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
《悖德少女(18禁)》
正文 第一章「沙織」#1
洗完澡後,我以一如往常的裝扮上樓,那是對正值青春年華的女高中生而言十分老氣的穿著──廉價連身睡衣搭配同樣廉價的素色內褲,即使過了三十年依然很適我這種平凡女性。
夏季的夜晚不那麼寒冷,因此即使是從浴室包著浴巾走向位於二樓的寢室,也不會像冬天那樣冷得吱吱叫。更何況我現在穿的是冬不暖夏涼的睡衣,四年前在二手商店內只花了我不到一千日幣。
至於為什麼它四年來都這麼身,那肯定是上天開的玩笑,我也習慣了不去計較。
穿越連小燈都省下的走廊直抵房間,我坐在書桌前悠閒地吹起頭髮。
好熱。
彷彿特地配過熱的腦袋瓜做出蠢事般,我拉開睡衣領口將溫風吹進胸口,然後一邊碎碎念一邊停止讓我更加燥熱的舉動。
與頭髮長到腰下的姊姊不同,我的頭髮只留到觸背,因此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很快吹乾──除非我在途中淨做些蠢事。
隨著吹風機的關閉,濕重感也消失無蹤,僅剩下盤踞於胸前的熱氣仍纏著我不放。
今天並沒有特別熱,至少對大部分的人來說是如此。而之所以累積了連沖澡也無法衝去的熱意,純粹是因為到了每個月的關鍵時期。
足以左右青春期的女孩子的兩項重要因素,正是令人絕望的經期,以及趨於成熟的肉體。身為一個平凡又忠於自己的少女,按時受苦與探自我理所當然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一個月,應該算是略偏密集的頻率吧。偶爾在班上聽聞同學談論此事時(也許正因為是女校才如此開放),總會不經意接收到關於某幾位同學的大膽宣言。雖然說是大膽,也沒有到淫穢不堪的程度,只是她們的個人尺度要比多數同學大上不少罷了。就我所知,常聊成人話題的佐川同學等人似乎從一個禮拜到半年都有,幅度之大實在難以做為參考,不過大部分都是在二至三個月左右。
因此,一個月高漲一次的性慾好像有點超出平均值了。為什麼不是成績而是性慾呢。
我拿起才做一半的數學習題搧風,思考著接下來要怎麼做。滿腦子只想要舒服點,著實令我的思考艱辛許多。如果將這件事化為考試的選擇題,那麼應該會是相當逗趣的送分題。
答案很明顯。因為不排解掉的話,明天它照樣會出現。只不過,我的煩惱並不是要不要自慰這種事,而是該怎麼做。
我必須坦白,這方面的事情我非常不在行。除了向佐川同學她們借來的成人雜誌,以及不屬於我的色情錄影帶或影片等,陪伴著我的就是修剪過指甲的手指和亂七八糟的幻想。
對於這樣的自己而言,能夠選擇的排解方式也不算太多。可惜我不是個在慾火緩慢侵略下還能夠理性看待此事的冷感少女。
待會就換姊姊洗澡了。那會是個光讓我想到就不禁心跳加速的大好機會。
一旦憑著衝動拿定意,胸口的悶熱愈發加深。我稍稍加快搧風的速度,好讓對即將做某件見不得人的事情而興奮起來的情緒冷卻下來。
直到姊姊拖拖拉拉地下樓,我才按捺住激動之情走到房門前。
很久、很久沒有感覺到這種充滿了興奮與不安的緊張感。
黃色小鴨圖案下的白底睡衣略顯焦躁地起伏,配著襲捲全身的急流,登時令閃閃發亮的金屬門把變得沉重無比。
後來我在房門前來踱步,猶豫了將近十分鐘。從姊姊洗完身體、躺入浴缸並停止製造我這兒聽得一清二楚的沖水聲,大概都是這個時間。
自個兒在房裡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進行無數次的腦內演練、為姊姊是否會罕見地提前洗完澡擔憂不已、衡量這種相當於偷窺的行為在被發現與沒被發現的情況下對良心造成的影響……總而言之,我沒有太多的勇氣足以促使我當機立斷。等到姊姊舒舒服服地邊泡澡邊哼歌的時候,我才轉開門把、鼓起勇氣踏入昏暗的走廊。
目標就在最後面的房間。
我們家並不算大,因此即使二樓做出不少隔間,每間分到的空間都少得可憐。堆滿滿的倉庫最大,許久未用的客房和姊姊房間其次,而還在唸高中的我,則是因為一些和房間大小扯不上邊的理由分配到最小的一間。
我記得,我們姊妹倆小時候是住在現在用做倉庫的房間,在塌塌米上打地舖,毫無壓力地只等著長大。直到老成的姊姊考上某間私立中學後便要求一個人住,沒幾天她就如願得到客房旁邊的舊倉庫(爸爸已經將那兒整理得有如新家般),還因為成績優異獲得一張床做為生日禮物。我幾乎忘了初次被姊姊拋下、必須獨自入睡的厭惡感,想起來只覺得「啊,當時感覺一定很糟吧!」卻無法具體想起。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很快就習慣一個人睡覺,而這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即使對象是小學三年級的小女孩。
明明只要十幾步的距離,卻因為昏暗的視線與莫名的心情感到舉步維艱。我緊張地抓著扶手,朝從走廊前方透進的月光緩慢前進。
排除丟下兩個女兒兀自跑去箱根享受結婚紀念日的父母,唯一的變數就是正在泡澡的姊姊。
我小心翼翼地踩著木頭地,盡可能不發出聲響,可是在經過樓梯與客房之間就破功了。地發出在一片靜謐中異常響亮的噪音。
一、二、三。姊姊仍在哼歌,應該沒有起疑才對。不,或許她根本就沒聽見。我鞭策著僵硬的手腳繼續前進,雖然有好幾道嘎吱聲響起,但是從那隱約傳入耳中的旋律聽來,姊姊絲毫不以為意。
我在眼熟到不行的房門前停下腳步。
再猶豫也沒有意義。
「打,打擾了……」
宛如對以鄙夷目光凝視著自我的心魔所說,我按捺住心跳加速的身體推開了門,並在淡淡的汗臭味與類似廚餘的異臭伴隨黑暗飄出之時朝牆壁上摸一番,很快便打開將姊姊房間原形畢露的日光燈。
正如同竄入鼻腔裡的氣味,姊姊的房間簡直就像垃圾堆。
很快就將這股味道與姊姊連接起來並在腦海中蓋上「確認」章的我感到有點自卑。不是姊姊的生活習慣使然,而是我竟然能理所當然地將不相干的兩者混為一談。
不曉得多久沒洗的內衣和洋裝散落一地,用來裝髒衣服的竹簍(至少上個月仍是如此)則是裝滿了垃圾、空啤酒罐與空便當盒。床舖上散佈幾十雙黑色或白色絲襪,一眼看不出來是不是穿過的。在夏天用不太到的棉被也沒有折好收進櫥櫃,而是和著姊姊的衣物瑟縮於床角。由於它鼓漲得和我印象中的形狀相去甚遠,不禁讓我懷疑姊姊是不是用它來藏些東西──就在我或父母親造訪她的房間之時。
心怦怦跳著,與出房門前一模一樣。我猜這就是做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時所產生的特殊感覺吧。雖然目的是姊姊的電腦,時間應該相當充足才對。我毫無根據地說服自己,便順著好奇心跳上床舖。
床旁邊已被成堆的抱枕與雜誌堆滿,與其它地方的衣物相比,絕對可以說是寸步難行。可是這完全無法澆熄我的期待感,因此我從進門的地方直接上床,然後很快地爬向牆角,並將那團不自然放在這的棉被慢慢解開。
我開始後悔自己太過魯莽。當我將凹陷著的被角向外拉出時,本來放置於上頭的東西理所當然地跟著摔落,小瓶子與一些我無法立即判斷出來的小東西散落在床上。驚慌不已的我接著又手忙腳亂地想塞被角,結果自然是無法順利完成。
萬事休矣。不可能將之完全恢復到原有的狀態了。只能祈禱姊姊沒有記得太清楚她究竟在裡頭藏了些什麼。我低下頭去將一堆狀似指甲油的小瓶子一一收集起來,再將剩下的雜物聚在一塊,其中有個東西讓我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從焦躁的確認動作中恢復過來。
大小、顏色與形狀不盡相同,但是它肯定和佐川同學借我的雜誌上,某系列刊載的商品是同樣的東西。
可愛的粉紅色長度約莫半根食指,寬度則是比食指要寬一點點,尾端有條電線連接出去,前端則是反映出燈光的光滑表面。我兩手分邊抓著它與電線另一端的搖控器,若有所思地望著它們一會兒,然後才打消嘗試使用的衝動。
要說服本來就是以類似目的潛入姊姊房間的自己是相當困難的事情。
「還是快點弄一弄吧……」
我想著必須快點讓對這件事期待已久的自己坐到姊姊電腦桌前、以至今看不到三次的色情影片滿足這幾天困擾著我的性慾,邊將姊姊的跳蛋放下。可是,等到我過神來,才發現我所謂的放下是塞入自己的內褲裡。
「怎麼這樣……」
並不是說給誰聽,只是無意識地對自己的行為產生相應的共鳴。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跳蛋前端滑過陰蒂時幻想著某些下流的畫面。將跳蛋安穩地置於陰蒂與內褲之間,我用發燙的腦袋考慮了一下子,決定不要打開開關。
這個動作讓我變得更大膽。反正都恢復不了,我乾脆就將棉被裡的東西通通挖出,結果出現一大堆比跳蛋要下流的玩意。
有些東西同樣出現在瞞著家人借來的成人雜誌上,只是外觀些許不同。有的東西則是乍看之下根本不曉得作用,但是既然它們混在一塊,應該也是相似的用途吧。儘管對令人目眩神迷的景象感到不知所措,但是我也沒慾火焚身到膽敢使用按摩棒一類的道具助興。不,應該說這些東西給我的感覺不是性慾,而是恐懼。我將它們胡亂塞棉被裡,只掛著未開啟的跳蛋便匆匆下了床。
不知為何,就只有跳蛋不會讓我感到排斥,甚至還有種可愛的感覺。
無視於地上的髒衣服,我直接坐到電腦椅上,輕觸滑鼠,黑色的螢幕旋即恢復成待機前的模樣。
記下滑鼠指標的大概位置,我打開功能。
關鍵字是「美花」。結果共有七十六個,比起上個月要多五個左右。
扣掉與姊姊有關的影片後,剩下一個直接取名為「美花的收藏」資料夾。
不可思議地,姊姊的秘密──也就是姊姊自慰的影片檔並沒有引起我多大的興趣。第一次發現時只覺得噁心,後來也都沒去注意它們。我要看的是姊姊的收藏,而不是她。
雖然姊姊總是那副邋遢樣,想不到電腦裡的檔案都有詳細整理過,對我這個偶爾會偷偷來翻電腦的不肖妹妹來說實在幫助不小。
我很快就找到名為蕾絲邊的資料夾。我想我應該不像這個單字所指的那般,只是純粹無法接受男人的裸體,才選擇這種絕對不會出現(除非姊姊放錯位置)男人的色情片。影片數又比一個月前多上不少,姊姊到底是怎麼找到這些東西的呢?
總比將零用錢全部拿去買情趣用品或色情光碟好吧。我隨便地下了結論,掛上耳機,然後隨便點開一部影片。
「啊,我知道這個……」
耳機裡傳來嘈雜的聲音,我想我是有這麼說出。沒有看標題也會點到自己看過的影片,真不知道該說運氣太好還是太背。總之就是以女高中生為題的蕾絲片,似乎有劇情,但是由於上次看到這片時也是為了解決生理需求,可有可無的鋪陳自然全數跳過。隨便跳了幾段以後,我在不曉得名字的兩個女學生裸身纏繞的段落鬆開手,開始專心投入其中。
即使沒有可以這麼做的對象,或許是女高中生的噱頭所致,意外地讓我很快便代入留著短短的黑髮、正與另一位女子接吻及愛撫彼此的角色。
我解開睡衣的前三顆鈕釦,一手撐起沒有穿胸罩的左乳,並隨著影片中的方式,以食指指腹搓弄軟軟的乳頭。印象中這段畫面並不會持續太久,因此我的愛撫速度要比影片裡快上許多。等到畫面突然切換至兩人替對方口交時,我的小乳頭已經像女演員那樣挺立了。
「啊嗯……嗚……」
我在腦海中輕喊──或許也叫出聲來。乳房比一般人敏感這點,只有在自慰時有幫助而已。影片中的下體無節制地曝露出來,那個模樣簡直無法讓我將之與自己的下體做聯想。我將焦點放在黑髮女子舔弄對方的陰蒂上,兩隻手忙著摸起左乳與下體。
怎麼硬硬的?
反應慢了好幾拍的我直到自己再度瞇起眼睛、輕輕叫著的時候,才想起自己擅自將姊姊的跳蛋塞入內褲中。我猶豫了一會兒,始終不敢打開開關。儘管雜誌上說它只是個會震動的助興器,我仍然膽小地認為那會改變我的想法。透過內褲抓著跳蛋來推弄陰蒂就成了我最後的結論。
女演員們淫穢的吸舔聲傳入耳朵,配陰蒂感覺到的快感與些微痛楚,漸漸地將我的慾火往上推。啊,竟然在這個時候換動作。這次換另一個褐髮女子揉著對方的雙乳,她的動作乍看很溫柔,實際上那樣非但不會舒服到讓對方叫出聲,還會感到疼痛吧。
我對照著做的自己告誡一番,下次絕對不要粗魯地抓捏好不容易有點成果的小胸部。
後來的部分並沒有勾起我的興趣,因此我直接快轉到她們以按摩棒服侍彼此的段落。說來也真奇怪,即使我連碰都覺得可能會受傷,影片裡的按摩棒卻沒有給我這種厭惡感。難道是因為我已經被性慾沖昏頭了嗎?
就用這段吧。影片快結束了,就在她們假裝高潮的地方跟著假裝……不對,是跟著高潮。
唉。平常自言自語也就算了,看色情影片自慰時還會這麼做的人大概只有我了吧。
重新調整心情後,我再度專注地自慰。
過了五分三十秒,女演員們雙雙高潮了,不管是真的還假的。但是,遲遲無法攀上最高峰的我卻只是茫然地對著女演員們的訪談繼續撫摸身體,直到男性工作人員的聲音出現後才趕緊停手。
狀況不佳──我對無法順利將滿身慾火發洩出來的自己感到一股挫折感。我將影片關掉,無精打采地望著資料夾裡的影片。上一步、點開、上一步、點開,然後再按上一步。走馬看花般瀏覽「美花的收藏」時,我的身體也逐漸冷卻下來。身體已經沒什麼感覺,睡魔正在我的腦袋上打滾,今晚還是就此打住吧。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點開沒看過的新分類(慚愧的是我看不懂資料夾名稱),打算隨便看看就趕緊溜房間。
後來我找到一些自己無法理解的影片。或許是新奇感使然,即使我沒特別的感覺,仍然像自慰時那樣照著影片裡的女子做。
例如,拿起姊姊的原子筆舔起筆身、用它逗弄乳頭。
例如,從地上隨便抓了件有點泛黃的姊姊的內褲嗅。
例如,將姊姊穿過的內衣褲重新穿上,並撫摸起似乎(至少影片裡是如此)會因此感到興奮的肉體。
雖然有點興奮,實際上並不足以讓我聯想到自慰,我想姊姊那大一號的胸圍與穿起來沒什麼感覺的絲質內褲是最要的原因。
果然今天只能放棄了。
我歎著氣點開下一個資料夾,再隨便點開其中一部影片,打算跳幾個段落後就關掉。
這次我關閉的速度要比前幾部快多了。男人出現在影片中是其中一個關鍵,但是更大的原因在於……我被嚇到了。
「這是真的嗎……」
我的聲音穿過無聲的耳機,替混亂的腦袋道出了心中的疑惑。看了影片名稱後,我的疑問隨即迎刃而解。即使如此,也只是在我心中留下更多的問號。稍微看了看資料夾裡其它影片的名稱,某幾個令我聯想到廁所的關鍵字不斷冒出,證明了我並不是因為嚇到而產生記憶錯亂。
我忍住暈眩搖搖頭,可是滾燙的記憶仍舊無法甩出頭。
……算了,這是姊姊的。就裝作沒看到吧。
光是看著名稱、想起方才捕捉到的畫面,就讓我一陣噁心。我將耳機取下、關閉收出來的資料夾、把滑鼠移到與原本差不多的位置、切掉螢幕然後再將睡衣鈕釦重新扣上,不管那被我弄亂而失去原本樣貌的房間,飛也似地逃出了姊姊的房間。對了,還得關上燈才行。
推開浴室門的聲音在我關上姊姊的房門時響起,我連忙快步到自己的房間。雖然在昏暗的走廊上無法清楚看見自己的樣子,我想除了驚慌以外,應該是滿臉通紅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心跳加速,至少應該不是那種讓人反胃的色情片才對。
到自己瀰漫著淡淡香氣的乾淨房間時,我的心臟仍然怦怦地猛烈躍動,但是總算鬆了一口氣。沒多久,姊姊上樓的聲音傳來,坐在床上的我般驚恐地注視未上鎖的房門,直到另一道偏遠的開門聲響起,這才安心地倒向床舖。
唉……腦袋裡淨是美花姊姊收藏的色情片(除了我全然無法接受的幾部以外),這就是青春期的困擾嗎?
我將放滿半張床的抱枕與玩偶扔下床,毫無意義地在床上滾來滾去,彷彿這麼做就可以減輕滿腦子的焦慮。
緊張感漸漸平息,這當然不是因為愚蠢地打滾的關係。相反地,這麼做反而讓我累得喘個不停。也許就是因為累到無法顧及激烈起伏的心情,才模糊了緊張的感覺。
即使今天沒能順利解決,我還是照常反省起自己的行為。
……可是,想起來卻很不甘心。
我鬆開緊抓某樣東西的右手,將臉埋在棉被裡懊惱地低吼,臉紅得簡直像顆蘋果。
「咦?」
發洩完之後,乾渴的喉嚨終於跟上盤踞腦海的疑惑。
我翻過身體在床上摸,然後摸到了一個好像在哪兒看過的粉紅色搖控器。
「什麼東西啊。」
雖然有著模糊印象,但是到底在哪兒看過呢?話說來,昏昏沉沉的腦袋瓜竟能直接認定它是某種搖控器,那也是件神奇的事情。
將塑膠外殼上唯一的圓形開關轉開的瞬間,低沉的聲音伴隨襲向某處的力量傳出,這才讓我清楚地想起關於這東西的一切。
「噫……」
內褲裡的震動緊湊地持續了將近十秒鐘,我才慌慌張張地將開關轉小──而不是直接關掉。
與其說退了熱的身體可能會給一具跳蛋輕易地挑起,不如說我只是很好奇它究竟有多好用。這個疑問已經搔了我好一陣子,即使佐川同學她們似乎有私下交換這些小道具,基於衛生問題與個人尺度我並未參與其中。光是借一本雜誌就夠讓我成日心驚膽戰了。
掛個兩分鐘看看吧。
我舒服地平躺在軟綿綿的床上,闔上眼皮,靜靜感受著緊貼陰蒂震動的跳蛋。微弱的震動並未讓我感到不適,相對的也沒有像「臨床實驗」欄位記錄的那般令人雀躍不已。不過自內褲傳來的嗡嗡聲確實是有那麼點淫蕩的感覺。
本來打算兩分鐘都這樣躺著度過,應該不到一分鐘吧,總之我又按捺不住從床底下勾出未經掩飾就藏進裡頭的成人雜誌。我在心裡又責備又感激佐川同學,然後將皺巴巴的雜誌攤在床上。只是胡亂翻閱,想不到一下子就翻到心裡想著的某個頁面。一邊閱讀起關於各種跳蛋的說明及使用心得,一邊感受著傳進體內的微弱衝擊。
要是唸書有這麼認真就好啦──忽然想起媽媽的告誡,讓似乎正朝舒服逼近的身體如同被澆了冷水。我伸手壓住有些偏離位置的跳蛋,小小的麻痺感夾雜在手指與內褲間,繼續帶給稍微有點感覺的陰蒂刺激。
「啊……」
不是因為舒服而叫,反倒是為了想舒服而叫──我在矛盾的行為中漸漸感受到了一度燃盡的慾火。
「嗚嗯嗯……哈嗯……」
與手指不同,沒有可以改變的軌跡與柔軟的觸感,但是跳蛋帶給陰蒂的刺激卻不輸給手指頭。
微弱的震動持續滲入體內,配著呈現給自己的喘息聲,我想必須脫掉內褲了。
儘管這麼想,我仍是埋首雜誌,目光徘徊於幾個讓人為之心動的關鍵字,並且以手指固定住逐漸奪走我的力氣的跳蛋。
『對了對了,即使只是配幻想,也能達到平時難以感受到的快感喔。』
跳過幾行、無意間看到的一句話執拗地引導起我的動作,於是我又換平躺的姿勢,想起足以火上加油的色情片。將其中一人換成自己以後,不僅毫無不協調感,反倒挺稱心的。至於另外一個人,我只是憑著印象隨便選出的,因此是誰都不重要。
滑過陰唇的舌頭直上烏黑而凌亂的秘毛,留下一灘溫熱的唾液後,便來到自半片包皮探出的陰蒂前。舌腹溫柔地由上至下推弄,舌頭的人則是發出開心的喘息,並聆聽另一道愉悅的呻吟。反覆數次之後,雙唇微啟於陰毛下,濕滑的舌尖則是快速地舔弄起那顆膽怯不安的陰蒂。我撫摸著曾幾何時硬挺的乳頭,想像當自己的陰蒂被吸舔時的反應。沒多久,兩張溫暖的唇輕輕閉,濕熱的感覺包裹住陰蒂及附近肌膚,舌頭再度壓上。
……模擬到這裡,我的腦筋也開始感到疲憊了。不止因為這些大多是我未曾經歷過的行為,腦海浮現的佐川玲子更是讓我格外有感覺,真是讓人在意到不行。
結果,或許是太有實感的關係,導致我完全無法進行下去。無奈之下,只好換女演員們的模糊臉龐。
就像過往自慰時的感覺一樣,只是接觸到下體的東西沒有體溫,感受也有些許差異。若不是像稍早那般偷看姊姊的電腦,感覺的起伏就沒有那麼明顯。
有點像是扑打上岸的海浪。
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濃厚。
「呼……呼啊……!」
喘息很快地變成稍微放縱的叫聲,在三盞白色燈泡的照耀下羞怯地迴蕩。
精神與肉體逐漸同步,快感也從這時候開始持續攀升。
由於並不是以視覺、聽覺或嗅覺加以助興,在一陣陣發麻感傳來的空檔間,我需要更多豐富的遐思來彌補空缺。而自慰動作彷彿只是為了讓身心而為一。當我確實感受到一股推力自體內奔騰時,我鬆開了手,顫動的跳蛋則是滑落陰唇間,伴隨著滋滋的水聲不間斷地躍動著。
腦海中迅速掠過許多看過的雜誌照片或是色情片,並逐一挑選出此刻最需要的幾個好讓我沖完最後、通常也是最難的一程。
在此期間──也就是能夠放任高漲的性慾維持的時間裡──我稍稍喘了口氣。
怦怦的心跳聲與嗡嗡的跳蛋聲在心頭交織成一道淫穢的旋律。腦袋裡繼續播放剛才暫停的影像,我則是在短暫的休息過後重新將跳蛋又推又擠地送到陰蒂前,兩者碰觸的瞬間讓我叫了出來。
就在這時──
耳朵捕捉到一絲不屬於現在這種情況的聲響。然而身體卻不順從警戒起來的意識,因此我沒能在第一時間做出任何遮掩的動作。等到走路聲抵達房門口的那一刻,才在「不快點不行!」的感覺催促下收起壓住跳蛋的手,不再微微扭動的身體也得以起身找掩護。
可是,不曉得究竟哪根筋不對,明明大到足以立即將我整個人蓋住的棉被就好好地放在旁邊,我卻只想到應該先撿起玩偶和抱枕……當沒有敲門習慣的姊姊轉動門把時,正要下床的我因為開門聲嚇到失去平衡,最後以非常不優雅的動作摔向四、五個抱枕組起來的援救。
「沙織。」
完蛋了,完蛋了啦!
