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 《心獸h》 正文 【心獸】 作者:臨河煙 27//8 字數:2699 「哼。」看著對面不遠處的招攬客人的鶯歌燕語,克麗絲冷哼了聲。 少女看了眼手機,屏幕的最上角:257年6月2日,下午6點。 這座城市的紅燈在黑夜中開始慢慢甦醒,艷情的桃色招牌光燈在店頭亮起 ,在太陽還沒完全落下的最後的餘輝一起交相呼應,克麗絲恍然覺得:艷色和晚 霞的紅光,宛若滲血般淹沒了整個城市。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雖說無所謂,反正,自己總是要往著這些壞兆頭的地方奔去。 因為,自己是獵人。 敵人很強,所以,自己要更強。 現在是公元257年,距離傳說中的聖子釘上十字架已經過去了257 年。 第一次世界大戰,起於94年7月28日,終結於98年月 日。 第二次世界大戰,起於939年9月日,終於945年9月2日。 世界和烈焰中燃燒,在強硬的戰靴下顫抖。以往,十字軍東征、遊牧的進擊 、蒙古的長子西征、漫遊於列國的浩蕩起義,在歷史的書頁上染滿鮮血,然而從 沒有哪一次這樣,以如此強大、爆裂的形式體現。 兩次戰爭的規模,超越了以往戰爭的全部。除了邊陲世界,無論歐洲還是亞 洲、乃至於大洋洲,人們因為同一個目標而廝殺。而且兩者在僅僅半個世紀的時 間內發生。或許就是這樣恢宏壯闊的血肉獻祭後,門,開啟了。 從古以來,就有各種各樣的奇聞怪事發生,有些只是鄉民缺乏知識,將離奇 而罕見的自然現象與神秘掛鉤,而有些,確是來自於更原初的黑暗無疑。 而到了如今,雙方的力量在科技的發展下更進一步。黑暗的陣營當然同樣不 介意使用文明的槍火,正如同它們熱衷於在中世紀使用優秀性能的名劍堅鎧一樣 。當然,反過來說,獵人們也是一樣。 而且能夠在陽光下行走的人類,比起那些鬼鬼祟祟,只能如陰溝裡的老鼠一 樣遮掩著自己的對手,要來得光明正大許多。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必須將那鬼鬼祟祟的老鼠們從深溝底下揪出來才行。 然後,無論是神聖的十字架,還是科技產物下的基因檢測儀、骨齡測試,都 能夠將那些異物們的嘴臉暴露無遺。 克麗絲掏出手機,當然不是僅僅為了看一眼時間那麼簡單。打開密碼保護後 ,年輕的獵人立刻進入到組織專用的APP之中。 這款APP軟件界面和常的商務軟件看上去並沒有多大別,裡面的內容 可確是非同常。 克麗絲默然地看著一天的統計。獵人組織從當地警局裡掏出的資料顯示 ,在這個城市,又有十幾人失蹤。 這不是一個小數字,或許,那幾個人只是喝醉了酒,在路邊躺倒了無人問計 ,也可能只是玩性發作,不通知家人就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玩樂。但是,一個城 市,在數年的時間裡都是保持著近乎同樣的失蹤率,而且相當部分的人員,在親 屬或者同事報警之後,確實再也沒有出現在人們的視野內。他們就好像是雨滴融 入了河流般,就這樣無影無蹤了。 不談那些可能沒有報警的更多的無辜者,僅僅按照這散漫的警局的數據,這 個城市的非正常失蹤的人口已經高達三萬了。如果全部用來血祭,已經足夠誕生 一個高階惡魔,抑或者是若干個相對低階的妖魔了。 不止如此,匈牙利、羅馬尼亞、保加利亞、塞爾維亞,在東歐的這一系列界 連的國家中,其他的若干個城市也有著近乎同樣的事情發生。 這也正是克麗絲來到這裡的原因。 當然,前來的調查員不止一個,然而遠遠不夠,要監控這個萬級人口的城 市,考慮到它還是一個邊境城市,流動人口極多。想要大致監控,按計算至少要 上千名正規獵人。 而且,那剩餘的5座猶如六芒星的基點般的城市,每座同樣需要等量乃至更 多的正規人員。 何況,現在早已經不是法獵巫的中世紀了。哪怕是組織隱秘地和世界各大 國保持良好的關係,竭盡全力地恪守中立立場。然而獲得的支持終究有限。如同 古老的時代調動整個城市的兵力只為抓捕那一線的可能性,在這個現代會再也 不可能重現了。 而且暗地的非法殺戮同樣不被政府所喜。 幾經爭取,組織在對政府的協作也最多是能夠一定程度上調閱檔案記錄,同 時可以在不妨礙秩序的情況下調用警察人員來協助封鎖那些駭人聽聞的現場。僅 此而已了。甚至連法的持有槍支的權力也沒有獲得。 所以,克麗絲是以背包旅遊客身份的法入境者,但是,卻是個攜帶危險品 的非法人員,而且也並沒有意思要準備在警察機關進行備案。 因為很諷刺的是,在政府方對獵人們嚴苛的規定的背後,這個邊境城市,地 下槍支、毒品卻是交易頻繁,見不得光的黑市比比皆是。然而那些理應擔負重責 的官僚們對此視而不見。無疑,那些陰溝的老鼠們在每個月的清點完當月的利潤 後,一定不會忘記在每位值得賄賂的警官的荷包裡放上足夠的謝禮。 在克麗絲看來,這裡的陽光可並不怎麼好,要執行起殘酷的處刑的話,普通 的愚人或許比起那些吸血鬼們來說更為難纏。 組織的判斷同樣如此。 明面上,在這個城市,備案進入的獵人僅僅6人。實際上,據克麗絲所知 ,像自己這樣的β極獵人就至少有數十人,而傳說裡的α級大師的也有數人之多 。而且和自己一樣,都是些非法持械分子。 克麗絲的手指接著下劃,很快進入另一份報告。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男人的體檢報告。男人的名字平凡無奇,他是一個法國人 ,因為一些商業上的來往而來到這個地方出差,當然,這趟旅行在這個經濟全球 化的時代並不離奇。生意很快就談成了。然而在國後,這個可憐的商人就出現 了嚴重的嗜睡、貧血、畏光的症狀,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去醫院求治療。不得 不說,在法蘭西、英格蘭這樣的老牌發達國家,獵人的組織要來得舒坦多了,資 源脈絡也分佈到各行各業,恰巧,商人所去的醫院和獵人們有著長期良好的互動 作。 通過驗血,獵人的藥劑師們立即發現了男人體內那殘存的少許活性□ 這種東西在其他吸血鬼的尖牙裡也時有提取。當然,劑量並不大,並不足以讓 這個倒霉人變成食屍鬼,至於吸血鬼,所有人都知道,一隻真正的吸血鬼的轉化 是需要更古老的源血以及受害者本身屬於適當的受體才能完成的。可不是每個人 都有著成為吸血鬼的才能。 很快,他被治好了,但是這個信息被記錄到了獵人組織的電腦之中。 然後,克麗絲進入了下一份報告,那是一個捷克的旅遊客,他同樣是一個進 入這個城市的不幸者。 新的信息再度被記錄。 類似的報告還有數份之多。考慮到沒有到獵人控制的醫院體檢的比例,這 個數字已經足夠駭人聽聞的了。 不止如此,這片東歐地還是臭名昭著的中東、東歐地的人體器官、性奴 、勞工的集散地,自願出賣身體的、被蛇口從家鄉誘騙過來的,數不勝數的流動 人口在這裡聚集。 而女孩眼前的這個中檔次的紅燈,則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域。 今天,是女孩來到這個地方的第五天。 前面的四天,看上去平淡無奇。雖說一到夜晚有著不少看起來就很不法的交 易,然而,這無法看出跟黑暗生物的直接瓜葛。 克麗絲準備出擊得更加動些了。 當然,所有的獵人們都不是有勇無謀的笨蛋。畢竟要知道,就算是最孱弱的 吸血鬼,他的徒手的打擊也是能夠發出遠超常人的蠻力。至於那些活得更加久遠 而覺醒那邪惡的異能,或者在凡人時期就熱愛學習黑暗魔法的好學的吸血鬼,則 是更加難以用常理來估量的對手。 獵人們,不,在中世紀時代,獵人組織尚未建立。更準確的說,當時對抗異 族的力是教廷的審查官、遍佈國境的騎士領,奉之名的宗教法庭的法官、 教以及虔信的騎士團成員,憑借的也不完全是對上帝的虔誠(雖說這是對於維 持士氣和忠誠是至關重要的),和精神同樣重要的是銀製的長劍、箭矢、附 魔的盔甲,創造奇跡的聖言,驅散邪惡的聖光以及更加尊貴的聖人的遺物。 到了現代,同樣如此,只不過附魔的武器從弓弩、長矛變成了更加具有現代 氣息的槍彈,除此之外,對抗邪惡的智慧和勇氣,代代相傳。 在確定背包的東西準備齊整後,克麗絲掏出脖子上的十字架,溫柔的親吻了 下,隨後雙手握,將象徵著耶穌殉難的銀十字牢牢地握在掌間,跪下身輕聲地 禱告著,直到黃昏逝去,更深的黑夜到來,夜生活開始真正沸騰的時候,少女才 站起身來,換上了一身輕便的外套出門了。 目標,是紅燈裡一個以頹廢、朋克為題的酒吧。雖說也很想直接深 入紅燈的妓院打探消息,然而克麗絲在同行報告以及類似的情報裡知道,像這 樣的地,哪怕是流鶯也有著來自黑勢力的大小頭目管理,貿貿然進去,只能造 成不必要的衝突,而和不清楚情況的凡人們的衝突,正是獵人們最討厭的。 幾千米的距離,對於一個β級的獵人來說,輕而易舉,而且少女也非常 樂意在富有人煙的地方行走。 目標處的大門被惡趣味地漆成了紅黑相間的色彩,以純黑色為基準的背景上 ,無數條像是褪色的血液般的紅褐色的線條刻畫出一個六芒星的圖案。不過在具 備神秘學知識的女獵人的眼裡,這個圖案,並沒有蘊藏任何力量,而且粗陋得毫 無品味。 門邊的巨大廣告招牌裡,倒是和其他的酒吧一樣規規矩矩地用簡單易懂的文 字描述著自己的介紹,以及用更顯眼的字符昭告著一個活動假面舞會。 在推開門之後,在隔音良好的屏障消失,立即就是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 ,舞台上的樂隊班子激情十足地發出一陣陣足可以稱得上是噪音的狂暴重金屬搖 滾樂。在舞廳裡不住旋轉發出眩目光彩的亮燈,場內時明時暗,明亮的極點簡直 像是在場內炸起了一顆閃光彈,而昏暗的時候則乾脆是伸手不見五指。這種誇張 的亮度調節,更是在這噪聲污染之後,增添了稱作視覺污染的東西。 而台下已經有若幹道人影在順著這高昂的氣氛誇張地舞動著身子,一副嗨爆 了的樣子。 老實說,從北美域調來的克麗絲本人對抗東歐的本土吸血鬼的經驗寥寥無 幾,但是根據過往幾千年的冗長的記錄來看,恐怕吸血鬼們也很難喜歡這種氛圍 。畢竟古老的吸血鬼們往往自詡為高貴的黑夜貴族,事實上,確實相當部分的吸 血鬼,在還是人類的時候就真的是貴族。而擁有著漫長歲月的貴族們自然崇尚優 雅,看不上這些鄉巴佬才玩的玩意兒。考慮到這塊舊大陸應該比起北美的新大陸 要殘留下更多的舊時代的氣息,相信以壽命漫長著稱的血族們也理所應當低比起 他們新世界的兄們來說要來得更保守些。 至於可能更加衝動的年輕的吸血鬼們,則理應是按照規矩被他的尊長們所嚴 格管束,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出來的。而且年輕的一輩,缺乏力量。 而這,正是克麗絲所想要的戰場。 獵人們的力量可不止是自己啊,同樣不完全是依賴是貼身存放的裝備。更重 要的是,人類技術的精粹。和從誕生以來就不斷努力總結的經驗。 這家酒吧,理論上是克麗絲第一次踏進。然而,從另一個角度,克麗絲已經 無數次的觀摩了這家酒吧。 甚至在女孩剛從旅館出門的時候,克麗絲就知道這家酒吧的輪廓、空間通道 、明面上的工作人員、乃至於每一天的稅額。 這不是什麼超能力。 也可以說,人類的智慧凝聚成結晶,讓每一個人類都可以擁有的科技力量, 是遠勝過一切偉力加諸自身的大能力。 每一個人類的力量或許渺小,宛若塵土,但是一顆顆數不清的塵埃聚集起來 ,就是厚重無比的大地。 位於獵人基地總部的超級計算機「先知」,以遠超於人類的效率,如同巨鯨 般大口大口吞噬著路上游離的信息,並將它們組起來,以超越人類想像的繁 復過程將信息流變成簡單易懂的的足以供普通的獵人們查閱的資料。把這些可供 利用的營養物,無私地反饋給信息的每一個節點每個擁有權限的獵人們。 酒店的內部環境完全可以通過一個個曾經到此遊玩的遊客們拍攝後隨意地放 在個人的頁、推特、個人空間上的圖片,而酒店的輪廓則可以翻閱酒店在設計 階段時的施工實施圖紙來獲得、至於明面上的工作人員也可以通過納稅記錄、工 作登記等一系列手段窺得一斑。 這樣一來,實際上公共的域就可以不必排查了呢。畢竟,吸血鬼們的一個 重要的準則就是守密。雖說不同的吸血鬼派別對於這個原則的理解和執行方式完 全不同,例如說有的派別是以徹底隱匿著自己的方式遵守這個原則,有的則是更 肆無忌憚的出手,然後讓那些可能的洩露源永遠無法開口說話來完成這個準則。 而更深入的部分這家酒吧的外表是一棟4層高的建築物,這在這個紅燈 算得上是平凡無奇了。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施工的圖紙上有過地下四層的 記錄。不止如此,在不曾經過市政廳審批的時候,這家酒店還進行過非法的違建 。雖說使用了同樣不法的外國建工而導致無據可查。然而一度的停業和周邊人 的推特、臉書這樣的交工具上還是寥寥地對於這家鄰居的噪音擾民的行為進行 了吐槽還是暴露了違章挖掘的事實。而且從停業違建的時間和普通的工程進度來 看,或許在地底還有進行兩三層的擴建。 最要的是,或許當地早已和本地勢力同流污的警察局根本懶得過問,可 是呢,每年失蹤的外來人口裡,至少有分之三十的比率的人曾在這家酒店消費 ,這就值得玩味了。這樣龐大的數字,怎麼看也不像是偶然能夠簡單概括的呢。 克麗絲心裡憶著先前從組織中得到的種種信息,一邊不動聲色地坐到販酒 的吧檯上。 「一杯血腥瑪麗。」用著在北美學會的小痞子的散漫語氣,克麗絲用著放肆 的語調對著酒保點單。 酒吧點了點頭,精準的拿起吧檯上的各種純酒,以魔術般的手法飛快地讓酒 液在杯子裡搖曳著。 趁著酒保調酒的工夫,克麗絲湊近吧檯,指了指另外一邊的黑漆漆的大門, 用著看似不經意地語調問著:「嘿~聽說下面有很多樂子,是嗎?」 在這樣嘈雜浮躁的背景音下,酒保的聲音顯得異常的平穩柔和,就和他那雙 穩定如同魔術師的精巧手指一般:「當然,女士。舞會就要開始了,您準備好了 您的禮服和假面嗎?」 「哦,是嗎?這個小哥, 你們這麼大的party,難道都是要讓客人們 自帶裝扮的嗎?」克麗絲一邊笑嘻嘻的說著話,趁著酒保調製好酒液,將其擺到 自己的面前的時候,一邊花癡樣的趁勢對著酒保的手用力地摸了一下。 入手,很冰涼。 這可以用常理來解釋:例如說是觸摸了過多的調酒用的冰塊的結果之類的, 而且對方的手指很柔軟。但是克麗絲可以斷定,這皮膚不是人類該有的觸感 非人之物,確定敵方數量只 「當然不會,親愛的女士。我們精心地為所有的來客都準備過禮服,您可以 根據您的需求自由搭配,希望您能夠滿意,需要我為您帶路嗎?」酒保的聲音還 是那麼悅耳,並微妙地作出了一個紳士般的請的姿勢,不得不說,這和酒吧裡空 氣裡都膨脹得要爆出來的狂野氣息太不相符了。 「哈哈哈~」克麗絲大笑了起來,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女孩拍了拍背包,「為什麼不呢?」 背包沉甸甸的,充滿了令人安心的重量。 酒保站起身來,對著身邊的同事低聲說了幾句後,便離開吧檯,帶著克麗絲 朝著那重黑色大門走去。 「您看上去是生面孔呢,是從外國過來的嗎?」在繞過幾個順著搖滾瘋狂搖 擺自己身體的醉漢,酒保動推開那扇黑色大門,一邊隨意地搭著話。 「是呢,你們這的酒吧聽說很出名,非常有特色。」克麗絲也隨口應道。 某種意義上,女孩沒說錯,這家以黑魔術、陰森、狂野為題的酒吧確實是 在當地小有名氣,在旅遊推薦的站上也排行前列。 當然,這遠遠還不夠讓對方把自己設成目標,女孩決定再推波助瀾一把:「 本來在畢業之後我就該直接去柏林的,不過既然都來了,我就準備在這多玩幾天 。我家裡人可都還不知道我會來這裡呢。」 「哦,是嗎?!很榮幸您的光臨呢,像是大學畢業生直接做背包客出來實在 不多見呢,您也對黑魔術文化感興趣嗎」由於酒保在前面走路背對著克麗絲,女 孩無法瞧見男人的臉,不過從對方的說話內容來看,酒保已經明顯開始感興趣了 。 如果就這樣,一步步地走到這個會所的老那裡,倒也不錯。 克麗絲可並不是一個狂妄自大的獵手,恰恰相反,從年少開始就面對過多次 超自然敵手的少女哪怕是在獵人組織的內部也早已經稱得上是一位身經戰的戰 士了。而正是如此,女孩才比所有人都明白幾個道理:僅憑人力是無法和野獸肉 搏的,然而無論多麼凶殘的野獸,也終究可以被智慧所擊殺。作為黑暗生物的吸 血鬼無比強大,然而和強大的力量一樣突出的弱點,使得吸血鬼絕非不可戰勝。 最後,這樣一個會所,的確很不錯,營業額也足夠支撐血族在地下勢力的穩固。 然而按照一向的慣例,最多只會有第五、乃至第六世代的血族常駐鎮守。不入虎 穴焉得虎子。幾個低世代遠離源血直系的血族,以自己的力量來看,收拾它 們不在話下。 而且,早在踏入酒吧的那一刻起,少女已經啟動了內置在鞋子中的指示器。 從那開始的每一步,就如同是鉛筆在白紙上留下筆跡般的留下細微的不可見的足 印。只要戴上獵人們獨有的眼鏡就可以輕易地按圖驥。 在一路的看似輕鬆其實細想起來大有深意的閒聊後,克麗絲一副傻白甜的樣 子,一路地踏進酒保的語言陷阱,近乎於將自己虛構的一切的故事情節內容不經 意地向對方和盤托出。