶多讓。 她從不是羞羞答答的性子,一覺得舒暢,立刻便去求更多,雙腿一屈一伸, 已鑽入被單之中,臉頰貼著他的胸膛,一條修長玉腿橫在他的腰上,將細膩嫩滑 的肌膚盡數貼了上去,口中輕哼道:「聶大哥,你身上……好古怪,吸得人心裡 癢絲絲的。」 聶陽苦笑著搖了搖頭,心緒總算在多重牽引下脫開了沉重雜念,漸漸專注於 身畔玉體之上,「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事,你要是覺得不對勁,就早些躲開。」 「我可不捨得,」田芊芊嫵媚一笑,低頭吮了他乳頭一口,「這本事可讓人 舒服得很,將來董詩詩嘗過,肯定比我還貪。」 她語氣中多少有絲得意,彷彿覺得最先體驗到聶陽身體的變化,於她們之間, 就能算她稍稍勝了一局。 「我可不知道,之後還有沒有這種本事。」聶陽有些茫然的說道,「幽冥九 轉功廢掉後,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此前的種種辛苦,現下看來,就像是一個 玩笑。只是為了一個這樣的可能性,值得冒這麼大的險麼?」 田芊芊身子一挺,豐軟柔滑的乳峰壓在他胸膛之上,那兩點蓓蕾已經發硬, 像兩顆紅豆,輕輕硌在他胸前,她湊近他面前,往他嘴上輕輕呵了口氣,柔聲道 :「管他會發生什麼,總之蹲在原地不動,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她深知應該如何堅定聶陽的決心,句尾稍一停頓,便道:「你猜,最想看到 你就此一蹶不振的人是誰?」 聶陽胸前的肌肉頓時繃緊,她雙手一撐,扶著他的胸膛坐起,騎在他的腰上, 渾圓雪白的香臀,緊緊貼著他高翹的怒龍,「聶大哥,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可沒 叫你這時候一門心思想著仇人,這種時候,你只可以想我……想著我們的快樂… …」 纖細柔韌的腰肢輕輕扭動,挺翹圓潤的屁股隨著腰肢的動作一下下磨蹭著聳 立的陽根。 她的眼底也流露著渴望,豐美的嫩裂已從深處開始濕潤。 聶陽胸膛的起伏變得急促,他深深吸了口氣,挺腰坐了起來,將田芊芊粉白 玲瓏的身子抱了個滿懷,雙腿一盤一摟,將她腿心的滴露嫩蕊對準直豎陽物,緩 緩放下。 這樣坐擁一處,週身肌膚相貼極廣,加上熏香所致,怒龍尚未入體,田芊芊 就已通體酥麻,玉白肌膚飛霞陣陣,雙目潤澤如霧,轉眼便情焰如熾,嚶嚀一聲 埋首在他肩窩,親吻不休。 縱然情動,她到也沒忘了把體內淺薄真氣聚往會陰,免得被凝玉功捲纏進去, 丟了誘餌。 凝神在會陰方圓,陽根入體的滋味便顯得分外清楚。那又硬又熱的一根棒兒, 滋的一下便撐開了縮成一團的嫣紅嫩渦,碩大的肉菇頭兒,藉著那薄薄一層蜜漿, 毫不費力便鑽進她體內,戳的她胯下細縫飽滿酸脹,美的她嗯啊叫喚了一聲。 體內層層疊疊的細褶被那根東西寸寸熨平,加上那股無處不在的吸力作怪, 她週身上下一陣肉緊,才被陽根進出一個來,便暢快的彷彿一杯老酒淋在心頭, 醉的渾身火熱。 「這……這麼快活,我……我可撐不了多久。」她咬唇忍耐,這種體態動彈 不易,只能扭擺腰肢讓陽根淺淺攪動,而蜜戶內部最為敏銳嬌嫩之處,恰恰就是 入口數寸那一層軟滑嫩肉,這番攪動動作雖淺,於她體內卻猶如滔天巨浪。 頃刻,她身上便密密鋪就一層香汗,燈火映照下,更顯光潤無比,盡力扭動 的嬌軀,也顯得格外妖嬈。 乳蒂蹭過聶陽緊繃肌膚,被那吸力弄的酸軟不堪,胯下蜜漿橫溢,細嫩膣口 快被攪得融成一灘春水,田芊芊越扭腰後越是酥軟無力,穴眼深處那顆鴿蛋大小 的嬌軟花心甜美欲化,不得不開口問道:「聶、聶大哥,你……還沒……還沒好 麼?我……我不、不成了。」 聶陽汗流浹背,摟著她的臀肉不住托起放下,細窄的嫩管兒嘬的他精關澎湃, 可偏偏體內的幽冥九轉功卻沒有半點動靜,反倒是凝玉功絲絲縷縷的吃下了不少 好處。 約莫一刻功夫上下,田芊芊終究還是壓抑不住,鬢髮凌亂汗水津津的摟住聶 陽身軀,不住抽搐的玉臀沉沉坐下,半開花心軟綿綿的噙住小半龜首,美滋滋的 一口嘬下,反吐了一股清涼陰津出來。 這次雖洩的不很,也叫田芊芊腰酸腿軟得不輕,她軟軟倚在聶陽懷中,感受 著體內硬邦邦的肉棍仍在精力充沛的一抖一抖,每抖一下,都讓她渾身熱烘烘的 一陣酸癢,「聶大哥,那……那九轉功怎麼突然沒動靜了?」 明明她近來修煉的所有桃花功都已經聚在了會陰方圓,以往交歡到此,早已 有涼氣凝絲搔弄,勾的她大洩特洩,將攢下的積蓄一股腦交出。 聶陽眉心微皺,情慾仍舊高亢的他忍不住從下而上微微動彈起來,口中喘息 道:「要麼,我試試控制一下?」 田芊芊連忙搖頭,身子微微後仰,雙手撐在他腿上,上下微微擺腰,道: 「不成,大不了多試幾次,可、可不能害你走火入魔。啊……哎呀……不行了, 換你,換你來吧,人家腿都軟了。」 此時也沒別的辦法,聶陽也只得平心靜氣,縮腰一挺,將田芊芊換到身下。 她雙手攥住兩側床單,嬌喘吁吁的提臀迎湊,一直沒怎麼耗費體力的聶陽此 時好似出閘猛虎,雙手扳住她光潤肩頭,壓得她一雙嫩腳幾乎高過了頭,繃硬如 鐵的大腿辟辟啪啪拍在她雪嫩臀尖,轉眼便撞紅了兩片巴掌大小的肌膚。 本就還在第一個小浪尖兒上未曾下來,連喘息的空兒也沒得,就這麼被狂風 暴雨般抽送一番,田芊芊登時蜜出如泉,一雙奶豆漲的嫣紅如血,襯得汗濕玉乳 更顯白膩,抻直了大筋的大腿根不住痙攣,花心裡一股股清漿頃刻便接二連三的 洩了出來。 「啊、啊啊……唔!嗚啊……啊」這一番此起彼伏的極樂情潮,讓她口 中的嬌媚呻吟猶如亂弦琵琶,細碎短促,輕顫不休。 聶陽一直見不到九轉功有什麼動靜,不知不覺動了執念,脊背至臀,臀至足 跟,肌肉條條鼓起,雙手按住田芊芊雙臂,下樁般往細嫩花蕊中重重挺入,次次 外抽幾乎離體,入肉直沒盡根。 黏膩淫汁被陽根抽插翻攪,起了一圈細白泡沫,更多蜜液垂流而下,濕了大 片床單。 這疾風驟雨也不見停歇,田芊芊眼前陣陣發白,赤裸嬌軀好似被丟在巨浪滔 天的海面,一浪飛起,一浪拍下,浪峰層疊,打在心頭,全是濃烈如酒的洶湧快 意。 「啊、聶……聶大……啊啊、嗯啊啊,哥,停……停一下,叫……嗚啊!啊 啊啊……容我…容我……歇一下……嗯唔又、又……丟、丟了!」連一句哀 求都被弄成了斷續淫啼,田芊芊美的連眼淚都流了下來,只覺的五臟六腑彷彿都 化成了清湯,順著紅腫陰門一股腦流了出去,洩的身子裡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剩下。 除了那股早早聚了起來,卻怎麼也送不出去的內力。 該去的沒去,不該去的,則流濕了大半張床,田芊芊略有些著惱,聶陽才一 停下動作讓她了口氣,她就抬頭咬了聶陽一口,嗔道:「你這九轉功莫非長了 腦袋通了人性麼?我身子都要叫你掏空了,可那點內力倒是分毫沒少,再這麼下 去,非得快活死我不可。」 聶陽摸了摸額上汗水,面色有些沮喪,翻身躺倒,無力道:「說不定,這也 是天命。我此前為了報仇,毀了那麼多人功力,如今兩股真氣並存體內,讓我只 要運功便會走火入魔,不是現世報,又還能是什麼……」 田芊芊雖然也有些惱怒,但還是強打精神寬慰了他幾句,算算時間不過才過 去一個時辰不到,還有時間繼續嘗試。 下面的嫩眼已經腫的發熱,說什麼也要休息片刻,她擔心聶陽精氣勃發久了 會有不適,性先趴在他腿間,櫻唇一罩,把那巨物含入口中,丁香相就幫他紓 解起來。 為了等待九轉功行,聶陽已經忍耐良久,此刻被那靈巧香滑的舌尖一番伺候, 腰後一麻,哼了一聲便噴射出來。 口中一陣腥氣充盈,田芊芊沒想到他來的這麼迅速,一時沒想好如何應對, 又不願那白濁漿液飛得滿身都是,只得一邊悶哼,一邊咕嘟咕嘟嚥下肚去。 反正已經吃得乾乾淨淨,她性也不撒口,就這麼繼續婉轉吸含,一陣舔吮, 轉眼就讓那根棒兒又精神起來。 她這次可是著實累得不成,只好俯身趴在床上,挺起了雪白渾圓的翹臀,讓 他從背後一舉挺入。 門外三人等到半個時辰左右,趙雨淨便最先面紅耳赤聽不下去,起身道: 「玉總管,我先房歇息片刻,如果用得到我,叫我一聲便是。」 玉總管只是點了點頭,彷彿她在不在這裡其實無足輕重。 雲盼情沒想到自己會剩在這裡,不禁有些忐忑,輕聲問道:「玉總管,我… …還要等在這兒麼?」 玉若嫣瞥她一眼,淡淡道:「當然。」 雲盼情只有苦笑著摸了摸頭,到原處,如坐針氈聽著屋內一聲聲傳來的淫 靡嬌吟,臉頰紅的幾乎要燒起火來。 玉若嫣定力的確比她好上很多,田芊芊的叫聲酥膩柔媚,連她這未經人事的 處子,也聽得渾身發熱肌膚發癢,可這位玉總管,只是面頰微微泛起一絲紅潮, 連眼神也不曾有任何變化。 這樣坐立不安的又等了一個時辰,時間已將近過半,雲盼情幾次開口,卻又 把到唇邊的疑問吞了去。 這時吱呀一聲,屋門開了大半,田芊芊扶著門框走了出來,踉踉蹌蹌的跌坐 在桌邊,還未開口,先端過茶壺對著壺嘴咕咚咕咚灌了七八口,才道:「玉總管, 怎麼……怎麼那九轉邪功絲毫沒有反應?你……你是不是少說了什麼?」 她先前就已覺得玉若嫣刻意隱瞞了什麼,此刻雖說是問了出來,口氣卻極為 篤定。 雲盼情看田芊芊如同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裹在身上的披風都已濕透,連忙解 下外衣幫她披上。 玉若嫣看著她二人,淡淡道:「我的確少說了一樣。」 「是什麼?」兩人同時問出口來,語氣卻大不相同。 玉若嫣又一次用那種異樣的眼神看著田芊芊,緩緩道:「只有內力較為充沛 的人,才有可能引出幽冥九轉功。」 田芊芊頓時一怔,跟著轉過頭來,神情複雜的盯住雲盼情。 雲盼情一時沒反應過來,轉念之間才想通關鍵所在,登時驚慌失措的退到 先前凳子邊坐下,面上紅潮褪得一乾二淨,顯出略帶稚氣的蒼白嬌顏。 玉若嫣彷彿留在這裡就是為了交代這麼一句,看他們已經明白意思,逕自起 身離去。 外屋的門輕輕關上,發出啪嗒一聲。 屋內,僅剩下一個漸漸平緩與一個漸漸急促起來的呼吸之聲。 乳硬助性 第一零一章 (一) 「你……說什麼?」聶陽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盯著雲盼 情,顫聲問道,「我……最近腦子時不時的不清楚,剛才,沒有聽清。」 雲盼情看著床尾皺巴巴堆在一起的被單,小聲道:「你中了五萬兩銀子的 彩券。」 「哦耶!」 「我就知道……」 (二) 「慕容發現旁邊掉著丐幫的口袋,便猜測是丐幫救走了月兒姐姐。據說他們 幫欠了狼魂很大一個人情,出手相救也是理所應當。可我們順著追出不遠,就 看到一個丐幫子倒斃在地。這才想到,他們幾個男人,連衣服也顧不得給月兒 姐姐穿上,連背後口袋都掉了,肯定是遇到了什麼強敵,不得不逃。」雲盼情口 齒依舊清晰,只是語速卻比平時慢了不止一倍,彷彿每一個字說出口來,都一定 要仔細斟酌過。 「那個……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你手裡的提詞紙掉了。」 (三) 雲盼情見他不肯喝,只好又把裝滿粥的勺子放碗中,她輕輕掙開他的胳膊, 走到桌邊把粥放下,背對著他低頭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應該猜得出是誰 才對。你想是誰一直想要月兒死?」 一個名字緩緩劃過眼前,聶陽摀住氣血翻騰的胸口,問道:「snowˍx efd?」 一道天雷閃過,聶陽,卒。 (四) 「若這風險不光要你一人承擔呢?」玉若嫣雙目如刀,牢牢釘入聶陽心頭, 一字字問道。 「那……那……」聶陽登時愣住,口唇微張,連說了幾個單字,卻無法開口 說完。 「所以還是買份保險吧。如意樓保險公司開業二十週年大酬賓,現在參加意 外傷害險只要繳納……」 「……」 (五) 田芊芊奇怪的看了玉若嫣一眼,她覺得剛才玉總管的話裡似乎不著痕跡的隱 瞞了什麼,而且那絕對和之前看她的古怪眼神有關。可完全摸不到頭緒,她也不 知道該從何問起。 怎麼看,那也不像是在擔心她的性命。 「莫非是在怪我方才沒買她的保險?」 (六) 玉若嫣定力的確比她好上很多,田芊芊的叫聲酥膩柔媚,連她這未經人事的 處子,也聽得渾身發熱肌膚發癢,可這位玉總管,只是面頰微微泛起一絲紅潮, 連眼神也不曾有任何變化。 不過她卻聽到了一陣奇怪的滴滴答答聲。 忍不住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玉總管的凳子已經在淅瀝瀝的滴水了…… (七) 玉若嫣看著她二人,淡淡道:「我的確少說了一樣。」 「是什麼?」兩人同時問出口來,語氣卻大不相同。 玉若嫣又一次用那種異樣的眼神看著田芊芊,緩緩道:「只有買了保險的人, 才能成功。」 「別再提你妹的保險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玉破天明 「其實,仔細..想想,若是你的話,倒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田芊芊沉默片 刻,有些勉強的開口說道。 看她背對著這邊也不轉身,雲盼情眉心緊蹙,囁嚅道:「可……可我……」 話未說完,田芊芊嗖的一下轉過身來,目光炯炯直盯著她,道:「怎麼,你 不願意救他?還是……不願意這樣救他?」 雲盼情黑亮的眸子難得一見的蒙上一層複雜的茫然情緒,她望著田芊芊那張 芙蓉粉面,不自覺地抬手摀住了面頰上的那道細長紅疤,搖頭道:「不、不是。 只是……只是我……我怕……」 田芊芊心裡頗不是滋味,她一向擅長察言觀色,也一直心知肚明,這位雲姑 娘,早已不知不覺在聶陽心中佔了極為特別的地位,加上她背後的清風煙雨樓, 一旦與聶陽破了那層窗戶紙,對她的影響決不在之前的聶月兒之下。 可偏偏此刻沒人可以代替雲盼情。她草草整理了一下心情,歸根結底,還是 廢掉那害人的幽冥九轉功最為要緊,她努力放柔語調,起身按住雲盼情雙肩,湊 在她耳邊道:「盼情妹子,沒什麼好怕,女兒家,早晚要有這一。痛一下,以 後便儘是舒服的時候了。」 雲盼情面上騰起一片紅雲,忙道:「我……我不是怕這個。是……哎呀,要、 要不是……不成,我不成的。」 田芊芊心思極為敏銳,她早看出雲盼情雖說對聶陽更近似於對待兄長,不過 兩人並無親緣,這關係轉化起來容易得很,顯然並不是雲盼情此刻心中的障礙, 她略一沉吟,柔聲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怕什麼?」 「我……我怕我忍不住……會……」雲盼情面色愈發焦急,險些便說出口來, 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去,搖頭道,「我看見聶大哥一門心思只知道報仇的樣子就 難過。萬一……萬一忍不住說他兩句,他心思一亂,豈不是會走火入魔。」 田芊芊知道雲盼情沒說實話,不過以她對這丫頭的瞭解,不是笨到會被她輕 易套出話來的人,轉眼她心思連轉了十個念頭,仍猜不出到底所為何事,只好 勸道:「妹子,若是有旁人可以幫忙,我肯定也不苦苦勸你。聶大哥就剩下這最 後一線希望,你不幫他,他就……」 雲盼情又搖了搖頭,打斷道:「我不是不幫忙。小姐不死,我這時候早成了 填房丫頭,算成半個聶家人,也沒什麼不對。可……」她頓了一頓,躊躇道, 「我只是擔心,讓我單獨和他待上太久,會……壞了大事。」 應該是心裡矛盾驟然被激的爆發出來,雲盼情難得一見的惱怒怨道:「我原 本就不贊成,都怪……」 「都怪什麼?」田芊芊捕捉到一絲不常的氣息,立刻慎重問道。 雲盼情避開目光,深深吸了口氣,敷衍道:「都怪我不夠堅決,聶大哥報仇 的事,我一直就不贊成,不管為了什麼,我都不該……不該動搖的。」 「算了,反正事已至此,我去了。」她憤憤站起,正要走向裡屋房門,又想 起什麼似的,停下步子抬手整了整凌亂鬢髮,略顯緊張的抿了抿嘴,吐出舌尖潤 了潤發乾的軟薄櫻唇。 偏巧這時,門外傳來當當兩聲,慕容極在外道:「雲姑娘,你進屋了麼?我 聽玉總管說了,我得先和你談談。」 雲盼情看了看半掩的裡屋房門,扭頭看了看田芊芊,咬了咬牙,道:「好, 我就來。」 「芊芊姐,不行……你就先進去再頂會兒,我……我盡快去替你。」也不知 是擔心田芊芊在屋中聽外面說話,還是擔心聶陽自己在房中被情慾煎熬心神失控, 雲盼情匆匆留下一句,才開門邁了出去。 她反手關好房門,三步並作兩步竄到退進院中等著的慕容極身前,道:「什 麼事?是你們樓那邊有消息了麼?」 慕容極輕輕歎了口氣,道:「有是有了,只不過,並非你我在等的那個消息。」 「什麼?」雲盼情心緒激動,一時竟沒壓住聲音,連忙轉低道,「我……我 就要去幫聶大哥了,到現在都沒有准信,你……你讓我、讓我怎麼辦。看他那副 樣子,我實在……實在不忍心……」 慕容極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這也並非你我之願。情勢所迫,將來他必定 能夠諒解。」 雲盼情微抬雙目,緊緊盯著慕容極雙眼,突道:「這些我都知道,可你對聶 大哥說起的時候,就沒有別的用意麼?」 慕容極微微一笑,道:「我一直奉命行事,全心全意幫他報仇,能有什麼用 意?」 雲盼情道:「月兒姐姐明明是因為氣海、丹田所受的重傷才武功全廢,你為 何刻意隔了兩句進去?是想讓他對董劍鳴的恨意更重對麼?難道光死訊,你還嫌 效果不夠麼?」 慕容極既不承認,也沒否認,而是淡淡道:「你先把閒氣撒出來也不是壞事。 一會兒進去,可千萬不要讓聶陽有什麼雜念。」 雲盼情死死盯著慕容極的臉,不情不願的重重點了點頭,咬牙道:「我絕不 會讓他有事。」 慕容極抬頭看了看低垂夜幕,輕聲道:「真希望九轉功被廢掉後,聶兄的武 功能夠恢復。他的時間可不多了。」 「你是說仇隋?」聽他口氣有異,雲盼情不禁問道,「他就算早早得手之後 逃掉,以後只要他還行走江湖,聶大哥總不會沒有機會。」 慕容極微微搖了搖頭,道:「這次極為不巧,月兒到的時候,樓那邊恰好 有個客人。她聽說了聶清漪的死訊,恰在前一陣到了樓裡。」 「是誰?」心頭湧上一陣不祥的預感,雲盼情顫聲問道。 「沈離秋沈前輩。」慕容極面色凝重,道,「樓順水推舟,下葬之時,沈 前輩作為師父,也是在場的見證人之一。我猜,樓拖不住她幾天。想必你也知 道,此人偏激狠辣不擇手段,她若來了,會死的絕不止是仇隋、董劍鳴那幾人而 已。」 雲盼情雙手顫動著捏緊了衣角,道:「不如……還是……」 慕容極搖了搖頭,歎道:「還是等等的好。絕望之後的希望,總好過希望之 後的絕望。」 雲盼情咬牙道:「好,我再聽你一次。不過你也要答應我,要是聶大哥武功 來不及恢復,風狼前輩一到鎮上,你就得和我一起去找她。」 慕容極點頭道:「那是自然,樓也不願見到這鎮上發生什麼轟動武林的慘 案。要知道,江南一共還沒平靜幾年。」 雲盼情轉身走向屋門,苦笑道:「我只希望,她到時不要把我一劍殺掉。」 慕容極看著她垮下雙肩的瘦削背影,揚聲道:「放心,她會知道,這是為了 誰好。」 閂好外間屋門,有些神不守舍的雲盼情身才發現田芊芊並未進去裡面,仍 坐在桌邊,見她進來,突然笑道:「真是奇怪,這趟你和慕容極來,好像多了 不少小秘密呢。」 雲盼情心緒已經平復許多,微微一笑,道:「你都說是小秘密了,自然不值 一提。」 田芊芊也笑了起來,柔聲道:「不值一提再好不過。如意樓這次沒調多少一 流高手過來,也不知是不是在哪裡被絆住了,我還以為,他們想靠聶大哥做些什 麼呢。」 雲盼情勉強笑道:「聶大哥武功能不能恢復還是未知之數,芊芊姐你也想得 太多了。」 「有理。」田芊芊點了點頭,將披風攏的緊了一些,道,「盼情妹子,我知 道,你多半心裡還存著聶大哥的武功不恢復也好的念頭,可你最好也想清楚,若 是當真絕了報仇的念頭,一時之間,他還能剩下些什麼?」 「他還有……」雲盼情楞了一下,頓住話頭,低頭道,「你說的對,是我… …太天真了。」 田芊芊偏開頭,輕輕擺了擺手,道:「去吧。聶大哥就拜託你了。要是有什 麼不對,你叫一聲,我就進去幫你。」 雲盼情點了點頭,握住了裡屋的門把。 田芊芊仍不忘調笑道:「對了,可記得叫名字,光是叫喚,我可不知道該不 該進去。」 頓時想到此前田芊芊在屋內嬌柔婉轉的酥軟吟哦,雲盼情臉頰漲得通紅,連 忙胡亂點了點頭,開門走了進去。 按玉總管的交代,聶陽正努力平心靜氣,保持心頭一片澄明,不論慾望如何 遊走,也要既不推動,也不壓制,只為將神智留待最需要的那一刻。 因此他耳力雖佳,卻沒去聽門外的種種聲音。 雲盼情半掩屋門,纖白手指緊緊捏著門框,怔怔的看向聶陽緊閉的雙眼,愣 了會兒神,才輕輕走了過去。 她腳上穿的仍是丫鬟的碎花布鞋,底子又薄又軟,走起路來無聲無息,一直 到她在床邊側身坐下,壓出吱嘎一聲輕響,聶陽才身子一顫,睜開眼來。 「盼情?」聶陽大驚失色,漲紅的面頰霎時去了三分血暈,「你來做什麼? 芊芊呢?」 雲盼情低頭避開他的目光,望著自己併攏的雙膝,小聲道:「要引出你的九 轉功,沒有足夠的內力不成。芊芊姐……她留在外面休息。我獨個進來了。」 「走!」聶陽毫不猶豫便開口斥道,「我不用你幫忙。芊芊不行的話,可以 再找別人。」 雲盼情怕他情緒波動過激,連忙伸手撫著他的胸口,柔聲道:「聶大哥,哪 裡還有別人?莫非要去求玉總管麼?再說……我……就不成麼?」 看著她紅了大半的脖頸,聶陽捏緊了拳頭,道:「這時候……不行。我…… 和月兒的關係早已亂七八糟,若說還有誰能讓我當作妹妹看待,那就是你。我絕 不讓你為我冒這個險。」 「那你甘心就這麼放棄麼?」雲盼情用掌心細細體味著聶陽胸膛的肌肉起伏, 頭一次在兩人間出現的親暱氣氛讓她莫名的心慌意亂,「不再想恢復武功,不再 想報仇,找一個遠離江湖恩怨的地方,隱姓埋名,做一個常姓?」 「這怎麼可能。」聶陽的喘息急促了幾分,雲盼情的手掌肌膚雖細,皮下卻 有著隱隱的硬塊,想來是老繭的殘餘,這樣的掌心撫摸上來,比起溫軟滑膩的紅 酥手反而別有一番滋味,他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道,「我不可能放過他們。這 世上,也沒有遠離江湖的地方。」 「聶大哥,」雲盼情察覺到他的躲避,緩緩收了手掌,放在自己襟扣上, 緩緩道,「你知道,我打心眼裡不想你一門心思只記得報仇,這和小姐說過的你 不一樣。我希望你能過上平和簡單的生活,除了沒有小姐,其餘的,都和小姐曾 經夢想的一樣。我沒想過那生活裡有沒有我,但如果有我,我心裡會覺得快活。 也許這不是最好的時機,可若真到了最好的時機,你未必會肯要我,對麼?」 她一邊說著,一邊一顆顆解開了領口,敞開的粗布衫子下,露出牙白色的樸 素兜衣,她身子還稍有些稚嫩,兜衣下的胸脯只是略略鼓起,好似裹了兩隻幼鴿。 聶陽把目光艱難的從她胸前挪開,喘息道:「你不必為了你的小姐做這麼多。 我已經娶了別人,和南宮家的婚約,早不作數。你……你這就走吧,去你師父 師伯身邊,將來我了卻了一切事端,若還有命在,一定去找你……找你好生道謝。」 雲盼情站起身,將外衣從身後解下,道:「你不必找我,這之後,只要我武 功還在,就一定會好好的跟著你,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在你見到南宮樓之 前,你趕也趕不走我。」 為何這時提起了南宮樓?疑惑一閃而過,聶陽性翻了個身,將臉朝向裡 面,把蓋在腰上的被單徑直扯到胸前,道:「你還是快些出去,這裡的熏香是芊 芊準備的,對你不是什麼好事。」 雲盼情雙手抱在胸前,背後繫帶已經揭開,牙白綢布僅靠她的胳膊,才繼續 護在胸前,她已是面紅耳赤,神情除了緊張,倒也還有幾分喜悅,她咬了咬唇, 雖然心中極為不願,但還是小聲道:「聶大哥,月兒姐姐的仇,你也不管了麼? 仇隋就要重振天風,龍十九一命尚存便不可不防,董劍鳴已瀕臨瘋狂不知會做出 什麼,這些事,你都不想理會了麼?」 聶陽霍然身,怒道:「我只是不想害了……」 那一個你字並沒說出口來,只因在他視線轉向雲盼情的那一刻,這稚氣仍存 雙目卻已滿含堅定的少女,恰恰鬆開了雙臂。 無處牽掛的綢布徑直落地,裙腰之上,再無一絲遮蔽。 白皙的肌膚泛著羞澀的紅霞,而在這動人的暈紅襯托下,浮現的白色疤痕顯 得更加矚目,淺淺的臍窩旁,便有一道細長的舊疤,多半是練劍所致。 這腰身比起同年紀的常少女緊致柔韌的多,肚臍旁的傷疤上下,便是若隱 若現的腹部肌肉,那裡的緊繃足以表現心底的緊張。隨著略顯急促的呼吸,肋骨 的印痕間或浮現,托著上方半熟的青果。 那雙嫩乳不堪一握,好似一對倒扣在胸前的白瓷深碟,玉坡靠近頂端之處, 淡淡顯出一輪銅錢大小的櫻紅,在中央攏簇成苞,聚成兩顆小巧嫩紅的奶頭。 視線所及,羞意焚身,平展的肌膚上驟然泛起一片細小疙瘩,那扁軟乳蕾, 也跟著顫微微挺翹成尖。 鎖骨延展的盡頭,並非是渾圓雪白的香肩,而是蘊含著力道的緊實肌肉,自 臂膀直到指尖,曲線起伏,每一條肌肉的紋理,都凝結著苦練的痕跡。 沒有一絲余贅,這赤裸的上身充滿了動人的彈性,觸目儘是透著力量的美感, 種種微小瑕疵點綴在上,昭示著拚命刻苦練武的那段時光所留下的印記。 「就因為你不想害我,我才是最適的人,不是麼?」雲盼情坐床邊,顫 抖的雙手不去抬護胸前,反而近乎刻意的擋住了肚腹上的疤痕,「按玉總管所說, 你要在九轉功激發到最關鍵的時候強行壓下,我只盼你真的捨不得我,否則我苦 練的這些年,就都成了過眼雲煙。」 「我就是沒把握,才……」他望著她半側裸背,肩胛突起,脊骨一線凹下, 顯得勁瘦有力,著實沒料到,這平日看起來好似半大娃娃的女孩,脫下衣衫後, 竟會露出這樣一副野豹般的胴體。 「可我信你。」她輕輕一笑,屈膝將腳抬在床邊,垂手一勾,將布鞋脫下, 褪去襪子,與鞋子小心擱在一起,「你一定不捨得看我武功全廢,對麼?」 聶陽一眼看到她纖巧柔潤的赤足,足跟踏著床邊,輕輕舒展著修長足趾,趾 甲未著花汁,仍顯得瑩粉光潔,即便練功所至蹠骨略寬,也還是一雙可以令人愛 不釋手的玉足。他連忙將視線挪到一邊地上,道:「可我一直……」 他正要說一直把你當作妹妹看待,卻轉念想到,他貨真價實的妹妹,不也一 樣與他陰陽歡,顛鸞倒鳳麼?即便血脈親緣被昭告天下,直到聽聞死訊之前, 他卻都仍未死心,反而還存著將來找個無人認識的地方,與月兒不要後代,相依 為命的暗念。 「果然……是我長的單薄粗陋,又被破了面相,被聶大哥你嫌棄了麼?」雲 盼情抬手除去發間木簪,一頭烏瀑傾瀉而下,蓋住她肩後的細碎傷疤,她話中口 氣雖是調笑,卻又彷彿帶著幾分認真。 就像是骨子裡隱藏許久的自嫌自惡,趁機悄悄透出了頭。 他調整了一下氣息,終於還是伸出胳膊,握住了她冰涼汗濕的小手,「不會, 這世上,還沒人有資格嫌棄你。是我……自慚形穢罷了。」 烏溜溜的眼珠彷彿終於積蓄了足夠的勇氣,與他的視線對在一起,「我也嫌 自己,你也嫌自己,這麼說,不也……不也剛好湊一對麼。」 「嗯。那便……湊一對吧。」他輕輕應了一聲,坐起從背後摟住了她,隔著 順滑的髮絲,她的背緊貼著他的胸膛,急促的心跳,漸漸響應著契了節律。 「這內功,到……真有幾分古怪。」那股細密吸力源源不斷從貼處傳來, 縱使雲盼情仍是無知處子,卻也感覺到肌膚酥麻,癢絲絲的感覺在心尖盤繞,加 上濃厚男子氣息將她包裹其中,不禁略覺耳熱目眩。 「你先把內力運到會陰周圍聚齊,不要被凝玉功牽扯進去。這功夫現在變得 邪門得很,我也摸不清究竟是怎麼事。」既已開始,也就沒有再躊躇的必要, 他低頭在她耳邊叮囑,雙手輕輕摟住她的腰肢,在側面輕柔撫摸。 掌心也有吸力隱隱投入,腰側本就怕癢,雲盼情忍不住身子一扭,倒抽了口 氣,緊張道:「好癢。」轉念想到還有任務在身,並非常男女情事,只得強壓 下心頭惶恐,努力放鬆下來,倚在他身上道,「聶大哥,我……我可什麼都不懂, 全靠你了。」 她剛將一身功力聚往腹下,聶陽便撥開她的髮絲,吻上後頸。舌尖所觸,熱 滑酸癢,好似一隻小蟲,從被親過的肌膚下鑽入,飛快爬向心窩。 雖不是脂粉堆裡的老手,聶陽倒也能猜到該如何消解女子心底的隱約自卑, 他口唇自雲盼情耳垂緩緩滑過,跟著一點點吻上她面頰,一寸寸反覆親吮那道細 長紅疤。雲盼情初時還掙扎一下,後來也就面色緋紅,輕輕搖擺著臉頰,任他品 嘗那道細痕,口中想說什麼,卻只是半啟唇瓣,什麼也沒說出來。 托田芊芊的福,聶陽內息雖亂,慾火卻消減不少,刻意平心靜氣之下,仍有 足夠耐心慢慢引導。親密接觸至如斯境地,此前那點心障早已不復存在,心中打 定了意,將來只要不死,哪怕是提頭去見謝樓兄妹,聶家家門,也一定要添 上雲盼情這個名字。 有了這份篤定,他下手也再無猶疑,知道若是多想,恐怕會走火入魔前功盡 棄,便把全副心思都放在雲盼情的半裸嬌軀上。 身邊諸女之中,最關心他的便是雲盼情,即使心底已被激烈的負面情緒所充 斥,聶陽仍盡力抖擻精神,拿出倍溫柔,一點點卸去處子本能的緊張心防。 這份想要報的心意,於他也是頭一次如此強烈,關心則亂,連帶著撫摸親 吻的動作都變得有些笨拙,手掌在她腰腹徘徊良久,仍不敢貿然撫上胸前的嬌軟 俏乳。 雲盼情雖然未經世事,倒也不是一竅不通,被他撫弄親吻的渾身火熱,骨酥 筋麻,雙腿不自覺地便夾在一起,輕輕交錯摩擦,心裡大覺羞恥,但仍沒忘了正 事,只是脆生生的聲音變得酥軟嬌媚,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聶大哥,你…… 你可別忘了,一共、一共就四個時辰。」 時間充裕的很,不過這倒提醒了聶陽,他有些太過小心,這樣磨磨蹭蹭的過 了頭,反倒會讓女子不知所措,他稍稍感受了一下經脈中的內息,知道並未有異 後,深深吸了口氣,一手托過雲盼情的下巴,從她肩上探過頭去,一口吻住了她 紅潤欲滴的櫻唇。 「唔……唔唔……」三分惶恐,三分迷茫,混著四分喜悅的鼻音從緊緊貼 的唇間流瀉出來,恍惚間想到一些往事,雲盼情身子一顫,眼角略見濕潤,水盈 盈的雙眼,不自覺便緊緊閉了起來。 聶陽也閉上雙目,將思緒盡量放空,口唇一陣磨蹭,便將舌頭伸了過去,稍 一用力,那柔嫩唇瓣就輕輕開啟,任他探入其中,到嫩滑丁香,一口吸住,吮 吻不休。 雖然雲盼情平常大多時候都顯得較為鎮定,可初次與男子唇舌糾纏,天大的 定力也阻擋不住腦海中那一片轟然,舌尖兩相碰觸,上勾下舔,吻得她熱血逆流, 頭暈目眩,腰臀一軟,險些從床邊滑溜下去,連忙雙手一反,抓住了聶陽腰側。 男子肌肉的硬實混著熾熱的溫度鑽入掌心,背上被那吸力弄得愈發酸麻,她 口中輕輕呻吟出聲,足尖點地,把嬌小玲瓏的身子往他懷中送了一送。 聶陽順勢將她摟得更緊,半是覺得時機已到,半是不再安於僅僅撫弄那柔韌 纖腰,溫熱大掌向上一挪,一把罩住了她一邊微凸玉乳,將小巧嫩鴿攏進指間, 掌心貼住嫣紅翹尖兒,款款轉動揉搓。 「嗯唔……唔啊……」一線翹麻自乳蕾直鑽心房,雲盼情情不自禁微仰螓首, 一口呵氣牽著低叫飛出唇畔,這聲音雖不如田芊芊那麼酥媚可人,卻也能聽的出 滿口春意盎然,她一張本就漲紅的粉面登時羞成了一塊紅綢,扭身將小臉埋入聶 陽肩窩,怎麼也不肯抬頭。 聶陽順水推舟,手臂一攬,將她整個人抱到床上,兩根手指輕捻乳蒂同時, 低頭順著她頸窩細細親吻,舌尖輕柔上舔,慢慢勾住耳垂,前後撥弄幾下,將那 小巧肉珠夾進唇間,仔細吮含。 雲盼情習武多年,只知道耳根翳風穴為手足少陽之交,可頭一次知道,這裡 被人親吻舔過,竟是如此舒服,舌尖在那附近一擦,便是一股暢快麻癢流遍全身, 不多時,便覺一股暖洋洋的感覺猶如四月春水,在她丹田下方緩緩漾開。 她多少也懵懂瞭解一些何謂男女交,此刻覺得週身陣陣發軟,心窩亂如貓 撓,生怕一時分神岔了氣息,忍不住開口道:「聶大哥……你、你還沒準備好麼? 你……你親的我好癢。胸……胸口也好漲。」 「難受麼?」他低喘著問道,將她緩緩放倒在床上,俯身望著她,手掌自乳 尖撤下,徘徊在她裙腰上方。 雲盼情有些心虛的扭開頭,不與他對視,往床裡稍微挪了挪,強笑道:「不 難受,就是剛才那片地方濕漉漉的。」 那一片浸潤的儘是田芊芊的瓊漿玉露,聶陽不禁皺了皺眉,將她又往裡抱了 抱,半側著壓在她身畔,手指一扯,拉開了裙腰束帶,道:「盼情,這是最後的 機會了。你現在後悔,我絕無二話。至於武功,你就當作是我的命數好了。」 她扭頭瞄他一眼,那眼中的確不僅是對恢復武功的期待,還有男子對女子急 切的渴望,她抿了抿略有些乾澀的薄唇,輕聲笑道:「聶大哥,你……這算是想 悔婚麼?」 不必再說些什麼我若負你天誅地滅之類的蠢話,聶陽滿懷感激的看著她,低 下頭,吻上她並非完美無暇卻依舊嬌美誘人的粉嫩裸軀。 「呃……嗯嗯……嗯!嗯唔……」溫熱的嘴唇噙住嬌小的奶頭,輕輕啃咬一 番後,竟又往下而去,雲盼情不禁抬起頸背,低頭往下望去,看著他一口一口親 著她緊繃平坦的肚腹,舌尖一吐,探入肚臍之中,鑽的她酸癢無比,忍不住打了 個熱騰騰的古怪哆嗦。 雙手將裙邊向下捲去,聶陽吻過肚臍的口唇並不停歇,追著褪下的裙腰一路 滑下。 雲盼情心中一驚,連忙將雙腿夾緊,訝然道:「那……那是……」 話音未落,他已吻上了瘦削雙股夾在中央的那叢稀薄芳草。 雲盼情身量嬌小,大腿不見一絲豐腴,臀肉也極為緊湊,反倒襯得股心蜜丘 飽滿隆起,只不過嫩裂緊閉,烏毛稀疏,還是朵並未完全綻放的含苞春蕊,蕊芯 藏於蜜縫之中,僅露出一線嫣紅。 這顆青果兒,倒當真是能激起男子心底埋藏的粗劣邪氣。 聶陽定了定神,張口吻過她股內肌膚,白皙皮膚下的肌肉已經繃得死緊,舌 尖滑過,筋絡便一陣戰慄。 「這……這也是……準備麼?」雲盼情嬌喘愈發急促,心慌意亂的望著聶陽 唇舌在自己股間嬉戲,腹中暖洋洋的感覺愈發明顯,一股股流淌到蜜戶上方寸許 之處。 聶陽只是點了點頭,身子伏的更低,雙手握著她纖巧赤足,驟然往上一抬。 她不敢逆他力道,連忙跟著屈膝提臀,不覺便成了雙股大開的羞人姿勢,她 心裡一慌,哎呀叫了一聲,雙手本能就要去掩住胯下。 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早逢春,聶陽口唇近在咫尺,豈會讓她雙手搶先, 引頸一湊,他唇舌便已緊緊覆在她豐隆蜜丘之上。 這怕是雲盼情身上最為柔軟嬌嫩之處,雙股一張,連帶著抱花瓣也微微打 開,內裡的嫣紅嫩溝略含春露,晶瑩誘人,他舌尖先是貼住溝底,稍稍探了下緊 縮嫩渦,跟著整條舌頭貼了上去,一路舔過整條裂隙,雙唇輕輕落在紅豆大小的 敏感蜜核週遭,舌尖順勢便是一陣撥弄。 「嗯嗯……啊、聶……大哥……別……啊啊……」雲盼情微微搖頭,雙手按 著聶陽汗津津的前額,想要把他推開,卻怎麼也不捨得用力,嘴裡說了聲別,緊 俏的嫩臀卻不由自的往上挺了數寸。 聶陽鬆開她的雙足,轉而捧住她微微懸空的臀肉,好似捧著一顆滾圓粉桃, 放在自己嘴前,靈巧的舌頭插在細嫩果肉之間,不停地上下滑動。 他舔得極為認真,也極有耐心,不管雲盼情怎麼嬌聲催促,婉轉哀求,他只 是牢牢抓住那小巧臀丘,在各處要害橫撥縱舔。 即便不是趙雨淨那般媚骨天生,如此口舌侵襲也不是常少女禁受的住,雲 盼情咬唇強忍片刻,終究還是抵受不住,細軟尖亢的嬌呼一聲,一腔初蜜盡數流 入聶陽口中。 他意猶未盡的將她腿根的汗膩細細舔淨,這才將掛在她足踝上的襯裙脫到一 邊,挺身覆了上來。 仍沉浸在初嘗女子極樂的悠長餘韻之中,雲盼情雙眸如霧,水盈盈的望著聶 陽,顫聲道:「還……還沒到時候麼?」 「嗯,我這就來了。」聶陽點了點頭,雙手撐在她腋下,屈膝一架,將她汗 滑嫩臀抬起,還沾染著未干蜜露的高昂陽根往前一伸,輕輕抵在已潤澤滑濘的紅 嫩蛤口。 雲盼情不敢再看自己胯下,昂頭閉目,挺起的酥胸隨著嬌喘急促起伏,搭在 聶陽肩頭的雙腳,足趾也緊張的根根蜷起,讓酥紅足心皺起層層波紋。 向前一推腰,菇頭便感覺到頗為強勁的阻力,儘管有黏滑津蜜輔佐,仍頂的 他尖兒上發痛,他皺了皺眉,垂眼看去,雲盼情一雙細長粉腿雖屈膝分開被他架 在肩頭,反折過來幾乎觸到了自己胸乳,可大腿肌肉卻緊硬如鐵,好似正在出盡 全身力氣蹬著什麼千斤重物,別說腿根的大筋抻的外突出來,就連那平坦小腹, 也突起了一塊塊的印痕。 「盼情,不要這麼緊張,放鬆些,不要使勁。」他柔聲說道,腰胯稍稍向後 退開,低頭輕吻著她昂起的下巴,「不然會痛的厲害。」 雲盼情點了點頭,氣息散亂道:「不……不礙事,我,我練武練得總是傷這 兒傷那兒,痛而已,忍……忍得住。」 看她身子仍是緊如弓弦,顯然已是處子本能作祟,無法自控,他微微搖頭, 只得跪坐而起,雙手叉住她膝窩,往兩側一推,登時雪股開分,玉門微敞,他再 度將陽根湊上,用力一送,就聽一聲悶哼,總算擠進去小半個頭兒。 那狹小嫩眼兒飽脹欲裂,雲盼情咬緊牙關才沒叫出聲來,她早有心理準備, 即便痛的額上出汗,也只是雙拳緊握放在身側,說什麼也不肯挪動半分。 她這麼一僵,身子更顯緊繃,到了此時,聶陽硬闖也是可以,只是心中憐惜, 不由得耐住性子,俯身輕柔的撫摸著她汗津津的肌膚,進去的小半個頭兒微微前 後進出,一點點往裡開鑿。 「聶、聶大哥……進來了麼?感覺……好漲……」雲盼情蹙眉咬了口唇瓣, 淚盈盈的看著他,仍不忘催促道,「你、你可要快些,過了時機,就糟糕了。」 他倒也想快些,可雲盼情的蜜戶不知是幼嫩所致還是天生如此,層層肌肉縮 的奇緊無比,明明已有滿腔愛液浸潤,向裡頂入一分,都好似在鑿開一塊毫無縫 隙的嫩肉一般,這樣硬闖,必定讓她痛不欲生,多半還會血流如注,大受損傷。 他只好撫慰道:「這事急不得,不然傷了身子,後患無窮。你盡力放鬆一些, 呃唔……」 雲盼情這時候格外聽話,一聽他說盡力放鬆,便深深做了一次吐息,肚腹起 伏間,那緊縮腔肉抱著夾在其中的龜首便是銷魂一吮,吸得他腰後發麻,連句尾 都脫成了一聲輕哼。 大抵是發現這深吸緩吐的法子能讓脹痛稍減,雲盼情接二連三做了出來,若 不是擔心聚起的內息會散,只怕要連打坐行功的呼吸之法也要用上。 聶陽不去擾她,而是順著腰肢一路撫下,最後輕輕按住了嫩裂頂上那顆半熟 紅豆,指肚一搓,已將上頭薄薄那層軟皮推開,跟著一按,又將那外皮壓了來, 推上壓下連環動作,弄得她肚子一顫,啊呀低叫一聲,蕊穴之中又添了一股新露。 「別、別……聶大哥,那邊脹痛的很,你……你一弄,又開始酸了……」雲 盼情唯恐那邊再出什麼差池,耽誤了時機,一覺得那裡情不自禁想要使勁,便忍 不住扭動纖腰想要躲開,也不管是不是舒服。 「你別想那麼多,身子想怎樣,就讓它怎樣,別刻意用力就好。」