「妳是不是偷偷進我房間啊?」
姊姊和面色鐵青的我四目相交的那一刻,臉上仍然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本來以為她會如往常般發怒,想不到兩人就這麼僵住了好一會兒。
我想這是因為我的詭異動作……以及已經搞不懂是嗡嗡聲還是滋滋聲的關係所致。
……即使落地時不致於摔個人仰馬翻,瞬間固定好的姿勢卻由不得我。下巴墊在藍色抱枕上、趴著抬頭望向姊姊的我,膝蓋因為正要起身而跪著,兩隻手卻隨著我的表情僵在原處。而因為劇烈動作被擠到陰道前的跳蛋,自然持續演奏著令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旋律,在鴉雀無聲的現場。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我的心裡不斷重覆這句話。
可是,身體卻莫名其妙地保持著相同的熱度。
我的臉好燙、身體也好燙,即使一臉訝異的姊姊就在眼前,依然燙得讓我很有感覺。
如果能讓我把跳蛋移到陰蒂上的話,我想我很可能會就以這種丟臉的姿態到達高潮。
理所當然不能這麼做的我只是僵在原地,任由跳蛋磨擦不敏感的陰道口,將我的淫水化為填補微妙靜謐的聲響。
鼻腔一陣悶熱,我好像快哭出來了。匯聚了興奮、難堪與不安的淚珠在眼眶打轉,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
「嗚……」
我的感情需要釋放。
不管是大哭大鬧還是歇斯底里,被姊姊撞見正在自慰這件事一定需要一個疏通管道,否則我完全無法負荷。
所以打滾許久的眼淚就這麼輕易地滑落了下來。
哽咽著的我把臉埋入抱枕裡,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抽泣。什麼都沒表示的姊姊悄悄到她的房間時,我的心情才慢慢得到平復。
可恥的是,我真的只是需要釋放那種焦頭爛額的感覺而已。而當這一切過去後,性慾再度奪了身體的導權。
「完蛋了……被看見了……」
……我維持著被姊姊撞見的姿勢凝望昏暗且空無一人的走廊,淚痕還未消失,夾住跳蛋的手指已經將它重新移向勃起的陰蒂。
「完蛋了……被看見了……完蛋了……被看見了……」
嘴邊喃喃著彷彿咒語般的兩句話,顫抖不已的身體很快便迎向了高潮。
「咦!妳已經做了啊?」
不曉得哪位同學突然這麼尖叫道。由於滿腦子都是昨晚發生的事情,我心虛地東張西望,所幸沒有招來旁人側目。頭望向聲音來源處,不出所料,正是佐川同學那一掛。
驚呼的女孩子是大膽指數(我偷偷觀察她們並擅自做了排列)偏低的井上美和,跟著附和的有棲川麻衣子與一之瀨千佳是更保守的類型,而「已經做了」的相澤舞則是排名第二的開放型代表。看來現在只有她們四個在。
「噓──不要這麼大聲啦。」
相澤同學刻意壓低了她本來尖銳的聲音,因此格外引人注目。
「就是啊。到現在還是有點痛……可能是因為尺寸不。早上搭車的時候,還得靠玲子攙扶呢。」
從她難掩亢奮之情的語氣聽起來,很明顯就是在炫耀。距離上午第二節課還有段時間,於是我邊假裝溫習日本史邊聽她們聊天(不想聽到反而更難),偶爾像其他不喜歡這種話題的同學一樣偷瞄個幾眼。
「真的嗎、真的嗎?妳是用多寬的,四公分?還是四點五公分?」
井上同學同樣壓低了聲音急切地問道。附帶一提,我記得她並不是特別著迷於這種話題,只是單純喜歡聽別人爆料而已,內容如何就不那麼重要了。
「會不會是昨天看的那個,呃,那個好像有五公分吧……」
一之瀨同學膽怯的聲音似乎在為洋洋得意的相澤同學擔憂,顯然是多此一舉。
「被小千說中了。其實昨天逛完以後,我家把幾個禮拜存的錢都拿出來,又店裡把它買了下來喔。沒辦法,因為好想要嘛。」
「我還以為只是隨便說說,想不到妳真的買了。」
「買的時候很緊張吧?家以後妳就馬上拆封了嗎?光是想像就讓我心怦怦跳呢。」
單單聽這幾句話倒也還像平凡女高中生聊天的片段,可是相澤同學並不是那麼平凡又單純。
「當、當然會緊張。店長一開始還說不能賣給我。人家我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說服店長呢。」
「是喔。那位美女店長穿那麼曝露的衣服,想不到會是個正經的老闆。」
「可是她最後還是把按摩棒賣給小舞,這樣就不能算正經了吧。賣給女高中生耶。」
「這很正常不是嗎?反正大家都這麼做。況且我們也快要成年了嘛。」
「才不正常。我們是『快要』,又不是『已經』。」
「妳的腦袋未免太死。妳想想看,小時候不是常常會幫爸爸買香煙嗎?」
「跑腿買香煙跟買情趣用品是兩碼子事吧。」
……哎呀,話題不知不覺間就偏移了。相澤同學努力想將焦點導自身,可是離題功力一流的有棲川同學則是粗神經地將她的發言擅作解釋,因此話題就繞著「女高中生能不能買情趣用品」打轉了。
三分鐘後,上課鐘聲響起,佐川一派才紛紛到各自座位上,而這個小集團的靈魂人物──佐川同學這才和其他兩名同學迅速從後門溜進教室,此時數學課的授課老師已經神情肅穆地站在講台上。
「各位同學都有乖乖把習題做好吧。」
粉底打太厚的櫻樹老師揚聲說道,接著露出了十分適這位即將邁入中年的女老師的狡猾笑容。
「請各位將習題由後傳至前排,記得寫上名字喔。」
在一片嘈雜中,我也跟著拿出數學習題,並逐一確認每頁的答案欄……然後才發現我竟然有將近一半都還沒寫。
即使將牽著我鼻子走的性慾排解掉,今天一整天仍然處於心神不寧的狀態。
……唉。本來還以為睡一覺就沒事了,可是隨著返家時間越來越近,心裡的不安就隨之升高。到了放學時間,既沒有補習、也沒有參加團的我自然都是直接返家。一想到待會又得帶著無比尷尬面對姊姊,整個人就變得軟趴趴了。
「姊姊……」
我望著公車窗外節奏緩慢的風景歎了一口氣。
「妳姊姊怎麼啦?」
啊啊,對了。整天述說豐功偉業的相澤同學也罕見地翹掉桌球的練習,跟我搭上同一班車,還擅自坐到我好不容易搶到的位子旁邊。這麼說來,我跟她好像很少談話的樣子,即使我已經是半個佐川一派。
「沒什麼啦。沙織偶爾會像個老媽子一樣感歎啊,畢竟都是她在照料她姊姊嘛。」
站在我們座位旁邊的佐川同學不等我轉頭就熱心地補充道。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她啊。
「沙織的姊姊……啊,想起來了。就是現在很流行的那個……叫什麼來著?」
「小千是想說御宅族吧。」
「對、對!就是整天窩在家裡的那種。沙織還真是辛苦呢。」
「對呀。沙織真的很能幹喔。真想要有像沙織這樣的姊妹,這樣我早上就可以盡情賴床直到有人叫了。」
「噗。妳本來就有人叫啊,只不過那個人也是在遲到邊緣。」
佐川同學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指向相澤同學,結果她們三人就這樣開始互相挖苦對方,焦點不再放在我和姊姊身上了。
也許我該學學這種淺談模式,不然像這樣自己暗自生悶氣對身體也不好。
搭過三個站之後,乖乖牌的一之瀨同學要轉搭另一班車,只見她露出可愛的笑容不急不徐地與大家道別,下一刻卻因為車門即將關上而連忙穿越滿是夏季制服的人群。車子發動時,相澤同學突然偎了過來,原來是想確認一之瀨同學是否順利下車。相澤同學向來有使用香水的習慣,因此我身邊滿是不知名品牌的香水味。我們隔著車窗向融入都市風景中的一之瀨同學揮手,她揮動小手的模樣相當惹人憐愛。
明明是屬於清純可愛類型的女孩子,應該跟班上那群普通女高中生在一塊,怎麼會加入佐川一派呢?
我把這個疑問對折兩次以後放心底,繼續眺望仍綻著水藍色的天空,以及幾棟已經看膩了的大廈。
「話說來,妳的身體好多了吧?」
「已經不會痛了。我今晚想再試試看呢。」
「這樣的話,要不要去買點潤滑油?我想妳昨天用的是它的贈品吧。」
「不是喔。店長特別送我一小瓶,水性的,不過昨天我沒有用到。」
「哦,因為已經夠濕了嗎?」
「哈哈哈。妳不要說出來啦,討厭。」
大膽指數高居前兩位的佐川同學與相澤同學就這麼在公車上聊了起來,我則是盡量不與她們交談。要是被不時瞄向此處的同校學生將我們混為一談,說什麼都不會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況且,距離我們家已經越來越近了。
要乖乖向姊姊道歉嗎?可是我又不是做什麼壞事……除了偷看姊姊電腦與不小心拿走姊姊的跳蛋。可是要我直接把東西還去也太難為情了。還是要比照送早餐的方式,把跳蛋用盒子裝起來放在姊姊門前呢?呃呃,這樣好像就變成送惡作劇禮物了。
看來,果然還是得偷偷放去吧。如果父母親真的按計劃於八點返家,那麼事情也可能會變得更加棘手。畢竟我還是處於沒什麼個人隱私的年紀。
我在書包中摸,到一個小袋子並確認手感,才稍稍安心下來。這時,某人的手忽地闖入我的書包,並順著我的手迅速地碰觸到小袋子。
「不要……!」
我驚呼著轉過頭,看到將身體靠了過來、一臉發現有趣事物的佐川同學。我拚命地抓緊小袋子,佐川同學也不甘示弱地想將它搶過去,於是演變成我們倆的手在置於我腹前的書包內激烈地擺動著……老實說,不用看那些白著眼的乘客或同校學生,我自己也知道這動作有多麼可疑。況且我早已因為害羞與拚命漲紅著臉,佐川同學也一直嚷嚷著「有什麼關係」和「讓我看一下嘛」這種惹人質疑的話語。
激烈的爭奪在我的死守下總算以勝利告終。
氣喘吁吁的佐川同學將她冒汗的頭倚在我肩膀上,既熱又重,可是我也沒力氣去推開她,剩餘不多的力量必須繼續警戒關係著我名聲與形象的某樣東西才行。待呼吸漸漸平順,我才察覺相澤同學早已下車了。
「沙織真是無趣啊──」
佐川同學不客氣地抱怨著,聲音聽起來比較像在找時機捲土重來。嗯,絕不能大意。
「我這麼無趣真是不好意思喔。」
「今天妳都沒有加入我們,連剛剛也是自己一個人在想事情啊。」
那是因為妳們聊的話題已經火辣到引人側目啦。我將這句話好好保留著,做了個比較符我的風格的答覆:
「我又不像佐川妳們那麼敢說。」
這麼說好像也挺尖銳的。不過在佐川一派的八個人(如果算上我的話)裡頭,我所做過最大膽的交流大概就是向她們借了本成人雜誌吧。
「哎喲,不要用那種陌生的叫法嘛。像以前一樣叫我玲子就好啦。」
佐川……玲子這麼說道,然後用乾熱的頭髮磨蹭我的肩膀。
「還是說妳已經不喜歡我了?」
「我又沒這麼說。還有,請不要做出這種會讓人懷疑的發言。」
「哦,那就是喜歡我囉?」
「我說妳啊……」
玲子露出開朗的表情嘻嘻笑著,下一刻卻又突然探入我的書包內,所幸我的動作快她一步。
「讓我看嘛,小氣鬼。」
又變平時好強的表情了。我牢牢抓住不知為何吸引她的小袋子,說什麼也不可能讓佐川一派的靈魂人物、大膽指數名列第一的玲子看到那玩意兒。
「我就是小氣,妳還是早點放棄吧。」
「嗚。我們之間什麼時候有秘密了?」
「秘密可多著呢。」
我對一度分離將近五年的兒時玩伴吐了吐舌頭,接著又在座位上吵吵鬧鬧地爭奪起隱藏著我的秘密的小袋子。
後來又接連發生幾次小規模的爭奪,所幸我滴水不漏的防護完全沒有被突破,並且在下車時正式脫離玲子的威脅。
玲子用「明天走著瞧!」的表情目送我直到轉角處,隨後我們就分開了。
再不到五分鐘的路程,就可以看見只有姊姊在的家。
「……啊,還得買菜啊。」
這時候才想起來每週兩次的例行公事已經太晚了。我急忙跑公車站,可是玲子早已消失在繁華街道的某一處。真是的,需要她的時候偏偏就不在。
自己一個人逛超市最無聊了。
正文 第一章「沙織」#2
「呼……進來了……要進來了……!噫、噫啊!」
按摩棒運轉的聲音猶如一壺滾燙的熱油,短短幾秒鐘內便讓小小的火花延燒成沖天大火。
「嗚啊啊……噫……噫……!」
膽怯的呻吟時而破碎時而連貫,和在機器聲及幾乎被遮蔽住的水聲之中載浮載沉。一滴冷汗滑過蘋果般的臉頰時,我吞了口口水。
「嗯……嗯嗯!被插了、被插了啊……美花的淫穴……嗚嗯……!」
姊姊的聲音正在拚命地壓抑著。可是,她興奮的呻吟卻不斷增加,和一開始若有似無的低鳴截然不同。這樣沒問題嗎?我對空蕩蕩的走廊投以害怕的目光。
想不到我竟然比當事人還要緊張。
一樓燈光沒有因此亮起,二樓也保持著讓人不禁害怕起來的昏暗,我垂下目光,稍微將頭貼緊房門,繼續動起沾濕的手指。
「好棒、好棒!美花、美花的穴穴好爽!再大力一點、大力……哈啊!」
姊姊撒嬌的聲音清楚地穿越房門,直抵我的心房。不輕易鬆口的嗓子揚起可愛又淫穢的旋律,加速了我手指的速度。不斷倍增的快感一下子就讓我的腦袋變得遲頓。稍微停下動作、將半蹲到酸痛的身體以極其小心的動作跪在地上的同時,我將不知何時滑至腳踝的內褲重新穿好,手指便刺入緊密著的雙腿之間,自縫隙中隔著凹陷的淺綠色上下推弄。
「噫、噫噫!嗚噫……嗯!穴穴……咕啾咕啾的……爽死人家了……嗚!」
姊姊的淫叫實在太棒了……不肖妹妹現在只有這種下流的感想。
手指鑽進內褲裡,目標不是隨時會爆發的陰蒂,而是那早已濕淋淋的陰唇。我奮力揉起黏著的下體,淫水聲意外地響亮,然而這已無法讓我微暈的腦袋敲起警戒鐘。
咕啾咕啾。
就跟姊姊重覆了好幾次的聲音一樣,昏暗的走廊上也響起同樣的聲音,既悅耳又討喜。
「沙織的穴穴……」
細若蚊蚋的聲音傳出──我試著講出這種話,想不到自己因此更加瘋狂。
姊姊開始嚷嚷著自己快要洩了一類的話語,我也在這時把手指移向陰蒂。
「美花要、要到了……給我……給我……!」
快要了……
「人家也要……姊……」
再一下下……
「插深一點、深一點、深……呃!美花的穴穴要丟了、要丟了啊……啊啊啊!」
就從姊姊的淫叫裡……
「姊姊……沙織要高潮了……嗚……!」
雙腿一軟,身體不由自地趴向地,手指的速度逐漸放慢,微微的顫抖持續傳來。
熾熱的身體被微冷的晚風溫柔地包圍,激烈的心跳與情緒隨之趨緩。姊姊愉悅的呻吟在我未察覺的時間裡悄悄消退,現在只剩下在走廊上偷聽的妹妹仍舊輕輕喘息。
突然響起了砰地一聲──我嚇到差點叫出來。因為在寧靜夜裡倏然爆起的聲響彷彿就在我耳邊,還伴隨著一道直入腦門的撞擊聲。我將發熱的臉頰貼在地上,望向茶色燈光映照下的門縫。可是視線太過黯淡,無法分辨出那東西究竟是什麼。
鼻子挪近一聞,我想它大概就是剛才進入姊姊體內的按摩棒。上頭留有某種體液的氣味,雖然包了一層汗臭,仍舊不難嗅出。
房內沒有下床或大動作的聲音,因此不必按計劃在姊姊完事的那一刻迅速撤退。
明知那股氣味淡而無法引起我那才高潮完的性致,我仍嗅起按摩棒上的味道,就在距離它兩三公分的門縫前。手指抱著不妨一試的勇氣碰觸脆弱的陰蒂,即使無法感到舒適,微疼的觸感卻讓我無法自己。
「姊姊的氣味……嗯……」
我陶醉地聞著理應讓我產生恐懼的按摩棒,並且持續刺激只傳出刺痛感的陰蒂。
等到姊姊重覆好幾遍「洗澡吧」、「好麻煩」的低語,我才連忙敲響警鐘、脫離那不知道為什麼使我如癡如醉的氣味。
猶如操控人偶般,處於高潮餘韻及睡魔侵擾下、幾乎東倒西歪的身子以可笑的動作扶著牆壁前進,最後竟然帶著零失誤的優秀成績抵達終點。
我傾倒在玩偶抱枕堆裡,做了兩次深呼吸,並在這時聽見姊姊開門的聲音。
姊姊輕盈的腳步聲逐漸下降,我隨之闔上沉重的眼皮。
星期日的早上明明吵吵鬧鬧的,對我來說卻靜得十分好睡。直到媽媽進房直接搖醒我才總算睜開雙眼。聽說我好像睡得跟豬一樣,怎麼喊也喊不醒。反正小豬也是豬生的──帶著起床氣敬這一句後,於後腦勺綻開的痛意將眼角銜著眼淚的我徹底敲醒了。
朦朧的視線在媽媽離去時明朗化,昏沉的腦袋瓜則是緊接著在「不要拖拖拉拉的,快點去刷牙!」這句話之後感覺到一股涼意,斷續的思考路一條條重新接上。
望向房門上頭的時鐘,指針與分針都停留在迥異的位置,彷彿在告知今天不用上學。
「沙織!」
「噫!」
視線迅速下移,與盛裝打扮(甚至連妝都上好了)、狀似無奈的媽媽四目相交的時候,我連忙跳下床。
「噫什麼噫,連每天賴床的爸爸都已經吃完早餐了喔。」
「知、知道了。」
啊,對了,今天媽媽有高中同學會要赴會,而且還是罕見的上午場。我想起前一晚用餐時的閒聊,腦海中同時浮現一群年近四十的三姑六婆聚在一起的模樣。
「妳是在發什麼呆?再不換衣服我就要扒光妳囉。」
惡作劇般的笑容似乎讓媽媽臉上的皺紋稍稍退了一點。
為了免於被扒光衣服(去年學園祭起我真的被扒了好幾次),我從衣櫃中隨便挑了件無袖上衣、胸罩和短褲,將暖暖的睡衣脫下,然後轉過頭以困擾的眼神看著叉腰站在門口的媽媽。
沉默了大概五秒鐘,媽媽才像是讀心般應我正欲脫口而出的話語。
「怎麼啦,我這個做媽咪的關心一下寶貝女兒的成長狀況不行嗎?」
「……我會害羞。」
「害什麼羞,轉過去。」
「我自己會穿啦。」
「唉,有個長不大的女兒真是命苦啊。」
就說我會穿了──也罷。
我有點高興地轉身,可是仍要刻意擺出困擾的表情。香水味襲上後頸,微微泛黃的兩條手臂環過我的肩膀,接著熟練地替女兒戴上從去年買來直到現在都十分身的胸罩。水藍色的蕾絲鑲邊讓我想起這曾出現在某個內衣廣告上。
「還真的都沒長大喔?」
媽媽將我的胸部托起,透過衣櫃門上的小鏡子專注地觀察,然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拜託,想歎氣的是我吧。
「這樣子不行啊。摸起來一點也沒有飽足感。」
妳是要什麼飽足感啊。
「美花就發育得很好,又漂亮又挺,完全有遺傳到我。可是妳喔,就算長不大也要長得漂亮些嘛。至少要挺起來!」
「我有盡力啦。」
我無奈地歎道。這可不是亂蓋的,畢竟我也是個相當在乎身材的平凡女高中生,理所當然試過各種不見成效的豐胸偏方。
「是嗎?那怎麼有點垂垂的感覺?」
「……一大早就對親生女兒襲胸,最近的深夜電視劇都這樣演嗎?」
「講這什麼話。妳可是我們家的寶貝女兒二號,就多讓媽咪關心一下吧。」
口頭如此嚷嚷著,雙手卻在把玩女兒的胸部……這種一旦降臨於平常家庭就很可能演變成會問題的重大事件,意外地在我們這個平凡家庭內稀鬆平常。
那是因為有著一位自二十多年前便威名遠播的媽媽──幾度在我現今就讀的女校掀起萬丈波瀾的襲胸魔裕美子。
就連昔日只比媽媽大上十歲的班導、現在轉而教我們古文的二宮老師,偶爾也會聊起那些年的往事,而最耐人味的自然就是傳聞中的襲胸魔。
趁開始碎碎念的媽媽感歎起女兒的發育不良時,我順利掙脫並在一旁快速套上衣服,卻也招來滿腹委屈的抱怨。啊,接著是短褲。
「沙織。」
正欲丟下兀自發起牢騷的媽媽下樓,在出房門的前一刻被叫住的我過頭。
「下次我們去給美花做成長記錄吧,說不定可以激起妳的鬥志喔。」
您別一臉開朗地做出犯罪預告啦。
「不必了……真的。」
我已經從姊姊電腦裡看過了。客觀來說就是跟媽媽一樣屬於典型的美乳,可是讓不少女高中生羨慕又嫉妒的胸部。
「逞什麼強,就這麼說定囉。」
我對媽媽擅自締下的約定貼上「胡說八道」的便條,然後無力地走下樓。
那個時候,我完全沒有想過媽媽是認真的。她好像真的很在意女兒們的成長狀況……又或者只是純粹想重溫襲胸魔時代的記憶吧。
簡單盥洗完,我向已經換上西裝、坐在餐桌前整理資料的爸爸道早,餐桌上只剩相當於兩人份的早餐。煎蛋捲已經涼掉,稀飯正在失溫中,一些從冰箱拿出來的配料則是因為變溫而使得味道跟著變詭異。
將姊姊的早餐準備好並一一放在托盤上的同時,我的肚子不斷哀叫。所以正式開動過沒多久,剩餘的食物都被一掃而空了。當然,即使這種說法乍聽之下好像我是個貪吃鬼,其實桌上也只剩不到正常人一餐的份量。
姊姊的食量比我大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為了不讓原本就不美麗的身材繼續糟糕下去,我和多數同學們一樣會盡量少吃點東西。
「我吃飽了。」
暖暖的胃洋溢著幸福的感覺,我邊哼歌邊把空碗盤搬到流理台。這時媽媽慌慌張張地下樓,嚷嚷著快遲到了,卻又不知為何在樓上待那麼久。
等等……除非罕見地來個大掃除,不然誰也沒理由待在我的房間這麼久吧……
腦海中閃過床底下和某件內褲裡的兩樣東西,好心情旋即被染上一片灰濛。於是我也跟著媽媽一起焦急了起來,沒有仔細檢查便將洗好的碗盤放到一旁,然後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出門及上樓。手裡拿著一疊疊資料的爸爸正在悠閒地喝著咖啡。直到車庫前的媽媽發出怒吼,他才想起前幾天晚餐時答應要早起開車送老婆參加同學會一事。
我把餐盤放到姊姊房門前,敲了兩下。
「姊姊,早餐我放在這裡喔。」
故作鎮靜地說完以後便急忙跑開。
即使距離那件事已經過了一個禮拜,它的存在感仍然強烈到彷彿昨晚才發生。況且我也還沒歸還姊姊的私人物品。
到稍嫌凌亂的房間,空氣中滿是媽媽的香水味。我趴著檢視床舖底下的狀況,接著起身打開衣櫥、從好幾件整齊疊起的內褲下找到一件圓點圖案的可愛內褲,看來它們都躲得很好。
稍微安心了下來。我抱著泰迪熊坐在床沿,讓激動的心情慢慢沉澱。若是抱著這種心情直到中午參與佐川一派的聚會(我鼓起了勇氣才對佐川同學提出),肯定會很不舒服。
已經一個禮拜了。
發生那件事直到現在,除了送餐或詢問要吃什麼以外,我跟姊姊都沒有其它交流。不,應該說我總是在避著姊姊,即使她只是開門拿起或放置餐盤。
明明只要偷偷把東西還去──卻等不到姊姊出房門的機會。悄悄放在房門前也不是不行,但是心中莫名的堅持遏止了我這種想法。
不是偷偷物歸原,就是向姊姊道歉並還給她。
也因此,既找不到時機,又沒膽子和姊姊見面的我,陷入了進退維谷的窘境。
更糟糕的是,在姊姊房門前徘徊好幾次的我無意間聽見姊姊自慰的聲音,竟然因此興奮了起來。忍耐了兩個夜晚,到了最後──也就是昨晚,我終於忍不住邊偷聽邊自慰。
將這些因素交疊起來,自然在心中形成一道堅固的阻礙。
唉……不想管了啦。
我勒緊了泰迪粗粗又柔軟的脖子倒在床上,心想著應該先做好額外的數學習題,然後不爭氣地闔上眼皮。
剛過正午,二樓分機的鈴聲喚醒了流著口水的我。匆匆忙忙地跑到樓梯旁的小桌子前拿起話筒,腦袋卻好像還躺在床上似地。沉默了數秒鐘,我才想起應該要按下通話鍵。
「您、您好,這裡是……」
「妳總算睡醒啦?」
佐川同學略感焦躁的聲音傳來,隨後我想起我們是約在中午碰面。
「響了十幾聲都沒人,我還以為妳不在家。連手機也沒有,要找妳還真是麻煩。」
「昨晚寫習題寫太晚,一不小心就又睡著了嘛。」
謊言不加思便流暢地道出,我對自己的厭惡度又提升了一些。
「是這樣嗎?不是邊翻雜誌邊做某件事?」
曾幾何時隨便都能開黃腔的佐川同學這麼說道,也讓我對她的厭惡度提升數點,與自我厭惡值平起平坐。
「抱歉要讓妳失望了喔。不說這個了。我記得今天是約在車站前吧?」
「啊,關於這件事,行程要稍稍修正一下。」
「咦,不是要先去速食店吃午餐嗎?」
我摸著發餓的肚子,突然想到今天到目前為止都只是吃吃睡睡,不由得暗自歎氣。
「所以說要修正啊。總而言之,今天可以過去妳那邊嗎?當然,我會順便幫妳買午餐的。」
呃?到我這邊?這句話的意思是聚會要在我家,不,要在我房間裡舉辦嗎?