如果這家店有著所謂的下手標準的話,在虛擬的故事情節 中「孤立無援」的克麗絲無疑是理想的目標。 「女士,這裡就是更衣室了,請自行選擇您喜歡的面具吧。假面舞會的大廳 在出來後右手邊,您按照提示走下去就可以了。如果沒有其他要交代的話,我就 先出去了。」一直在前方帶路的酒保終於停下腳步,過頭對克麗絲微笑著示意 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存定見的錯覺,年輕的女獵人在男人的臉上看到了按耐不住 的期待和興奮。 「OK。」不過這正是預料中的情況,向著對方拋出個媚眼,克麗絲大步地 走進單獨的更衣室。 被開闢成更衣間的房間雖說小,然而可是貨真價實的房間,比起普通商場那 用來簡易更換衣物的小閣子要大上許多。入目之處,是兩排衣架,衣架上掛滿了 五顏六色的艷麗長袍,而除了大門這邊的牆壁,剩餘的三面牆壁上滿是面具,形 象各異。有來自東方的奇詭的能樂假面,也有著西方典型的令人生畏的惡魔形象 的面具,有樸實的只遮住半臉的簡約面紗,同樣也不乏被異色的寶石所佈滿的華 貴面具。 克麗絲打了個呼哨,從包裡掏出一個細小的紙包,小心翼翼地將小紙包裡面 的白色粉末給舔舐乾淨。接著居然像是興奮到了極點,開始手舞足蹈起來,嘴裡 也不住地喃喃自語。 看上去很像是一副典型的癮君子壞女孩的姿態。 這也正是克麗絲所要表現出來的。反正,躲在陰暗裡的吸血鬼們,不都是些 卑鄙下流地偷窺狂麼。 這裡有偷窺的攝影機,絕對有。 克麗絲倒並不畏懼被拍攝,因為很快,那些見不得光的生物就要死了。 在誰也看不到的地方,被薄薄的微閉著的眼皮底下掩護下,一絲金黃的異色 如神聖的火焰般在女孩淺色的瞳孔中燃起,在雙眸中蔓延、擴展。 從前的我是瞎的,如今我看得見。出自約翰福音第九章二十五節。 女孩嘴裡嚅囁的自語,也絕非毫無意義。引用自聖徒的話語,如同自我催眠 般的赦令飛速地解鎖著凡人的感官的束縛。 不止是眼睛,克麗絲開始深深地大口呼吸,如果在監視者的眼裡,這無疑又 是一個嗑藥嗑到嗨到極致以至於呼吸困難的表現。然而只有少女本人才知道。在 自己的感官裡,世界變了! 房間裡無味的空氣出現了不常的氣味這是在這幾天內整間房間裡的曾 經殘留過的味道。不同的活人的汗液氣味、皮鞋上的皮膠氣味、鞋底的泥土的氣 息、在這個房間裡服食過的非法藥劑的味道、女孩們身體上的香水的氣味、空氣 清新劑的清香以及哪怕是在最濃烈的香水味下,也無法掩蓋掉的腐朽屍臭味 這意味著就在不久前,這個房間裡曾被低級的食屍鬼蹣跚的漫步過。 耳朵也開始敏銳地捕捉到被常的聽覺無法注意的聲響。 在從喧鬧的一樓大廳下來之後,那扇黑色的故意漆成地獄大門的門戶雖然沒 有任何神秘的力量,卻將樓上的噪音良好的擋在外面。現在,在少女的耳中,聆 聽到的是輕柔雅致的小夜曲。人類的雙足在音樂的伴奏下順著節奏起舞,像是踩 著鼓點般在鋪著毛毯的地上輕輕地拍擊著。 常人們的竊竊私語也像是在脫口而出的瞬間便被無所不至的小精靈所捕獲, 順著無形的捷徑徑直地傳遞到克麗絲的耳中,然而女孩在仔細聆聽了片刻後,不 得不失望地放棄了。話語中傳來的話語飽含著各種信息,不乏有涉及到這座城市 陰暗污穢的罪惡一面,但是並沒有關於吸血鬼、食屍鬼的至邪內容。看來這層 域雖說私密,但是作為公共場所,陰暗生物們謹慎的習慣終究不會在這裡談論過 於底層的言論。 同樣的異變也在身體的內部發生著。獵人的身體在每一次的劇烈的呼吸中細 微地變化著,要完成這個變形,需要更多的氧氣。大口大口吸入的空氣在肺中和 血液溶解,混雜著藥劑在如巨大水泵般的心臟中被壓縮著湧遍全身。錘煉過的筋 肉微妙地調整著,肌肉在白皙的肌膚的包裹下緩慢地隆起,筋絡舒張著以承載更 多更強大的靈力的通行,骨骼也隨著全身的改變而緩慢地異變著,舌尖可以感覺 到口腔中的犬牙變得尖細銳利,而手指上的十根美麗修長的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 度變得愈發的堅固、修長,手臂、雙腿中的骨頭也微微的調動著,由潛意識操控 的神經開始直接和表層意識鏈接,女獵人開始覺得,現在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 每一快細小的肌肉都進入到大腦的精準的掌控下,能夠隨時根據自己的心意而自 如的運動起來。 呼吸的韻律和血液的脈動同調,循環往復的生命潮汐在心臟的舒張中湧遍全 身。每一份力量都不再被浪費,宛若屬靈在肉身中寄宿,生命的氣息在變身後也 彷彿超脫昇華,凝聚起來化作有質的實物如同魚龍般在女孩的體內遊走。 假如說,普通人對於自己身體的掌控能力是極弱,大腦只能通過潛意識對著 肌肉群下令,竭盡全力最多不過抬起和自身體重相若的物體。面對能夠被肉眼就 能夠看穿的攻擊卻往往因為恐懼和神經反應速度過低而只能束手無策地眼睜睜地 看著攻擊的到來,而在鋼筋混凝土的格子間中就像是被囚禁在籠子中的小鳥一樣 ,哪怕是房間裡最薄弱的木質大門不過一個指頭粗細,也能讓他們毫無辦法。 那麼經歷過嚴格的鍛煉的武術大師,則可以在有防護的情況下正面擊穿一堵 水泥磚牆,蓄力之後打碎常的大門,在複雜的環境中藉著掩護擊殺數名全副武 裝的現代化步兵。對於大師們而言,普通人的反應在他們的眼中和慢動作沒有任 何分別,借助著靈活的身形,極具爆發性的攻擊,再簡單地利用常人眼中的死角 ,那麼只要不被圍堵,哪怕是再多數量的普通人,也不比常訓練時的木人、沙 袋要難打多少。在他們的全力爆發之下,力斃奔馬也並非不可能。這就是一名武 術大師的破壞力。 然而,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黑暗世界的異種生物,接受的是來自受詛咒的源血。如果是剛剛被初擁過不 久的吸血鬼,確實是可以通過對付常人一樣的方式簡單的擊殺。然而隨著時間的 流逝,隨著人類的本質被非人的力量所侵蝕、同化,吸血鬼的那一面開始顯現, 他們開始畏懼陽光,恐懼一切那些曾經活人們賴以生存的事物。於此同時,怪異 到非人的力量開始在吸血鬼們的身上出現。 吸血鬼們從被初擁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活著,但也不曾死去。在歲月中,它們 更進一步的理解到蘊含在自己血液中的力量。獸性、神性、人形的交織讓這些受 詛咒者愈發狂野。雖說很打擊人,但是根據千年以來的記錄,不談技藝,任意一 只被初擁後經過年的吸血鬼的蠻力就足以和世間的任何一位大力士媲美。而談 到對於邪術的精通,考慮到吸血鬼們那漫長的壽命足以讓他們慢慢研修所有已知 的技巧,哪怕是放棄智慧,讓自己的身體如同失智的猛獸般隨著嗜血的慾望本能 追逐獵物,吸血鬼體內的源血也足以在漫長的時間中讓自己無師自通地領會到魔 法的施展。 它們,很危險! 與它們對抗,獵人們無疑是在刀刃上起舞。 在中世紀,獵巫者和審判官們竭盡全力地虔誠禱告,讓屬靈的氣息充滿肉身 。受過祝福的銀的武器發出森冷而神聖的氣息。 而在新的紀元,古老的傳承依舊在新一代獵人的身上延續。隨著克隆羊多莉 的誕生,牛胰島素的組構、基因解構技術,新的思潮同樣影響了獵人們。結著 古老煉金術和最尖端的基因科技的誕生物應運而生。這並不讓獵人中的保守義 者欣喜,然而,當一項技術展現了其可能的價值的時候,總有躍躍欲試的新銳人 士率先使用。 例如說,克麗絲手中的狼化藥劑。就是結著獵巫時代對於狼人的這種異類 的探,以及早已有之的對於精神同調的研究的產物。 當然,作為站在最前線的戰士,克麗絲並不需要像研究學者那樣懂得前因後 果,少女只需要知道一點:借助著這個藥劑,可以完全激發一個凡人的變狼幻想 症,而藥劑中象徵著狼形態的神秘物質,可以讓自己在一定時間內擁有不遜於傳 說中的狼人的實力。接著,運用「人子」的智慧,不受狼人應有的嗜血衝動的本 能的限制而將獸的力量淋漓盡致地爆發出來,誅殺黑暗中的敵人,這就夠了。 至於更深的底牌,那是克麗絲本人也不敢多加觸及的存在。 在吸入藥粉後的第三個分鐘後,女孩身體的痙攣停止了。 恢復平靜後的克麗絲走到鏡前,打量著變身後的自己。一切都是那麼正常。 唯一的變化,是自己那淺色的眼眸中出現的金黃色獸瞳,不過少女從進入酒 店的一開始就已經用獵人們專用的異色隱形眼鏡完美地遮掩了這一點。 手臂上白皙的肌膚依舊光滑動人,一點沒有出現筋肉變形的異樣。婀娜的身 材曲線前凸後翹,美腿修長渾圓,腰肢盈盈一握,完美的身材充滿著青春女孩該 有的充沛活力。這正是血族們偏愛的目標,如果是熟人的話,或許在仔細觀察之 下能夠看出克麗絲身形的微小變化,但是在慾望之下的普通吸血鬼,克麗絲並不 認為它們還存有這樣的高貴理性。 女孩滿意的點點頭,揚起手,擺出一個V字形的勝利手勢,隨後隨性地在牆 上選擇了一個樸素簡單的面具,大步地走了出去。 在房間的外面的牆壁邊,赫然有個專門標誌性的指示牌,順著指示一路下去 ,一個比起樓上的大廳大上數倍的廳堂展露在克麗絲面前。 當然,獵人女孩並沒有驚慌失措,在出發之前,做好功課的少女早就對這裡 的構造瞭然於胸。不只是這裡,連下面幾層的基本構造,少女也同樣知道得一清 二楚。 然而,如何不被懷疑的下去呢? 這才是少女作為獵手面臨的問題,雖說有著狼獸之力的狂野加持,再加上背 包裡的針對吸血鬼的特效武器。然而,克麗絲可不認為自己現在就強行闖關下去 ,在迅速的通過幾個已知的樓層後,在血族們自行擴展的新的地下巢穴裡會有什 麼優勢。 以有心算無心的迅疾斬首是一事,但是被異族的僕從團團圍住,被迫上演 「黑鷹墜落」式的狼狽而逃,則是另一事了。 不得不說,這一層的品位可要比上一層的金屬搖滾要好得多了。 整個室內縈繞著貝多芬的輕柔經典的琴聲,身著華麗的服飾,帶著假面的人 群在照明良好的大廳中翩翩起舞,每個人的動作都優雅、從容,一點看不出來這 是受到吸血鬼控制的黑色領域。 克麗絲看著這群人,一點沒有融入進去的意思。 女孩知道,如果自己穿過人群,那麼在大廳的盡頭,會有3個通道,順著中 間的那個直走十幾米,道路的盡頭將是下個地下層的入口。 如同是反向的鏡像般,後一個的地下層的入口則在進入的地下層入口的對面 ,等同是說要進入每一層的地下,就務必要穿過地層的整個域。 已知的地下層有4層,而未知的層數,則是如同未開啟戰爭迷霧的隱藏域 般神秘莫測。偷襲變得近乎不可能。 無奈之下,克麗絲只好下了舞場,在場下的眾人中找著舞伴搭著共舞,翼 圖找到能夠帶著自己繼續向下的契機。 假面可以掩住一個人的容顏。然而女孩子那妙曼美好的身材是怎麼也掩蓋不 住的。很快,女孩就變成了場中的焦點,好幾個男士都搶著排隊等著克麗絲的垂 青,不過在和幾個看似可疑的人共舞了幾曲後,女孩很快就判斷出了這群翩翩起 舞的人士中並沒有什麼黑暗的味道,最後以體力不支的理由隨便拒絕了剩餘的幾 人後,女孩到一邊的休息的沙發上,思考著接下來的方法。 不過,當克麗絲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從自己的背後傳來。女孩露出了笑容 ,獵手知道,進入的通行證恐怕到手了。 「女士,對這裡的舞會活動還滿意嗎?」不出所料,很快地,背後就傳來一 個溫柔的聲音。 克麗絲佯裝驚訝的樣子頭,和自己說話的果然是那個帶領自己的酒保。 克麗絲嘟起嘴,作出一臉無聊的表情:「太無趣了拉,本來以為所謂的假面 舞會有什麼好玩刺激的東西,想不到居然就是這樣跳跳舞,這跟你們的酒吧題 有什麼關係嘛?!說好的黑魔法、說好的黑暗陰森呢?第一層是那難聽得要死的 鬼叫鬼叫,第二層就是一聽就提不起勁來的垃圾鋼琴!哎!」 女孩這樣一副孩子氣的叫嚷並沒有讓酒保露出難堪的表情,恰恰相反,酒保 笑得更加慇勤了,男人欠了欠身,手掌抬在嘴邊作出一副神秘的表情:「如果想 要刺激的活動的話,下面倒是有,只不過在到那之前需要做一個小小的篩選 ,以確定您是否有進入的資格。」 對於酒保拖長語調故作神秘的樣子,少女也自然樂意陪他的套路走下去。 「哎,放心,我早就成年了,那麼就快帶我去吧。我打工了幾個月賺了點錢 ,費用方面不成問題。」克麗絲豪爽的拍了拍胸,一臉自信的樣子。 酒保看了看少女一眼,也就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帶路起來。 跟著對方一邊走著,克麗絲小心地豎起耳朵,看似大大咧咧地左顧右盼,一 副好奇心旺盛的少女的樣子。時不時地還偶爾偏離路線,這裡摸摸,那裡碰碰。 一路上,沿途的通道的景象盡收眼底,如果說前面幾層的公共域算是有著 商業用途的舞會場所,哪怕是常的遊客也能夠隨便進出。那麼在第四層之後, 防衛明顯嚴密了起來。 不僅僅是門前的守衛從和氣生財的侍應改成了膀大腰圓,滿面橫肉一看就不 好惹的壯漢。 更重要的是,在第四層之後,開始有了黑魔法的污穢氣息。 這家以著神秘文化、黑魔法作為賣點的酒店的前面四層裡的關於紋路符文的 繪製猶如是小孩子的信筆塗鴉。在稍微有點內行的行家眼裡都是可笑得錯漏出 ,毫無鑒賞的價值。 克麗絲不會黑魔法,但是作為一個獵人,久經訓練的身體對於那種邪惡氣息 有著近乎本能的厭惡。而狼化幻想對於感知的成倍提升更是讓被動反應的直覺強 化形成了如同預兆未來般的神奇能力。 所以女孩可以非常確定,從地下第一層到第四層,都是非常常的現實域, 沒有任何的古怪。 然而在那酒保對著守門的第四層的守衛做了個手勢後,被那推開的大門裡, 在門開啟的瞬間,彷彿是密封的瓶蓋被扭開,原本正常的環境立即變得扭曲,撲 面而來的令人作嘔的濃郁穢氣簡直無邊無際。 所幸女孩用絕大的意志克制,才讓臉色保持如常,沒有露出惹人懷疑的端倪 。 當然,在缺乏靈覺的凡人的眼裡,這地底第五層的入口和其他的幾道門一樣 ,普普通通。甚至非要說別的話,那就是前面幾層的大門都描繪著各色各樣的 天使、惡魔、蛇之類的神秘學的象徵物。而這道大門的門扉之上,僅用著非常簡 單、但是充滿了張力的手法描繪了一個閉著雙眼,雙掌握祈禱的蒼老修士的 圖案。看上去比起先前那華麗的圖像來說還遜色不少。 而等到親身踏入門之後,簡直像是一瞬間越過的人間和地獄的分界線,門的 這頭,是平靜安詳的現實世界,雖然有不完美,然而終究是被賜予人類的應許 之地。而這一邊,則是被驅逐的靈魂的居所是容許邪祟夜行的地獄。 換句話說,那就是這之後的地方,已經是被血族們用特製的符咒構築的結界 ,近乎於是永久的防護領域。簡單的來說,在這陽光永恆照射不到的場所,在牆 壁下銘刻的神秘符文下,只有吸血鬼這樣的黑夜陣營在這裡才能發揮出完美的實 力,而褻瀆的法術在這裡也將不斷得到血色領域的加持。而一切人類的修道者的 神聖屬靈都將被嚴重「糾正」,想要抵消掉邪術的污染髮揮出正常實力,對於 常的獵人們來說是不可能的。 這就像是在生死的決鬥中,一方全副武裝的上陣,而另一方卻必須背負著沉 重的重負束縛,手腳都難以伸縮開,那麼除非是獵巫者一方有著遠超於吸血鬼的 實力和技藝,否則不免要飲恨。 不過,這種情況要是針對於老派的專門修習於教廷言靈的聖職者。 克麗絲只是嘴角微微撇了撇,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毫不猶豫地跟著帶路的 酒保下去了。 這當然不會因為無謀或者魯莽了,畢竟怎麼說克麗絲都是個β級別的熟練獵 人了。 人類,容錯率永遠要比那些黑暗的血族們要低。 它們倍受詛咒,它們擁有致命的缺陷。然而,或許詛咒中也有著神的祝福, 吸血鬼們只要不被陽光、或者是特殊的銀製武器殺死,那麼就近乎於不死不滅。 然而,從人類轉化而來的吸血鬼們並非愚者,它們某種程度上可是既有著獸的凶 殘,兼具人類的狡捷。如果看輕它們的話,獵人和獵物的立場有可能瞬間翻轉。 讓少女對自己的實力自信的原因非常簡單:傳說中的狼人,什麼時候會變成 神聖的生物了啊?! 在世界上關於狼人的傳說很多,從古老的日耳曼黑森林,到遠東的曠野,甚 至於南方的密林裡也不乏獸人的軼聞。或許真的是有狼的地方,就有著狼人的傳 說。 而在歐洲的神話中,狼人這種生物在不少傳說故事裡都是和吸血鬼們的命運 緊密相連的。有人說,狼人是吸血鬼的死敵,在人類看不見的角落和血族們進行 不死不休的戰鬥。也有人說,狼人只是吸血鬼們的某一個階段罷了,如果擁有變 狼天賦的凡人在臨死前不進行虔誠的臨終禱告,並在口中含滿銀幣的話,那麼在 棺材中他將會身體僵硬,血液卻不正常的異變著,最後漸漸地變成它。最後破土 而出的生物便是吸血鬼了。當然,一些傳聞中也不乏有著被狼人啃咬過而不死的 生物將變成下一個狼人,或者是在滿月中進行某種奇怪的儀式將會導致異變之類 的故事。 不過不管怎麼說,在絕大多數故事裡至少有幾點都是被公認的:、狼人擁 有極其強悍的肉搏能力和身體素質。2、在滿月的情況下,狼人的戰鬥力將大幅 度攀升。3、狼人們並不像是吸血鬼一樣對陽光畏之如虎。 今晚正好是一個滿月的夜晚,在黑夜恆穩地增強著吸血鬼本身的邪力的同時 ,月球在地面上的圓滿的倒影同樣讓少女的力量攀升到了巔峰。 從來沒有被外界的視線下展露的第五層,終於出現在獵手的面前了。 該說是意外呢,還是意料之中呢? 乍看起來,未在任何地方留下印記的第五層的佈局看上去和前面四層並無 別。 