聶陽知道 凝玉功的那股吸力極為有用,性將大半個手掌蓋在蜜核週遭,輕柔轉動。 不久前才被他唇舌玩弄送上雲端一次,此刻雖有脹痛抵消,她也禁受不了多 久,才不過一盞茶功夫,脹痛之處就酸麻難忍,小腹深處一陣淋漓,嗚的嬌哼一 聲淺淺洩了一次。 聶陽感覺得十分清楚,菇頭週遭嫩肉驟然吸緊,隨著一股清漿湧出緩緩鬆弛 下來,他不敢猶豫,趁著這轉瞬即逝的良機,雙手一摟她肩頭,壓在她嬌小胴體 上便是一挺。 「嘶……嗯嗯」雲盼情臉色霎時一片雪白,倒吸一口涼氣,跟著眉心緊 蹙擰成一團,潔白整齊的牙齒死死咬住下唇,俏挺的鼻尖上登時冒出一片汗珠。 她知道痛,可沒想到是這麼個痛法。 有個師姐自從來了月事,每到那時候便痛的幾乎無力下床,直到請華沐貞幫 忙洗了一遍經脈才算罷休。她那時候幫忙照顧,師姐一身武功仍疼的臉色發白滿 身大汗,她問,師姐就說疼的好像肚子裡戳了一把刀,專找腸子肚一通亂攪。 她總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又不是沒被刀劍傷著過,還覺得師姐小題大做。 這時候她可算知道,真不是什麼痛,都能說忍就忍過去。雙腿間真的好像插 了把刀子進來,漲的好像馬上就要裂開,若不是剛剛才舒暢的渾身發麻,說什麼 也非要慘叫一聲不可。 聶陽也沒想到那蕊心仍是如此緊致,扯得他外皮一陣劇痛,險些就此軟了, 前功盡棄,也不敢移動半分,只是在她身子裡面放著。 男子的痛勁過的終究快些,他這才發覺,雲盼情這豐隆媚丘看似稚嫩,內裡 卻藏著一條銷魂蜜徑! 入口嫩肌強韌如筋,圈成數道關卡,陽根初入,龜首敏銳之處必定會被一道 道刮過,好似數張小口層層吸吮上來。而層疊玉門之內,嬌嫩穴壁彈性十足,更 有數道柔筋縱貫其上,深達蕊心,猶如數根細軟修長卻十分有力的手指,一曲一 伸,把玉莖往深處拽去。盡頭那團肥美花心,在那數道柔筋牽扯之下彷彿活物, 菇頭頂在上面,恍如一條滑嫩小舌捲成一團,包著最頂的尖兒蠕動不斷,加上玉 門鎖勒陽根,血液充脹之下,酸癢加倍鑽心。 這蜜徑三段構造渾然一體,陽根進入有三種不同銷魂,外拉時另有別樣新鮮 滋味,抽出到後稜為玉門所抱之時,更是吸吮倍增,任誰也不捨得就此退到外面, 只有再度深深聳入。 聶陽不由自緩緩抽送十下有餘,就被這美妙花徑纏繞的銷魂徹骨,一陣陣 軟麻聚在棒根,若不是先前在田芊芊身上春風數度,只怕還真忍耐不住。 這絕妙蜜戶讓男子轉瞬沉醉,卻讓初經人事的雲盼情格外辛苦,年紀尚輕便 處子破瓜本就極疼,她那紅嫩陰門又生的如此狹小,聶陽最初動的那幾下,簡直 像是一把鈍刀往縮攏嫩肉上一通胡砍。 那裡本就陰津四溢,落紅初血也沒添多少潤滑,滴滴落在臀下床單,徒染出 數點孤梅。 聶陽看她蹙眉苦忍,心中一陣難過,放開她顫動雙腿,俯身將她緊緊抱住, 只靠臀胯起伏淺淺進出,同時湊在她耳邊,往她最為敏感的耳珠週遭不住親吻。 那銷魂美穴即便男子動作不大也依舊令人快感如潮,聶陽動作轉輕之後,雲 盼情劇痛大減,蒼白的小臉這才重新浮現羞人紅暈。 被他這麼緊緊抱住,肌膚相貼密密實實,那無處不在的隱約吸力再度奏功, 頃刻便讓她通體軟酥,一雙小腳不自覺便纏到他背後,結實彈手的大腿從兩側緊 緊夾著他的腰桿。 「唔……嗚啊……聶、聶大哥,我……痛的沒那麼厲害了。你……你還沒好 麼?」異樣的酸癢從柔嫩的花心不斷傳出,漸漸洗去了滯脹裂痛,雲盼情顫聲開 口,催促道,「你快些,我……我那裡越來越酸,心裡頭一陣陣發軟,啊、啊啊 ……別、別壞了事。」 被特意叮囑過不要去控制那九轉邪功,聶陽又如何快些,他其實也略有些心 急,雲盼情的蜜穴天賦異稟,比趙雨淨那彷彿無數舌尖環繞其中的絕美牝戶仍略 勝一籌,說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寶物都不為過,只要過上一刻,他必定忍耐不住陽 精盡洩。 這卻是他有所不知,江湖淫賊數年間口耳相傳,歷來便有舌、困龍、春 竹、藏珠、情螺、羊腸、媚柳、綿簫、嬌耳、玉蘭的銷魂十景之稱,用以形容女 子結構特異足以吸精搾髓的天賜牝戶。 趙雨淨媚骨天生,也不過堪堪沾了個舌的邊兒,怎比得上聶陽眼前這貨真 價實的困龍小徑。 雲盼情也不懂自己那處的厲害,但分明覺得聶陽的動作越來越緩,越來越淺, 身子裡一陣空落,心中更是著慌,連忙又道:「聶大哥,我不痛了,你、你快些 吧。求你了。」 她哪知道聶陽已不是心疼她裂痛難忍,而是自身騎虎難下欲快不敢,還道是 方才自己惶恐太過嚇到了他,輕輕扭了扭腰發覺確實已經不太疼痛,性雙腳一 勾,按在他臀後便是一壓。 聶陽此刻絲毫不敢運用真力,哪裡抵得過雲盼情的腿腳勁道,一勾之下,本 來瑟瑟縮縮退到膣口的陽根滋溜盡根而入,暢快淋漓的戳在綿軟花心中央。 雲盼情也被這一下撞的腿根發軟,口中不自覺地叫了一聲,那六分迷濛四分 春情的面孔登時脫去八分稚氣,平添一抹嬌柔嫵媚。 半是因為急著想要引出幽冥九轉功的最後殘孽,半是因為穴心子被那樣一磨 一頂著實舒服的整條脊樑骨都一陣發酥,她嬌喘吁吁的摟緊聶陽,仗著嬌小體型 之便,就這麼半掛在他身上,不住提臀擺腰,自下方逆套上來。 聶陽本就近乎強弩之末,被她這反戈一擊,精關鬆動險些一洩如注,偏偏此 刻不能運功相助,只有連忙閉起雙眼,一門心思去想些枯燥無味的心法口訣,好 略略緩解胯下一浪浪襲來的無窮愉悅。 無奈雲盼情身體強健,渾不似常女子幾次情潮便洩的酥軟無力,明明動的 自身又丟了一股陰津出來,仍能纖腰柳折,嫩臀急聳。 聶陽咬緊牙關,也不過多撐了半刻功夫,便腰後酸沉,一陣陣元陽急匆匆湧 到根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時還要壓制,必定會氣血逆流,他只得雙臂一撐, 在雲盼情嬌婉驚呼中突的狂抽猛送起來。 心思被濃稠如蜜的喜悅沖的七零八落,雲盼情仍不忘記肩上的責任,一邊呻 吟著迎湊向他昂揚巨物,一邊把真氣往會陰處又強行催了兩遍。運功所致心意集 中,蜜穴中的快活成倍湧進心頭,她嗚的一聲掩住小口,堵住羞人的叫喚,弓腰 繃腿,直奔巔峰而去。 高潮中的常蜜戶都會格外美妙,更不要說雲盼情股間的「困龍」,聶陽只 覺陽物根上一緊,被數重嫩環死死圈住,縱筋一起用力,抓著棒身拖向豐軟花心, 觸底那團嫩蕊被縱筋拉扯,一口含住了漲至極限的尖頭,蜜出如漿,盡數灑在火 熱龜首。 聶陽一聲低啞粗喘,陽精盡出,偏偏在這個時候,絲絲寒氣遊走而出,輕輕 搔在蠕動穴壁之上,冷熱交雜,激在酥軟花心,讓雲盼情也美得一個哆嗦,乘著 餘韻又去了一遭。 她舒服的連氣也平不下來,仍捧著聶陽臉頰急道:「剛才……剛才是不是? 那……那涼嗖嗖的一陣,是、是不是來了?」 聶陽喘了幾口大氣,閉目凝神,苦笑著點了點頭,道:「的確……是九轉功。」 「那、那怎麼……怎麼沒有感覺到我的功力……有什麼變化?」雲盼情烏黑 的眸子盈滿疑惑,焦急問道,跟著平靜了少許的嫩穴才感覺到一絲異樣,「咦? 怎麼……粘糊糊的,聶大哥,怎麼了?怎麼……還沒開始?」 聶陽略顯尷尬的俯下身去,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解釋一番。雲盼情這才恍然大 悟,啊呀叫了一聲,咬唇道:「那還要等多久?能不能……快些?」 陽根被那寶穴一陣陣嘬吸,爽快非常,聶陽性也不拔出,就那麼放在雲盼 情體內,扯過一旁被單擦了擦兩人身上汗水,開口指點。 最疼的時候過去,剩下那些余痛雲盼情壓根沒有放在心上,一想到自己舒服 的渾身發麻,卻沒把正事辦了,就覺得心頭有愧,一聽聶陽說出如何把等候的時 間縮短,立刻便依言而為,把柔軟小口輕輕印在他粗壯脖頸,細細親吻下去。 嬌軀玲瓏在此時倒是頗為方便,雲盼情伸展蜷曲,兩瓣櫻唇輕易便親到他胸 前大半地方,腹下的緊縮玉門雖也跟著挪動不停,卻始終用力含著那根棒兒,不 曾有片刻脫出。 田芊芊用的熏香聶陽本就吸入許多,九轉功又已蠢蠢欲動,待到雲盼情摟著 他胸側,認認真真地輕輕吸吮他敏銳乳頭之時,那根半軟陽具終於熱血漸聚,慢 慢脹了起來。 先感覺到的自然是身子裡頭又被撐開的雲盼情,她低低一聲悶哼,還道是親 吮乳頭這一下有了效果,就不再去管其他地方,只是將小臉埋在聶陽胸前,一口 口舔來吮去,舔的他黝黑乳暈上香津橫流,反過來一滴滴落上她下巴。 須臾,聶陽雄風重振,他試著動了動腰,陽根週遭略覺翹麻,才一抽送,就 被那幾道縱筋攥的龜首欲酥,玉莖底下那條脈酸美無比,忍不住啊的喘息出聲。 雲盼情看他動的頗慢,又喘的大聲,還道他連番交歡體力不足,輕聲道: 「聶大哥,你要累了,就先歇會兒。換我來就是。」 聶陽不好明說是她身子太過銷魂,只好委婉道:「不累,不過若是快了,就 耐不住多久。」 雲盼情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嗯了一聲,乖乖的抿住嘴唇不再開口,默默享 受著略微的刺痛之中,堅硬如鐵的一根棒兒在嫩肉裡來磨弄的快活。 終於,九轉邪功再度探頭探腦的放出了絲絲涼氣,聶陽雖無法自控,但心思 放在那邊,這次察覺頗早,他連忙凝神靜氣,努力把意識從雲盼情的柔滑蜜穴中 抽離,保持澄明心境,道:「盼情,要來了,你小心些,若有不對,就把我蹬開。」 涼絲搔著花心,身上被聶陽那隱約吸力蹭的酥麻難忍,雲盼情一身白皙肌膚 罩滿紅霞,小巧酥胸劇烈起伏,纖腰一邊上拱,口中一邊勉強答道:「嗯,我、 我知道。你……你也留神……嗯!唔啊啊……」 餘下輕柔抽送,反而給雲盼情帶來另一種絕美滋味,她忘了還有田芊芊在 隔壁候著,涼氣驟然凝成一束貫入酥脹花心之時,她一聲似泣非泣的尖亢長吟, 足趾齊展,豐隆蜜丘一陣抽動,蜜液瓊漿洶湧而出,聚在一旁的內息被猛然一扯, 也往那邊迅速流去。 聶陽正被那緊縮嫩渦吮的尾骨翹軟險些出精,驟然察覺一股醇厚陰元汩汩流 入,心中一個激靈,連忙往手足三陰經中運了運力。只覺督脈之中猛然一陣針刺 劇痛,瞬間便被玉若嫣的手法封死。 可采吸的那種絕頂滿足實在是令人難以割捨,更不要說雲盼情的一身內力對 此刻的九轉邪功來說是個無可比擬的誘惑,聶陽視線落在雲盼情酡紅俏臉上,剎 那間竟有些恍惚。 不過這恍惚也僅僅是彈指之間而已,雲盼情嬌脆悅耳的呻吟傳入耳中,對他 絲毫沒有防備,他猛一咬牙,也顧不得強行控制容易走火入魔,忍著經脈劇痛, 硬生生斷開了九轉功的那道真氣。 陰寒內勁頓時反震上來,他小腹如遭重錘,悶哼一聲往後倒去,陽根噗的一 聲退了出來。 雲盼情正在恍如飛天的愉悅之境,突然下體一空,這才發覺情形已變,呀的 驚叫一聲翻身坐起,正要去看聶陽,恰趕上他胯下陽根失去鉗制,驟然噴發,一 道濁白濃漿劈面飛來,躲避不及,盡數淋在臉上。 她隨手一抹,也懶得理會那淡淡腥氣,急道:「聶大哥,怎麼樣,你……你 還好麼?」 聶陽面色蒼白,勉強點了點頭道:「還好,那九轉功……不去了。」 九轉功的確被封住了所有退路,凝玉功的渾厚內息毫不客氣的將那點殘存內 力捲入漩渦之中,大肆碾壓,不但如此,連玉若嫣封住他督脈的那股真氣也一併 扯入,三方鬥在一起,雖說一時間讓他經脈欲斷劇痛難忍,但看那兩股真氣衰敗 的速度,平復不過是轉眼間的事。 雲盼情看他確實不像走火入魔,這才放下心來,摸過枕上蒙的布巾,輕輕擦 著臉上的污漬,鬆了口氣道:「你不必管我,趕緊保持心頭空明,要是難過得很, 就快告訴我。」 聶陽點了點頭,不再作聲,盤膝閉目,入定冥想。 雲盼情緩緩往後坐在自己足跟之上,扯過被單掩住赤裸嬌軀,心頭感交集, 愣愣的一會兒望向聶陽健碩的胸膛,一會兒望向那根猶帶血絲的軟垂命根,耳邊 不自覺響起當年與小姐嬉笑歡鬧時的字字句句。 「傻丫頭,我怎麼捨得叫你嫁人,一定叫你生生世世陪在我身邊。」 「羞我,羞我,將來你也得疊被鋪床,看我怎麼羞你。」 唉……她在心底悄悄歎了一聲,暗道,我仍願為你疊被鋪床,可偏偏……卻 只剩了我自己。 心中略覺黯然,她視線稍稍垂下,再抬起時,卻霎時盈滿極為驚訝之色,顫 動的指尖指著聶陽,驚叫道:「聶、聶大哥,你……你怎麼會……」 田芊芊一直在外偷聽,聽到聶陽說出還好,本已放下心來,此刻聽到雲盼情 驚叫聲中滿是恐懼害怕,頓時心中一緊,連忙衝進屋門,一眼望去,瞠目結舌, 竟嚇的說不出話。 床上的聶陽依舊緊閉雙目,盤膝入定,姿態沒有絲毫變化。 可他週身的皮膚,卻變得瑩白如玉,面目之上和胸前大片,竟隱約變得好似 透明,根根血脈肌肉紋理清晰可見,隔著眼皮,竟彷彿能看到他垂下的眼瞳! 乳硬助性 第一零二章 (一) 雲盼情面上騰起一片紅雲,忙道:「我……我不是怕這個。是……哎呀,要、 要不是……不成,我不成的。」 田芊芊心思極為敏銳,她早看出雲盼情平常行為有異,也不與她們同上茅廁, 不由狐疑道:「莫非……你其實是從暹羅來的?」 (二) 「我……我怕我忍不住……會……」雲盼情面色愈發焦急,險些便說出口來, 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去,搖頭道,「會尿床。」 田芊芊登時鬆了口氣,笑道:「不礙的,聶大哥挺喜歡這一口。」 (三) 她反手關好房門,三步並作兩步竄到退進院中等著的慕容極身前,道:「什 麼事?是你們樓那邊有消息了麼?」 慕容極輕輕歎了口氣,道:「不是,我是問你,朝廷最近在擔憂人口問題, 按戶免費發了不少魚鰾,你要不要?」 (四) 慕容極抬頭看了看低垂夜幕,輕聲道:「真希望九轉功被廢掉後,聶兄的武 功能夠恢復。他的時間可不多了。」 「什麼?莫非……聶大哥得了什麼絕症?」 「你雙眼放光做什麼……都說讓你少看些高麗戲了!」 (五) 閂好外間屋門,有些神不守舍的雲盼情身才發現田芊芊並未進去裡面,仍 坐在桌邊,見她進來,突然笑道:「真是奇怪,這趟你和慕容極來,好像多了 不少小秘密呢。」 雲盼情心緒已經平復許多,微微一笑,唱道:「我有許多的秘密,就不告訴 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喂……暴露年齡了。」 (六) 雲盼情點了點頭,握住了裡屋的門把。 田芊芊仍不忘調笑道:「對了,可記得叫名字,光是叫喚,我可不知道該不 該進去。」 半個時辰後。 「名字!名字!名字!」 「……」 (七) 看著她紅了大半的脖頸,聶陽捏緊了拳頭,道:「這時候……不行。我…… 和月兒的關係早已亂七八糟,若說還有誰能讓我當作妹妹看待,那就是你。我絕 不讓你為我冒這個險。」 「聶大哥,那裡的被子被撐起來了呢……」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遊仙杳渺 聶陽只是用了些冥想探功的基礎法子,遠不到心無旁騖的境地,雲盼情一聲驚叫,他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 只不過幽冥九轉功在他身上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複雜的心緒充盈在心頭,讓他一時未及反應。直到田芊芊也一聲驚呼衝了過來,他才發覺情形不對,連忙斂神凝思,呼出探經脈情況的一口濁氣,緩緩睜開雙目,看到面前二女驚慌失措的神情,不禁奇道:“怎麼?有什麼不對勁麼?” 雲盼情一直目不轉睛望著他,看他身上那半透肌膚晃眼間轉為平常,待到聶陽眼皮抬起開口詢問,便再也看不出半點異樣,只是原本頗有男子氣概的膚色,好似平添了幾分白皙。 已有了肌膚之親,哪裡還會在意什麼男女之防,雲盼情立刻挺身探上前去,伸手撫上聶陽胸膛,來來摸了兩遍,難以置信的扭頭看向呆立在窗邊的田芊芊,顫聲道:“芊芊姐,剛才剛才莫非是我眼花?” 田芊芊面色蒼白的搖了搖頭,道:“不是,我也看到了。聶大哥身上的皮膚,剛才千真萬確變得有幾分透明。那血脈筋絡的走勢,分明看的清清楚楚。” 聶陽心中一驚,連忙低頭看了看赤裸上身,跟著又抬手仔細四處摸捏一番,可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反而是皮膚紋理比平時更加緊致細膩,連幾處傷疤也好像略略小了一些。 雲盼情剛才那一挺動的大了,下體創口扯動,一陣刺痛讓她忍不住摀住腿心跪坐去,那嬌嫩蜜丘經了一番雲雨,此刻略略腫起,更似個出籠饅頭一樣豐隆軟腴,她只好稍稍分開雙膝,免得磨蹭腿根,口中擔憂道:“聶大哥,你先看看,那九轉功是不是消滅乾淨了?” 剛才就已經草草探查過一遍,只是擔心走火入魔,不敢強行運勁,此刻心中有了幾分底氣,聶陽略一遲疑,依著幽冥九轉功的口訣催動一番,經脈之中沒有絲毫應,唯有那深不可測的凝玉漩渦依舊在不知疲倦的旋轉。 他點了點頭,神態並無太多喜悅,道:“清理乾淨了。只要我不再運用心法,此後,那門功夫就和我再無干係了。” 田芊芊還在思方纔的異象,問道:“聶大哥,你現在能運功麼?” 聶陽皺了皺眉,道:“我對凝玉功一竅不通,連打坐調息彌補真氣損耗都無能為力,更不要說運用內功提高修為了。這一身精純內息,還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田芊芊搖頭道:“不,我不是讓你用內功心法。而是用幽冥掌或是影返,不需要內功輔佐,只是單純用基礎的運勁法門。你試試看。” 幽冥掌是脫胎自玄門正宗的內家功夫,影返也和外家修為幾乎沒有關係,若無內功輔佐這兩門功夫便都和花拳繡腿沒什麼分別,此前他也試過直接在招式中帶上體內的凝玉真氣,無奈實在太不相,最後才不得不鋌而走險用九轉功強行催動,導致如今的悲慘局面。 不過一來田芊芊極少無的放矢,而來他九轉功已廢,能勉強動手的途徑也唯有此法而已,橫豎試試,總沒有什麼損失。 他靜心凝神,只當九轉功已經運起,意念到處,左臂一抬,一掌斜斜推出,直指床邊空地。 一股陰寒徹骨的內息順著他意念所至直衝掌心,就聽卡嚓一響,數尺外的木凳咕嚕嚕連轉了十幾個圈子,飛入另一頭的桌底,一塊碎角被劈空掌力打的飛起,凌空轉了兩圈,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才一觸到地面,那一小塊木頭便喀的一聲碎成數瓣,向四周彈開。 這一招幽冥掌,竟比他先前用九轉功全力催動的時候還要可怕! 而更可怕的還不止如此,這一次,他自己也親眼看到了,隨著掌力外吐,那短短一瞬之間,他的左掌自肘以下,恍如化成了上好的千年溫玉,最外層近乎透明,肌肉紋路,血脈青筋,全都清晰可辨。 他連忙收攝心神,試著用上調息打坐的基礎功法,想要看看能不能運用上剛才貿然出現的那股真氣。 一無所獲。 他體內的內力,依舊無法成為他的內功。 “這這倒底怎麼事?”聶陽心中驚疑不定,望著自己翻開掌心,怔怔道,“我、我怎麼完全摸不到頭腦。” 雲盼情拉過被單蓋在身上護住私密之處,望了一眼田芊芊,思忖道:“會不會因為聶大哥的真氣積蓄的十分雄厚,經過凝玉功轉化之後,已經超出了凝玉功本身能煉至的極限,所以所以突破了瓶頸,轉成了凝玉宮的本源?” 田芊芊雙眼一亮,立刻接道:“而凝玉功的本源必定是一門極為厲害的內功,說不定,就像無相神功一樣,不管是陰性陽性,什麼武功都能任意催使,且都能發揮出十成功力。” 聶陽仍是眉心緊鎖,在掌中暗運了一遍影返勁力,才看著一閃而過的透明之處道:“這必定不是無相神功。不過好像這門內功的確極為厲害,如果我所料不差,應該是所有的陰性武功都可以與它相。連影返也能發揮十成威力。幽冥九轉功那麼霸道,也沒能做到如此地步。只是我怎麼從沒聽過有這麼一門心法?” 雲盼情出身名門見識較廣,苦思冥想一番,?a href='/qitaleibie/yueyue/' target='_blank'>悅悅5潰?ldquo;陰性內功可是極難融會貫通,陰陽調和的頂級內功,好比無相神功那樣的內功我倒是聽過幾個,至陰內功仍能做到如此境地的,我只聽說過萬凰宮的涅磐心經。”她頓了一頓,又接道,“可涅磐心經極為難練,對資質天賦又挑剔的不輸陰陽隔心決,聽我師伯說,就連萬凰宮內,修煉有成的也不過兩隻手就能數清。” “你確定那不是陰陽調和的絕頂內功麼?”田芊芊忍不住追問道。 聶陽搖了搖頭,答道:“絕不是。若是陰陽調和的真氣,影返的威力應該會比幽冥掌更能發揮。而實際恰恰相反。這門內功性屬玄陰,這一點絕無疑問。” 雲盼情滿面迷茫,道:“可凝玉功只是略微偏陰而已。本源內功怎麼會處於陰極。” 田芊芊苦笑道:“看來這事,光靠咱們三個腦袋已經想不出什麼結果了。” 雲盼情立刻轉身跳下床來,胯下還有些殘痛,讓她稍稍打了個趔趄,跟著她彎腰拾起衣服,匆匆穿在身上道:“芊芊姐,你和聶大哥趕緊收拾一下,我去叫人過來。再晚些,多半大家就睡了。” 她匆匆向外走去,走的慌了,落下只鞋在後頭,又連忙單腳蹦來勾上,一邊扯著鞋跟套上雪白玲瓏的足跟,一邊連蹦帶跳出了屋門。 田芊芊也懶得去換什麼衣服,性把披風一解,上床鑽進了鋪開的被單下,望著聶陽看向雲盼情背影的視線,笑道:“聶大哥,將來你要是偏寵她,我可要和董詩詩連成一氣才行了。” 聶陽一怔,這才訕訕轉會視線,道:“怎麼,你不去穿戴一下麼?” 田芊芊搖頭倦懶道:“不了,時辰不早,你們在這兒談完,我就睡下了。怎麼?不想我在這兒?” 聶陽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柔聲道:“怎麼會,你也累的不輕,一會兒說完正事,你便好好休息吧。” 田芊芊甜甜一笑,倒頭枕在他肩上,輕輕出了口氣,低聲道:“聶大哥,你還有我們。我們都在。你可千萬不許短見吶” 聶陽心頭一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卻並未答話,起身套上一身衣服,掐滅了床頭熏香,坐在床邊,怔怔望著那被他打到桌下的木凳,和地上那幾塊碎片。 似乎是對他這應有些擔憂,田芊芊猶豫片刻,低聲道:“聶大哥,有些話雲妹子不在,我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聶陽轉頭看向她,皺眉道:“什麼事?” 她略覺躊躇,但思忖一番後,還是低聲道:“雲妹子和慕容極有事瞞著咱們。我猜興許不是什麼壞事。” 聶陽眼底頓時燃起一絲希望,追問道:“到底是什麼事?” 田芊芊覺得話說至此已經過於冒險,只得咬牙道:“詳情我並不知道。只是猜測。不過之前為月兒裝殮時,我曾無意聽到過他們在說,那件事要真是辦成才能讓你知道。聽他們的口氣,那件事到底如何,他們此刻也拿不準。那件事對你一定格外重要,我聽雲妹子反覆叮囑,一定要看好你,讓你絕不能在那之前了短見。” 她歎了口氣,柔聲道:“聶大哥,不管你心底多麼難過,也許,到了那時,會有紓解的良方也說不定。我全無武功,沒辦法學雲妹子寸步不離看守著你,只能求你答應我,決不要做出讓我們這些可憐女子傷心難過的事。好麼?” 這話其實與田芊芊的本性相去甚遠,只是她掐准了聶陽的性子,知道這麼一股腦把這些女子的責任都丟到他肩上,他反而才不易輕生,將來萬一他大仇得報,怎麼也得記得,還有這些牽絆掛在他的身上。 聶陽苦澀一笑,啞聲道:“放心吧,即便我大仇得報,這次欠了如意樓天大的人情,下半生盡力去還都未必能清償的了。哪裡還有還有機會早早去見月兒。”他垂下視線,盯著微微顫動的指尖,道,“只可憐月兒她一向耐不住寂寞,在下面等不到我,想必會哭出來吧。” 田芊芊秀眉輕蹙,正想再開口勸他兩句,卻見雲盼情又匆匆跑了來,手上的木簪這時都還沒別好在頭上,舉著胳膊急道:“聶大哥,他們都在偏廳等你過去。田爺來了。” 聶陽頭看了田芊芊一眼,田芊芊搖了搖頭,顯然不願和爹見面,反而順手拉高被子,躺下道:“你來我要還沒睡著,有什麼結果告訴我便是。” 聶陽也不勉強,跟在雲盼情身後離開裡屋,帶上房門快步過去。 路上他忍不住開口問道:“盼情,你”他本想問你有什麼事瞞著,可不知為何,想到雲盼情即便是歡好之時也強忍著不與他長久對視的逃避神情,心底隱約覺得真要問出口,未必就能紓解他此刻心中的悲憤,便轉而道,“你的內力,有沒有什麼大礙?” 雲盼情低聲答道:“沒什麼,修為毫無損傷,只是被你抱著的時候,讓凝玉功牽走了不少真氣,調息上一時半刻,也就好了。”剛才急著救人,她也顧不上矜持太多,此刻事情已過,說到被他抱著,想起方纔的縱情放浪,登時羞紅了大半臉頰,連看也不敢看他。 院子並不太大,轉眼就到了偏廳門外,他們才一走近,就聽到趙陽的聲音從裡面中氣十足的傳了出來,看來內傷並不重。 “我剛才就說了,七姐要來,你們愛誰去勸就誰去勸,我決計不去。就算我沒傷在身,也決不去。慕容兄,你讓我再去和宋牛鼻子外帶淨空賊禿大戰三都行,七姐真來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上一代狼魂情誼堅實親密,大都按入門排行兄妹相稱,雲盼情雖然聽不出來,聶陽卻心知肚明,不禁一驚,低聲道:“沈前輩要來?她怎麼知道的?” 雲盼情這才想起聶陽還不知道此事,連忙頓住腳步輕聲講給他聽。 同時裡面也響起了慕容極略帶無奈的聲音,疲憊道:“光我和雲姑娘去,只怕根本找不到她的人。” 雲盼情眉心擰成一團,低聲問道:“聶大哥,沈離秋不是月兒姐姐的師父麼?為何你們一個個提起她來都好似要見到鬼一樣?” 聶陽揉了揉額角,道:“說來話長。簡而言之,沈前輩要是來了,這裡只怕就不是腥風血雨這麼簡單了。狼魂中唯一一個殺起人來既不擇手段又無禁忌的,就是她。當年要不是月兒體質孱弱不適師從他人,師父也不會讓月兒拜在她門下。” 兩人交談並未刻意掩飾,廳門被聽到的田義斌從裡面推開,他探頭打量了一眼,故作隨口問道:“芊芊睡下了麼?” 雲盼情嗯了一聲,陪著聶陽一起走進屋去。 裡面的人一見他來,齊齊止住話頭,顯然不願多說沈離秋的事情免得讓他再多想起月兒的事。 玉若嫣坐在最裡,神態頗為疲倦,好似已經許久不曾休息,俊美的杏眼可以清楚地看到細密的血絲,眼下臥蠶也好似有些浮腫,看到聶陽進來,她最先開口道:“你來的正好。田爺到了已經有一陣子。樓裡的消息也恰好到了,但很不巧,凝玉莊長久以來過於低調,那凝玉功在雙修採補的內功中也並不出挑,根本沒有與它本源內功相關的任何資料。只能猜測,要麼他們的本源內功失傳已久,要麼,就是他們改動的太過厲害,讓人根本看不出蛛絲馬跡。” 田義斌歎了口氣,像是對聶陽武功無從使用一事極為擔憂,慕青蓮並不在他身邊,想來仍在仇隋那裡,他看著聶陽,沉聲道:“我能想起的,和凝玉莊有關的只是那門彩石心經。當初有人覺得那門內功用來培養內力速度極快,想盡辦法盜出了口訣,結果卻發現那心法練出的修為幾乎沒有半點用處,反倒要靠雙修的功法二次凝練,而且瓶頸來得極快,最後害的那人內功大損,五六年才緩過來。” 一聽到這裡並沒有人知道凝玉功的本源究竟為何種心法,聶陽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這時玉若嫣開口道:“剛才雲姑娘急匆匆過來,說你廢掉了九轉功後,身上出現異象,是怎麼事?” 聶陽只有一五一十講了一遍。 屋中諸人聽罷都是滿面狐疑,田義斌遲疑道:“無法運用內功,不能調息、療傷、衝穴、逼毒,真氣卻能將武功的效用發揮到十成,這的確是頂級內功才可能辦到的事。數年前有個以灌功輸氣轉移修為的方法交接掌門之位的古怪門派,靠的就是本門絕頂內功完全可以先收下一身渾厚功力,再去修習心法口訣,不會耽誤。可那門內功雖有駐顏養生的功效,卻也不會有你說的那種特異之象。” 聶陽點頭道:“我知道,你說的那是無相神功。無相神功舉世無雙,任何武功不分陰陽都可催動至少九成。那絕不是我體內這至陰至寒的功力。” 趙陽一直用頗為怪異的眼神打量著聶陽,此刻突然站起走到他身邊,道:“來,讓我們親眼看看那異象。也許我能猜到那是什麼。” 狼魂昔年神出鬼沒遊走八方,大多見識極為廣博,田義斌不清楚的情形下,倒真是只有趙陽是唯一的可能。他盯著聶陽,沉聲道:“當初詢問如意樓的時候,你要是就已經表現過這種異象,他們興許已經傳來了答案。” 聶陽沒什麼必須隱瞞,當即凝神聚力,輕輕一掌推出。他無法調息,內功並不會因為時間流逝自行恢復,體內真氣用一分則少一分,因此不願多作無謂損耗,只出了一成掌力。 掌風拂動間,他右掌五指又是一霎間變得近乎透明,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慕容極更是低低抽了口氣,只有雲盼情已經見過兩次,顯得較為鎮定。 玉若嫣托著下巴,目光閃動,輕聲道:“莫非”看來她也想起了什麼,只是不敢確認。 趙陽行事則直接許多,口中道:“你站穩了,不要動,也不要躲。”聶陽還沒點頭,他已呼的一掌推了過來,掌風洶洶勢不可擋。 聶陽沒想到他會驟然出手,但心知這位前輩十分可靠,便硬著頭皮站在原地,將胸膛一挺,亮在趙陽掌力之前。 雲盼情的驚呼聲中,趙陽這一掌結結實實的印在聶陽胸前,就見他眉頭一皺,立刻抽手掌,一塊巴掌型的布片帶著焦灼邊沿飄飄墜落,露出裡面瑩白如玉的緊繃胸膛。 那白玉之色轉眼化為平常,中掌之處只留下一個衣衫破口,並沒有半點傷痕。 看聶陽面色,也不似受了內傷。雲盼情這才放下心來,屈指成爪的右手重又垂下。 趙陽抬手望著自己掌心,目光閃動,片刻後,他長長出了口氣,開口道:“我已想不到別的可能。這是明玉功。” 田義斌與慕容極登時面色微變,玉若嫣也奇道:“趙前輩,明玉功不是只有女子可以修習麼?” 趙陽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這內功性陰至此,男子修習一來進境極慢,二來有反噬之憂,恐怕正因如此,才會被大刀闊斧的改成凝玉功這種讓人根本認不出來的二流貨色。凝玉莊立派至今,都沒有出過一個絕頂高手,也難怪大家根本想不到這上頭。” 聶陽聽得一頭霧水,雲盼情也是滿面迷茫,忍不住問道:“明玉功?那是什麼武功?厲害得很麼?秘笈好不好找?” 慕容極望了一眼玉若嫣,見她點了點頭,才看向坐在一起的兩人,道:“數年前,江湖上曾有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可怕勢力,其門下儘是女子,比起如今統霸西域的萬凰宮也絕不遜色半分。那兩位宮驚才絕艷,一手移花接玉神乎其技,年紀輕輕便身負八重獨門內功,名聲一度蓋過了當時的天下第一神劍燕南天。那獨門內功,便是明玉功。”他微微一笑,看著聶陽道,“根據傳言,她們另一種獨門功夫移花接玉,倒是和你的影返有幾分神似。” 趙陽沉聲道:“相傳明玉功到了第九重境界,內功自成漩渦,運功之時肌膚瑩白如玉,漸化透明。這種恍若神鬼傳說的流言,我若不是今天親眼見到,親手嘗試,只會當作無稽之談。決不肯信。” 玉若嫣插言問道:“趙前輩,你方纔那一掌,試出了麼?這明玉功,當真如此神奇?” 趙陽點了點頭,道:“我出掌之時已盡力凝而不發,幾乎沒有幾分多餘勁道。可就是多餘的那些真氣,一點不剩的被吸了過去。” “那就是了,”玉若嫣沉吟道,“九成九,正是第九重的明玉功。多半是此前聶陽體內積蓄的功力已足夠渾厚,經由九轉邪功強取豪奪,凝玉功一番融煉,恰巧突破了凝玉功的封頂,化為了本源明玉功的玄陰內息。” 雲盼情登時面露喜色,道:“那就是說,凝玉莊應該就有這明玉功的秘笈?” 哪知道玉若嫣搖了搖頭,道:“若真有完整秘笈,凝玉莊那麼多女子,必定會有人嘗試修煉,明玉功就算只練到四重、五重,也絕非凝玉功這種二流內功可比。依我看,凝玉莊的先人當年拿到的,很可能只是明玉功的殘頁。聶陽這種誤打誤撞又有霸道的採補功夫輔佐的情形,本就是萬中無一。” 田義斌皺眉道:“這麼說,明玉功早已失傳年,聶陽這一身功力,豈不是與毫無內功也沒什麼分別?這股內力再強,他也有用完的時候。” 趙陽卻搖了搖頭,道:“若是別的內功,遇上這種情形,就的確只能坐吃山空。既然是明玉功,就不需有這個顧慮。這門內功一到九重,便會在經脈中形成一個無時無刻不在旋轉的真氣漩渦,與他接觸時只要使力稍過,外洩和余耗的部分,就會被他吸為己用,填補空虛。” 高手相爭,尤其是性命相搏之際,又有誰會每一招運用的內力都恰到好處,不到天人一的境界,又有誰能做到真氣收放自如沒有半分外洩。 如此看來,只要不能把聶陽迅速擊敗,他的內力便可以說是源源不絕,越鬥越勇。 他體內積蓄的真氣已經將近年功力,不能提升修為這種弊端,對他而言簡直不足掛齒。療傷逼毒之類的小事,更是不值一提。 直到此刻,聶陽才真正露出了喜悅的目光,而暗藏在那目光下的,是深不見底的陣陣殺氣。 雲盼情擔憂的望了慕容極一眼,忍不住扯了扯聶陽衣袖,柔聲道:“聶大哥,這門功夫再怎麼厲害,你也先熟悉一下再說。可千萬不要太過心急才好。” 聶陽安撫的摸了摸她的手背,不再提及明玉功,轉而問道:“玉總管,可有董劍鳴的消息?” 雲盼情神色微變,焦急的目光登時投向慕容極,嫩紅櫻唇微微打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慕容極眉心緊鎖,接過話茬道:“聶兄,我們一直在查。不過董劍鳴在江湖上不算有名,咱們手上也沒有畫像,找起來極不容易。” “那仇隋呢?龍十九也杳無音訊麼?”儘管已經盡力克制,聶陽詢問的語聲仍有些微顫抖,顯然已迫不及待,要為妹妹報仇雪恨。 玉若嫣平靜道:“仇隋依舊是兩批人陪著那個副統領圍山,按兵不動。至於龍十九,我想,她很可能已經離開了這裡。右臂已斷的人,很難再做什麼偽裝易容,在如今的順峰鎮上,她這樣全無武功的人,再多的自保功夫,也保不住她的命。” 聶陽強壓下心中的急切,問道:“那麼,咱們就這樣無所事事的等在這邊麼?仇隋不是已經在催促行動了,可到現在,咱們連他的目的都沒搞清楚,那到底要如何防範才是?” 玉若嫣淡淡道:“按兵不動,就是最好的防範。江南真正平靜下來還不足一年,任何惹是生非的舉動,都要慎重考量。” 胸中一股滯澀淤塞喉間,聶陽怒道:“難道就這樣看著仇隋大搖大擺在咱們眼皮底下算計得手麼?” 玉若嫣低垂眼簾,反問道:“你知道他想算計什麼?” 聶陽一怔,只有搖了搖頭。 玉若嫣也不嘲諷,仍是雲淡風輕的口氣,道:“連他要算計什麼也沒有頭緒,從何下手?” “有顧不可留下的血字!他的目標”聶陽一時也不能確定那血字究竟說了什麼,話到半途反倒噎進了喉嚨。 玉若嫣卻接道:“那血字的確極為重要,我已連同我的判斷一起送到樓內。針對所有的可能性,我們都已作了部署。” 田義斌苦笑道:“比如讓我穿的這一身天蠶軟甲。從我學藝有成,就沒把自己護得這麼嚴實過,那一天一粒的解毒丸苦的要死不算,還不能飲酒太多,真是要命。” 聶陽疑惑道:“那字跡可能是殺仁莊莊的開頭?” 玉若嫣擺了擺手,道:“可能性並不大,至多不到一成。但田爺的安危干係極大,不可冒險。那天在聶宅一戰之後,我們就已經勸田爺不要再參與圍山行動。只可惜田爺不答應。” 田義斌擺手道:“慕兄還卷在裡頭,我怎麼可以獨自個置身事外。放心,我的骨頭雖然老了,可逃起命來,絕不含糊。” 聶陽雙手緊緊握著椅子扶手,心中閃過千個算計,不論哪個,只要有能讓仇隋挫敗的可能,他都願意盡力去試。 仇隋已經得意了太久,實在太久。 “遊仙峰。”他咬緊牙關,從齒縫中擠出這三個字,跟著道,“仇隋的圖謀,繞來繞去也離不開遊仙峰這塊地方,鬼煞、六萬兩稅銀的線和被他引來的北嚴侯府的高手,最終指向的,不都是遊仙峰上我聶家的墓園麼?” 玉若嫣點了點頭,道:“這話不錯。” 聶陽雙頰抽動,緩緩道:“我今晚就上遊仙峰去。不管有什麼埋伏陷阱,我都要好好看看。就算那裡真的有天羅地,我也要給他鬧個天翻地覆!絕不讓他順心如意。” 慕容極眉頭一皺還沒開口,雲盼情已經急道:“不成,你武功才剛可用,根本都還沒有練習熟悉,那地方危機四伏,就算要去,緩兩天也不遲啊。” 慕容極點頭附和道:“聶兄,欲速則不達,沉不住氣被仇隋反將一軍的情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小心謹慎一些,總沒有壞處。” 聶陽咬牙道:“在他心中,我已是走火入魔的廢人一個,龍十九逃走後一定與他見過,他一定已經知道,我的武功現下連個近在眼前無力還擊的龍十九都誅殺不掉,就算復,也起碼要十天半月不止。恐怕就是為此,他才催著北嚴侯府的高手盡快下手,急於實現他的計劃。這如意算盤,我非給他打碎不可!” 雲盼情眼看他神色堅定,只好婉轉道:“仇隋的確不知道你如今的情況,可你要是去闖山,那邊圍得水洩不通,你從哪裡上去,都免不了被人看到,一旦識破,誰知道仇隋又會玩出什麼花樣。” 聶陽摸著臉頰,沉聲道:“簡單改扮一下就是,至於上山的路,有田爺和慕兄幫忙,後山那斷崖,就是最適的路徑。” 旁人還想再勸,玉若嫣卻已開口道:“也好,遊仙峰上的佈置咱們的確還一無所知,你上去攪亂一下,的確不是壞事。那就有勞田爺幫忙了。”這行動她雖同意,可聽她語氣,並未打算派人幫忙。 田義斌頗為擔憂的看了一眼聶陽,最後只好歎了口氣,道:“那你千萬小心,我和慕兄在下面候著,要是遇上緊急情況,不要硬撐趕緊發訊號給我。那邊的假籐還留著幾根,不過對方在山上倒油引火燒過一次,未必結實。要多加注意。” 聶陽點了點頭,知道午夜便要換崗,當即起身道:“我這就去準備。勞煩玉總管幫我準備把劍。” 雲盼情也跟著長身而起,毫不猶豫開口道:“兩把。我去取我的柳葉飛刀,過會兒來拿。” 聶陽當即扭頭道:“不行,你不能去。你你行動不便,還是在這裡歇著吧。” 站在那裡雙腿並未像以往那樣緊並筆直,而是微微岔開,好似腿根夾了什麼東西一樣,雲盼情這樣子誰也看得出來緣由所在,玉若嫣也道:“雲姑娘,你現今的狀況,輕功步法必定會受影響,還是歇過今晚的好。” 雲盼情卻斬釘截鐵道:“不行,他要是非去不可,我就也非去不可。”語氣真是絲毫沒有轉圜餘地。 慕容極緩緩站起,輕歎道:“盼情,不如這樣,你在這裡休息,我陪聶兄走這一趟。如何?” 雲盼情面色稍顯柔和,正要點頭,卻彷彿想起什麼一樣猶豫了一下,跟著搖頭道:“不,還是我去。你在這裡等著吧,別錯過了消息。” 她故意把消息兩個字咬的極重,慕容極略微一怔,便苦笑道:“我倒忘了。好吧,那你千萬小心,遇事不要強求,能平安來,才是最重要的。” 聶陽眼見無法勸動,也只好作罷,不過有雲盼情跟在身邊,他多少也有些安心,彷彿心底也隱約覺得,若是真讓他一人殺去,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那幾乎壓抑不住的蠢動殺意,除了雲盼情,還真再沒誰可以幫他克制。 