「可是我……」
「那就這麼說定囉。妳吃漢堡對吧?我現在就過去,大概十分鐘後到。就這樣。」
「什……!」
嘟──嘟──
佐川同學連珠砲似地說完,便棄如入五里霧中的我於不顧。
我放下話筒,抬頭沉吟了一會兒,才打消推拒的念頭。
可是她剛才確實是說「我現在就過去」沒錯,代表只有她一個人囉?
對聚會這個觀念產生疑惑的我糊里糊塗地點點頭,然後到房內整理一番。
自從升上高中,我就沒有機會再招呼同學來家裡玩。一方面我過了半自閉的一年,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家裡有個沒什麼大不了的秘密。嘗試和我深交的幾位同學太過顧慮足不出戶的姊姊,因此總是讓我去她們家。
佐川同學在第二學期才轉進我們學校,但我們的交流則是在稍久以後才開始。她剛轉來的一個禮拜完全沒有發現我,而我則是默默觀察她一個禮拜。這麼說一點也不誇張。直到某個星期三上午的音樂課開始前,佐川同學拍著我的肩膀並大叫「沙織!」的那一刻起,我們才算真正重逢。
話雖如此,卻沒有舊友相逢的感動。
沒多久便在我的憶中狠狠插上一刀的佐川同學,正是將當時別離的風景破壞殆盡的兇手兼當事人。
在那之後,一如她在我心中留下的陌生感,我們並沒有多深入的交往。連幼稚園到小學時期的關係都比現在要濃厚好幾倍。曾經有次她向我詢問住是否有改變,我淡淡地答「沒有」,而她也只是同樣淡淡地應了聲「是嗎」。微妙的距離感比起遠隔兩地更加讓我感到不知所措。待我接觸到不知何時成立的佐川一派,我們的關係才又有了改變的契機。
就算是這樣……我想,不管她身上是否帶著陌生的色彩,我仍然很重視她的存在。
所以,聽到她要獨自前來時,我有點高興。
「笨蛋玲子……」
即使沒什麼髒亂,我仍在房內忙碌了近十分鐘,真是不可思議。本想換件可愛點的洋裝,可是一想到既然只有佐川同學來,那就像以前一樣隨便穿吧。T恤與短褲。才不要特地為了她換呢。
約定的時間就快要到了。我下樓時順道將已經用完不曉得多久的餐盤拿到廚房,剛洗完碗筷,門鈴聲就貫穿烘碗機微弱的音壁,嚇了彷彿正做虧心事的我一跳。
「來了、來了。」
隨便用抹布將手擦乾之後,我小跑步來到玄關。
「鏘鏘──」
穿著黃白色洋裝配牛仔褲的玲子對一手握住門把的我亮出沉甸甸的塑膠袋。我用手指拉開來看,裡頭竟然是不斷冒出熱氣的鍋燒烏龍麵。
「妳不是問我吃不吃漢堡嗎……」
我抱著期待落空的打擊感接過塑膠袋,手腕感受著自袋口上升的熱氣。
「我是問了啊。可是我沒有說要買漢堡吧?況且吃速食會讓妳發胖喔。」
「是沒錯啦……」
那也不要買鍋燒烏龍麵吧。夏天、正午、鍋燒烏龍麵,絕對沒有什麼要比這種組來得糟糕。
我把瞬間消滅食慾的鍋燒烏龍麵放在餐桌上,便帶著不斷嚷嚷「一點都沒變耶」和「那是我特地幫妳買的耶」這兩句話的玲子上樓。她本來還想向姊姊打招呼,可是我簡單說明姊姊現在的狀況比她想像中還要嚴重,順利打消了她的念頭。
其實,我只是害怕和姊姊碰面罷了。
「哦,妳的房間好像變小了?」
玲子興致勃勃地環顧我的房間。雖然早已習慣這個大小,給她這麼一說又讓我覺得這裡真的很小間。
「這些娃娃該不會是以前留下來的吧?」
她隨手扔了背包便噗咚一聲跳上床,抱起一個兔子玩偶左看右看,然後說出了我有點模糊的記憶。
「這個是五年級的時候,美花姊在廟會射罐子贏來的。」
啊啊,原來是被棉花糖俘虜的年紀啊。
彷彿只是要確認玩偶的來歷,玲子滿意地將兔子玩偶放原處,接著抱起旁邊的凱蒂貓。
「這只很簡單,是在車站前的電玩店。我記得好像也是靠美花姊出手才夾到的。」
「是啊。我到現在還是很喜歡喔。」
喜歡到小學六年級的我死纏爛打也要姊姊幫我夾到它。花光所有零用錢還夾不到半隻玩偶的我,當時簡直就把一擊取得凱蒂貓的姊姊當成女神般崇拜,甚至還立志要成為可以輕易征服夾娃娃機的高手。現在想起來,當時的志向還真是蠢到不行。
「這個這個,想不到妳竟然還留著啊。」
很快又把目光移到另一個玩偶上的玲子有點開心地說道。
探頭一看,原來是比其它玩偶要小上一號的小貓玩偶。由於造型並不突出,只有那略長的身體一度被我拿來墊腳跟。
玲子輕輕抱住在她搬家前送給我的小貓玩偶,彷彿在說又見面了。
「當然還留著。還是妳希望我把它丟掉?」
「才沒這事呢。」
她展現出愉快的笑容,和平時的「佐川式笑容」迥然不同,是個會傳染給我的情感。
「運動會結束以後,用它來墊腳很舒服喔。」
「妳把人家的心意拿去墊腳……」
啊,不小心說出來了。
「有什麼關係,真的很適啊。妳要不要試試看?」
玲子無力地搖搖頭,好像因為心愛的玩偶被好朋友如此蹂躪而賭起氣來。只見她慢條斯理地轉身,對同樣坐在床上的我報以怨懟的目光。
「轉過去。」
「嗯?」
「妳轉過去啦。」
「喔……」
乖乖照她的話做吧。畢竟要是我得知我送她的河童玩偶被拿來當躲避球扔來扔去的話,肯定也會受到打擊。
我以盡可能不弄皺床單的動作轉身,結果我的努力竟然在一瞬間破功。
一股衝力撞上背部,將無法立即反應過來的我往前推倒,結果我就像只身體往前撲的青蛙,被突然撲上背的玲子緊緊壓住。
「這個是懲罰妳破壞了我感動的心情!」
玲子在我耳邊說道,接著壓制住我打算撐起身體的雙手。
「妳妳妳想幹嘛?」
雖然不至於喘不過氣,被壓緊的胸口依然沉悶得不舒服。
玲子的聲音逐漸移到耳邊,並在咬住我的右耳同時輕聲道:
「懲罰沙織啊。」
方才被感染的情緒變得朦朧,玲子的笑容也漸漸地離我遠去。
玲子用著與其說是惡作劇,不如說是挑逗還比較恰當的聲音喃喃著:
「這是把可愛的沙織當娃娃一樣抱著的懲罰喔。」
「這算哪門子的懲罰……再說,哪有人這樣抱玩偶的?」
「因為這樣才能讓妳乖乖就範嘛。」
玲子再度輕咬已經熱呼呼的耳垂。
到了現在,我才發現她的舉止並不是那麼得宜。視久違的打鬧及過多的肢體接觸為友情表現的年紀,不應該是在即將成年的十七歲,而是天真無邪的十二歲。
察覺出年齡行為上的差異,我不禁對這個姿勢感到羞恥。
「沙織抱起來軟綿綿的,比排球河童要舒服好多。」
玲子感歎地說道。
原來不是變成躲避球是變成排球啊。看來當初應該送個造形特殊的玩偶,才不致於被拿去蹂躪一番。
「妳還不是把我的心意拿去當排球打……」
漂亮的反擊!嗯……本來是想這麼說啦,想不到玲子竟然將計就計,把我扔出去的直球原封不動地丟了來。
「待會妳也可以懲罰我喔。」
玲子的耳語瓦解了我已經準備好的反應,順道在我的臉上抹上一抹紅暈。
這樣下去很不妙。
不管怎麼說,玲子現在可是佐川一派的核心人物,誰也不敢保證她會做出什麼誇張的事來。
突然間,我竟然將她跟媽媽的身影重疊在一塊──被她小小的笑聲牽引神之際,才發現她的雙手正不安分地摸上我的胸部。
「這邊果然比較軟,真是押對寶了。」
毫不在意對方感受的玲子逕自揉了起來,我那沸騰的羞恥心瞬間滿溢。
「快住手啦。這樣太奇怪了……」
我頂著發燙的臉頰說道。有那麼點口是心非。
「我只是在抱沙織娃娃,哪裡奇怪了?」
邊這麼說邊揉娃娃胸部的人,不管怎麼想都覺得十分可疑。
「我說真的啦。妳這樣做會讓我……」
會讓我討厭妳。我沒有接著說下去,我想那是因為我的心動搖了。
玲子彷彿看穿我的心思般,輕柔地在我的後頸留下幾對溫暖的唇印,被直擊弱點的我無力地放鬆身體。
「玲子……」
「妳好可愛。」
衣服的磨擦聲響起,溫暖的體溫包裹住我膽怯的身體。玲子稍微加重手掌的力道,淡淡的愉悅感隨之閃現隱約的疼痛。
我的身體好想就這麼放縱下去。就像上個星期,在這張床上構築的下流幻想那般。
可是那也僅止於不完全的幻想。
一想到現在抱住我的不曉得是玲子還是佐川同學,就讓我陷入一陣慌亂。
「聚會……」
我擠出乾渴的聲音。
「聚會怎麼了嗎?」
「妳們的聚會,該不會就是這種……」
我抱著不安的心情這麼問道。
所幸,玲子給我的覆出乎意料地令人心安。
她的聲音微微揚起:
「妳把我們的聚會當成什麼啦。難不成要大剌剌地在速食店交換自慰心得?還是到某個同學家裡愛愛?」
又來了。又是這種輕浮的調調。
我口是心非地反駁變得像佐川同學的玲子:
「我沒有這麼想啊。」
「那就好。」
一度揚起的聲音緩降,看來好像脫離了佐川同學模式。
「可是妳現在不就抱著我?」
「沙織是沙織,聚會是聚會,兩碼子事。」
玲子悠閒地答,然後抓住我的雙手,「嘿!」地一聲便將我的身體側轉九十度。變成側躺姿勢沒有因此讓呼吸順暢起來,額間熱到出汗的我反倒被從身後抱緊我的玲子弄到幾乎上氣不接下氣。
探出黃色花邊袖口的兩隻手若無其事地重新到我的胸部上。
「懲罰夠了吧……玲子。」
不要停。
「妳有沒有聽到啊?」
拜託妳不要停。
「再不答我要生氣了喔。」
虛偽的聲音簡直假到丟臉的地步。
可是,玲子卻乖乖地收了手。
她抱住我的腰,將身體貼得更緊些,靜靜地在我耳邊呼吸。
「愛生氣。」
玲子用有點不開心的語氣這麼說道,令我的心一陣揪緊。
而後我只是聽著她韻律的呼吸,感受隨著呼吸起伏的身體,然後閉上眼睛。
我獨自陶醉在微熱的午後,任由汗水打濕紅透的臉頰。
蟲鳴聲伴隨著車輛的噪音填補了無數個的空洞。
即使就這麼過了十分鐘,我的身體仍然熱得難以忍受。
「妳睡著了嗎?」
我悄聲對始終不發一語的玲子問道。
「沒有啊。」
「那……再給妳延長十分鐘吧。」
「延長什麼?」
懲罰啊!我在心中焦躁地大喊,無法讀心的玲子自然接收不到訊息。
「哪,延長什麼?」
她再度追問,可是語氣顯然沒什麼興趣。我想大概是因為剛才被我潑冷水的關係吧。
「懲罰……」
我害羞地呢喃著。
「像這樣嗎?」
玲子發出試探性的詢問,微黏的手掌帶著汗液貼到我的胸部上。
我點點頭,熱氣不斷冒出。
玲子的手溫柔地撫摸著我。新奇的感覺隱隱約約浮現,但是很快就給邊忍耐邊享受的身體所遮掩。
除了喜歡惡作劇的媽媽以外,這還是第一次有別人這樣撫摸我。
微濕的掌心輕輕壓住T恤下的胸罩,玲子的動作牽引著我的思緒。
十分鐘啊……我是不是該改成半個小時呢?我念了貪得無厭的自己一番,然後重新思考這個問題。
熱燙的身體感覺到玲子的愛撫,不禁使我想起那部看了兩次的色情片。
好舒服。
拚命忍耐的身體快要受不了了。然而我還是得咬牙忍下去。
腦袋一片空白。即使如此,仍難掩不斷高漲的慾火。
玲子停下動作時,秒針剛好跑完十圈。她的手指依序繞著我的胸部各轉一圈,接著緩緩滑下。被室溫同化的耳朵遭到另一股熱浪襲捲,玲子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小色鬼。」
我的身體直到這一瞬間才放棄矜持,可惜玲子已經重新抱住我的腰,並恢復成緩慢而無趣的呼吸了。
這個時候該怎麼辦才好呢……
「這個時候,該怎麼辦比較好……」
玲子的自言自語和我焦急的心情完全重疊,一度讓我以為自己不小心說出口。
「什麼該怎麼辦?」
我故作鎮靜地問,但我的語氣顯然充滿了撒嬌。
「我喜歡沙織,也想跟妳愛愛。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跟妳說。」
「……妳已經說了。」
連讓我害羞的時間都不給,就這麼直接說出想要愛愛的玲子對我報以羞怯的笑聲。
「可是,果然還是不行。」
「我又還沒答。」
「不是沙織的問題喔。是我還沒準備好。」
「妳剛剛不就……」
「所以說那只是在抱沙織娃娃啊。」
玲子丟下一句令我摸不著頭緒的話,無視於我發出的小小抱怨聲便彈開身體、坐了起來。
「沙織,我喜歡妳。從以前開始,最喜歡的就是妳了。」
我跟著坐起身子,望著她的微笑。
「沒有騙我?」
「沒有。」
「那,證明給我看。」
玲子抱住我的脖子,將她上了薄薄一層唇蜜的嘴唇貼到我的嘴唇上。
我也喜歡玲子。可是,我的感情仍笨拙地停留在小學時期的階段。
五年的別離將我所喜愛的玲子染上陌生的薄影,我不曉得自己是否仍喜歡著改變後的她。
而玲子恐怕就是猜知我徬徨不安的心意,才願意配我刻意營造出來的距離感吧。
淺淺地留下溫暖的印記後,玲子紅著臉凝視我的雙眼。
我放任身體傾向玲子,不管她一直強調自己還沒準備好,將她壓倒在床上。
我吻了她,但沒有做出其它過分的舉動。只是以不成熟的接吻發洩匯聚於心頭的混亂感覺。
玲子的嘴唇小小的,既柔軟又溫暖。
我將她略顯不情願的表情收入眼底,持續奪取她唇間的濕氣。
昏沉的腦袋一片空白,只有拙劣的接吻聲迴響著。
以及……某種東西破裂的聲音。
「不用送我了。」
玲子站在房門口,對正欲起身跟她一起下樓的我說道。
「什麼?」
「我說,不用送我了。」
她努力遮掩狼狽的表情,聲音也顯得有點不耐煩。
「至少到門口吧。」
我膽怯地起身,可是不知為何歇斯底里起來的玲子卻做作地歎息。
天色變得陰沉,讓人有種好像快天黑的錯覺,但其實現在才三點出頭。
我們倆伴隨著詭異的靜謐直到玄關處,玲子才用疲憊的語氣向我道別。
「星期一見。」
「嗯,路上小心。」
我目送她的背影直到視線再度歸平靜,仍遲遲無法關上門。有股想追出去的情緒折騰著我,可是我不明白到底該不該這麼做。
自從我動吻了她、想和她發生關係開始,玲子就變成那副頹喪的模樣。
不是我能不能接受的關係,我想她真的還沒做好這種準備。
自私地認為只要我動起來就能隨心所欲的想法,反倒成為刺傷彼此的利刃。
我大概能夠理解玲子為何會說出那句話了。
將這次的教訓牢牢地烙在心頭,我深深吸進一口氣,然後關上門。
獨自在餐桌前將糊掉的鍋燒烏龍麵打開,肚子不爭氣地叫出聲來。
咕嚕嚕嚕。
「我要開動了。」
我把竹筷漂亮地分開,接著用塑膠湯匙撈起一口湯,習慣性地吹了一下,涼涼的鹹味緩緩滑入喉嚨。
昏暗的餐廳似乎就這麼配著我的心情一同安靜下來。
輕撫鬱悶的胸口,我稍微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吃起海鮮口味的烏龍麵。可是湯汁仍然灑了出來。
滋嚕嚕嚕。
冷掉的烏龍麵,意外地不錯吃。
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呈現一片漆黑,本該透進屋子裡的月光也被烏雲無情地蓋住。我摸黑打開電燈,明亮的視覺將因為睡太久而頭痛的腦袋刺得發麻。
爸爸今天好像要加班,媽媽則是不曉得是不是還在跟高中同學敘舊,剛過七點,家裡卻靜得彷彿只剩我……以及靜得出奇的姊姊。
總覺得渾身無力。
我打開電視,攤坐在沙發上轉了幾次台,最後停在某個藝節目。雙眼無神地望著電視機,腦子裡卻一片混沌,連思考都覺得麻煩。
吃喝玩樂睡掉的一天在我的心中種下罪惡感,長出惡魔尾巴的自我則是忙著將它們一一挑出。
眼神迷茫地注視電視機而非畫面,就這麼度過了好一段時間。
等到不知何時出現的小小喧鬧聲擴展到了庭院內,才被某道尖叫著的女高音給驚醒。
「前輩!住手啦!」
令人聯想到戲劇中女職員被好色上司搔擾的聲音變得十分清楚,而且就在我家院子靠近門口處。
該不會是老實的爸爸喝醉了吧……
門鈴聲急切地響起之時,我人已經在趕往玄關途中。開門的剎那又爆出一記悲鳴,濃烈的酒臭味和香水味同時吹進門裡。
「前輩……不要這樣!」
出現在我們家門口的是一名比我高半個頭、穿著打扮十分得體的……櫻樹老師。
櫻樹老師穿著漂亮的低胸禮服,和平常不同的淡妝也讓她看起來年輕不少,精心打扮的模樣好像剛從婚宴來的樣子。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她那對令我自卑的胸部上分別貼著一隻手。
「有什麼關係嘛──貴子很小氣耶。我捏!」
「啊嗚!」
而抱住櫻樹老師並襲胸成功、一臉紅通通的那個人,原來不是敦厚的爸爸,而是對胸部有莫名執著的媽媽。
「貴子的胸部好軟喔──我捏我捏!」
「啊啊……前……前輩!」
就在我考慮是否該關門假裝不認識她們時,櫻樹老師發現表情僵住的我,並死命拖著媽媽來到我面前。
「……沙織,就是這樣。」
我迷迷糊糊地攙扶著櫻樹老師好不容易才掙脫、連站也站不穩的媽媽,酒臭味讓我的腦袋一陣暈眩。
「貴子!妳想忤逆學姊嗎!」
媽媽對著家裡頭大喊,可是她很快就發現前方空無一人,而且手掌掌握到的觸感和剛才相去甚遠。我和找櫻樹老師的媽媽四目相交,結果就這樣給媽媽推向牆壁。不對,媽媽只是用力抱住我,而無法支撐這股力量的我則是失控地往後倒。
「可愛的沙織──妳特地來接媽媽的吧?真不愧是我的女兒,好乖好乖!」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稱讚我,但是我沒有被摸頭,反而遭到襲胸。
我望向氣喘如牛、似乎在考慮是否要出手相救的櫻樹老師。她用唇語問我需不需要幫忙,看來似乎是不想被媽媽聽到。
應該沒問題──我吃力地以唇語道。櫻樹老師肯幫忙是好事,可是一旦她再度成為媽媽的獵物,那可就糟糕了。
嗚。胸部被捏得好痛,難怪剛才老師會反抗得這麼激烈。
如果對象是自己女兒,應該不會做出更過份的事情吧。不,就算發酒瘋的媽媽真的打算那麼做,我也會盡全力不讓這種事情發生。
喝醉酒的媽媽一邊抱怨女兒的胸部怎麼長不大一邊揉著,無辜的女兒為了平息這場風波而獨自承擔起責任。至於一路上不曉得被搔擾過幾次的數學老師兼媽媽學妹,則是感激地交待「處罰的習題不必做了」這種近似賄賂又或者是因為良心過意不去所給的小小獎勵,便帶著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離去。
我向櫻樹老師道晚安後趕緊將大門關起來,免得看到老師背影的媽媽可能會因此衝出去。
「沙織──水……」
媽媽自個兒搖搖晃晃地走到沙發前,砰地一聲就倒在上面。雖然醉成這副德性,也比喝了點小酒就會醉倒在玄關的爸爸要強多了。
我倒了兩杯冰水,媽媽一口氣就把它們喝個精光。
「呼!妳真是我的好女兒,來給媽咪親一個!」
「藉酒裝瘋可不行哦。」
看到媽媽僅一瞬間變得銳利的目光,我鼓起臉頰抱怨,接著再倒兩杯水。
「先睡一下嗎?要不要我幫妳拿毯子?」
我遞水給臉比蘋果還紅的媽媽,這次也是三兩下就喝掉了。呼出來的氣不光是酒臭味,好像還有烤肉的味道。
「小沙織要幫媽媽的忙哦?好乖好乖。」
以摸胸部代替摸頭的媽媽將空杯子放到桌上,牽著我的手便以極危險的姿勢站了起來。我趕緊抱住媽媽的腰,免得她還沒站穩又跌向一旁。
「沙織雖然胸部小小的,卻很乖呢。」
……這樣都能扯到胸部,媽媽的思考路是不是已經被胸部佔領了呢。
我甚是勉強地保持兩人的平衡,並按照媽媽的指示上樓,好幾次差點跟著突然勒緊我或是大笑不止的媽媽一起滾下樓梯。幸好只是有驚無險。
不過上了樓要做什麼?