柔軟的地毯,光潔的卻塗滿了各色文字和圖案的牆壁,刻意偏向於暗淡的燈 光,總是做成彎彎曲曲通道的房間,更遠的地方,傳來了混雜著幾個人的竊竊私 語聲的清晰小夜曲。 不,如果考慮到狼人那遠超常人數倍的聽覺加成的話,在常人的耳裡只會 聽到隱隱約約的音調。 但是,佈局類似也只是看上去罷了。因為這裡的土地開始是具有力量的。這 裡牆上描繪的文字蘊含著陰森的魔力。 憑藉著優秀的靈覺,克麗絲清楚低分辨出至少數種血族們常用的法術陣列。 有壓制教士身上神聖屬靈的污染術,有讓普通人接近就產生恐懼情緒的驅逐 防衛術,有混淆道路的迷宮術 簡單的來說,未被邀請的凡人不可能進入這裡。當女孩踏過這扇門的時候, 這新的地下層中,只剩下兩種生物了獵人或者獵物。 克麗絲的步伐不由得沉重起來,呼吸卻反倒在意志的強令下變得異樣的舒緩 ,身心也隨之鬆弛平靜。以讓更多的信息湧入到自己的頭腦中,以作接下來的分 析。 狼人不具備吸血鬼們傳說中的讀心能力,不過在這個排斥異能的世界,哪怕 是在「門」的開啟已經有段時間的時代。超越常的力量也並非是能夠隨心所欲 的施展,而且往往有著諸多限制,例如那被傳得神乎其神的讀心之力,也只會在 高等世代的吸血鬼們身上出現。在這個年誕生,血脈和源血隔閡許久的低世系 血族,頂多擁有著感應情緒的低級能力。 克麗絲的變狼幻想後轉換而來的真正力量,存乎於女孩的肉體之中。 超越常人數倍的聽覺,數萬倍的嗅覺,洞察黑暗的夜晚視覺,強化身軀的 鬥氣,以及那彷彿能夠預知未來的危機感應,再加上一點對於血族們的特效藥, 就是少女的憑依了。 而無論清潔得再多麼徹底,那種吸血鬼們特有的血腥味是無論如何也去不掉 的。而未能轉換成吸血鬼的食屍鬼的濃重屍臭味更是濃郁無比。 更重要的是,正所謂燈下黑。傳說中神通廣大的血族們或許詭計多端、陰險 狡詐,但是從沒有哪個吸血鬼在傳奇裡是以靈敏得足以和狗媲美的嗅覺和聽覺見 長的。作為魔術的大師,它們擅長用法術消滅痕跡,封閉現場,也懂得催眠常人 ,篡改歷史。然而,在多麼謹慎、細緻,針對的也不過是通常已知的探查手法。 倘若自己也無從發覺的線,又如何會產生自覺完美地消除掉呢。 獵人女孩皺了皺眉頭,在踏入門戶後一路走著,近期內沒有消散還可以分辨 的不同氣味就有數十種之多。 或者更精準的說:在近期內,3只吸血鬼,十數隻食屍鬼到訪過這裡。以及 若干普通的人類的氣味。其中,以眼前的這位酒保的氣味停留在這裡的氣味最為 濃重。考慮到這只是個通道而非常駐的房間,這意味著對方往返這裡之頻繁。 這個數量對於一個分站的站點來說,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安娜小姐,請坐。這個就是進入下一場歡樂舞會的門票了。」不知不覺間 ,酒保帶著女孩進了旁邊的一扇小門。隨後從身旁的桌上捻起了一張牌,朝著女 孩咧嘴笑了笑。 「這是什麼意思,要打牌嗎?老兄」克麗絲看了看牌桌聳了聳肩,非常常 的綠色桌面,散亂著放著一些牌組。看上去就是一張普通的國產桌子。 不過,克麗絲的鼻子知道事情沒有那麼單純。在狼化幻想中那超越常人了萬 倍的嗅覺中,都宣告著一點:進入這個地下層的所有的活人,無一例外的都進入 了這個房間。就像是要執行一個必須的儀式一般。 「叫我高文就好了,不錯,這只是小小的幸運和智慧的測試。」酒保很快地 將手中的牌放到桌上蓋,然後遠遠地推到一邊,接著將桌上剩餘的紙牌收攏, 以先前如同調酒般的手法行雲流水般飛快翻弄。 克麗絲默不作聲的看著對方的動作。這個動作非常熟悉,這也就是所謂的「 洗牌」,只要是稍微見過別人玩牌的人都知道。 在一番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後,高文將洗好的牌組放桌面,似乎看出了少 女的迷惑,男人開口解釋道:「對了,安娜小姐,之前不是說過,只有經過選擇 的人才有資格進入我們的核心舞會嗎? 除了那些本來就有資格的VIP人員外 ,我們為其他的來訪者選擇了一種有趣的方法來鑒別,那就是這個小小的測試。 畢竟,只有好運氣兼具智慧的女孩才能加入有趣的舞會,否則就沒趣了。」 「哦?!」女孩意義不明的嘀咕了一聲,臉上恰如其分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可不太擅長你們當地的玩法。」 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女孩面前搖了搖,作出了個否定的動作。高文顯得饒有興 致的笑了笑:「不不老實說,玩法很簡單,看到了嗎? 剛才的那張被選 中的牌。」男人的手指移了移,指向剛才那被推到一邊的蓋牌,「這個遊戲被我 們稱之為抓鬼,那張牌就是鬼牌,從現在開始我們每人抽牌。然後將所有成對的 牌棄手,直到棄無可棄的時候,每再從對方的手中抽一張牌,有成對的情況 就繼續棄牌。最後持有最後一張牌的人,也就是持有和鬼牌一樣的牌的人,就輸 了。非常簡單的玩法吧!?」 女獵手暗暗地點頭,這確實是極為簡易的玩法,毫不誇張的說,哪怕是沒接 觸過撲克牌的孩童,在聽完規則的瞬間就能夠順利地理解意思玩下去吧。 但是,這個遊戲的用意是什麼? 克麗絲陷入了沉思。 毋庸置疑,這裡可不是什麼輕鬆樂園,是一個哪怕是輸掉了也能夠一笑而過 的地方。而且克麗絲已然洞悉了這裡的黑暗本質,站在了上帝模式,一個吸血鬼 費了好大的功夫帶著一個年輕的女孩來到刻印滿了黑魔法咒印的結界域,自然 不可能是為了玩牌的私密性更好點這麼單純了。 眼前的牌組遊戲聽上去無比簡單,容易到根本無需大腦的地步,前期的抽牌 、成對的工作只要是個人類就可以完成,哪怕是最後的和對方交換手牌,也並不 複雜。說得更加明白點,這個遊戲考驗的純粹就是運氣和判斷力。然而,這就更 讓克麗絲懷疑了。 克麗絲瞇著眼睛看著對面的男人,眼前的酒保看上去溫文爾雅、從容大方, 似乎有點地位的樣子。但是克麗絲對於這個早已暴露身份的異類的情緒只有一種 那就是厭惡。而至於面對高位者的恐懼、畏懼則是根本沒有。憑著多年的獵 殺經驗和氣質、以及深深烙印在血脈中的野性本能來看,少女獵人可以斷言,這 個男人在吸血鬼中絕對不高,頂多只能算得上是個孩童,恐怕還根本沒有被他的 「長輩」授予單獨捕食的資格。 而且,這個白癡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可是時不時的偷瞄著自己的胸臀的目光 根本就是看了就讓人噁心啊。而且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興奮和狂喜的味道更是怎 麼也散不去! 再加上以往的深入敵營的經驗,自己已經被選定作為獵物了。 現在要考慮的,只是狩獵的方法究竟是什麼了! 接下來就是一個猜謎遊戲,正如男人所介紹的那個牌局的一樣,兩個遊戲! 想到這裡,少女獵手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拉開椅子對著對方坐下:「確實 非常簡單了,不過大哥哥你的手指這麼靈巧,我可是很怕你並沒有把牌組打亂, 我要再洗一次牌,然後我們就開始。」 高文揚了揚眉,不過並沒有露出多少不滿的意思,只是輕輕將洗好的牌組推 向克麗絲,單手伸了伸,示意她可以洗牌。 從對方那輕鬆隨意的表情來看,牌組本身沒有問題。 克麗絲接過牌,在手中翻來覆去的打亂順序,在這個過程中細細的感應著手 中的感覺。紙牌入手的質感乾燥而筆挺,散發著印刷品獨有的特殊香氣,在翻弄 的時候發出清脆的聲響和街頭能夠購買到的紙牌是一個類型,並不存在黑魔 法的痕跡。 半分鐘後,少女將牌組放桌子中央。 隨後暗暗提高了戒備,這場遊戲無論陷阱在哪裡,獵手都決心找到它,然後 粉碎它,或者順勢而為,在根源讓那陷阱變得毫無意義。 「滿意了吧,那麼,開始抽牌。」女孩的心理活動並沒有反映到那依舊帶笑 的俏臉上,酒保只是聳了聳肩,做出了遊戲開始的宣告。 抽牌、找對子、棄牌的過程簡單到不必詳述,很快,雙方的手中便只有寥 寥數張牌了除了最終判定失敗的鬼牌外,其餘的對子都在對方手裡。 「好了,看來你那邊也沒有成對的牌了,那麼我們可以開始交換手牌了。和 摸牌的順序一樣,你先來。」高文開口道。 克麗絲點點頭,伸手來抽對方手中的牌。 女孩並沒有直截了當的拿走一張牌了事,而是首先作勢將纖細的手指觸碰到 一張牌的邊緣,同時緊緊盯著高文的臉。在沒有預測到對方手中的牌組的情況下 ,也只能透過對方的表情神態來揣摩自己摸到的是不是鬼牌了,何況,放置鬼牌 的也正是他。 男人的眼,充滿著一種神秘的琥珀色的迷人光澤。極難形容這種奇異的色調 ,就好像是把東方人獨有的黑色的眼眸和西方常見的淺色瞳孔打碎了然後交織融 匯在一起。仔細想想,那個男人並不深邃的面容來看也好像是個混血兒呢。 在燈光的映射下,吸血鬼的眼有種剔透到有些不真實的水晶般的視感,甚至 克麗絲感覺深深地望進去,可以看到對方眼眶中的每一條血管。而不遠處的燈光 從那眼眸中折射,分散成無數個密密麻麻的細小光點。光點在血色的紋路上閃爍 、躍動、明滅,變幻萬千,好似夜空的星雲。 還可以再深,還可以再深深的看進去 密密麻麻的光點還可以細分,在少女凝望片刻後,光點和光點的間隙彷彿一 瞬間變大了無數倍,大到了以至於整個靈魂都能夠容納在光點的縫隙之中。那每 一點輕飄飄的光點猶如天上的星子般,看上去光芒點點一副虛不受力的樣子,卻 在凝望中逐漸顯現出了其中蘊含著無限的恆星引力,單單是和這無數的光點對視 ,就似乎要從現實世界墜入到整條星河之中,越陷越深,。 克麗絲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好像真的有漫天的星辰在自己的身邊打轉,群 星的浩瀚引力將自己牢牢地抓住,無論身還是心都只能不由自地在這個無可抗 拒的力量下隨波逐流。而縈繞著自己的星河也越來越亮,明明只是無數顆光點, 到了後來卻彷彿化成了陣陣光浪,起伏的光浪越來越強,最後化作了洶湧的波濤 如同最原始最凶暴的大海般沖洗著心靈的堤壩 在光芒的包裹中,少女獵人的耳朵裡似乎聽到了一陣充滿魅力的低語。 發動著魅惑力量的雙眼自然還是可以視物的。高文滿意地看著自己的獵物在 自己的引導下,深深地陷入到自己精心佈置好的迷宮中不可自拔的樣子。 自己所選擇的那只獵物那位年輕的外國女孩表情呆滯,面無表情。就好 像人偶一般的乖乖坐在位置上,然而那雙美目卻不自覺地越睜越大,無神的瞳孔 並沒有目光渙散,而是聚焦著死死盯住自己。而這凝視卻又充滿著柔和的順服, 完全不會像普通人的注視般給人帶來巨大的壓迫感和心靈壓力。 「來,你要聽話。你覺得非常的舒服、非常的安心,這裡是神的天堂,俗世 裡的一切煩惱都不存在了。來,仔細找,每聽到一聲滴答的聲音,都能夠讓你 縮小一歲,就好像歸到了母親的懷抱一樣,多麼的舒服啊~」一邊用著刻意低 沉的嗓音說著磁性而威嚴的話語,高文悄悄地在坐桌的側面打開了節拍器。 室內,傳來了「滴答滴答」的節奏聲響。 當然,常的聲音自然不會產生如此顯目到如同魔法般的神奇功效。 事實上,這就是魔法。 高文並不是一個強大的吸血鬼,作為一個被轉換成吸血鬼不過數年的現代人 ,他也完全達不到具備理解自己尊長的魔法的層次,但是作為執行者,有一點他 是明白的,猶如神經脈絡般蔓延到整個國家地脈的魔法陣,而這個地下域作為 其中一個節點,承載了相當程度的「神秘」。某種力量會在時間的推移下,猶如 泉水在水窪裡慢慢溢滿般在這個節點積蓄。這這種力量的加持下,到了最後,整 片域某種意義上將和現實世界所脫節,不再完全按照冰冷的現實規則行事。 不過這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目前來說,對於高文而言的效果就是,被尊 長授予了權能的自己說出的任何言語在這個域能夠成為足以影響人心的奇妙言 靈。 而這股力量,在生前作為一個心理醫生的高文的巧妙運用下,再加上熟練地 運用著場景、空間燈光、語言的特效配,已經無傷捕獲了上名的獵物。 假若說花費萬小時就能夠成為某個領域的專家的話,高文覺得自己已經足 以成為這個難以言述的精神領域的大師了。 這次,就試試催眠退行好了。高文漫不經心地在諸多方案中選擇了一條。 自己絕對是個有才能的人,這次的捕獲當然也會和之前每次的一樣,如雙手 捻起一張紙一樣的簡單,男人異常自信。 「滴答、滴答」節拍器輕輕的搖動了十八下,看著女孩的面部表情慢慢 地發生著微妙的變化,從原先的青春、自信,漸漸地變成幼稚、天真,男人停止 了節拍。 時間上也差不多,在先前借口要檢測是否是未成年人的查看中,男人看到女 孩護照上顯示的年齡是9歲。 「安娜,你多大拉?」高文再一次把聲音放得低沉,叫著克麗絲杜撰出來的 假名,充滿磁性的嗓音染上了魅惑的魔力,彷彿要深入心扉。 「我歲拉。」對面的女孩子恍恍惚惚的,像是在答問題,又像是在 自言自語。 「告訴我,你的名字,你的生日、你的血型,你的家庭,你的一切!」帶有 力量的聲音直截了當地詢問著。 對於受害者的背景調查,是尊長們一向強調的例行公事。 原本作為其他吸血鬼下僕公認繁複麻煩的苦差事,這也卻是高文最喜歡的事 情了,看著無辜的受害者睜大著自己失去神采的雙眼,面無表情地將自己的人生 私密如同畫卷般徹底地展露給一個不值得信任的陌生人來看。並且老老實實地 答著那個陌生人事無鉅細的下流無禮的問題,一點點、一步步地把自己的弱點告 訴對方,放著對方進入自己的心扉。任由男人肆意地強姦自己的靈魂。 無論是做了多少次,都讓高文興奮不已。 除此之外,這也讓男人有了更多的安全保障。畢竟,血族們謹慎小心,倘若 一子裡不慎捕獲到了不適宜當即品嚐的獵物,那麼在這段時間內也有著足夠的 時間處理善後。萬一發現有些不慎踏入陷阱的具備某些背景的貴重獵物可是要向 尊長立即報告呢,那些值得重視的獵物包括但不限於擁有著其他神秘力量的擁有 者,外地血族的眷屬者,現實世界擁有著巨大影響力人物的近親、對吸血鬼報有 敵意的調查員諸如此類的。 在顫慄了一下之後,眼前的女孩將自己的人生娓娓道來。 雖說是對於人生的描述,不過畢竟只是一個簡短的問話,高文還是盡量讓問 題的敘述往重點簡述。 如同先前的有陷阱的問話一樣,在催眠狀態中,這個女孩坦白地介紹了自己 的一切,這個名為安娜的少女是一個美國來的大學畢業生。平常喜歡各種各樣新 奇的事物,最近對神秘的巫術、魔法很感興趣,在這個東歐國家窮游中,少女 到了自己所在的這家酒吧,然後就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很好,這樣非常好。高文打起精神,更加細緻的詢問下去。 受害者本人是否擁有不好招惹的背景答案是 所在的家庭、認識的朋友是否有可能強勢的追查者結果同樣是 女孩本身是否覺醒過裡世界的能力 來之前是否有明確的線可以追查到女孩的下落 是否是處女√ 一連串的問題在獲得答案之後,高文滿意地打了個響指,作出了最終的判斷 這個安娜,是絕對安全的,足以成為今晚的配菜了。 另外不值得一提的就是,這個城市的警局中失蹤流動人口的名單恐怕又要增 多一個了。嘛,雖說在這個表面會被地下勢力滲透得跟個篩子一樣的城市,也 從來就不會有什麼警察會真的認真追查那些人的下落。 考慮到城市警方的懈怠和無能,某種意義來說,這座城市的治安貌似足夠良 好有序的功勞上還全賴於隱藏在底下的吸血鬼勢力的保障。被視為這塊領地的 人的「副王」閣下孜孜不倦地打擊著不被黑夜規則容許的罪惡,讓外來的想要撈 一票就走的超自然不法者在某個深夜消失。同時極力約束著部屬,讓它們成為嚴 守秩序的牧者,如同辛勤的農夫般靜候著固定的收穫。而非是狂暴無度的野獸, 恣意地放縱慾望而捅出個大簍子,然後被血腥的案件吸引而來的除邪者發現將其 連根拔起,乾乾淨淨地消滅掉。而城市本身就有的常的違法犯罪,則是由血族 們掌握的凡人黑勢力所把持控管,極力地將城市的犯罪率維持到正常的數值。 而且還必須預留好給血族們犯罪的餘裕,那麼凡人惡性犯罪更是被大大的壓 低了。 不過換句話來說,對於作為「自己人」的本地血族,只要表面遵守副王的律 令,並且行事足夠乾脆利落,那麼一點點的自我放鬆,也是可以被諒解的。 高文看了看手錶,這中世紀就出現的產物在現代會依舊保有著優秀的精密 度,指針堪堪觸及左上角不過夜晚十點鐘。時間上還早得很,真正的舞 會在最幽深的夜晚才會開始,在帶這個女孩子去尊長面前之前,自己還有大把的 時間找找樂子。 一邊想著,新晉的血族的臉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興奮微笑。 高文再一次地打量起面前的少女,如果說之前還必須顧慮形象而必須趁著轉 角拐彎的時候偷偷的瞥一眼,那麼現在自己就可謂是毫無顧忌的光明正大的觀賞 著女孩的身姿。 眼前的女孩有著一副姣美的面容,那大約米6的身高對比起自己高大的身 體來說稍顯嬌小,居高臨下的俯視讓對面的女孩看上去柔弱動人,然而臉上若有 若無的冷傲的英氣卻有些矛盾的覆蓋掉了身體的柔弱,反差著反倒更是令人充滿 著想要征服的慾望。女孩的髮色是淺淺的亞麻色的,被紮成一束可愛的馬尾辮。 齊眉的劉海整齊地披在額頭,和白皙的肌膚相得益彰。 