田芊芊還未睡下,聽聶陽一說,只好又起身下床,自己的臥房找來工具,幫他和雲盼情匆匆打理一下模樣,她本以為今夜能和聶陽同床共枕,結果他又要匆匆出去,眉眼間不禁有些失望。 轉眼亥時已至,田義斌領著他們二人,離開這藏身之處,往遊仙峰快步走去。 玉若嫣選的這處地方離遊仙峰極遠,那邊當真出了什麼事端,這邊絕來不及趕過去。聶陽早先就在懷疑這其中的用意,此刻心中更是不解,隱隱覺得,這位玉總管,彷彿並不太看重仇隋這次布下的大局,只是擔心江南風波再起,才率人看守著順峰鎮週遭。 為了不暴露藏身之地,他們三人特意繞了一個大圈,循著一些已被長草淹沒的荒僻小徑,繞開了鎮上,兜至遊仙峰的後山。 比起上次聶陽過來的時候,這邊並沒什麼變化,但才到了遠遠能看到斷崖的地方,田義斌編舉手讓他們兩人停下了步子,低聲道:“已經要到包圍的位置,你們在這裡藏好等著,我先去找慕兄一起做完交接,到時候等我信號。” 兩人點了點頭,依言藏身在亂蓬蓬的野草灌木之後,只從縫隙中露出眼睛,小心觀察周圍情形。 仔細看過去,才發現圍山的諸位江湖好手和那些身負武功的侯府護衛並沒有隱匿身形,不僅大剌剌交叉巡視,還唯恐別人看不到一樣四下插著北嚴侯的蛟紋青旗。 比起江湖伏擊,更似是行軍打仗圍困敵兵。 又捱了小半個時辰,在這域來巡防的兩支小隊終於換了面孔,看來晝夜兩班已經交替完畢。 不多時,田義斌遠遠走了過來,身背重劍的慕青蓮閉目跟在他身後。 聶陽這才鬆了口氣,拍了拍精神略顯不振的雲盼情肩頭,與她一起鑽了出去。 慕青蓮頭一次聽說明玉功這種古怪武功,求著聶陽在他眼前表演了一次,之後帶他們往斷崖去的路上,不住嘖嘖稱奇。 田義斌他們二人負責的,正是通往斷崖的正道,依田義斌所說,圍山的頭一天,程統領就已經開始佈置陷阱,山前山後的各處通道,很多看似安全的地方,與巡防部下可能找看不到的死角,全被安置妥當。前天,便有一個不知是否鬼煞的蒙面人死在山前草坡的陷馬坑中,被竹矛穿了個血肉模糊。 為了防止內鬼,陷阱的佈置這些江湖高手並不知道具體位置,只有官兵衙役參與其中,參與者也僅知道自己負責的那一部分,可謂是謹小慎微。 但斷崖後的籐蔓被澆油焚燒的那晚,幾個高手在一個侯府頭目的帶領下前去查探了一番,慕青蓮就在其中,那路徑,他牢牢記在心裡。 沿著慕青蓮記下的路徑七折八繞,躲過了兩支巡防小隊,一行四人總算是到了黑漆漆的山下。 陡峭斷壁依舊筆直難攀,先前垂下籐蔓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幾道黑印,在模糊月光下看不到盡頭情形。 “籐蔓燒燬後,藏在裡面的鋼絲也被收走,想從鬼煞的路上去已經難如登天。”田義斌望著崖壁上光禿禿的幾道,道,“不過兩邊那些貨真價實的老籐,到都還在。” 慕青蓮低聲道:“聶兄,那些籐條不知多少年了,攀爬時候一定要萬分小心。” 雲盼情抬頭望著上面,忐忑道:“不如讓我先上吧,我身子輕,到上面我找找看有沒有繩子。” 聶陽扯住一根刺手青籐,用力扽了兩下,沙沙一陣輕響,到並未斷裂,他把兩根並到一處,為一股,又找到兩根並好,左右分開抓住,雙手一撐,將腳下離地。 見籐條並無不妥,他緩緩將兩邊四根攏抱住,雙足踏著崖壁,猿猴般向上爬去。 雲盼情不敢加重,另了三根刺籐,帶好金絲手套,縱身一竄,已經攀高丈餘。兩人飛快上行,轉眼就攀上過半。 慕青蓮與田義斌見他們安然無恙,這才循著原路退了去,遠遠看著山上,靜靜觀望。 儘管聽上去並無異樣,在崖頂聶陽仍穩住身形,扒在邊緣凝神聽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翻身上去,確認週遭無人,才把雲盼情也拉了上來。 這斷崖並不算低,兩人在崖邊空曠處歇了一會兒,稍微平順了一下氣息,同時觀察了一下週遭。 崖邊的空地不過是尺餘寬的扁長硬石,石縫稀稀拉拉長著雜草,剩下的籐條橫在上面盤根錯節,好似一條條垂死青蟒。空地邊的山林,長草灌木中還留著燒出的幾道空隙,可見之前偽裝成籐蔓的繩就綁在這些樹上。 樹根周圍散落著幾個小巧銅鈴,多半是之前接在末,方便下面的人向上面報訊。 既然是一條上山下山的路,此前這裡應該有人值守才對,聶陽心下生疑,並沒早早進入林中,而是小心的沿著林邊用劍鞘撥弄草叢仔細探查。 雲盼情知曉他的心思,搶先一步探了過去,把他扯在身後,壓低聲音道:“聶大哥,讓我來,你沒辦法逼毒,小心被人暗算。” 聶陽一皺眉頭,搶在她身邊,低聲道:“別說傻話,鬼煞的毒物要是中了,哪裡還有逼毒的機會。” 兩人手腳都極為迅速,幾句話間,已經把靠近斷崖邊緣的地方大致看了一遍。 雖說月光朦朧四處都十分昏暗,但還是讓他們找到了那處藏身之所。 那是個並不算淺的長坑,看大小裡面剛好能容納一人,之前有人監視崖邊的時候,應該就是趴在這裡面,身上用草墊一蓋,只露出兩隻眼睛。 不過此刻那層草毯掀在一邊,聶陽蹲下去按了按坑中的泥土,皺眉道:“奇怪,這坑裡至少上次下雨之前就已經沒人了。” 雲盼情狐疑的撫摸著樹幹上留下的捆綁痕跡,也道:“的確,看這印子,上面的東西解下來至少也有三五天了。” 兩人頗為不解,但為了提防陷阱,還是把附近可疑之處都重新檢查了一遍,除了找到幾處已經乾透的便溺草窩,再沒什麼人蹤。 “奇怪,這裡怎麼說也是遊仙峰的後門,怎麼會絲毫沒有防備?”聶陽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語道。 雲盼情也不明所以,起身縱上枝頭,仗著黑衣便利,隱在枝葉之間四下張望一圈,跟著順著樹幹輕輕滑下,低聲道:“聶大哥,這裡的確有古怪,那邊的墓園按說應該是他們看護的地方,可除了那間守靈木屋,四下連一絲燈火也看不到。” “人呢?”聶陽滿腹疑竇,與雲盼情找了一處貼近山壁的草坡,迂向墓園那邊摸去。 路上的山壁草坡能清楚地看到幾處先前設下的機關,但被雨水沖刷,都已露了出來,曝在兩人眼前,至少已有數日無人維護看管。 靠近墓場所在,聶陽也看得清清楚楚,諾大的空曠地界,唯有小道盡頭那間木屋亮著微光,木屋周圍留著幾頂帳篷,但東到西歪顯然已經沒人在內。墳間空地殘餘著數堆炭灰,看上去有舊有新,不過的至少也有兩三天未曾動過。 這幾天晚上,這裡竟沒有明火麼? 聶陽在墓園邊止住步子,拉著雲盼情蹲下身形,揀起一塊石頭,屈指一彈,石塊徑直飛向墓園另一頭的林地,啪的一聲打在一顆纖細小樹上。 枝葉晃動兩下,幾隻驚鳥夜啼而起,撲稜稜飛得遠了。 聶陽靜靜等了片刻,仍不見一個人影,那木屋中的燈火晃了兩下,倒是能隱約看到裡面還有人在。 “不對勁,鬼煞的人都去哪兒了?”心底感到一陣濃重不安,聶陽低聲問道。 雲盼情只有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這到真是難猜呢。”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古怪。莫非他們轉移到其他地方伏擊了麼?”聶陽思忖片刻,扯了扯雲盼情衣袖,先是順著原路繞離了墓園,接著從陡峭山坡借橫生樹幹攀下,轉到前方的盤山通路上。 他與月兒一起來過這邊,對地形較為熟悉,輕輕鬆鬆便找到了當初上山時曾經躍下一個刺客的那個石壁頂端,爬上那邊往下看去,墓園入口的林外情形一覽無餘。 還記得那些刺客都隱藏的十分詭秘,聶陽一直小心翼翼,哪知道徒費了不少功夫,在這邊卻也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現。 他性帶著雲盼情循著山道往山下找去,足足用了一個多時辰,幾乎找到了山前的包圍線處,仍是一無所獲。 再往外找,就會碰上仇隋率領的夜崗人手,聶陽只得原路折返。 這次路上到叫他發現了一些怪異之處,上次遇襲的地方,似乎又發生了不止一場打鬥,而最近的一次,顯然就在這兩日間,只是天色昏暗,下坡的時候看不真切,上來的時候才看到了暗沉沉的反光。 蹲下身子用手指蹭了蹭,聶陽眉心微皺,道:“上面沒多少泥灰,看起來像是今早或是昨晚的血跡。莫非有人硬闖?” 雲盼情站直身子留意著四周情形,謹慎道:“按說不該,這四周圍的水洩不通,要想偷偷上來,都得像咱們這樣找人幫忙,山前看管的更嚴,從這條道,不應該有人上山。” 聶陽沉吟片刻,帶著雲盼情重新返墓園入口外側,凝神觀察一陣,那燈火依舊亮著,除此之外,還是見不到其他人蹤。他遲疑片刻,道:“你在這裡等著,我過去看看,那屋子也許有人。” 雲盼情立刻把他拉住,搖了搖頭,道:“山上要真的只剩下那屋子有人,可是件大事,咱們還是先去發個信號,叫田爺和慕青蓮也上來,咱們再一起行動吧。” 聶陽知道她說的有理,只好壓下衝動,與她小心翼翼的繞過墓園,那邊的屋子似乎有人聲傳來,聽起來好似是個女子,他耳力較強,忍不住道:“好像是花可衣。不行,我要去看一眼。” 雲盼情死死拉住他,急道:“她又跑不下山去,何必急在這一時半刻。走,跟我先去發訊號叫人。” 聶陽默然片刻,才恨恨點了點頭,接著摸向後山斷崖。 已經探查過的路逕自然不必太過小心,這次路上兩人都加快了步子。不多久,就已經到了上來時的地方。 依照約定,聶陽從懷中掏出哨箭交給雲盼情,她將內力運足,抬手一甩,哨箭直飛而出,到了數十丈外,才發出一聲尖銳哨響,足以讓下面幾十丈方圓之內聽得清清楚楚。 “聶大哥,別心急,等一等田爺上來,咱們和他好好商議一下。鬼煞的動向實在太過詭異,不可不防。”雲盼情怕他心焦,拉過他汗濕手掌放在一雙柔荑之間,輕輕摩挲。 聶陽點了點頭,抬掌在她頭頂摸了兩下。其實九轉功消失之後,被明玉功接管的經脈早已天翻地覆,此前的種種郁燥,包括間或失控的情慾,都已徹底好轉,現下心底的急切,純粹是因為無法消解月兒的死訊帶來的衝擊。 他們兩人卻都沒料到,這一等,竟然足足等了將近一個時辰。 “怎麼還沒有人上來?”雲盼情第八次趴在崖邊向下望了一陣之後,口氣中終於忍不住帶了些許埋怨,和無法言明的不安。 聶陽也覺得不太對勁,向下張望,卻什麼都看不清,只能隱約看到遠處似乎還是有身影在巡防。 “奇怪,明明約好的。怎麼既沒有音,也不見人上來。”雲盼情擔憂的揀起一塊石頭,從斷崖丟了下去。 聶陽皺眉道:“可能情況有變,我下去看一眼。” 雲盼情正要阻止,轉念一想這樣等在上面的確於心不安,便點頭道:“好,我跟你一道下去。” 聶陽嗯了一聲,選了一根粗籐,小心的順到崖邊,用力扽了扽.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扽,那根粗籐竟然從崖邊斷裂開來!聶陽心中一驚,已經探出的一隻腳連忙收了來,側眼望見雲盼情有些心急的抓著兩根老籐便向下滑去,登時驚出一身冷汗,雙腳一蹬飛身撲了過去。 果不其然,那兩根籐也在崖邊的位置齊齊斷裂,雲盼情驚呼一聲,雙手上揚,恰好攀住聶陽伸來的雙手。 把她拉上之後,聶陽擦了把額上冷汗,猶有餘悸道:“這這到底怎麼事?” 雲盼情撫著胸口,俏臉煞白,半晌才平順下來,起身跑去另一邊,連連揮手扯動。一根根刺籐應手而斷,竟沒一根留下。 “是誰幹的?這會是誰?”雲盼情失聲驚道,望著順著崖壁滑落下去的斷籐,顯然失了方寸。 聶陽舉著斷頭,和一節斷在手上的籐條,思忖道:“這人能用內力把籐條一直震斷到崖頂,內功顯然已臻化境,以他的本事,想要讓這些籐條半途斷裂也非難事。” 雲盼情漸漸鎮定下來,猶疑道:“你是說,這人只是想把咱們困在山上?而不是要咱們的命?” 聶陽站直身子,將斷籐拋下山崖,低聲道:“也許,這人是不想咱們下去。山上的一切,不能讓下面的人知道。” 雲盼情立刻道:“那更不能遂了他的心意,咱們從前面下山。” 聶陽搖頭道:“那人必定是圍山的一員,又怎麼會想不到前面的路。說不定咱們一下山,就被當作鬼煞滅口了。” 雲盼情憤憤頓了頓足,焦急道:“咱們這趟已經這麼秘密,怎麼還會走了風聲。” 聶陽若有所思,只是道:“只能說,沒有不透風的牆。” “既然事已至此,咱們就去看看,那墓園裡究竟留下了什麼人。”他只躊躇了一下,便咬牙道,“興許能找出,咱們被困在山上的緣由。” 又一次走上同樣的路徑,地上的長草已經被兩人踏出了印痕。 守靈木屋的窗口依然亮著,燈火閃動,反而更加明亮了幾分,想來有人特地添了燈油。 聶陽與雲盼情對視一眼,心知這墓園中可能仍陷阱重重,便左右分開用劍鞘開路,從兩側分頭繞了過去。 離那木屋近了,才聽出屋中還有一個男子正在粗拙的喘息,聲音滿含痛苦,聶陽對雲盼情使了個眼色,貓腰逼近窗邊,側頭避過窗欞垂下的數根細長銀絲,慢慢把頭抬到窗台角落,往裡看去。 雲盼情握緊劍柄,閃身蹲到聶陽身後,幫他護衛。 在昏暗處呆了太久,一看到明亮燈火,還覺得有些晃眼,他瞇起眼睛適應了一下,才看清屋內情形。 總是做些溜窗窺視的事,他早已對什麼情景都處變不驚,但第一眼落入視線的兩人,仍叫他略有些料想不到。 其中一個穿著一身艷花底紋布料,樣貌酷似吳服的裝束,用寬大腰帶束起的衣襟大大敞開,露著一片雪白胸膛,肌膚瑩潤玉澤,酥胸豐隆飽滿,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女子,一頭烏髮盤隆三山,用數根簪子別穩,顯得脖頸格外修長,粉白動人。她面孔側向斜裡,看不清五官如何,但一眼望去,絕不是本該在山上的花可衣。 但這時屋裡傳出一句慵懶詢問,“還沒說麼?”卻正是花可衣的聲音,想來應是在內間臥室休息。 讓聶陽沒料想到的,正是屋內被五花大綁的那個男人。 那男子一身官差皂服早已破的不成樣子,露出的緊實肌肉佈滿細長傷痕,鮮血淋漓。 從不離身的腰刀此刻被拿在那吳服女子的手裡,她甩手將刀鞘抽了過去,啪的一聲將他臉抽到一邊,正歪向窗戶這面。 這一下看的清清楚楚,決計不會認錯。 這不知何時被俘的男子,赫然便是劉悝! 乳硬助性 第一零三章 (一) 聶陽只是用了些冥想探功的基礎法子,遠不到心無旁騖的境地,雲盼情一聲驚叫,他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 只是這叫聲頗為好聽,他忍不住還想多聽幾次。 (二) 雲盼情一直目不轉睛望著他,看他身上那半透肌膚晃眼間轉為平常,待到聶陽眼皮抬起開口詢問,便再也看不出半點異樣,只是原本頗有男子氣概的膚色,好似平添了幾分白皙。 已有了肌膚之親,哪裡還會在意什麼男女之防,雲盼情立刻挺身探上前去,伸手撫上聶陽胸膛,來來摸了兩遍,難以置信的扭頭看向呆立在窗邊的田芊芊,顫聲道:“芊芊姐,咱們要發財了!” 半年後,雲田美容護膚中心正式開業。 (三) 一股陰寒徹骨的內息順著他意念所至直衝掌心,就聽卡嚓一響,數尺外的木凳咕嚕嚕連轉了十幾個圈子,飛入另一頭的桌底,一塊碎角被劈空掌力打的飛起,凌空轉了兩圈,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才一觸到地面,那一小塊木頭便喀的一聲碎成數瓣,向四周彈開,端端正正的擺出一個“靠”字。 (四) “這這倒底怎麼事?”聶陽心中驚疑不定,望著自己翻開掌心,怔怔道,“我、我怎麼完全摸不到頭腦。” 雲盼情聞言一驚,連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手放在頭頂,鬆了口氣道:“淨嚇人,這不是摸得到麼。” (五) 她略覺躊躇,但思忖一番後,還是低聲道:“雲妹子和慕容極有事瞞著咱們。我猜興許不是什麼壞事。” 聶陽眼底頓時燃起一絲希望,追問道:“是我綠了他還是他綠了我?” “聶大哥你該少看些江湖傳奇了。” (六) 掌風拂動間,他右掌五指又是一霎間變得近乎透明,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慕容極更是低低抽了口氣,只有雲盼情已經見過兩次,顯得較為鎮定。 玉若嫣托著下巴,目光閃動,輕聲道:“莫非”看來她也想起了什麼,只是不敢確認。 趙陽行事則直接許多,抬頭便問:“誰把X 光機帶來了?” (七) 田義斌與慕容極登時面色微變,玉若嫣也奇道:“趙前輩,明玉功不是只有女子可以修習麼?” 趙陽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所以聶陽!你瞞的我們好苦啊!” “哈啊?” (八) 這一下看的清清楚楚,決計不會認錯。 這不知何時被俘的男子,赫然便是劉悝! “等等,劉悝是誰?”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暗香如故 劉悝不過是個小鎮捕頭,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聶陽滿心不解,眼見劉悝身上並沒什麼要命的傷痕,便壓下當即出手的衝動,靜靜窺探。 “說真的,我們,都差不多,走了。你,不說話,只會,死得很慢。何苦,又是。”那艷裝女子口齒並不伶俐,甚至稱得上怪異,好似並非中土人士。 聯想到此前鬼煞出手的那兩個蒙面殺手所持的長刀,形似唐刀而刃闊身長,顯然源自東瀛。 這還是聶陽第一次見到中原以外的女子,看她一雙赤腳不著羅襪,踏在一雙厚齒木屐上,實在不像是身負武功的模樣,那一身好似吳服的行頭也極為不便行動,真動起手來,跨步邁腿都頗為受限。 莫非還有好手埋伏在附近?聶陽微微皺眉,無論如何也不敢貿然相信山上只剩下兩個沒有武功的女人看著一個俘虜,他扭身輕輕拍了拍雲盼晴肩側,比了個手勢,叫她繞去後面看看。 雲盼情點了點頭,貼著牆根靈貓般閃身繞去。 屋內,劉悝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帶血唾沫,啞聲道:“我說了,我要來把你們這般目無王法的惡徒擒拿歸案,只恨一時大意,著了你們的道兒。要殺要剮,別廢話了。” 擒拿歸案?聶陽一怔,也不知他這位表兄這話是敷衍搪塞還是發自本心,想到當日劉悝怒斥趙陽的情景,這偷闖鬼山的事情,倒真像他的所為。 這些江湖人士一天不離開,順峰鎮一日不得安寧,而讓這些人離開最直接的法子,就是解決掉這樁稅銀大案。 真不知這小鎮上的一個捕頭,從何而來的信心,想自己來辦這導致鷹橫天都命喪黃泉的大案。 果然屋內的那女人也不相信,冷笑一聲,刀鞘又是重重一擊,頂在劉悝胃口,生硬道:“玩玩,才留著你,殺你,以為不敢麼我?” 看這一下,還真是沒什麼武功的跡象,聶陽無聲無息的扣了一塊石頭在手,跟著才想起自己的內功並不能運轉如意,只好又訕訕放下,將身形舒展,隨時準備破窗出手。 “要殺就殺!”劉悝怒喝道,“大丈夫終有一死!我只恨,最後竟死在你這種被人丟棄的無恥婊子手上!” 內室屋門吱嘎打開,花可衣從裡面懶洋洋的踱了出來,面色嫣紅衣襟蓬鬆,也不知在裡面做了些什麼勾當,她水汪汪的眼睛一勾,扭動腰肢走到劉悝身邊,一聲溫軟柔膩的輕笑,按下了那扶桑女子抬起的腰刀,道:“官差小哥,你一直口口聲聲說要把我們擒拿歸案,可不知道我們兩個被人遺棄的弱女子,犯了什麼王法呢?” 劉悝冷哼一聲,圓圓的臉上滿是不屑,“這山上墓園週遭數里,都是聶家的田產。我就算不追究你們與六萬兩稅銀大案的干係,你們私佔他人房屋,還想抵賴不成?” 花可衣咯咯嬌笑一陣,撫著劉悝結實胸膛,故作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道:“官差小哥,你上來時候不也見了,我們兩個女人家,明明是被那幾個惡徒抓到山上,天天過的生不如死,就算私闖了聶家的地頭,也是他們幾個犯下的罪案,與民女何干?再說”她眼珠溜溜一轉,歎了口氣,道,“你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他們幾個殺了,官差小哥,你倒是說說看,私佔他人房屋,是不是就該死罪啊?我不懂王法,還請小哥指點一二。” 劉悝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沉默半晌,才勉強道:“他們幾個布下陷阱襲擊官差,死有餘辜。我出手過重,時候自然會直接向州丞請罪。到時不論充軍還是流放,我都認了。” “哪兒能,官差小哥這麼盡忠職守,我要是青天大老爺,最多就捨得杖責三十,還不能打壞了小哥的屁股。”花可衣吃吃笑著在他臀後擰了一把,問道,“小哥你上來抓人,可人都被你殺了,算上裡屋那個,也不過三個馬前小卒,該怎麼辦呢?” 劉悝瞇起雙目,道:“綁縛官差不是什麼重罪,我替你們瞞下便是。要是你們肯隨我下山,把這山上的情形一五一十解釋清楚,將功抵過,我保你們絕不會有牢獄之災。” 旁邊那東瀛女子不耐道:“花桑,和他廢話做甚,殺吧。” 花可衣抬手奪下腰刀,將抽了一半的刀身插刀鞘,笑道:“你真相信他孤身一人闖上山來就是為了破案?我才不信這世上有這樣的傻子。他武功雖然不錯,可也沒到可以不把你們鬼煞放在眼裡的地步,我一定得問出來,他到底還有多少後援。” 那女子氣鼓鼓的一扭身坐在木床上,不再言語。 花可衣巧笑倩兮的望著劉悝,柔聲道:“我也不勉強你說,小哥你一看就是硬氣的人,姐姐我一看到硬氣的人,就美得渾身發軟,官差小哥,你看見姐姐,是不是心裡頭更硬氣了?” 聽她聲音變得低柔嫵媚,還攙上了悅耳誘人的短促嬌喘,聶陽大惑不解,劉悝也是怒氣略消,面上一片迷茫。 哪知道她酥紅玉手向下一抄,竟直接扯開了劉悝褲襠邊的那條破口,五指一攏,將裡面那條肉蟲揪了出來,她順勢往劉悝身上一靠,豐軟酥胸結結實實壓了過去,隨著她纖長手指嫻熟蠕動,那腴美乳峰也在他胸前上下磨蹭,“官差小哥,你怎麼該硬氣的地方,還這麼軟趴趴的呢?” 劉悝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縱使遍體鱗傷,被她柔滑玉指這麼一番玩弄,那根陽物還是顫巍巍漲了起來,急得他滿臉通紅,怒道:“你你這淫婦,好不要臉!” 口中雖叫罵不休,胯下的小兄卻還是不受控制昂起了頭,花可衣一看陽根已經完全就位,一聲輕笑,從腕上解下一根紅繩,垂手一纏,結結實實的捆在了根部。 這一勒,勒的那肉菇漲的發紫,棒身週遭的血脈暴凸而起,幾欲破開。 花可衣滿意一笑,返身坐到桌邊,手托面頰望著他道:“官差小哥,你猜猜看,是你的嘴巴挺得久,還是你的雞巴挺得久呢?”明明是粗俗不堪的詞,到她嘴裡卻偏偏頗為好聽也無比常。 習武之人怎會不知,血行不暢的後果,便是僵死腐爛,用這種法子變成太監,再怎麼膽大的男人,也會心驚膽戰。 劉悝臉色有些發白,強壓下心中怒氣,苦笑道:“虧我還以為你要用美人計,正打算半推半就等嘗了甜頭就招,你卻來了這麼一出。” 花可衣屈起手指,垂眼瞥向自己指甲,懶懶道:“你再說得慢些,你這輩子,就沒中美人計的本錢了。” 聶陽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家表哥就此絕後,而且看著問話的趨勢,應該聽不到花可衣說走嘴什麼,還不如擒下他們反過來審問一番。 既已決定,他毫不遲疑揚手便是一推,掌力劈空砸向不遠處的門框外側。 那卡嚓一聲響起同時,他縱身破窗而入,雙足在窗台一蹬,放過花可衣直取那吳服女子。 果然如他所料,那女子並非全無武功,只是與內功武學大相逕庭,更近似於純粹的外家功法。他雙掌才一欺近,那女子已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反手毒蛇般刺出。 刀刃碧綠透藍,絕不適空手去奪,聶陽掌緣凌空一側,險險錯開刀鋒,斜斬那女子手腕。 花可衣內功盡喪,卻並非動彈不得,她反應也算極快,破窗之聲入耳,她便瞬間抬臀擰腰,抄起凳子劈面砸了過來。 但聶陽虛劈門框那一掌並非毫無效果,兩個女子出手之前,都忍不住往門口那邊偏了偏頭。 高手相爭,這一霎便已足夠。更何況這兩個女人都已算不上一流高手。 凳子根本沒有沾到聶陽的衣角,而是擦過他身邊,正砸在劉悝腋下。 凳子還未落地,一切就已結束。 聶陽沒法點穴,但制服對手的方法有很多,他一掌切傷吳服女子腕脈,短刀撒手落下,緊接著右掌橫斬花可衣脖頸,左掌順勢不停,直接掐住了那女子柔嫩喉頭,緊緊捏住。 花可衣悶哼一聲軟軟暈倒,吳服女子卻頗為硬氣,不顧脖頸要害仍在聶陽手中,飛身屈膝頂向他胯下。 即便是數月之前的聶陽,這種攻擊也絕無可能奏效,他掌心內勁一吐,玄寒真氣已化作幽冥掌力透入喉頭,那女子悶哼一聲,一絲血線從唇角垂下,頂至半空的膝蓋軟軟垂了去。 他隨手把那女子丟到一邊,任她軟癱在地,返身走到劉悝身前,抬手一抹,撤掉了臉上偽裝。 劉悝面上的戒備頓時一鬆,長出了口氣道:“竟然是你,大表。” 聶陽皺了皺眉,拔劍出鞘,劍尖一抖,寒光閃過胯下,那根勒著劉悝命根的紅繩頓時斷開,劍光連閃,跟著斬斷劉悝手腳束縛,他這才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劉悝手忙腳亂的把衣褲整理妥當,卻沒答,反問道:“大表,我聽說你不是已經走火入魔了麼?這麼快就沒事了?”他突然想到什麼,抬手一指內室,道,“裡面還有一個好手!” 話音剛落,那扇門吱呀一聲打開,劉悝所說的那個好手出現在兩人面前。 只不過,是以一個像蝦子一樣蜷成一團的古怪姿勢,趴在地上滾了進來。 雲盼情憤憤走了進來,撩起衣擺死命擦著手上戴的金絲手套,怒道:“什麼好手,就是個不知所謂的下流瘋子。” 千頭萬緒都要問起,聶陽在心底計較了一下先後,拔劍架在滾進來的那男人脖子上,抬頭看向劉悝,道:“我的事說來話長,總之現在行動暫且無礙。劉兄,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了?” 劉悝歎了口氣,一腳踢出把地上的男人踢暈,跟著在花可衣和那吳服女子身上如法炮製,之後才道:“其實我也沒有隱瞞什麼,對他們說的也是實話,我的確是上來查案的。如果走運,最好能抓幾個舌頭下去,好好問問。” 他面色微變,走到窗邊向外看了一眼,有些神不守舍道:“此刻我也不知道還有誰可信。大表,一夜之間你家流言四起,說的可幾乎都是壞話,我想,你跟他們應該不是一頭的吧?” 聶陽聽出他口氣中的猶疑不定,與雲盼情交換了一個眼色,道:“我不知道你說的‘他們’是指誰。如果是仇隋那一夥,那麼,我與他們不共戴天。” 劉悝沉默片刻,緩緩走到聶陽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小聲道:“關於表妹的事,我心裡也很難過。我不知道你和天風劍派之間究竟有什麼糾葛,我也不清楚我懷疑的那些人是不是和你說的仇隋有關。既然咱們都在這山上,”他又歎了口氣,道,“可以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他指了指地上暈過去的那個男人,道,“遊仙峰不知道讓多少高手屍骨無存,按常理,像這樣的傢伙,起碼也得有大幾十人,對麼?” 聶陽還不知道這男人功夫如何,只有看向雲盼情,雲盼情略一思,點了點頭道:“不過要是還有真正的高手,就可以節省許多人數。就算鬼煞擅長的是毒和暗器,沒有頂級高手坐鎮,這山上還是極難守住。” 劉悝道:“那你們上來的時候,見到什麼真正的高手了麼?” 聶陽搖了搖頭,雲盼情也滿面疑惑的晃了晃腦袋。 劉悝道:“這裡的確應該藏滿了鬼煞的高手,可你們上來的時候沒看到,我上來的時候,也只是碰到了幾個和這傢伙一樣的鬼祟殺手。要不是我被那個女人騙了一時大意,山上剩下的這幾個雜碎,我自己就能全部解決,說不定,還能帶下去活口問話。” 他略一停頓,肅容道:“那,本該在這裡的人呢?” 聶陽上來前完全沒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只得道:“我們也不清楚。如果知道是這樣的情形,我們根本不必上來。另外,你在懷疑些什麼人?” 劉悝面現躊躇,顯然覺得無憑無據有些話不能亂說。 聶陽又道:“遊仙峰上已經是這麼一副怪狀,有什麼懷疑說出來,多少能幫些忙。” 劉悝垂下視線,望著地上昏迷的三人,道:“山下包圍埋伏的那些人裡,我懷疑有內鬼,而且,不止一個。” 聶陽略略一怔,道:“程統領不是也知道麼,不然他又何必小心翼翼的提防這些武林高手。” 哪知道劉悝搖了搖頭,道:“那些人魚龍混雜,一個個藐視王法,我本就信不過。我說的是,程大人帶來的那些內府高手。” 二人這才面色微變,雲盼情忍不住問道:“這判斷,你有幾成把握?” 劉悝環視一圈,沉聲道:“我原本只有三成把握,因為在往水源裡投毒的那次,有兩人的神情讓我隱約覺得不對,之後特別留意了兩天,發現他們的形跡的確十分可疑。我不敢貿然向程大人報告,後來偷聽他們說話,只聽清了山上兩個字,我就想上山來看看。哪知道”他頗為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皺眉道,“路上的陷阱機關多了許多,埋伏的人卻只剩下零星幾個,諾大的墓園,只剩下六個人看守。” 聶陽驚覺道:“你是說,山上的鬼煞,已經偷偷摸摸撤走了?接應的,就是程統領的部下?” 劉悝點了點頭,咬牙道:“我猜,這行動絕不是從水源被下毒才開始,而是從圍山的那天起,就已經在逐步進行。” 雲盼情失聲道:“那山下那些人,豈不是在白費功夫?” 劉悝目光閃動,緩緩道:“絕不是。他們真正打算的,恐怕就是如今的情形。程大人對這些江湖高手全無信賴,只怕也是內鬼刻意引導所致。此前遊仙峰被引上去死掉的官差衙役,連同那些江湖人,多半也只是為了讓侯府這批人手不敢強攻。” “這是為何?”聶陽不解道,“他們處心積慮,不就是為了把所有目標都引到這座山上麼?莫非還有什麼時機並未成熟?” 劉悝苦笑道:“我原本想不出,可你剛才說到仇隋,我倒是隱約有了點頭緒。”他望著聶陽,猶豫道,“這次聶家的變故太過突然,若說沒人在背後操縱,我絕對不信。而這變故之後,一切都開始加快,所以” 聶陽皺眉道:“你是說,是為了我?” 劉悝點頭道:“我只是這麼猜測,畢竟,一直刻意延緩行動進度的那只黑手,恰恰就在聶家醜聞遍傳天下之後突然撒開,甚至開始推動,我不信這是巧。” 心裡又平白多了一團亂麻,聶陽微微搖頭,問道:“他就不怕來的不是程統領這種穩健將領,而是激進”他驟然想起鷹橫天的死狀,這才想到,若是鷹橫天在此,只怕早已率人殺上山來,難道 劉悝從懷中摸出一錠元寶,搖頭道:“就算來的是猛張飛,先不說鬼煞在的時候這裡有多麼難攻,就算是攻下來,也只是被人白白擺弄一道。”他話音未落,三指運力一捏,手中那元寶啪啦一聲碎裂開來,竟是泥土中裹了一塊黑沉沉的鉛疙瘩,“事情緊急,我也顧不得辱沒先人,這墓園裡差不多被我刨了一遍,那些帶著官印的稅銀,就被埋在聶家的這些祖墳裡頭,只不過,十錠元寶裡,你都找不出一錠真的。” 聶陽口中一陣苦澀,仇隋龍十九這二人,果然早已留好了後路,即便這次失敗,稅銀也只是追了做餌的那些,只要天道想,隨時都可以在另一處秘密所在重新流出線,想要引來的人,只怕依舊會趨之若鶩。 “等等”聶陽心中驟然一顫,喃喃道,“他們如此計劃,顯然是做好了一次不成捲土重來的準備。可可這些江湖高手又不是傻子,即便還有人上當,也不會是同一批。可見可見被引來的江湖高手,根本不是天道的目標,田爺也絕對不是。” 雲盼情和劉悝心思都轉的極快,轉眼就一起明白過來,劉悝面色霎時變得慘白,顫聲道:“侯爺府的人。他們他們是要殺侯府來的高手!” 殺侯府顧不可留下的血字頓時閃過眼前,總算變得清晰無比,聶陽緊握拳頭,道:“不行,咱們得下山報訊。先讓程統領知道,絕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 雲盼情看他們這就要出門,連忙道:“這三人怎麼辦?” 劉悝抬手扯下牆上之前栓他的繩子,給他們倆一人丟了一根,“捆上,先丟在這兒。這會兒顧不上他們。” 一出屋門,劉悝看他們往山前邁步,連忙叫住他們道:“別走那邊,咱們去後山,斷崖那邊有些老籐,從那裡滑下去。前面人多,咱們三個人容易暴露行蹤。” 不知道誰是內鬼的情況下,接近程定的確需要暫時保密。可後山斷崖已是絕境,聶陽只得身解釋一番,說明了那邊的情況。 劉悝面色凝重,難得的不見一絲戲謔之色,咬牙道:“你們上來的事,知道的人這麼少,竟然還走了口風。看來咱們的確一刻也耽擱不得。” “沒錯,對手知道有人上山,若是擔心計劃洩露,此時最有可能的,就是向程統領下手,好讓仇隋暫時接過指揮權。”聶陽匆匆說道,與雲盼晴一前一後把受傷的劉悝護在中間,“咱們耽擱不起了。” 劉悝緊握腰刀,道:“程大人負責晝間調度,換崗之後,會在不遠處就近休息。那都是用來埋伏的隱秘地點,也不會燃起燈火,就算對方想動手,也沒有那麼容易。” 聶陽並不頭,只是小心的一邊維持著步履速度,一邊道:“若是內鬼知道程統領的藏身之處呢?” 劉悝皺眉道:“程大人這次已經足夠小心,每個供休息的埋伏地點都只對上層單線保密,若是程大人出了什麼差池,要麼是對方武功高強到侯府一眾高手也攔他不住,要麼是程大人的心腹中就有內鬼。不過要真是那樣,程大人早就已經死了。” “你不就知道他的藏身之處。”雲盼情在他身後不解道。 劉悝點頭道:“這鎮上對遊仙峰週遭地形最熟的就是我,程大人認為最可靠的也是我,鎮上所有捕快的訊息,都由我一人向他匯報。若非如此,我也沒那麼容易自己偷偷摸上山來。” 說話間已經走出墓園來到坡道,聶陽不忍去看自家祖墳被刨的一片狼藉,頭也不問道:“劉兄,咱們只能從山前下去,你有沒有什麼能避過別人耳目的路線?” 劉悝嗯了一聲,但語氣頗不情願,“我原本不想再走那條路,可惜唉。” 一直到山腳之前,聶陽都沒明白劉悝為何唉聲歎氣。直到劉悝讓他們等在原地,自己握著腰刀竄入林中,片刻後,冒出頭來,向他們招了招手,他們跟著進去,看到地上倒著三個皂服官差,掩飾身形的草披掀在一旁,這才明白劉悝心裡是對自己的公門兄過意不去。 而且,這三人一旦醒來,就是事情暴露之時,聶陽他們也的確沒有多少時間磨蹭。 劉悝在前引路,倒真是閉著眼也不會走錯,輕輕鬆鬆便躲過了數道交叉哨卡,和三撥巡防高手。 不過畢竟夜崗山前是由仇隋親自負責,他們三個也都格外小心,走走停停,等到穿過封鎖線後,已是晨曦之前最為黑暗之刻,月色將息,枝繁葉茂,林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聶陽和雲盼情緊緊跟著劉悝,仍數度險些失了方向,幸虧雲盼情練出的夜眼此刻極為好用,綿軟小手牽著聶陽大掌,一步也不敢踏錯。 侯府的那些高手若是藏身在這種地方,的確極難從中直接找到程定,而要將這些人無聲無息的一併殺死,只怕也沒那麼容易。 聶陽總算稍微放下心來,靠著過人耳力仔細分辨,果然已經能隱約聽到輕微綿長的呼吸之聲。 林中自然也有暗哨,只不過程定既然授意劉悝直接上報訊息,自然會留出供他出入的通道。 按劉悝的說法,這通道僅他一人知道,除他之外,就算是夜眼如梟,也休想察覺所有埋伏。 而且此處的暗哨一日一變,位置錯亂詭異,就連程定本人,也不可能標出所有位置。以聶陽的耳力,又在劉悝帶領的唯一通途上,也僅能察覺附近有人醒著,具體位置則無從判斷。 這裡理應萬無一失,可不知為何,聶陽離目的地越近,心底就越覺得不安。 一個十分重要的事情,就在心頭盤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還不等他仔細思出來結果,劉悝已經停下了腳步,小心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用手掌擋住,輕輕吹燃。 微弱的光線下,一個黑沉沉的帳篷矗立在面前,放眼望去,林間錯落著許多一般模樣的營帳輪廓,就算打著火炬,想要找到程定在哪裡,也非得一個個撩開看看才行。 劉悝把火折交給聶陽,讓他小心掩住,莫要讓光芒透遠,轉身從營帳門縫間伸進手去,掏出一根細繩,小心翼翼的繫在門外的一個小巧銅環上,輕輕扯了扯確認紋絲不動,這才撩開帳門,接過火折躬身鑽了進去。 裡面不過能容三人橫躺,空間並不大,雲盼情低聲道:“聶大哥,你進去,我能看到東西,讓我守在外面。” 聶陽點了點頭,正要鑽入,就聽劉悝在裡面幾位短促的倒抽了一口涼氣,跟著他返身鑽了出來,面色鐵青,連手上的火折也忘了掩住,雙目之中滿是驚駭。 聶陽心頭一沉,低聲問道:“怎麼了?程統領他莫非?” 劉悝的手掌都有些微微顫抖,他將火折遞給聶陽,極為用力,才克制住不讓聲音變得太大,“你你進去記得屏住氣息,裡面的味道,像是有毒。” 聶陽本想全鑽進去,結果卻被雲盼情從後面扯住,只讓他探進了半個身子,舉起火折一望,倒真是看得清清楚楚。 程定端端正正的躺在中央,面上一片漆黑,口鼻之中儘是污血,一個小小圓筒落在他的身邊,帳篷內充滿了淡淡的檀香味。 聶陽仔細往對面看了一眼,才發現帳篷後破了一個三尺長的口子,像是被什麼銳器斬開,似乎是為了散去毒氣,好不傷及他人。 “混帳,被那內鬼搶先了一步。”聶陽咬牙暗罵,卻怎麼也想不出對手究竟是如何找到程定所在,並躲開了帳篷口的機關。 毒氣既然已散,他也不急著出去,將火折吹得亮些,仔細打量著週遭,這一看,才發現帳邊有一線淺痕,盡頭的油布,似乎被誰動過。 莫非這圓筒竟是從地下直接塞進來的?可不打開帳篷,要如何知道裡面是誰?還是說其他帳篷的人都已經遭了毒手? 不對,聶陽盯著那圓筒,這做工極為精細,可不是什麼粗製濫造的玩意,若要他猜,多半是龍十九的傑作,想必不會有很多存世。 “難道程大人的心腹中也有內鬼?”劉悝的聲音依舊微微顫抖,顯然他猜測的事正在極大地動搖他的信心。 若是一個組織在次高層級都已被人滲透,那在指揮者殞命之後,其餘人的命運顯然不會有半點樂觀。 聶陽面色凝重的退了出來,猶疑道:“那倒也未必。” 雲盼情覺得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但還沒開口詢問,就聽到一聲尖利的破風銳響。 三人齊齊四散躲開,就見那飛來的暗器精準無比的打中了劉悝繫在帳門外的那條細繩,細繩斷裂,銅環搖晃,一陣清脆鈴聲響亮無比的傳了出去。 “糟!”劉悝面色大變,飛身縱了出去,順勢在聶陽肩上拽了一把,急道,“快走!不然口莫辯!” 聶陽本想逆著暗器來勢追去,但一聽週遭已傳來眾人起身之聲,一旦解釋不清當真就是一場血戰,只得拉住雲盼情的手跟著劉悝一起竄出。 雖有明玉功的渾厚真氣做底,但真到輕功身法比拚速度的時候,聶陽還是比不上雲盼情步履敏捷,沒出十丈,就已變成被她拉著扯向前方。 