媽媽抬起搖擺不定的右手、指向姊姊房間時,我的腦袋忽然閃過一句「胡說八道」。
「小美花──!」
媽媽帶著濃烈的酒味對姊姊房間大喊,同時撕毀我腦海中的便條,緊接著示意要我帶她過去。看我一時間猶豫不決,她乾脆牽著我,兩人一同搖搖晃晃地來到姊姊房門前。
「小美花,快點開門!」
我低著頭思,現在應該還有機會逃脫。可是就這樣丟下媽媽未免太無情。無可奈何之下,只能祈禱姊姊熟睡到聽不見吵鬧聲了。
儘管門牢牢地鎖上,房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卻扼殺了我最後一絲希望。
房門甫一開啟,媽媽就撲向一臉驚訝的姊姊,並一步步將姊姊推到床上。
「我們來看妳囉──我可愛的小美花!」
媽媽一手捏著姊姊的胸部,一手則是固定住花容失色的姊姊。
看著這一幕的我,似乎能體會櫻樹老師的心情了。
我靠在混雜著酒臭味與汗臭味的門邊,膽怯地望向不知所措的姊姊。
「沙織……快點拉開媽媽!」
注意到我的視線之後,姊姊的表情依然沒有改變。沒有因為我激起特別的情感是很好,可是姊姊的樣子總覺得有那麼點奇怪。
「好……!」
不管怎麼樣先拉開吧。我鼓起勇氣踏進姊姊房間、走向兩人時,視線不經意地捕捉到了姊姊那件突起的淺紫色內褲。
私處插著按摩棒的姊姊,臉紅的程度簡直與媽媽不相上下。
正文 第一章「沙織」#3
「……咦?騙人!」
一大早便精神奕奕的媽媽邊將荷包蛋端上桌,邊質疑我的報告。
為了把搔擾大女兒的媽媽搬她的房間,我們姊妹倆展開久違的作,兩人分別抓住媽媽的雙手和雙腳,像在搬桌子那樣將媽媽抬到樓下。途中姊姊還一度腿軟,差點就讓媽媽摔下樓梯。儘管姊姊應該已經知道我發現了她股間的異物,或許是顧慮到面子才裝作沒發現,可是差點出事就太不應該了。無論如何,順利摸到姊姊胸部的媽媽似乎很滿足,倒在寢室的雙人床上沒多久便睡著了。如釋重負的我在床邊鬆了口氣,姊姊也面露苦笑。可是一出房間,我們都刻意避開彼此的目光,彷彿做了虧心事般。姊姊輕撫著腹部快步上樓,我也拖著明明沒做什麼事卻累得可以的身體房,沒精打采地將數學習題做完,還順便溫習起古文充當安眠曲。
……當然,我並沒有笨到說出按摩棒的事情。
「那美花成長記錄呢,真的已經做完了?可是我怎麼都不記得?」
「就說妳醉得亂七八糟啊。」
我把隨便紮起以便洗臉的頭髮放下,拿起盛著熱騰騰白飯的碗。眼前是炸竹莢魚和放了太多醬油的味噌湯,以及同樣重口味的醬油蛋。
雖然媽媽開伙前就發下豪語要彌補昨晚的晚飯,她仍然不聽我的勸阻弄了和平常西式早餐不同的日式料理。一大早就這麼重鹹,還在昏昏欲睡的肚子肯定受不了。
「這樣可不行呀。」
媽媽替自己添了碗飯,然後坐到爸爸旁邊。
「既然我沒有印象,那就不算做過。乾脆今晚再做一次吧!」
「姊姊和我都很困擾耶。」
我照實說出,但是媽媽的愛女心切偉大到完全不在乎這點小事。
「……沙織,辛苦妳們姊妹倆了。這個禮拜會多給妳們一點零用錢。」
爸爸罕見地感慨道。
「真的嗎!」
我對慷慨解囊的爸爸投以感激的目光。
可是溫暖的話語被媽媽擅自解讀成出言不遜,夫妻倆就展開了爸爸一面倒的小小爭吵。
以結果來說,即使媽媽展現驚人的魄力,爸爸仍然答應要慰勞我和姊姊一點零用錢;相對的,「美花成長記錄」也在媽媽單方面的脅迫下拍定案,只是附加上今晚不行的條件。
這一次,我對媽媽的計劃貼上了「危險!」的紅色警示線。已經不是會不會做的擔憂,而是何時才會動手的問題。
總之,希望能多拖個幾天。
見到姊姊那副模樣後,更讓我難以開口有關跳蛋的事情了。
一如往常紮起略顯得重的頭髮,我婉拒了難得提議要載我上學的爸爸(或許他是想找機會先一步開溜吧),投入微暗天空的擁抱。
當我和多數同學一樣捨棄悠閒的下課時光、專心一意對付可怕的紫式部時,平時鮮少於這個時候響起的校內廣播打亂了我那本來就不出色的記憶力。又要從頭背了。我懊惱地趴在桌子上,埋怨起寫出偉大著作的紫式部,以及從上週便要我們家讀熟源氏物語的老師。
「剛剛好像是在找妳耶,沙織。」
有點耳熟的聲音撲上我的背後,肩膀感覺到一股若有似無的力氣。我轉過身子,一之瀨同學有點畏縮地站在我的斜後方微笑著。
「玲子嗎?」
由於並未留意干擾才開啟速讀模式的廣播,我直覺認為只可能是每節下課幾乎都跑出去的玲子會找我。畢竟我跟佐川一派的其他人算不上熟稔,她們也沒有理由動接近我這種時而裝作陌生的準成員。
本來還打算如果玲子跑來和我聊天的話,就要對昨天的事情道歉。結果我的猜測落空了。
「咦?」
一之瀨同學可愛的臉頰泛起紅暈,她大概也沒想到我會說出玲子的名字吧。容易害羞的一之瀨同學像只小貓般搖搖頭,然後說道:
「廣播不是要沙織到教職員辦公室嗎?櫻樹老師好像有事情找妳。」
「櫻樹老師……?」
總覺得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
只剩五分鐘啊。我向雙手交疊於胸前的一之瀨同學道謝,便連忙出了教室。啊,順便把數學習題帶去吧。
心想說不定可以讓櫻樹老師欠我一個人情,我抱著有點得意的心情前往教職員辦公室。
「打擾了。」
我走進打通兩間教室建成的辦公室,老師們幾乎都不在位子上。這也難怪,下課時間都快要結束了,像我這種還待在辦公室的學生反而比較引人注目。櫻樹老師聽到聲音便轉過頭、向我招手。
「我來補交數學習題了。」
故意挖苦老師的我按照指示在她的辦公桌旁坐下,接著遞交一題不漏的處罰作業。
「都說不必做了還是做完啦?沙織果然是裕美子學姊的女兒。」
櫻樹老師苦笑著接下作業。她的妝要比昨晚恐怖許多,但充其量也只是平常那種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的濃妝豔抹。櫻樹老師的妝總是這種奇怪的調調。
雖然因為確實做了作業而得到口頭獎勵,可是那句「果然是裕美子學姊的女兒」卻讓我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猜知我想法的櫻樹老師輕輕笑出聲,補充道:
「這可是稱讚喔。因為妳和裕美子學姊都是很努力的人。」
很努力啊……第一次聽到別人這麼形容媽媽。配昨晚那副德性,感覺挺微妙的。
「對了,我有點事情要跟妳商量,等我一下。」
櫻樹老師說著便從飲水機倒了兩杯開水。好像會商量一段時間的樣子。
「因為待會實在挪不出時間,只好向西園寺老師借了妳十五分鐘。不過她開出一定會點妳上台的條件,真是嚴苛呀。」
打擾我讀書又害沒準備好的我成為準犧牲者的櫻樹老師笑笑地遞給我一杯水,然後將電腦椅面向走道、翹起穿著性感黑絲襪的長腿。
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那張濃豔到老氣的臉。明明昨晚妝就上得很漂亮啊。
我皺著眉頭凝視櫻樹老師,可是老師似乎感受到不知打哪兒來的寒意,忽然橫起一隻手擋在胸口。
「我那麼做的話可是會被送去生活輔導室唷。」
為了讓曾被襲胸魔攻擊的受害者放心,我特地點出自己絕不會做這種事。雖然看到老師擔心受怕的樣子也很有趣。不曉得是否看穿了我完美隱藏起來的小惡魔心態,只見櫻樹老師用十分複雜的表情歎道:
「裕美子學姊當初好像也這麼說過。」
……我果然是媽媽的親生女兒啊。
「我不會做出那種事啦。」
假使真的想對櫻樹老師毛手毛腳,應該也會選那雙和年齡無關的美腿。我瞄了眼老師翹起的右小腿暗自竊笑。
「所以呢?老師找我來應該不是為了數學習題吧?」
櫻樹老師十指交扣在膝蓋上,一副悠閒的樣子說道:
「我有點事想找裕美子學姊談談,可是也不是隨便在外頭找間咖啡店就能開誠佈公的事情,最近可能會到妳家一趟喔。」
呃,就為了這點事?
「如果是這件事,您大可直接過來呀。況且您說完這句話還用不到十五秒耶?」
櫻樹老師歎了口氣。
「另外,我想知道關於美花……妳姊姊的狀況。方便告訴我嗎?」
為什麼要問姊姊的事情?
一時間為櫻樹老師的詢問感到有點不自在,但是仔細一想,也沒什麼好顧慮的。大概就像簡單的身家調查吧。
我點點頭,喝了一口水,在上課鐘聲響完以後說:
「我知道的不多喔,因為姊姊總是關在房間裡。即使外出通常也會選在家人都不在的時候。」
「這樣啊……」
櫻樹老師轉頭向一位和她打招呼的男老師笑了笑,接著對我說:
「美花她最近還好嗎?不,我換個問法。她高中畢業以後過得如何?」
一開口就命中要害。
擔任姊姊高三那年班導師的櫻樹老師直覺相當敏銳,立刻就把焦點鎖定在姊姊升上大學的時間點。
那一段對我們家來說幾乎是空白的時間裡,姊姊似乎發生了什麼事,唸了一學期的大學後便動辦理退學,接著過起足不出戶的生活。
櫻樹老師補充她當年也感到十分震驚。因為姊姊是以相當優秀的成績畢業並錄取第一志願,再加上待人處事得宜,和極少數的資優生一樣肩負起她那一屆的眾多期望。這麼優秀的學生竟然在大學生活開始沒多久便偏離軌道,確實讓以姊姊為傲的媽媽、妹妹及班導師相當訝異。可是就連著急的家人都無法踏入姊姊日漸封閉的內心世界,更何況是已經迎接一批新學生的櫻樹老師。
我只是將那短暫的半年所累積下來的沉重心情告訴櫻樹老師,因為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述說。
時而點頭時而發出「嗯」一聲的櫻樹老師從我的感受中進行推敲,我想那會因為我笨拙的解說而成為十分困難的事情。
說完以後,櫻樹老師本來一派輕鬆的模樣完全消失,反而像是推理出殺人犯的名偵探那般,臉上淨是事情還未結束的表情。
「沙織,既然妳和姊姊幾乎停止了直接接觸,應該也不曉得她都在做什麼吧?」
我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
說不上來的感覺將我有點沮喪的臉頰蒙上一層黯淡,我想我看起來應該是帶著絕望的表情吧。
確實不知道。
姊姊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已經邁入第三年了。這三年內,我一直天真地以為姊姊就像病院裡的患者般,只是為了接受治療,或是在等待治療的期間做些事情打發時間。
我的聲音漸漸變小。
「我不知道。」
「那麼妳連姊姊的房間都沒進去過嗎?」
「不。」
雖然偶爾會被媽媽一同抓去整理姊姊房間,或是趁姊姊洗澡時偷偷跑進去,卻沒有獨自受到姊姊邀請而踏進那裡。
「我有進去過,但是次數不多。」
「沒有什麼異狀嗎?」
櫻樹老師瞇起眼睛問道。
「好幾天沒洗澡的味道、多到滿出來的垃圾、隨手亂丟的髒衣服,這些夠異常吧?」
「不。那些只能算是糟糕到不行的生活習慣。我問的是,她有沒有做一些讓妳覺得不舒服的事情?」
不舒服的事情……我立刻聯想到那成堆的情趣用品,以及姊姊自慰的影片。
我按住悶痛的胸口,無力地點頭。
「不行的話就不要勉強喔。」
櫻樹老師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濃妝上頭浮現的微笑有股溫暖的感覺。
「說不定我要說的妳已經知道了。」
接著又給我一記重擊。
如果是我已經知道的、又是幾乎可算和姊姊最親近的我僅知的那點事,恐怕真的會從櫻樹老師口中被說出來。
「妳要看嗎?」
我望著從公事包取出筆記電腦的櫻樹老師,心中迴蕩的恐懼感突然爆發性的增加,不一會兒便填滿了脆弱的心靈。
「……好。」
儘管如此,我仍然選擇可能會刺傷自己的現實。
不是為了誰,只是想確定姊姊到底離我到了多麼遙遠的距離。
櫻樹老師探頭確認附近沒有老師或學生,接著將開成靜音的電腦放在並排的大腿上,示意要我靠近些。
我驅使僵硬的身體起身站到櫻樹老師左後方,彎下身子的同時感覺到呼吸困難。櫻樹老師身上的香水味更是惱人地幾乎使我無法呼吸。
「要冷靜喔,沙織。」
櫻樹老師的聲音彷彿尖刺般貫穿我的聽覺,而電腦螢幕上出現的姊姊則是奪去了我的雙眼。
不安的預感和可怕的現實重疊在一塊,不堪負荷的腦袋逐一關閉了我的知覺。
怎麼會這樣。
我並不是愚蠢地認為這種事情永遠不會曝光,只是沒有想到它來得這麼快。
而且,還是直接找上我。
找上我這個自詡為姊姊秘密守護者的不肖妹妹。
突如其來的真相猶如銳刺般緊密地陷入血淋淋的血肉中,化為現實的一部分。
那片以朦朧姿態迎接我、給予我任性地探的時間迷霧,原來早已被他人所洞悉。
緊緊抓住的複雜情緒開始無意義地消散。
我不再是秘密的守護者。
不再是某種姊姊心中唯一的存在。
或許我從來就不該擁有這樣的位置,我的心中某處是這麼認為的。
稚嫩的手抓不住重要的事物,脆弱的手也抓不住想要守護的事物。
如果只是害怕改變而矇騙自我,就會像這樣一下子因為現實的衝擊而失衡。
可是……我早就知道了。
擔心受怕的我,只是一直裝作不知道罷了。
微濕的眼眶滲出一股寒意。
「……啊,妳醒來啦?」
純白的日光燈管散發出來的光亮化為片片模糊的光影映入眼廉,某個人的聲音自身旁傳來。
「玲子。」
我輕聲呼喚。
可是腦袋感覺到一股微涼的氣息時,才發覺那道帶著些許畏怯的聲音絕不會是玲子。
兔子圖案的髮夾從我面前掠過,這次不是一如往常那般成對,只剩下一隻。一之瀨同學微微向前傾的同時我也坐了起來,兩人差點就撞個滿頭包。有點受到驚嚇的一之瀨同學紅著臉向我道歉。
這樣反而讓我感到不自在啊。
「抱歉,一之瀨同學……」
我對畏首畏尾的一之瀨同學說道,發現她竟然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還抱著一本英語單字本。
「沒,沒這事。」
保健室外頭還滿吵的,我想現在大概是下課時間或午休時間吧。保健室老師對我們這邊微微一笑,然後走了過來。
經過老師自信地解說,我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會貧血。依稀記得小時候好像有遇過類似的事情,但這還是近三年來首次發生。
「一之瀨同學也很辛苦呢,一下課就趕過來了。」
被老師以揶揄的語氣調侃,一之瀨同學可愛的臉蛋就紅到不禁讓人懷疑我跟她是否有著難以言喻的關係。可是保健室老師好像早就認識一之瀨同學,只是邊摸她的頭邊笑著。
「千佳還是這麼害羞,好可愛好可愛。」
「姊……姊姊……」
姊姊?