仔細凝視的話,可以看出這個名為安娜的少女有著極為醒目的混血兒特徵。 女孩的五官既有著歐美人種特有的深邃,卻又微妙的融了亞裔人種的柔和神秘 ,看上去異常動人。雙眸呈現出一副明慧的翠綠色,無神地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高挺的瓊鼻鼻尖微微翹起,又讓女孩呆滯的神情多了幾分生動。視線向下,櫻色 的雙唇形狀優美,如同兩瓣鮮花,而現在這兩瓣鮮花無力地微張著,任由嘴裡的 晶瑩唾液不那麼優雅地淌了出來。 高文伸出手指,在女孩的小嘴邊輕輕一抹,如同狗熊翻弄蜂蜜般將那瑩潤的 瓊液蘸到手指,然後遞到自己的嘴裡。 「嘿嘿嘿~,確實是非常可愛啊。」男人也同樣很不優雅的笑了起來。 目光繼續向下,安娜的穿著確實很符一般人對於開放女孩的印象。在這個 夏秋之交,氣溫在炎熱和轉涼中徘徊,少女的外套是一件輕便身的黑色敞口風 衣。長可及膝的深色外套只是隨意地披在女孩的外層,根本沒有遮住那那堪堪只 到肚臍的白色T恤,筍型的酥胸挺翹的朝前凸起,白色的T恤和平坦潔白的肚皮 層次分明,在深色外套的襯托下,只顯得更加性感誘人。更下方的緊身牛仔褲則 是緊緊地貼著青春女性特有的完美曲線繃緊,在及膝的外套下若隱若現,和上方 的乳房一起完美地詮釋了S型曲線的含義。從小腿向下約一半的地方,全部被白 色的長筒靴所覆蓋了,高底的長靴,又讓這稍顯蘿莉的女孩更有種頑皮可愛的御 姐氣質。 高文情不自禁地嚥了口水,不知不覺間,原本遮掩地完美的兩枚犬牙徹底的 暴露在外。心火燃燒,新晉的血族摀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雙眼變得一 片赤紅,好想啊,好想一口狠狠咬住這個少女如同天鵝般修長白嫩的脖子,用這 和整個大腦骨架相連的齒牙凶狠地刺穿那嬌嫩的肌膚、薄薄而緊致的肌肉,最後 刺透那滿是生命氣息的血管,然後一口氣吸到飽,讓女孩的生命在自己的身體裡 永存,這樣還不夠,還要一口氣將那緊緊的牛仔褲撕開,將自己那充血膨脹的陰 莖刺穿那無助可愛的處女膜,讓處女的鮮血在自己的大屌下變得不再純潔。而自 己痛飲那漸漸變得污穢的血液。 當女性溫暖的體溫包住那狠陷到肌膚中的手指後,高文像是驚醒般猛地後退 了幾步,鬆開那狠狠地掐住少女的脖頸的手後,然後才頹然地歎了口氣。 獵物,是要由長輩們先行品嚐的。無論優劣,支配權全在「父親」之手。 雖說絕大多數的收穫,在父親大人淺嘗後就會立即地轉入到下一個層級。但 不知為什麼,對於眼前的這個女孩,高文對於獻上她卻有種奇怪莫名的感覺 就好像是捨不得一樣,甚至更進一步,想要徹底佔有她,讓她從內而外的被自己 所擁有,絕對不想被其他人染指。 這種感覺,非常的離奇。 不同於簡單的如同人類那樣以血緣來維繫的長晚輩關係,也不完全是領導和 被領導的下屬關係。在被自己的尊長吸取了全身的血液後,高文這個人其實就已 經死去了。而在受了尊長的血後,名為高文的血族後輩就再度重生了。 體內流淌著尊長血液的自己,是尊長的子嗣,某種意義上就是尊長的另一個 次級化身,而自己的「父親」,則是更古老的尊長的「子嗣」。而子嗣之上還有 更古老的尊長。作為活人的高文已經死了,在世間尚存著的,只是那股血液。以 及血液中還留存的人類記憶。而和血液一同蟄伏在肉身中的,還有著和遠勝於 常人類的強欲心獸。隨著時間流逝,屬於人類的自覺將如同河流中的砂礫般逐漸 被帶走,而殘留下來的存在將越來越接近源頭。這也正是血族們生存時間越漫長 ,就越強大的原因。 在低下吸血鬼那稀釋的血液之上,還有著更為深邃黑暗的源頭,那就是所有 支流的「源頭」,一切血裔的「祖」。 但是,那最終的源頭是足以媲美神的存在啊,倘若只是以為漫長時間的水磨 工夫就足以讓凡人達到那種境界,未免太過可笑了。岩石放在沙漠裡一放千年也 不會被風雕刻成石像,砂石也不會因為時間而自動變成美輪美奐的高大教堂。 而當心靈的力量無法駕馭肉體的血能的話,那麼災難就開始了。 倘若說一個隨便生存年的血族的氣力和巫術都能夠和世間久經鍛煉的凡人 相提並論,那麼那潛藏在心底的慾望則更是在力量的優越感中膨脹蔓延。妄自尊 大的心獸在時間的復甦下強大,驅逐著從永恆飢渴的肉體追求著無法達到的滿足 ,宛若劇烈燃燒的火焰在大風中卻越燃越旺,哪怕是那和野心不匹配的行動會讓 燃料耗盡,導致自我徹底毀滅的命運也在所不惜。 這些理清歷史關係的解釋,還是尊長在初擁的儀式之後就當即告誡自己的。 雖說尊長在說完之後,立即補充道以上的一切也只是自己根據遠古的記載和多年 經歷推測結起來的結果,但是,一個研習巫術幾個世紀的古老吸血鬼的言語, 哪怕是頗多謬誤,但是也比一個毫不知情的普通人來得可信多了。 當然,高文本人其實也並不那麼理解那些話。對於尚未脫離人類習慣的年輕 吸血鬼來說,事實上,所謂的血脈的共鳴感應,狂野心獸的驅動乃至於神秘魔力 的覺醒對自己來說都太過遙遠。變成血族除了不能面對陽光,對自己最大的影響 就是自己絕對不會抗拒自己長輩的命令。就正如自己不會對抗自己一般。 高文皺了皺眉,強行的抑制了這股本不該屬於自己的活人衝動。然而心獸扭 曲著舞動著在心底時而咆哮、時而呻吟,渴求著新鮮的獻祭。高文遲疑了下,一 個想法湧現了出來。沒關係,不能先行的得到肉體,拿到心靈也是一樣的。 「來,看著我的眼睛。」高文下定決心後,用著充滿磁性的話語說著。 「什麼?」對面的女孩顫抖著,不由自地望向男人的眼。 「這雙眼睛真是美麗啊,擁有著這雙眼的人,也毫無疑問是一個非常出色的 人,你對他非常有好感,哪怕是初次見面,但是就像是前世有著緣分一樣。只要 看著這雙眼睛,你就會覺得很安心,很溫暖。你每看著這雙眼睛一秒鐘,心裡就 會越來越平靜,對於眼睛人的信賴就會越深,越來越深,越來越深。」在地脈 魔力的加持下,高文的話語無往而不利,所述的話俱是宛若言靈般的咒語,將魅 惑的話語化作思想深深地嵌入到女孩的腦海中。 「是的~」安娜的答慵懶而虛弱,一副不假思就接受了高文的暗示的樣 子。 男人並沒有立即開始下一步,而是繼續牢牢地用視線鎖住安娜的身影,將自 己的黑色雙眸深深地投射到對方的思路好半天之後,才再度緩慢地開口:「很好 ,很好。告訴我,你對於這雙眼睛的人是什麼看法。」 安娜似乎有些昏昏欲睡,雙眼繼續與高文對視,慢慢地答道:「我很喜 歡這雙眼睛,也很信任它的人。我們我們就像是很久很久的老朋友了一樣 。」 「沒錯,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在他的旁邊就會很輕鬆,很放鬆,完全沒有 一點壓力。看,這雙眼睛是深邃迷人的黑藍色,這種顏色是多麼的睿智、體貼而 優雅。這代表了眼睛的人同樣是睿智、體貼而優雅的,對嗎?」盡量用著第三 方的描述,高文補充道,暗含魔力的話語自然會完成接下來的嵌入。 瞳色和智慧、體貼、優雅這樣的描述他人氣質、行為的詞彙沒有絲毫關聯, 然而人類似乎總有種特別的抽像聯想,例如認為天上的星辰、從母體離開的時日 這樣的事物和未來一生的命運息息相關。至於更為具體的顏色,也不可避免的同 樣被賦予了諸多的含義。雖說在不多的世紀,相同的顏色被不同地、不同時代 的人賦予了不同的色彩。比方說被現代認為是女孩專屬的艷麗的鮮紅顏色,在稍 早一點的歲月卻被認為是血的色彩,是純粹硬漢的色調。 「對」多虧了這樣的模糊聯想,安娜也只是愣了愣,隨後點了點頭,默認了 這般說法。 抓住了少女的認可,高文進一步的倒因為果地將它擴大扭曲成一個繼續闡述 的原因,「是的。這個眼睛的人,也就是我是具備了睿智、體貼、優雅的特質 。睿智,讓我的言語非常具有說服力。而體貼,是因為我的建議都是為了你好。 而優雅,則讓你更容易愉快地接受我的建議,沒錯吧?」 「沒錯。」面對高文這樣的刻意的扭曲邏輯,年輕的女孩再一次點點頭,肯 定了高文的話。 「非常好。」高文面帶笑容,不吝的大聲的讚揚了下,繼續說道。 「而且你很信任我,非常非常的信賴我。而我也同樣會以同樣的誠懇來應 這種信任。正如你很喜歡我一樣,我也同樣深深愛著你。無論我要你做什麼,你 都不會反對,是嗎?」 「這」少女的睫毛扇了扇,張大的無神雙眸依舊牢牢地和高文的視線對 視,但是似乎是心裡本能的不安,安娜在吐出簡短的一個單詞後遲遲不再應。 高文立馬撫平這絲悸動:「親愛的安娜,別擔心,不要害怕。我是不會讓你 作出什麼奇怪的事情的。我可以鄭重的承諾,我所要你所做的事情,全都是你自 己做過的。而且是輕而易舉可以做到的。不會讓你作出超越你能力的事情,同樣 不會讓你作出讓你無法接受的事情。放輕鬆,來,吸氣、呼氣、吸氣現在再 看著我的眼睛,你看到了什麼?」 在按照高文誘導的韻律輕緩的呼吸了片刻後,安娜呆呆的點點頭,檀口微張 :「我看到了藍色的眼睛。」 「眼睛裡面,是什麼?」高文循循善誘。 「是我自己。」 「沒錯。你就在我的眼睛裡,不過還不止這樣,再深深地望,往更深處望。 」 突然,安娜身體前傾了起來,窈窕的身姿直直地湊到了高文的面前。可愛的 瓊鼻幾乎要貼到高文的下巴上。 這讓高文心裡一蕩,但是老練的心靈素質讓他保持沉靜,繼續著深入的誘導 :「看到了嗎?你看到了什麼?」 女孩的語調緩慢、充滿了疑惑,「是什麼?」 「你看得還不夠深,再繼續點,再深入點。這其中還隱藏著一個小秘密哦, 我想以安娜妹妹的冰雪聰明一定能看得出來吧?」 高文的話似乎成功地鉤起了女孩的好勝心雖然渾身放鬆的她已經慵懶得站起 來都有點軟綿綿了,但在男人的誘導下,女孩開始更加努力地集中精神,無神的 眸子掙得大大的,彷彿要看穿高文眼睛的每一個細節、每一根神經、每一支血管 般仔仔細細地觀察著。 但是在經過了數分鐘後,女孩依舊遲遲沒有答話,表情越來越專注,迷離的 臉蛋顯得暈暈乎乎的。 看著安娜那微蹙的秀眉和迷惑的眼神,高文再繼續耐心地等待了十多分鐘, 再確定女孩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到一個極限後,吸血鬼知道,現在該是自己「友善 的提示」一把的時候了。 「已經看到了吧,以你的觀察力和智慧,相信你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在我的 雙眼之中的你的倒影,你的眼睛裡同樣有著我的身影。怎麼樣,是不是看得很清 楚。」高文的聲音變得異常緩慢,渾厚而充滿威嚴,一字一句地說著。 「對的。」高文的話聽上去似乎沒有問題,他的眼睛有著自己的身影,而自 己的眼睛裡有著對方的倒影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很理。於是女孩點頭承認 了。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 「嗯。」這句話似乎也很平常,女孩應了句。 到了這個時候,高文覺得心底無比的寧靜,同時也無比的狂喜。原本在耳邊 飢渴的尖嘯的心獸重新蟄伏了下去,然而吸血鬼也知道,這不是修身養性的自我 控制的結果,而是更類似於野獸的最後的出擊前,耐心的匍匐著接近獵物的暴風 雨前的平靜。兩種矛盾的情緒卻在心底有序地結在一起,靜待著引爆之前所有 的鋪墊:「沒錯。你已經很集中注意力了吧。你是這麼的集中精神,所有的精神 力、所有的意識、所有的靈魂都已經投射到了我的心靈深處,而我的靈魂、我的 意志、我的思想也都深深地進入到了你的心魂深處。我們的靈魂的大門都對著對 方敞開著,我們的精神不分你我的交融到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所有的一切 都在這裡了,毫無保留,對嗎?」 「嗯不對不對不對不對。」突然,應該已經深深沉陷了的 女孩大叫了起來,瞪大的雙眼依舊茫然迷離,然而原本平靜緩和的面容上,竟然 產生痛苦的反應,小嘴裡發出一連串的細微反問! 高文神色不變,心裡暗暗吃了一驚,這女孩,好強的精神力。 在自己的不斷暗示和人賜予自己的言靈權能之下,哪怕是一個擁有著對抗 神秘魔力知識的凡人法師,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掙脫的。 那麼,只能解釋成天生精神力強大嗎? 只是之前在凡人的世界裡,這股超常的天賦毫無用武的餘裕,於是沉眠了下 去,然而被自己的深入暗示後,反倒無意識的自我覺醒出來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被那股潛在的氣質吸引,也是有理由的了。 一邊大腦裡急速的思考著,高文的反應卻並沒有因為閒雜的思緒而變得緩慢 ,心裡一橫,男人不復之前溫柔平和的舉動,而是雙手猛地按住了女孩的臉頰, 如同一雙鐵鉗般將安娜的腦袋緊緊固定住,一聲暴喝:「看著我的眼睛!」 對於被控制的女孩來說,,原本那和自己對視的眼球只是常的人類大小, 然而在一個瞬間,和自己對視的雙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竟然大到了要將自己 包裹在裡面的地步,隨後,整個視界有了光,一道莫名強烈的光,無來由的在眼 前閃現! 而且,很亮,極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亮! 整個世界,都彷彿在這光明下變得黯淡不堪。視界裡,世界裡,心靈裡,都 唯有這一道光。 而且,那道光,擁有著自己的意志,穿過眼瞳,直入腦髓,將自己緊緊的包 裹起來。自己的整個心魂都彷彿被盈滿了,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 沒有聽到。意識昏昏沉沉,又無比清醒。 如果房間裡還有一個人的話,就會發現房間的情況非常不妥。 「嗯啊哈哈啊啊啊呀!!!」一個年輕少女的身子在不住的抽搐著,雙 手不停地在身上胡亂的撫弄著,不成語調的大聲胡亂呻吟。 而和她臉對臉的男人,表情則更加怪異。男人的雙眼詭異的大睜凸起,幽藍 色的瞳孔外原本該是眼白的部位變得像是要滴出血一般的鮮紅,眼眶周圍隱藏在 肌膚下層的血管條條暴起,以眼球為圓心,像是蛛般層層疊疊的橫露著。而相 對著的,離得臉部稍遠的皮膚變得像是宣紙般蒼白,而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 不斷的枯萎乾癟下去。似乎全部的能量都毫無保留地湧到眼睛裡一樣。 如果那個人是一個吸血鬼領域的專家的話,那麼,他將立即意識到,這是血 族的瞳術秘技。 眾所周知,本譽為吸血鬼的血族,作為重要的就是它們體內的血液。那股被 稱作源血的存在。無論在傳遞到下一級被稀釋了多少倍,源血就是源血。所有的 血族本能的秘法,全都是有賴於這種自古傳承的力量。從別人那裡奪來血,然後 像是普通人消化牛羊肉一般將吸允來的力量溫潤滋養著源血。 理所當然的,血,對於吸血鬼而言極為重要。當然,真正擁有遠古力量的強 大吸血鬼使用這股原力如同人類隨意抖動肱二頭肌一樣的信手拈來。 不過對於更年輕乃至年幼的血族來說,要動用強大的力量,就必須集中那好 不容易鍛煉而來的魔力,竭盡全力地將應和著的本能釋放出來。 高文看不見自己臉上的異狀,他也無暇去管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情了,現在 的自己,在「父親」結界的加成和情緒暴增的加持下,精神力已經攀到了巔峰, 現在的高文,有自信像是最高明的畫師,像是在紙上塗抹上自己的技藝般,讓對 面的女孩,心裡徹底淪陷,被打上自己的印記。 高文的眼睛裡只有對面的女孩,他也只看得到這些。 當然,高文也深知,對面的安娜,眼裡也只有自己,容不得其他的一切。 那麼,暗示要開始了。假如說,一個人的常識觀念的根深蒂固,是因為最初 接受的教育,進而在自我的思考中誕生了原初的思維,然後這思維在成長的軌跡 中,一點一點地加深、強化,到達了難以逆轉的地步。那麼,高文就準備在這徹 底描繪好的畫捲上,多多地再補上一些圖案,然後再順理成章地簽上自己的大名 。 從此,畫作的作者就此更名。 「我們的靈魂交融到了一起,你中有我,我在你的心靈深處!」繼續著前面 的暗示,高文認認真真的說道。 「我們的靈魂交融到了一起,我中有你」彷彿是被高文的精神力震懾, 雖說顫抖還在繼續,安娜還是乖順地逐句重複著。 「沒有錯,你說得很對。你確實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呢。」高文大聲的讚歎 道。 這當然不是什麼精神力暗示,只是純粹的讚揚。人總是喜歡表揚的,哪怕是 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也總是會暗暗開心。而受害人的開心的正反饋,總是對接 下來的工作更有利的。 果然,高文敏銳地注意到,女孩的臉蛋上羞澀的露出一個微小的弧度。 「所以說,你對我是特別的。而理所當然的,我對你也是非常特殊的。」高 文繼續道。 「我對你是特別的,你對我也是特殊的」對面的女孩點點頭,看上去不 假思的接受了高文的話。 