後方林中轉眼就已經火光閃動照亮大片,伴著幾聲呼喝,數十道身影四散追出。 只不過聶陽他們三人腳下本就更快,又因為劉悝見機迅捷先行一步,趁著天色未明,幾個起落便把追兵遠遠甩在了後面。 雖說逃離了危機,可程定之死已是上釘釘的事實,再無轉圜餘地,最晚到了正午交接之時,仇隋便能奪大半導在手,到時不論他想做什麼,都可以恣意妄為。 此刻,至少仇隋的其中一個目的已經清楚地被聶陽瞭解,那就是設法除掉這次幾乎傾巢出動的侯府高手。如果鎮上集結的這些江湖高手全是天道中人的話,程定已死,正是決一死戰的良機。 可按如意樓估算,仇隋集的高手絕沒有這個數目,至多不過佔到人數三成,即便加上天風劍派所有子,也不及四成,就算程定殞命,不靠些別的手段,拚殺起來,勝負還是未知之數。 劉悝一邊引路,帶著二人往劉府迂,一邊低聲提醒道:“你別忘了,還有那些偷偷從山上溜下來的鬼煞。加上這些專業刺客,侯爺手下這批精兵猛將,只怕是有來無。” “莫非玉總管早看出天道這次的目標是北嚴侯府麾下眾人,才性袖手旁觀?”聶陽喃喃自語,心底頗受衝擊,誠然,玉若嫣並非狼魂直系,曾為官府中人更不會有江湖內外界限分明互不干擾的想法,以她此刻南三堂總管的身份,觀望天道高手與侯府精英鏖戰無疑是最佳選擇,如意樓沒有多少高手聚集過來,想必南宮樓也是默許了的。 若不是有他聶陽牽涉其中,只怕如意樓只會圍在外圍不會有任何多餘動作。 雲盼情與他想法近似,神情略顯黯然,但還是強打精神微笑著握住他手掌,柔聲道:“聶大哥,這其中還有很多事咱們並不知情,先不要急著下結論。好麼?” 離家近了,劉悝的神情也輕鬆了少許,笑道:“咱們一整夜都沒得休息,我這更是弄得一身血糊糊的,還是先空空腦子,到我家裡,你們休息休息,我好好包紮包紮,順便,我家也有個人想見你,大表。” 聶陽正在苦思冥想,驟然中斷,不免怔了一怔,反倒是雲盼情先問出來:“誰?” 劉悝的笑容難得的盈滿了溫柔的暖意,他故意歎了口氣,道:“還能有誰,不就是我那一家就聽說聶家家醜遠揚急得寢食難安的娘親。” 這說的,自然就是劉家三奶奶,聶琴。 劉家老太爺四代單傳,每一輩妻妾成群,卻偏偏都只能剩下一個兒子,到了劉老太爺這代,家裡五房小妾一位正室,仍是夭折了兩女一男後,才由側室聶琴那爭氣的肚皮生下了唯一的男丁。 母憑子貴,劉夫人積鬱成疾撒手人寰之後,劉家上下人盡皆知,外當家的仍是劉老太爺,內當家的,卻已是這位三奶奶聶琴。 全家大半都已搬至附近的郡城別院,只有三奶奶捨不得兒子在這邊受苦,身子不適仍匆匆趕了來。 哪知道還沒進家,聶家的那些秘聞便已傳進她耳中,街知巷聞。 於是家換洗皂衣的劉悝,又被娘親委派了額外任務,帶聶陽來見她。 幸好今日巧遇在一起,否則劉悝就算從遊仙峰上逃下來,也不知道該從哪兒找起。 聶陽心中一片黯然,他親人本就不多,知道月兒死訊之後,身邊血脈相近的親屬,便已一個不剩,這位堂姑,反倒顯得格外親近。只不過上次兩人見面的時候,聶陽身上的褲子,還敞著褲襠。 心想有些事情可能聶琴知道,一進劉家後門,聶陽便要劉悝引見,也不管天色剛亮人都未起,劉悝只好苦笑道:“大表,我知道你也心急,我那娘親也很心急,可你總得讓我換件沒這麼多破洞的衣服吧?” 雲盼情心知要見聶家長輩,此刻身份不同,自然不可能還有置身事外的心態,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夜行黑衣,布靴上滿是泥土,忙扯住聶陽衣角,不安道:“聶大哥,咱們咱們也好歹換一身衣服吧。” 一頭望見她緊張到有些發僵的微紅面龐,聶陽登時明白了她的心思,只好壓下心裡的急切,點了點頭,道:“劉兄,那麻煩你找兩套適的衣服。別叫我們這副樣子嚇到了姑姑。” 劉悝一邊將他們帶往客房,一邊苦笑道:“我要是不包紮好傷口,讓她看見幾處,恐怕房頂都會被掀了。你們等我,我去去就來。” 畢竟是府內實際意義上的男人,劉悝很快就弄來了兩套乾淨衣服,聶陽身形與他相若,拿的就是他難得一穿的樸素私服,雲盼情身量嬌小,劉家女眷找不到身衣物,只有從丫鬟那邊臨時借了一套,挽起一小段褲管,勉強倒也能穿。 他們兩人匆匆收拾一番,看起來總算整潔爽利許多,劉悝包紮的也頗快,換了一身備用差服,除了臉色略有些蒼白,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臨去前,雲盼情左思右想,還是把佩劍留在了房中,金絲手套也摘了下來,頗為忐忑的又對著鏡子整了整髮鬢,才跟了上去。 劉悝家,又通知說帶來了聶陽,聶琴哪裡還睡得住,等他們三人進門的時候,這個四十餘歲的婦人已經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太師椅上,劉悝上前附耳說了兩句,她那和聶清漪頗有幾分相似的眼睛裡登時便湧起了水光。 聶陽他們過去坐在聶琴身邊凳子上,她擦著眼淚哀歎了幾句老天無眼紅顏薄命,這次來竟沒緣分見上月兒一眼,劉悝唯恐勾到聶陽傷處,連忙用幾句閒話帶開。 “阿陽,這是你的媳婦麼?”似乎是也發覺了話頭惹得聶陽傷心,聶琴抹著眼角,轉臉看著雲盼情,小聲問道。 雲盼情臉上一紅,登時有些不知所措,求救一樣的扯了扯聶陽衣角。要說起來,他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將來也免不了進他聶家偏房,只不過即便是側門入轎,納妾也總要有個婚禮,此時她這情形放在江湖上可以算是不拘小節,最多惹來一些閒話,要說給聶琴聽,傷風敗俗倒是小事,少不得要給這長輩留下個品行不端的印象。 她兀自著急,手上一暖,卻是被聶陽握在掌中牽了起來。他毫不遲疑便道:“這是內子,聶雲氏。” 聶琴當即破涕為笑,喜滋滋的從聶陽手中搶過雲盼晴的手掌,道:“模樣可真不錯,就是身子有些單薄,看著年紀也輕了些。阿陽,咱們聶家人丁單薄,到你這輩,可要努力才行。你啊,別總是和你爹娘一樣跑江湖打打殺殺的,看看你內人,穿的這麼破落,像什麼話。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就早點安頓下來吧,聶家的家業,等那群混賬東西滾蛋了,我幫你好好整頓一下,保管夠你一家子吃穿住用。唉,雲丫頭,外面那些傳言都是胡扯,你別往心裡去,早點給聶家生個胖娃娃,誰敢欺負你,你來找姑姑,姑姑給你出頭。你今天就別走了,晚會兒我帶你去轉轉布莊,做身像樣的衣服,順峰鎮上,老聶家的人,怎麼也不能如此寒酸” 眼見她絮絮叨叨就要轉去家長裡短,聶陽連忙打斷道:“姑姑,你剛才說,外面那些傳言都是胡扯?” 聶琴扭臉看著他,道:“當然,街頭巷尾那些販夫走卒只會信口胡扯,別人難道比自小在你們家串來串去的我還清楚麼?” 聶陽手中登時出了一層細汗,他探過頭去,認真問道:“姑姑,這些事對我極為重要,你一定要仔仔細細的講給我聽。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哪些假的,原本該是什麼。” 雖說此刻有月兒死訊激勵,無論什麼事實也不可能改變他的殺心,兄妹亂倫、竊用劍招的事早已傳開,聶家的名望也絕無挽救可能,但他始終覺得,應該聽到一個清楚明白的答案。 聶琴顯然也知道此刻聶陽最想知道的是什麼,她揮了揮手,讓劉愧起身離開,兩個丫頭也跟著走了出去,屋中只留下了她眼中的聶陽夫婦,這才開口道:“南姑娘要是活到今天,見到兒子討了個這麼俊俏的媳婦,一定開心的很。她原本,就是個很容易開心,也很容易傷心的女人。” 她眼角的紋路變深了幾分,道:“我不知道聶家當年下人的閨女在那裡講了什麼,但她那癡呆老爹,總不會比我更清楚那時的事。聶老夫人身邊最親近的兩人,可不是我那清漪妹妹,而是南姑娘和我。” 聶陽雙眼圓睜,不解道:“是是您?” 聶琴輕輕歎了口氣,道:“我命不好,爹娘都去的早,幾乎可以算是寄養在你家。我知道,這些年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知道當年的事情的人,好像不知不覺越來越少。我那時候用的還是小名,你們家的人喊我,都叫二丫頭。南姑娘有次還取笑我,說她有個親人叫二石頭,我不嫌他小,大可以湊成一對。唉宅子裡還有個丫鬟也叫二丫頭,我出嫁後,她就進了嬸嬸的房,幾年前,那個二丫頭不知怎麼,就掉進井裡淹死了。” 她說這話時,口氣中有著淡淡的慶幸,顯然這個不懂武功也沒走過一天江湖的女人,卻對發生了什麼事心知肚明。 “這一樁,他們倒是一點也沒有傳錯。”聶琴沉默片刻,開口道,“你的確是我堂哥和南姑娘的親生兒子,假作寄養的意,還是我和嬸嬸一起商量出的。當時也沒想別的,就是就是不忍心看南姑娘的骨血托在別人家裡。”她握緊雲盼情的手掌,歎道,“阿陽,頭你帶著妻子,跟我上遊仙峰上,給你娘拜祭一下吧。” 雖然有千頭萬緒想要仔細詢問,但一番思潮湧動,聶陽最先問出口的,還是在心底不知盤旋過多少次的那句:“我娘,到底是怎樣的人?”他對當日聽到的話格外不甘,略一遲疑,還是補問道,“她真是因為我爹始亂終棄才被逼死的麼?” 似乎仍對外界的流言蜚語憤憤不平,聶琴抬手摸了摸聶陽頭頂,略帶怒氣道:“你不要聽外面那些人胡言亂語,我和南姑娘情同姐妹,你爹對她雖然談不上有情有義,也絕沒有始亂終棄的心思。事實上,為了把南姑娘收為側室,你爹當初和幾個族叔族伯鬧了不止一場,最後還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說到此處,聶琴輕輕歎了口氣,轉而道:“想來還沒人對你說,你娘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嬸嬸當年對我說過不少事,南姑娘對我也極少隱瞞什麼,叔叔去的早,你家當年那些事情,只怕你爹和姑姑,都未必有我這麼清楚。”聶琴視線低垂,憶道,“你娘並不是他們嘴裡說的丫鬟。真論起出身,只怕咱們家誰也及不上她。” 聶陽早已隱約猜到自己母親與仇隋多半是親生姐,方才堂姑說到二石頭,更印證了他的想法,可他卻沒想到,這其中還涉及了什麼出身。 “南姑娘姓嬴,外祖家系是前朝重臣一脈。她閨名望南,是她娘所起,因為一心想要再生一個男丁。可惜身子骨不好,廢了近十年功夫將養,才勉強生下南姑娘的二石頭,當晚便見了大紅,香消玉殞。” “他們一家,都是入情極深近乎偏執的性子,她爹贏北周,就是為了她娘,才費盡心思鑽研劍法,只為有朝一日能勝過四大世家,叫他們身敗名裂。”四大世家昔年朝野更迭之時,皆是武林中支持本朝聖祖一脈,還得到了御賜金牌,會有此仇怨,也屬必然,“她娘去世後,她爹心力交瘁,仍拼著最後一絲精氣,想要再試試能否贏過南宮家,結果到了咱們家中,才與我叔叔試戰一場,就因悲痛過度,油盡燈枯而死。” “南姑娘那時年紀尚小,一直覺得,是咱們聶家害的她寄人籬下,姐分離。為此還和嬸嬸起過幾次衝突,直到一起生活久了,才漸漸消去了敵意。可之後她卻偷偷喜歡上了你爹。”聶琴說到此處,眼中浮現出鮮明的痛楚神情,略作停頓,才接著道,“她也是動情之後便不惜一切的性子,偷偷告訴我她喜歡你爹後沒過多久,就將煙雨劍中的絕招,浮生若塵,默寫出來,交給了你爹。” “那我爹,他是什麼想法?”一知道聶清遠並非始亂終棄,聶陽心中莫名落下一塊大石。 “堂兄他並不喜歡南姑娘。”聶琴緩緩道,“可他收下了劍招,心裡總覺得理應報你娘些什麼。後來受傷來,南姑娘對他悉心照料,兩人也就有了你。事後看來,這真是個可怕的錯誤。” “你爹為人有些優柔寡斷,他認識堂嫂之後,稍作試探,就發現堂嫂性情激烈,並不願意他納妾,而且,堂兄曾問過要是家中曾有定下親的女子,她會如何,堂嫂並沒直接答,只是說相信堂兄能處理好。否則,便一刀兩斷。” “你爹起初不願接受,偷偷家一趟,向長輩提出把南姑娘收為側室的事,只可惜,就連一直頗為疼惜南姑娘的嬸嬸,也沒有贊成。南姑娘最後一次找我談心,有句話足足說了三四遍,她說:”原來我忘掉的那些,其實都去了他們的心裡‘。“聶琴看著聶陽,眼裡又浮現無法克制的水光,”你知道她說的是什麼麼?“ 聶陽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她忘記了的,旁人卻並不相信的,那樣東西,叫做仇恨。 “他們說的最後那段,倒是沒有說錯。”聶琴豐潤的面龐染上一絲恐懼,低聲道,“南姑娘知道你爹黯然離去之後,心如死灰,將自己關在房裡也不知寫下了一些什麼東西,轉天交給了常來找她玩的那個小孩,之後不久,便穿著自己親手縫製的大紅嫁衣,懸樑自盡了先發現的那個孩子,我猜,可能就是她自小被送到別人家的那個,贏二石頭。” “您沒見過那個孩子?”聶陽壓下心頭酸楚,追問道。其實他心裡也清楚,在聶琴眼中聶清遠不算始亂終棄,可這件事換成旁人來看,怎麼也談不上有情有義。 “沒有,傳聞他是現下天風劍派的掌門,威風得很,也好,這樣南姑娘在天有靈,也足以告慰了。”聶琴對南姑娘以外的事似乎並不怎麼關心,只是道,“南姑娘去世那天,我恰好沒有在家。” 聶陽盯著她的眼睛,知道堂姑並沒有說實話,她那天一定也在,而且,一定看到了那孩子做了什麼,只是她不忍說,寧願扯了這樣一個謊。 “外頭的傳言實在是烏七八糟,竟然還有人說你和親生妹妹坐下了苟且之事。要不是我急著家,在驛站裡就要打破他的頭。”聶琴也不願多談南姑娘的死,轉而說起了另一條流言,“他們他們明知道月兒已經不在了,死無對證無從辯駁,便潑了這麼一盆髒水上來,簡直可恨!” 雲盼情連忙握住聶陽手掌,柔聲道:“姑姑,江湖人心險惡,這些閒言碎語,還是不要太放在心上的好。” 她脆生生的一句姑姑叫的聶琴心花怒放,眼角的細紋都微微上揚,連聲道:“就是就是,阿陽有這麼乖巧聽話的媳婦,月兒也肯定為你們高興。那幫造謠生事的,今後必定不得好死,下拔舌地獄。” 高興?不管身邊有了什麼女子,月兒都絕不會有半點高興的,聶陽滿心苦澀,卻無從開口,只有默默低下頭,想著還有什麼該問。 他還沒想出,雲盼情已在旁問道:“姑姑,有件事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聶大哥的親姑姑那時也在家裡,她和和娘的關係如何?” 若是聶清漪和贏望南並沒什麼直接干係,那當日她獨自去找仇隋,就根本無法解釋。 聶琴略顯躊躇,猶豫著望了聶陽一眼,道:“這兩人起初關係還好,只是清漪一直疑心南姑娘在伺機報仇,從未真正相信過她,後來有些事上,對她也處處刁難。南姑娘臨去前那天晚上,清漪氣勢洶洶的來訓斥了她一頓,我被趕出屋子,也不知道究竟說了什麼。過後問起,南姑娘也只是默默垂淚,不肯告訴我。” 聶琴分明被這憶刺痛,不願再多提及,搖了搖頭,道:“當年的事,你們還有什麼不明白,就再來問我,不要輕信外頭的流言蜚語。我聽悝兒說你們忙了一晚,先去休息吧,不急在這一時半刻。這時辰,我該去佛堂誦經了。” 雲盼情立刻起身扶著聶琴站起,道:“姑姑,我送您過去。” “哎,”聶琴安慰的微笑起來,摸著雲盼情的手背,瞥了一眼聶陽腰間的長劍,一邊往門口走去,一邊低聲道,“你也多勸勸阿陽,早點丟下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安安分分的過平常日子吧。” 雲盼情一邊柔聲應承,一邊陪著她走了出去。聶陽留在後頭,靜靜平順了一下紛雜心緒,緩步踱向門口。 他早已隱約猜到仇隋的姐姐就是他的生母,儘管如此,聽到親人真正印證,仍免不了受到一些衝擊,若不是月兒死訊夯實了他心底的殺意,此刻多半會有幾分動搖。 甥舅之間,只有一人可以活在世上,在這紛爭無數的江湖上,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不是麼? 他深深吸了口氣,踏出了門檻。 屋外晨光正好,清風拂面,令人心曠神怡,這正是適撐開窗欞,好好臥床休息的時候。 可隨著一陣急促腳步,劉悝幾乎是小跑著匆匆趕來,一看四周並無他人,逕直走到聶陽身邊道:“沒時間歇腳了,我剛才出門找人,正碰上你們的人在四處找你,那人不信我,幸虧田爺就在附近。去叫上雲姑娘,咱們走。” 一時來不及細問,聶陽只好匆匆跑去叫上認真守在佛堂門口的雲盼情,讓她帶上佩劍一同去到後門。 果然,田義斌正等在那裡,濃眉緊鎖,黝黑的面龐上滿是肅殺之氣。 滿腹疑竇需要讓田爺解釋清楚,聶陽快步走到田義斌身邊,正要開口,滿肚子的問題卻又憋了肚子裡。 只因他從田爺的衣袖那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好似檀香一樣的味道。 乳硬助性 第一零四章 (一) 這還是聶陽第一次完整見到中原以外的女子,以前看的都有馬賽克,極為不爽。 (二) 內室屋門吱嘎打開,花可衣從裡面懶洋洋的踱了出來,面色嫣紅衣襟蓬鬆,也不知在裡面做了些什麼勾當,她水汪汪的眼睛一勾,扭動腰肢走到劉悝身邊,一聲溫軟柔膩的輕笑,按下了那扶桑女子抬起的腰刀,道:“官差小哥,你一直口口聲聲說要把我們擒拿歸案,可不知道我們兩個被人遺棄的弱女子,犯了什麼王法呢?” 劉悝冷哼一聲,道:“在這裡,老子就是王法!” “” “抱歉,最近富二代官少爺演得有點多,串詞了。你知道,這種角色需求量大啊,哪個片場每天都得死上十個的,我們這些群演,最喜歡這種龍套了” (三) 旁邊那東瀛女子不耐道:“花生,和他廢話做甚,殺吧。” “閉嘴,夏洛克。” (四) 劉悝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縱使遍體鱗傷,被她柔滑玉指這麼一番玩弄,那根陽物還是顫巍巍漲了起來,急得他滿臉通紅,怒道:“你你這淫婦,好不要臉!” 口中雖叫罵不休,胯下的小兄卻還是不受控制昂起了頭,花可衣一看陽根已經完全就位,一聲輕笑,道:“喲,還是個蹭得累。” (五) 劉悝面上的戒備頓時一鬆,長出了口氣道:“竟然是你,大。” 聶陽皺了皺眉,拔劍出鞘,劍尖一抖,寒光閃過胯下,劉悝命根頓時斷開 (六) 他略一停頓,肅容道:“那,本該在這裡的人呢?” “據說他們忘了買門票,被景點保安趕下山去了。” (七) 劉悝抬手扯下牆上之前栓他的繩子,給他們倆一人丟了一根,“捆上,先丟在這兒。這會兒顧不上他們。” 幾分鐘後。 “大表,沒空綁龜甲縛了,隨便捆一下好嗎?” (八) 聶陽心中一片黯然,他親人本就不多,知道月兒死訊之後,身邊血脈相近的親屬,便已一個不剩,這位堂姑,反倒顯得格外親近。只不過上次兩人見面的時候,聶陽身上的褲子,還敞著褲襠。 “什麼,你對我娘幹了什麼!” “等等,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驅虎吞狼 嗅到那檀香味道的當然不只是聶陽,劉悝也在一靠近時便聞到了與程定帳中 一模一樣的香氣,眼中霎時便儘是戒備,原本垂在身側的手立刻扶在腰刀之上。 聶陽與劉悝互望一眼,心中轉過同一個念頭。 莫非是他? 北嚴侯府的座上賓客,收容無數奸邪之徒改過自新的仁莊莊,經歷天道幾 次三番陰謀仍安然無恙的田義斌,難不成其實早已是天道的秘密門徒?天道此次 行動,有一個地位高於仇隋龍十九的巡查至今尚未露出蛛絲馬跡,以田義斌的聲 望地位,真要入了天道,自然配的上這個位置。 千頭萬緒尚未理清,雲盼情已經急急迎了過去,她並未進過程定帳內,自然 聞不出田義斌身上的檀香殘味有何異常,逕自問道:“田爺,出什麼事了麼?” 田義斌面色極為凝重,沉聲道:“仇隋召集了全部人手,與北嚴侯府的高手 聚集一處,準備今日強攻。程大人昨夜不幸身故,恐怕,已沒人能阻止他們。我 趕來找你們,就是想問問,山上究竟是什麼情況?” 聶陽本要開口,卻想到身邊有個更適問話的專業人士,便向劉悝使了個眼 色,劉悝點了點頭,橫移兩步,不著痕跡的將雲盼情從田義斌身邊隔開,反問道 :“田爺,您怎麼知道我們已經下山來了?” 田義斌道:“我和慕兄趕去程大人那邊的時候,正好遇到那三個衙役,其 中有一個你沒打正地方,裝昏放你過去而已,他說從山上下來三個人,領路的是 你,那跟著的還能是別人麼?程大人遇刺在先,仇隋召集眾人在後,如此要緊關 頭,我當然只能先信他們的話,通知玉總管後就過來找你們幾個。” “田爺,”劉悝抱著手肘,腰刀夾在腋下,皺眉問道,“我們下山原本不用 走那條路的,誰知道斷崖那裡的老籐被人弄斷了。我聽大表說,山後是您在放 風,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雲盼情也疑惑道:“是啊田爺,我們放出哨箭,怎麼連一點音都沒有?” 田義斌黑黝黝的臉上現出奇異的慚愧之色,他歎了口氣,道:“唉,我這把 老骨頭,是愈發不中用了。不過我還是得說,這次的對頭實在厲害,我和慕兄 兩人全神貫注戒備,竟都沒發覺是如何著了道。一人挨了一下,都被打暈過去。 我猜可能出手的是個熟人,不然,我和慕兄的腦袋,只怕已經搬家了。” 田義斌雖極少在人前顯露武功,但光是當初從薛憐刀下搶出手下一條性命那 一招,就足以顯示修為精深登峰造極,再加上一個方圓數十丈內無所不知的怪物 慕青蓮,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靠偷襲將他們兩人一起擊倒。 看他們三人面上都顯出些許狐疑,田義斌濃眉緊鎖,急道:“我知道昨晚的 事情詭異的很,我至今也有許多地方想不明白,你們若不信我,我也沒有辦法。 你們隨我趕去和慕容極他們匯,山上的情形,到時候告訴他們總可以了吧?” 聶陽也知道此事的確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保持住戒心,該做的事還是不能 耽誤,便一拍劉悝肩頭,向田義斌點了點頭,與雲盼情跟在後面,隨他快步出鎮。 剛到鎮外,就迎面碰上步履匆匆的慕容極,看他神情也知道,帶來的絕不是 什麼好消息。 昨夜讓聶陽他們思不得其解的鬼煞去向,總算是有了答案。 東南西北六鎮二郡,均出現了來歷不明的黑衣殺手,那班人既不奪財也不劫 色,而是專找些錢莊鏢局、馬市藥鋪之類與江湖門派關係頗密的常姓下手, 縱使有各處的江湖遊俠各派門人出手相救,天亮前那短短半個時辰,仍葬送了近 條人命。 原本就沒有調集過來的如意樓子更是分身乏術,在玉總管的指示下,反而 從順峰鎮這邊調走了不少人手。 這顯而易見的調虎離山,卻押死了如意樓的根本所在,縱使會錯失此次坐收 漁翁之利的機會,他們也不得不去。 幸好從一早玉總管就並未將週遭人手抽調太多,這一次奇襲造成的損傷,絕 對遠不如謀劃者的預期。 為了不給聶陽他們公開山上情形的機會,仇隋一定已經在進行最後的推動, 聶陽也顧不得去與趙陽玉若嫣他們匯,逕直往遊仙峰奔去。 不管仇隋目的是什麼,一旦衝突發生,混戰一片的情形下,絕不可能還有多 少人護在他身旁。 聶陽知道,這是他最好的機會,也許,也是最後一個機會。 一旦此戰結束,仇隋功成身退穩坐天風劍派掌門大位,聶陽一個聲名狼藉的 江湖小輩,幾乎無機可乘。 身上奔流的內息寒冷的令人發抖,胸口那一團烈火卻跳動的四肢發熱,小心 的與田義斌保持著距離,聶陽全神貫注的移動身形,緊緊咬住了牙根。 西行不足十里的地方,眾人遇到了等在那裡的慕青蓮,他雙目依舊緊閉,面 色顯得極為蒼白,那柄無鋒闊劍斜斜背在背後。 田義斌搶上兩步,問道:“慕兄,現下怎麼樣了?” 慕青蓮搖了搖頭,歎道:“他們過去已經大半個時辰,雖然你我未到,恐怕 也不會影響大局。”他轉向聶陽,問道,“聶兄,山上此刻是什麼情況?大家 就要攻山,現在趕去送信,應該還來得及。” 聶陽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田義斌,道:“山上沒人,鬼煞早已逃的干 乾淨淨。只留下一堆陷阱,等著山下的人上去送死。藏匿稅銀的消息,也是假的, 除了做誘餌的那些銀子,其餘都是一個大子不值的假貨。” 除了劉悝和雲盼情,其餘人都吃了一驚,慕容極恍然大悟,道:“看來四下 惹出麻煩的那些殺手,就是他們。” 聶陽一直凝神望著田義斌和慕青蓮,似乎想要從中發現些什麼,慕青蓮微微 皺眉,道:“山上若是陷阱,那事不宜遲,咱們得趕快趕去,希望來得及阻止他 們。” 這些中按說輕功最弱的就是劉悝,可他常年公門辦案,小巧騰挪也許並不擅 長,長程追擊卻是家常便飯,眾人一起展開輕功全力疾奔之下,他倒也並未落後 幾丈,的確絕非常捕快可比。 到了山前,卻又出了岔子,集的地方並不在上山的路上,僅在岔口處觀望, 根本分不清那些人究竟是還在山下集的營地,還是已經跟著仇隋傻傻衝上山去。 事態緊急,沒時間猶豫不決,慕青蓮從懷中摸出一支哨箭,丟給慕容極道: “咱們兵分兩路,我和田爺輕功好些,走山上這邊,應該能夠追上。你們往營地 那邊走,順著那條林間小道,六里之外便是。哪邊發現了,就給個訊號。” 慕容極點了點頭,接住哨箭便走。 聶陽卻留在原地,開口道:“劉兄,營地那邊你說話比較可信,就拜託你了。 田爺他們對山上情況不熟,我給他們帶路。” 劉悝知道聶陽另有心思,便點了點頭,一拱手道:“多加小心。” 雲盼情倒真是言出必踐,說了不會離開聶陽身邊片刻,就真的緊緊跟住,聶 陽連對她使了幾個眼色讓她跟著慕容極他們,她只當沒有看見,反而把臉扭向一 邊。 最後上山的,便成了他們四人。 聶陽心中有事,故意落在後面,雲盼情雖不明所以,但看得出來氣氛有異, 也乖乖跟在另兩人身後,偶爾聽聶陽低低說上一句,惹得秀眉緊鎖,幾乎擰成一 團。 而領在前頭的兩人,倒像是完全沒察覺到身後聶陽的狐疑視線,只是大步上 行。 盤山小徑走起來頗為費力,繞行良久之後,也只是高了幾丈,這四人輕功都 不算差,本可施展輕功攀山穿林而上,只是一想到之後多半還有一場辛苦廝殺, 便不捨得將內力浪費在此處。 上至半途,田義斌放緩腳步,沉聲道:“慕兄,這山道不像有數人剛剛走 過,我猜,他們應該還未出發吧?” 聶陽輕輕一扯雲盼情,兩人早早站定,他左右望了一眼,山道平緩坡勢不陡, 比先前開闊許多,不至於沒有閃躲空間,口中道:“不錯,看樣子,他們都還在 山下,咱們這就折去吧。” 慕青蓮也停下步子,轉身側耳,道:“我確實感覺不到太多人,但我總覺得, 山上一定有人,這附近的坡地裡也有人。只是他們都不肯現身,我也猜不出他們 要幹什麼。” 田義斌捏緊雙拳,抬眼望著晨曦,朗聲道:“既然猜不出,就不要猜,咱們 直接取近道下山,從這邊下去,離營地反到近得多。” 即使慕青蓮口氣略微有些沒有把握,但這裡的幾人都知道此人感知敏銳可稱 天下一絕,閉眼盲行都能勝過無數耳聰目明之人,田義斌這一句,顯然是要激出 藏身暗處的伏兵。 但並沒有人出現。 籠著一層薄霧輕紗的山林,靜謐如醉。 看那兩人返過身來,聶陽突然拔出了腰間長劍,冷冷道:“你當真肯讓我們 下去麼?” 田義斌一怔,停在原地,慕青蓮也只好跟著頓足不前,柔聲道:“聶兄, 這種時候,怎麼說出這種話來?” 聶陽將劍鋒抬起,平指那人,道:“慕容極是如意樓的門人,劉悝人微言輕, 單單這兩人,未必能控制場面,取信於人。但若是我們都到了那裡” 話說至此,遠遠的薄霧之中,驟然傳來了尖利悠長的哨響。 在下面。 眾人下意識的看向哨箭飛起的方向。 但慕青蓮沒有,他沒有睜眼,也沒有扭頭。 可並不是沒有任何動作,他背上那把沉甸甸的闊劍,無聲無息的落在了他的 手上,無聲無息的斬向田義斌的後頸。 聶陽與雲盼晴過頭來的時候,田義斌的人已倒下。 “抱歉,也許有些不自量力,但這最後關頭,我不能讓你們壞了大事。”慕 青蓮的語氣依舊平靜,但對面的兩人都能感到,一股沉重的殺氣正在從他的身上 湧現、瀰漫。 那殺氣不屬於名動江湖的佛劍,而是屬於當年那殺人無算的天才刺客。 “你昨夜,也是這樣擊倒田爺的吧?”聶陽的口氣並未有太多驚訝,也並未 有太多譏誚。 慕青蓮微微點了點頭,輕輕歎了口氣,道:“早上三五年,這種事恐怕誰也 無法做到,只能說,他畢竟已經老了。” 聶陽冷笑道:“為何不殺了他?事已至此,他對你還有用處?” 慕青蓮又歎了口氣,道:“我與他是多年好友,怎會向他下手。再說,我早 已立誓不再殺人。即使生死關頭,也從未違背。” 聶陽斜踏一步,擋在雲盼情身前,譏誚道:“是麼,那程統領的死,也與你 無關咯?” 慕青蓮微睜雙目,望著聶陽,淡淡道:“我知道此次出手破綻極多,尤其是 假作和田爺一起遇襲,更是不易令人相信。我本想略作嫁禍,稍微混淆一下視線, 不料你倒頗為能忍,竟一直未向田爺出手。” 聶陽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田義斌,道:“因為我已學會一件很重要的事,很 多時候,出手之前,最好能多想一想。” 慕青蓮並不掩飾自己拖延時間的目的,他稍稍向後退開半步,手中闊劍斜指 田義斌後腦,道:“哦,願聞其詳。” “田爺的內功是至剛至陽一脈,後山斷崖的籐條,卻只有至陰至柔的內勁才 能做到。若是田爺將身份保密至今,沒理由在這種時候假手他人。”聶陽也好似 在等待什麼,並未急著動手,而是緩緩說道,“此為其一。” “程統領的佈置極為安全,加上你嫁禍導致先入為,讓我先前的確以為田 爺因與北嚴侯素來交好,借此之便探出了那邊的虛實。可靜下心來仔細一想,程 統領安排的人手每日都在變化,我要上山的事純屬突發之舉,根本來不及打探詳 情。”聶陽盯著慕青蓮道,“但這所謂的安全,只不過是因為我們都要靠眼睛找 人而產生的一個死角。若是遇上你這種單憑呼吸便能判斷附近人手位置,輕微響 動便能感覺來人身份的奇才,那黑漆漆的密林,和平坦寬敞的大街也沒什麼分別。 此為其二。” “你們兩人守禦山下,號稱雙雙遇襲,可憑你的感知本事,縱使沒有田爺在 側,也絕沒人能暗算得了你。”聶陽轉開視線,又看向田義斌,道,“兩人之中, 一個絕不會受人暗算,那麼,在兩人都遇襲的情況下,哪個人在作假,好像並不 難猜。此為其三。” 慕青蓮唇角微勾,淡淡道:“果然,倉促行動的代價,便是這無盡的麻煩。” 聶陽眉心微皺,不解道:“慕兄,你此前的確幫了我們不少,我不明白,你 究竟要做什麼?” 慕青蓮又一次歎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無奈,“你們若是繼續找仇隋的罪 證,來證明他的真實身份,我依然會全心全意幫你們。即使和如意樓作,我也 毫不介意。對我來說,天道正統,絕不是某些人爭權奪利,消滅異己的工具。” “你就是那個天道巡查?”雲盼情默默聽了半晌,這才開口說道,語氣 中頗有幾分不信。 慕青蓮默然片刻,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對仇隋與龍十九這兩支分舵早 已心存懷疑,只可惜,我親自派去調查的人,不僅沒有查出任何結果,反而接二 連三的折在莫名之處。恰好順峰鎮的行動也算是頗為要緊,值得出動一位巡查。 我自然動請纓,親自趕來。” “看來那一夜你動迎戰白繼羽,也是不願折損你們天道一位好手麼?”既 然身份揭破,聶陽的語氣也便沒了絲毫客氣。 慕青蓮並不否認,只是略帶遺憾道:“那少年是個極為優秀的苗子,只可惜 他與天道間隙已存,再無挽救之法。不論此次行動結果如何,我的調查與懷 疑,都已上報給尊,希望這次,上面不會再讓我們這些為天道而來的人失望。” “你們處心積慮將北嚴侯府的高手引至這裡設法誅殺,究竟為了什麼?殺掉 這些為國為民的朝廷棟樑,也算是天理正道?”聶陽握著劍柄的手掌已捏得發白, 但他仍再等,彷彿就是為了聽慕青蓮一個答。 慕青蓮的臉色更加蒼白,好似聶陽的質問,觸及了他心中某個不願面對的地 方,他並沒答,而是向後退了一步,手中闊長劍鋒垂的更低。 “田爺一直把你當作至交好友,你就不覺得對不住他麼?”雲盼情脆生生的 問道,嬌怯怯的聲音卻隱含著克制不住的怒氣。 “將來若還有機會,我自會向他負荊請罪。話已至此,動手吧,今日此時此 地,我絕不會讓你二人順順利利的下山。”慕青蓮長吸口氣,黑沉沉的劍鋒重又 抬起,散發出陣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我想,你現在就可以去找荊條了。”歎息一樣的聲音,從本該昏倒在地的 人口中傳出。田義斌慢慢站了起來,低下頭,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還是說, 你我先較量一場,之後再談謝罪的事?” 慕青蓮又退後兩步,面上倒並不顯得如何驚訝,只是淡淡道:“果然,你也 已在防備著我了。” 田義斌握了握拳,面上泛起一絲並無笑意的微笑,道:“我只是老了,並不 是傻了。慕兄,我只是不願相信,程大人會是你殺的。” 慕青蓮搖了搖頭,淡淡道:“我並非推卸責任,程定的位置,是我找到的, 趕走聶陽他們的那枚暗器也是我發的。不過把那東西塞進帳內毒死程定,並為我 準備嫁禍道具的,是龍十九。” 田義斌的那絲笑容終於隱去,他低下頭,再抬起的時候,雙眼已蒙上一層瑩 潤光澤,腳下的軟底布靴,竟無聲無息的陷入地面寸許,他也不頭,背對著聶 陽道:“你們兩個下山去吧。這邊不用你們幫忙。” 聶陽與雲盼情對望一眼,齊齊向山坡那邊奔去。 他們二人縱身躍起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堅硬如鐵的拳頭重重砸在厚重劍身上 的悶響。 慕青蓮此前說山坡上還另有他人埋伏,雖說不知真假,聶陽還是寧可信其有, 拉著雲盼情專找些開闊地帶落腳,讓她撿了幾塊石頭每次落地之前發出試探地面, 力求穩妥。 沿著山路繞道去發出哨箭的地方少說也有十幾里要走,但如此縱躍下山,相 當於兩處之間取了直線,路程頓時短了數倍。儘管一路小心試探,仍只費了一刻 功夫,就到了發訊地點附近。 慕容極就守在一條黃泥小路旁邊,但在他身邊的卻不是劉悝,而是白髮白鬚、 白眉下垂的宋賢。 先是心中一緊,待到離得近了,聶陽才發現宋賢坐在石頭上的姿態極為委頓, 鬍子上星星點點儘是血跡,一雙眼睛也有些混濁無神。 不敢靠得太近,聶陽站定在數步之外,用眼神向慕容極詢問。 慕容極輕輕歎了口氣,道:“咱們還是來晚了。” 宋賢咳嗽兩聲,用手接了一捧污血,勉強站了起來,向慕容極略一頷首,道 :“慕容少俠,這次算是我欠了你們南宮樓一個人情,我已遣人帶我的佩劍 去傳話,他日以銀芙蓉為證,我與膝下子必將奉上貴派所需的任何代價,若無 他事,我就先行一步了。淨空和尚這筆賬,我武當定會找少林算個明白。” 慕容極微微一笑,拱手道:“宋前輩多多保重,晚輩恕不遠送。” 宋賢撫著胸口,蹣跚離去。聽他口氣,這內傷多半是拜淨空大師所賜。 看他走遠,慕容極才斂去笑容,道:“劉悝不聽我勸,非要趕去幫忙,咱們 邊走邊說。快。” 慕容極說的頗快,頃刻便已把瞭解的事情盡數告知。雖說是從逃出來的傷者 口中東拼西湊而成,但光聽那遠處隱隱做響的兵刃之聲,就知道所言不虛。 慕容極與劉悝剛趕到方纔的地方,就迎面遇上了幾個一身是傷的江湖武人, 劉悝隨身帶著金瘡藥,一邊幫他們治傷,一邊問了問那邊的情形。 果不其然,被集到一起的這些人,已分成江湖侯府兩撥,正斗的你死我活。 原本一切都並未有什麼異常,可等待仇掌門安排好強攻遊仙峰的計劃,帶著 幾人離開之後,突然就出現了極為詭異的變故。 先是程統領的幾名心腹冷不丁倒下,跟著就是幾名侯府高手怒斥這邊的武林 人士有人暗下殺手,有幾人上前分辨,還沒說上兩句,就被侯府那邊人群中飛出 的幾枚暗器打傷,兩邊互相指責,也不知是否有人從中挑唆,轉眼就打得不可收 拾。 受傷的那幾人都是身處邊緣,本就覺得事情有異,一看亂戰開始,便互相掩 護逃了出來,與另外十幾個覺得情形不對的人流一處。 他們本想查證一下究竟是什麼人在搗鬼,但沒想到此前跟著仇隋離開的那幾 人這時卻折了來。 當時諸人之中以宋賢聲望最高,他便匆匆上前向那幾人解釋亂象,想讓他們 前去幫忙。 那幾人先是滿口答應,誰知道宋賢才一頭,就被淨空大師一招金剛伏魔拳 打在後心,重傷飛出。 除了淨空大師,剩下幾人也都是平時寡言少語手底下卻極為硬實的高手,逃 出這些人眼見形勢不對,為了保命,也只得強行殺了過去。 最後若不是宋賢強提一口真氣飛身過來攔下幾招殺手,根本不可能有人活著 離開。 宋賢原本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只是他命不該絕,淨空大師正要加入戰局與 人力將他擊斃之時,那支哨箭竄天而起。 狙殺諸人的那幾名高手面色微變,不再去管宋賢死活,一起趕往營地那邊。 看來,他們唯恐有人擾亂計劃,才匆匆趕去,作為鷸蚌相爭後的漁翁現身。 “難怪仇隋也沒有帶來多少人手,他從一開始,就存的是這驅虎吞狼的念頭。” 聶陽看到路面幾具屍體印證了那些人的說法,咬牙道,“不論那批人活到最後, 最終剩下的,也一定是天道的人。” 難怪玉總管不肯直接插手,在不清楚誰是天道門人的情況下,如意樓子的 出現,只會成為眾矢之的,不如隔岸觀火,任他們鬥個你死我活,到了最後,再 向剩下的天道出手便是。 但聶陽卻按捺不住。 明知仇隋此刻並不在那兒,他還是忍不住帶著雲盼情和慕容極衝了過去。 說是不願仇隋謀劃成功也好,救人於危難之中的熱血作祟也罷,總之在這一 刻,他還是選了先去阻止天道。 慕容極似乎並不認同,畢竟不論如意樓還是狼魂,都樂於見到這些武林中人 弱肉強食爭鬥不休,為了所謂的江湖恩怨血濺五步。 也許杜遠冉在世,會做出更符影狼身份的選擇,但此時此刻,聶陽與雲盼 情的心情,出奇的一致。 這事關數條人命的陰謀,怎能讓它就這樣輕易得逞。 只可惜,正如慕容極所說,他們,的確還是來晚了。 也許聶陽打亂了仇隋的步調,迫使他匆忙行動,讓一切都顯得不那麼縝密。 可如果他們的目標就是侯府這群高手的性命的話,此刻,至少已經實現了七 成。 拒馬隔開的那片開闊谷地,泥土都已被鮮血浸成了觸目驚心的褐色。顫動的 草葉間,破損的帳篷後,斷肢殘軀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有些已經斃命,有些則 仍在鬼門關口掙扎著呻吟。 混戰中倖存下來的人,還能站著的不過只有二三十人,而剩下的這二三十人, 顯然已經恍然大悟,正背脊相靠圍成一圈,抵禦著外圍敵人的攻擊。 而外圍敵人中,除了那些在聶宅見過的熟面孔外,還有幾個穿著官府服飾的 好手,不斷出手往與他們著裝一致的人身上招呼。 