我呆愣地望著低下頭的一之瀨同學,然後將目光移到老師左胸的名牌上。
一之瀨惠子。
「在學校要叫我老師喔。懂了嗎?」
「是……」
一之瀨同學紅通通的臉連在一旁看著的我都想伸手試試看溫度了。
惠子老師(如果稱她為一之瀨老師會讓我覺得很詭異)交待我若身體依然不適就必須繼續靜養,沒事的話就可以帶一之瀨同學教室了。叫我這個貧血的人帶來關心我的人去,是不是哪裡怪怪的呢。
「玲子好像跟小茜還有麻央出去了,要不要一起教室等她?」
我看了眼單調且帶著一種制式化感覺的時鐘,原來只過了一堂課的時間,待會還有西園寺老師的一堂課。啊啊,我的源氏物語……
「也好。」
「啊!不用勉強,我沒關係的……」
我正要下床時,一之瀨同學忽然這麼說道,還打算制止我──只是她的動作才剛起步就縮了去。
「我沒事啦。只是貧血,家常便飯了。」
不管嘴裡說的是真是假,總之先消去她的擔憂吧。
可是一之瀨同學聽了以後卻露出更擔心的表情。
「再、再、再坐一下吧。我、我其實還滿喜歡保健室的……」
她輕輕地將手掌覆在我的手臂上說道。我想她應該是想壓住我,只是她的動作輕柔到令人幾乎感覺不出來。
不過為什麼要再坐一下呢……我把一之瀨同學焦急的蘋果臉結英語單字本及下午的英語考試,得到了想暫時逃避現實的解釋。
「那等打鍾前一分鐘再去吧。」
一之瀨同學開心地接受我的提議,此時距離打鍾只剩不到兩分鐘的時間。
在學校裡暈倒這還是頭一遭。
更意外的是,除了關係好不容易有點改善的玲子,竟然還有人會為了我特地到保健室來。我有點感激一之瀨同學的出現,可是也對自己長期疏離對我抱持著關心──即使是一點點──的人們心生歉疚。
我們向正在替某個學生包紮小腿傷口的惠子老師道謝,惠子老師笑笑著對我們說了聲「要加油喔」。將這句話解讀成得好好為課業而努力之後,我跟不知為何滿臉通紅的一之瀨同學走出保健室。
整天都在害羞的一之瀨同學也真可愛。
「妳會不會不舒服呢?」
聲音有點顫抖的一之瀨同學問道。
我正要答,她就低著頭抱住我的手臂。與其說她好意攙扶我,怎麼看都像是我在拖著她走。
不走快點可是會被老師罵啊。
平常走路的節奏隨著一之瀨同學慢了下來,不過總算是在鐘響的那一刻來到教室後門。
「沙織!喔……小千也在啊。」
玲子和剩下兩個佐川一派的成員從背後跑來,我們倆才剛頭,她就推著我們進到教室裡。
「看來沒什麼事嘛。」
玲子摸摸我的腦袋瓜,不等我答就溜座位上。
「下課見囉。」
一之瀨同學也對我揮動可愛的小手,可是她就坐在我的斜前方。
「安靜安靜!妳們這群皮膚光滑的臭小鬼!」
吱吱喳喳的聲音隨著西園寺老師的怒氣很快地消失。一臉不開心的西園寺老師面對著我推了下眼鏡,然後以跟平常講課截然不同的溫柔語調說道:
「啊啊,貴子向我借的女孩來啦。那麼就遵守約定,從妳開始吧。」
除了紫式部這道作者名字以外,其它問題是全軍覆沒的狀態。被西園寺老師痛快地唸了一頓以後,我又接到了額外的閱讀心得作業。
本來腦袋就因為櫻樹老師那件事變得有點遲頓,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今天實在不想自己一個人吃便當。
我轉身找玲子的身影,可是她又離開教室了。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兩張桌子併成一張,井上同學、有棲川同學已經打開各自的便當盒。不經意和我目光對上的一之瀨同學又揮動簡直可說是其專利的可愛小手,邀我一同吃午飯。雖然沒有參與的理由,也沒有推拒的藉口。不想獨自用餐的我便拉著椅子加入她們。坐在兩人中間的一之瀨同學向井上同學換了位置,坐到我右手邊。
「歡迎──」
我睜大眼睛看著三位對我面露微笑的同學,說了聲「打擾了」,然後又為自己奇怪的行為笑了出來。
「這是沙織第一次跟我們一起吃飯,感覺好新鮮喔。」
井上同學對我投以好奇的目光。
「可以看看妳的便當嗎?」
「妳可能會失望喔。」
噹噹──
白飯、梅子、半條炸竹莢魚和兩塊不曉得在冰箱待多久的炸雞塊。看起來營養與份量都有待改進的便當,對正需要補充能量的我來說未免太寒酸了。
「我們家昨晚沒開伙,出門時只是隨便弄一弄,就變成這副德性了。」
我歎著氣拿出筷子,準備夾起不曉得會不會讓我拉肚子的雞塊,結果本來放著雞塊的地方不知何時鋪了層綠油油的菠菜。
「不嫌棄的話……」
一之瀨同學小聲地對我說。
十分適她的粉紅色圓形便當盒裡少了一塊綠色的痕跡,只留下一點點菠菜,我想這應該不是她討厭的食物。或許是顧慮到我的目光,一之瀨同學低下頭忙著解釋:
「對不起,我不敢吃菠菜,所以……」
可是她用筷子夾起來的飯上卻染了層淡綠色,理所當然垂在上頭的菠菜就這麼送入那張櫻桃小嘴。
「謝謝妳,一之瀨……小千。」
「咦,咦?」
好像壓根兒沒想過我會直接叫她「小千」的千佳驚訝地抬起頭,夾著飯菜的筷子還含在嘴裡。
……不要那麼驚訝嘛,這樣會讓我不好意思的。
「這樣的話,沙織吃不吃牛肉呢?」
見到千佳這麼做之後,井上同學與有棲川同學竟然也跟著要給我菜,讓早已做好餓肚子打算的我心頭一暖。
明明之前都像是無視她們的存在般,只因為她們都加入佐川一派便保持著距離,想不到她們並沒有把我當成我想像中那種冷漠的討厭鬼。
美和、麻衣子,美和、麻衣子。
我在內心覆頌幾遍兩人的名字,一一向她們道謝。
千佳吃便當的動作很可愛,讓人不禁想要捉弄她;美和喜歡聽別人講一些新奇的事情,偶爾也會自爆一些糗事;沉默寡言的麻衣子鮮少開口,可是她的眼神明顯看得出樂在其中。我則是因為有點緊張而謹言慎行,不希望自己在彼此的第一次午餐上出什麼差錯。
午餐時間快結束時(此時千佳的便當仍有一大半),隻身抓著麵包的玲子從後門走了進來,與我對上視線。
「玲……」
我才剛叫出聲,她旋即臭著一張臉。
心情不好嗎?她的表現讓我想起從保健室來的時候,拍在我頭上的力道並不是那麼溫柔。
「小美和,我要拿個東西。」
玲子這麼說道,然後在抽屜裡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個小包包。
「謝囉。不打擾妳們了。」
她面帶微笑這麼說完以後,輪流看了她們三人一眼就轉過身準備出去。
完全無視我。
「等一下。」
我忍不住站了起來。玲子看了我一眼,又別過頭。我扔下筷子追過去,直到門口才抓到她。
「幹嘛?」
玲子作勢要甩開我的手,她使出來的力氣顯然不夠。不,應該說她根本就沒這打算。不管我是否抓住她,她繼續往前走。不想讓她就此離開的我乾脆抓著她的手跟著走。
「妳怎麼啦?心情不好嗎?」
我盡量好生好氣地試探。但是一想到剛剛被無視的感覺,胸口就一陣刺痛。
「告訴我嘛。哪,玲子。」
還是沒有反應。
在生我的氣嗎?可是我又沒做什麼。如果是因為昨天的事情生氣,那也該讓我知道啊。
我就這麼握著玲子的手直到從來沒上過的校舍頂樓。
今天的天空比較低,看起來似乎隨時會下雨。
經常與玲子一同離開教室的北村同學及小宮同學也在屋頂,原來她們下課都往這兒跑啊。兩人有點訝異我的到來,不過她們只和玲子互看一眼,就一語不發地離開了。
和小宮同學擦身而過的時候,微微的煙味竄入鼻中,很不好受。
印象分數扣十分。
玲子走到她們倆人剛剛待的地方,坐在不知砌來做什麼用的小檯子上,用剩餘的另一隻手將從教室裡拿出來的小包包打開,接著拿出一包香煙。
我生氣地搶走她的煙、扔到地上。
「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在一臉不悅的玲子身邊坐下,仍未鬆開她的手。
「兩年前。」
她漠不關心地答,彷彿這沒什麼大不了。
確實,抽煙這件事本身並沒有太大的問題,我只是對自己竟然不知道這件事感到憤怒。可是仔細一想,和她分開這麼久的我當時也不在場,更沒資格因為這點事就怪罪於她。
「對不起。」
很快就從憤怒轉換為悲傷的心境充滿苦澀,我低著頭向玲子道歉。
玲子將那依然不開心的臉轉向我,重重地問道:
「妳是想為哪件事道歉?」
「哪件事?我剛才搶走妳的……」
「所以妳是要為怪我有壞習慣的事道歉嗎?」
「不然我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我開始變得不耐煩。這個時候,玲子的表情也十分難看。
不明白我們之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的我按捺住焦躁的心情,握緊了她的手說道:
「哪,妳到底為什麼不開心嘛。告訴我好不好?」
玲子的嘴角只揚起一點,鬆開包包的那隻手來到我的頭上,唰地取下某樣東西。
「昨天我很認真地向妳告白。」
兔子圖案的單邊髮夾落在玲子手中,那不是我的,我從來不用髮夾的。
「今天妳卻跟以前都不理會的一之瀨千佳走這麼近,這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我自己弄的。」
我的聲音在顫抖,或許身體也在發抖。
「我在辦公室昏倒……醒來的時候……」
只要好好說明,一定能解開誤會。
可是內心的恐懼一下子傾瀉而出,讓我想解釋的腦袋急速升溫,只能說出尚未被燒掉的隻字片語。
「是小千幫我別的……不是我啊……」
玲子冷淡地看著我。
「我都不知道原來妳跟一之瀨千佳感情這麼好。」
「不是這樣!玲子……啊!」
她甩開了我的手。
快要不行了。
早上那股暈眩感再度湧現,如果放任情況惡化下去,我一定會承受不了。
我只想把可笑的誤會解開,讓玲子不再因此討厭我,或是無視我。
我有很多話想要跟她說。
有很多無法獨自承受的事情,都想跟這個說過最喜歡我的玲子訴苦。
只是看到她那張因誤會而扭曲的表情,讓我害怕得無法說出口。
「求求妳。」
我垂下頭,對兀自站了起來的玲子喃喃著。
「不要丟下我。」
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掉下眼淚。
玲子抱住渾身顫抖的我,什麼話也沒說。
我用不時夾雜著啜泣的聲音笨拙又努力地解釋這些事情,不曉得有沒有聽我說話的玲子一直站著抱住我的頭,偶爾才會答一聲「嗯」。上課鐘聲敲響的十五分鐘後,我才將很簡單就能說明的兩個狀況解釋完畢。
髮夾是千佳趁我睡著時偷偷別上的,中午用餐也是因為找不到玲子才加入她們。
玲子沒有對我的解釋表達任何意見,只是靜靜地撫摸我的頭髮。
微暖的風吹彿著乾涼的淚痕,眼睛下方一片冰涼,與玲子撫摸的動作同樣讓我感到舒服多了。
本來以為沒機會解釋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讓我的心情輕鬆不少。
「我喜歡玲子。所以昨天聽到妳那麼說,我真的很開心喔。」
臉埋在玲子裙襬的皺褶間,我坦率地說出脫離了暴風雨的內心感受。
「我最喜歡玲子了。所以,如果惹妳生氣……」
「我才……」
玲子平靜的聲音莽撞地響起,可是這時遠處卻傳來另一道破壞氣氛的聲響。
屋頂鐵門發出刺耳的聲音,猶如一隻無形的手遮住了我們倆的嘴唇。
「哇啊!就叫妳不要擠了!」
有點耳熟的聲音隨著闖入我們視線中的學生發出,印象分數扣十分的小宮同學一臉尷尬地看著我們。
按照她剛才的說法,似乎還有其他人……
玲子摸了摸我的頭,對我露出溫柔的微笑後,便換了張質問的表情給不斷瞄向樓梯處的小宮同學。
「是、是美和她們說要看的啦!」
哇,想不到玲子不用動口就讓她招供了,真是厲害。
我起身來到玲子身邊,牽起她的手。玲子一開始還有點驚訝,可是她很快就換微笑。
既然早已被偷窺,就沒有必要在乎是否會被看見。
不一會兒,小宮同學、相澤同學、美和、千佳以及麻衣子紛紛畏畏縮縮或乾笑著登場了。
雖然剛剛才堅定地握起玲子的手……卻沒料想到竟然有這麼多人在偷看。
啊啊,這麼說我哭哭啼啼的模樣都給看見了……
我不自在地垂著頭,玲子則是說了句「妳們喔──」就無奈地歎了氣。
表情十分滿足的美和走了過來,不用說也知道她肯定是看得最起勁的一個。
「原來沙織和玲子是一對呀,真是讓我嚇一跳呢。」
即使這麼說道,她的臉上仍然只有過癮兩個字。看樣子她好像完全不在意我和玲子都是女生這件事。
「玲子整個早上都心浮氣躁的,原來是因為沙織喔?」
經相澤同學這麼一說,小宮同學和北村同學這才恍然大悟。
「咦!妳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啊……」
玲子聞言,一把將我擁入懷中,接著炫耀起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這件沒什麼好炫耀的事情。
「敗給妳了。」
「嗯嗯,真是敗給妳啦。」
小宮同學和北村同學宛如演相聲般重覆了彼此的話,然後將目光轉移到被玲子抱住、害羞起來的我臉上。
「既然有了可愛的女朋友作伴,玲子的脾氣應該會好轉吧。」
「嗯嗯,應該會好轉啦。雖然玲子是那種怪脾氣,妳也要加油才行喔,沙織。」
意外得知玲子的情報了。這也讓我突然想見識見識玲子的怪脾氣。我是不是被虐狂啊……
送上鼓勵的相聲二人組竟然記得住幾乎未曾和她們交談過的我的名字,讓我感到既意外又開心。
「謝謝妳們。茜和……麻……麻央。」
從她們倆的反應看來,應該沒有叫錯吧。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每個偷窺被抓到的人都要出來說一段話。相聲二人組退到一邊,緊接著是頻頻點頭、一副「我早就知道囉」表情的相澤同學。
「能夠擄獲玲子的芳心,妳還真是不簡單啊!」
「妳說這什麼話,笨蛋!」
不知不覺間臉也跟著紅起來的玲子敲了一下舞的頭,然後害臊地別開目光。
最後一同登場的是麻衣子和千佳。
和我們一樣紅著臉的兩個人頭低低的,一會兒慌張地對看彼此,一會兒又怯懦地看向我們,可是她們倆始終沒有開口。她們連不知所措的樣子都這麼可愛。
玲子很瞭解內向的她們,因此動為這場騷動收場。
「那……事情就是這樣。雖然有點小插曲,總之沙織是我的了。妳們可別打她的歪腦筋喔。」
做出如此宣言的玲子開朗地笑著。不久前那種可怕的感覺已經煙消雲散。我偎在她的懷裡,不由得開心起來。
過了幾秒鐘後,才發現我應該要說些什麼才對。於是我連忙低下頭──可是身體被玲子固定住,只好維持被她抱住的動作,帶著鼓動的心情說道:
「今、今後請大家多多指教。」
就這樣,我和玲子的誤會順利解開了。
而我從今天起也算正式加入了玲子導的佐川一派。
我將引起這場風波的兔子髮夾收入口袋裡,不管它是出自什麼原因跑到我的頭上。待會再私下把它還給千佳吧。
遲到近半個小時的我們後來被狠狠地罵了一頓,不過我的心情並沒有因此受到影響。
只要玲子願意待在我身邊,這樣就夠了。
幾度登上校刊、如今卻守在校門口的桌球王牌──伊籐學姊一發現我們幾個人,旋即朝我們衝了過來。
「小舞!這次妳別想逃!」
伊籐學姊認真的表情猶如在參加米競賽。呃,或說是桌球比賽。
「哇哇哇哇!」
發出詭異叫聲的舞則是頭也不地往門口的反方向,也就是往第一校舍拔腿就跑。
不顧形象追逐著的兩人在第一校舍前停下這齣荒唐的戲碼。遠遠望去兩人好像在為了什麼爭執。不一會兒,舞就被伊籐學姊帶進校舍了。
「她翹掉太多次團了,那位學姊真可憐。」
玲子對有點搞不懂狀況的我補充道。
「別看舞那個樣子,她可是桌球力之一。」
「咦──?」
腰部突然一陣悶痛,玲子以手肘提醒我不要太引人注目。
說得也是。已經看不見淚痕的我,興奮之情全寫在臉上。
即使姊姊事件的陰影仍然盤踞於心頭,名為玲子的麻醉藥暫時緩頰了我的失落。
我們和大膽指數比我低的千佳等三人在校門口對面的公車站牌分開,她們打算逛逛前幾天相中的幾家蛋糕店。而放學時間總是看不到的茜與麻央,現在應該正接受各自的團學姊嚴厲訓練吧。上了公車,就只剩下我和玲子兩個人。
在車內乘客分之九十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裡,站在離車門只有幾步距離、因下課時段擠到和我肩並肩的玲子於我耳邊說道:
「像沙織這麼可愛的女孩,搭這種擠得像沙丁魚罐頭的公車要小心色狼喔。」
色狼一邊這麼警告我,一邊揉著我的屁股。
「我好像被摸了耶。可以尖叫嗎?」
「不叫的話就讓妳到色狼家裡坐坐吧。」
聽起來真是不錯。
「那好吧。」
我答應了色狼開出的條件,在即使都是女高中生,卻仍充斥汗味與各種胡亂交織的香水味的公車上,任由左手正忙碌著的色狼小姐玩弄她的獵物。
在平常下車地點的前一站,玲子催促我快點擠下車,她的手直到我們穿越人群時仍不安分地捏著我的屁股。
「真是的。要是被別人誤會怎麼辦。」
我鼓起臉頰埋怨。
其實不管是我還是她被別人誤會,應該都不會放在心上吧。
玲子果然露出無所謂的表情,摟著我走在街上。看起來就像感情要好的同校學生,因此大多數的路人都沒有注意到我們。
「直接去嗎?還是要逛一下?」
我在離家裡越來越遠的路上問道。
「妳想逛嗎?」
我搖搖頭。
猶如洗三溫暖的心情比起逛街,反而比較想和玲子兩個人靜態地度過。
「那就去吧。」
玲子的語氣聽起來也有點高興。
走了兩條街、在並排的幾棟五層公寓的最後面那一棟,玲子說了聲「到囉」就帶我走進電梯故障待修的公寓。
原來她家在這麼遠的地方啊──以她平時下車的站牌來算的話。
沒有管理員和煥然一新的裝潢,就只是普通老舊的公寓。每層樓梯間也只掛著小小的燈泡,像今天這種昏暗的天色,一個人走樓梯都很恐怖。
爬到二樓半,玲子忽然停下腳步、靠在斑駁的牆壁上。
「怎麼了嗎?」
我偎在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直射向三樓的一扇舊鐵門。
「玲子就住在那裡吧?」
她點點頭,接著卻歎了氣。
「妳真的想來我家嗎?」
直到家門口才反悔的玲子這麼問道。
「想啊。色狼小姐。」
「噗。好,我知道了。」
玲子在視線不良的樓梯間親了我一下,然後在我面前呼著熱氣說道:
「我從五年前開始就跟遠親一起住,所以家裡除了我,還有一個宮下……本來叫佐川的阿姨喔。」
「本來?她結婚了嗎?」
玲子搖頭,可是表情更加複雜。
「因為工作才用假名。我不曉得這樣說妳是不是能感覺到,不過見了面應該很快就明白了。」
「既然這樣,讓我見見阿姨吧。」
這樣才無法阻止我呢。不管是阿姨還是誰在,既然玲子邀我到她家,說什麼我也要突破阻礙。
無法說服我的玲子考慮了一下,然後牽著我上樓。
她用鑰匙打開鐵門的時候,額間竟然在冒汗。我用手擦去在她額頭上凝聚的小小汗珠。兩道門接連打開以後,一股沁涼滲入心頭。
和老舊公寓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明亮的裝潢設計讓出現在眼前的短廊變得彷彿在閃閃發亮般,微涼的空調帶著清淡的薄荷香吹散了身體的燥熱。
「哇……!」
我興奮地睜大了眼,一邊在玲子帶領下脫鞋、換穿在冷氣房裡也不顯得熱的毛茸茸拖鞋,一邊對亮晶晶到有如樣品屋的室內讚歎不已。
不知道玲子是不是在害羞呢?她好像從剛才就顯得很緊張。
這時,走廊最裡頭那扇褐色的門傳來一聲「卡!」,接著門被打了開來,一名只穿著黑色內褲、上半身僅包在浴巾裡的漂亮女性小跑步地出來,和我們撞個正著。
「玲子來啦?這位是……」
……啊,難怪玲子會要我再三考慮。
我連忙低下頭,向宮下阿姨問好。但是玲子拍了拍我的背,然後對眼前那位香汗淋漓的女性說:
「麻裡奈姊,她就是我常常跟妳們說的沙織喔。」
麻、麻裡奈姊?剛剛不是才說她跟阿姨兩個人共住嗎?