高文低吟的話語,用著充滿韻律的奇異節奏,宛如是在交響成一首奇異的詩 歌樂章, 要將安娜帶入迷離的思路:「我是你最信任的人,是你的最愛,就像 是你的父親、你的丈夫、你的情人、你的兒子一樣。」 女孩在片刻後呆滯地重複了高文的話。 高文心裡的興奮越來越濃,在這樣的環境下,每一句被女孩口中自我承認的 話語,就宛若言靈一般的具備了神秘的作用。這些話,將化作宛若契約字句的條 款,作為心鎖般放置在女孩的心房。 自己要贏了,絕對! 「是的,我像是父親一樣的關愛著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哪怕是 你難以接受,但是也絕對不會抵抗,絕對不會反對。我像是你的丈夫一樣對你負 有責任,而你也對我有著終身的義務,你應對我永不背叛,永不傷害。我就像是 你的情人一樣,寵溺著你,你很喜歡我的小驚喜,你會無微不至地配著我的要 求。我也像是兒子一樣的敬愛著你,你也以更大的愛來應著我,很愛,很愛, 你愛我勝過了愛你自己!」 安娜的眼裡開始出現了掙扎,高文也耐心地和她進行著精神力的拔河,在短 暫地抗拒了片刻後,女孩放棄了,再度恢復呆滯的表情重複著男人的話。 「很好,你再也抗拒不了我的魅力,抗拒不了我的一切。看到我的眼睛,聽 到我的聲音,我的一切的動作,你都會深深地想起在這裡的一切。因為你已經深 深地愛上我了。」起作用的並非完全是言語,在說話的時候,高文將自己的魔力 注入到女孩的內部,如同獨一無二的鑰匙作為心門的開啟捷徑。 「是的,我深深愛上你了。」她平靜地答。 「呼呼呼。」高文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睛,好痛,又酸又癢,全身的皮 膚都好像是被烘乾了所有的血液一樣。在爆發的亢奮勁頭退潮之後,如同興奮劑 失去了作用,更大的痛苦反衝了來。渾身上下也像是在還是凡人時長跑了五千 米一般,沉重得幾乎連走路都邁不動腿。 高文艱難地提手,看了看手錶。 時間深夜點4分。 已經快到了父親大人的晚宴時間了呢。 「走吧,安娜。」高文強打起精神,搖搖晃晃地邁步向外走去,身後的少女 也隨之起身,乖順的跟在他的背後。 正文 【心獸】2 作者:臨河煙 字數:2495 更深的地下,對著克麗絲開放了。 柔軟而淫媚的聲音在整個大殿內蕩。 這個地下層是獨特的,之前的地下層的前幾層,由於是需要作為酒吧的用途 ,除了部分空間被打通作為一個大廳外,其他大大小小的被牆壁分隔成無數個V IP房,以供客人使用。而哪怕是作為隱秘場所的前幾層,似乎也有著偽裝的顧 慮,和上層有著相近的格局。 而最終的一層,在打開狹小的門扉踏步進去後,視野豁然開朗。 宛若步入專為神明或者是巨人們使用的殿堂,整個地下層被塑造成了渾然一 體的整個空間。 如果要用形容詞的話,那只能是大了。 大,很大。 在穿行過狹窄的通道後,一個十數米高的足可稱得上是大殿的建築出現在高 文的面前。 如果這是出現在地表的建築物,那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在這個國家,有 著類似高度的教堂其實也並不是不存在。然而在地底昂貴的開挖、巨額的維護費 用下營造一個似乎毫無意義的的有著如此龐大到奢華的空間,也實在是令人驚歎 。宛若是穿越陰道,到子宮,一股壓抑卻安心的感覺油然而生,讓人忍不住 屏住呼吸。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這像是一個大議會室,或者禮拜堂。 無數個座位井然有序地排列著,而殿堂的最後,一個隆起的高台高高的凸起 ,俯視著下方。 彷彿是真正的教堂,在宛若祭台的上方,那高達十多米的牆壁上高高的畫著 一個受難的人形,明明只是個浮雕,那扭曲的人形卻像是真實存在般的被鑲嵌入 了冰冷堅硬的牆壁,痛苦的面容發出絕望苦楚的呻吟。它高高在上,卻無助地俯 視著下方。 原本是充滿了悲憫慈悲的宗教意味的壁畫,卻在一陣陣艷情的放浪聲中失去 了應有的震撼人心的作用。 原因只有一個,此時四周的燈光黯淡,唯一的光亮,完全的聚焦在那祭台的 頂端。 一個蜂腰巨乳的熟女在上面不住地放浪呻吟著,纖細的手臂卻不停地在自己 的身上肆意的撫弄著。 女人的身上並非沒有衣物,然而那身半遮半露的衣服,還不如性不穿。 那個熟女的僅僅穿著一件黑色的蕾絲露背的內衣,倒是堪堪將胸前覆蓋。然 而純粹的鏤空設計和接近於半透明的材質,卻讓那繡著花邊的蕾絲內衣宛若在女 性那在燈光下分外雪白的肌膚上染上了一朵黑色的牡丹花的奇異紋路。那飽滿肥 碩的乳房在半露的黑花的覆蓋中,連紅褐色的乳頭也隱約可見,極有份量的奶子 伴隨著女人的每一次顫動而彈跳,抖出一道道眩目誘人的乳浪。 視線稍稍下移,那個女人平坦的腹部便呈現在眾人的眼前,在直射下來聚焦 著的燈光反射下,白得耀眼。原本平坦緊實的腹部確實不算多麼出奇,然而配著 那上身至少32C的巨大乳房,那簡直是可以稱得上不對稱般的誇張的豐滿,更 是顯得上半身的弧度驚人。作為承上啟下的腰肢,女人的玲瓏的腰部暴露在外, 線條優美無比。 繼續向下看,而和上方的鮮花設計不同,女人的下身則是做成了數朵的樹葉 般的形狀,原本勉強蓋住大腿一半的裙擺已經很短,然而故意的開叉設計,只要 女人稍稍一動,那麼那大半邊的粉白臀部立刻暴露無遺。而動作只要再稍稍大些 ,站在台上上望,那芳草萋萋的私密處也是毫無秘密可言。 然而那個女人彷彿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完全不顧這羞人的裝扮,依舊在台 上大跳著色情艷舞。 確實很不錯,高文一邊看著,一邊領著安娜走到了祭壇的近前。到了附近, 那絕好的風景更是清晰地映入眼簾。不過高文並沒有駐足,而是直接繞到旁邊的 位置。恭恭敬敬地低頭:「父親大人,我已經把之前說的獵物帶來了,已經經 過檢驗了,絕對安全。」 座位上不止一人,包括被高文恭恭敬敬對著的那個男孩外,並排的座位上共 有三人。 「對付一個年輕小娘們,你居然使用了血術?!」首先開口的,卻是另外一 個男人,這個男人的樣子非常不拘,整個上半身完全赤裸地露在外面,光潔的頭 皮上找不到一絲頭髮。不止如此,男人渾身上下被細細密密的細小斑點所佈滿, 簡直像是個大蜂巢,讓人看上去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是的,弗留利兄長。」面對男人近乎於輕蔑的質問,高文面露不愉之色, 不過很快就收斂了起來。 雖說同樣是被父親發展出來的血裔,然而,對方的年紀卻是足足長了自己幾 個世紀。是父親發展而來的第一個子嗣。 而且,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法師。 所有的吸血鬼都不再是人類,而追求源秘的法師們尤為如此,哪怕還是人類 ,法師們也和周圍格格不入。而變成了吸血鬼之後恐怕更加變本加厲,弗留利的 臉蛋與其說是一個人類,不如更近乎於蛇或者是蜥蜴之類的生物,早已經退化成 猶如蛇瞳般的尖細而又橙黃的眸子正上下的打量著自己,而稍稍仔細盯著的話, 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到眼瞳的表面,和週身肌膚上無數密密麻麻的魔法的字符一 樣,充斥著上顆閃亮的細小斑點,每一個斑點,都彷彿燃動著無言的嗜血。 那吐出的聲音也像是毒蛇吐信般充滿了「嘶嘶嘶」的可怖意味。 哪怕是對視片刻,處於低位的高文也覺得自己半邊身子有些麻痺了。 弗留利沒有再注意高文,而是轉移了視線,饒有興致地盯著高文身後的女孩 ,無疑,對方就是那個被施展了血術的受害者。 「很不錯的女人。」最後,對方下了一個結論,然後似乎就不感興趣一般的 轉過頭去,繼續盯著舞台上的熟女。 「不惜損耗自己的生命也要如此強行驅動嗎,你這次相當用心了呢。」座位 上的少年也開口說話了。 略顯柔弱的聲音,卻像是一縷清風般,輕易地驅散掉了剛才蛇嘶的非人嗡鳴 。 高文立即將頭垂得更低,以示恭敬。 那,就是自己的尊長了。 血族們,時間定格在初擁儀式完成的霎那,在那個儀式之後,時間就彷彿是 停滯在它們的身上一樣。 判定輩分,長相根本無濟於事。 坐在座位中央的是一個約莫5-6歲的弱冠少年,纖塵不染的肌膚如白 蠟般光潔,淺金色的頭髮披肩,臉蛋精緻柔和,帶著淺淺的微笑。而那微睜的雙 眸中卻一片漆黑,卻閃爍著星星般的光芒,彷彿不斷流淌的星河。 「父親,我帶來了我的奉獻。」高文單膝跪地,如同最古老的騎士般行禮。 少年笑了笑,「你很迫不及待地履行你的義務呢。」 高文的頭垂得更低,沒有答話。 宛如古代領對於領地上的臣民可以生殺予奪,予取予求。從古代一直延續 到現代的血族會,在吸收了人類文明的精粹後,吸血鬼們中手中常備的武器從 騎士的重劍換成了更加凶悍的槍械、炸彈,厚重的甲變成了堅質龍鱗防彈服, 然而古老氏族代代傳承的貴族統御卻並沒有改變。 這也難怪,人類的生命短暫而脆弱,而且壽命和智慧並非總是正面相關。而 吸血鬼的長者們,只要達到高位的,就少說有著數年的經歷,而且不出意外的 話,還可以更長久的生存下去。 而且,越是壽命漫長,接近、純化源血的機會就更大。 一個真正睿智、高貴、強大的專制者是無需屈從其他人的意見的,哪怕是某 些層面上有欠缺,但是那更強力的魔法也足以掩蓋絕大多數問題了。既然如此, 那麼如同短命種的人類這樣將權力下放,分發給其他的底層就變得毫無必要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使用這道配菜了。」少年微微點頭,從座位上起身, 提起一邊的銀色酒杯,邁著優雅的腳步走向安娜。 在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後,少年並沒有立即作出露出獠牙狠狠撕咬的舉動, 而是宛如做著敬酒般的儀式,銀亮的杯子高高舉起,湊到安娜的脖前,毫無徵兆 的,杯子中出現了血。 彷彿杯子的底部連通著一個紅色的泉源般,殷紅的血緩緩地在杯子中聚集, 散發出誘人的甜香。 而一邊的女孩,神色依舊呆滯著目視前方,雙眼裡沒有一絲神采。那白嫩的 臉蛋霍地蒼白了不少。 「很香甜的血。」少年淺飲了口,稱讚道。 「您滿意就好。」高文恭敬的答道。 「哪怕是一個凡人,作為處女的血液都是那麼的美妙無比呢,不過我想,一 個成熟的獵人的鮮血,一定會更加迷人。」一旁的弗留利看到少年的讚歎,不動 聲色地答道,似乎是在應和著少年的話,又似乎另有所指。 高文臉色微變,這也正是自己不喜歡這位兄長的緣故了,男人同樣微微笑著 ,看似應和著弗留利的話,「確實不錯呢,弗留利兄長辛苦了呢。可惜是在威尼 斯捕獲到這個β級獵人,結果被當地的副王已經先行享用過了。」 蛇臉的法師立馬明白了高文的意思,面色不愉,幽幽地說道:「這也是無可 奈何的事情啊,終究是在威尼斯進行圍獵,當地的親王確實有著優先權,能夠分 配到這個獵物已經很好了。」 「沒關係的,β級別的獵人已經相當於上年的血族了。也難怪那位副王要 急著圍獵了,一次性好幾個β獵人的捕獲行動呢!我也很高興你的收穫,弗留利 。」已經飲下了數杯血後,少年潔白的臉蛋上開始出現了好看的紅暈,聲音變得 越發悅耳。 「先一起嘗嘗高文的收穫吧。」如同倒酒般,少年將酒杯傾斜,一一地為自 己的子嗣斟滿。 在將自己的那份一飲而盡後,弗留利站起身來,看了看一邊站立的女人,在 背對著少年後,對著高文露出一個冷酷惡意的微笑。 「一杯杯的飲血還是不夠過癮啊,還是一口氣吸個飽比較爽快。」男人一邊 說著話,一邊靠近著安娜。同時,很滿意地看到高文陡然變色,原本英俊的臉上 出現了極力壓抑的憤怒。 老實說,對於一個處女的鮮血,弗留利並不特別在意,作為一個秘盟的正式 法師,凡人處女的血液,要多少有多少。何況在魅惑法術的幫助下,自己完 全能夠隨意的操縱受害者來到自己面前,奉獻自己的肉體。 真正令他感到不爽的是,自己的「父親」對於高文的寵愛,已經開始明顯地 超過了自己。甚至慷慨到把這個靈脈節點的部分權限交付給了這個「末子」,而 不是自己這個更加精通法術的「長子」。 雖說高文的年紀還太小,即便有了權限也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父親對 於末子的偏愛,已經讓自己覺得地位受到了威脅。 在略微等了等,在確定父親並沒有流露出明顯反對的意思後,蛇臉的法師大 搖大擺地走到了高文帶來的女孩面前,張開大嘴,伸出濕答答的舌頭,輕輕地在 少女白嫩的頸部舔弄著。 整張嘴如同真正的蛇般似乎完全不受骨骼的限制,下巴擴張到不可思議的地 步,尖細的雙牙如同毒蛇的毒牙般閃著異樣的光芒這也是弗留利多年法師生 涯的一點點副產品。 只要自己這一咬下來,特有的巫術毒素就會順著那女孩纖細的動脈流遍她的 全身,只要一點點,微量的一點點。接著,在幾年之內,這個被高文看中的可愛 女孩就會越來越虛弱、越來越憔悴。 然後悲慘的死掉。 這個咒毒只有自己才能解除。 當然,如果在魔法的理解超過了自己,其他的法師也有解除毒和詛咒的可能 性,不過又有幾個吸血鬼法師會冒著觸怒另一個正式法師的風險而為一個「新手 吸血鬼」服務呢。 想到之後高文難看的臉色,男人簡直都要笑出聲來。 深深地嗅了口處女的香氣後,弗留利閉上了眼,狠狠地攏下巴。靜待著甜 腥的熱血,在動脈破裂的瞬間噴湧到自己的嘴裡。 然後,狠狠咬下的銳牙咬中了什麼東西,但是那咬中的物體猶如橡膠般堅韌 、兼具著鋼鐵般的硬度,哪怕是吸血鬼的尖牙也無法穿透。同時,一股痛意正從 胸口傳來。 自己的血能正在急劇的丟失! 怎麼事?為什麼? 在父親大人的靈脈節點裡,在黑夜結界的範圍裡,怎麼會被攻擊?! 縮脖子,駭然的睜開雙眼,秘盟的法師看到的最後的景色是一雙有若 初晨的陽光般煦煦生輝的眼瞳。 「什麼?」少年翻身而起,瞳孔縮成了一個小點,猛地退後了幾步。 一道如閃電般的身影急速地衝到自己的面前,以著一往無前的澎湃氣勢飛速 的斬擊。 在即將命中的瞬間,來不及結印施法,少年的身上猛地騰起了一股赤紅色的 烈焰,如同蛋殼般緊緊包裹住了自己全身。有著像是濃稠得化不開的血色的火焰 有若實質,在包裹住了少年後並沒有就此停頓,反而是不住地翻滾著向外以螺旋 形狀蔓延開來。 不過,快速延伸的火焰並沒有擊中任何目標,反倒是不斷地被攻擊。 左邊、右邊、左邊、右邊,在短短的數秒鐘內,火焰組成的蛋殼已經在不同 的方向連續挨上近刀的斬擊,變得破爛不堪,不過已經夠了。 數秒鐘的時間已經足夠一個冷靜下來的血族術士施展一個簡單的法術了。何 況,在這個地脈結界中,擁有完全權限的術士的術式將被成倍的增強。 「遲滯!」蛋殼的正前方,空氣陡然凝固,彷彿上空有著一雙無形的大手將 大股大股的膠水傾瀉下來。在打鬥中被投擲出的雜物,如同被無形的膠水牢牢地 黏住一般,停留在空中動彈不得。 然而,這個術式並沒有對那個急速的黑影造成多大的影響,似乎能夠在這已 經凝固的空氣中看穿出一條莫名的道路,那個窈窕的身影一扭一轉,像是泥鰍般 以一種奇異的動作從凝結的空間中滑了出去。 不過在脫離了那片空間後,那急速的衝鋒者也暫停了疾行,一人昂然而立, 站得穩如泰山,雙方開始了對峙。 不遠處,失控的血炎燃遍了弗留利的全身。 不過已經沒有拯救的必要了,從少女獵手手中滑落的那顆被震得粉碎的心臟 ,也早已經宣告了弗留利生命的終結。 克麗絲的雙眼依舊是翠綠的,然而那層薄薄的異色晶體,再也掩蓋不下源自 女孩眼眸深處的金色光輝。 「獵人?!不,狼人?!」少年緊鎖著眉毛,看了看一邊的高文一眼。 整個過程如電光石火,這個時候,年輕的血族才反應過來,嚇得面色如紙, 結結巴巴道:「怎麼可能,我明明已經催眠了她,她應該是已經變成了我的奴隸 啊。」 另外兩個血族也同樣才如夢初醒般過神來,其中一個也立即後退,雙手飛 快地舞動著結印,而另一隻則是怒吼一聲,身形暴漲,一圈肉眼可見的異樣波瀾 在週身環繞,隨後從腰間拔出一把尖刀向著女孩衝去。 克麗絲的臉色更加陰沉,本來以為是平常的一個吸血鬼節點不會有什麼強大 的對手,不過,看上去出現了在規格外的對手啊,如果是普通的吸血鬼聯絡站的 話,剛剛擊殺的那一隻血法師就足夠充當頭目了。 雖說通過突襲的方式擊殺了一個法師,不過情況依舊險惡。 從稱呼上看,那個長著娃娃臉的少年,是剛才的血族法師的父親。那麼,也 就是遠超過它的更加強大的對手了。 之前背包了準備好的破邪武器都沒有攜帶進來,不過克麗絲並沒有驚慌失措 。 面對那轉瞬即至的吸血鬼近戰者,反倒是露出了一絲殘酷的笑意,少女的手 臂翻轉,纖細的手指飛快地拂過了風衣上的一排多餘的看似僅僅只有著裝飾作用 的紐扣。 「不好。」一邊的少年臉色一變,先前的深色血炎重新湧起,如同一堵牆壁 般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看到少年的舉動,高文和另一隻血族也急急地抬手平舉,擋住自己的重要部 位。 幾乎在此同時,所有觸動的開關被開啟,宛若太陽在這個地底的空間被釋放 ,克麗絲的胸前紐扣發出耀眼眩目的劇烈白光。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只以風馳電掣般急速衝鋒到少女面前的血族近戰者,突如 其來的光芒當即打斷了它進攻的節奏。