他們人數雖少,卻幾乎無傷在身,不僅有淨空大師這樣的一流高手掠陣,那 幾個平日令人無甚印象的好手功夫卻都不在趙萬鈞、魯英虹等人之下,激鬥起來, 反倒將人多的這邊壓制的叫苦連天。 魯英虹披頭散髮,腰側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流如注,她卻不管不顧,瘋虎 一般連連出拳,逼得焦枯竹不敢欺近,只是仗著身法詭異勉強躲避。 趙萬鈞面色蒼白如紙,每一掌擊出,唇角都湧出一股血泉,單敬誠對上這樣 的敵手,自然不肯正面硬碰,招招拆解都是一觸即收,只等到機會,讓身邊伺 機出手的癡兒一拳將其拿下。 除這幾人之外,聶陽認得清楚的人裡,天風劍派沒有一人在場,林鶴鳴也不 知所蹤,其餘在聶宅有一面之緣的人們,倒有十之七八已經倒在地上。 淨空大師雙臂翻飛,金剛伏魔拳運足十成功力,撐得僧袍衣袖蓬鬆鼓起,三 五招間,就一拳轟在一名侯府高手胸前,震得他筋骨盡碎,叫也沒叫出一聲便爛 泥般倒下。這老和尚平日裡看上去慈眉善目,此刻當真出手卻是又快又狠,那人 才剛倒下,他衣角飄動,已踏到魯英虹身側,一拳擊出,卻被旁邊另一名使刀漢 子拚力擋下。 此時三人已到不足二十丈外,雲盼情嬌叱一聲,玉手疾揚,三把柳葉飛刀激 射而出,直取淨空大師後心。慕容極斜踏北斗,雙臂一振,陰柔內勁鼓蕩而出, 七星引天掌蓄勢待發。聶陽更是二話不說,長劍平指劍氣急吐,遠遠縱身而起, 一劍刺向離他最近的那個敵手。 此時戰場上剩下的無一庸手,淨空大師不閃不避,真氣猛然外放,一身僧袍 陡然鼓起,三把飛刀戳在袍布之上,毫髮無傷,他緊接著一拳平平推出,逼的對 面漢子橫刀一封,噹的一聲震得對手虎口開裂,痛哼一聲踉蹌後退。 他本想借勢身迎戰,不料那漢子身後一聲暴喝,劉悝翻身躍出,腰刀出鞘, 迎面直劈淨空肩頭。 這一刀遠比方纔那漢子凌厲,老和尚也被迫後退半步,左臂虛兜一弧,金剛 伏魔拳呼的一聲封住劉悝落地之處。 這兩招之間,雲盼情已緊隨飛刀而至,長劍龍吟出鞘,化作一片森寒清風, 吹向淨空頸後。 這和尚內功的確深不可測,如此剛猛的金剛伏魔拳竟說收便收,袍袖逆拂, 左足後撤,雙拳一分,兩股排山倒海的拳勁洶湧而出,逼得雲盼情頓足擰身,劉 悝也刀式偏斜,踉蹌摔開。 這時就聽一聲慘叫,早已是強弩之末的趙萬鈞被單敬誠一拳盪開掌風,蓄勢 已久的癡兒左拳勢若雷霆強行轟入,一老一少配極為默契,從兩側同時擊中趙 萬鈞肋下。 即使身後兩人連忙出手相撐,趙萬鈞仍被打得斜飛丈餘,一口噴出滿天紅霧, 倒地不起。 幫忙出手那兩人被趙萬鈞身子一帶,下盤失穩,方才與他二人交戰的青衣劍 客劍光閃電般凌空一劃,霎時便將他倆右肩斬傷,鮮血淋漓。 單敬誠眼中精光一閃,低喝聲中雙拳出手,要把那兩人立斃拳下。 千鈞一髮之際,一股奇寒劍氣橫空出世,單敬誠拳勁與其一觸便被彈開,他 也顧不得看來人是誰,只知道對方內功邪門的很,當即倒踢一腳,翻身閃到癡兒 另一側。 癡兒呆呆一笑,左拳一擺劈面砸向來人面門,當真是快如閃電力震山河。 若是已經苦戰至今的旁人,這一拳當真是極為要命。 只可惜來的是滿腔憤恨無處發洩的聶陽,癡兒本就是當初參與圍攻的人員之 一,在他眼中,無疑就是害了月兒的幫兇,這一拳攻來,他壓根不想閃避,長劍 橫斬逼開在旁單敬誠,左拳一抬迎上。 只是癡兒這一拳實在太快,聶陽不可能後發同至,雙拳凌空一錯,未能對擊 半空,而是同時擊中對方身軀。 癡兒的一拳正中聶陽左肩,聶陽的左拳也正中了癡兒腋下。 聶陽悶哼一聲退後數步,明玉功自行消解,卸去了大半力道,仍讓他肩頭一 陣滯悶,又沉又酸,轉瞬間連逼了三道幽冥掌力,才略覺通暢。 癡兒除了那一拳之威,其餘功夫卻平平無奇,拆招卸力自然也不例外,聶陽 出的雖是拳頭,運的卻仍是幽冥掌力,明玉功的內勁玄陰至極,這一拳雖沒讓他 退上半步,卻讓他半邊身子如墜冰窟,一時間不要說出拳或是躲避,就連一口牙 齒也控制不出打起架來。 旁人怎會放過這個機會,兩名侯府高手向自己對手那邊虛晃一招,轉劍刺向 癡兒後心。 單敬誠本要向聶陽追擊,餘光瞥見癡兒有難,怪叫一聲扭身出拳擋下,哪知 道那二人本就存了拚死一擊的心思,竟絲毫不留後手,他雙拳齊出也未能格開, 電光火石間,就見他靈猴般一閃一攔,血光飛濺,兩把長劍從他腹中對穿而過。 他血淋淋的雙手死死捏住劍鋒,啞聲道:“癡兒,走!去找你爹爹! 嗚” 那兩人訓練有素,豈會被他一雙肉掌抓死,劍鋒一轉一擰,已攪得單敬誠腸 穿肚爛,掌筋寸斷。 癡兒半身仍在哆嗦,連嘴也只能張開半邊,不過堪堪說了個我字,那兩柄長 劍便從單敬誠體內直刺沒柄,頂著屍身戳進了他的後背,將這一老一少結結實實 的釘在了一起。 那兩人還未及拔劍,突覺頸間一涼,卻是方纔那青衣劍客一招逼退三人,反 手一劍斷了這二人的脖子。 聶陽這廂兩招逼開兩名強敵,暫緩數人危機,側眼看到那青衣劍客極為扎手, 受傷諸人應付不來,長劍一轉,盪開單敬誠與癡兒垂死身軀,一招迅影逐風劍向 其夾擊過去。 那邊雲盼情發覺淨空大師功力深不可測只怕比仇隋還要難以對付,與劉悝左 右夾擊仍討不到半點好處,所幸兩人兵器對上一雙肉拳總歸是佔了些許便宜,倒 也不至於迅速落敗。可十招一過,她清風十三式依舊變化無窮,劉悝那邊的樸實 刀法卻已捉襟見肘,刀花一轉,已使出不久前才用過一招簡單變化。 雲盼情暗道不好,連忙長劍斜引,攻向淨空必救,不料老和尚仗著內功深厚, 竟錯身上前,重施故伎,一身僧袍鼓脹如球,她一劍刺入,運力十足,明明刺中 了對手肋下,卻好似紮在一張抹滿蠟油的老牛皮上,劍尖竟無處著力,斜斜滑開。 劉悝刀招被破,縱然應變急速,橫刀護胸,仍被淨空半途變招,一拳砸在刀 身,力透於後,腰刀啪的一聲斷成數片,劉悝也禁受不住,一口淤血逆流腥鹹滿 口,一聲悶哼向後飛去。 淨空大師旋即雙掌一錯,以凌虛無痕的淨蓮台手抓向雲盼情的清風十三式。 大開大的金剛伏魔拳雲盼情尚可仰仗劍法精妙勉力抵禦,一換上這招數飄 渺無痕,真氣凌空打穴的淨蓮台手,頓時倍感吃力,又少了劉悝從旁分擔,不由 得步步後退,額上滲出一層細密汗珠。 “你這十惡不赦的賊禿!”眼看雲盼情就要被逼迫的招架不住時,就聽一聲 中氣十足的怒喝,卻是魯英虹飛身而至,一掌劈向淨空後心。 慕容極先前殺入陣中,用的儘是遊走騷擾的打法,七星引天掌所到之處,與 內圈被困眾人分進擊,頃刻便逼退數人,焦枯竹硬接一掌,被震的口角溢血, 不敢上前,魯英虹趁機脫困,滿腔怒氣盡數衝著淨空大師而去。其中緣由,倒是 不得而知。 前來圍殺的這些人本就是聽到哨箭唯恐有變才貿然出手,與剩下眾人交手未 必便是十拿九穩,驟然殺出聶陽三人,又都武功不弱,局勢登時大受影響。 淨空大師似乎是在場天道門人的領袖,他隱約覺得勢頭不妙,連變三招退後 兩步,趁著雲盼情劍鋒尚未追來,驟然仰天一聲長嘯,竟是登峰造極的如來正聲 獅子吼。 雲盼情首當其衝,悶哼一聲連連退出十七八步,才穩住身形,一口濁氣吐了 出去。 魯英虹本就傷重,離得也只比雲盼情遠上半步,被這一震之下,傷口鮮血狂 噴,搖搖欲墜,卻硬是戳在原地,死死站住,半步也不肯後退。 旁人離得說遠也遠不過幾十丈外,這運足內力的佛門獅吼,受了外傷的還好, 有內傷在身的則紛紛禁受不住,經脈再度受創。 只是這獅子吼威力雖盛,卻不分敵我,那青衣劍客劍法雖精,內力卻平平無 奇,一震之下劍招錯亂,被絲毫不受影響的聶陽反手一劍刺入肋下。 雲盼情穩住身形,見淨空大師長吸口氣,竟又要再出獅吼,當下也顧不得內 息不穩,甩手射出兩把飛刀,一前一後急取雙目喉頭。 淨空甩袖將飛刀拂開,雲盼情離得尚遠,難以阻止他再次發難,可他正要凝 息運功,已經奄奄一息的魯英虹卻飛身撲了上來,目眥欲裂,竟張嘴便往和尚的 光頭上咬了過去。 這等潑婦打法,淨空豈會放在眼裡,他後撤半步,金剛伏魔拳剛猛揮出,卡 嚓嚓連聲輕響,魯英虹胸骨盡斷,斷線紙鳶般飛出十丈有餘,有死無生。 這豁命一堵,總算爭取到一霎功夫,雲盼情抖擻精神催動十成功力,清風十 三式招招進逼,劍氣縱橫,只盼能拖延他片刻。 聶陽得以脫身,立刻飛奔趕至,一劍刺向淨空。他倒不是擔心獅子吼,畢竟 那功夫對他毫髮無損,反倒讓襲擊一方的無傷優勢大大削弱,他只是害怕雲盼情 獨木難撐傷在老和尚拳下,劍芒激吐,出手毫不留情。 單從破風來勢也能看出哪方更加要命,淨空大師不得不斜退兩步,避過夾擊 之勢,左拳橫拂穩住雲盼情綿密劍氣,右拳如蛟龍出海,好似忘卻長劍兵刃之利, 正取聶陽胸前。 這一拳來勢遠不如癡兒迅疾,但氣息渾厚猶如巨浪滔天,聶陽不敢怠慢,劍 鋒一錯側返橫絞,若不收手,便叫那和尚廢掉這只胳膊。 兩把長劍迫在眉睫,淨空大師白眉上揚,雙目圓瞪,右足驟然踏實,就聽一 聲悶響,土石紛飛,他遞出右臂的衣袖轟然碎裂,灰白粗布漫天零落。 聶陽的劍刃剛剛碰到淨空手臂,那威猛無比的拳頭便已砸在他劍鍔旁側,蓄 滿陰寒劍氣的劍鋒才拖出一道血口,就一聲脆響,斷成十餘小段,崩飛四散。 聶陽右臂一陣酸麻,但仗著明玉功奇效,內息不衰反盛,他順勢出掌,兩截 斷劍激射而出,左右飛向淨空雙目。 雲盼情也唯恐聶陽有失,劍勢只是一緩,便強行突入,清風劍法籠罩之下, 淨空的斜側身軀儘是破綻。 不料這和尚一圈擊斷聶陽長劍之後,竟面露訝色,向後急退數步,反倒讓兩 人的反擊齊齊撲了個空。 “你你學了什麼妖術?”淨空大師連出數拳拉開與兩人距離,高聲喝道, “還是從哪裡學了什麼失傳已久的邪門功夫?聶施,習武一道,絕無捷徑可言, 你這樣奪人內力誤入歧途,小心將來後患無窮!” 也不知這和尚把明玉功的吸力錯認為了吸星大法還是北冥神功,聶陽也懶得 解釋,凝起幽冥掌力上前搶攻。 淨空一邊向後急退,一邊運氣檢查自身,察覺修為並未有損,這才白眉微展, 眼底憂色漸去,停步一拳迎上。 拳掌連交數招,淨空面色愈發凝重,聶陽也暗暗感到不妙。 老和尚發覺餘力會被對方吸走,而幽冥掌招數樸實無華,想要靠金剛伏魔拳 迅速擊敗絕無可能,長此以往此消彼長,他年齒已高體力不繼,勝算只會越來越 小。 聶陽也發覺對手應變極速,一查知明玉功厲害,便立刻凝神斂氣,寧肯犧牲 拳威,被他掌風壓制,也不肯讓他吸走過多內息。 雲盼情在後方暗暗著急,連變三次身形,想要從旁幫忙,可淨空既然甘於守 勢,步法又穩重老練,豈會被她從旁夾擊,輕而易舉便以聶陽為屏障隔開她的劍 招。 另一邊情形則更加糟糕,淨空大師獅子吼後,被圍攻的人中倒下了一半還多, 站著的人武功也都傷上加傷大打折扣,圍攻的諸人雖也受了內傷,但卻並不妨礙 行動,慕容極受傷較輕,本想遊走幫忙,卻被焦枯竹帶著三人圍攻逼出戰局,轉 眼身上便多了幾處外傷。 而更糟的是,淨空大師那一招獅子吼,竟不僅是為了傷人。 幾個蒙頭蒙面的黑衣人,遠遠飛奔過來,看手中的闊刃唐刀,顯然是鬼煞部 下的東瀛死士。 這幾人就算暗殺本領花樣出,武功卻不足為懼,而在他們身後跟著的兩人, 則一看便知道極為扎手。 其中一人瘦瘦高高,目光陰沉,兩柄短刀斜插腰側,前面幾人在他身前隱隱 成陣,怕是鬼煞中的什麼重要人物,光看腳下那形若鬼魅的輕功,也知道武功絕 不會弱。 而另一個不願與他們為伍,足足拉開七八丈距離一起趕來的,卻是面無表情 的東方漠! 雲盼情面色一凜,幾步踏在來人與聶陽之間,聶陽側目瞥見,腳下一錯擰腰 閃身到她身邊,幽冥掌力劈空打向淨空,口中道:“退過去,別被夾擊!”拽著 她向慕容極那邊奔去。 淨空大師並未追擊,顯然方才一戰對他損耗頗大,再怎麼全心凝力,還是被 明玉功削弱不少,不得不臨戰閉目調息,恢復功力。 圍攻的人也只剩下不足十個,一見強援已到,紛紛躲開聶陽鋒芒,退迎向同 伴後援。 慕容極得了喘息之機,扭頭一望,地下傷員無數,還能站著的已經不多,看 那搖搖欲墜的模樣,隨時都可能倒下,不禁苦笑道:“看來好像只能靠咱們三個 了。” “誰說的,我還沒死。”劉悝從地上爬起,頂開壓著他的一個傷者,踉蹌著 走了過來,笑道,“只要沒死,就還能抓人。” 那瘦高鬼煞遠遠道:“聶陽,上次在山上你不敢進你自家的墓園,這次換我 來找你了。這次雇可沒說不許要你的命,你準備好進鬼門關了麼?” 聶陽低聲交代道:“你們兩個攔住東方漠,盡量拖延,其餘雜碎,我盡量想 辦法解決。”說罷,他大步踏出,內力到處,掌心寒如玄冰,向著鬼煞那幾人走 了過去。 那鬼煞冷笑道:“去,完成任務。” 領先的幾名黑衣人聞言立刻四下散開,繞向受傷倒地的那些人。慕容極和雲 盼情面色微變,正想幫忙,東方漠飛身躍起,凌空下擊,斷風掌氣勢洶洶,二人 不得不出劍出掌,格擋鋒芒。 聶陽略一分神,眼前一花,那瘦高身影竟已鬼魅般閃至身前,也不去拔腰間 短刀,五指成爪直取他肩頭關節。 這分筋錯骨的爪功比起鷹橫天都略遜一籌,聶陽此刻自然不在話下,左掌橫 切護在肩前,右掌反斬那人肋下。 那人沉臂一擋,面色微變,口中輕輕咦了一聲,身子一扭順著聶陽掌風滴溜 溜轉開,雙手一抹已把短刀抄在手中,冷笑道:“難怪恢復的這麼快,原來學了 這麼古怪的功夫。好,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寸短寸險,這一雙短刀刀刃不過手掌長短,刀背微彎,刀柄握在手中被盡數 擋住,揮臂出招之時,好似拳頭上生出一對鋒利刀刃,撲面斬來。 這種短兵刃的武功收勢極快,招數極難用老,聶陽之後十餘招幽冥掌,都只 能將那人逼到變招避,偏不與他相擊。 若有長劍在手,情形到還好些,空手對上短刀,不免處處掣肘,聶陽凝神望 去,對方短刀上還泛著幽幽藍光,若被割上一刀,必然九死一生。 雲盼情見狀,嬌叱一聲側移數步,喊了一聲接劍,便將手中兵器丟了過去, 自己轉而使出煙雨撫花手,與慕容極左右招架東方漠的雄渾掌力。 他們鬥成一團,只剩下劉悝護著滿地傷者,包圍過來的鬼煞走卒也並未把明 顯已經受傷的劉悝放在眼裡,只分出一人過去。 劉悝笑得極為勉強,手中剛撿起的單刀也有些拿捏不住,他上前一聲大喝, 刀鋒豎劈,發出了最後一擊。 走來的那人眼裡泛起了譏誚的笑意,彷彿嗜血的山貓,得意的望著爪邊垂死 的小雞。 但那笑意並沒持續多久。 一顆石子突然從旁邊的林中射來,來勢迅疾竟無絲毫破風之聲,啪的一聲打 在那人肋下穴道之上,不光凝住了他眼中的笑意,也釘住了他全身上下的所有動 作。 他驚慌失措的眼睛,只能死死盯著劉悝向他頭上斬下的那一刀。 那就是他在這世上看到的最後一件事。 另外幾人立刻站定,警惕的望向那顆石子飛來的方向。劉悝也有些不敢相信 的看了一眼自己刀下被劈開腦袋的屍體,扭頭望了過去。 從林中一步步走出來的那人,看的卻是東方漠暗赤亂髮半長不短,闊肩 虎背氣勢逼人,正是內傷新愈本應和玉總管一道作壁上觀的趙陽。 趙陽一腳踢出,數塊石子疾飛而出,四散射向那幾個黑衣鬼煞,旋即腳下一 踏,人在石後箭一般縱去。 東方漠一聲清嘯,斷風掌推出一道三疊掌力,硬生生將慕容極和雲盼情左右 逼開,屈膝一蹬,帶著凌厲掌勁截向趙陽半途。 “好!今日便和你打個痛快!”趙陽一聲怒喝,硬生生頓住身形,一拳迎向 東方漠,叫道,“這傢伙是我的,你們閃開!” 雲盼情本想幫忙,聽趙陽一喊,立刻轉而衝向那幾名黑衣鬼煞。 慕容極卻站在原地,遠遠望著正自調息的淨空大師,袖中一震,落下一枚飛 鏢在掌,見聶陽與那鬼煞頭目漸漸偏開不再阻礙,揚手一鏢打了過去。 這一鏢去勢頗緩,但悄無聲息聽不到絲毫破風之聲。淨空和尚正凝神閉目, 即便護體真氣厲害,至少也能讓他亂了心思,不至於那麼快恢復功力。 哪知道鏢才出手,一旁林中竟又飛身竄出一個一身黑衣的蒙面女子,身段健 美苗條,唯有腰間略微鼓起,顯然收納了長鞭或軟劍在內,她一聲嬌喝:“大師 小心!”修長雙腿足不點地,電光火石間飛身而至,竟比那飛鏢還快上幾分,也 沒見她手掌如何動作,一道匹練劍光凌空一閃,那飛鏢整整齊齊從中裂成兩片, 堪堪落在淨空身前。 那黑衣與鬼煞諸人一模一樣,連衣角繡的血紅骷髏也並無二致,淨空大師微 睜雙目,心中登時一寬,袍袖一拂,沉聲道:“有勞了。” 那黑衣女子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道“這裡交給我們,仇舵在山上恭候大師 法駕。請速移步。” 這滿地死屍的煉獄之景本就讓淨空大師心亂如麻,佔據既然已近尾聲,又有 強援來臨,他也的確不願久留,微微頷首,低聲頌了句佛號,轉身便走。 聶陽不甘心眼睜睜看著仇隋最得力的助力之一就這麼大搖大擺離去,刷刷搶 出三劍,可那鬼煞頭目一味遊走,本就不與他正面相抗,兩把短刀織出一面無形 盾牌,若不大耗真氣強行破入,根本逼不出能讓他安然撤開的空隙。 偏偏他此刻最珍惜的,就是真氣。 不過下一刻,聶陽眼中的不甘,就全化作了驚愕。 因為他看到了漫天如雪的劍光。 淨空大師轉身,邁步,他抬起的腳還沒有放下,森冷的劍風,就從他背後吹 起。 斷命冰風,寒天吹雪! 那一剎那,淨空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他鼓起護身真氣,運上十方禪院鎮門 神功九曜袈裟,足下一蹬向前急縱。 但如千年玄冰般寒冷徹骨的劍鋒,已如影隨形死死的釘上了他的肉軀。 紅梅落土,片片紛飛。 淨空躍起,落下,再躍起,落下,那修長的黑影始終貼在他的身後,那連骨 髓都能凍結的劍氣,沒有哪怕一瞬離開過他的身體。 垂死野獸一樣的嘶吼,從淨空和尚的口中長嘯而出,他雙拳一振,想要強行 轉身,拼著挨上致命一劍,也要出手還擊。 可那聲長嘯戛然而止,他的身子轉到一半,便軟軟倒了下去。 倒下的皮囊鮮血淋漓,而且,已沒了頭顱。 那顆光禿禿的腦袋,被一隻秀氣的手捏住耳朵,提在了手裡。 那隻手的人提著人頭轉過身來,另一手抬起,輕輕扯下了面上的黑巾。 那是個很溫柔很秀氣的女人,儘管眼角的紋路讓她看起來不再年輕,卻仍能 讓英勇的少年醉倒在她溫柔的笑容下。 如果不是手裡還在滴血的那顆人頭,任誰都會覺得,這一定是個賢良淑德相 夫教子的乖順婦人,那水盈盈的雙目隱隱帶著一絲委屈,令人禁不住由心底升起 一股憐惜之情。 東方漠的臉色霎時變得非常難看,就連趙陽的神情,也變得有些怪異。 兩招傾力而出的斷風掌,硬生生把趙陽逼退半步,靠這半步之機,東方漠豁 著被趙陽一掌劈在背後的風險,縱身躍出,幾個起落,便飛快的消失在山林之中。 鬼煞的那個頭目撤刀向後退開,扭頭看向那個女人,有些不安的招了招手。 剩下幾個黑衣人迅速防到他身邊,手裡捏滿了暗器。 焦枯竹等人盯著淨空大師的屍身,一時竟還沒過神,不敢相信這邊的頂梁 高手竟死在了這種偷襲之下。 但顯然那個女人並不打算偷襲剩下的這些人,她丟下手裡的腦袋,邁著碎步 走向那些人,手裡的軟劍輕輕的搖晃著,血流向劍尖,一滴一滴墜下。 她的聲音很溫柔,很親切,像個催促兒女家的母親,“看在我不成器的徒 兒份上,乖乖受死的人,我可以讓他死的稍微快些。” 可所有人都知道,這並不是一句譏嘲的玩笑。 她說要殺的人,已沒有一個還活在世上。哪怕頭次失手,她也會日日夜夜窮 追不捨,用盡花招不擇手段,直到,那人真正墮入地獄為止。 她就是沈離秋。 聶月兒的師父,風狼,沈離秋。 乳硬助性 第一零五章 (一) 嗅到那檀香味道的當然不只是聶陽,劉悝也在一靠近時便聞到了與程定帳中 一模一樣的香氣,眼中霎時便儘是戒備,原本垂在身側的手立刻扶在腰刀之上。 聶陽與劉悝互望一眼,心中轉過同一個念頭。 莫非是最近流行的古龍水? (二) 慕青蓮搖了搖頭,歎道:“他們過去已經大半個時辰,雖然你我未到,恐怕 也不會影響大局。”他轉向聶陽,問道,“聶兄,山上此刻是什麼情況?大家 就要攻山,現在趕去送信,應該還來得及。” 聶陽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田義斌,道:“山上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 老和尚在給小和尚講故事,講的什麼呢,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 聶陽,卒。 (三) 雲盼情倒真是言出必踐,說了不會離開聶陽身邊片刻,就真的緊緊跟住,聶 陽連對她使了幾個眼色讓她先從茅廁出去,她只當沒有看見,反而掏出一張宣紙 照著他畫了起來。 (四) 那殺氣不屬於名動江湖的佛劍,而是屬於當年那殺人無算的天才刺客,里昂。 “This is from Mathilda. ” (五) “將來若還有機會,我自會向他負荊請罪。話已至此,動手吧,今日此時此 地,我絕不會讓你二人順順利利的下山。”慕青蓮長吸口氣,黑沉沉的劍鋒重又 抬起,散發出陣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我想,你還是帶塊肥皂的好。”田義斌歎了口氣,淫笑著站了起來。 (六) 只可惜,正如慕容極所說,他們,的確還是來晚了。 遊仙峰景點午休關門了。 (七) 淨空大師似乎是在場天道門人的領袖,他隱約覺得勢頭不妙,連變三招退後 兩步,趁著雲盼情劍鋒尚未追來,驟然仰天一聲長嘯,竟唱了一曲《法海你不懂 愛》。 瞬間,眾人皆敗。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善惡追人 一看來人身份,天道殘餘的部屬大多心中一驚,有幾個甚至情不自禁後退了 半步。 鬼煞與狼魂素來沒有干戈,那幾個東瀛死士更不認得退隱江湖多年的沈離秋, 反倒看她相貌柔美,眼底漏出絲絲淫光。 唯一一個反而鬥志更盛的,卻是已受了不輕內傷的焦枯竹。 也不知是否把對薛憐的滿腔恨意遷怒在同為狼魂女子的沈離秋身上,他一聲 怪叫,乾瘦身軀拔地而起,十根烏黑指甲彈出數點勁風,一把便抓向沈離秋喉頭。 鬼煞那幾人自然不會講什麼單打獨鬥的江湖規矩,立刻分散包抄,十餘枚形 似流星鏢的暗器脫手而出。那頭目也不敢怠慢,兩把短刀斜持兩側,身形變幻閃 在眾人之後奔襲過去。 聶陽面色微變,立時就要上前幫忙,但餘光瞥見趙陽雙手抱肘毫無動手之意, 眉心微皺對他搖了搖頭,只得頓住步子,停在十餘丈外。 這種程度的飛鏢怎可能傷的到沈離秋,她隨手一晃,軟劍如鞭凌空一卷,那 些飛鏢盡數倒飛去,反倒將衝在最前的焦枯竹逼得手忙腳亂,雙爪連抓,斷了 兩根指甲才將這些暗器全部接下。 “焦枯竹,你放著好好的大夫不做,又想來我家薛侄女的晦氣麼?”沈離 秋軟語問道,秀足輕點,一閃便已到了焦枯竹身前,“不如我來行行好,送你早 點下去,見你那些杏林盟的狐朋狗友如何?” 焦枯竹身形未穩,驚出一身冷汗,所幸鬼煞眾人已經殺到,心中略有了幾分 底氣,怒喝道:“薛憐的幫手都得死!”一爪揮出,豁命般往沈離秋臉上招呼過 去。 看著面前扇形圍攏的眾人,沈離秋冷哼一聲,左掌一揚,一顆圓球分毫不差 的落入焦枯竹掌中。 蓄滿真氣的魂手一觸即發,啪的一聲將那圓球抓的粉碎。 就聽彭的一聲悶響,一蓬白色的粉末瞬間爆裂開來,瀰漫成伸手不見五指的 濃白霧障,有兩人不及閉眼,只覺眼中霎時灼痛如燒,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見任何 東西。 不過他們兩個也不必覺得孤單。 下一刻,一道清冷的劍光閃電般從白煙中劃出,瞬間便斬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除了應變急速向後跳開的那個頭目,包括焦枯竹在內的眾人只一招便盡數做 了瞎子。 軟劍一甩一蕩,勁風將煙霧吹散,沈離秋悠然從那些雙手亂舞幾乎自相殘殺 起來的瞎子中走過,錯肩而過之時,劍光驟然連閃,只聽數聲淒厲慘嚎一併響起, 啪嗒啪嗒幾聲輕響,所有瞎子的手臂,盡皆齊肩而斷,落在地上。 她抬起劍柄,屈指輕輕一彈,猩紅血漿甩在地上,平添數朵暗梅。杏目斜勾, 她溫柔一笑,向著那頭目道:“剛才還來勢洶洶的,怎麼這會兒反倒不敢過來了?”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這輕柔詢問竟顯得格外□人,就連不遠處站著的聶陽, 也覺得一股寒氣從脊骨飛速上行,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那鬼煞頭目向後退了兩步,咬牙道:“這這單生意,我不做了!我就是 個拿錢辦事的殺手,和你們無怨無仇,今天我認了這個栽,去以後稟告鬼王, 整個鬼煞絕不敢再你們狼魂的晦氣,如何?” 當年七星戰三狼一役他不是沒有聽過,鬼王也叮囑過不要接太勉強的任務, 可這次初期的行動實在太順,讓他有些盲目的自信起來,甚至覺得當年七星門本 就沒有什麼真功夫,才會一敗塗地無力東山再起。 而此刻,他的信心已經瀕臨崩潰,心底本能的感到危險,彷彿只要一步踏錯, 今日就會淒慘無比的死在這裡。 他多少知道一些狼魂與天道的恩怨,看沈離秋並未答,試探著又往後退了 兩步,啞聲道:“你若肯放我,我我便把這件事的幕後謀指認出來。他 他就在此處!” 此話一出,聶陽心中頓時一驚,他本以為仇隋或龍十九必定是買來鬼煞這支 人馬的幕後指使,可那兩人此時俱不在此,難道還有什麼人被遺漏過去了麼? 沈離秋神情未變,款款上前兩步,柔聲道:“哦?你說的是誰?” 那頭目擦了擦額上冷汗,猛然抬手一指,大聲道:“就是他!” 那手指指著的,赫然竟是慕容極! 這一根手指指出,那頭目緊接著便轉過身去,蓄足內勁的左腿全力一蹬,身 形如離弦之箭,化作一道烏光激射而出,他甚至不敢扭頭去看一眼自己的小伎倆 是否奏效,右足凌空踏下,幾乎跺裂了厚重泥土,把身軀用盡全力拋了出去。 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他忙之中從懷中摸出一把暗器,甩手往後丟去,光 是上面淬煉的劇毒,也足夠將追擊者攔下一瞬。 儘管二十瞬方為一彈指,但在真正的高手之間,一瞬便足以讓人死上二十次。 所以他不敢有絲毫鬆懈,左足再將落地之時,雙手一拍,將腰間的兩把短刀 也往後射了出去。 他頭一次如此想逃,即使知道沈離秋的武功比起趙陽並不會強上太多,恐懼 仍無法控制的爬滿了他的心牆,猙獰的蠕動。 他知道那並不是殺氣,作為殺手,他自信這雙認人的眼絕對比常人敏銳不止 數倍,那女人身上流露出的,是只有從屍山血海中走出的人才會有的氣質,興許 她殺過的人,比他見過的都多 左腳踏在了地上,所有的真氣盡數湧向膝彎,準備把他再度拋出,這一縱, 他就可以進入旁邊的山林之中,那充滿陰暗角落的地方,才是最適他發揮的場 地。 但不知為何,膝蓋傳來一陣細碎的涼意,他的身體被拋了起來,卻大不如他 預計的那麼遠。 他呆呆地低下頭,看向剛才跳起的地方。 然後,他就看到了他的左腳,連著他的小腿,安靜的留在了他剛才踏出的深 邃足印上。 “啊啊啊!”骨節這才傳來鑽心的劇痛,他嘶嚎著倒在地上,想要用右 腳撐起身體,可大腿才一使勁,就感到整條腿驟然輕了許多。 他的另一條小腿,就這樣滑稽的飛了起來,在空中劃出一條無力的弧線,垃 圾一樣摔在爛泥裡。 而那個溫柔的笑著的女人,就站在他的身邊,側面,極近的地方。 好似從剛才起,她就一直在那兒一樣。 “對了,我剛才沒有看,你現在方便再說一遍,你打算指的是誰麼?”沈離 秋的笑容愈發溫柔,但她手上的軟劍,卻毒蛇一樣的纏在那鬼煞頭目的右肩。 “我我”腦中一團混亂,連方纔的謊言也忘得乾乾淨淨,結結巴巴 連說了兩個我字,他才嚎哭一樣的叫道,“我是騙你的,我我道歉我道 歉!” “知道麼,”沈離秋淡淡道,“說謊這種事,會害你下拔舌地獄的。”她的 手輕輕一提,軟劍迎風抖直。 那頭目連忙摀住自己的右肩,為了得以保全的右臂欣喜的張開了嘴,但沒人 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麼,以後也不會有人知道。 森冷的劍光一閃,他的舌頭就從嘴裡跳了出來,像條血紅的蟲子,抽搐著落 在了地上。 血的鹹味霎時流了滿口,他呆呆的看著地上的舌頭,渾身都劇烈的顫抖起來。 而那舌頭,就是他最後看到的一樣東西。 就像把最後一根髮簪別入女兒如雲的秀髮,沈離秋緩緩抬起手,輕輕揮了一 下,那頭目盈滿淚水的雙眼,就隨著一聲慘叫,變成了一對血淋林的窟窿。 除了那些翻滾慘叫的廢人,天道還剩下七人站在這裡。 不久前的氣勢蕩然無存,甚至已經有兩人的膝蓋在輕輕地哆嗦。 沒有人嘲笑他們,剩下的五人,也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手中的兵器沒 有因顫抖而掉在地上。 這根本不是殺人。 如果只看她的動作和神態,你甚至會以為她是在案前,為自己心愛的兒女 準備噴香撲鼻的家常小菜,剖開的魚肚、切斷的雞脖、剁碎的青菜、拍扁的蒜瓣 那一地的斷肢、碎裂的眼球和猩紅的血,在她眼中和這些材料好似也沒什麼 分別。 “我說了,乖乖受死的人,我會給他一個痛快。”像是在責怪晚歸的頑童, 沈離秋輕歎著說道,一步步走向剩下的七人。 地上的廢人仍在慘嚎,先前就受了些傷的焦枯竹,則已連慘叫的力氣都已失 去,雙肩的斷口,噴濺的血衰弱成流,身上唯一還在動彈的,就是那雙偶爾抽動 一下的腿。 即便那樣,要等真正斷氣,恐怕也還要小半個時辰,若是血脈收縮漸漸止血, 疼上大半天再死,也不無可能。 而更糟的,卻是死不成。 七人中的一個年輕刀客突然大叫了起來,瘋子一樣丟掉了手裡的兵器,一把 扯開了胸前的衣襟,邁開大步跑向了沈離秋。 看他的眼神,他毫無疑問已經徹底崩潰。 沈離秋的輕聲細語,彷彿帶著地獄深處附著的妖邪之力,就這樣輕易地撕碎 了這年輕人的精神。 “好,你算頭一個。”沈離秋莞爾一笑,素手微揚,寒光一閃而逝。 那赤著胸膛的年輕人搖搖晃晃的從她身邊跑過,一路跑遠,一直跑到近十丈 外,一蓬血花才沖天而起,頂飛了他帶著奇妙神情的頭顱。 有七分不敢相信的驚愕,和三分莫名其妙的解脫。 聶陽有些呆滯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不久前還充滿戰意試圖圍殺目標的天道高 手們,竟突然失去了鬥志。 有兩人的褲襠,都已濕透。 也許是心中最後一絲不甘,讓那六人沒有坐以待斃,他們展開陣勢,儘管連 劍尖都在顫抖,仍圍攻上去,做了最後的掙扎。 但看他們出手的模樣,只怕是連真正功夫的三成也不曾發揮出來。 而月兒使出的寒天吹雪,只怕還不到沈離秋的三成。 勝負實在太過簡單。 新鮮的六個瞎子,與他們四散落下的手臂一起倒在地上的同時,沈離秋的身 影,已站定在聶陽面前。 她的手輕輕一抖,寒光閃閃的軟劍便以奇妙的韻律顫動起來,鮮紅的血珠列 隊從劍尖躍下,一滴滴滲進黃土。 她並沒收劍腰,而是用和方才一樣溫柔的口氣輕聲問道:“聶陽,我那不 成器的徒兒,偷偷溜出來,可是為了找你?” 聶陽忍著心中的刺痛,垂下頭,畢恭畢敬的答道:“是。” “那她找到了麼?” “找到了。” “她總對我說,她哥哥自小就疼她,處處護著她,我教她稍微嚴些,她就哭 著喊著要找你,既然她找到你了,你是不是該好好護著她?” “是。” 聶陽最後一個是字才說出口,就聽啪的一聲脆響,竟是沈離秋的左掌結結實 實的給了他一記耳光,緊接著反手抽了來,啪啪連響,竟正正反反扇了他十幾 巴掌。 雙頰熱如火燒,聶陽既不敢躲,也不敢護,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那兒,一動 不動的捱著。 雲盼情先是情不自禁上前半步,跟著又覺得不妥,只好緊咬下唇站在原地, 聶陽多挨一記耳光,她細細的眉毛便蹙緊一分。 “我才不管你們是真兄妹還是假兄妹,她不管不顧奔著你去了,就是天塌地 陷,你也得頂天立地把她護在當間。”沈離秋杏目圓瞪,自出現後,第一次疾言 厲色的說道,“可你呢?一個破仇報來報去報不出頭緒,我好端端活蹦亂跳的徒 兒,再讓我見到就成了那副樣子,流言蜚語傳的滿天下人盡皆知,既沒了人,又 沒了名聲,我告訴你,要不是小杜沒有別的傳人,我今天就把你剁碎了餵狗!” 聶陽無話可說,只是靜靜地低著頭,緊緊咬住了牙。 沈離秋抬手指了一圈,怒道:“這群垃圾,整日在江湖逞勇鬥狠,那群雜碎, 拿人銀子護院看宅,這種貨色值得救麼?你放著仇人不管,來這裡顯擺你的俠義 心腸?你瞪大你的狗眼給我好好看看,地上躺著的哪個手上沒有過幾條人命,哪 個是真正該保護的平民姓?他們既然敢鑽進這弱肉強食的臭醬缸,被人宰了就 是活該!” 雲盼情口唇顫動,心中極不認同,劉悝也面帶怒色,兩人都欲開口,卻被慕 容極擺手攔下,只聽他低聲說道:“不想和那些人一樣躺下等死,就別開口。” 兩人都有些不信,側目看向趙陽,趙陽卻神情異樣的點了點頭,用更低的聲 音道:“官府狗腿和江湖人,七姐殺起來絕不會有半分手軟。” 沈離秋離得雖遠,耳朵卻頗為好使,雙目冷冷往這邊一掃,口中語調卻霎時 轉柔,問候般道:“這是清風煙雨樓的小妹子麼?心疼情郎了是不是?” 聶陽雙肩一緊,連忙橫踏半步擋在沈離秋面前,道:“盼情一直幫我保護月 兒,絕對是盡心盡力。” 沈離秋輕輕哼了一聲,手臂微微一顫,軟劍一閃沒入腰間皮鞘,消失不見。 她抬手將聶陽撥到一邊,大步走了過去,眼中盯著的,卻是趙陽。 “七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這還是旁邊幾人第一次聽到趙陽用這種 口氣說話,三分尊敬,兩分懷念,剩下一半,竟像是有些害怕。 沈離秋點了點頭,微笑道:“老九,上次宮奇輝惹了一屁股麻煩,你可還記 得是誰幫他收拾的?” 趙陽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道:“全賴七姐幫忙,感激不盡。” “我那劣徒被人盯上的時候,好像你也在鎮上,對麼?”就像談天一樣,沈 離秋隨口問道。 趙陽濃眉一皺,立刻道:“七姐,我那天去幫忙了,只不過我被東方漠 纏住,最後還受了內傷。要不是仁莊田爺出手,恐怕連我也要折在裡頭。” “小十一這是失心瘋了麼?連話也不敢跟我說上半句,就兔子一樣竄的沒了 影子。”沈離秋收起笑容,淡淡道,“咱們狼魂不是沒見過叛徒,按說,這種事 該交給三姐或是四哥,長幼有序,我不該越俎代庖。只不過” 她扭頭看了一眼聶陽,接道:“我答應了小星,給小杜的徒一點時間。免 得他沒辦法親手報仇抱憾終生。這時間我不打算訂得太久,不如這樣,”她說著 把面巾重新拉起,輕輕活動了一下雙肩,帶著一絲令人心寒的笑意道,“我這就 去殺東方漠,割了他的腦袋扔進豬圈,等豬吃完我就來,到時候聶陽還沒下手 殺掉的人,就全由我親手送他們上路。” 趙陽連忙伸手道:“七姐!東方漠真發起狠來,就連三姐也要忌憚幾分。再 說,這這事頗為要緊,三姐和四哥都還不知情,你直接動手,是不是” 沈離秋一把將他拍開,道:“你休想,讓四哥知道,可就便宜了東方漠。他 變成這樣,根本不配死的那麼痛快。” 趙陽心知這位七姐不是聽人勸的性子,只好無奈閉嘴,東方漠畢竟和他們有 多年交情,昔年為了凌絕世本就做出過兩次出格舉動,這次也算事出有因,而且 他始終覺得隱隱有些蹊蹺,只是毫無頭緒,一時無從想起。 沈離秋頭掃了一眼她親手造就的十幾個垂死廢人,朗聲道:“你們這些人, 該救誰就趕緊去救誰,該殺誰就趕緊去動手,我只有一條,你們給我牢牢記清楚, 我廢掉的那幾個雜碎,誰也不准去管,要是誰想大發慈悲或是給他們個痛快了斷 的,就好生祈求,這輩子以後都不要被我逮到。” 她話音未落,纖腰一擰,人已閃至數丈之外,遠遠送來一句溫柔叮囑:“對 了,記得托人帶個話給凌絕世,叫她不必等東方家的休書了,寡婦改嫁,天經地 義。” 一直看著那修長的黑影消失在林木之間,眾人才有了一種恍然神的感覺, 雲盼情這才發覺自己的拳頭竟一直捏的死緊,連指節都有些麻木,連忙撒開,掌 心的汗水中,都被掐出了幾個暗紅的指甲印。 趙陽苦笑著搖了搖頭,拍了拍慕容極的肩膀,道:“知道麼,我寧可跟四哥 喝場酒,也不願意跟七姐說句話。” 慕容極擠出一個微笑,調侃道:“我哪個都不願意。” 雲盼情看聶陽一直低著頭默然不語,連忙小跑過去,歪頭看向他的臉,柔聲 道:“聶大哥,你沒事吧?” 聶陽緩緩抬起頭,眼中儘是令人心悸的陰森殺氣,他把長劍隨便別在腰間, 自語般道:“沈前輩說得沒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我為何要在這種地方 耽擱功夫?” 他猛然身,大步走到被圍攻受傷不起的眾人身邊,沉聲問道:“誰知道仇 隋去哪兒了?” 無論如何,聶陽也算是他們半個救命恩人,而且之後也要靠他的同伴請人施 救,立刻便有幾個聲音參差不齊的答話。 “他上山去了。” “仇掌門上山了。” “仇隋往山上去了。” 聶陽轉身便走,這次倒是走的毫不猶豫。 這裡有趙陽慕容極劉悝三人,天道本就不多的精銳也已被徹底擊潰,這裡多 半不會再有什麼危險,雲盼情略一躊躇,匆匆過去與慕容極低聲交談了兩句,頗 為惱怒的瞪了他一眼,連忙追上聶陽,順手從地上撿了把劍。 “山上的銀子是假的,仇隋這時候上山做什麼?”雲盼情越走越覺得氣氛有 些不對,走出數里之後,左思右想,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聶陽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我其實一直都沒清楚過。我 也不打算再去想了。我以前最大的錯誤,就是想得太多。” 明明是極為消極的話語,可雲盼情聽他的口氣卻平平淡淡,好似真的瞭解了 什麼,也有了什麼覺悟一樣。 “我知道,這種時候,最不該向你說的,就是這些。可可我還是覺得, 你找仇隋報仇的事情,真的不應該再考慮考慮麼?他畢竟是”雲盼情猶 豫再三,還是把最後的舅舅二字吞了下去,轉而道,“為了幫自己最愛的姐 姐報仇不是麼。” “他沒錯。我父親若還活著,今天我知道了母親含恨而終的事情,也許我也 會忍不住做些什麼。”聶陽腳下的步伐愈發穩定,呼吸也漸漸平順下來,先前眼 中還有的一絲緊張,徹底的消失不見,“他替我報了一份仇,剩下的幾份,便再 也不能靠別人了。” “他這次也許會殺你。”雲盼情咬了咬牙,道,“他想通過你使聶家失 去的,已經都做到了,他唯一不殺你的理由,就只剩個血脈親緣,我我很不 放心。” “他真動了殺心,反倒不是什麼壞事。”聶陽捏了捏拳頭,淡淡道,“他殺 我的那一剎那,我殺他的機會就能提高到四成。” 