「嘿──真的好可愛。杏子!摩耶!玲子帶女朋友來囉。」
呃……呃……
腦筋一片混亂的我輪番望著用手掩住無奈表情的玲子,和頻頻頭朝屋內大喊的麻裡奈姊。
接著,兩名只是把浴巾披在肩上、任由壯觀的胸部晃呀晃的美麗女性相繼登場。不止如此,在她們身後,又陸續走出幾位穿著十分隨性的女子,其中一個人還掛著耳機、另一個人甚至扛著攝影機往我們這裡拍。
「很可愛對吧?玲子真有一套,麻裡奈也覺得好欣慰。」
不知為何為玲子感到欣慰的麻裡奈姊一把抱住思考路暫時關閉的我,然後又擁著臉紅的玲子。玲子在麻裡奈姊傲人的胸前對同樣被胸部推擠的我投以「妳看吧!」這種近似抱怨的目光。
暫且無法將斷得亂七八糟的線重新接上的我,只覺得臉頰被擠得好痛。
正文 第一章「沙織」#4
「歡迎妳來玩!」
這是在思考路剛剛恢復過來時,接收到的第一則訊息。
不曉得是杏子姊還是摩耶姊,總之麻裡奈姊和另一名開放到嚇人的姊姊分別抱住我的左右手,一面調查起玲子女朋友的興趣,一面做過多的肢體接觸。
被兩個姊姊固定在酒紅色雙人沙發上的我,開始祈禱在這座小客廳的另一扇門之後、和宮下阿姨爭吵中的玲子能快點來。不然,至少在小客廳外頭,看起來稍微正常的成熟女性能來阻止她們的行為。
「哎呀……沙織的手弄到人家這裡了。啊啊……!」
右手邊的姊姊明明是自己抓住我的手亂摸亂磨,卻發出好像是我襲擊她的呻吟。麻裡奈姊見狀,也不甘示弱地用胸部夾住我的左手臂,然後做起下流的動作。
「怎麼樣,姊姊的胸部很不錯吧……沙織。」
好羨慕又大又軟的胸部……不,不對……
「請問兩位姊姊是玲子的姊姊嗎?」
就用提問的方式來試著轉移焦點吧。
「不是哦。」
臉上突然感覺到一股沉重的重量,視線也隨之暗了下來。
……某個姊姊用她的大胸部壓住稍微抬起頭的我,然後趴到我身上。焦點轉移大作戰就這麼提前告終。
左手感覺到柔軟又滑順的胸部。
右手手指被帶進某人內褲裡面。
身體被赤裸又豐滿的姊姊壓住。
三位姊姊聯手欺負叫不出聲的我,並一腳踢開我腦海中所能想到最淫穢的色情影片。
「哎嗯……就是那裡,摸摸人家的小肉球吧。」
這般說著的姊姊用流暢的動作拉著我的手指碰觸她的陰蒂,然後誇張地呻吟著。
第一次摸到別人的私密處,感覺有點像矇住雙眼把手放入驚奇箱內的感覺。有點期待,摸到以後卻又感到難以言喻的噁心。
「沙織好可愛喔,麻裡奈好想把妳吃掉……」
麻裡奈姊除了用胸部玩弄我的手臂,還在肩膀上舔了起來。
「交到這麼可愛的女朋友真是令人羨慕……來吧,杏子我的身體可是比玲子還要棒喔。」
用沾著薄荷味的雙乳在我臉上擠來擠去的杏子姊,則是不斷用硬挺的乳頭輕戳我快要閉不起來的嘴唇。
玲子,救命啊……
爭吵聲夾雜著砰地一聲,非但沒有停下,反倒響亮地延燒到了小客廳。用力推開門的那個人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是玲子的聲音。隨後出來的那個人也因為眼前的景象暫且停下吵到一半的嘴巴,踩著輕微的腳步聲來到我們身後。
和玲子大吵到一半的宮下阿姨宛如沉思般喃喃自語著,接著探出一隻手到我的左臉頰,說道:
「沙織,嘴巴張開,吸吸杏子的乳頭。」
「您開什麼玩……嗚!」
驚訝地開口反駁的我,馬上就掉進守株待兔的杏子陷阱裡。
宮下阿姨讓一臉開心的杏子姊坐正,可是兩隻手卻抓住我的頭和杏子姊的右乳,難得的掙脫機會就這麼消失了。如此一來,杏子姊壯觀的胸部就像被拉長似地,看起來很痛,杏子姊卻還是笑笑的。
「乖乖聽阿姨的,待會就給妳零用錢喔。」
「嗚嗚?」
雖然我只能用被塞住的嘴巴做出模稜兩可的答,樂天的宮下阿姨仍然將它解讀成「知道了!」這種足以令她滿面笑容的答覆。宮下阿姨鬆開固定住杏子姊乳房的那隻手,接著說道:
「待會我鬆開手,妳要繼續吸住杏子的乳頭。懂了嗎?」
「嗚嗚?」
這時候發洩到一半的玲子跑到阿姨旁邊,露出焦慮的神情對我說:
「阿姨大概是有靈感了……妳可以不必這麼做啦。」
什麼樣的靈感會要初次見面的我做這種動作?沒能說出口的我只是怨懟地望著玲子。
接著她轉而向宮下阿姨抱怨。
「平常不是都我在做模特兒嗎,幹嘛讓沙織做這種事情?」
「我可沒時間去伺候動不動就生氣的孩子。」
宮下阿姨平淡地答。真奇怪,明明都是日語,為什麼我就是聽不懂她們說的話?
「再說,妳難得交了可愛的女朋友,要讓人家留下深刻的印象嘛。」
絕對夠深刻了──舔著杏子姊的乳頭同時,我不禁在心中吐槽。
「可是沙織她……」
「我不會對她怎樣啦。就像妳當模特兒的時候那樣,只會要她擺擺動作。這麼擔心的話妳就在一旁看著吧。」
「話不能這麼說!人家沙織是普通的女孩子,妳卻初次見面就要她做這種……這種……」
「又不是要她入鏡,妳在激動什麼?」
妳們兩個想吵的話能不能晚點再吵呢……
「啊嗯……!」
杏子姊妳也是啦。就算人家一直舔……
……咦?
「妳看看,沙織可是很稱職的。叫她吸住就乖乖地吸……喂!這些口水是怎麼事啊!」
本來還摸摸我的頭的宮下阿姨一看到不斷從嘴唇間溢出的口水,語氣馬上兇了起來。
固定住臉頰的力道鬆脫後,我趕緊遠離那已經被我下意識地舔了數分鐘的胸部。
……真是丟臉到家了。
我向吵不過宮下阿姨的玲子投以求救的目光,她考慮了一會兒,提出兩人交換的意見。
用毛巾將破壞視覺感的口水擦乾淨以後,宮下阿姨來看著無辜的我和鼓著臉頰的玲子,最後總算答應這項條件。
姊姊們鬧哄哄地抱住我撒嬌,但是在宮下阿姨強硬的驅趕下,我很快就重獲自由了。
我來到沙發後方抱住玲子,微涼的私處讓我覺得很丟臉。玲子在我的臉頰上輕輕一吻,就取代至今仍摸不著頭緒的我坐到預定位置上。
姊姊們依照宮下阿姨的指示重新擺出動作,玲子也忠實地呈現出阿姨腦海中的想法,接連做出幾種很適用在色情影片中的姿勢。
玲子面無表情地做著這件事,讓我也有種這是工作的感覺。如果她的臉上帶著和我一樣羞怯或有那麼點享受的感情,我應該會覺得很難過吧。
不光是難過,恐怕也會有另一種情緒產生。
宮下阿姨瞄了微微垂著頭的我一眼、拍拍我的背,然後繼續指示下一個動作。
全程花了至少二十分鐘。這還是在她們未失誤的情況下所花費的時間。若不是其他人跑來提醒時間已經不早,我想正抱著大筆記本的宮下阿姨很可能會要她們繼續下去。
姊姊們起身和阿姨討論姿勢的問題,我趁這時候跳到微香的沙發上,抱住表情鬆懈下來的玲子。
「這樣就可以了吧?」
不管對方是否在忙的玲子這麼問道。
「剩下的我和摩耶她們協調就好,辛苦妳們了。」
宮下阿姨的聲音聽不出感情,就像是公事公辦的感覺,很有女強人的風格。
「今天的部分搞定後,我再給妳們零用錢。」
「我什麼都沒做耶。」
莫名其妙被姊姊們包圍、莫名其妙被要求做色情影片裡的動作,然後又莫名其妙做不好的我實在沒理由拿零用錢。不對。即使我真的好好地照阿姨所說那般做了,也不該拿錢。
「妳表現得很慌張很可愛,不是嗎?」
宮下阿姨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反問,然後對我們倆揮揮手,示意不要再問這種蠢問題了。
玲子牽著我起身、拿起我們倆的書包,嚷嚷著「這樣就好」便帶我走進小客廳裡的另一個房間,那是她和阿姨剛才吵架的地方。
原本以為這兒應該是小倉庫或廁所,想不到裡頭竟然跟我的房間一樣大。單人床、單人沙發、書桌、電視機、電腦和小冰箱應有盡有,而且擺設得相當宜,即使放了這麼多東西,一點也不會覺得房間很小。
「這是麻裡奈姊弄的。」
看到我眼裡閃亮著的模樣,玲子補充道。
「咦──真是看不出來。」
我被玲子直直牽到房間最裡頭,她拉開讓我以為是牆壁的衣櫃,拿了件樸素的淡色內褲給我。
「妳要送我嗎?」
頂著一個大問號的我接過玲子遞上來的內褲。
「傻瓜。給妳換的啦。」
……被她這麼一說,我的臉霎時紅了起來。
玲子把書包放到床邊,背對著我開始換下制服。我考慮了一下下,也把髒內褲脫掉。
「妳怎麼知道……」
然後把玲子的內褲穿上。呼,還好我穿得下。
「看妳的表情啊。而且第一次被要求做那種丟臉的事情,大概都會這樣吧。」
玲子的一番話雖然掃去我的疑慮,卻也激起我的好奇心。
「妳第一次也會這樣嗎?」
我把髒內褲藏在口袋裡,來到已經換好T恤的玲子身邊。她隨便將換下的制服、裙子與襪子扔到床邊地毯上,不管那件拿了還沒穿的短褲,便抱住我倒在床上。
「有喔。而且那時候我才十三歲。」
好像意外得知不得了的消息了。
十三歲就被宮下阿姨帶壞的玲子笑吟吟地將我壓在床上,把臉埋在我的胸前呢喃著。
「嚇到妳了嗎?」
「有一點點。」
「所以我才要妳慎重考慮嘛。」
「又沒關係。宮下阿姨是有點嚴格,但是感覺得出她是為了工作嘛。姊姊們雖然開放過了頭,可是她們都沒有故意摸……我是說沒有故意欺負我。」
腦袋裡一度對剛才被姊姊們包圍的事情打了個大問號,那好像已經算得上欺負了。
「因為妳現在脫離魔掌才會這麼說啦。要是天天都被麻裡奈姊纏著,不發瘋也會崩潰。」
「麻裡奈姊常常纏著妳嗎?」
玲子朝被她壓亂的制服歎了口氣,熱氣直接傳到我的肌膚上。
「我剛搬去跟阿姨住的時候,麻裡奈姊已經寄宿在阿姨家,我被安排給讀大學的麻裡奈姊照顧。可是直到我升上高中為止,她天天都會抱著我睡覺……」
「什麼──!」
「我就說吧。哪有人天天抱著……」
「太狡猾了啦!人家也想抱著玲子睡覺!」
未經大腦脫口而出的話語帶來數秒的靜謐,隨後我才發現自己應該感到驚訝而不是撒嬌地吃味。
「……給妳抱。」
玲子用著像是在順應小孩子的語氣說道,然後慢慢地釋放出重量,用她的身體將本來就沒打算抗拒的我沉沉地壓住。
我一邊撫摸玲子的背,一邊望著白色的天花。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玲子過沒多久就這麼睡著,而我也感覺到眼皮漸漸失去了力氣。
只是閉一下下喔。
我再三提醒自己,然後投入玲子韻律的呼吸裡。
即使在沉沉的黑暗中,意識已經不知何時恢復過來。
儘管如此,不由自的身體卻只感受到厚實的麻痺。
姊姊們的聲音和香水的氣味圍繞著我的身體,可是我仍睜不開眼,也動不了身體。
「醒來了醒來了……就說妳太粗魯啦。」
「怎麼可以怪麻裡奈,是因為杏子一直吱吱喳喳的關係啦。」
「明明就是自己動作太大了,還怪別人。」
「麻裡奈很溫柔耶。明明就是杏子大嘴巴!」
「哎呀呀,沙織就要醒來了,妳最好收起那張臭臉喔。」
「……嗚。討厭。討厭啦!」
「我說啊……」
姊姊們的聲音在此時變得模糊到無法辨別。持續了三、四秒鐘,才又清楚到彷彿就在耳邊。
黑暗的視線混著霧茫茫的景色變得朦朧,然後才一塊塊慢條斯理地清楚起來。
把熟睡的玲子抱入懷中的麻裡奈姊只穿著裸露的三點式泳裝,側躺在單人床上對我微笑。我們的臉距離大概只有三十公分。
「什什什什什嗚!」
杏子姊(她身上有種跟兩位姊姊不盡相同的香味)遮住我激動不已的嘴巴時,偉大的胸部宛如炫耀其存在感似地緊貼我的背。從背部的觸感判斷,杏子姊應該也是穿那種泳裝吧。
麻裡奈姊豎起食指於亮橘色的唇前,發出「噓──」的聲音。我連忙點點頭,杏子姊才收同樣帶著香水味的手。麻裡奈姊一邊玩起自己的捲髮一邊對我說:
「剛剛那樣好像嚇到妳了,希望妳不要介意喔。」
在我耳邊呼吸的杏子姊用稍微低一點的聲音接著說:
「看到可愛的女孩子就想親近,已經是職業病了啦。」
「職業病?」
這麼說來,玲子只有說她跟宮下阿姨一起住,沒有提到姊姊們啊?更何況剛進來時不止有三位姊姊,還多了一大堆看起來像是工作人員的女性。
狀況外的我把這個大問號鋪上亮粉並裝在白圓點點配粉紅色底的盒子裡,遞給十分適這種風格的麻裡奈姊。
興高采烈地拆開禮物的麻裡奈姊面露開朗的笑容,給了我實感不足的禮:
「麻裡奈跟杏子、摩耶,都是演員喔。」
演員。就是會出現在戲劇或舞台上的那種人。嗯……即使停頓了好一會兒,遲來的感覺依然空虛得很,這句話帶來的實感仍舊嚴重不足。
抱住我的杏子姊見我呆愣住,好心地在耳邊補充道:
「不過只能拍成人影片就是了。」
好不容易憑著一點點實感建立起來的舞台迅速崩塌,光鮮亮麗的色彩也隨之消失。
「成人影片……」
在三不五時便陷入混亂的腦袋瓜裡迅速找這個關鍵字,只得出幾個不太適閒話家常的結果。
別開我開玩笑啦──打算這麼吐槽的我一想到她們的穿著、動作,以及剛才對我做的事情,連忙將卡在喉嚨的話語吞肚子裡。
宮下阿姨曾叫我擺出一些動作,那代表阿姨也跟這件事有關囉?而只有玲子和阿姨住的家裡卻塞了好幾位狀似工作人員的女性……
「我知道了,妳們是拍色情片的演員嘛!」
「好聰明好聰明,給妳親親做獎勵。」
這般說著的杏子姊吻了我的臉頰,隨後我才因為自己推出了答案而莫名亢奮這件事感到羞恥不已。
這麼說來,玲子的宮下阿姨應該是製作人,或導演一類的人吧?對這行業十分陌生的我想著,原來在我所不知道的時間裡,玲子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
我把腦海中的「佐川同學」刪掉,並且將那些一度令我反感的剩餘部分接續在「玲子」的前面,如此一來我就不必憂心忡忡地望著她陌生的一面了。
「玲子該不會……」
即使知道應該不可能,卻也有點難說出口。我望著麻裡奈姊溫柔的笑容,戰戰兢兢地問道:
「玲子沒有這麼做吧?」
所幸得到的答覆是意料中的答。
「當然沒有。而且小玲她還是處女喔。」
還得到了我想都沒想過的資訊。
「雖然介紹了麻裡奈的給她,可是才相處不到五分鐘就氣走對方,真是令人困擾呀。」
「對呀。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可憐的小之後就只對男人有興趣了。」
咦──!
「真的假的!麻裡奈,這種事情妳怎麼都沒提過?」
比我還激動的杏子姊說道。
「因為很奇怪耶!兩個男人在房間裡摟摟抱抱的,對打算安慰小的麻裡奈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了。」
和女孩子摟摟抱抱的麻裡奈姊這麼歎道,然後又把發出小小呼吸聲的玲子抱緊。
「這樣啊……說得也是。如果對方比較年長的話說不定會不錯喔……」
加入個人評斷的杏子姊,讓我想起班上似乎也有人特別喜愛此道。顯然無法接受這種模式的麻裡奈姊小小聲地尖叫反對。
「才不好!麻裡奈都以身作則好多年了,他還是不向麻裡奈看齊……這樣不會太奇怪了嗎!」
「您說的以身作則該不會是……」
好不容易插到嘴的我還沒說完,杏子姊就搶著說:
「說不定就是因為妳身為女生卻喜歡女生,才會讓他覺得男生就該喜歡男生吧?況且玲子又那麼激烈地拒絕他……」
啊啊……又是一條驚人卻沒什麼價值的消息。
被挑出矛盾之處的麻裡奈姊漲紅著臉,說不贏杏子姊,只好把臉埋入玲子的肩膀下,發出可愛的嗚嗚聲。
「請問……先不要管男生的部分,女生喜歡女生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我擠出有點僵硬的笑容問把我當抱枕抱住的杏子姊。
「是啊,畢竟人類生理構造上本來就是要靠男女結繁衍下去嘛。」
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杏子姊公式化地說道。
雖然隱約察覺到這件早已是被奉為真理的事情,實際上我很難去想像。
從小時候開始,我就被丟進只有女生的幼稚園,至今也都是走在女校的道路上。
所以,情人節我看到的不是女生送給男生巧克力,而是女生送給女生。能夠和美麗的學姊在校園裡來場浪漫又令人羨慕到血淚的幽會,也是某個同年級學生或學妹。上課時間因肚子痛趕去廁所,偶爾也會看見兩個女生在裡頭大膽地親熱。
再加上,因為媽媽與姊姊會留給我漫畫雜誌和小說,我對於這方面的物慾並沒有太高。只不過那些讓各個年齡的我津津樂道的愛情故事,也都是女生和女生的甜蜜故事。
由於女校的關係,唸高中時的姊姊經常談起她憧憬的學姊,以及把她當偶像崇拜的幾位學妹。曾就讀跟我們一樣學校的媽媽,有時也會憶起她豐富過頭的高中生活,例如邊慢跑邊對快要喘不過氣的班花上下其手,或是欺負當時很黏她的櫻樹學妹。至於爸爸我就沒什麼印象了,雖然我非常想知道他為何追得到媽媽。
即使轉開電視看到當今熱門的戲劇,也會因為跟想像中有所出入而看不下去。比起向爸爸撒嬌反倒喜歡捉弄女兒們的媽媽,則是讓我將父母親結生下子女這種天經地義的事情,以扭曲的觀念加以妥協。於是就造成像我這種只對女生有感覺的女兒了。
「哎呀,可是既然妳現在能跟玲子打得火熱,就不要去在意這種事囉。」
杏子姊又親又抱地把我拉現實中。不知幾時已打起精神來的麻裡奈姊也對我做出加油的手勢。
這樣就好了……吧。
我只是個抱持著小小願望的平凡少女,不聰明的腦袋只能像這樣引領著不安的心情緩慢前進。我還不知道腳步何時開始才會變得蹣跚,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唉──沙織連想事情的樣子也好可愛。今晚就跟杏子姊姊一起去吧?」
像個色老頭般的杏子姊又在開我玩笑。
能夠在這種環境下安然度過五年的玲子實在太厲害了。
我輕握纏在脖子上的白皙手臂,杏子姊的肌膚十分柔軟。
「突然闖入女生房間擅自抱住別人的姊姊們……打算抱到什麼時候呢。」
我對和我臉頰碰臉頰的杏子姊抱怨道。
不過,雖然這是第一次被媽媽、玲子以外的人緊抱,卻沒有太大的排斥感。
杏子姊的體溫一如她柔軟的肌膚,有股令人心安的魅力。
「當然是抱過癮為止啊。」
除了讓人嗅出一絲危險氣息的發言以外。
「哎喲!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這樣做,妳們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想不到不光是杏子姊,連保持微笑聆聽著的麻裡奈姊也發出了驚呼。
「看到可愛的東西就想抱住,這是很正常的行為吧?」
「對呀對呀。比起跟杏子抱抱,麻裡奈還比較喜歡抱玲子呢。」
不不不,雖然多數情況下是沒問題,現況可不是這麼一句話就能敷衍過去的啊。
「姊姊們是趁我們睡覺的時候偷跑進來,而且還穿那種曝露的泳裝……」
加上妳們有在拍成人影片,怎麼想都會讓人感到不安嘛!
……考慮到最好別輕觸已經佈滿整座沙灘的地雷,最後那個想法我並沒有說出口。
「小沙織真是愛操心哪──妳不喜歡這種襯托身材的泳裝嗎?」
「而且待會還要一個段落要拍,麻裡奈也懶得穿衣服了。」
「對啊。再說平常也沒什麼機會做這種勾引指數大幅攀升的打扮,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
「嗯!在聽到玲子的稱讚以前,麻裡奈就一直穿著吧。」
我是不是該向如此開放的姊姊們學習呢?
毫無道理地將「穿著曝露並抱著女生」這個項目蓋上「正常」紅泥印章的我,好像也慢慢融入了這股輕飄飄的氣氛之中。
「杏子姊,我可以問一些跟工作有關的事情嗎?」
對於陌生領域產生的不安及雀躍感在心中鼓動著,我輕聲問道。
可是杏子姊突然臉色大變。
「小小小小沙織……!妳該不會想要踏進這一行吧?不行!絕對不行!杏子我絕不會讓清純又可愛的小沙織誤入歧途!」
我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麼說過吧……話說來搞不清楚的麻裡奈姊也是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激動地苦勸我。
「不可以有這種想法喔!麻裡奈跟杏子一樣,不會讓妳們亂來的!妳們一定要好好唸書,好好……嘎呃!」
緊接著「嘎呃!」前的一記悶響將麻裡奈姊說到一半的話硬生生地打斷。把脖子拚命向前伸、一臉認真的麻裡奈姊因為玲子大動作地起身而撞到下巴,然後眼角銜著淚往後倒。按住發麻的頭頂、小小聲地埋怨了一下的玲子,則是延續麻裡奈姊的焦急,挪著身體來到我前面抱住我。呃,應該說她跟杏子姊兩人一起抱住我。
「妳怎麼會有這麼想法啦,大笨蛋!」
「……人家根本沒有這麼說啊。」
比姊姊們還激動的玲子孩子氣地推開杏子姊。識趣的杏子姊乖乖將她的溫暖帶走。玲子將我擁入懷中,並且在我耳邊悄悄地說:
「妳竟然可以跟姊姊們扯這麼多……」
「咦、咦?難不成妳早就……」
「妳醒來的時候我就醒來了。只是想讓妳認識一下她們……順便滿足麻裡奈姊想抱我的心情。」
「那妳還跟著她們一起誤會我,真過分。」
玲子歎了口氣,把我的臉轉向正被杏子姊揶揄的麻裡奈姊,然後說道:
「不來個具衝擊性的掙脫,馬上又會被抱住嘛。」
看到麻裡奈姊撫著下巴哎哎叫的模樣,我警告自己最好別和玲子吵架。
玲子抱著我坐起,微熱的觸感透過T恤襲上我的背與四肢,和杏子姊抱住我時感覺到的溫度不同。
這時,杏子姊也面露好強的神情,以同樣姿勢從後方抱住麻裡奈姊。
「因為我欺負小沙織,妳才膽敢欺負我的麻裡奈嗎?」
竟然自己坦承是在欺負我!