對於陽光本能的憎惡讓它不由自地閉上 眼,急速移動的雙腿也在失去視野後不由自地慢了下來。而超近的距離讓光芒 的威力更是在這只血族的身上完全體現。 對方自然不肯束手待斃,身上的邪能本能地全力地運轉起來,連帶著身體周 圍的空氣都彷彿扭曲起來,產生了類似毛玻璃般的折射景象。 然而,哪怕是折射,在絕對克制的近距離陽光下也無濟於事。在克麗絲身上 的紫外線晶體,運用著符咒和物理製造的雙重手法將約莫於至少7個白晝的陽光 給收集封印在那小小的晶體之中。在這一瞬間的猛力爆發下,這就等同於是把吸 血鬼活活地放在真實的陽光下炙烤一般。 那只血族裸露在外的肌膚立即冒出了猶如被燒焦的痕跡,身體也不住地冒出 青煙。 不過它很快也不需要感到痛苦了,下一刻,一個長著髯角的人頭帶著不甘與 困惑飛上天空克麗絲抓準時機的致命一擊當場切斷了他的頭顱。 被解封的晶體只能釋放秒鐘的光芒,少女並沒有在擊殺那近戰者後就止 步,借助著靴子中高科技的緩衝材料,少女無聲無息地繞開血炎牆壁,接近了那 被視為最大目標的對手。 看著對方那因為強烈的光線而不得不閉住雙眼,無章法的後退,女孩只有一 個動作斬擊。 事先被夾藏在風衣夾層中的定向分子短劍輕薄而銳利,在女孩獨有的震盪技 巧下在空氣中拉出一道彷彿水面的漣漪般的痕跡,襲向男孩的脖子。 漣漪輕而易舉地穿透了少年的身影,卻沒有一絲血濺出。 同樣地,完全沒有砍中實體的實感。 緊接著,幻象轟然崩潰。 糟糕!陷阱! 正當克麗絲的心裡冒出這個念頭,雙腿已經用力地在地面上一蹬,藉著反衝 力準備讓自己快速後退。 然而全身突如其來的失去了控制,瞬間的失衡讓女孩不由自地向後狠狠地 跌倒在地。 少年的身影在幻影原本位置僅僅不到半米的地方重新顯現。 這個時候,男孩的表情不再安詳,變得猙獰而痛苦:「你已經殺死我的兩個 孩子了。」 「別怕,你很快也會下去陪它們的。」克麗絲看向男孩,冷冷說道,朝他投 了一枚紐扣。 在動漫裡,對於聖鬥士的招數第二次是不會有作用的。 對於一個強大的法師而言,在做好準備後,必須依靠突襲才能達到完美成果 的武器同樣很難奏效。 那枚蘊含著陽光的晶體在空中只是一閃而過,就被悄無聲息出現的火焰所吞 沒。 哪怕在怒火中,少年也沒有急於上前,很顯然,他對於一個沒有被徹底粉碎 抵抗力的獵人也同樣懷有深深地忌憚。 雙方都停止了進攻,冷冷地對峙起來。 不過很顯然的,克麗絲的情況是壓倒性的不利。 被不知名的術式麻痺了雙腿後,少女獵手的行動力下降到近乎不存在的地步 。而作為殺手鑭的陽光炸彈也在開初就使用了,雖然當即就取得擊殺一人的成果 ,但是所剩無多的符文炸彈已經不可能在取得和第一次使用的那樣的戰果了。 「人類定身術,非常經典的術式,但很好用。」像是怕克麗絲還不明白狀況 一般,少年吐出了法術的名稱。 接著,男孩伸出手指,凌空虛指。 凌厲的漩渦在兩人間急速形成,帶著刺耳的破空尖嘯,小小的龍捲飛快地掠 向少女。 克麗絲被迫抬手格擋,女孩暗哼一聲,快速的舞劍,從身體上浮起了淡淡的 白光,一路蔓延到劍刃上。 彷彿給本就薄如蟬翼的短劍染上了層銀月的清輝,隨後短劍仿若流光般在空 中精巧地晃出了無數道虛影,竟然將無形的烈風硬生生切碎。 「很不錯的技巧,很漂亮的美人呢,年紀輕輕就有了這樣的技藝,你是β級 的獵人了吧。。」少年點點頭,嘖嘖稱讚。不過淡漠的眼神裡看上去並沒有對少 女如此驚人的技巧表示出多少震驚。「不過很可惜,我的人類定身術已經在你的 身上生效,而且在我的不斷強化下,你是不會有機會逃脫的。」 「人類定身術,嘿嘿,如果不是人了呢?」克麗絲冷笑道。 「什麼?」 克麗絲手中的短劍一陣劇抖,在超速的運轉下,短劍畫圈如圓,如同月輝般 的銀亮鬥氣繪成了一道猶如圓月般的圖案。 華美而高貴的光輝自內而外,源源不斷地從女孩的體內湧現了出來,簡直是 要將克麗絲整個人包裹起來一樣,那強烈的光華混著短劍刺破空氣引動的漣漪, 讓女孩的身影在裡面隱約不定。 少年不再說話,一時間似乎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以男孩為中心向外擴 散,比夜色更黑暗,比冰窟更陰冷。 面無表情的臉上也掩飾不住強烈的殺意。首次,從少年的嘴裡,傳來了低沉 悠長的吟唱聲。 作為強大的法師,直接運用手勢、動作進行快速施法自然是毫無問題。不過 ,除非身體有特殊的殘缺,否則幾乎是所有的法師在基礎的修行中必須的一步, 那也就是吟唱施法。這是基礎的基礎,也是組構成更強大術式的關鍵。 「我用一根驢腮骨使他們屍骨成堆,我用一根驢腮骨擊殺一千人!」不過, 終究是晚了一步,在少年的法術成型之前,少女一躍而起,在念出源自聖經的話 語的同時,筆直地衝向少年,揮動著手臂將緊握著的短劍猛地刺向對方。 蟬翼般單薄的小劍,原本該是「刺、削、割、切」之類的靈巧的手法來運用 ,攻敵薄弱。然而在引用了那句話之後,那刺擊著的劍刃,在少女獵手的手中竟 是以德國重劍的方式來使用的。 不止如此,明明是細小輕薄得甚至可以用可愛的藝術品來形容的武器,在言 靈之下卻迸發出不可忽視的巨大存在感。宛若力士參森這般的偉大人物從古老的 歷史中復甦,正緊握著這把武器朝著敵人揮擊。 轉瞬間,這樣的短劍便命中了目標,與之同時的,擊中的剎那,目標沉悶地 發出了如同被巨大的工程重錘撞碎的沉悶響聲。 倒飛出去的身影……不,屍骸呈現出可怖的不成樣子的死相,渾身上下的肌 膚彷彿是被一顆高爆炸彈在體內引爆般支離破碎。 然而,死者的依稀可辨的面相不是那個少年。 而是不知何時變成了那個原本躲在一邊的血族遠程者,那落地後隨即如同從 高空墜落的西瓜般爆碎得四分五裂的屍塊,也完全沒有高位血族應有的黑暗氣息 。 在異力的加持下,克麗絲手中那原本半透明的短劍扭曲著,彷彿在劍尖上燃 動著足以灼燒空氣的無形火焰。不過寸長的劍刃驚人的延伸,僅從空氣中的異象 上看,至少達到了2米的可怕長度。 異變的不僅僅是手中的武器,女孩的相貌也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在女孩淺淺的亞麻色的頭髮頂上,一雙尖尖的三角形狀的耳朵赫然其上。而 在向下看的話,那還完好的戴在眼眸上的翠綠色隱形眼鏡已經完全失去了遮掩的 作用,強烈的金色光芒穿透了那淺色調的晶體,向外散發出擇人而噬的令人膽寒 的氣息。 克麗絲的臉蛋的輪廓倒是沒有多大改變,依舊是一副甜美可愛的少女的容顏 ,只是像是一個吸血鬼一樣從嘴唇裡外翻出來的銳利犬牙,又讓這種原本恬靜的 氣質上平添了無數的野性氣質。 「使用自己的下僕作為替身嗎,真是令人噁心的味道。」說完這句話後,少 女輕巧的一個轉身,甚至連加速的動作都沒有作出,整個身形便立刻完成了從極 靜到極快的轉變,簡直是一瞬間就以著肉眼無法辨別的高速進行衝鋒。 然後,那足以媲美參孫的一擊被擋下了。 衝鋒的前路被一道無形的壁壘所擋住,哪怕是克麗絲無數次斬擊,在澎湃的 言靈之力的加持下,每次攻擊之後,都會掀起一陣令人牙酸的震盪,然而,那牆 壁的龐大形體依舊毫髮無傷,在牆壁後面,而少年透明的身影重新變得凝實。 「第三個孩子了。」少年微微搖頭,低低地歎息道。 「狼人嗎?二次狂化之後還能保持語言能力,看來對於禁忌的探,這一次 是你們走到前面了呢,現在我的一點點體味、一點點的聲音都逃不過你的感官吧 。」 克麗絲沒有答話,少女獵手飛快地繞著男孩為圓心的地界奔跑著,時不時地 舞動著利刃,試探無形牆壁的範圍。 「罷了,對於一個野獸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既然如此,我就用你聽得懂的來 表達吧。」看著克麗絲徒勞無功的試探,少年上掌,無聲的默禱起來。 數分鐘之後,人耳無法察覺的波紋開始在現實的界面裡泛起波瀾,雖然聽不 見,靈魂卻本能地顫慄起來了。 「復甦吧,下僕們!」少年忽然猛地睜眼,猙獰地大吼。 彷彿是在一瞬間開啟了異界的門扉,空氣中的氣味彷彿都變得不同了,充斥 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如同是在順應著這句話的召喚,那祭壇身後的牆壁突然像是被猛地潑上了一 盆水的油畫般,變得模糊不清,而且變化不斷地加劇,宛如畢加後期的作品般 無比的抽像古怪。 原本傳神的受難者的悲容漸漸褪色,浮雕彷彿一瞬間被時間的長河沖刷了上 年,變得黯淡無色,直到完全消隱。 一切只在短短的數秒鐘內發生,在受難者的浮雕在牆壁上完全消失之後,本 該是石質的堅硬牆壁卻開始像是沸騰了的開水一般起伏不定,和牆壁同色的灰色 物質不住地撲騰著。然而無論牆壁扭曲翻滾得多麼劇烈,一切卻都是無聲無息的 。 原本看上去樸實無華的壁壘,此時此刻卻像是地獄的門扉般可怖。 克麗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作為對抗黑魔法而生的獵手,對於黑暗法術的本 能厭惡讓女孩身上感到一陣陣寒意。 當然,作為一個明顯的大法術,少年的默禱自然不可能只是這樣就算了。 在牆壁的沸騰到達極點,彷彿是被束縛在水壺中的滾水會自然地頂穿瓶蓋。 牆壁的異變已經不僅僅局限在那祭壇正面的擁有石像的那一面了,如同是熱水傳 遞著溫度般,整個大殿的石壁都開始不安地扭曲起來。 灰色的物質在視覺上就充斥著濃濃的粘稠惡感。像是水泡般一個個在原本平 滑的牆上鼓起,接著爆裂。而新的泡沫又在原來的基礎上疊起。上空的天花的 灰質層層疊疊,越來越低垂,乍看上去彷彿天都要被壓得徹底崩塌一般,越壓越 低。 如果再稍微仔細一點的細看,那麼就可以發現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攀 沿匍匐著的灰質,實質上是無數個嚎哭痛呼的人形。無數只宛如半融化著的蠟燭 般的鉛灰色人形,它們的臉孔異樣的扭曲著,變形著的和其他的受害者的身體交 融在一起,在魂海中隨波逐流,時而被翻騰的浪花吞沒,時而又從深邃的彼端浮 起。每一張臉都是那麼僵硬地翻白著眼無神地直視著前方,所有的臉蛋都痛苦地 張著嘴顫慄著,卻發不出一絲聲響。表層的亡靈們在流淌的灰質裡竭盡全力地伸 出了手腳,卻根本無法擺脫粘稠在自己身上的液體,很快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 又一次的拖灰質的深處。 透著邪氣的空氣中就這樣憑空地多上了成千上萬雙眼,冷冷地盯著整個大殿 裡的一切。 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下,彷彿是下定了決心,克麗絲退後幾步,深吸口氣,從 懷中掏出一枚僅僅半寸長的金針。 說是金針,不過仔細看去的話,還是不難看出,那細長的金屬銳器,歸根結 底是一柄長矛的微縮複製品。 女孩仔細的凝視著這柄稱不上武器的銳器,表情一瞬間變化了無數次,有歎 息、有無奈、更是充滿著一種無法言述的秀麗與眷戀。 直到最後,所有的表情都融到了一起,變成了下定決意的果斷。 「哎~」克麗絲最後張開口,脫口而出的卻並非強力的言靈,而是無言的歎 息。與此同時,在歎息發出的瞬間,女孩翻手向內,以極為迅疾的速度狠狠地將 金質短矛刺向自己的胸口。 在整根長矛都沒入身體的瞬間,克麗絲臉色劇變,一瞬間少女的表情從原先 的果敢堅決變得無比猙獰暴戾。 滾滾的汗珠從少女獵手的肌膚上泌出,隨後飛快地被蒸發殆盡。原本白皙的 肌膚變得一片火紅,那暗紅的色彩一看就讓人恍然地想起了剛從熔爐中取出的精 煉鋼材。 不止如此,克麗絲渾身上下開始浮現出一個個奇妙的古怪印記,如字如畫, 只不過這並非是常的巫師喜好在自己的身上刻意紋滿古怪奇詭的紋身,深紅色 的符文彷彿是將克麗絲那身光滑細膩的肌膚當作書本的精美紙頁,無數的符文在 少女的身上飛快地浮現,隨後飛快的隱退,將新的空間讓位給後來的咒印。 短短的數秒內,符文就翻過了無數頁。 「這……不是拉丁文,也不是古埃及文,難道是盧那文字,不,又好像是極 東地的甲骨文。」少年也彷彿是被吸引震懾到了一般,居然停止了默禱,喃喃 自語道。 被召喚出來的灰色氣息原本只是安靜的蟄伏著,在少年停止默禱的瞬間,仿 佛是失去了指引,整個大殿先是微微蠕動著呻吟了一聲,隨後,像是嗅到了生命 的味道,蜿蜒屈伸的灰質從下沿的壁壘自動的聚攏了起來起來,分成數條如同長 蛇般像靜立在一邊的克麗絲掃去。 下一刻,原先靜立在一邊的少女消失了。 灰質的長蛇撲了個空。 「好快的速度。」少年神色如常,看似對克麗絲的突然消失心裡完全不以為 然,心裡卻是暗暗吃了一驚。 這個大殿,原本就是作為鎮壓著整個城市裡被吸血鬼們無故殺害的受難者的 靈魂,並且經年累月地壓搾著他們的精魂提純出更加精粹的魔力,將它們源源不 斷地輸送給不在此間的永夜城。 而作為此地的看守者與監管者,少年擁有著這個靈脈節點的完全權限。而其 中的一個權限即是:暫時的在結界的束縛下解放出被壓制的亡靈,缺乏精氣的亡 魂們會自地撲食一切帶著血氣的凡人。 而借助著最高權限的權柄,少年也同樣可以毫不困難地借助著亡魂的感知, 察覺到結界裡每一個活人的動向。 但是正是因為完全捕捉到了少女的動向,少年才越是心驚。 倘若說先前少女獵手的行動迅疾矯健,但是那迅捷也僅僅是以著凡人的標準 來說的。對於擁有著超凡力量的血族來說,在有著充分準備的情況下,這種速度 也不過是還算不錯而已。 然而,現在這個情況下,克麗絲的行動,那急速的移動已經超越了奔跑的范 疇,對於普通人的動態視覺而言,已經足以稱得上是瞬移了。 這種速度,對於吸血鬼來說,也絕對不是可以笑笑就無視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超凡的速度絕非是隨隨便便能夠達的到的。極限,也不可 能是人類說超越,就能夠超越得了的。想要承受住這股速度,行動者的身軀也必 須承受著難以負荷的G力。 這就意味著,那個少女獵手的身體已經強化到足以擊穿防護威脅到自己性命 的地步了哪怕自己已經開啟了環繞著全身空間的「鋼鐵蒼穹」術式。 那必須刺穿心臟的金色長矛複製品…… 而且,那不屬於西歐地的古樸符咒紋路…… 被認為是神之專屬的特權,原本是教會裡禁忌的人體改造技術,…… 這一切卻全在一個孤身深入的少女的身上顯現出來了。 少年揉了揉眉,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或許從這個β級的女獵手身上能夠挖掘出巨大的驚人秘密。不過一切的前提 都是自己必須取勝。雖說有很多地方都不明確,至少有幾點是毫無疑問的。在少 女發生異變之後,少年就發覺了,自己原本附著在女孩的精神印記被快速的腐蝕 消散了。 從女孩那暴漲了數十倍的氣勢來看,對方使用的恐怕是消耗生命力以換取力 量的成倍攀升的咒術。 沒有什麼奇跡是廉價的。 哪怕是天選之人,也必須循序漸進,而不是提著刀就直面最終的魔王。 所以說,少年立即就作出了判斷,自己只需要拖住時間就行了。在這個大殿 ,完全開啟了結界的自己場內,自己消耗的魔力能夠很快地補足。而對方才是 必須速戰速決的那一邊。 不過,很快,少年就無暇再細想了。 在脫離了灰質長蛇的攻擊後,緊接著一陣短暫的加速,少女獵手在另一邊發 起了攻擊,宛如一發發射而出的重型炮彈,完全無視先前無法攻破的力場牆壁, 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急速地衝向自己,保持直線的衝鋒路線一直將速度加到最大 ,銀亮的鬥氣籠罩著女孩的渾身上下,而那燒灼著空氣的火焰型劍尖,更是泛著 不祥的氣息。 而通過血族的超自然的靈能視界看來,女孩身上的靈光明亮得有若正在熊熊 燃燒的巨大火炬! 「強攻?!」在這隨時可能決定生死的時刻,少年按捺下心裡所有的閒雜思 緒,全力施展著自己的血能起來,抬起手來,四指平伸併攏,拇指衝前,作出猶 如閉攏門扉的姿態,那即是絕對的抗拒之姿。 在意念的指令下,力場能量在女孩即將衝刺的直線的軌道再一次的重組、凝 聚固化,在正面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鋼鐵壁壘。 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到了這正前方的狹小空間。原本無形的護盾,變成了一 個半透明的半球形力場護罩將自己完全包裹在內。 雖然防護面積只有不足一平方米,和之前寬廣如牆的力場相比起來顯得無比 低矮,但是毫不誇張的說,防護的程度遠勝之前的無形壁壘十倍有餘。少年有自 信,不要說言靈之力了,哪怕是真正的神選者力士參孫從神話時代降臨現世 ,挾著真神所賜予的怪力,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擊穿這層絕對的防禦。 而女獵手那完全不留餘地的極限衝鋒,在經過了一輪輪的加速後,也絕對無 法違逆正常的物理規則,進行逆向轉彎繞到自己的身後攻擊。 不止如此,在擋住這一擊之後,接下來就是防守反擊的時刻了。少年將專注 力提升到最大狀態,隨時準備在克麗絲在無法正面擊穿自己的防護後被迫後退之 際,將 3地‥?? 