雲盼情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發白,顫聲問道:“那你現在有幾成把握?” “兩成。也許還是過於樂觀了。”聶陽側頭看了她一眼,柔聲道,“盼 情,若是我害你們做了寡婦,就當是我欠下的,希望下輩子有機會,能加倍還給 你們。” 雲盼情迎著他的視線,勉強擠出個微笑,輕聲道:“不會有事的,從小別人 就說我有旺夫命。若是旺不了你,我一定去砸了他們的攤子。” 聶陽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視線一側,卻發現遠處的陡坡上,竟 倒著兩具屍體。 想必是用輕功上山的人遭了埋伏,就是不知道死在那裡的,是挖坑的還是跳 坑的。 本打算從緩一點的山坡攀爬上去,既然看到了屍體,免不得要過去看上一眼, 雲盼情內力雖大有損耗,沈離秋出現後卻也趁機調息恢復了七七八八,聶陽的消 耗反倒更多一些,不過應付這種山坡,仍是綽綽有餘。 離得近了,看身上衣著打扮和腰間佩劍,倒斃的兩人應該是天風劍派的年輕 子,從在聶宅的模糊印象判斷,這應該是仇隋一系,多半也是天道門人。 如此看來,死的應該是設伏一方。 兩人俯身查看了一下,死了兩個,卻只剩下一把劍,兩具屍體又都有劍創在 身,顯然是被人奪劍在先,單看劍傷,出手的人劍法圓轉平滑,應該是以柔克剛 的路子,只是內力似乎有些不穩,傷口深淺不一,本可一招致命的地方,後力不 繼不得不多出幾招。 “你猜是誰?”雲盼情有些擔心的抬眼看了看山上,問道。 聶陽站直身子,望著枝葉間斑駁的陽光,低聲道:“我只希望,別是宋賢。” 從這段山坡爬上去後,離墓園還有一段路程,聶陽和雲盼情不約而同的放緩 了腳程,開始留意四周任何細微的動靜。 “不該這麼安靜的”聶陽皺了皺眉,有些擔心的看向下山那邊的路。 聽到他這麼說,雲盼情明顯的鬆了口氣,輕聲道:“擔心的話,就去看看吧。” 聶陽略一躊躇,點了點頭,轉而往山下走去。 下了段路,就是田義斌與慕青蓮交手的地方,轉過一處凸巖,遠遠就看到一 個高大的身軀靠在山壁上,低頭站著。 是田義斌,看他身軀微微晃動,呼吸雖仍有些急促,卻不像受了重傷。 聶陽吁了口氣,快步走了過去。 田義斌聽到動靜,抬起頭看了過來,一見是他倆,咧嘴露出了一個頗有些勉 強的微笑,問道:“下面怎麼樣了?” 聶陽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雲盼情在旁道:“還是去的晚了一些,最後 只救下不足三十人。侯爺府上來的那些高手,還只剩下兩個。” 田義斌眼底閃過一絲黯然,旋即哈哈一笑,拍了拍聶陽肩膀,道:“你們若 是不去,這二十多人肯定沒命不算,天道那群狗日的雜種還能逍遙快活全身而退, 對不對?那不就結了,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如意,若是每件事都做到十分才值 得高興一下,那活著不也太辛苦了麼?你們救下二十多條人命,這就是造了一 四五十級浮屠,還苦著一張臉做什麼,起碼,也該笑笑不是?” 雲盼情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聶陽則開口問道:“慕青蓮呢?田爺,你怎麼 樣?有沒有受傷?” 田義斌抬手拍了拍寬闊的胸膛,笑道:“受了點小傷,不足掛齒,家裡的小 老婆撒潑吃醋,丟梳子砸一下也比這重些。你們該幹什麼就放手去幹,不用管我。” 光是看他靠牆站著的模樣,也知道受傷雖然不重,卻絕不是安然無恙,但聶 陽知道他心思,也就不再廢話,追問道:“結果如何?他人呢?” 田義斌默然片刻,才道:“他不能殺我,我不會殺他,能有什麼結果。不過 他本想上山,最後輸了半招,就把劍丟到山下,人也走了。”他又沉默一會兒, 突然咧嘴一笑,道,“其實我知道,那半招是他讓我的。我認識他這些年,還是 第一次見他全力出手,我要是年輕個五歲,就不必他故意讓我,只是多半要和他 打上三天三夜。這慕兄,還真是深藏不露啊江山代有人才出,老了,終究 還是老了。” 苦笑著搖了搖頭,田義斌挺直腰桿,道:“你們來了,我也就安心了,山上 的人,就靠你們了。我這種老傢伙,還是下去幫忙救人吧。” 聶陽本想安慰他兩句,可不知從何說起,反倒是雲盼情對著他略顯落寞的背 影,脆生生道:“田爺,您可一點都不老。我師伯常說,心老的人,才是真的老 了。” 田義斌一怔,哈哈笑了起來,他扭頭擺了擺手,朗聲道:“我這心啊,老得 快年輕的也快,你和芊芊的喜酒,一杯就能讓我年輕一年。” 雲盼情面色微紅,道:“我和芊芊姐,一定親手為您敬上一杯。” “她若不肯呢?”田義斌停住步子,若有所思的望著他倆。 雲盼情還沒開口,聶陽已搶在前面道:“田爺,我若有命等到那天,您只要 小心別喝太多就好。” 田義斌不再猶豫,大步向山下走去,轉身時朗聲笑道:“好,就為了那天的 酒,你要是敢死在山上,我下地府也要把你揪來。” 心頭一塊大石落地,聶陽立刻返身上行,這次路上並無什麼阻礙,昨天半夜 還走過一遍,青天白日之下,自然更無阻礙。 墓園那邊還關著三個俘虜,其中有個不知道對仇隋有幾分要緊的花可衣,既 然仇隋已經上山,有可能會過去救人。 聶陽領在雲盼情身前,緩緩摸到林邊,探頭張望一下,墓園中卻安靜的出奇, 只是已經被掘開的那些泥土,好像又被誰翻找了一遍,讓本就已經一片狼藉的墳 塚更加不堪入目,不少白骨都橫陳與雜草之間,看的聶陽心中一陣刺痛。 先是靜靜看了一陣,墓園中並沒什麼藏身之處,八成沒有別人,按說仇隋帶 著幾個天風子,不至於也不容易埋伏在外面,聶陽拔出長劍,貓腰走向那間木 屋。 停在三步左右的距離之外,他蹲下身,凝神聽著屋中的動靜,那木屋牆壁並 不算厚,裡面的動靜應該是清清楚楚,可聽了足足一盞茶功夫,卻連聲呼吸也沒 有聽到。 他向雲盼情打了個手勢,自己挪到窗邊,讓她在門口蓄勢待發。 不過只往裡看了一眼,他就知道,不必再做任何準備。 他徑直走門前,推開房門,持劍護住兩側空門,緩緩走了進去。 那一男一女兩個鬼煞走卒就倒在屋內。花可衣卻已蹤影全無。 那個男的就死在原處,出手的人顯然懶得費心,隨手一劍刺透了他的喉嚨, 讓他只有出氣沒有進氣,活活掙死在地上。 而那女的就沒這麼好運,手腳上的繩倒是被割開,四仰八叉像匹白羊一樣 仰天擱在桌上,那件鮮艷的吳服被從中割開,床單般鋪在桌上。 當然,這白羊,也已是一匹死羊。 她身上並沒有致命外傷,只是雙肩雙膝四處,被外面墓園隨手找來的棺木 釘硬生生釘穿,將她端端正正釘成一個大字。 看那灰敗乾枯的膚色和一片狼藉的牝戶,不消說,八成又是脫陰而亡。 聶陽的臉色漸漸變的有些難看,憤恨的火星開始在眸中閃動。雲盼情一直留 意著他的神態,連忙從旁邊木床上抽來被單,兜頭罩在女屍身上,低聲道:“聶 大哥,咱們四下看看吧。” 聶陽捏了捏拳頭,點了點頭。 “會不會是仇隋?”雲盼情遲疑片刻,一邊推門看了看裡屋情形,一邊 低聲問道。 聶陽搖了搖頭,也跟著走了過去,“他應該已經不屑對這種女人出手。” “那就是他了?”雲盼情似乎頗為不願,說的極為勉強。 也許她心底還有些介懷董家姐妹的心情,才會到了這時,還抱著一線僥倖希 冀。 聶陽嗯了一聲,把視線投向由內向外推開的窗戶,大步走了過去,“這裡有 血跡。” 看窗欞轉軸處有明顯裂痕,可見應是有人從這裡破窗而出,聶陽又四下打量 一番,才看到四周斑斑點點落著不少血跡,堆著的雜物上還有幾道兵器砍出的痕 跡,多半有人曾在這裡交手。 “走,跟著看看。”聶陽輕輕喚了一句,先一步縱身從窗中鑽出。 小心落地之後,倒沒發現什麼埋伏或是陷阱,只有一串斷斷續續的血跡遠遠 延伸到陡峭石壁之下。 他一步步跟去,辨認了一下方向,受傷的人像是往後山斷崖那邊逃了過去。 “要不要過去?”雲盼情貼住石壁,有些擔憂的問道。 聶陽直起身子,並未答,而是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劍柄,大步順著血跡的 方向走了過去。 如果路的盡頭就是董劍鳴,那他寧肯先放下仇隋在一旁。 他沒有親眼見到月兒最後的模樣,但僅僅是從慕容極的隻言片語得到的訊息, 所想像的畫面,就已足夠讓他的心好似被一柄鈍刀蘸著鹽水緩緩割開、剁碎。 越走越快,當耳邊傳來叮叮噹噹的金屬交擊聲時,他忍不住飛身躍起,在石 壁上借力一蹬,身形如穿雲野鶴,迅捷輕巧的落在聲響附近。 雲盼情輕功更好,自然不會落在後面,她一見聶陽展開身法,也緊隨其後飛 縱過來,她身形嬌小玲瓏,於這山林之中騰挪輾轉遠勝聶陽,落地之時,反而後 發先至,比他還先到了幾步。 她先一步看到了董劍鳴。 也先一步看到了奄奄一息,靠在樹上隨時可能倒下的宋賢。 宋賢的白眉白鬚上斑斑點點儘是血跡,身上道袍也數處開裂,被傷口染出一 片暗褐。 內傷外傷加在一起,就算宋賢有真武大帝附體,也鬥不過面前滿面煞氣毫髮 無傷的董劍鳴,兩人長劍凌空弧線相交,又是叮的一聲黏在一起,董劍鳴順勢一 引,內勁外放,又是一劍哧的一聲劃過宋賢左臂,掀開一條血淋林的皮肉。 雲盼情大驚失色,怒道:“董劍鳴!你瘋了麼!那是你師父!” 董劍鳴側頭一瞥,刷刷兩劍逼出兩股陰寒真氣,宋賢身形一震,連背後樹幹 也憑靠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斜身摔在地上。 “雲姑娘,你對我姐姐多有照顧,我領你的情,絕不向你動手。至於其他人, 我一個也不會放過。”董劍鳴緩緩轉過身來,一雙陰狠黑眸死死鎖住雲盼情身後 的聶陽,“來啊!你殺我父親,淫辱我兩位姐姐,我知道你在找我,我就在這兒, 來啊!姓聶的!” 聶陽按住雲盼情肩頭,將她推到一邊,上前一步,一望見董劍鳴,滿腔憤恨 立時上湧,只覺耳中一陣細微蜂鳴,胸中奔騰真氣彷彿感應到他的殺意,陰寒漩 渦旋流更急,一時間面上肌膚瑩潤如玉,又變的近乎透明。 “月兒與你無怨無仇,你你為何”聶陽緩緩抬起長劍,一句理 所當然的詢問,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完整。 雲盼情神情微變,可張了張嘴,卻不得不將想說的話吞肚中。 董劍鳴哈哈狂笑,手中長劍一揚,勁風洶湧,竟在地上拖出一條狹長裂隙, 枯葉紛飛四散,大聲道:“我只恨那兩人來得太快,白費了我之前一番功夫!” 他的語調驟然轉輕,唇角勾出一絲奇異的微笑,緩緩接道,“我的好姐夫,你知 道麼,你的好妹妹痛的要死的時候,可是一直在喊你喲。我斷了她的筋,破了她 的氣,她都只是喊你,可我要玩她的時候,她就開始求饒了,她求饒了,向我求 饒了,哈哈哈哈” 隨著董劍鳴的話轉為瘋狂的大笑,聶陽目眥欲裂,雙足連踏霎時上前,劍光 一轉橫切董劍鳴頸側。 董劍鳴赤目一瞪,面目一片猙獰,劍尖一兜,太極柔勁斜布身前,噹的一聲 反手接下,腳下逆踏八卦,綿密劍氣瞬間便充斥在身周尺餘。 聶陽此時胸中猶如火燒,聶家劍法早被拋到腦後,迅影逐風劍招招進逼只攻 不守,陰冷真氣在劍尖虛凝三寸寒芒,狂風驟雨般攻向董劍鳴週身各處要害。 董劍鳴心緒瘋狂,出手卻極為冷靜,一招如封似閉退入守勢,太極光弧層疊 綿延,雖然步步後退,卻沒有給聶陽半分可乘之機。 只不過,他卻沒想到聶陽此刻的內功,正是天下守強攻弱武學的天然剋星。 有明玉功在身,聶陽根本不需顧慮多耗真氣,攻勢如江浪層疊,無休無止, 而對方劍招上的反抗之力一觸便被吸去幾分,源源不絕的補益循環。 董劍鳴連退數十步,高架低擋一五十餘劍,被震得手臂酸麻幾乎就要拿捏 不住,可聶陽仍是劍氣縱橫不見絲毫衰竭,眼中登時流露幾分迷茫。 雖然不懂明玉功的奇效,董劍鳴卻也感覺得到真氣流向有異,只是他應變平 平,心智又極為狂亂,直到遞出的守禦劍招突然有些力不從心,才真正明白其中 必有蹊蹺。 可聶陽劍鋒仍在狂攻不止,眼前幾乎處處閃動著要命的寒光,他不僅不能收 招另他法,反而不得不催動更多內力灌注劍刃構成守禦陣線。 最多不出招,他必敗無疑。 雲盼情遠遠看的心頭愈發焦灼,忍不住高聲道:“董劍鳴!你爹根本沒死, 不過是為了躲避龍十九才與董凡設法假死逃脫,你姐姐和聶大哥是拜過天地的夫 妻,你憑什麼在這裡口口聲聲說要報仇!” 董劍鳴又被逼的後退兩步,怒道:“呸!你被聶陽迷了心竅,自然事事向著 他!若是信你,我就是瘋子!” 雲盼情氣的跺了跺腳,一時卻也不知如何才好,董浩然在龍江上那場爆炸之 後便杳無音訊生死未卜,董清清確實是文君新寡便成了聶陽的枕席之伴,並且無 名無份,真要細究起來,根本沒有憑據來消除董劍鳴心頭憤恨。 可即便董劍鳴的憤恨能解釋清楚,聶陽的又要如何? 那要命的訊息至今也沒有傳來,她總不能為了董劍鳴此刻的一條生路,就去 搏那個飄渺的令人絕望的可能性。 就在她心中這一番掙扎之間,交手的兩人又起了變化。 董劍鳴劍路驟然一縮,將守禦的圈子收的更緊,以至於雙膝之下近乎棄守, 全靠步法退讓躲避下三路的劍招。聶陽也不管他是後力不繼還是另有所圖,清嘯 一聲長劍斜引旋身連斬。 董劍鳴欲閃不得,萬不得已雙手一併握在一處,弓身退步運足真力硬擋。 噹的一響,董劍鳴虎口開裂,緊接著又是一劍斬來,又是清脆一聲,震得他 臂筋奇酸徹骨,未及反應,第三劍已奪命而來,他撤開左手,右臂硬擋,長劍終 於把握不住,噹的一聲斜飛出去。 但他等的就是此刻,撤左手一振衣袖,一枚晶亮器物隨之落進掌中,他手 指一捏,一道烏光閃電般無聲無息射出,打向近在咫尺的聶陽面門。 這是他從龍影香那裡奪來的逆鱗,他練習過不知多少次,為的就是武功不敵 的情形下,發出的搏命一擊。 這種距離下,龍十九的獨門暗器,江湖上幾乎沒人能夠躲開。 聶陽也不能。 但他竟根本沒有去躲,原本捏著劍訣護在胸前的左手剎那間向上提起,五指 握拳將那根細針凌空擋下。 董劍鳴心中一喜,那針上的麻藥厲害無比,聶陽竟然用肉軀接下,只要眨眼 的功夫,就會像根木頭一樣倒下,任他宰割。 他一定不會讓聶陽死的太痛快,他要斷了聶陽的手腳,用他做人質綁來那些 女人,那些對聶陽無比重要的女人,除了姐姐們,他都要一個個在聶陽眼前凌虐 殺死! 一個都不放過! 獰笑浮現在他的唇角,然後,僵硬的凝固。 聶陽斬出的下一劍本就已到半途,此時突然凌空一轉,左掌下擊,紅光乍現, 一根血淋林的食指啪嗒掉在地上。 那根細針,就釘在那根手指上。 董劍鳴霎時呆住,聶陽就像是早已提防著逆鱗,並早早想好了這自捨殘肢的 可怕手段。 他呆的時間並不長,但已足夠讓冰涼的劍鋒架在他的脖子上。 面頰上的肌肉不住的跳動,董劍鳴狠狠瞪著聶陽,眼中瘋狂仍在,只是方才 的氣勢已經削去了不止半截。 聶陽也不止血,就那樣緩緩舉起了斷了一指的左手,淡淡道:“算上手掌, 我還能接四枚逆鱗。你還有幾枚?” “你殺了我吧!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姐姐也不會放過你的!你毀了董家!你 毀了我們全家!”董劍鳴嘶啞的咆哮起來,雙腿一撐就要頂著劍鋒強行站起。 “你以為你還有活命的機會麼?”聶陽一字字說道。 他說了十二個字,手上也跟著出了十二劍。 十二道不深不淺的傷口頓時出現在董劍鳴週身,右腕那一劍深可見骨,筋絡 盡斷,讓他再也拿不起劍,胯下那一劍更是等同去勢,將陽物齊根砍斷,剩下十 劍卻堪堪避過了要命之處,只是找他腋下肋側之類極為吃痛的地方砍下。 慘號聲中,董劍鳴滾倒在泥土枯葉之上,白淨的面孔因痛楚和憤恨而扭曲。 雲盼情面色愈發焦急,心中藏著的秘密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看董劍鳴的樣子, 應該再也無力禍害他人,可他的命,萬一不應該丟在這裡呢?她咬了咬牙,摸出 一把柳葉飛刀在手,說不得,便只好動手了。 但轉念想到脫陰而亡的那些女子纖細的手指捏緊了飛刀,卻顫抖著發不 出去。 而聶陽,已舉起了劍。 就因為聶月兒的死訊,此刻聶陽心中的恨意,只怕是對董劍鳴才更多些。 眼中的殺氣凝縮一處,聶陽默默在心中道了句,月兒,哥哥這就為你報仇, 雷霆萬鈞的一劍,跟著斬下。 當得一聲,原本對準了董劍鳴脖子的劍鋒,轉而砍在他右腿上,正中脛骨。 那黑沉沉飛來撞開了聶陽劍刃的,竟是一把摩挲到發亮的刀鞘。 宋賢早已暈厥過去,而且,那老人用的並不是刀,即便是,他此刻也絕不會 出手救這名大逆不道的劣徒。 會出手救董劍鳴的人並不多,加上這把刀鞘,來人的身份其實並不難猜。 聶陽緩緩身,向著林中道:“白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繼羽從斑駁的林影中邁了出來,似笑非笑的望著地上翻滾的董劍鳴,道: “聶兄,你的氣也出得差不多了,我再不出來要人,要怎麼向小香交代?” 他的手上握著刀,那把灰濛濛彷彿帶著死氣的刀。 當他握著刀的時候,任何人都應該仔細考慮他說的每一句話。 聶陽的眉心驟然鎖緊,“你要殺他?” “不然呢?”白繼羽譏誚的笑道,“我就算性好龍陽,也看不上這種蠢材。 他唯一的價值,就是獻祭小香的在天之靈。” 聶陽向旁側挪開兩步緩緩將劍橫在胸前,一字字道:“我若是不給呢?” “江湖的事,該如何解決,不是很明顯麼?”白繼羽緩緩走來,他的刀垂在 身側,握刀的手穩如磐石,“你贏,我走,我贏,他就是我的。” “你當真只是為了親手殺他?”聶陽看著白繼羽面上躍躍欲試的神情,冷笑 道。 白繼羽微微一笑,盯著他瑩潤如玉的異常肌膚,道:“你只當是如此就好。 正好你學了新功夫,不打算讓我見識見識麼?” 仇隋此刻就在山上,聶陽也隱約猜到了他此刻正在哪裡。這正是他最不願和 白繼羽這樣難纏的對手交手的時候。 可不知為何,他的心裡卻隱約有些期待。 湧動的明玉功,彷彿讓他的人也有些些許的改變。 他緩緩舉起劍,向著白繼羽走了過去。 兩人的距離一步步縮短。 聶陽的劍尖距離白繼羽還有三尺的時候,兩人一起停了下來。 本以為聶陽會更晚停下,白繼羽微微一笑,道:“看來聶兄的武功,果然大 有進境。” 聶陽的呼吸變得悠長持久,與白繼羽這樣的敵人交手,一星半點的錯誤就足 以致命,他隨著吐息的節律一字字道:“別廢話,來吧。” “好。” 這個字還沒完整的鑽入聶陽的耳孔,灰濛濛的刀光便已鋪滿了他的視野。 天地人魔,無所不殺! 聶陽腳下一跺,狼影幻蹤全力施為,手中長劍一抖,星光如瀑,以攻代守。 白繼羽顯然早已在暗中觀察聶陽,知道他身上內功詭異,刀鋒並不硬碰,斜 斜一劃變招,刀光拖出一條詭異弧線,寒氣眨眼間便透過了聶陽腋下衣衫。 早已料到白繼羽不會與他刀劍相擊,聶陽早早便側身閃向另一側,劍鋒橫斬, 終究還是使出了練習最久的聶家劍法。 白繼羽掌中魔刀早已過了收放自如的境界,刀氣一轉,地字二式連環進擊, 不足十個變化之間,就把遠稱不上精妙的聶家劍法逼至窮途末路。 縱然心中極為不願,聶陽仍不得不使出那招已被揭穿於江湖之中的“聶家” 殺招,劍尖全力格開白繼羽殺氣逼人的刀鋒之後,立刻抖化為星星點點的寒光, 內勁貫通腕筋,劍光轟然爆散,明玉功催動之下這一招浮生若塵,猶如星夜光幕, 裹脅著初冬凜冽寒風,劈面壓迫過來。 “好!”白繼羽一聲暴喝,刀光分閃,刀式由地轉魔,一時殺氣大盛恍若有 形有質。 此前聶陽的浮生若塵仍能被他的刀找到死眼所在,而如今聶陽的同樣一招, 單是今非昔比已不足形容。 白繼羽性也放棄慣用的返樸歸真刀招強行破入的法子,刀鋒一轉天魔亂舞, 竟也化出無窮虛式。 彈指之間,虛皆化實。 金鐵交擊之聲分毫不曾響起,這令雲盼情看的渾然忘我的一戰,便已如開始 時一般迅速的結束。 浮生若塵,煙雨陣陣。 那在仇隋手下頓悟出的後招的確威力驚人,以聶陽腕上天賦異稟,凝氣刺出 的霎那之間,簡直是勢不可擋。 白繼羽的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中,最危險的仍是人字二式的奪命一刀。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這最危險的一刀,卻也最難以捉摸。 若是生死之戰,此刻兩人都已倒下。 但他們都並非真的動了殺心。 他們的兵器,也都停在了不可寸進之處。 聶陽的劍尖已觸到了白繼羽胸前的肌膚,白繼羽的刀鋒,也已貼住了聶陽肋 下的皮肉。 雲盼情的手指,幾乎已把掌中的飛刀捏碎。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驚 叫出來。 可緊接著,她還是驚慌的抽了一口涼氣。 收刀劍的那兩人,也都發現了原因所在。 本該在樹下的泥土上像垂死野獸等待獵人一樣的董劍鳴,竟然不見了。 雲盼情站在通往墓園的路徑,董劍鳴絕不會逃向那邊。 白繼羽毫不猶豫的彎腰竄出,忙之中還不忘抄起落在地上的刀鞘。 雲盼情也迅速趕至聶陽身邊,一道追了過去。 離這裡最近的出路,無疑就是已成絕路的後山斷崖。 除非董劍鳴突然生出一對肉翅,否則絕無可能從這邊逃脫。 而他也的確就在那裡,用長劍撐著傷痕纍纍的身軀,背對著陡峭斷崖,帶著 滿臉的鮮血,獰笑著看向追來的三人。 “你們不是都想殺我報仇麼?做夢!你們誰也做不到!姓白的,到了下面, 我還是不會放過那姓龍的婊子!還有聶月兒,她要是也在下面,我就把上次沒做 成的一併補足!有本事的,就一起到地府再殺個痛快!哈哈哈哈” 瘋狂的大笑聲中,董劍鳴雙臂一張,向後躺了下去。 那張猙獰扭曲的面容,就這樣消失在聶陽面前。 乳硬助性 第一零六章 (一) 一看來人身份,天道殘餘的部屬大多心中一驚,有幾個甚至情不自禁後退了 半步。 “竟然是Justin Bieber!” (二) 這種程度的飛鏢怎可能傷的到沈離秋,她隨手一晃,軟劍如鞭凌空一卷,那 些飛鏢盡數釘在她身上 “草失手了。” (三) 沈離秋神情未變,款款上前兩步,柔聲道:“哦?你說的是誰?” 那頭目擦了擦額上冷汗,猛然抬手一指,大聲道:“就是他!” 那手指指著的,赫然竟是片場賣盒飯的! 活該領便當。 (四) 七人中的一個年輕刀客突然大叫了起來,瘋子一樣丟掉了手裡的兵器,一把 扯開了胸前的衣襟,扭著屁股跑向了沈離秋。 “呀,竟是個奇行種?” (五) 聶陽最後一個是字才說出口,就聽啪的一聲脆響,竟是沈離秋的左掌結結實 實的給了他一記耳光,緊接著反手抽了來,啪啪連響,竟正正反反扇了他十幾 巴掌。 雙頰熱如火燒,聶陽既不躲,也不護,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那兒,下面竟然 硬了。 (六) 無論如何,聶陽也算是他們半個救命恩人,而且之後也要靠他的同伴請人施 救,立刻便有幾個聲音參差不齊的答話。 “他往東去了。” “仇掌門去北面了。” “仇隋去南面了。” “都給我殺了。” (七) 聶陽本想安慰他兩句,可不知從何說起,反倒是雲盼情對著他略顯落寞的背 影,脆生生道:“田爺,您可一點都不老。我師伯常說,心老的人,才是真的老 了。” 田義斌一怔,哈哈笑了起來,他扭頭擺了擺手,朗聲道:“三十歲的人,六 十歲的心臟,六十歲的人,三十歲的心臟” “停!這麼冷門的廣告就別吐槽了好麼” (八) 隨著董劍鳴的話轉為瘋狂的大笑,聶陽目眥欲裂,雙足連踏霎時上前,劍光 一轉橫切頸側,自刎而死。 “嗯看來這裡還真不能精簡啊。” (九) 瘋狂的大笑聲中,董劍鳴雙臂一張,向後躺了下去。 那張猙獰扭曲的面容,就這樣消失在聶陽面前。 “知道跳崖最怕什麼麼?” “最怕沒水?” “最怕自以為是角”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蘞蔓於域 “聶大哥,你這是在找什麼?”一路跟著聶陽到了山下,漸漸走入荒僻 無人的長草陡坡,雲盼情不禁有些納悶,看他左顧右盼,不時停下來思片刻, 彷彿在絞盡腦汁想模糊的記憶。 白繼羽去後山確認董劍鳴的屍體,順便把垂死的宋賢帶去找人救治。 身邊沒了別人,又見到聶陽舉止有些反常,雲盼情心裡也有些慌張,見他不 答,又問道:“你不是說知道仇隋在哪兒麼?為何又下山來了?” 聶陽揮劍砍掉阻礙視線的枝丫,隨口答道:“我知道他在哪兒,但我不知道 從山上去那裡該怎麼走。我只能來這裡找,你容我好好想想。” 從山邊小徑拐入荒坡已經走出半里有餘,雖說他拐彎時的選擇極為堅定應該 是確認了什麼,可到了這兒半天也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雲盼情心中隱隱不安, 小心的持劍護在了他斜後方位,提防著四周目力不及的暗處隨時可能出現的埋伏。 “找到了!”聶陽低呼一聲,飛快的斬斷面前縱橫交錯的灌木,大步往一處 陡坡走去。 雲盼情隨在他身後,一眼望去,卻只看到一片被雨水沖刷下來的山泥中露出 一塊淡青色的條石一角。 聶陽找的就是這幾塊天長日久劃落山腳的青石山階,以他此刻的功夫,不需 這些石階也可以輕易攀上山去,他抬眼向上望去,影影綽綽的茂密枝葉間,還能 看到幾塊未被泥土完全掩蓋的石階,可見這方向絕沒有錯。 左手不自覺地緊緊握住劍鞘,他身形一矮,踏著鬆軟山泥向上爬去。 每高一點,模糊的記憶便清晰幾分。 老夫人溫暖乾燥的手掌,只有在這條陡峭山道上,才會變得冰涼潮濕。 來過的不止是他,還有那個姐姐一樣溫柔的陪伴著他的女孩,那一次,她默 默的流淚良久,一直緊緊地抱著他那時還很瘦弱的身軀,想是要把身上的溫度都 借給他一樣。 之後,她就拿出了手帕,為不知所措的他擦去了濕潤的眼角、額頭。一如既 往。 那座墳塚樸素到近乎簡陋,墓碑上一片光滑,沒有一字,只有風雨留下的粗 糲痕跡。 每一次,老夫人都會在墳前跪上很久,一直到露濕裙衫,心神倦憊,才靜靜 的帶著他離開。 他還記得,每一次離開,他都會忍不住頭看上一眼。莫名的,眼眶便有些 發酸。 不曾想,時光流逝,他記憶中未被掩埋的,竟只剩下那漫長的彷彿沒有盡頭 的青石台階。 真是可笑。 可笑! “聶大哥,你沒事吧?”有些擔憂的呼喚從聶陽身後傳來,雲盼情提氣 搶到他身側,道,“咱們這是去哪兒?” 聶陽口中一片苦澀,他拉起雲盼情的滑嫩柔荑,在掌中握了一握,啞聲道: “這上面,南宮盼去過。按理,你也該去。可上面著實危險,我心底,其實不願 意你去,我寧肯你在這裡靜靜等我。” 雲盼情微微一笑,反握住他的手掌,柔聲道:“你知道,我一定不肯呆在這 兒的。既然小姐去過,我就更非去不可。仇隋也在那兒麼?” 聶陽點了點頭,道:“他若不在那兒,我想,以後恐怕我也再難找到他了。” “這是為何?”雲盼情略覺不解,歪頭問道。 “不知道,我只是這樣感覺罷了。”聶陽淡淡答道,腳下加力,向上攀的更 快。 幼時精力充沛,即便費力攀山也不覺長久,此刻匆匆上行,才發覺原來這陡 坡山階通往的地方,竟比山腰墓園足足高出一半有餘。 直到接近山頭,坡地驟然平緩,倚著陡峭山峰現出一塊曲折狹長的空地,石 階才算到了盡頭。 他知道,轉過那斜延峰頂猶如利刃割天的山巖之後,就能看到他要找的地方。 但他的腳步卻頓在了石階盡頭。 他知道仇隋的身邊跟著幾個心腹,也許還有更多的天風子。 可他沒想到,他竟看到了順風鎮上所有的天風子。 包括林鶴鳴。 這位天風劍派的副掌門,就掛在最顯眼的地方那山岩石縫裡歪脖探出的 一顆老樹,垂下了一條麻繩,麻繩深深地陷入了林鶴鳴的脖頸,將他扭曲的面孔 勒成陰森可怖的青紫顏色。 其餘的子也沒有一個活著。 應該是又一場以偷襲開始的激戰。 遠處多半是通往山腰墓園的一條隱秘小徑道口之處,倒著三名被搠透了後心 的子。 從那裡過來,四周樹幹佈滿劍痕,一個個遍體鱗傷的天風子倒在地上,血 染山石。 屍體一路鋪至被勒死吊起的林鶴鳴腳下,而那最後倒下的兩人,竟也是被從 後心一劍致命。 他草草點了一遍,除了仇隋,天風劍派殘剩下的子,顯然一個也沒有剩下。 這個多年前經仇家兩代努力才名望中興的六大劍派之一,至此可以算是灰飛 煙滅。 仇隋死後,就連半點殘渣也不會剩下。 莫非,這也是他所希望的? 聶陽輕輕晃了晃頭,不願再想下去,臉頰上還在熱辣辣的痛,這已足以提醒 他,他現在該做的是什麼。 雲盼情頗為吃驚,但她知道聶陽也不可能知道內情,就沒有多問廢話,只是 小心的防範這些死屍中可能會有的假死埋伏,烏溜溜的眼珠不住在每一具屍身上 打轉。 山巖邊的長草已被小心的踏平,背陰的軟泥上還留著清楚的靴印。 聶陽低頭看了看,從足印上邁了過去,繞到了後面。 後方的開闊平地並不算大,呈水滴型凸在巖壁之外,雜草叢生,邊緣長著不 少歪脖老樹,顫巍巍伸出崖邊,聶陽側頭看了看,從這裡掉下去,就會直墜山底, 連借力之處也休想找到。 靠近山壁一側的背陰處,約莫一丈方圓的地方,被青石仔細鋪緊壓實,只有 縫隙裡冒出幾莖草芽,青石中央,便是豎著一塊無字孤碑的黃土墳塚。 墳塚後數尺外鋪開了一塊素白床單,仇隋就盤腿坐在上面,左膝邊擺著一把 酒壺,兩個酒盅。右膝緊貼地面。他的外袍敞開大半前襟,露出一片結實的胸膛, 配面上的閒逸懶散,到真如夏日納涼的富賈子。 兩杯酒,自然不會是一個人。 花可衣就躺在他身邊,螓首枕在膝上,豐腴嬌美的身軀好似並未穿著衣物, 只用一件展開的吳服蓋住,下面露出一雙嫩白赤足,頂上亮著兩片玉潤雪肩。 看她面上紅潮未退,媚眼如絲,竟好似才剛剛雲雨一番,再看她懶洋洋半側 躺著,身上卻沒一處使力,猶如被抽去了一身的骨頭,只剩下一灘酥軟香肌。 看樣子,這位天女門曾經的高徒,終究還是為了情愛捨棄了苦修多年的天靈 訣,一身內功,盡數交給了身邊的男子。 仇隋並未抬眼,彷彿聶陽刻意踏重的腳步沒傳進他耳中似的,他端起酒壺, 往酒盅裡緩緩倒了一杯,送到花可衣唇邊。 花可衣微微張口,卻無力抬頭,仇隋往裡一送,她才抿進嘴裡,微微一笑, 嚥了下去。 “在下倒沒想到,你竟然能上來的這麼快。”仇隋用拇指幫花可衣輕輕撫去 唇上的酒滴,微笑道,“看樣子,應該是又殺出了什麼程咬金。那麼,是南宮星 大駕親臨,還是沈離秋大開殺戒?亦或是,他們兩人一同到了?” 聶陽沉默片刻,道:“是沈前輩到了。” “那真糟,看來淨空和尚是沒命嵩山了。”仇隋笑容突然一僵,皺了皺眉, 喃喃道,“來的是沈離秋,為何先上來的會是你?莫非” 聶陽走近兩步,手掌鬆了一鬆,跟著緊緊握住劍柄,道:“她去追東方漠, 暫時不在這邊。” 仇隋眉心越擰越深,彷彿沈離秋沒有先上山來,對他而言意味著一件極為不 祥的事情,但他思忖片刻,還是展眉一笑,道:“罷了,就算真是那樣,也是我 一時大意,怪不得別人。”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頗有幾分遺憾之意,聶陽完全不懂,也不想去問,只是極 為緩慢的抬腳放下,一步步邁過去,口中道:“你等得本就是我。” 仇隋整了整衣襟,將花可衣輕輕放下,雙足一挺站了起來,反手拔出插在背 后土地上的長劍,抖落上面的殘泥污血,淡淡道:“自以為是。我在這裡的時候, 從不等任何人。” 聶陽盯著他持劍右手,道:“哦?” 仇隋側目望著身邊不遠處的那塊墓碑,微笑道:“有淨空、慕青蓮兩人在下 面掠陣,按在下的計算,即使有強援突至,他們也能幫我謀來片刻清閒。可惜世 事難如人意,先是林鶴鳴好死不死想要趁機發難,跟著你又早早竄了上來,這一 壺美酒,都不能叫我安靜喝完。” 聶陽道:“外面死的那些,好像不全是林鶴鳴的人吧?” 仇隋淡淡道:“有什麼別,天風劍派那些足不僵的小蟲,在下本就沒打 算叫他們活著離開順風鎮。”他頓了一頓,望了花可衣一眼,微笑道,“聶家的 一切,我已親手毀掉,仇家的一切,自然也到了毀於一旦的時候。” “為了花可衣?”手心已經開始出汗,聶陽深吸了口氣,用掌心感受著劍柄 纏進的綢布上濕潤的感覺。 仇隋沒有答,而是略帶譏誚的笑道:“你今日倒頗沉得住氣。怎麼,知道 你我的關係之後,不忍心下手了麼?還是說”他的口氣驟然變得低沉陰森, “你見到這座墳墓,知道你父母他們其實都是罪有應得,連出手也沒了底氣?” 聶陽微微搖了搖頭,道:“我等的起。山下已經沒有你的幫手,時間過去越 久,你就越難離開這座山。即使我殺不了你,你也插翅難飛。” 仇隋輕哼一聲,彎腰端起酒壺,仰頭灌了一口,呵的吁了口氣,道:“你總 算變得有點樣子了。早知道有如此神效,在下一早就該豁出去刺殺聶月兒。” 聽到月兒的名字,聶陽的瞳孔猛然收縮,但他仍是緩緩地邁著步子,並未有 半點要出手的跡象。 “你還在猶豫什麼?擔心殺錯人麼?”仇隋冷笑道,“不如小生來幫你一把。”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溫文爾雅,略帶一點迂腐,聽起來就像一個呆頭呆腦的書生, “小生就是邢碎影,就是贏隋,有些時候,還是趙玉笛。” “還是仇隋?” “不,”仇隋笑道,“今日之後,江湖不會再有仇隋。這世上也不會再有仇 隋。天風劍派的新晉掌門,已在執意報仇的影狼錯認之下,枉死在遊仙峰。從這 山上下去之後,小生便只是個與江湖無關的本分商人。” “你以為會那麼容易麼?” “並不太難。”仇隋盯著聶陽有些木然的面孔,淡淡道,“只要多想想你身 上屬於那無恥之徒的一半血脈即可。” 聶陽點了點頭,道:“很好。等我做完該做的事,你就可以出手了。” “向你的雲姑娘交待後事麼?”仇隋口中譏誚說道,腳下卻向後退了兩步, 一副已猜到他意欲何為的模樣。 聶陽停下步子,斜邁兩步,站定在那座孤墳之前,他抖了抖前襟,直挺挺的 跪了下去,向著並無一字的石碑,端端正正的磕了九個響頭,抬起的時候,額頭 已能見到一片模糊的血跡。 雲盼情面色微變,唯恐仇隋趁機出手,連忙縱身落在墓碑另一側,隨時準備 動手。 聶陽抬手向下壓了一壓,乾澀道:“盼情,無論如何,你也不許出手。即使 我死在這裡,也是我咎由自取。你一定要保住性命,替我照顧好她們。” 雲盼情咬了咬唇,不甘不願的點了點頭,向後退開兩步,將視線轉到花可衣 身上,留意著是否會從旁偷襲。不過她的手並未從劍柄上挪開半分,也根本沒去 看適逃走的路線。 聶陽挺直身子,走近仇隋幾步,突然矮身長長一拜,半晌才抬起身來,道: “雖說恩怨是非並不那麼清楚,但你終究是幫我報了母仇。動手之前,我讓你三 招。” 仇隋雙目微瞇,微笑道:“怎麼讓法?” 聶陽雙足半開,沉聲道:“不守不攻,躲你三劍,或是不閃不避,接你三掌。 由你選吧。” 仇隋先是一怔,跟著輕笑一聲,道:“你功力才不過剛剛復原,接小生三掌? 你莫非聽到妹妹死的太慘,得了失心瘋麼?” “怎麼?你不敢選?”聶陽盯著他的臉,冷冷道。 仇隋笑容一斂,緩緩道:“你左手食指新斷,只不過草草勒住,與小生對掌, 簡直是讓了一隻手出來,如此大的破綻,你也敢這麼直接賣給小生?”他口中說 著,長劍緩緩舉起。 “你選三劍?”聶陽嗆的一聲收劍鞘,雙膝微彎,顯然已準備全力施展身 法躲避。 仇隋略一猶豫,突然耍了一個劍花,將劍插地上,驀然踏上兩步,雙掌平 平一推,道:“第一掌!” 這幽冥掌力胸湧如潮森寒如雪,的確並未手下留情,若是先前的聶陽,出掌 硬接一次,只怕就已分出勝負。 但他此刻等的,本就是仇隋運足真力的掌力。 先前所耗,能否得以補足均在此一舉,他左足後撤,雙掌一翻迎上。 兩股玄陰真氣隨著四掌相交正面相擊,聶陽悶哼一聲,雙臂霎時半透如玉, 左掌血凝未久的殘存指根被真氣一激,陡然向上噴出一股血箭。 “怎麼?第二掌呢?”聶陽撫胸後退,只覺雙耳嗡嗡作響,但經脈中充盈無 比,顯然得了不少好處,當即便微微一笑,強撐說道。 仇隋面色微變,並未再次出手,反而後退兩步,略一思,唇角微勾,道: “原來如此,你竟得了這麼一身邪門功夫。難怪在山下折騰這許久,還一副神采 奕奕的模樣。” “還有兩掌,你打還是不打?”聶陽冷笑道,“你若不打,我便只當已經清 了。” “哼,你本也沒覺得欠小生什麼,你想要的真氣已經騙到,這兩掌小生卻不 能白白浪費。”仇隋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雙掌一推又是同樣一招打來。 聶陽此刻經脈大振,自然不肯再冒著受內傷的風險留手去換真氣注入,這次 一招迎上,卻連頸側肌膚都現出蛛般的血脈印痕。 砰的一聲悶響,兩人踏足之處土石飛濺,竟齊齊沉下數寸,四隻手掌一即 分,兩人身形後仰,各自向後退去,聶陽多退了一步,這才穩住身形。 “真沒想到,竟然是移花宮的曠世絕學。”仇隋深深吸了口氣,一字字道, “你的運氣,果然總是能出乎小生的意料。” “這不是運氣。是你的報應。”聶陽咬牙道,“第三掌,你還敢麼?” “哈哈哈”仇隋縱聲大笑起來,隨著他的笑聲,那寬鬆外袍竟逆著山風 獵獵舞動,他笑聲漸止,朗聲道,“小生不過上了你一個小當而已,你當真以為, 因緣際會撿來一個元寶,就能自以為家財萬貫了麼?第三掌,給小生好好接著!” 末字出口,他左手未動,右掌呼的一聲推出,勁風霎時劈面而來。 聶陽不敢怠慢,受傷左掌墊在右掌之後,全力迎上。 相擊之前,兩人剎那間手臂均是微微一晃,一起做出想要變招的架勢。 但他們卻都沒有真的變招,兩股雄渾陰寒的掌力,在兩人那一串極為相似的 變化之後,依舊結結實實的撞在一起。 澎湃巨力瞬間將兩人拋向遠處,仇隋雙足一點,凌空倒翻了三個觔斗,仍踉 蹌了兩步才站定在地。 而聶陽一瞬間只覺經脈飽脹欲裂,逕直向後飛出數丈,腳下連頓兩次仍沒止 住身形,不得不強運真氣一個側翻,重重刷在地上,就地打了個滾,才狼狽站起。 這一掌果然才是仇隋的真正實力,聶陽剛一站穩,就覺渾身一陣酸痛,四肢 骨節恍若散架,險些重又跪倒。 仇隋冷笑道:“三掌已過,你不再欠小生什麼。殺父之仇,弒妹之恨,一併 放馬過來吧。” “好!”聶陽低喝一聲,斜掠而起,雙足在山壁一踏,寒光一閃長劍出鞘, 如天外游龍直取仇隋喉頭。 仇隋側身一閃,反手抄起兵器,順勢一招“貫虹式”反撩而起,掃開聶陽追 擊而至的銳利劍氣。 他似乎擔心無力動彈的花可衣被聶陽刻意捲入戰局,出手同時足尖一挑,將 花可衣遠遠送出,那豐腴嬌軀好似被一雙無形手臂托在下面,穩穩落在雲盼情面 前。這一手內功,當真是驚世駭俗。 聶陽連出三劍,冷笑道:“好強橫的內力,不知道你身後跟著那些冤魂,會 作何感想。” “物盡其用,她們自然只會滿心感激。”仇隋隨口應答,一招“散霧式”化 去攻勢,劍光一閃,“破雲式”徑直反刺聶陽肋下。 “看來你黃泉路上到絕不會寂寞,她們必定會好生‘謝你’一番。”聶陽反 手拆招,見對方劍勢突轉,腳下一錯滑向一邊,迅影逐風劍連劃數道劍氣,封住 身前空門。 “反正她們還要等上幾十年,小生才不在乎。”