不久前還說女生喜歡女生是件奇怪事情的杏子姊,正和麻裡奈姊一同展現她們的親密。玲子見了她們的模樣,好像也產生對抗意識,用乾燥的嘴唇吻起我的脖子。
原以為我的問題就這麼石沉大海,和杏子姊比賽甜蜜度的玲子這時候說了:
「所以妳是想問什麼啊?」
難得機會再度降臨,我卻忘了本來想問的具體內容。沒辦法,就像自爆的杏子姊一樣草草收掉這個話題吧。
「呃,老實說我忘了……」
「是要問拍片的感想?內容?還是拍一部片賺多少錢?」
玲子連珠砲似地說道,實際參與演出的姊姊們則是停下了親暱的舉動,等著我開口。
「啊……那就內容、內容好了。」
好奇心勝過了麻煩的預感,我把玲子當成傳話筒,透過她將不敢直接對當事人提的問題轉交出去。
吱吱喳喳了一會兒,玲子刻意清了清喉嚨,對姊姊們問道:
「兩位姊姊會拍蕾絲系列的片子嗎?」
一字不漏的問題還沒引發姊姊們的應,就先刺向我紅通通的臉頰。
杏子姊和麻裡奈姊互看一眼,然後轉過頭來直接對我,而不是對傳話筒答。
「與其說會不會……」
「應該說我們本來就是專演這種片子的吧?」
「對呀。大姊她向來只導蕾絲片,就連工作人員也是清一色女性。」
「多虧了這點,拍攝起來還滿快樂的。」
「妳不要再用過頭的愛心嚇跑新人就好了。」
「咦──杏子吃醋啦?」
聽到了預想中的答案,頓時讓心中的不安感減弱許多,幾乎只剩探未知領域的雀躍感充斥心頭。
不敢想像和男人親近的我有點瑟縮地藏在玲子懷裡,她則是露出能夠理解的笑容守著我。
「不過,最近市場競爭太激烈,單純的愛愛片已經很難生存了。」
杏子姊的歎息感染了本來還毫無實感的我,她真的很煩惱這件事。
「果然還是要讓杏子穿上SM女王裝,然後鞭打摩耶吧?」
「打妳我會比較入戲喔,麻裡奈。」
「才不要咧。如果真的要拍SM,麻裡奈絕對會是女王的料啦。」
「管妳扮演誰,總之我一定會把妳打到屁股紅起來,妳就認命吧。」
做出如此宣言的杏子姊惡作劇地咬了麻裡奈姊的耳朵,手掌「啪!啪!」地拍起她的臀部。
我和玲子沉默地對看一眼,彼此達成「長大後不要成為這種大人」的協議。
「話說來……小沙織。」
「是?」
「妳到底要不要和杏子姊姊一起家呢?姊姊會好好地照顧照顧可愛的小沙織喔?」
「您再開這種玩笑,小心我們玲子把麻裡奈姊拐跑哦。」
嘿嘿。用麻裡奈姊想抱玲子的心情加以擊,這下子妳就沒話說了吧。
原以為杏子姊會就此退縮,想不到她竟然揚起聲音反問:
「要交換嗎?喏,我就拿麻裡奈和小沙織換吧。」
邊說著邊推出配演出的麻裡奈姊,杏子姊的魔掌隨著自信滿滿的微笑貼到我的手腕上。
「噫!」
明明一樣是那麼柔軟又溫暖的觸感,為什麼我卻起了雞皮疙瘩呢……玲子!不要只是在旁邊看啦!
「妳們兩個──」
對對!快點把好像殭屍一樣的姊姊們臭罵一頓!儘管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我還是打從心底替對方喝采。
「阿姨……」
聽到玲子的喃喃自語,我才發現原來順利把殭屍喝退到數十公分外的英雄,是和玲子一樣只穿了件上衣和內褲的宮下阿姨。明明是同樣的打扮,或許是由於宮下阿姨那成熟的身材所致,呈現出來的感覺也和抱住我的玲子截然不同。
宮下阿姨的年齡看起來似乎和媽媽差不多,儘管有著即使遮掩也無濟於事的皺紋,恰到好處的淡妝卻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個五歲左右。不過卸了妝之後的樣子可就不敢保證了。
「休息時間要結束囉,快點去把剩下的便當吃完,準備拍最後一段了。要是拖到超過八點,就扣薪分之十。」
「什麼──!」「扣薪──!」「八點──!」
跟著姊姊們一同驚慌失措的我,在意的並不是分之十的薪水,而是現在的時間。
父母約莫六點至七點間到家,晚飯時間訂在七點二十分,可是現在已經七點零五分了。
我很少跟同學在外頭吃晚餐,即使先向家裡報備並得到許可,也會盡量家吃飯。要原因在於我得陪陪工作一整天的父母、當個他們期望中的乖女兒。
這種時候,不由得痛恨起成日在房間裡度過的姊姊。
不是不喜歡陪家人吃飯,只是覺得自己漸漸地把乖巧當成一項工作了。
「喔,原來已經七點啦,難怪肚子開始餓了。」
「妳們兩個也有份喔,不過現在已經涼掉了。真不該叫奈?奈?子小姐挖醒妳們,不但沒達成任務還窩在房間裡,實在一點也不可靠啊。」
玲子向對奈奈子這道名字產生疑惑的我解釋,那是麻裡奈姊在工作上取的名字。附帶一提,杏子姊叫杏美,摩耶姊則是叫櫻。
「那是因為玲子抱起來軟綿綿……嘎嗚!」
邊拉著杏子姊邊下床的麻裡奈姊,淘氣地抱怨到一半就手滑失衡,還好早已在一旁待命的杏子姊及時抓住她,才不致於狼狽地摔下床。
在宮下阿姨半強迫下,我和直到現在才穿起短褲的玲子尾隨姊姊們出去。獨自坐在小客廳內的摩耶姊一看到我,旋即拍拍她身旁的空位示意那是我的位置。令我驚訝的是摩耶姊竟然穿得好好的,兩位姊姊也在阿姨的指示下披起浴巾。
不過,要我坐在曾拉著我的手擅自進行愛撫的人旁邊,對我來說難度未免也太高了。更何況在看到便當的瞬間,再度使得那不知不覺間平復下來的焦急感捲土重來。
「沙織家裡電話號碼多少?」
宮下阿姨對心神不寧地拿起便當的我問道。
「我就住在附近,待會直接去就可以了。」
說是這麼說,其實只是在逃避罷了。
現在的氣氛沒辦法讓我說走就走,家裡肯定也到了開伙時間,既然怎樣都無法陪父母吃飯,多一通電話反而讓我覺得困擾。反正我等下就要去了嘛。
「不行喔。妳剛才聽到時間就慌慌張張的樣子,家裡管得很嚴吧?阿姨幫妳知會一下,不然害妳挨罵就糟糕了。」
既然宮下阿姨都這麼說了,我只好動向阿姨借電話。可是堅持要幫忙的阿姨叫我乖乖別動,彼此客氣了幾,我就在蠢蠢欲動的姊姊們傳來的惡寒下說出電話號碼。直到宮下阿姨出了小客廳,姊姊們才安分地吃起便當。
五個人分坐在三張沙發上安靜地吃飯與喝茶。兩張雙人沙發分別是我和玲子、杏子姊和麻裡奈姊,摩耶姊則是將本來的雙人沙發換給兩位姊姊,自己換到單人沙發上悠閒地喝起飯後茶。
在寧靜緩流中吃著份量有點多的便當,肚子很快就被平常不怎麼吃的菜色填飽了。我逐漸放慢動筷子的頻率,不時瞄向打開便當至今都沒說過一句話的玲子。或許是阿姨管得很嚴吧。即使我忍不住隨便找個話題開口,玲子也會告訴我「吃完再說」。好吧,等妳吃完再說。
過了一會兒,替自己倒第二杯茶的摩耶姊打破了令人難受的靜謐,邊吹著自陶瓷茶杯裊裊升起的熱氣邊說道:
「待會是拍寢室A的部分,妳們已經準備好了吧?」
麻裡奈姊好像是在聽到「準備」兩個字時不小心噎到,將筷子咬在嘴裡的杏子姊無奈地拍起她的背。真是令人擔心的姊姊。
「呃……抱歉,我重新問一次。杏子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只不過大姊的劇本千篇一律,是不是加點東西進去比較好?」
「加東西……元素……有了。上次為了灌水,不是加了舔腋下的橋段嗎?我記得這項評價還不錯喔。」
「不要啦!妳難道忘了那裡是麻裡奈的笑穴嗎,短短十分鐘的內容竟然拍到三個小時耶!」
「說得也是。難怪即使有好評價,大姊仍然沒把這部分列入劇本裡。等等,那妳給麻裡奈舔如何?」
「唔……是可以啦……只是有一點……」
嗚哇……這種對話至今還是首次聽見。就連平時佐川一派的談話內容,也沒這麼有現實感。比起已經勾不起更多食慾的便當,姊姊們(雖然全部是摩耶姊和杏子姊)討論的內容還比較吸引我。
我若有所思地望著玲子。這次玲子注意到我的視線後,罕見地對我說:
「妳想要我來舔的話,吃完飯再房間吧。」
「嗯嗯……我想也是……」
被誤會的我乾笑著將只吃一半的便當放到桌上,等玲子吃飽的同時繼續光明正大地偷聽姊姊們的談話。
「既然妳那麼不甘願,也不是沒有替代方案啦……」
摩耶姊露出無奈的表情喝了一口茶。
「不然就叫麻裡奈去洗洗屁股,舔她的肛門吧。」
「什麼──!」「咦咦──!」「肛門──!」
玲子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才驚覺自己又出糗了。
我接過摩耶姊特別倒給我壓驚的熱茶,面紅耳赤地低頭將它吹涼。
「好了。要給麻裡奈舔腋下,還是舔麻裡奈的肛門,現在就做出決定。」
儘管是在談論這種事情,展現強硬作風的摩耶姊意外地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反倒是一直導麻裡奈姊的杏子姊,尷尬的立場正讓她苦惱不已。
沒有什麼好煩惱的吧。比起自己去舔別人的肛門,露出腋下忍耐幾分鐘不是簡單很多嗎?可惜我自認絕佳的選擇並不適用於苦惱到不斷發出低鳴的杏子姊。
摩耶姊開始嚴肅地倒數計時,並且在最後一秒順利逼出了答案。
「……麻裡奈,洗乾淨點喔。」
杏子姊完全超乎我的想像,她似乎認為裸露腋下要比這種事情更加難以忍受。
討論過程中完全沒有表達意見的麻裡奈姊很有精神地點頭。可是一想到她才剛剛被揭露沒能達成宮下阿姨交付的任務,我不禁為杏子姊感到擔憂。
就在這時,將便當放在腿上的玲子對摩耶姊說:
「要是這麼做的話,做愛時就得加入肛門的部分了吧?只有前戲這麼做,會有種矇騙的感覺。」
聽起來十分有說服力,儘管我好像沒看過蕾絲片的肛交戲。應該也是插入按摩棒吧。
……不對。我怎麼一直被週遭的環境牽著鼻子走呢。
我用熱茶沾了沾唇,然後才喝下一小口,希望能將臉上的紅暈沖淡些。
「劇本已經訂定,只是在前戲做一定程度的修改應該沒問題,正式上場時還是得控制一下。不然,我們可以考慮下一部來個肛門初體驗之類的……唉,杏子妳別苦著一張臉啦。」
「不曉得阿姨會不會接受呢。這種情況要是把其中一人換成櫻小姐就好解決了。」
「妳就別挖苦什麼都能拍的我了。」
摩耶姊苦笑道。
玲子把剩下一點飯菜的便當吃光光,接著倒了茶給正在煩惱的杏子姊和吃得津津有味的麻裡奈姊,自己也端起熱騰騰的茶杯。
走廊處傳來兩次簡短的敲門聲,一名穿著T恤配牛仔褲、胸前還掛著一張名牌的大姊姊說了聲「打擾了」便拎著塑膠袋走進來。她來告知現場都在等兩位女角,順便收拾吃剩的便當盒。
「沒問題嗎?」
我小小聲地問玲子。玲子指向即將上陣的姊姊們,充滿自信的三位姊姊站起來的模樣,給了我肯定的答覆。
可是就在她們對我說「下次見」、「要再來玩喔」並走出小客廳後,我卻感覺到一股不安正在緩緩蔓延。
「麻裡奈姊!」
我忍不住追過去,抓住了表情變得十分可靠的麻裡奈姊的手,如此提醒她:
「別忘了……別忘了洗乾淨點喔。」
低著頭盡量避開害羞字眼的我,這次得到了摸摸頭的獎勵。
「沒問題的,敬請期待麻裡奈的表現吧!」
信心滿滿的麻裡奈姊對眼前的未成年少女這麼說道,然後在摩耶姊的催促下連忙走進掛起「拍攝中」牌子的房間。
這時候,理應在拍攝現場的導演──宮下阿姨的聲音伴隨著才關上沒幾秒又被推開的房門而出。
「那樣不錯,就按妳的意思吧。不,前半段全部給妳負責好了。我很快就來。」
在我面前穿起牛仔褲的宮下阿姨看著不曉得該不該別過臉的我,說道:
「時間差不多了,東西收一收,我載妳去吧。」
「呃,我家就在附近,沒關係的……」
「這種時候就要乖乖接受大人的心意喔。」
「……好的。那就麻煩阿姨了。」
我和玲子到她的房間時,心生一股浪費掉好多時間的厭惡感。
如果那時候沒睡著,我應該可以和玲子兩個人一起做更多事情吧?
可是這麼一來,就沒辦法被姊姊們偷襲,進而深入瞭解姊姊們了。
稍微感到欣慰的我拿起書包,坐在床邊。
「沙織……」
玲子也坐了下來,讓我偎向她肩膀。
「下次挑拍攝日期以外的日子吧?」
看來玲子也覺得有點可惜呢。雖然和姊姊們相處滿開心的,能和玲子獨處想必會更愉快。我把兩份重疊的心情好好地收在一起,輕輕蹭起她的肩。
「明天怎麼樣?」
「接下來三天都有排拍攝時間,姊姊們也都會在……到妳那邊好嗎?」
「姊姊房間跟我的房間離很近耶。」
「美花姊應該不會穿著曝露的泳裝闖進妳的房間、還抱住妳磨蹭吧?」
「會的話就很恐怖了……」
玲子和我相視而笑,接著送上她微暖的雙唇。
嘴唇與嘴唇輕觸的瞬間,玲子閉上了眼,在我打算繼續親吻下去的時候輕聲說道:
「對不起,竟然懷疑妳跟小千在一起。」
「我會坦然接受喔。因為玲子會吃我的醋是很難得的事情嘛。」
儘管想起來依稀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鬱悶,我仍然不會有「要是沒發生過就好了」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和玲子起衝突這點固然刺得我很痛,所幸當時我沒有屈服於恐懼感,鼓起勇氣化解了這場荒唐的誤會。
結疤的傷口現在還有點痛、也有點癢,可是只要不輕易去破壞它,新的肌膚很快就會再長出。
「……我要先告訴妳,我的醋罈子可是很大的。」
「見識過了啦。」
我嘟起嘴,玲子也覆上她的唇。
「明天到妳家吧。」
「嗯,說好囉。」
玲子吻起有點害羞的我,她撫摸著我的手是那麼地溫柔。
正文 第一章「沙織」#5
熟悉的景色染上一層豔麗的靛紫,成為絢爛夜幕的一部分。
走路要一段時間,開車卻一下子就到了。車子停在家門口,我向宮下阿姨道謝,但阿姨堅持要送我進去。雖然姊姊們不在,還是做個聽話的乖孩子吧。
按了兩下門鈴,有點急切的腳步聲漸漸逼近,出來應門的是還穿著白襯衫搭有些突兀感的黑裙、妝也還沒卸掉的媽媽。
「小沙織──!」
趕緊將正要脫口而出的「我來了」收肚子裡,我才不致於因為媽媽的擁抱而被自己的話噎死。
看到只因為女兒稍微晚歸就慌張成這樣的媽媽,阿姨不曉得會做何感想呢。
宮下阿姨以輕咳提醒我們,然後替我編了個幾乎不可能實現的藉口。在玲子家做功課做到忘記時間這種事情,也許終有一天會發生吧。
信以為真的媽媽又抱緊了深深感受到罪惡感的我。算了,總比她在別人面前摸我胸部要好得多。
我們和宮下阿姨道別,這時候爸爸的聲音從餐廳傳來:
「裕美子,洗澡水!」
明明平常都是媽媽反過來罵拖拖拉拉的爸爸,或許是因為送我家的宮下阿姨在門口,才故意裝成很有威嚴的模樣吧。儘管聲音不是那麼有自信。
媽媽也對房子裡以平常幾乎聽不到的甜蜜聲音,成為和氣又能幹的家庭婦了。不過,我大概能猜想到等阿姨離開後,媽媽會怎麼教訓爸爸。
「裕美子?」
再度向宮下阿姨低頭道謝時,阿姨宛如覆頌單字般重覆一遍媽媽的名字。
「是?」
「花梨女高的裕美子?」
「是……?」
「被叫去生活輔導室四十五次的那個裕美子?」
「呃,是的……?」
宮下阿姨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關於媽媽的事情?我和媽媽彼此交換了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來連媽媽也不曉得原因。
這麼說來,我只知道佐川家已逝的雙親和我們家滿熟的,畢竟小時候兩家就住在隔壁,所以不管是我到玲子家,還是玲子來我們家玩都是稀鬆平常的事。這段熱絡的關係直到玲子搬家以後便宣告中斷。偶爾向父母親談起我和玲子在學校重逢的事情,他們只是懷念地笑著,大概是因為只剩我和佐川家的孩子仍舊保持往來吧。
對於玲子有這麼一個驚人的阿姨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可是宮下阿姨卻好像從很久很久以前就聽過媽媽的名字了。
就在我活用不聰明的腦袋準備來場推理時──
「呀啊!」
身旁的媽媽發出短促的叫聲,嚇到了微微垂下頭的我。
不知何時離開視線的宮下阿姨已經跑到媽媽前面,並且抱住滿臉通紅的媽媽。
我好像太累了。
揉了揉有點疲倦的雙眼、用全新的視線投向媽媽,結果還是一樣。不對,比起剛才那讓媽媽叫出來、突如其來的擁抱,這次還多了一隻掐住媽媽屁股的手。
「您該不會是……彌生學姊!」
咦?咦?難道是從掐屁股這個動作推論出來的嗎?
宮下阿姨露出讓人感受到一絲危險氣息的冷豔微笑,又拍了拍媽媽的屁股。
「好久不見啦。剛才就想妳怎麼這麼眼熟,果然是給我四處惹麻煩的裕美子啊。」
「學姊怎麼會找到這……哎呀,您改姓了嗎?」
「是改了。妳還不是嫁為人婦,還生了個這麼可愛的女兒。」
「哎呀,是生兩個哦。」
見到媽媽笑吟吟地比出「二」,宮下阿姨的表情稍微和緩了些。
「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裕美子,終於也安定下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宮下阿姨說這句話的感覺有點悲傷。
「學姊還是一直奉行單身義嗎?」
「是啊。反正有玲子可以照顧,一個人也輕鬆得多。」
「真不愧是彌生學姊。啊,既然來了,就坐一會兒吧?」
「不了,我待會還有工作。既然知道妳住在這裡,下次再來正式登門拜訪吧。」
「這樣啊。」
宮下阿姨以正常而非拍對方屁股的方式道別,或許是顧慮到我這個不禁擔心起媽媽的女兒吧。其實我一開始反倒比較擔心阿姨被媽媽偷襲,可是從剛才的氣氛可以感覺到,阿姨似乎技高一籌。就連媽媽凝視阿姨背影離去的眼神,也像是學妹對學姊投以閃亮亮的憧憬目光,一種包裹在甜蜜糖罐中的崇拜心態。
可是,一想到她們一個是襲胸魔、一個是色情片導演,就完全無法適用少女們那以白色絲帶及粉紅色蕾絲緞帶結出的純純羈絆。
這個時候才到家,感覺挺新鮮的。
吃完飯的爸爸正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新聞則是開了沒人看。由於已經在玲子家吃飽,我就幫忙收拾剩下不少的晚飯。將略多於兩人份的剩菜平均分成兩份,一份冰起來等明天給姊姊白天熱來吃,一份待會就要端上去。考慮到都是同樣的菜色,只好把其中幾樣互換,看起來菜的份量雖然多,種類卻比較少。
在媽媽脫離和久違學姊相會的心情、想起應該要罵罵我時,我人已經在樓梯上了。巧妙地運用幫姊姊送飯這個理由,才能夠儘快脫離危險。
叩、叩。
敲完門正要把餐盤放到姊姊房門前並溜走的時候,門忽然往內打開了。
穿著半透明性感連身睡衣的姊姊(還好裡頭還加了一件胸罩)一下子吸引住我的目光,驚訝之餘就被姊姊拉進房裡。呼,差點就打翻了。
砰咚!
房門被用力地關上,巨響讓我嚇了一跳。
拜託,不要當面問起我偷用電腦或尚未歸還的某樣東西吧……
我極力遮掩狼狽的心態,好不容易才鼓起表面的勇氣。
「為什麼妳會認識宮下笑?」
神情略顯焦急的姊姊的問題帶著濃濃的汗味襲向我。宮下笑是宮下阿姨的名字嗎?