力場護盾轉換成巨大的靈能之手,將這個珍貴的獵物牢牢地緊握起來。 一切只在轉瞬之間,幾乎就在少年流轉念頭的瞬間,克麗絲那異變的巨劍再 次和凝聚的力場毫無花巧地正面相撞。 兩人都攀升到巔峰的魔力在狹窄的空間裡爆裂,如同鐵器和石塊摩擦的火花 般在這大殿裡閃耀出一道道璀璨明亮的痕跡。 在被攻擊的霎那,如果不是親眼目睹著對手的揮劍,僅憑著防護力場上傳來 的驚人波動,少年簡直要以為自己正在被一艘巡洋艦的炮攻擊了。澎湃到難以 想像的爆炸性力量在護盾上迸發,擊得哪怕是號稱絕對防禦的「鋼鐵蒼穹」術式 也在這股力量面前泛起了如同湖面被投擲了一顆石頭般的起伏波瀾。而更可怕的 是,少女那劍刃上延伸而出的閃耀靈光,正在一點點的滲透進半球護盾之中,侵 蝕破壞著無形力場的組。 雙方的魔力互相交織纏繞著,侵蝕吞噬著敵對的能量。 在這個決戰的最後的時刻,廝殺的兩人的距離不到米。在超自然的感 官強化下,雙方都簡直可以輕而易舉地在對方的眸子裡看到自己的身影。 被壓縮到極致的護盾沒有再後退的餘裕,而將速度加速到極限,將所有的靈 力都附著在這一擊上的女孩同樣沒有後退的空間。 魔力的對沖沒有絲毫聲音,但在靈界捲起的波瀾,連那無所不至的飢渴死者 長河都不敢靠得太前。 灰質的粘液已經徹底從牆壁的四面八方湧出,敬畏般的在兩人釋放魔力對沖 的域的數十米開外,不敢向前,但也絕對沒有退後的意思,牢牢地圍繞著決戰 的兩人,等待著戰鬥的結果。 強化!加強!爆發! 克麗絲的心裡已經留不下猶豫恐懼的餘地了,在狼人化之後,借由著更為幽 深的禁忌技術,人類所本該有的理性在金色短矛扎入胸口的瞬間被徹底封印,而 不再屬於人類的野性暴力完全流露。 人類的身體是有極限的。然而,極限,在有些情況下是用來突破的。在最危 急的關頭,在會裡甚至有老太太為了拯救即將被壓在車輪下的孫子,而單手舉 起了汽車,雖說老太太接下來很快就死掉了,但那奇跡卻是已經被創造出來了。 而在更加血腥的戰場,在生命的潛能被壓縮到極限的奇跡也絕不在少數。 而在黑色大殿本身這個已經隔絕了現實沉重引力的地域,屬於超自然的力量 可以無所顧忌地釋放出來。 宛若縱橫七海的北歐狂戰士,少女獵人的力量和靈力被強化到極致,無視傷 痛,也無視身體的應有的束縛,在劍尖上纏繞的靈力,還在一點點的增強著。 「就這麼想擊破我嗎?!」少年的臉色變了變,鋼鐵蒼穹的術式在對方靈力 的猛烈對擊下開始變得不穩定,原本半透明色的薄膜上泛起了更加扭曲的波紋。 假如說先前的攻擊是有若巡洋艦的重擊,那在層層加碼的魔力之下,這越來 越增強的力道簡直可與人類最強口徑的戰列艦炮相媲美了。 如果說僅僅如此也就罷了,真正令人心驚的是,那力道並沒有減弱的意思, 還在持續地增強著。 「那麼,就如你所願,一擊定勝負吧。」少年露出了染滿狂意的笑容,然後 猛地抬起了手臂。 「嘶嘶嘶嘶嘶嘶~」從少年的嘴裡突然傳出一陣如同吐信般的嘶鳴聲。 或許是由於克麗絲的力道的又一次劇增,也或者是準備新的術式的精力渙散 ,原本那半球形的薄膜變得更加動盪透明。甚至有點像是陽光下的肥皂泡,彷彿 下一刻就有可能突然破碎不見。 然而很快地,大殿裡有了新的異象,原本如同腐泥般在一邊緩慢流淌等待著 戰果的灰質長河,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抗拒的指令般,所有的屍骸人臉都猛烈地 抖了抖,緊接著,就像是水龍頭裡流出的水在池子的出口形成的渦旋,以某個點 為核心,所有的灰質飛快地湧向那裡。 整個房間內所有的灰質都在那裡宛如沒有重量般扭曲地纏繞在一起,而且還 真地像是從另一個不可見的出口消失了般不斷縮小著體型。 一米……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五米…… 在一直縮小到大概三米之後,那所有的灰質粘液已經變成一個懸浮在神殿半 空中的一個橢圓形球體,球體不住地舒張收縮,凝實無比,不再像最開始的灰質 那樣充滿著虛無不定的無實感。就好像跳躍的一顆心臟,又像是一個即將孵化的 蛋一樣…… 接著,蛋動起來了。 自我顫動著產生奇妙的韻動,那心臟一樣的橢圓蛋形物質從後面飄忽著向著 克麗絲靠近。所到之處,空氣都發出被撕裂開來的微微嗡鳴。從那橢圓的球體表 層下似乎有活物在不斷向上鼓起,隱隱約約中竟然還有無盡的咆哮和哀嚎在繚繞 。 「要贏了!」少年的雙眼也散發著異芒,心裡篤定的思考著。雖說同時操縱 著兩個高級術式對於精神的負荷比較大,然而,一切終於要終結了。 不得不說,這個超級狂化的女獵手是規格外的敵手。 最初的狼人化狀態固然不必說,雖說不錯,不過也只是不錯了,在倉促之下 擊殺自己的長子已經是佔了偷襲的便宜。 然而當機立斷地使用獵人組織的陽光藥劑這樣的吸血鬼剋星,後發先至地擊 殺掉了另外一個孩子。並且一度把自己逼迫得非常窘迫,後來還使用言靈的高級 力量突然爆發,使得自己不得不用血替身讓又一個孩子作為替身。 不過到那時為止,女孩的反應都還是一個β級別獵人該有的表現,哪怕是超 出些水準,但那也只是人類的機智創造出來的戰力提升。但是從本質的魔力的總 量和 ‥ 體力、力量等硬指標來看,自己依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然而,對方居然在最後的關頭用出了超自然狂暴,強行開啟了肉身的潛力, 硬生生地將自己的實力提升到α級的程度,對應到血族也是接近數年吸血鬼的 那種級別。 哪怕是並不持久,但也對自己而言太過危險了。 不過現在,借助著整個大殿的魔力,自己構築了一個足以抽取這個獵手幾乎 全部生命力的術法,再加上絕對防禦的鋼鐵蒼穹。只要不到秒鐘,哪怕是這 個獵手再多麼透支生命,也將虛弱無力地躺倒在地上。 在這個靈脈近乎於無窮無盡魔力的支援下,自己沒有失敗的理由。 從少年的角度來看,克麗絲的雙眼一片茫然,看上去像是視野裡完全沒有了 焦距一般,同時,金黃的眼眸中散發出無與倫比的殺意,種種一切,無疑是進入 了一種超自然的高級狂化狀態,施術者沒有理智,也沒有任何的語言、行咒的復 雜的邏輯功能。整個身體都被驅動變成了一具專職殺戮的機械,以喪失神智作為 代價而獲得的可怖力量來碾壓阻擋在前面的一切敵人。 不過只有少女自己才知道,自己看似是進入了深度狂化狀態,無法憑借理性 自由操縱身體,但是內心卻是無比冷靜,這是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理性。更准 確的說,彷彿自己被一種超常的力量隔絕開來,如同高高端坐在高台上觀看角鬥 士殊死決戰的旁觀觀眾一樣,以一種無比理性,以近乎完全冷漠的方式觀看雙方 的魔力對博。 克麗絲知道,自己的身體在本能的驅動下自己動著,瘋狂地燃燒著生命和潛 能在硬生生地和吸血鬼領硬生生地對衝著魔力。 「好強的晦暗能量,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如果純粹是比拚力量的大小的話, 那顆蛋的能量比起這個吸血鬼領都要強上三倍到五倍。不過這也難怪,畢竟是 整個被污染的靈脈裡不知道多少年積累的能量的聚。這個是純能量的結晶,不 是我的力量可以打破的。雖然說看移動速度至少要5秒鐘才能來到我的位置,不 過,能量聚體根本不能用常理推斷。現在的關鍵是在於能否在2秒內攻破這個 吸血鬼領的護盾,那麼,是時候使用底牌了。」 少女同樣知道,自己的確已經喪失了對身體的絕大部分的自權。現在的自 己,哪怕是想要憑著自由意志移動自己的一根小拇指都成問題。因為這是解除肉 身限制的代價。 想要取理性對於身體的操控的話,是可以的,只要啟動咒術的暗門就行了 。但是與此同時失去的,將是身體的狂化狀態。 以及,自己的生命。原因很簡單,在失去了那超自然的終極狂暴強化,自己 絕不是那只和自己一樣開始不計後果的燃燒魔力的血族領的對手。 以少女久經戰陣的過人眼光來看,無論在心裡多麼傾向於自己,依舊不得不 承認,現在的情況極度太妙,在自己的全力一擊之下,對方的鋼鐵蒼穹術式並不 像常防禦法術那般只是老老實實地用等量的魔力來對沖掉對應的魔力。更加糟 糕的是,對方號稱絕對防禦的護盾絕非是堅硬一塊的只懂得被動挨打的貨色,在 無隙可乘、細密綿長的同時,又充滿了堅韌、彈性以及粘糊糊的感覺,對方的護 盾在承受傷害的瞬間,不住地產生著震盪的波紋,將自己凝聚在一點出來的靈力 不住地擴散分離出去,由整個大殿來共同承擔。 哪怕是想要抽身退去,那護盾上還傳來一陣陣如同磁石吸附般粘稠得令人難 以把握武器的力道。強行抽身離開的話,只會連帶著把自己唯一的神聖武裝也失 去掉。 不僅如此,對方吸血鬼的獨有血能還在借助著雙方魔力對沖的縫隙,同樣不 住地將自己的腐蝕性能量滲透到劍刃上,想要說走就走,也不是僅僅放手後退地 那麼的簡單。 不過,之前埋藏下的暗子已經潛伏多時了,雖然靈魂無法操控肉體,不過在 本能的力量被驅使到最大的極限,憑著血脈的感應,在理智的調配下,一點點的 自還是做得出來的。 共鳴吧,我的血! 少女的金色眼眸中爆發出對勝利的渴望! 少年的表情突然一窒,成竹在胸的微笑僵硬地停留在臉上。 一股徹骨的劇痛突然從腹中傳來,明明已經不再是人類的身體,在這個時刻 竟然感到了令人戰慄的痛苦。 和痛苦一起的是燒灼骨髓的炙熱,彷彿自己的血液變成了易燃的燃料被點燃 一般,流淌的熱度不住地翻滾著,熾熱的苦楚在血管裡快速蔓延開來。 「死!」與此同時,如天狼嘯月,一股澎湃沛然的殺意在一瞬間也從克麗絲 的嬌小的身體裡爆發出來,無形的意念穿刺如箭般直指對方。 從超級狂暴開始以來,克麗絲就始終維持著高強度的狂戰士暴怒,在憤怒中 不斷地汲取著生命中的每一份潛能,自內而外地轉化成靈力,催運到極致地狠狠 地斬向少年。 少女獵手如同任何一位失去理智的狂戰士那般,從始至終都是在毫無任何花 巧的斬擊,堂堂正正地比拚著魔力的份量。以至於少年都忘記了,自己的面前是 一個擁有著對抗吸血鬼無數年的專職獵人,而不是一個單純的野蠻人鬥士。 慘烈霸道之極的無濤殺意在反覆的魔力對沖中凝聚、壓縮、實化,終於在這 一刻,完全的爆發出來,風蕭蕭兮易水寒,純粹的靈魂力量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穿過阻礙魔力的結界,直擊吸血鬼領的心靈。 徑直地在少年的心中炸響,這猛烈的一震,少年的臉色白了白,應該努力精 密維持的術式立馬失控,原本牢牢地將陣線阻隔在身體之外的鋼鐵蒼穹最終還是 猶如陽光下的美麗泡沫,在閃過一陣璀璨的光輝後眨眼間消散了。 這個破綻已經足夠大了,克麗絲手中的劍刃在護盾碎裂的剎那,以不可阻擋 之勢猛劈了下來。 情況險惡到了極點,少年霎時雙臂收橫檔在胸前,勉力急退,身體內部又 一次燃動起深色的血炎,全身的骨骼也抖動著發出猶如金屬嗡鳴的內斂悶響,意 圖阻擋那當者披靡的狂怒斬擊。 然而沒有用,透明長劍的鋒芒從少年的臂肩切入,在血色火焰的阻礙下微微 頓了頓,但是在足以和戰列艦炮級別的力道下,劍刃仍然毫無動搖地向內貫入 ,肩胛、胸肺、肚腹、腰側。猶如日本的獨特的斬切般從少年的身體一分為二的 一閃而過。 隨著劍刃從另一側穿出,少年的身體被切過的部分立即爆出一道整齊的血圈 ,深色的血液從表層的肌膚上滲了出來,橫貫全身的巨大創口看上去身體已經被 完全砍斷一樣。 少年的急退也讓被斬斷的整圈傷口微挪了下,彷彿整個身子都隨時可能分成 兩半,只是始終沒有掉落下來。 在這個致命時刻,克麗絲更猛烈的攻擊轉瞬即至,運足了力道的利刃被塑型 成花式細劍般的姿態,透明的延伸部位閃著充沛的靈光,直直地向著吸血鬼領 的胸膛奔去。 心知那裡是心臟所在的位置,在剛才的穿胸斬擊之後,自身的魔力就已然下 降了一大半,如果在一次被刺穿心臟,那就是十死無生了。 少年雙眼赤紅,表情猙獰起來,如常人般的一隻手掌突兀地扭曲漲大起來, ,如同蒲扇般大小的巨掌迎向那直插心臟的細劍,硬生生地任由那細劍刺透自己 的掌心,那粗厚的怪掌不管那貫穿手心的傷勢,硬頂上去,狠狠地捏住了短劍的 實體。與此同時,在被扎透的手掌中噴出的鮮血並沒有隨著物理規律滴落地面, 而是猛地升騰起來,變成了一陣無比妖異的血霧,像是火焰一般翻滾燃燒地沿著 劍身向著克麗絲奔去。另一隻手摀住傷口,藉著獸爪捏緊細劍的空隙,突然快速 地大吼道。「亙古的天是你的避難所,他永遠的手臂是你的支柱;他由你面前 驅走了敵人,是 他向你下命說:毀滅罷!」 伴隨著這句聖經的引用,克麗絲只覺得渾身一沉,如同有千斤重擔緊壓在自 己身上。而且越來越重。 |找請? 少女也發起狠勁,不退反進,一咬牙,低聲一喝,隨後,克麗絲的身上四周 呈現出一圈圈肉眼依稀可見的銀白色波動,與此同時,女孩的雙臂猛地鼓起,原 本細長姣美的手臂像是氣球吹氣一樣的絲毫不顧邏輯,一瞬間變得比最強健的世 界級健美先生的大腿都還要粗的地步,卻是和她的身軀完全不成比例。說時遲那 時快,克麗絲猛地將劍刃前遞,在獵手猛然暴漲的蠻力面前,少年那同樣比例和 體型誇張得不成比例的巨掌也不由得微退,彷彿是受到人身心的影響,克麗絲 手中那修長的半透明細劍的延展化作了一團銀光,竟然又是暴漲數寸,魂、技、 體,本來就是一體。貫徹著堅定無匹的意志,劍勢快若雷電,筆直地貫入到少年 的胸前。 然後,這股寒芒在觸及了少年胸口的瞬間就硬生生地停住了,來自少年體內 的一股濃郁的近乎黑色的血炎牢牢地鎖死了這次進攻。 只是這次少年的臉色又是一白,看上去強行召喚出護身的血炎來硬擋對身體 的負荷同樣不小。 克麗絲並非庸手,在看到血族的本能血炎擋住自己那突然地一擊後,少年順 著劍身蔓延而來的血色霧氣也立即要觸及自己的手心了。 在暗忖無法從那充斥著怪異蠻力的獸爪中奪武器,克麗絲猛地發力,鏘的 一聲,對準那尖細的短劍狠狠一推,接著一腳蹬在大地上,天知道克麗絲狂化後 的力量有多麼恐怖,只聽到一聲脆響,那堅硬的花崗岩地面竟是被踢得粉碎了一 大塊,而她就藉著這股力道急急後退。 而少年被這麼一擋,也剛好藉著這個空擋急速地退到另外一邊。 雖說逃得了性命,在後退之後,少年臉色已經陰沉到極點,拔下插在掌心的 劍身後,立刻簡單地檢視了下身體,胃部已經被穿蝕了大半,想必是之前從那個 女人身上吸取到的血液被做了手腳。而更為致命的是貫穿了整個身體的痕跡,如 果是純粹的物理自然不足為懼,然而女孩那狼人狂化後的狂猛鬥氣在隨著劍刃劃 過身體後還固執地纏繞在脆弱的體內,異種的鬥氣不住地破壞的身體,阻擾著身 體的恢復愈。與此同時,自己的行動力和魔控力也在重傷之下大大降低了。 自己需要血氣、需要更多的生命力和黑暗魔力。 打定了注意,少年轉身向著舞台衝去。 在那裡,有著另外一個β級別的獵人,那是已經死去多時的弗留利留下來的 最後的遺產。 克麗絲的危機並沒有結束,那扭動著的黑色蛋體在血族領的護盾被斬破的 瞬間就停止了靠近,彷彿失去了繼續進擊的指令般。而隨著少女戰果的擴大,直 到少年被一斬為二後,黑色的巨蛋似乎失去了支撐。 立馬地膨脹了起來,在膨大到極限後,已經脹滿了小半個大殿的黑球悄無聲 息地裂開了。 無數的黑黝黝的混濁黑液好似脹破的惡瘤膿汁般瞬間噴湧而出。 「吱吱~」和先前那灰質的魂河和物質面涇渭分明,兩不相干不同,這一次 ,黑色的濃液在淌滴到大地上立即發出了劇烈腐蝕的聲響,饒是堅硬石質的地 ,在接觸到這股濃液時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軟化溶解。 克麗絲的後退的地方剛好就在那黑水的邊緣,只能堪堪閃避。 然而,這樣一來,等於是背後的退路已經被徹底的堵死了。 不過克麗絲並沒有太過在意後背,把一切干擾都忽略掉,一雙黃金瞳眸,全 神貫注地盯緊少年的動作上。 此時,少年已經奔到那熟女的面前,就像拎個布袋一樣把她拎了起來,張嘴 狠狠地咬在對方那白皙的脖子上,貪婪地吸食著飽含生命力的血液,以稍稍填補 自己那受損的身體。 那熟婦依舊是一臉無知迷茫的樣子,側著頭部,任由著少年擺佈著。 不過出人意料的,看到同伴正在淪為對方的資糧,克麗絲並沒有急著出手。 女孩突然開口說道:「她是東美洲調來的獵人吧。」 少年沒有答話,全身警備地看著克麗絲,一邊大口大口的啜飲著鮮血,全力 吸取著這具身體的生命力,催動著自己的傷口愈。 恢復得非常好,在充滿著生命和靈氣的甘甜血液湧入乾渴的喉嚨後,身體的 創口飛快地愈起來,而充斥著整個大殿的靈脈氣息也讓自己的魔力快速的恢復 。 看著少年手中的熟婦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簡直要到達吸乾的地步,克麗絲繼 續說話:「知道嗎,在北美地已經開發出新的技術了。」 接著,少女作出一個手勢。 「啊~」少年的眼神剛剛閃過一絲疑惑,接著立刻發出一聲充斥著痛苦的慘 嚎,突然渾身顫抖起來,在搖晃了幾下後最終還是支撐不住痙攣地躺倒在地上, 不止如此,原本在吸收了熟婦的鮮血開始愈的創口,更是猛地爆裂開來,而且 還不斷地向外冒出陣陣白煙,看上去詭異極了。 克麗絲不理會少年的慘狀,蓮步輕移,落落大方地向著對方靠近:「舊世界 的黑暗勢力太保守了,居然還是以古老的咒術為」,說著少女似乎不經意地向 著四周看了看,彷彿是完全無視那那龐大到難以想像的魔力,「我看過你們的歷 史,雖說很多事實太過久遠以至於難以追溯。