仇隋微微一笑,“掃葉式” 搶攻聶陽下盤,出劍狠辣已隱隱帶上一股攝人殺氣。 聶陽更是早已殺意上湧,方才聽他提到月兒之時就已雙目映紅,此刻不怒反 笑,躍起一劍反削仇隋頭冠,道:“送不下去你,我就下去向她們親自說聲抱歉。” 仇隋哈哈一笑,“揚雪式”連消帶打,轉眼便與聶陽拆了七招,天風劍法論 起招式巧妙與迅影逐風劍不過是旗鼓相當,他又要避免過多交擊被聶陽吸去真氣, 一時間到也難以找到突破之處,但口氣仍舊悠閒至極,“肯來趟江湖這灘混水的 女人,只怕前腳剛死,後腳便抱著牛頭馬面的大腿哭求轉世投胎去了,你要下去, 不妨對你的好妹妹說聲抱歉,就說你這哥哥無能,害她死得一塌糊塗。” 聶陽終究恨意更盛,登時便有些按捺不住,手中迅影逐風劍使得更加凌厲, 陰寒劍氣幾乎凝化成刃,口中怒道:“今日殺不死你,的確便是我無能!” 仇隋看他怒極之時仍是一套迅影逐風劍搶攻不休,一聲冷笑,“展旗”、 “落雁”、“斷木”、“平山”四式一氣呵成連環進擊,劍鋒直透聶陽急攻中漏 出的細小破綻,嗤的一聲便在他腿側留下一道血口,“怎麼,放著絕招不用,非 要拿這套你學到頂天也不過二流的劍法來與小聲拚命麼?” “這是你們贏家的劍法,我還要問你為何不用呢?”聶陽咬緊牙關,劍招混 雜上影返的牽引內勁,才勉強格開仇隋隨即而來的“橫江式”。 仇隋武功確實已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明玉功從他身上得來的補益越來越少, 鬥到招,縱橫劍氣儘是聶陽所發,他全仗劍招精妙以巧敵力竟仍不落下風,幾 次劍脊被影返力道黏住,都靠著經驗豐富逆向一拖堪堪避過。 “這劍法怎麼說也和小生姐姐的死脫不開干係,不到情非得已,小生自然不 願去用。對付你,小生也沒必要用。”轉眼又在聶陽左臂留下兩道劍創,仇隋氣 定神閒緩緩說道,他足下步法精純,此刻全力施為,聶陽的迅影逐風劍根本難以 沾到他的衣角。 而天風劍派中的三大殺招“驅鳳”“乘龍”“裂天”三式,仇隋一次都還沒 有用過,僅靠十五式首尾相銜,便封住了週身所有破綻,猶有餘暇反擊。 聶陽心知僅靠迅影逐風劍已不能再有寸進,如此消耗真氣對他極為不利,雖 說心中不願,但還是不得不擰身一晃,變招成聶家劍法,一劍刺出,使出那招浮 生若塵。 “來的好!”仇隋一聲低喝,也跟著變換劍招,一招“乘龍式”凝力刺出, 轉瞬便化作一模一樣的浮生若塵。 霎時間繁星如雨,無數虛晃劍芒凌空交擊,兩道身影均被劍光掩蓋,週遭草 葉離地而起,捲碎成無形細末。 雲盼情眉心緊鎖,不得不拖著花可衣向後退了兩步,避免被劍氣波及。 可那墓碑卻是扎根於地動彈不得,起初劍氣仍在掌控之中,劇鬥二人到都不 約而同將其逼開,但隨著這招浮生若塵催動的越發激烈,兩人腕力均已提至極限, 撩出的劍招再也稱不上精準,噗噗數聲連響,那厚重青石上頓時便浮現數點發白 印痕。 這聲音一出,漫天劍光同時消失不見,聶陽仇隋齊齊退開數步,同時向那墓 碑瞥了一眼。 “去崖邊吧。”仇隋側步向遠離墓碑的地方挪去,聶陽抹了抹額上汗水,也 跟著遠離墳塚。 浮生若塵出招儘是虛化劍氣,剛才一番激鬥聶陽幾乎沒有補充半點真氣,大 耗內力的情形下,連面色都有些蒼白。 幸好仇隋為了提防明玉功的神效,除了出招真氣損耗,心神也消耗極大,氣 色並不比聶陽好上多少。 在崖邊站定,山風拂面,兩人都清醒幾分,劍鋒一擺同時搶上,再度斗在一 起。 聶陽仍是自小練熟的聶家劍法,而仇隋一見聶家劍法的劍招,“裂天式”凌 空一變,化作一門細密綿長的陌生劍法。 這劍法聶陽雖從沒見過,可看那運劍時手腕近乎不常理的變化,也不難猜 到,這便是昔年贏北周賴以成名的煙雨劍。 聶家劍法比這種需要異常天賦才能修習的劍法自然遠遠不如,純比招式不出 二十招便要敗下陣來。 只是聶陽佔了明玉功的便宜,仇隋斬刺擋格,都要盡力逼開與他劍鋒相交, 煙雨劍又不是以快見長,一時間反倒不如天風劍法那時更佔優勢。 花可衣看他們離開墓碑遠了,掙開雲盼情的手掌,踉蹌走到墓旁,也不管披 著的吳服衣不蔽體,彎腰撿起倒在地上的酒壺,淒然一笑,仰頭灌了大半下去。 雲盼情不明所以,但還是以防萬一,悄無聲息的跟到了花可衣身後。 但她之後便只是扶著墓碑,靜靜的看著那兩人在崖邊生死相搏,一行清淚從 眼角流下,滴在墓石上,留下一個轉瞬即逝的水印。 仇隋的煙雨劍出手之時還有些生澀,余招後,劍招漸漸熟悉,編織出的劍 也愈發細密,令人窒息的橫亙在聶陽面前,綿綿壓迫過去。 聶陽先是靠聶家劍法試了幾招,眼見並無成效,性長劍斜劃凝力硬劈過去。 仇隋眉頭微皺,撤劍一讓,被聶陽破開一線空隙,劍功虧一簣。 “到頭來,竟讓你這走運得來的內功弄得束手束腳,還真是天意弄人。”仇 隋難得的流露出些許焦躁,煙雨劍搶攻數招,隱約有些亂了方寸。 “這全賴你為我四處設計,我少上你和龍十九一次惡當,也得不來這身明玉 功。”擔心這是仇隋的誘敵之計,聶陽並未冒進,反而被他提醒,動將劍勢後 縮,見招拆招。守勢之下,動雙劍交擊更加容易,搶攻一方想要避開明玉功的 效力,攻勢必定大大折扣。 這如意算盤打得並不算差,哪知道仇隋面色一寒,長劍一抖,浮生若塵剛一 暴起,便凝化成後招煙雨陣陣,向著聶陽胸前不管不顧直刺而來。 這算是煙雨劍中最快的一招,胸前都已感到劍氣及體的尖銳刺痛,聶陽劍 一橫,十成影返傾力而出,總算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仇隋劍刃牢牢黏住。 仇隋面色微變,運力一掙,聶陽順勢一引,雙劍依舊緊緊相貼。 若是運力,便會被明玉功吸去不少真氣,若不運力,便等於將兵器拱手相讓, 而猶豫不決,就只會被聶陽的影返一步步帶向崖邊。 仇隋絲毫沒有猶豫,右腕一沉一甩,一股強猛真氣湧上劍柄,竟將手中長劍 向著懸崖峭壁拋了出去! 這一拋勁道極大,聶陽全力黏在劍上,霎時間就要被帶飛出去,不得不急忙 撤勁撒手,眼睜睜看著兩柄長劍閃耀著寒光墜入丈深淵,消失不見。 聶陽身形剛一穩住,陰寒掌風已從身側洶湧而來,兩人的幽冥掌出於同源, 但論起精熟程度則是仇隋遠遠勝出,這一掌後勁無窮幾乎要把聶陽逼出崖邊。 心中一凜,聶陽被迫兵行險招,狼影幻蹤全力施展,腳下平平一滑,折腰後 傾,雙足貼著崖邊一繞,大半個身子在崖外晃了一圈,才堪堪閃過那一掌。 拳掌相搏不比刀劍相擊,稍有不慎就會被逼迫騰挪,聶陽掌法略遜,自然不 肯再與仇隋在崖邊動手,乘勢就地一翻,將戰局引墳塚附近。 掌風不至於波及墓碑,仇隋也緊隨而至,兩人再無顧忌,四隻手掌帶起陰風 陣陣,轉眼便過了七十餘招。 幽冥掌本就是不已招式見長的內家掌法,即便是破冥道人親臨,也不可能避 免掌力相交便分出勝負,仇隋縱然一招一式均佔上風,卻被聶陽一掌掌勉力攔下, 步步後退仍未顯出絲毫敗象。 雖未見敗象,聶陽心中卻是愈發驚奇,內家掌力相搏拼的就是修為高低,除 非身法遠勝對手,否則沒有半點取巧可能,兩人一掌掌交手至今已過招,以明 玉功的奇效本就是戰局越久後繼越強,仗著自身可以有些許補充不斷拉大內力差 距。 可如今聶陽在不斷得到補益的情形下依舊感到漸漸吃力,仇隋的掌力卻絲毫 不見減弱。 真不知他到底得了多少江湖女子的一身功力,才造就了這怪物一樣深不可測 的修為。 又是三十餘招過去,聶陽已被逼迫到山壁旁側,雙臂經脈也漸漸感到酸麻難 當,更糟的是,隨著明玉功真氣衰竭,吸取之力也大大減弱,格擋招架之時吸到 的真氣也越來越少,如此循環往復,力盡而敗似乎便成了唯一可能的結果。 滿腔憤恨瞬間便被那股沮喪激起,聶陽左足猛力踏住身後石壁,一掌破冥通 天中宮直進,反擊出手。 仇隋後撤半步,一模一樣的一掌推出,陰寒掌力霎時凝於一處,兩相對擊。 明明並無聲音傳出,那兩掌轟於一處之時,雲盼情和花可衣卻都感覺耳孔一 痛,忍不住抬手捂了一捂。 第一重勁道拼了個不相上下,第二重勁道反倒是聶陽略勝一籌,到了第三重 勁道發力之時,仇隋已完全落入下風。 聶陽心中暗喜,正想乘勢追擊一掌,卻發覺仇隋第三重勁道之後,竟又湧來 第四重內勁,破散開的掌力被他用煙雨劍的運力手法重又凝聚一處,化作超出幽 冥掌外的一式全新變化。 聶陽舊力已竭新力未發,一招破冥通天正在收招之際,被這一重突如其來的 追擊打得毫不設防,胸口如遭重錘,本已蓄力待發的左掌連忙轉而橫拍右臂,饒 是如此,仍已自救不及,足下根基頓失,唔的一聲悶哼向後倒飛出去,重重撞在 山壁之上,眼前一花,胸中一股熱流上湧,哇的一聲吐出一口猩紅。 仇隋一招得手立刻閃身欺上,聶陽身子還沒離開山壁,仇隋寒氣逼人的掌風 已到了胸前存許。 聶陽沉肘一封,強行接下。 跟著仇隋一掌快過一掌,接二連三向聶陽轟來。聶陽無處可避,不得不強運 真氣背靠山壁一掌掌硬拚,頗為沉重的身體硬是被掌力反激浮在半空。 對掌的悶響越來越密,到最後近乎連成一線,聶陽擋到最後,已完全失去了 判斷反應,純靠著身體本能一掌一掌接下,左掌斷指鮮血激射,陳舊骨傷也被震 得再度發作,掌骨傳出細小斷裂之聲。 不過如此巨大的真氣損耗,就算是大羅金仙也不能持久,聶陽總算熬到那狂 風驟雨略微減緩,連忙踏住石壁旋身一擰,拼著大腿受上一掌,凌空一翻踉蹌落 在旁邊數尺之外。 為防追擊,聶陽絲毫不敢停滯,左掌一推按在右掌之後,返身護在胸前,准 備再行硬接。 反正這已是搏命一役,再有什麼保留也都是白費,就算是鬥到力竭而亡,也 在所不惜。 不料仇隋竟還停在原地,雙掌撐著山壁,垂頭弓腰,渾身顫抖不休,也不知 出了什麼岔子。 這種機會聶陽豈肯放過,他單足踏地,又是一招破冥通天打向仇隋腰側,余 下一足蓄勢待發,只等對方應變便立刻展開身法,以防是誘敵陷阱。 哪知道這一掌打上去,竟好似打在一個裝滿水的皮球上,反震之力比直接對 掌還要大上一倍,震得聶陽氣血翻湧,登登連退七八步,仍沒穩住身形,頗為狼 狽的摔了一跤,坐在地上。 這時就見仇隋突然仰頭站起,雙臂一展,嘶聲狂吼起來。那吼聲中氣十足, 隨著一股強勁內力遠遠送出,蕩在峰巒之間,雖不如淨空大師的獅子吼攝人心 魄,卻更加響亮悠長。 一聲嘶吼未止,就又是一聲高高揚起,聲音之中滿含痛楚,聶陽這才醒覺, 這並不是什麼奇詭功夫,而是真正痛徹心扉的狂呼。 若是有劍在手,這正是誅殺仇隋的良機,聶陽立刻起身頭,向著雲盼情道 :“把劍給我!” 雲盼情應了一聲,正要拔劍,花可衣突然身將她抱住,也不知哪裡來的一 股力氣,竟讓她頭兩下沒能掙開。 這時喊聲驟停,聶陽背後一寒,心中大感不妙,身一掌擊出,卻發現飛身 而至的仇隋目標並不是他,而是從他頭上高高越過,一掌劈向花可衣身旁漏出的 雲盼情肩頭。 雲盼情大驚失色,連忙向後急退。 花可衣被她一推,向後倒在墓碑旁邊,但忙之中竟然抽出了雲盼情的佩劍, 咬牙一甩,遠遠丟到了山崖之下。 聶陽連忙飛身搶上,一掌從旁攔截。 仇隋竟毫無閃躲之意,雙手一橫硬抓向雲盼情脖頸。 清風煙雨樓的煙雨撫花手本就是小巧擒拿功夫中的翹楚,怎會被他這胡亂一 抓得手,雲盼情皓腕一揚,準確無比的拿住仇隋腕脈,運力一捏同時,便要把他 往旁摔開。 不想仇隋腕脈中真氣奔流鼓蕩,雲盼情十足勁道拿捏上去仍被反震開來,頸 中一痛,已被仇隋五指緊緊捏住,嬌小身軀竟被直接提到半空。 聶陽一掌重重砸在仇隋腰後,結果也是被震得半身發麻,他一看雲盼情情勢 緊急,強提一口真氣又送出兩掌。 仇隋雙目赤紅一片,脖頸青筋暴起,那兩掌打在他身上他也只是身子一晃, 右手向前急探,竟不是向聶陽反擊,而是一把扯開了雲盼情的上衣前襟。 鼓囊囊的肚兜轉眼暴露人前,雲盼情羞怒交加,左足一挑重重踢在仇隋腋下, 縱使他真氣鼓蕩護體,這一腳正中薄弱之處,也叫他吃痛不輕。 她順勢一切,掌刀狠狠斬在仇隋手肘,總算讓他五指鬆脫。她也不落地,雙 手一擰仇隋手臂,借力一翻,輕巧躍向聶陽身後。 “往哪兒逃!”仇隋一聲狂吼,扭身一把抓向雲盼情纖巧腳腕。 “滾開!”聶陽怒喝道,沉肩挺肘正頂在仇隋下腹。 在場三人都心知肚明,仇隋顯然是內力損耗超過了一定程度,導致對體內各 方異種真氣的控制失控,一時間心智喪失,大發狂態。 只是誰也沒想到,狂亂中的仇隋,釋放出的內力竟是如此可怕。 這一肘頂在下腹,就算是鐵人也要痛的彎一彎腰,仇隋卻紋絲不動,反手一 抓便按住聶陽肩頭,一推一撥就把他掃開數尺,跟著連追數步,仍是衝著雲盼情 而去。 聶陽心知不妙,九轉邪功反噬之下,身負內功的雲盼情自然而然成為了第一 目標,他被襲擊的順位,反倒排在了花可衣之後。 因此一被震開,他便匆匆疾奔兩步,凌空又是兩掌攔截過去。 雲盼情一邊退後一邊匆匆綁好衣襟,才剛拉上,就見仇隋已飛身而至,連忙 側身閃向一旁。哪知道仇隋此刻出手快如猛獸,她閃的已是極快,仍被他牢牢抓 住左臂。 “放開!”雲盼情已被他嚇得有些驚慌失措,一聲嬌叱,左手反折一壓,右 掌死死掐住仇隋肘筋。 手臂傳來徹骨劇痛,仇隋一聲怒嚎,手臂一擺,竟把雲盼情嬌小玲瓏的身子 直直拋了出去。 落下之處,竟已出了崖邊! “聶大哥!”一聲驚叫,雲盼情直直向下墜去,盡力伸出的雙手,離那崖邊 卻仍有寸許之遙。 寸許之遙,九天黃泉。 崖上的世界,瞬間便在她眼前消失。 她絕望的看向上面,跟著,她就看到了聶陽探出崖外的身體,和那凌空甩下 的一條腰帶。 那布帶裹挾了過多內力,纏上她纖細的手臂時,如鞭子一樣發出的啪的一聲。 抽的很疼,但她從沒疼的如此開心過,畢竟那捲纏上來的布帶,剎那便扯住 了她下墜身形。 她眼見聶陽也只有一隻手掛在崖邊,連忙乘著蕩向崖壁的機會到一處凹陷 借力一蹬,輕身上縱,在聶陽後領一抓,翻上懸崖同時將他全力拖了上來。 短短一天不到就在懸崖外的鬼門關走了兩遭,害的雲盼情自此落下了畏高的 心結,此後與聶陽共領中原鏢局十餘年間,凡需翻山越嶺的買賣,寧肯讓聶陽獨 自出鏢,也絕不參與,傳為江湖笑談。 上到崖上,兩人都是面色蒼白一身大汗,但並未遭仇隋追擊。 抬眼望去,才發現原來他們兩人掉落這短短片刻,仇隋已經逼到花可衣身前, 單手掐住花可衣脖頸,另一手狂亂撕扯,轉眼就將那華美吳服撕碎成片片破布, 露出豐腴柔潤的赤裸嬌軀。 雲盼情咬了咬唇,低聲道:“聶大哥,你一會兒不要出手太重,輕輕打在他 身上,看看不被反震的話,明玉功會不會起效。” 說罷,她也不等聶陽答,起身向山壁那邊衝去,俯身抄起一塊石子彈出, 正打在仇隋後腦,跟著雙手一扯,把本就松敞的衣襟重又撕開,露出肚兜之上一 片瑩白粉嫩的肌膚,口中大聲喊道:“來啊!來我這邊!” 仇隋脖頸一轉,甩手丟開花可衣,緩緩邁出兩步,跟著飛身撲來。 雲盼情雙足一跺,氣沉丹田,雙臂一分,煙雨撫花手準確無比的捏住仇隋腕 脈,但這次並非運力撥開,而是向自己胸前一扯,讓那雙張開大掌堪堪懸在她柔 嫩胸膛前不及一寸之處,接著雙臂加力,死死向後拖住。 果然仇隋的注意力立刻便全部灌注在雲盼情胸前,一雙手臂也拔河一樣與她 角力。 雲盼情仗著仇隋腕脈在手,勉強僵持一時。聶陽就趁這個機會,大步趕來, 輕輕一掌拍出,噗的一聲印在仇隋後背。 果然仇隋體內反震之力也隨之減弱不少,並且沒有把控大半都是過剩餘力, 聶陽明玉功真氣雖已接近枯竭,那旋轉渦流卻還仍存著一絲吸力,那股餘力猶如 甘霖入沙,瞬間便被吸收的乾乾淨淨。 他精神一震,小心控住力道,就這麼一掌掌拍了上去。 真氣越吸越多,明玉功的效果也就越來越強,聶陽出掌也就漸漸放開手腳, 循環往復之下,他體內空虛經脈,竟如枯乾河道遭逢傾盆大雨,漸漸盈滿。 此消彼長,仇隋也漸漸承受不住背後越來越重的掌擊,但隨著狂亂真氣被聶 陽消耗,他眼中的狂態也在迅速消失。 雲盼情一直盯著仇隋面上神色變化,一見他目中寒光乍現,連忙驚叫道: “小心!他醒了!” 聶陽掌至半途才聽到提醒,變招已然不及,只得強催一股真氣,將掌力提至 十分,招式一偏劈向仇隋頸後。 醒過神來的仇隋縱使功力大減,應變卻並未遲鈍,他雙手一分拂開雲盼情雙 臂,同時身形一矮,雙足一蹬向斜後弓身倒飛而出,聶陽氣勢雄渾的一掌堪堪擦 著他發頂過去,收勢在雲盼情身前。 他順勢在雲盼情肩上拍了一拍,轉身衝出,又與仇隋斗在一處。 這一次聶陽功力恢復九成有餘,仇隋損耗極巨,不出三十招,兩股幽冥掌力 就已優劣分明,被聶陽穩穩站住上風。 不光是內力損耗,仇隋恢復之後,心思彷彿也有些恍惚,不知想到了什麼事 情,竟有些神不守舍,許多原本可以輕易躲過的招式,都被他錯過時機不得不強 行接下,此時他內力遠不如前,收放也已不再自如,每次硬接,都叫聶陽的明玉 功大佔便宜。 花可衣在旁靜靜看著,緩緩站直身子,神色愈發哀戚,泫然欲泣。雲盼情發 覺她神情有異,忍不住悄悄繞過激鬥二人,站到了花可衣身後。 方纔的一場變故,原本可稱渺茫的勝機驟然變得近在眼前,聶陽血脈沸騰, 殺氣陣陣湧出,幽冥掌藉著殺意加持,掌風更加凌厲,仇隋目中寒光仍盛,腳下 卻節節敗退,五十招外,已被逼到花可衣身前數尺之處。 仇隋忙之中扭頭望了花可衣一眼,突然輕輕歎了口氣,不再護住胸腹要害, 雙掌一疊,一招破冥通天平推出去。 聶陽鬥志正盛,又已領教過仇隋先前的手段,當下雙足開立,傷重左掌垂在 身側,右掌一圈全力擊出,仍是一招破冥通天。 同樣的幽冥掌,終於導向了不一樣的結果。 三重內勁在第二重時,便已分出勝負。 後力不繼的仇隋,終於第一次敗在幽冥掌下,陰寒內勁透骨而入,直透臟腑, 打得他身形猶如破敗布偶,飄飛數步,一口污血噴出,萎頓在無字墓碑旁側,一 時無法起身。 聶陽毫不猶豫飛身搶上,新仇舊恨全部凝聚在高高舉起的右掌之中,忍耐著 經脈中漲裂般的痛楚,他幾乎把週身內力全部凝於掌心,狠狠一招劈了下去。 但這一掌並沒打中仇隋。 那寒如玄冰的千鈞一掌,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一個豐滿柔軟的地方。 那是花可衣潔白高聳的胸膛。 誰也沒想到,這個一直連站都站不穩的女子,這個在江湖上一直以風流放蕩 文明的女子,竟然在這一刻,把自己赤裸的身體,竭盡全力拋進了聶陽與仇隋之 間。 拋進了那禍害了不知多少姓名的仇恨之間。 心脈一瞬間便被震碎,花可衣豐腴嬌軀猛地一顫,唇中噗的噴出一口血箭, 化作漫天紅霧,飄散在山風之中。 雲盼情也沒想到會有此變故,連忙湊近兩步,卻已來不及阻止任何事。 花可衣向後跌坐在仇隋身前,先前還泛著誘人粉暈的肌膚霎時變得蒼白如紙, 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新月般的唇間卻瞬間湧出一片觸目鮮紅,她險些嗆到,咳 了兩口,才顫聲道:“我早說過,她她終究還是會偏心兒子多些,你 你偏要在這裡和他決生死。” 仇隋抱起她的頭頸,苦笑道:“我怎能想到,最後真疼我的,卻是你這個姐 姐” 花可衣勉強抬手在他臉頰上摸了一摸,道:“其實這樣也好,姐姐死了, 仇家的一切,就真的徹底消失了。你可以去找十九,與她一起找個沒人 認識你們的地方,做個小生意,再再生個胖娃娃。記得記得到了那時, 要讓他來我墳前,叫我一聲姨娘” 仇隋還未接話,聶陽已插言道:“你覺得他還走的了麼?” 花可衣吃吃一笑,口唇間又是一片血沫噴出,她目光有些渙散,但笑容依舊 嫵媚動人,“你你以為你還殺的了他麼?” 聶陽眉心微皺,還沒來得及抬手出掌,就覺週身上下一陣麻木,每一條肌肉 都剎那間動彈不得,他勉強側目看向雲盼情,才發現她也一臉驚愕的定在原地, 目光驚慌,顯然也不知何時著了道兒。 花可衣攤開掌心,亮出手中那一片血痕,語調已衰弱不少,“田芊芊既然跟 了你,想必你也應該聽過血鼎散這獨門秘藥吧?” 這麼一說,田芊芊在閒聊之時倒的確提過她師父龍十九有這麼一種秘藥,作 為輔助下毒的手段。 此藥本身並無毒性,只是能把幾種效力不同的毒藥融在自身之中,轉變其藥 性。 血鼎散無色無味,服下之後也沒有任何異常之處,只是會將轉變了藥性的毒 藥封鎖在心脈之中。 心脈中的毒藥一旦符條件,便會在頃刻間將此人週身血液盡數變成毒血, 遇風升騰,週遭數尺之內無人能夠倖免,中毒的效果,則取決於當初封入的毒藥 種類。 而需要符的兩個條件,一是生機斷絕,人至瀕死,二是此前三個時辰內曾 喝過化有純淨血鼎散的藥酒,這藥酒,同時也是所有血鼎散的解藥。 毫無疑問,花可衣的身上就被下了血鼎散,所帶的毒藥,應該只是用來麻痺 旁人行動,而解藥,自然就是方纔他們兩個喝下的那壺酒。 千辛萬苦,沒想到最後竟又是栽在龍十九手裡,聶陽憤恨交加,白淨的面龐 都變得赤紅如血,只可惜他就算拼盡全身力氣,也依舊半點動彈不得。 “阿隋”花可衣輕輕喚了一句,偏頭在仇隋垂下的臉頰上輕輕一吻,軟 軟道,“我去找‘她’了,你莫要想姐姐,好好的過活,幾十年後,再下來與我 們團圓。好麼?” 仇隋面無表情的望著她,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抱著花可衣的那雙 手,變得格外用力。 “罷了你從來也不聽我的”花可衣緩緩閉上眼睛,喃喃道, “只答應我一件,千萬不要把我和‘她’葬在一起。姐姐心裡不快活。” 仇隋將她屍身輕輕放下,踉蹌站起,扭頭望了一眼偏倒在地的酒壺,苦笑道 :“原來那血鼎散是用在這時的。阿石你究竟在想什麼?為何順風鎮久 別重逢之後,你竟變了如此之多” “莫非”他皺眉看了花可衣的屍身一眼,跟著又若有所思的望著聶陽, 思忖片刻,面色漸漸凝重起來,“她早已知道了?” 他神情複雜的看著聶陽,自語般道:“是我咎由自取,做事如此,被她看出 破綻,也是理所當然。”說罷,他長長歎了口氣,撫著胸口向山巖那邊退去,苦 笑道,“從此以後,你最好只當我已經死了。我保證,決不會再有一個江湖人找 的到我。我該做的都已做了,該從這世上消失的,也到了徹底消失的時候。” “殺不了我,就是我對你最好的報復。拜祭父母的時候,你想起我時的臉色, 我真想好好的看上一眼。”他帶著有些猙獰的笑容,盯著聶陽幾乎噴出火來的雙 眼,緩緩退到了山巖邊那一人寬的通路上。 有龍十九幫忙,仇隋當真鐵了心徹底消失的話,江湖上也許真的再也沒有人 能找到他。 這苦苦追逐的心血,彷彿一夜之間就要成為一個笑話。 一個足以讓聶陽後半生不得安寧的,可怕的笑話。 可他連咬牙的力氣也沒有,那麻痺的感覺,讓他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 他只能看著仇隋站在那裡,退後一步,就可以從他眼前消失。 不過,他並沒看到那一步。 他看到的,是仇隋驟然間變得驚愕而扭曲的臉。 一截沾血的劍尖,從仇隋的心口直挺挺的透過。 一雙枯井一樣的黑眸,從仇隋身旁的縫隙出現。 仇隋勉強扭過了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跟著,他笑了起來,笑得好像一個 初見江南煙雨的懵懂少年。 如果可以,他似乎還想輕輕的為身後的她撐一把油傘,再柔柔的喚一聲她的 名字,孫絕凡。 血花飛濺,他終於倒下。 那奇異的笑容,就這樣凝固在臉龐,成為他留給這紛亂江湖的最後一個表情。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如意樓主(全文完) 從小到大,聶陽不知在夢中多少次見到過仇人倒下死去的情景。 每一次,他都會拿著一把染血的劍,帶著一種複雜到難以言喻的心情,在屍 體旁默默的流淚。 多年前那個春天之後,他的人生就被定下了一個注定要追逐良久的目標。而 他從未想過,在這之後,他還應該做什麼。 孫絕凡的心情,與他應該是大同小異吧。 仇隋倒下的那一刻,那兩口枯井一瞬間便閃動出亮晶晶的水光。 旋即,淚如泉湧。 沒有抽泣,也沒有任何痛哭的聲音,孫絕凡就那麼低著頭,安靜的流淚。 聶陽遠遠的盯著她,眼神中既有不甘,又有無法壓抑的羨慕。那一道捆著他 們的鎖鏈,孫絕凡已經將它斬斷,而他,此生也再無機會,唯有艱辛的背負著這 股失落,蹣跚前行。 他望著孫絕凡,孫絕凡卻沒有看他。 她整個人都彷彿凝在了空氣中,只有眼中的淚不斷地流。 接著,她突然咳嗽了兩聲,一絲鮮紅的血,從她的唇角流了下來。 她木然的神情終於有了些許變化,她略顯吃驚的抬起手,擦了擦口邊,又蹭 了蹭鼻下,手心中,立刻就抹上了一片赤紅。 她茫然的抬起頭,終於看了聶陽一眼。 聶陽也清楚地看到,她眼角流下的淚,竟也變成了奪目的猩紅。 她動了動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才剛開口,一團紫黑血漿便哇的一聲湧了出 來,霎時間,她眼耳口鼻中流出的血竟也一起變成了如墨般的黑色。 她掙扎著動了動腿,彷彿寧死也不願倒在仇隋的屍身上,但她那一步終究沒 能邁出去。 孫絕凡軟軟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的她,還是倒在了仇隋的懷裡,血與血, 混於一處,再也難分彼此。 不知道呆呆地站了多久,聶陽才勉強推測出了最有可能發生的事。 龍十九早早猜測出了聶陽的身世,她認定仇隋不太可能允許她害死聶陽,也 不知何時才會親手殺掉聶陽,她捉摸不透已經瘋狂了這麼多年的仇隋,她能信賴 的,是她自己手上的毒藥。 中了血鼎散的,顯然並不只是花可衣。能在仇隋本人並未察覺的情形下下毒 的,天下怕也只有那個龍十九。 她恐怕以為,仇隋有很大可能會在一切事了之後甘心敗在聶陽手上。而在江 湖恩怨之中,敗,就意味著死。 生機斷絕之後方才起效的血鼎散,自然成了龍十九給聶陽留下的最佳報復。 只要聶陽得手,那麼,就在仇隋的屍身前,她便要聶陽當場陪葬。 若殺了仇隋的並非聶陽,喝下藥酒的仇隋也能保證在三個時辰內,拉所有殺 他的人共赴黃泉。 這是否就是真相倒已不再重要,畢竟,得到解脫的是孫絕凡,而不是聶陽。 他依舊只能麻木的站在這裡,讓山風把他吹得渾身發冷,滿口苦澀。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昏,西山日暮,雲盼情輕輕哼了一聲,終於從體內 逼出了大半毒物,一口濁液吐在地上,活動起血脈不暢的手腳。 她知道聶陽的明玉功毫無逼毒的能力,稍稍恢復了一下,便匆匆去墓碑旁邊 拿過了那個酒壺,小心翼翼的扳開聶陽嘴唇,先倒了一點出來,卻發現送不進牙 關之內,只好紅著臉喝下一口含在嘴裡,踮起雙足唇舌相就,細心哺入他口中。 這解藥見效到快,轉眼聶陽週身的僵硬便煙消雲散,他微微低頭,正看到雲 盼情關切的眸子中流露出欣喜的光芒,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傷湧上心頭,讓他情不 自禁的緊緊摟住了她,把臉埋入她瘦削的肩頭,閉上了雙眼。 下山的時候,兩人再次經過了聶家墓園,如同聶家在江湖的聲望一樣,這裡 已是一片狼藉,那些作假的銀子畢竟也是線,官府一聲令下,這裡便被刨成了 不忍直視的破爛土坑。 聶陽在墓園邊站了很久,直到最後,才輕聲道:“我想把娘的墳遷走,以後 我應該不會再這座山上了。” 雲盼情輕輕握著他的手掌,柔聲道:“嗯,等咱們安定下來,就來接娘。” 他側頭看了一眼那條隱秘的小徑,仇隋和孫絕凡還留在上面。 他本該把仇隋帶下來的,當他還是邢碎影的時候,不知多少江湖女子被其所 害,下場慘不忍睹,那寥寥無幾的倖存者,只怕是將他挫骨揚灰也難解心中之恨。 但他沒有,雲盼情勸他,說擔心屍體上的毒仍舊有效,他點了點頭,沒有強 求。 看著仇隋倒下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彷彿變得空空蕩蕩的,除了掌心雲盼情的 小手,他什麼都觸摸不到,什麼都感受不清,周圍的一切,竟變得不夠真實。 好似一切,都只是場夢。 一場不會醒來的夢。 趕在夜色濃到掩蓋山路之前,他們二人下山到了鎮上。 玉總管他們藏身的地方,又恢復了平常偽裝的模樣,如意樓的子,和田芊 芊趙雨淨那些一起藏在這裡的人,都已走的乾乾淨淨。 那個乾枯傴僂的門房,用含糊不清的聲音指著鎮上道:“聶家,等你。” 聶家的大宅,的確有人在等著他們。 不過,僅僅是慕容極自己。 聽雲盼晴口齒伶俐的將山上發生的事匆匆講述一遍後,慕容極也草草交代了 一下這期間發生的其他事情。 趙陽對東方漠的事情頗有些介懷,動身去見南宮樓,而趙雨淨不知為何, 好似不敢在山下等待仇隋的消息,趙陽對這假侄女也算頗為照顧,便把她也一併 帶走。 如意樓子將殘局收拾完畢,分出一批護送北嚴侯府的倖存者北歸,餘下的, 也都各自到了該在的地方。 本想在這裡等聶陽來的田芊芊,最後還是被田義斌帶走,這次田芊芊難得 的聽話了一次,因為她爹說,不論如何,女兒總要從家裡出嫁。 玉總管接到了新的命令,據說與鬼煞有關,早早便已動身,此地剩餘的事務, 都交由慕容極一手打理。 “不過這裡應該也不會再有什麼大事了。”聶陽帶著一絲苦笑,望著聶宅門 內的影壁,輕輕歎了口氣。 慕容極卻搖了搖頭,面上難得一見的沒有半分笑意,“若真如此到好。只可 惜,在下天生便是勞碌命,一刻也不得清閒。沈離秋並沒直接去追東方漠。” “哦?”聶陽挑了挑眉,到並沒太過驚訝,月兒的那位師父,不管做出什麼, 都不算出奇。 “她也不知把那一筆帳遷怒到這鎮上的官府身上。”慕容極頓了一頓,歎道, “這鎮上的官衙中,二十七名捕快,四十三名衙役,連帶七十六名巡防駐哨的兵 卒,都被她殺得乾乾淨淨。只有你那位表兄劉悝,被她刻意放過,饒了一命。” “這劉悝呢?”聶陽心中一凜,連忙問道。 慕容極又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並不難猜。沈離秋的身後,只怕 又多了一個追魂命的仇家。” “不行,我得去找他。”聶陽眉心緊鎖,沒想到會遇上這樣一個難題。 慕容極苦笑道:“你既不必去,也不能去。” “沈離秋說了不殺的人,就算在她面前脫下褲子拉屎,她也絕不會動手,否 則,你那表兄根本活不到追出順峰鎮。”慕容極拍了拍聶陽肩頭,接著道,“而 且,你也確實沒時間去管劉悝的事。” 聶陽有些無力的歎了口氣,身體殘存的精力正在漸漸被疲憊蠶食,“還有別 的事麼?” 雲盼情倒是雙眼一亮,接口問道:“慕容,是有什麼好消息麼?” 慕容極頗為無奈向著雲盼情搖了搖頭,道:“不是咱們在等的那個。而是個 本該早就告訴聶兄,卻怕分了他的心,被我刻意瞞下的消息。” “是什麼?” “其實你們離開孔雀郡不久之後,燕總管就有任務在身,不得不帶大多數高 手離開。”慕容極緩緩道,“為安全起見,留在孔雀郡的聶兄家眷,便由我們擅 自做,秘密送到了如意樓總舵。” 聶陽本以為是什麼壞消息,一聽之下才鬆了口氣道:“送到那邊倒不是壞事, 從這裡過去,騎馬也就不到兩天吧。” 慕容極苦笑道:“若是一個不少,平平安安的都能送到,那自然是件好事。 只可惜出發之前,被柳家莊的人找上門來,以敗壞門風為由,硬是帶走了柳姑娘。 燕總管一番交涉,他們總算同意以兩個月為限,由聶兄親自上門給個交代。” “這他們怎麼會找上來的?”聶陽大感不解,不由問道。 “依在下猜測,想必是仇隋仇掌門忙之中去告了一密,至於居心何在,就 實在揣摩不出了,按當時柳家莊來人拿的秘函所說,柳姑娘繼續呆在那裡恐有性 命之危,裡面言之鑿鑿說柳姑娘未婚先孕倒在其次,這身孕會引來旁人嫉恨,依 那人的性子,說不定會暗中下手殺人。”慕容極歎了口氣,謹慎道,“我想,他 指的應該是月兒。” “一派胡言。月兒怎會做出那種事情。”聶陽一口否認,可不知為何,連他 自己也覺得心中一陣發虛,“看來,我還非要去一趟柳家莊不可了。月兒已 經不在,他們這下可沒什麼好擔心了。” 雲盼情看著聶陽臉上擠出的勉強笑容,握著他的手輕輕捏了一捏,柔聲道: “好歹莊裡也都是柳姐姐的長輩,你登門求親,他們面子上才不至於太難看不是。” “另外,還有個壞消息。”好像說了太多不好的消息,慕容極略覺尷尬,抬 手摸了摸鼻子,道,“白繼羽特地來知會了一聲,懸崖下面並沒有找到董劍鳴。 他說應該是龍十九搶先了一步,還說若是你不去找人,就別怪他搶先下手。” 慕容極側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馬廄,道:“聶兄,這邊已經給你備好了快馬。 不管你下一步打算去哪兒,只要你願意,即刻便可出發。” 聶陽顯得有些躊躇,一時沒有開口,反而是雲盼情問道:“慕容,武當的宋 前輩現在怎樣了?” 慕容極若有所思的看了聶陽一眼,接著與雲盼情對視片刻,才緩緩道:“在 下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哦?”聶陽也有些好奇,追問道,“此話怎講?” 慕容極頗不情願的答道:“就地施救已經來不及,我向玉總管要了一枚‘九 死一生’,喂宋賢服下後,可讓他九天之內僵硬麻痺,幾乎沒有呼吸心搏,到第 十天恢復之時,如果有名醫施救,興許能保住性命。” 雲盼情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微微一笑,不再作聲。慕容極有些惱怒的 瞥了她一眼,對聶陽道:“聶兄,決定好要怎麼做了麼?” 聶陽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跟著疲倦道:“我現在只想做一件事。” “哦?但說無妨。” “我想吃碗熱騰騰的滷肉面,再喝上一大罈酒。”他握緊了雲盼晴的手,淡 淡道。 聶宅的下人大都還在,面來得快,酒來的更快。 雲盼情的半碗麵還沒落肚,聶陽已拍開了第二罈酒。 她輕輕歎了口氣,對慕容極低聲道:“慕容,我們休息一晚,明早出發。” 她知道,聶陽一定會醉得很厲害。 不過,即使醉的再厲害,他也已沒有沉睡的權利。 次日晨曦未明,兩匹快馬就從聶宅門前奔馳而去,一直到馬上的背影再看不 見,那兩人,也沒有一個頭望上一眼。 看著馬蹄揚起的塵土漸漸沉落在地上,慕容極微微一笑,關上了大門。 順峰鎮的一切,彷彿就此結束。 讓雲盼情頗有些意外的是,聶陽並沒去找被帶走的董劍鳴,甚至也沒再提過 龍十九的名字,仇隋死後,他的人彷彿被抽走了什麼,時常會露出茫然不明的眼 神,望著不知屬於什麼方向的遠處。 她依舊記著當初說過的話,往柳家莊去的路上,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聶陽 身旁,出同行,食同桌,寢同床,快到柳家莊前,還惹來他難得一見的戲謔道: “我要是想短見,似乎只有茅廁一條路可走了。” 只是這玩笑顯然開的並不太好,此後兩天,雲盼情連見他如廁都會露出不安 神情。 為了避免柳家長輩多有指摘,雲盼情並不適跟著他一同進莊拜會,他不得 不鄭重其事的與她懇談了一夜,幾次三番保證,會把這條命一直留到閻王發了脾 氣為止,她才算稍稍放下心來。 把雲盼情留在客棧後,聶陽孤身一人去了柳家。 這一去,就是五天。 從第三天起,雲盼情就每日前去柳家莊探聽消息,無奈人生地不熟,勢單力 孤,連一點風聲也打探不到。 第六天傍晚,她都已經備好了夜行衣和飛天鉤,準備夜闖柳家莊的時候,聶 陽總算來了。 而且,並不是孤身一人。 身材豐潤了一些,面色也好了許多的柳婷,就跟在他的身邊,頭上挽了髮髻, 斜斜別著一根鳳尾銀釵,一路走來,纖秀的左手未曾有片刻離開她尚未明顯突出 的小腹。 只是,她盈滿柔情的雙目,也帶著一絲與聶陽類似的迷茫。 幸好,同樣是失卻了目標,作為女人,一個孩子能補救的,遠比想像中要多。 本以為這就可以一道趕去如意樓,哪知道聶陽卻要在此與她們二人分道揚鑣。 “我答應了柳家莊的莊,為他們做一件事。作為聘禮,這並不過分。”聶 陽用平淡的口吻說起的時候,神情顯得十分安寧。 也許,能有一個為之努力的方向,對此刻的他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只是那件事並不太容易,聶陽這一去,少說也要十天半月,雲盼情本想把柳 婷暫時留在柳家莊,哪知道那個目光柔和了許多小婦人,心底卻依舊倔強,只是 淡淡道:“我已出嫁,便絕不會再去,雲妹妹,你若不放心表哥,就跟他去吧, 如意樓也不算太遠,我自己去那邊等你們也就是了。” 心知柳婷性子本就不易與他人親近,這機會說什麼也不該錯過,而且硬跟著 聶陽,反倒兩不討好,雲盼情雖不喜算計,卻也不是傻瓜一個,只得在心底悄悄 歎了口氣,面上微微一笑,拉起柳婷手掌道:“我自然是陪柳姐姐上路,聶大哥 這陣子話也不愛說,跟著他北上,悶也悶死我了。” 此後的行程,便就此敲定。 聶陽將隨身物件細細整理了一遍,要緊的物事統統給了雲盼情,到了收拾貼 身暗袋的時候,心中卻突的一個激靈,這才發覺竟在不知何時,丟了一件十分要 緊的東西。 東方漠經由月兒之手交給他的那枚蠟丸,上面刻著獨狼暗記,為防丟失,他 還小心的刻下了自己的姓氏,卷收在了什麼地方。 那究竟是何時丟了?他苦思冥想一番,無奈到順峰鎮後他實在經歷了太 多事情,其中失神失智的時候也有,被人脫得精光的時候也有,真要細細去找, 只怕要把順峰鎮方圓裡一寸寸翻個底朝天才行。 他只好苦笑一聲,等著將來見了南宮樓,再親自謝罪好了。就怕那蠟丸真 正要給的是上一代獨狼風絕塵,那丟了內裡訊息的他,就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自怨自艾也於事無補,他只好先托雲盼情向樓提前請罪,他只要一忙完柳 家囑托,就盡快趕往如意樓,如何彌補,他也都心甘情願。 那時,他倒沒想到,這一趟,去的著實遠比他預料的更久。 柳家的囑托到並不太費功夫,聶陽如今身負九重明玉功近年修為,總算也 躋身一流高手之列,這種靠武力可以解決的舊怨,柳家莊礙於人情不便出手,聶 陽卻沒有半點顧忌。 只不過用了十三天,他就成功找到那人,觀察半天之後,便出手廢了那人武 功,留下一隻耳朵托人捎去柳家莊,算是大功告成。 臨別之前,偏巧讓他碰上了南宮樓的師兄葉飄零。 自從葉飄零師承血狼一事傳遍江湖後,這位無行浪子的屁股後面便總是跟著 一大堆麻煩,除了每年陪在燕逐雪身邊那兩個多月無人敢捋虎鬚之外,真是偷不 到多久清閒。 就因為葉飄零的一句話,聶陽在江北又多呆了四十餘天。 他也總算是親眼見到了,葉飄零經常過的,是怎樣又怎樣危險的生活。 也許,拋開了壓著他不斷前行的巨大包袱之後,江湖對他而言,應該也能一 樣吧。 漫長的歲月往往會因為而變得短暫,四十幾天轉眼就已過去,葉飄零與 兩位新交的紅顏知己熱情告別一番之後,和聶陽痛痛快快的喝了整整一天。 一直到坐上了渡江的樓船,聶陽的頭仍在隱隱作痛。 但痛的很暢快。 許多糾結在內心的苦悶,彷彿隨著江風被一掃而空。 跟著,便是盛夏烈日下的策馬疾奔。 葉飄零告訴他,董清清早已不在江北,聶陽還在順峰鎮的時候,就因南宮樓 一道密令,托薛憐護送緊急趕去了翼州。 雖然不知薛憐帶她去究竟做了什麼,但從結果上看,薛憐不出豐州的誓言, 必定已被破解。 這無疑是個絕好的消息。那把令人膽寒的彎刀,重又高懸如月,寒光鋪灑, 映出奔狼口中森森白牙。 董清清既然已經不需掛懷,去最後的目的地之前,他也就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而已。 先前心緒淤塞,許多事情都渾渾噩噩忽略錯過,他這次再江南,心頭已經 清明許多,欠下的,自然不能忘得乾乾淨淨。 順峰鎮依然如故,看來不管多大的變故,也免不得被時間寸寸淹沒,平復無 痕。他憑著殘存的模糊記憶,穿鎮而出,費了一番功夫找到那條山溪,跟著沿溪 而下,去找他這次在順峰鎮上最為對不住的那名女子。 他甚至都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們之間擁有的,僅僅是那稱不上美好的一段 激情,和可能由此發生的神秘聯繫。 從想起那天的事情起,他就知道自己應該找到她,可溪邊的那間破屋,已經 人去屋空。看上去,已經許久沒有人住了。 他用了三天時間在附近的村子詳細詢問了一遍,才得知有家人匆匆忙忙的搬 走,竟和誰也沒有打上一聲招呼。而那家人,很可能就是那姑娘的父母兄。 花了些銀子,他仔細記下了村裡其他幾戶人家對那家人的形貌描述,小心收 起,留作他日再作找的線。 畢竟,他已不能在這邊耽擱太久。如意樓裡,還有很多人在等他。 聶陽沒想到的是,找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樓,又讓他費了好一番功夫。 在翼州胡亂轉了七八天,他才通過狼魂的渠道聯繫到了正巧就在附近的銀狼 邱護花。邱護花與內三堂的一位女舵極為相熟,如此拐了一個大彎,才把他帶 到了南宮星近來所在的一座莊園之外。 結果到了門口見到慕容極,才知道如意樓早已派人等在渡口迎他,只不過他 踏足江南之前心生感慨,掩飾著行跡混在人群中匆匆離去,恰好錯過罷了。 許久不見,慕容極看上去憔悴了幾分,在門前匆匆聊了兩句,也沒問出什麼 緣由,只是互相淡淡問了聲平安。 “這裡是樓的私宅,在下就不陪聶兄一同進去了,進門之後,自有僕人丫 鬟領路,在下有事在身,先行一步,告辭。”慕容極微笑說罷,轉身便走。 聶陽想著他有些閃爍的眼神,心底不禁有些茫然,想到他與雲盼情應該還有 事瞞著自己,也不知此行能否得到結果,心緒不禁跟著緊張起來。 心底的猜測,已到了求答案的時候。不論是什麼結果,他如今也有了接受 的勇氣。 他捏了捏拳,推開朱漆小門,大步走了進去。 這邊是莊園側門,自然也沒有門房隨時恭候,蘭花夾道的小徑彎彎繞繞,通 向院裡一座八角涼亭。 涼亭裡有兩人正落座閒談,一個是身形漸顯豐腴的柳婷,另一個卻是竟仍留 在這裡的趙雨淨。 看趙雨淨唇角掛著微笑,小心扶著柳婷臂膀的模樣,這兩人竟好似親密了許 多。 見到聶陽大步走來,柳婷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歡喜之色,趙雨淨卻扭頭不去看 他,只是扶著柳婷站起迎了過來。 原來趙陽本想把趙雨淨安置在河東族內,隨便托個族侄女的名號,就算是與 他作對成癮的趙冰,也沒話可說。 無奈她本人卻不想去,幾次問過,才說不知要做什麼,不如去浪跡江湖,看 看各處的風景。 趙陽哪裡肯信,最後性讓她留在如意樓,等聶陽來如果依然如故,那就 隨她去吧。 結果倒是不用聶陽折返,趙雨淨沒幾日便和柳婷走到了一塊,漸漸親密的好 似閨中好友,連每日午後帶柳婷在院中散步的活計,也從董清清那邊搶了下來。 細想也不足為奇,這兩人骨子裡本就頗為相似,又同是大仇得報茫然失措的 心境,說是同病相憐也不為過。柳婷經歷數場變故之後性情變得柔和許多,再加 上趙雨淨並未表示過對聶陽傾心,這兩人能逐步交好,也不是件壞事。 又問了幾句,他才知道雲盼情已經了清風煙雨樓,讓他心下頗有些悵然若 失,不過顧忌面前兩人心思,他也沒多表現,只是將話題岔到別處。 與她們聊了片刻之後,聶陽攙著柳婷坐涼亭,問明了南宮樓現在何處, 便往另一頭的拱門走了過去。 據說這處莊園曾是南宮家的產業,幾經波折後到南宮星手中,說是私宅, 卻也有不少如意樓的好手在附近照看。 昔年南宮世家身居四大世家之首,族中產業不說富可敵國,也在江湖中算的 上數一數二,這莊園佔地廣闊,聶陽過了兩道院門,才碰到一個端著瓜果匆匆走 過的丫鬟。 上前表明身份,那丫鬟倒也不怕生,笑嘻嘻的說她正是要送去那邊,恰好給 他帶路。 聶陽跟在後面,過了一條池上九曲廊,繞過一片奇石怪峰,沿著青籐棚架 一路走到盡頭,才算是到了那間院子。 七繞八繞,繞的他頭昏腦漲,險些就分不出東南西北,真難為這丫鬟能把位 置記得如此清楚。 院子裡的佈置頗為有趣,沒有石鋪就的路面,四下皆是柔軟整齊的草地, 角落豎著兩架鞦韆,空曠處數著兩個木人,旁邊用木架擱著一些木製兵器,另一 角有兩顆果樹,樹蔭下擺著長凳石桌,看起來就像是供孩童玩耍的地方。 可南宮星並不在。 聶陽還沒開口發問,那丫鬟就嗤的笑了一聲,過去把瓜果放在石桌上,道: “公子莫慌,小姐方才就磨著樓要去釣魚,奴婢猜,樓應該拗不過小姐,去 挖魚餌了。多半就在那邊院子,奴婢去端壺茶來,公子自個兒去找找吧。” 聶陽點了點頭,依言找了過去。 那院門後的花壇中,果然正蹲著一個男子,袖子捲到肩頭紮起,手裡拿著一 把短鏟,正專心致志從挖開的泥土中翻找蚯蚓。 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正笑嘻嘻的站在一旁,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竹釣竿,紅 撲撲的小臉洋溢著一種令人心暖的喜悅。 那男子並未頭,一邊喜滋滋的從泥土裡夾出一條蚯蚓放在旁邊瓷盤上,一 邊笑道:“聶兄,你可真是姍姍來遲啊。我還盤算,你若是再晚些到,我要不要 去叫個穩婆先過來住下,免得柳家妹子到時不便。” 聶陽徑直走了過去,微笑道:“路上耽擱了不少時候,實在抱歉的很。南宮 世兄,這次多蒙如意樓相助,卻直到這時才能當面說聲多謝,還望世兄不要見怪。” “何必那麼生分。我們也沒做什麼。”南宮樓笑著擺了擺手,挺身站了起 來,將瓷盤上的蚯蚓小心攏好,交給花壇外站著的一名丫鬟,那丫鬟立刻遞上一 條濕巾,他擦淨雙手,輕輕拍了拍那女娃的頭頂,柔聲道,“夢蘭乖,爹爹有朋 友來了,你去找萍姨娘玩,好不好?” 那女娃乖巧的點了點頭,軟嫩嫩的嗯了一聲,從丫鬟手裡接過瓷盤,握著小 釣竿便往另一頭走去。 聶陽這才注意到那邊廊的陰影中還站著一個年輕婦人,穿著一襲素白紗裙, 面容頗為秀雅,只是眉宇間彷彿籠著一層淡淡愁緒,看那女娃過來,紅唇方才綻 出一絲微笑,娉娉婷婷迎了上去,一把將女娃包入懷中,滿目疼愛倒像是親生母 親一般。 看那一大一小隨著丫鬟離去,南宮星這才過頭來。 聶陽拱了拱手,微笑道:“江北一別,多日未見,沒想到你竟留了鬍子。” 上次會面,還是一切謀劃之初。彼時聶陽心中仍滿是憤恨,自然比不上今日談笑 這麼輕鬆。 南宮星本是個極為討喜的娃娃臉,如今唇上多了兩撇鬍須,看著到成熟穩重 了不少,他呵呵一笑,翹起拇指在鬍子上按了一按,道:“有人崇拜昔年一位大 俠崇拜的不得了,非要我也學著留出四條眉毛,害得我這兩次出門,平白多了個 顯眼標識。頭哄順了她,我再刮了就是。” “想來是怕你總仗著一張可愛面孔哄姑娘吧。”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往可以坐下慢慢說話的地方走去。不過還沒走出院子, 又有一個年輕女子匆匆走了過來。 她一身鵝黃紗衣,天青色的紮腳裙褲下露著一雙雪白赤足,一雙用綵帶掛住 腳背的短齒輕屐托在足下,看似行動不便,她走起來卻輕盈穩健。她身段高挑苗 條,雙腿更是格外修長,裙褲明明頗為寬鬆,其中仍透出陣陣無法掩飾的奇異活 力,那健美長腿的彈動,在如此遮掩下仍令人口中一陣發乾。 而那張洋溢著燦爛笑容的面孔,更是當得起傾國傾城之稱,即便是已看慣了 趙雨淨和田芊芊兩張精美容顏的聶陽,仍不禁有了剎那的失神。 那令人心醉的俏臉,一眼望去,竟似一記粉拳,不輕不重的在人心窩上搗了 一把。 聶陽連忙定了定神,免得失態,畢竟能在南宮星私宅如此隨意的女子,只怕 最少也是他的紅顏知己。 那女子徑直走到二人面前,先牽過南宮星的手湊到他耳邊嘰嘰咕咕低聲說了 幾句,跟著輕輕笑了起來,彷彿淘氣孩童做下了什麼令父母無可奈何的惡作劇一 般。 南宮星無奈的笑了笑,衝她點了點頭。她登時歡喜的湊上前去,櫻唇微翹在 他臉上親了一口,這才扭過身來,笑道:“這就是聶公子吧,我和你家的詩詩妹 子頗談得來呢,我姓蘇,不嫌棄的話可以叫我一聲蘇姐姐。” 她口音頗重,說話又快,聶陽怔了一怔,才完全明白過來,望著這女子出塵 仙子般的面目,加上那雙極為魅人的美腿,他下意識便道:“江南一蘇,勾魂一 舞?” 那女子啊喲一聲笑了起來,雙眼彎彎如月,笑得旁人都情不自禁跟著心頭一 陣輕鬆,“是啊,我就是那個蘇,蘇蟬舞的蘇。只不過我現下跳舞只給一個人看, 再不敢勾別人的魂咯。” 聶陽不禁頗為佩服得望了一眼身邊的南宮星,不光是因為面前這位蘇姑娘三 年前還位列江湖四絕色之一,更是因為她與江湖的牽扯並不太多,反到與王公貴 胄過往極密,舞技冠絕天下之際,被定南公認作了乾女兒,任誰也會覺得,她那 絕世仙容,將來必定歸於某個對定南公極為有利的皇族才俊。 南宮星拍了拍她,笑道:“好了,你來肯定不光是為了找我要東西吧。” 蘇蟬舞抿了抿嘴,秋波一橫俏生生瞪了他一眼,道:“北邊有事,那兩個養 傷的貴客急著要走,正巧聽說聶公子已經到了,就要和他見上一面再走,我這不 就趕緊的跑來通知咯。” 南宮星哦了一聲,笑道:“也好,先見他們一面。” 聶陽雖不明所以,但既然對方專門等著見他再走,想來是熟人才對。 蘇蟬舞本想跟著他們一道,可才走到下一個院子,就被一個年紀大些的秀美 少婦擺手叫去,匆匆離開。 定南公與北嚴侯素來不睦,這次北嚴侯在定南公管轄州郡栽了這麼大一個跟 頭,南宮星身邊又有如此身份的美嬌娘,聶陽心中不免有些生疑。 四大世家覆滅之後,江湖門派鮮少再參與廟堂之事,一來行事手段天差地遠, 二來勢力大多不足。而如今以如意樓的聲勢地位,當真想去影響權臣之爭,也並 非無能為力。 這疑慮他並未考慮太久,因為很快,他就見到了等著他的那兩個人。 那女的淺笑盈盈,眉梢眼角儘是喜悅滿足,竟是聶陽以為凶多吉少的魏晨靜, 而她親密挽著的那個男子,更是讓他忍不住低叫了一聲:“鷹大人,怎麼怎 麼是你?” 鷹橫天點了點頭,笑道:“不是只有你們江湖人才能借死逃命吧?” 聶陽並未驚訝太久,一路走來,他已能對很多事處變不驚,死遁更是見怪不 怪。 只是他並不明白,為何鷹橫天沒死,卻不去救順峰鎮中枉死的數同僚。 但他沒問出口,也許他和魏晨靜新婚燕爾心無旁騖,也許他受傷中毒無法行 動,不論什麼理由,此刻都已不再重要。 鷹橫天帶著魏晨靜找人療傷,因為信不過孔雀郡的郡衙,便去找了如意樓的 分舵,正因如此,他客棧的時候,戰局已接近尾聲,而他安排保護董家姐妹的 心腹,竟被毒殺在客房門外。 當時屋內已經是一片狼藉,只有兩具敵人的屍體,鷹橫天只得草草佈置了一 下,假作已死,欲圖脫身事外,重新調查。 這也終於解釋了,為何屋內房門都已閂上,那被毒死的屍身卻仍僵硬的堵在 門外,想來是鷹橫天一時情急,來不及考慮周到。 北邊的事,自然來自北嚴侯府,鷹橫天的確不能再耽擱,帶著魏晨靜一起上 了如意樓備下的馬車,臨別前,魏晨靜將一本冊子慎重的交給了聶陽,內裡寫的 是魏家獨門匿蹤追跡之法,聶陽問她為何,她只說去問南宮樓,也不明言。 送別了那兩位,聶陽總算能與南宮星安靜坐下,好好談談。 那本冊子一看便是新近默寫出來,滿腹疑竇也是新生的更強一些,與南宮星 閒聊了幾句雜事後,他忍不住先問道:“這本東西,魏晨靜為何給我?” 南宮星笑了笑,道:“這是說定的交易,原本是要給如意樓,討價還價一番, 她只肯答應給你。” “交易?” “如意樓與江湖人只做交易。你又不是不知。”南宮星抬眼望著正堂掛的兩 行草書,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八九不如意事唯如意樓,笑道,“只是這交易 其實算是賠本買賣,若不是讓天道大大的吃了一虧,光這本冊子,可算是血本無 歸。要知道,至少已有兩年,如意樓都不曾一次出動這麼多好手了。” 看聶陽一臉疑惑,南宮星緩緩接道:“北三堂精英傾巢而出,我師兄師嫂一 並出手,連我也親自跑了一趟,燕師嫂和我還掛了彩,若不是保密功夫做的好, 這麼一場激鬥,只怕三兩天就會轟動整個武林。能對得起這等陣仗的,你說會是 誰?” “天道?”聶陽心中一凜,道,“可他們不是在順峰鎮”轉念間明白過 來,他驚道,“莫非那些佈置到頭來也是誘餌?殺侯府高手的目標只是為了 調虎離山?” 南宮星點頭道:“侯府那些護院,怎麼可能讓天道如此勞師動眾。你可 知道,這些年來,在天道引發的諸多事件中,先後牽扯到了些什麼人?” 聶陽搖了搖頭,滿目茫然。 南宮星微微一笑,如數家珍道:“鎮南王,死了世子,丟了一個心腹玉若嫣。 定南公,左膀右臂先後遇刺,還險些被人誣陷謀朝篡位。安南公,小妾死了三人, 自己身受重傷險些不治,五個兒子,連同世子在內有三人被毒的癡癡傻傻。這還 只是王侯一級,這些事端都隱藏在江湖爭鬥之中,而且哪一樁都與天道脫不開干 系。這次的事情既有天道牽扯其中,許多線又都直指北嚴侯,聶兄,你說,他 們的目的會是什麼?” 聶陽思忖片刻,冷汗登時流了一背,北嚴侯年紀很輕,世子尚且年幼,若想 動搖根本,自然是向侯爺本人下手,“是北嚴侯?” “不錯,”南宮星目光灼灼,道,“鷹大人察覺事態不對,經過若嫣找到了 我,我們三人商議之後,都認定天道的謀劃最終的目的,必定是北嚴侯。北嚴侯 衛戍邊關,刺殺他,比起刺殺其餘王侯可要容易得多。侯爺身邊的高手大半被稅 銀案引走,剩下那些之中本就有內奸存在,他一向倚重的仁莊離了田爺群龍無首, 根本幫不上忙。” 南宮星笑了笑,拍了拍大腿道:“只可惜,我運氣一向很好。這一票,終究 還是被我壓中。” “他們敗了?” “不錯,他們敗了。”南宮星摸出一塊令牌,笑道,“這一番苦鬥,還換了 這麼一塊牌牌,通行中北六州,我拿著也沒什麼用,諾,你拿去收下。” 聶陽拿過令牌,果然與鷹橫天的腰牌十分類似,他將令牌放在桌上,不解道 :“這東西給我做什麼?” 南宮星笑道:“因為從今日起,你就是三家並後的中原鏢局的人。做鏢 行生意,有這麼一塊令牌,絕不是件壞事。” 龍十九的確一直在打鏢局產業的意,她多半是想為將來與仇隋的生活留一 份基礎,而並非是為了天道,因為自從龍十九離開孔雀郡南下之後,那些行動也 半途而廢,甚至連被她抓去的許鵬,都偷偷摸摸逃了天猛鏢局。 如意樓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盛威、揚遠、浩然三家鏢局,迅速完成了整 兼併,並由如意樓注入多名高手,暫且代管著鏢局生意,只待聶陽去接手。 不過洗翎園的產業卻沒能搶下,最終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商號盤走,還不知會 有何變化。 看出聶陽提到鏢局時神色有些黯然,南宮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些事 不必擔心太多,龍江上那條船炸了沒多久,彭欣慈就被人悄無聲息的接走。這事, 包括你那下落不明的小舅子,我都已經一併告訴了董家姐妹,到現在已經過去二 十多天,即便有些傷心,也早就過去了。” 聶陽望著南宮星,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彷彿什麼都已做到,也什麼都已想到。 如果是他的話聶陽有些緊張的舔了舔發乾到嘴唇,問道:“南宮兄,我 想問問,月兒她” “她死了。死者已矣,你還是節哀的好。”南宮星斂去笑容,正色道,“江 湖長路漫漫,不可總是首從前,要多著眼將來,才是正經。就像你家當年的那 些往事,真相如何,對你已不是那麼重要,這一切,已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今後, 你應該開開心心的做你的總鏢頭,過一些常江湖人該過的日子。” 聶陽看了他一眼,苦笑道:“這就是我應該付給你的報酬?” 南宮星的眼裡又浮現出了溫暖的笑意,“是,這就是你該付的報酬。” 聶陽低下頭,輕輕歎了口氣,壓下心中的酸澀,試著甩去月兒留在他腦中的 倩影,念及此處,他突然想起了沈離秋,心中一驚,這才啊喲一聲,連忙道: “對了,東方漠。那枚蠟丸的事情,真是抱歉的很。這全是我的疏忽,南宮兄, 如果有什麼可以彌補的,你儘管開口,赴湯蹈火,我萬死不辭。” 南宮星擺了擺手,儘管四下並無他人,他仍壓低了聲音道:“大可不必。他 托你捎來蠟丸,本身就足夠告訴我情況了。說真的,此事能如此順利,聶兄你功 不可沒。只是你與凌絕世哪一段露水姻緣,可比我預料的早了許多。” “你預料的?”聶陽著實吃了一驚,不過看南宮星對待此事極為極密, 不由得也降低了嗓音。 “嗯。”南宮星似乎有些傷感,唇角浮現一絲苦笑,道,“這事不光我知道, 東方師叔,也已早就知道了。只不過如何成就你們的好事,頗讓他頭疼,我也想 不出什麼好法子。畢竟你們兩個若是知道一些內情,難保便會漏了破綻,前功盡 棄。” “這事本該繼續保密下去,不過我擔心你太過多情,跑去接凌絕世,那就大 大不妙了。”南宮星手指輕敲桌面,道,“你若不是機緣巧學了幽冥九轉功, 這事本不該讓你捲入太深。” 聶陽隱約猜到一些,不禁顫聲道:“這難道都是為了天道?” 南宮星面色凝重,望著他道:“我們與天道已經鬥了將近十年,雖然互有勝 負,論起損傷,終究還是他們大些。可直到如今,他們的後手依舊層出不窮,而 他們一直隱藏在幕後的那位人,更是連身份都未曾暴露半分。” “一點也不清楚麼?”聶陽暗暗心驚,看來白繼羽所說的事,竟沒有半分誇 大。 “所有的猜測,都建於這些年來天道的所作所為上,毫無疑問,天道此次卷 土重來,決不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江湖正道暗地結盟,只為不讓狼魂威脅武林秩 序。一次次爭鬥下來,我們推測,天道幕後那人的身份,不外乎以下幾種。”南 宮星緩緩道,“江湖巨惡,封疆之,前朝餘孽,蕭牆內府。” “無論哪種,想要真正探明都並非易事,”南宮星頗為感歎般道,“幸好, 還有東方師叔這樣的人在。” “可沈離秋她”若真的有這樣一層內情,沈離秋豈不是要壞了大事, “還是說她也知道?” “她知道。”南宮星淡淡道,“昔年幽靈山莊一役,陸大俠被劍神捉姦在床, 狼狽逃竄,那性命之憂沒有半分作假,只因追殺的人說過,如果追上,他真的會 下手。沈離秋也是如此,她是真的去殺東方漠,也只有如此,才不會被天道懷疑。” “不過”南宮星站起身,依舊是輕輕的拍了拍聶陽的肩頭,“這些都和 你沒什麼關係。你一直都活得太累,也該是你好好輕鬆一下的時候了。”看聶陽 開口想要說話,他又打斷道,“放心,真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絕不會同你客 氣。中原鏢局如果運轉順利,覆蓋整個中北六州,甚至與仁莊一起成為北嚴侯的 臂膀助力,也不是一件難事。你應該懂得,這對我們有多重要。” 聶陽抬眼望著南宮星,良久之後,才略顯沉重的點了點頭。 南宮星笑了起來,他坐座位,道:“正事就聊到這兒吧。我這裡有樣東西, 留在我這兒也沒什麼用處,不如,我再和你做個交易。如何?” 聶陽看南宮星從懷中掏出一個皮封方夾,跟著小心翼翼從裡面掏出兩張薄紙, 遞到他手上,他低頭一看,儘是些深奧艱澀的口訣,配著兩張打坐圖譜,疑惑道 :“這是什麼?” 南宮星微笑道:“這是明玉功的殘頁,我想,整個武林中,大概也只能找到 這麼多。我大致看了看,這兩頁也許不能幫你提升什麼修為,但你研習通透之後, 至少可以自行調息恢復真氣,運氣衝穴也不是全無可能。” 雖然僅僅是多了兩項用處,但有這兩頁殘本在手,至少一切都有了開始的可 能,聶陽心知寶貴,立刻小心接過,收進懷中,問道:“南宮兄,你要用這 麼貴重的東西,和我交易什麼?” 南宮星淡淡道:“一紙婚約。” 他轉臉望著聶陽驚愕的神情,微笑道:“莫要忘了,你本就和南宮家有一紙 婚約。” “可是南宮盼她”聶陽眉心微皺,畢竟他身邊的一眾紅顏本就不過 堪堪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他實在不想突兀的將其打破。 “婚約是南宮家與聶家,南宮盼不在,南宮家可還有其他女子。”南宮星笑 吟吟的望著他,語氣卻極為堅持。 “我該怎麼跟她們說?”聶陽露出為難的苦笑,反問道。 南宮星搖了搖頭,微笑道:“她們都已知道。而且,你的正妻董氏,也已經 點頭,田芊芊那邊我已寫信過去,雲姑娘走前與柳姑娘商量過,她們三人連上我 這位堂妹,可以一併舉行婚禮。既是如夫人,一切也不必大操大辦,等你去後 迎來雲、田二位姑娘,再擇日舉行即可。” “她們都同意了?”聶陽有些不信,忍不住追問一句。 南宮星拍了拍手,道:“你身邊都是些通情達理的好姑娘,不信,你就親口 問問你妻子吧。” “小陽子!”顯然董詩詩已在外面等了好一陣,一被丫鬟帶來,便絲毫不顧 形象的提起裙擺飛奔過來,一頭紮在他懷裡,還沒說話,眼圈就紅了大半,蜜潤 小手一把拉起他左掌,心疼至極的盯著那截斷指,語氣登時便有些哽咽,“你的 手都都怪我,將來要是找到他,我我一定狠狠打他一頓。” 聶陽摟住嬌妻在懷,向南宮星投了一個疑惑的眼神,也不知這位樓是如何 對董家姐妹敘說的事情經過。 南宮星用眼色示意他不要多問,口中笑道:“聶兄,不妨礙你與夫人,我去 外面廊等你。婚約的事,記得給我一個話。” 南宮星出去之後,董詩詩便七嘴八舌問了起來,不過所問之事儘是他離開順 峰鎮後,可見此前的部分,確實已被小心仔細的填補過。 最後,漫長瑣碎的談話,結束在一個久別重逢的親吻之中,大概也只有這個 對婦道統統都是臨時抱佛腳的董詩詩,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這樣激烈的親住他的 嘴。 不過,的確令人心情愉快。 “詩詩,方才南宮樓說的婚約的事” 聶陽才抽了個空隙想要問起,就又被董詩詩柔軟的唇舌堵住,再也說不出話。 許久之後,董詩詩才面紅耳赤的倚在聶陽肩頭,軟軟的縮成一團,道:“小 陽子,南宮姑娘很可憐的,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他有些訝異的側頭,看著淚眼婆娑的董詩詩用複雜的神情望著他,還沒開 口詢問,就被她抬手摀住口唇,顫聲道:“什麼也別問我,看到她你自然會 明白。” 聶陽有些迷茫的跟著董詩詩走到門口,走進廊。 南宮星一直等在那裡,見他們出來,便彬彬有禮的在前面領路,口中微笑道 :“聶兄,見面之前,有些情況,我還是該讓你提前知曉的好。” “南宮兄但說無妨。” “我這位堂妹,原本並不擔憂嫁人之事,生的也算花容月貌,只是不久之前, 她外出辦事之時,不巧遇上了極為惡毒的歹人。” “那人存心讓她痛苦。具體的過程,我就不細說了。我只能說,她做為一個 女人,失去了很多。她無法成為孩子的母親,很可能一輩子也無法獨自行走,她 身上的傷疤,恐怕會嚇退大部分男人。實際上,若不是有一枚‘九死一生’保她 活著到達這裡,又正巧趕上我那華姨娘在此做客,她那條命,是絕撿不來的。” 南宮星停下話頭,扭頭望了聶陽一眼,似是想看他有什麼想說。 他緊緊握著董詩詩的手,眼中已盈滿了熱淚,他咬了咬牙,顫聲問道:“南 宮兄,不知我那未過門的妻子,叫做什麼名字。” 南宮星看著他,面上又露出了溫暖的微笑。 “她叫素娥。南宮素娥。” 前方的屋門吱呀一聲打開,董清清帶著略顯憂傷的微笑,推著一張木輪椅緩 緩走了出來。 看著輪椅上那張憔悴清秀的面容,聶陽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淚水奪眶而出。 跟著,他大步走了過去,緊緊抱住了輪椅上纖瘦的身子。 艷陽垂廊,熾熱的金光,將兩人漸漸耀為一體,再也沒有一絲空隙 是年八月,聶陽北歸中原鏢局,正式接任總鏢頭一職。 九月,以次妻之禮迎入田芊芊、雲盼情、南宮素娥三女。同月下旬,雲盼情 接掌月錦三鏢旗之一。 柳婷與趙雨淨共居別院,次年產下一子後,兩人一起移居佛堂,與董清清相 伴,此後三人終其一生,除了臨盆之際需人照顧的短短數月外,均未再搬聶府。 綠兒陰虧甚重,董清清盡心調理仍未能將其養,和趙雨淨、南宮素娥三人, 一直未能留下後嗣。 此後十餘年間,中原鏢局蒸蒸日上,一躍成為中北六州不可小覷的江湖勢力 之一,直至雲盼情誕下次女時遭了血崩,元氣大傷不得不金盆洗手,同年又有數 名鏢頭捲入奇詭事件丟了性命,這才由盛轉衰。 日耀九天,難滅萬物之影。 江湖恩怨,盡逐奔走之形。 終曲·殘韻 擦了擦額上的細密汗珠,田生支起身子,動了動酸痛的腰,把手上的枯柴小 心翼翼的放在背後。 對於不到九歲的她來說,不被柴垛壓倒瘦小的身軀,已是極為不易。可她還 想再多撿些,她撿的多了,娘就能省些力氣,咳得也不會那麼難受。 田生是她的小名,按說,她這樣的山村丫頭,有個姓,有個奶名,也就夠了。 可娘不肯,每次遇到有點墨水的先生,糾纏著非要人家給起個好聽的大名。 不過,直到今天,田生依然沒有大名,只有個姓,聶。 三個耳朵那個聶。 沒有先生肯給田生起名,倒不是因為田生是個不需要大名的山村女娃,而是 因為田生的娘沒有成過親。田生,也從沒見過自己的爹。 她懂事得很早,即使娘從來不肯詳說,她也從別人的流言蜚語中大致知道了 一些。 娘才和人訂了親事,肚子就大了。夫家堵在家門罵了一晌,氣死了娘的爺爺。 田生的外公和舅舅很生氣,把娘趕出了家門。挺著肚子的娘,就開始了顛沛 流離的生活。 幫一家的老爺鋤地時,娘生下了她,隨口起了個田生的名,便一直叫到了現 在。 被人罵野種的時候,田生奶聲奶氣的問過爹的事情。娘只告訴她,她的爹爹 姓聶。叫什麼,娘也不知道。那時候,娘還能微笑著跟她說,等她長大了,娘就 帶她一起去找爹。 娘說知道該怎麼找,爹當年給娘留了信物,一個用一兩銀票仔細裹著的小 小蠟丸,蠟丸上頭刻著娘看不懂的小字,和爹的姓氏,娘不敢打開,只是小心收 著。 要不是小時候的田生哪裡都需要用錢,看娘盯著那蠟丸的眼神,恐怕那張一 兩的銀票是怎麼也不肯花的。 後來,田生就很少再見到娘笑了。 娘的身體越來越差,每一次搬家,看上去就衰弱瘦削幾分,每次看到娘強撐 著身子維持家裡的開支,田生就從心底痛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快點長大。 其實,不必長大也可以賺銀子。 就在今年年初,一個大叔偷偷拽著田生去了林子裡沒什麼去的地方,說只要 她乖乖聽話,就給她一弔錢。 田生高興的眼睛都亮了,瘦小的脖子幾乎被點頭晃斷。 田生聽那個大叔的話,脫了褲子,脫了褲衩,躺在一大片壓倒的草上,那吊 錢被她死死攥在手裡。 大叔趴在她身上,往她屁股中間胡亂撞著,她不懂,就乖乖的躺著。 之後那大叔氣呼呼的挪下去,張開熱烘烘的嘴舔她撒尿的地方。她還是不懂, 就是被舔的有些肉酸,有點想尿。 再然後,娘就出現了,她第一次見娘生那麼大的氣,眼睛紅了,頭髮也散了, 如果那大叔躲得慢,那一鋤頭可能就不會砸在樹上了。 那弔錢被娘奪下來,哭喊著扔到了落荒而逃的大叔背上。 家後,田生先被痛打了一頓,跟著被娘摟在懷裡,聽娘嚎啕大哭了一天, 那天晚上,就是娘第一次咳血,咳的粗布床單,染出一大片紅。 她再也不敢想那樣賺銀子的事,只是老老實實的聽娘的話,在離家不遠的地 方撿柴。 但那個地方還是沒住下去,沒幾天,田生家的事情就鬧得滿村都知道,路過 的女人們眼裡全是鄙夷,樹下頭乘涼的漢子,不老實的眼睛一逮著機會,就往娘 身上滴溜溜的亂轉。 她們只好又一次搬家,又一次動用本就所剩無幾的積蓄。 背著大大的包袱,走著黑漆漆的夜路,田生牽著娘的手,一直走著。她聽得 見,娘在哭。 搬家這麼多次,娘歎了無數次的氣,只有這一次,一直在不停地哭。 所以從搬來開始,她就拚命地拾柴,撿牛糞,往大人也不敢去的後山跑,只 為運氣好時能摘到的蘑菇。要不是都說再深的地方有吃人的妖怪,她一定連那陰 森潮濕的山谷,也下去探遍。 早上出門,左眼皮就一直跳,田生挺高興,想著是不是能找到幾株值錢的草 藥,多換幾個銅,可轉了小半個山頭,背後越壘越高的,還是只有柴火而已。 再繞就到了其他村婦洗衣服的小溪,她不願過去聽人嚼自家的舌根,背後的 東西也確實不能再多,性轉身往家走去。 為了不與村人碰面,田生沒走那條踩出來的羊腸小道,而是放下了捲起的褲 腿,趟著野草灌木隔開幾丈遠往家走去。 走了沒多久,就聽到幾個大嗓門遠遠聊著什麼越走越近,應該準備去溪邊洗 衣的村婦。 田生沒興趣聽她們亂扯,把肩上的籐條往裡攏了攏,反手取下一根木柴開路, 加快了腳步。 她生下來手腕就比普通孩子靈活許多,娘總擔心她是不是關節少了骨頭,花 錢請大夫看過,都說沒事,才稍微安下心來。平時不覺得方便,這會兒揮起木柴, 倒是格外順手。 林間蟲鳴鳥語,自然蓋不過鄉野鄙婦的粗亮嗓門,田生不想聽,仍有話音硬 是飄進耳朵裡。 “不用干的這麼絕吧?那娘兒倆無依無靠的,還能搬去哪兒啊。她家的丫頭 整日連口飯都吃不飽,還累死累活的滿山跑,挺不容易的。” “那也不能髒了咱們村兒啊。” “就是,只不過是讓她搬家,又不是要把她浸豬籠,有什麼絕的。” “要怪就怪她孩子爹,搞大了肚子就連個影子都不見咯,丟她一個婦道人家 拖著娃娃,受人數落不說,還窮的要命,看那病怏怏的模樣,保不準下一次就病 死在田頭了。” “趕緊讓她搬吧,死在咱們這兒,忒晦氣。” “她人其實挺好的” “好個屁,找野男人生了個野種,就是個騷婊子。再讓她多待個把月,非把 你家老趙勾到她屁股後頭不可。” “就是可憐她娘兒倆,唉。” “這不賴咱們心腸硬,她要是好好的一家三口搬來,還能有這樣的事嘛?” “聽孩兒爹說,他們說完走的時候,她坐在桌子旁邊眼睛直愣愣的,看著明 明想哭,可就是一點眼淚沒掉,手上攥著個破蠟丸子,可別是失心瘋了吧?” “啊喲那可得趕緊洗完衣服去把我家的老二老三叫家,別往她家那 邊去了” 聲音越走越遠,漸漸聽不清了。可聽清的這些,已經足夠。 看來又要搬家了。田生眨了眨眼,歎了口氣,把背上的柴火穩了穩,邁 開了步子。 心裡確實不痛快,但田生不哭,這地方她還沒呆多久,沒什麼感情,而且, 她要是哭,娘看見了會難受。 她不想看見娘難受,這世上,再沒什麼比娘重要。 遠遠地,田生就看見家裡的屋門沒關,不知道是不是娘已經開始收拾起了家 什。 走近了,她突然覺得不對。破破爛爛的籬笆牆裡,怎麼會這麼安靜?她的耳 朵一向好使,以現在的距離,屋裡頭就算只是有人坐著喘氣,她也能聽到點動靜。 田生戰戰兢兢的把柴火放在牆角,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走向屋門。 然後,她就看到了她的娘靜靜的低著頭,雙眼突起,微分的嘴唇中,吐 出一截青紫的舌尖。 屋子很舊,也很破,房梁不知道是不是撐不住一個成年女子的體重,向下陷 了一截,讓田生的娘,腳尖離地只有幾寸,幾寸而已。 只不過這幾寸,卻是陰陽相隔的距離。 田生的目光一寸寸的往下挪,最後停在娘的腳下,那裡掉著一顆蠟丸,屬於 那個她只知道姓,也從來沒見過的爹爹。 手腳發冷,渾身的血液彷彿被一下子抽空,田生想尖叫,可發抖的下巴根本 打不開嘴,她想轉頭跑開,卻不知道該跑去哪裡,該去叫誰幫忙。 這諾大的人世間,竟找不到除了娘以外的,任何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水光盈滿了田生帶著幾分稚氣的眼睛,她咬緊了下唇,抬起黑瘦的胳膊用力 擦了擦,那幾分稚氣,連著那些眼淚一併消失。 田生撿起那顆蠟丸,小心的收進懷裡。她走到娘的屍身前,伸出細細的胳膊, 想把娘托起來,從那環成一圈的褲帶裡解放出來。可娘變得比平時生病沉得多, 她折騰出了一身大汗,娘依然懸在房樑上,靜靜的,一聲不吭。 一個路過的村民可能是好奇屋裡的響動,遠遠隔著籬笆往裡看了一眼,跟著 倒抽了一口涼氣,尖叫著跑掉。 片刻後,這間簡陋的屋子便被村民們團團圍住。 “天哪,她怎麼就想不開了。人活著,比什麼不強?” “丟下田生這麼個孩子,以後她可要怎麼活喲。” “真是的,有什麼不可以好好商量嘛,鄉里鄉親的,誰能真把人往死路上逼 麼。” 七嘴八舌的話音中,幾個漢子皺著眉上來幫忙放下了屍身。 胳膊腿都已經僵硬,娘已經死透,成了不會說不會笑不會咳嗽的屍體。田生 呆呆地望著娘,突然覺得身後那些聲音無比刺耳。 他們的同情都是假的,他們早上才來逼娘搬家。 就因為,娘有她這個野種。 “滾!你們都滾!我才不用你們假好心!”無邊的怨恨化成尖銳的怒吼,她 揮舞著瘦小的胳膊,木棍像把劍,在空中胡亂的揮舞。 人群罵罵咧咧的散去,被她用木棍打中的那個漢子臨走前衝了來,狠狠地 給了她一腳。 她被踹的摔倒在地,正躺在娘的身邊。 棍子咕嚕嚕滾的老遠,田生沒有去撿,也沒有起來,她就那麼躺在娘的身邊, 和平時在床上一樣,轉過身,摟住了娘已經發冷的身子。 日落西山,外面的世界,漸漸被清冷的月光籠罩。 田生一動不動,她身上黑黝黝的肌膚,竟也有些發青。 一個極輕的腳步聲緩緩走近,踏入屋門。 田生扭頭看了一眼,進來的是個女人,臉被白紗擋住,辨不清相貌如何,但 光看身上的綢緞衣裳,便不是這村子裡的人穿的起的。 那女人的身段苗條修長,走路的姿勢也很好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少了 一隻胳膊,她的右肩下,只有一根空蕩蕩的袖管。 田生看了那女人一眼,沒問什麼,就接著扭過了頭,摟住了娘。這人是誰, 本就和她沒什麼關係。 那女人顯然並不這麼想,她緩緩走到田生的身邊,低頭看著田生的娘,輕輕 歎了口氣,道:“沒想到,我還是晚了一步,沒有及時找到你們母女。” 女人的聲音低啞而輕柔,充滿了一種奇異的魅力,和濃厚的親切感。 田生這才坐起來,歪著頭,看著面紗後那女人似乎佈滿刀疤的猙獰面孔,心 裡不知為何無比平靜,一點也不覺得害怕,“你是誰?” “我是你爹的對頭。”平平淡淡的七個字,卻像七道炸雷,劈在田生的心尖, 連隨後的話,她都沒怎麼仔細去聽,“一年前我才知道有你這麼個人,你們母女 一直搬家,真是叫我好找。” 爹?這個一直盤繞在心頭的稱呼從未如此清晰過,這個害了她娘一生的男人, 頭一次在她面前現出了蹤跡,卻恰恰是在娘死後。 “我爹是誰?”田生咬著牙,一字字的問道。娘身上的冰冷,讓她此刻 的身體變得火熱。 “你不知道?”那女人略感訝異的反問,跟著輕笑了兩聲,道,“也對,你 們母女若是知道,也不至於過著這樣的日子。你爹一手掌控著中原鏢局,家大業 大兒女滿堂,前些日子為了家裡的如夫人,往龍江修堤出手便捐了一萬兩銀子, 你們找上門去相認,起碼也能衣食無虞。” 田生站起來,脊樑挺得筆直,她握緊拳頭,語音絲毫不見稚氣,盈滿了克制 不住的濃重憤恨,“我只知道,他姓聶。” 那女人拂了拂裙擺的浮塵,淡淡道:“他是我的仇家,我如今的境況,便是 拜他所賜。我來找你,只是想知道,你和我,是否有站在一條路上的可能。” 田生的臉頰不斷地抽搐,漆黑的眼瞳裡,一小簇火苗越跳越大,越跳越旺。 那女人柔聲道:“我和他雖是對頭,卻也不至於為難你這孤苦伶丁的孩子。 你要是想去親認父,我也幫你。只盼你將來長大成人後,不要忘了你娘今天的 遭遇。” “我不去找他。”田生抬起頭,堅定地說道,“他不是我爹,他是害死 我娘的兇手!兇手!該死的兇手!” 面紗後的雙眸變得銳利起來,那女人拉起田生的手,柔聲道:“你想為你娘 報仇,對不對?” 田生重重點了點頭,她還不太清楚報仇究竟是怎麼事,但她知道,她絕不 想讓害她娘變成今天這副模樣的男人好過。 “你若是下定決心,今晚便跟我走。過後自然會有人來收斂你娘的遺骨。你 先跟我去取一隻姓董的畜生,他雖被我藏起來弄得半死不活,但剩下那半條命和 一身功力,將來必定還能幫到你不少。我會親自教你很多本事,只要你記得此刻 的恨,你就會比任何人都強大。尤其,是你的爹爹。” 充滿魅力的聲音彷彿夢境傳來的迷咒,把田生眼底的怒火瞬間點燃成烈焰, 接著,又在無窮的恨意中凝結成冰,化成沒有溫度的兩泓深潭。 她邁開小小的腳,低聲道:“好,我跟你走。” “願意的話,你也可以叫我師父。我上一個徒,最後成了你爹的小妾,我 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 “我一定不會的,師父,你能幫我再起一個名字麼?” “你想姓什麼?” “三個耳朵,我一個也不想要,師父,我想隨你的姓。” “呵你我,果然有緣呢。你師父我姓的是龍。我沒了女兒,你沒了娘, 以後你我兩人,便相依為命吧。” “嗯,師父。我以後就只有師父了。” “我的女兒叫影香,影子的影,花香的香。你若是不嫌棄,師父便也這樣叫 你好麼?” “好,師父,我就叫龍影香。今後,我就是師父的女兒。” 一高一矮的兩個人,牢牢地牽著彼此的手,逆著月光,走向更加黑暗的山林 之中。 她們的身後,兩道影子被拖得很長,很長,漸漸地,融進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善惡追人。 如影逐形。 不可得離。 罪福之事。 亦皆如是。 (全文完)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