你們太過落伍了,從誕生以來的整 整幾個千年,除了第一個神話時代,吸血鬼們出過一些強大到難以想像的人物, 在之後呢,你們追求源血,崇拜著想要再度重新擁有本源的力量,卻一個個像是 哪怕到了現在也毫無結果,就像是飛蛾在黑夜裡撲向注定將你們焚燒的燭火一樣 。而你們以為是獵物的人類,卻即將真正執掌太陽的力量了。你們的時代,終結 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感覺不到血裡面的異常,血明明沒有問題的。」少年不 甘地大吼起來,作為一個吸血鬼的術士,雖然不至於說能夠隨心所欲地控制全身 每一個細胞,然而對於流經喉管直達胃部的每一滴鮮血,都是有著一種宛若本能 的判斷。 血液本身,並沒有問題。 然而,自己的受傷是無可爭議的事實,一股自內而外的異常力量卻滲透了自 己的全身,而且居然當時並不發作,而是在一段時間後才猛地爆發開來。而且在 全身中居然像是有著無數顆微小的太陽一般地不斷地釋放著紫外線,雖說遠遠不 如真實的陽光那麼猛烈,然而這股天然的剋星的力量自內的爆發,根本無法用任 何黑魔法來防禦,甚至還短暫地隔斷了自己和渾身的聯繫。 現在的自己,不要說施法了,連恢復行動力都有困難。 身為高階生物的自己,從近乎不死永生般的永恆貴族,一下子跌落到連凡人 都不如的層次。 「告訴我,為什麼?」少年勉力抬起頭,帶著困惑、不甘、憤怒、絕望,大 聲的質問道,這也難怪,任何人在千方計付出重大的犧牲後,終於讓勝利的天 平即將向著自己的方向傾倒,卻莫名的功敗垂成,即將生死後也會如此失態。 克麗絲搖了搖頭,冷冰冰的話語在少年的耳邊響起:「血液本身確實沒有問 題,只不過,在來到東歐之前,我們所有人都服用了大量的微縮型納米機器人, 比起人類的血紅細胞都還要細小的東西,單一的個體毫無危害,而它們其中一個 功能就是聚集起來組成更大的功能體來製造紫外線。更重要的是,可以借由獵人 們體內的芯片進行啟動。至於我們能夠使用生物電來操作芯片的運作之類的常識 ,不用多加介紹了吧。」 從克麗絲開口說話的同時,少年就一直不斷地在顫抖,當他聽到最後一句話 後,整張臉都露出難以言述的表情。 「結束了。」克麗絲拾起掉落在一邊的短劍,對準少年的胸口精準地刺了進 去。 「不!」在短劍穿胸,毫無花巧地洞穿了心臟後,少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不過很快,那絲痛苦的神情停住了,就像是那紮在心臟中的短劍不存在一樣,重 新恢復冷靜下來的面容純澈、無懼,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怪物,突然變得就像是 一個真正的人類孩子一樣。染上了塵土的潔白臉蛋帶著無可奈何的微笑,依舊毫 無瑕疵。 「真是想不到,我居然也有這麼一天。」看也不看正牢牢刺穿胸膛的劍刃, 少年搖搖頭,有些苦澀地歎息著。不過每說出一個字,少年的嘴角都忍不住冒出 一口暗紅的血沫。 克麗絲沉默著,唯一的反應,就是不斷地加強著輸入到武器的鬥氣。 似乎也不在意克麗絲的沉默,少年繼續自顧自的說著:「很了不起呢,不管 是你本人,還是你身後代表的勢力。人類幾十年的磨練,卻已經足夠殺死我 了呢。這是你的勝利,在心裡歡呼雀躍吧。不過很遺憾,這裡的信息不能被洩露 ,至少不能是現在,所以,和我一樣接受命運的裁定吧,獵人!」 作為一個獵手,克麗絲已經不是第一次斬殺吸血鬼了。 某種意義上說,殺死一隻吸血鬼,就像是翦除某一種特殊的病態人類一樣。 它們每一隻都有著人類的臉、人類的頭髮、人類的聲音、人類的姿勢,如果非要 說不同的話,那也只是吸血鬼們那可稱得上標誌性的獠牙、永遠見不得陽光的病 態蒼白的肌膚,以及度過相當歲月的血族那僵化得和時代格格不入的代溝。 殺死一隻吸血鬼,非常噁心,就像是殺死一個人類一樣。 不過,這是必要的。因為,吸血 ..□ 鬼以人為食。 而且,隨著源血的覺醒,血族們越來越不把自己視為人類的一員。然而,在 生命的最後,如果還有機會的話,隨著血液的噴湧滴盡,人類的一面偶然會在最 後一刻復甦,不少吸血鬼總會展現出各種各樣的姿態和人類臨死前一樣。 有痛哭流涕哀求饒恕的,有畏畏縮縮地祈求原諒的,也有豪邁地只求速死的 ,不一而足。 不過,突然變得異樣平靜的少年,明明是在垂死的情況下竟然如同是作出必 中預言般的狂妄自大卻反倒讓克麗絲感到不安,哪怕是明知道心臟是所有血族的 魔力源泉,刺穿它,也就意味著吸血鬼的生命的終結。但是心裡隱約泛起的焦慮 讓看似表面平靜異常的少女獵手不敢放鬆警惕,全力地將鬥氣湧入武器,意圖徹 底摧毀這個眼前的大敵。 「我將血撒在地上,以作娛神的祭禮,我將走上祭壇,抱下待宰的羔羊,我 將沾著鮮血的嫩草餵食乖巧的羔羊,看著它吃飽。我將飽食的羊羔趕走,直到再 也看不見,然後替它躺祭壇,靜待長眠的到來……」少年的眼神逐漸變得灰暗 無神,一曲哀婉的猶如童謠般的曲調卻從嘴裡緩緩流淌。 在第一句話出口後,彷彿帶動了什麼一般,滿是黑魔法氣息的殿堂似乎再一 次的多了些什麼東西,而隨著少年的吟唱,那股令人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深,空氣 中開始出現層層疊疊的聲,宛如整個大殿都在應和著節拍一起低誦起來。 眼看著那童謠般的曲調還在不斷地從少年那緩緩張的嘴中流露,突然銀光 一閃,克麗絲一手拔出短刃,另外一隻手立即順著短劍造成的創口,狠狠地插了 進去,接著,少女揮劍,無堅不摧的短刃毫無意外地穿透了少年的喉嚨。 少年的脖子裂開了一個大縫,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口簡直是要把那白皙的修長 脖子給一分為二一樣,只是余著一小點的皮肉在勉強維持著頭顱和身體的連接, 然而聲音並沒有停歇。 在遭到連吸血鬼本身也不可能無視的巨創後,少年彷彿連一點痛苦都感覺不 到,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克麗絲。那失去骨架支撐的頭顱也並沒有順著物理規則 般歪斜落下,看上去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好端端地停留在原本的位置上。 克麗絲臉色變得鐵青起來,自己的手已經緊緊握住了對方的心臟,卻無法像 對待第一個偷襲的那個法師一樣輕易地將這個魔力源泉捏碎,不僅如此,更糟糕 的情況正在發生,那入手的感覺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握捏住一團肉的感覺,反倒 更像是捏住了一團正在不住地打著渦旋的冰冷湖水一樣,毫無質感可言,能感覺 到的只是一陣刺骨的寒意,然而想要抽手離開,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 不止如此,那徹骨的寒感還在不斷地順著手掌向著身體蔓延,眨眼間,整個 胳膊就失去了知覺。 大殿本身在發聲,無所不在的魔力徑直地在空氣中震盪。代替著術者的喉嚨 ,自顧自地歌唱著難以嚴明的異形歌謠。 隨著吟唱的繼續,那頌唱著的大殿彷彿被置換成少年的本身,而少年的真正 身體急速的失去著活力,原本白皙的肌膚變成屍體般的蒼白,死灰的瞳眸裡沒有 一絲神采,漠然開口道:「太遺憾了,是我誤判了呢,本來以為你的狂化可以支 撐很久,而且力量可以無視限制的增強。所以我才同時維持了兩個高精密術式, 現在看來,是我錯了呢,其實,只要用鋼鐵蒼穹堅持到你再也無法維持狂化的話 ,就是我的勝利,只維持一個術式的話,哪怕是被突如其來的精神衝擊,術式也 不至於失敗。現在想起來,在刺穿我心臟的那剎那,你其實就從終極狂暴狀態 中脫離了吧。而且,現在的你,也進不去那個狀態了。沒錯吧?」 克麗絲沒有答話,冷若冰霜的俏臉閃過了一絲嘲諷的微笑。 少女發覺,自己的身體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麻木。 大意了呢,要在這裡結束了嗎。 或者說,其實這種情況才是正常。 人類的身體,終究是很難和數年的血族抗衡。 哪怕是先前口口聲聲說著對方是有著致命缺陷的過時種族,但是其中的強大 個體,擁有的力量確實是毫無虛假的啊。 不過,至少,將行之事,已然完成。 克麗絲深吸口氣,身上的寒意已經讓半邊身子都麻痺了起來,已經堪堪快到 心臟,不過少女的心下依舊清明透澈。 誠實來說,其實雙方都嚴重誤判了,這只吸血鬼領無疑是因為自己身上的 種種咒文、新式技術而覺得奇貨可居,意圖徹底完美地擒下自己,然後細細拷問 ,將自己的秘密搾得一乾二淨。然而顧慮太多,所能夠施展的術法也就有了太多 限制,何況心有猶豫,在這電光石火,轉瞬分勝負的時刻也就自然而然地背負上 了巨大的負擔。 這也正讓自己有機可乘。 無論吸血鬼本身多麼強大,籠罩著整個巨殿的法術多麼宏偉壯闊,這都是它 的垂死掙扎,被貫穿了心臟的巨大傷害,對於人類來說已經是斬首破腹這樣的必 死致命傷了,對方能夠苟延殘喘,也是有賴於那黑暗的血統以及黑色結界本身的 守護,然而致命傷勢終究是致命傷勢,哪怕對方是非人的吸血鬼,但也絕不是章 魚、海星這樣的低等生命體,哪怕是生命力遠超凡人,像是心臟這樣的關鍵器官 可不是隨隨便便可以放棄的部位。 畢竟,越是精密重要的器官,就越是難以被修復,所謂的不死之身也是有極 限的。 然而,自己的誤判則是更加無奈,哪怕是智計出,底牌全露。但是終究, 還是低估了這只血族領的底蘊。這吸收著地底靈脈的法陣,看那濃郁得誇張的 黑魔法氣息,以及亡者們啼血哀嚎的哭喊,少說也有近年的歷史了。而且,從 感覺上看,這個法陣和若干個其他魔法陣緊密相連,很有可能是一個龐大的魔法 的組成的必備。 不過,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當自己折損在這個酒吧之後,總部必定會根據 著最後的記錄派遣更多更精銳的獵手前來酒吧查,很快,這裡就將保守不住自 己那污穢的秘密。當這個法陣被大白於天下之後,其他的魔法陣同樣將被連根拔 起。 不管吸血鬼們苦心地在這裡布設結界的目的是什麼,它們都注定不可能達到 了。 女孩的臉上輕輕地露出了有些坦然的微笑,輕聲說著:「看來,都結束了。 」 「不,這不是結束。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而言。」少年的臉上浮現出意義 不明的微笑,暴露在空氣中的喉管沒有聳動,整個大殿卻發出巨大的轟鳴悶響。 到了這個地步,雙方在出動了自己最後的底牌後,勝負將分。 克麗絲低著頭,失去了感知的手臂依舊牢牢地穿透了男孩的身體,然而對方 那原本正常的體型不斷地縮水,在脖頸以上的部位,少年的臉蛋蒼白得可怕,但 是好歹依舊保持著人類的相貌。而脖子之下的部位不斷地成比例地萎縮,並非是 像脫水一般的枯萎、乾癟,而是不斷地縮小著,就好像是連帶著身體中的所有的 骨骼也隨著異變縮小著。 那正常人大小的頭顱下面,連接的身體只有剛出生的嬰孩大小。而那人偶一 樣大的身體,開始詭異地動了起來,小手小腳環抱著女孩柔軟的胳膊。 克麗絲本能地想要甩手掙脫,突然一陣趔趄,一股股頭暈眼花的感覺開始包 裹著頭腦心臟,開始變冷了。 在使用靈力抗拒著對方魔力的侵蝕多時後,終於,在大殿裡源源不絕的魔力 的支援下,加上吸血鬼領那更勝一籌的操控力,還是對方一點點地佔據了上風 。 已經是到了生死一線的緊急關頭了,看著少年臉蛋裡的漠然笑意,克麗絲不 知不覺地苦笑了起來。 作為獵人,少女並不缺乏神秘學知識。對方也是快要油盡燈枯了吧。 奇跡,不是無代價的。 施展出超越了自己能力的狂暴,克麗絲付出的是自己的進階潛力和生命力。 那短短三分鐘的終極狂暴,換算成壽命的話,大約等同於5年吧昂貴而有 價值。 而對方引動著整個大殿的魔力來試圖完成一個龐大的法術,所要付出的代價 ,同樣不可會是個小數目。 法術,即將成型了吧。 克麗絲不知道對方正在引導施展的法術,但是冥冥中的心頭明悟讓少女理解 了這一點。 不多的僅存靈力不再護持心臟,而是全力地轉移到自己所屬的聖裝武器上, 任由著對方的邪惡靈氣吞噬著自己的臟器反正,接下來,生死將在數秒內決 定。 因為狂化結束後變得有些黯淡的雙眸重新燃起了金黃色的火焰,少女最後一 次地以鬥志為引燃的火苗,填充著生命作為燃料。 「有著原罪的人啊,接受審判吧。」如同光返照,被少女的手提起的男孩 突然睜開眼,死灰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芒,群星在這雙眸子中閃耀。 「破!」如同是西部牛仔片的庸俗決鬥般,兩個持槍警戒的鬥士在硬幣落地 的霎那拔槍對射。在少年的話語剛落,克麗絲揚起短劍用力斬下,此時,和最初 狂化的大不一樣,短短的利刃上不再燃燒著誇張得足以灼穿空氣的無影魔力,僅 僅是包裹著層淡淡的白芒,然而那銀亮的聖力裹在短劍上卻閃動著像是湖水一樣 的粼粼波光,仔細傾聽的話,似乎還有莊嚴的聖歌在其中繚繞奏響。 這是純粹的神聖力量,並非是失去理智的貿然衝動,而是克麗絲敏銳地發覺 到,在少年那脫口而出的引用聖經原文的言靈之下,這個黑暗結界對於聖力的屏 蔽和排斥,悄無聲息地掀起了一層幕布。 已經不需要原始而狂熱的狂暴魔力了,少女體內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轉化成聖 力,加持到神聖的聖裝武器上。 聖裝武器毫無阻礙地穿過了少年的臉龐,在空中劃過一道好看的弧線。 然而對敵人造成絲毫傷害,少年的身體變得一團漆黑,陰影覆蓋著原先的整 個身體,纏繞著全部聖力的聖裝武器在這團陰影之上揮過,感覺不到一絲實感, 似乎世界變得不再真實,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著那個人一樣。 克麗絲眉頭一跳,手中的動作絲毫不停。銀色的武裝在急速的舞動下如同水 銀瀉地般朝著那團陰影猛撲,原本對對邪力排斥的聖力,也毫無保留地外放著。 在漫天的劍光之下,空氣微微扭曲起伏,彷彿直接被斬出了真空,原本滿滿 填充在空氣裡的黑色氣息在聖光的範圍之下消退無痕,只是那黑色的人形,依舊 牢牢地緊貼在少女的纖臂之上,無論被如何攻擊,都沒有造成絲毫影響。 這簡直就要令人產生錯覺,那一團漆黑的人形影子,其實只是一個無害的光 影現象,不會攻擊,也沒有傷害。 少女停下快速舞劍的身體,乾脆閉上雙眼,凝神聚氣,唯一完好的手臂牢牢 地握住武器,憑著本能直接感知著下一波攻擊的到來。 無論是什麼攻擊,無論多麼詭異離奇,終究是有預兆的。 何況傳說中的狼人的戰鬥直覺,是擁有著無視邏輯、分析,彷彿是直接看透 未來一般的超常感應。 這一次,命運是否還會垂青於自己呢。 在這個時候,邏輯已然無用,唯一可以憑借的,只有相信自己的本能了。 少女心中想著,挺拔峭立的身子靜立得如同一尊恆古的女武神雕塑,高傲、 不屈。全力以赴,只為那最後的決死一擊。 然而克麗絲沒有發現,就在自己闔上雙眼的剎那,那原本緊緊吸附在自己手 臂上的嬰孩般大小的陰影之中猛地彈出了一塊血色的晶體。 血色的晶體在脫離陰影後並不停留,筆直朝著一個地方直直衝去。 在直線的盡頭,是抱著腦袋趴在地上看著兩個強者拚命廝殺的高文。 高文的臉色,很差,很差。 無論這場戰鬥的最終勝利者是誰,他都覺得自己死定了。 假如,自己的父親在擊敗了那個潛伏進來的女獵手,在傷亡如此慘重的情況 下,下一步無疑是要遷怒於自己這個帶著對方進入核心位置的「叛徒」了。 而如果是那個女獵手獲勝的話,自己作為吸血鬼更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倖免。 正膽戰心驚 找請?? 地坐等著結果,高文突然看到眼前傳來一道紅光。 年輕到可以稱之為幼弱的吸血鬼眼睜睜地看著那血色的晶體像是子彈般直衝 著自己而來,身體緊張得猛地一震,還清醒的大腦立即下達著躲避的指令,然而 身體在短暫震顫了一下之後卻停住了動作。彷彿一瞬間就變得不是自己的一樣, 失去控制的肉體甚至還下意識地伸出雙手,作出歡迎的動作。 這發生的一切不過短短一秒鐘,紅色的晶體撞在高文的額頭上,一閃而過, 如同本身是透明虛幻的一樣,沒有絲毫阻礙的穿過了高文,隨後消失不見。 高文摀住了腦袋,發出一聲悶哼。 晶體進入身體並沒有帶來什麼實感,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物質接觸自己的感覺 。然而,霎那後,好像晶體融入了自己,或者說,自己被那晶體融入了一般。 數不盡的思潮在心裡莫名的狂湧,明顯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左突右撞,膨脹得 自己頭暈腦脹。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