也許是姊姊沒有帶著平常那股微妙的氣勢(或該說是令我聯想到性方面的氛圍),才不致於讓我緊張到連話都說不好。可是房間瀰漫著比媽媽形容的還要惡劣許多的氣味,不知為何讓我產生了剛才的想法。
覺得呼吸有點困難的我,揶揄似地在內心一隅慶幸還好沒有垃圾的腐臭味。目光不斷找遍佈四周的臭味源頭之時,姊姊抓住了我的肩膀。
「姊、姊姊是指宮下阿姨嗎?」
「就是剛才在門口載妳來的那一位。」
原來真的是指宮下阿姨。這麼說來,姊姊剛才也從二樓看到媽媽慘敗的模樣囉。不過姊姊為什麼會知道連我也不曉得的全名呢……新的疑惑冒出來沒多久很快就被自己戳破了。
以宮下阿姨的職業看來,應該多少都算是知名人物吧。
「她是玲子的阿姨喔。小時候常常來我們家的玲子。」
「玲子?喔……就是昨天來家裡的朋友吧。」
姊姊露出思的表情,一副沒將「小時候」聽進去,又想不起來玲子究竟是誰的模樣。
沒讓玲子和姊姊打招呼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我把餐盤按照姊姊的指示放到床邊,然後疲憊地倚在門上。濃到現在還覺得嗆鼻的汗臭味幾乎讓我想拔腿就跑。
……不過,也不是沒辦法忍受。
「妳叫她阿姨,代表妳認識宮下笑囉?」
「算是認識。」
比一面之緣要深入一點,又不到瞭解對方的程度。我老實地答,避免給人誤會的機會。
「既然如此,」
姊姊雙手盤在胸前說道:
「幫我打探一則消息好嗎?沙織。」
「打探消息?我只知道宮下阿姨是媽媽的高中學姊、玲子的阿姨……」
「那種事情不重要。我要妳幫我找出跟宮下笑有關連的某人的下落。」
汗味夾雜著淡淡的香水味形成令人作嘔的味道,在姊姊靠近我的時候愈發加重。姊姊伸手微微揚起我的下巴,將我一度避開的視線強制固定向她的雙眼。以往姊姊只要做出這個動作,就是她鄭重宣示姊妹關係的時候。話雖如此,每次這麼做也只是讓曾經崇拜姊姊的我彷彿受到褒美似地,在單純的狂熱性驅使下甘願為姊姊做任何事──諸如跑腿或承認是我偷吃掉生日蛋糕上的草莓──這些小事罷了。即使現在我已不那麼崇拜變成御宅族的姊姊,長年的習慣仍然讓我感覺好像被姊姊獎勵了。要是沒有這股臭味,即使是姊姊也會讓我心跳加速。
於是,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在內心答應接下姊姊交付的任務。意識到自己可悲的習慣還沒改掉時,也只能將錯就錯,乖乖把接下的事情處理完。
映在我眼底的姊姊眼神透露出勝利的目光,儘管只有一下下。
「妳知道宮下笑是做導演的吧?」
我想以點頭取代答,因為一開口好像就會被姊姊怎樣的預感不斷湧現。然而固定在下巴的力道不允許我這麼做,我只好硬著頭皮答:
「知道。」
出乎意料地,姊姊並沒有做出奇怪的舉動,或許我剛才不小心將她和玲子的姊姊們的身影重疊在一塊了。
「我要妳幫我詢問她旗下的一個演員……姬宮彩子的去向。」
姊姊的表情比起一開始那股有點雀躍又有點焦急的樣子要冷靜不少,已經到了冷澈的程度。可是,提到姬宮彩子這道我首次聽聞的名字時,姊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和緩。
「知道了嗎?幫我找出姬宮彩子的消息。」
「我、我知道了。」
姊姊露出溫柔的微笑收手。
看見姊姊的笑容,有一種歸到過去的錯覺盤踞在腦海中。說是錯覺亦不為過。即使是我喜愛的笑容,到了這個年紀也能分辨出那到底是出自真心還是姊妹間微妙的表象。
「拜託妳了。」
姊姊說完這句話,就伸著懶腰坐到皺巴巴的床上。
以前幾乎都是這樣擅自結束話題,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一聽到姊姊的請託就會立即展開行動的妹妹了。更何況,我也不可能因為這樣就馬上跑去玲子家。即使有電話可打,這種事情還是要當面詢問比較恰當。
姊姊的微笑消失在快要征服鼻子的汗味之中,我仍然倚在門邊,不曉得該不該就這麼離去。察覺我還在房內的姊姊微微駝著身體,用有點不耐煩的語氣問道:
「還有事嗎?」
當然有──只是我說不出口罷了。房間整潔的事情、偷窺電腦的事情、偷拿跳蛋的事情、自慰影片的事情、姬宮彩子的事情……真要問的話或許一整晚也講不完。可是除了姊姊交付的任務內容以外,我還沒做好面對事實的準備。
幸好姊姊這次根本沒有其它打算,我才能勉強和她共處一室。
體認到這一點之後,我開始擔憂姊姊對現在還待在房內的我的猜想,於是決定儘早離開。
「沒有,姊姊晚安。」
「晚安,沙織。」
姊姊再次將令我懷念的子彈射入心扉。子彈在陌生的角落慢慢地融化,帶走了風化的一角。
「……對了。」
我正要踏出房門、迎接新鮮空氣時,姊姊突然說道。
不要是我正在想的那幾件事。拜託拜託,只要不是令我不知所措的事情就好了。
「彩子有個雙胞胎妹妹至今還在宮下笑旗下活躍。姬宮杏子。或許妳可以想辦法先找到她。」
從姊姊口中聽到疑似杏子姊的名字,我再一次向姊姊道晚安,就關上了房門。
肌膚接觸到的空氣倏地降溫,濃郁的氣味也在一門之差幾近消失。
鼻子有點不習慣夏季夜晚的空氣,我想那是因為自己已經悄悄接受了姊姊房裡的味道。
在門口站了將近半分鐘,我才踩著緩慢的步伐走房間。經過二樓分機的時候刻意放慢了腳步,可是電話果然不會光抱著期待就響起。
待會再洗澡吧。
還有麻煩的閱讀心得要寫──我一邊盤算著會花多少時間,一邊抱住玩偶在床上打滾。
姊姊的事情至今仍理不出頭緒,以我的能耐也不可能直截了當地詢問姊姊,只好靜候櫻樹老師的下一步。找姬宮彩子的任務,明天再向玲子問問就行了。必要時還可以直接問杏子姊。不過,萬一姊姊說的是藝名而非本名,那就更麻煩了。
比起真正讓我擔憂的事情,作業這點小事反倒比較有真實感。
真是討厭……
想做些什麼卻無從下手的心情,以及知道要做什麼卻無心開始的心情,兩相結成了逃避現實的心態。
好想做些別的事。
只有在逃避時格外積極的我,憑著一股衝動便匆匆起身。在「說不定會對理解姊姊這方面有幫助」的藉口驅使下,我不是直接去洗澡,而是躡手躡腳地到姊姊房門口。
與平時熄燈後的二樓不同,明亮的視覺讓我的心情緊張不少。為了不擋住射入門縫的光線,我靠在偏樓梯口的牆壁上,只有臉挪近房門。
明明只聽得見一樓的電視聲音,卻緊張到心跳不止。我小心翼翼地趴到地上,一度冷卻的鼻腔再次被自門縫傳來的汗臭味所填滿。
只要知道這股味道是姊姊的,心中就莫名地不那麼排斥。
反而,還有股讓我覺得羞恥的魅力在。
心想著半夜也許可以再來一次,我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好可恥。
可是,光聞著這股味道就讓我的身體微微發熱,這到底是怎麼一事呢……
陶醉在異味中的我聽到了房間裡傳來的躁動,但是尚未分辨出它到底具不具危險性,房門就被打開了。
連起身也來不及、只是原地僵住的我,看到的是姊姊那對才步出房門旋即停下的腳踝。
……同樣是在做著難為情的事情,可是這次除了東窗事發的窘態,並沒有更惡劣的情緒需要抒發。
「妳在這裡做什麼?」
我才想問妳為什麼突然出門……當然這句話最後是沒說出口。即使早已想好可以用找鈕扣的理由打混過去,忘了在走廊上放顆鈕扣卻是大大的敗筆。
姊姊蹲了下來,再次對面紅耳赤、找不到其它藉口的我問道:
「沙織?」
「沒什麼。」
儘管嘴上這麼說,卻因為被姊姊撞見而產生另一股微妙的感覺──平常我會坦率地稱之為快感,現在卻不曉得該不該了當地坦承。
「不要管我啦。」
「就算妳說不要管,這樣子被媽媽看到可就不妙了吧。」
姊姊的聲音平淡得猶如流水一般,彷彿這件事真的沒什麼大不了。
「我只是……」
「只是?」
「只是聞……」
「聞?聞什麼?」
我的臉已經不是蘋果可以形容的,根本就是熟透了。彷彿冒著煙的臉頰燙到足以讓人誤以為發燒的程度,我在心中埋怨起姊姊的出現。
「只是在聞啊。」
「聞什麼?我的房間嗎?」
不知道是刻意刺激我還是真的笨到需要再三確認,姊姊微微揚起的疑問刺入我快要燒焦的臉部肌膚,疼得我不由得發怒。
「對啦,我就是在聞姊姊房間的味道啦。給人家聞一下有什麼關係,又不會少一塊肉。也不想想人家每天都幫妳送……」
惱羞成怒的暴走才剛開始,就被姊姊的手掌輕易地擋下了。明明沒用上多少力氣,我卻意外地在姊姊的掌心迅速冷靜了下來。也許是因為姊姊的手同樣有著那股氣味。
「在這裡等一下,我有東西要給妳。」
我沒有看到姊姊的臉,也不想知道當她得知妹妹有這種怪癖的時候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姊姊的手掌柔柔地撫過我滾燙的臉頰,然後隨著掉頭的腳步到房間裡。
趁現在逃跑吧──懦弱心態慫恿著我。要聽姊姊的話喔──乖孩子心態則是盲目地支持我。我決定在心中默數到一,姊姊沒能及時出現的話我就要逃跑了。
可是我現在沒辦法平心靜氣地數,很可能會數得快一些。或許該改到一五十?一想到萬一失衡導致速度比平常慢的話就糟糕了。所以還是數到一吧。為了數得更準確些,就閉上眼睛數好了。嗯嗯,我要開始數囉。
一……
「來。」
沒有察覺到腳步聲,突然響起的姊姊聲音讓我嚇到連忙睜開雙眼。或許是已經沒那麼慌張的關係,我在姊姊的指示下坐起身子。拎著紙袋的姊姊臉上掛著淡淡的表情,好像不能稱之為微笑,但絕不是負面情感的表現。
接過塞滿內衣褲的紙袋,我一時間不曉得該做何反應。
「不喜歡嗎?」
姊姊更是拋出讓我沒辦法答的問題。
不是喜不喜歡,而是怎麼會給我這些東西呢。
「還是妳想要這件穿了四天的?」
姊姊說著便站了起來,撩起連身睡衣的下擺,在我面前露出淺銀色的內褲,上頭還微微泛黃。依照姊姊的習慣,一個禮拜可能才換兩三件內褲,而我手中這袋至少也有二三十件吧。
「因為是我拜託沙織找彩子的,妳想要什麼獎勵都可以喔。」
意義不明……卻很誘人。
淺銀色內褲散發出與汗味不同的異味,應該是尿騷味吧。姊姊上完廁所都沒擦乾淨嗎?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姊姊誤會了,因為我根本不曾想過從姊姊那兒得到什麼獎勵。可是既然誤會已經產生,那就將錯就錯吧。
「我要……」
連我也不敢置信的一句話膽怯地道出。
「……這一件也要。」
啊啊……我大概已經被姊姊當成變態了。
「好吧。用完後要洗乾淨喔。」
意外乾脆的姊姊在低著頭的我面前脫下內褲,然後將那件正反面都有些許黃色痕跡的內褲放入紙袋裡。
一想到那件睡衣底下毫無遮掩,不禁讓我心怦怦跳著。
「紙袋最裡面有姬宮彩子的基本資料,我想沙織可能會用到,本來要直接拿給妳的。不過,還是等忙完再找出來吧。加油喔。」
姊姊摸了摸我的頭,手指撫過乾燥的頭髮時也一併撫平了我隨時會失控的情緒。
等到姊姊帶著那難以形容的平淡表情房,我才慢慢地站起來。
很久沒有和姊姊講這麼多話了。有點開心,卻感到更大的羞恥。
本來只是要給妹妹和找姬宮彩子有關的個人情報,想不到因此撞見了失態的一面,還給了對異味有怪癖的妹妹幾十件內褲……我想這件事也是大大超出了姊姊的預料吧。
直到髒內褲的異味侵佔我的房間,才因為這些意外的禮物感到興奮又焦慮。
一個小時以前,這種可能性完全沒出現在我的料想之中。只不過發生了點小意外,才將狀況打亂成現在這副模樣。
我膽怯地拿出一件白色內褲,污黃痕跡清晰可見,一樣是正反都有。將姊姊那十幾件同款式的棉質內褲的其中一條柔柔地壓在鼻子前的時候,腦海閃現了上次和玲子接吻的感覺。
極度脆弱又充滿渴望的腦袋裡,似乎有什麼地方裂開了。
殘留在內褲上的汗味及臭味俘虜了我的嗅覺,新鮮且令人著迷。姊姊這麼做的理由逐一在腦漿內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慶幸她有這麼做的愚蠢想法。
步調全亂了。只能等待一發不可收拾的性慾冷卻後,再來想辦法加以修正。
我快步來到樓梯前,向人在一樓的媽媽大喊因為很累要先睡覺、明天早上再洗澡的藉口,此時鼻子仍被內褲包住,異味讓我的心情不理地昂揚起來。到房裡,我把電燈轉為茶色的小燈,確實把門鎖好。
接著,我找出姊姊那件淺銀色──或是同材質的其它件內褲。光滑的表面和棉質內褲不同,很容易就找到。
脫下玲子借我的內褲時,我刻意嗅了一下,果然沒什麼味道。我吞了口口水,換上姊姊的內褲,異味隨著涼涼的觸感緊附在身上。我抱著紙袋躺在床上,一邊聞手中的內褲,一邊隔著姊姊的內褲撫摸下體。
光這樣還不夠。意識到微妙的火焰需要更加小心地培養,我從衣櫃裡挖出藏了許久的跳蛋,深吸一口內褲的臭味,然後打開跳蛋開關。
把震動著的跳蛋移到私處需要一點勇氣,而我很快就在慾望驅使下克服了。
「嗚……!」
第二次聽見的嗡嗡聲,正隔著髒內褲刺激著陰蒂的上半部。
姊姊的味道……則是將身體接收到的感覺放大好幾倍,徹底誘發我的愉悅感。
突然想起曾在姊姊電腦裡看到的色情片,也有一些是像這樣子表演自慰的。
……自己的身影和模糊的內容毫無道理地重疊起來,產生了醜態正被自我窺視的快感。
不正常……這麼做絕對不正常……可是我為什麼就是停不下來呢。
我塞了件內褲在嘴裡,如此一來不管是嘴巴還是鼻子都是滿滿的異味了。
「玲子……嗚咕咕……」
幻想自己正舔著玲子帶有異味的下體,我的舌頭不安分地動了起來。
下流的妄想在腦內綻放,結不斷竄入體內的異臭,身體熱得我不斷扭動。
好奇怪。明明只是臭內褲,我卻比偷聽姊姊自慰時還要興奮。
還有,被姊姊撞見我在自慰的樣子、偷聽的樣子時,也感覺到莫名的亢奮。
我果然是變態吧。
變態、變態,無藥可救的變態……
「沙織……要去了……」
我在茶色的房間裡斷斷續續地呻吟,卻幾乎聽不到自己愉快的喘息。
直接且激烈的刺激很快就讓我的陰蒂達到最高峰,愉悅到快要失控的心情讓我在失控的前一刻得到了解放。
「嗚嗚……!高潮、高潮了啦……!」
相較於以往要早上許多的高潮漸漸奪走我的能量。明明感覺很舒服,卻沒有滿足感。
儘管退溫中的陰蒂被跳蛋刺到發疼,我還是按住它並將紙袋弄倒、把臉埋入髒內褲堆中。
姊姊的味道讓我愛不釋手,光是這樣聞臭味就覺得很舒服。即使帶有灼熱的刺痛感不斷凌虐著陰蒂,我仍迷戀姊姊的氣味而停不下手。我想這就是為什麼我會產生不協調感的原因。
……玲子,對不起。這一次,就讓我想著姊姊自慰吧。
我在臭味的擁抱下讓髒內褲底下的私處稍事休息,決定讓未能滿足的身體再一次獲得撫慰。
可能是潛意識作祟,又或者只是單純地睡不好,我在凌晨兩點……四十分左右醒來了。
空氣不像往常般微溫且柔和,而是瀰漫著讓我不禁想摀住鼻子的淡淡臭味。昏沉又疼痛的腦袋休息了數十秒後,我就習慣了這股味道,以及那些被夾在後腦勺與枕頭間的髒內褲。
從染味的被窩中找出最後一次用來自慰的淺銀色內褲,我暫時放任遊走的情緒,嗅著姊姊的氣味。
只有這件味道較其它不同。不光是姊姊房間裡的汗味,上頭的污跡也帶有新鮮的氣味。當然,現在已經消退許多了。
……姊姊留在上頭的尿騷味與另一股臭味具有顯著的真實感,是讓我接連三次自慰中最能滿足的元兇。
「這樣下去真的會變成變態哪。」
嘴巴上是這麼說,可是那件內褲仍在鼻孔前綻出誘人的臭味。
嗯……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光聞到就覺得興奮了。要是再忍不住自慰的話,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會受不了吧。
畢竟本來一個月才來一次的性慾,竟然在不到十天裡就激起了五次之多。就算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女,次數的成長也太誇張了。
況且,房間必須在天亮前恢復原狀才行。
思及至此,即使還有濃濃睡意,我仍然勉強自己起身。床上至少散了十多件內褲,我將它們從被子裡、枕頭下、抱枕間一一挑出,然後通通丟袋子裡──接著我脫下穿了好幾個小時的髒內褲,改穿淺銀色那件。即使是這種不明所以的行為,我仍然滿足於穿起來滑溜溜的冰涼觸感,以及肉眼看不見、肌膚也無法接收到的,曾在姊姊體內醞釀的氣味。
將茶色燈光轉成白色時,空氣也變得清新不少。這時我才發覺,原來站在門口是聞不太到髒內褲的臭味。等到包含玲子借我的、一直被收在制服口袋的、淺銀色那件以外的所有髒內褲都收進紙袋裡,氣味消散的速度又更快了。
這讓一度沉溺在異味中的我,產生了安全感漸漸隨之消失的微妙恐懼。
總之,這麼一來就不必噴香水了吧。
覺得有點遺憾的我,這時才想起姊姊說紙袋裡放有姬宮彩子的個人資料,於是將好不容易收起來的內褲通通倒出,一張皺巴巴的白色便條紙隨之飄下。就算放在紙袋裡,靠近一聞還是會有濃厚的味道,就這樣放著等到早上可能會被媽媽發現也說不定。
即使自己的行為已經堪稱變態的程度,還是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除了早就知道一切的姊姊。
考慮到氣味的問題,既不能放在床底,也不能鎖在乾淨的衣櫃裡。我決定到客廳拿垃圾袋,把姊姊的髒內褲連同紙袋綁在裡頭等到假日再光明正大地扔進洗衣機。
隨便挑了件T恤換掉直到現在還穿在身上的制服、確認身上應該沒有過重的異味,我才悄悄地溜出房間。
儘管剛才已經覺得味道都散得差不多了,走廊上的空氣仍然清新得令我感到羞愧。
「垃圾袋、垃圾袋。」
邊提醒自己邊小心不要製造太多噪音,一樓某處傳來的橙黃燈光讓我連在自己家裡都感到戰戰兢兢。就在我剛踏下第一階樓梯時,姊姊的房間彷彿具有某種魔力似地,令我忍不住多看一眼。
燈已經熄掉了,可是門沒有關好。即使站在樓梯口也嗅得到那有點騷鼻的氣味。未免太不小心了。
幫她關好門吧──給了自己這項理的理由,我有點緊張地走向微啟的房門。
越是靠近,混入鼻腔的空氣就越是濃烈。只是這股異味不再像之前那樣讓我皺起眉頭,反倒還對它抱持詭異的憧憬。
「姊姊,妳門沒關好喔。」
對著隙縫另一端這麼說道,其實我只是想待久一些。即使姊姊借我的髒內褲有那麼多,卻完全比不上這個房間擁有的魅力。
房裡沒有傳來應,只有電腦機發出的低鳴。難道姊姊不在裡面嗎?
這次我找了擔心的藉口,把房門再推開一些。
「姊姊還沒睡嗎?」
一樣沒有反應。我伸出手在燥熱的室內牆壁上摸,打開姊姊房間的燈。
果然和想像中一樣──凌亂到惹人心煩的房裡空無一人。
房門前放著吃光光的空餐盤和一堆好像飲料的瓶瓶罐罐,但是上頭沒有包裝,讓人在意得不得了。
我摸了摸十分適這個房間的髒床舖,上頭還有微微的溫度。如果姊姊幾分鐘前還躺在這兒,那她應該是在一樓,也許是半夜睡不著覺想泡澡或吃東西吧?
反正我也沒有特別想做什麼。光是身處這股臭味之中,就讓我感到小小的愉悅。我隨手拿起標示一公升容量的瓶子,裡頭的深黃色液體沒有氣泡,有點像是放太久的碳酸飲料。將瓶蓋轉開、靠近一聞,和預想中完全不同的味道薰得我趕緊別過鼻。
手掌感覺到的清涼感,是不曉得放了多久的尿液散發出來的。而鼻腔無法負荷的氣味,原來是比起姊姊內褲要重上好幾倍的尿騷味。
驚恐的心情迅速為充斥房間的汗臭味所撫平。只要稍微將姊姊足不出戶的心態做聯想,會懶到在房裡找個方式解決似乎也說得過去。
不過呢……這味道聞起來好像已經很久了。和學校某處未好好打掃的廁所味道差不多。仔細一看,深黃色的尿液也相當混濁。同樣的瓶子竟然有十多個,而且都是一公升到兩公升的大瓶子。
我抱著挑戰的心情再聞一次瓶口──然後得到料想中的結果。同樣是尿騷味,這種太直接的我果然還是無法承受。
對自己幾近病態的舉止小小抱怨一番,我把瓶口蓋上、將裝了尿的寶特瓶放地上。可是,跟著起身的時候卻又下意識地朝它伸出手。
這麼做不好吧,明明都已經從姊姊那裡拿到內褲了。
可是那些內褲現在幾乎都沒了味道,就連我現在穿著的這件也是。
……腦海中進行的辯論賽反覆幾輪之後,稍微偏向其中一方的我決定了這場賽事的勝負。
只有一瓶,沒關係吧。
我心虛地抱起剛才那瓶尿,悄悄地關上燈、離開姊姊房間……房門保持在微啟狀態。
迅速將裝了尿的瓶子收到衣櫃和書桌的夾角處、深呼吸了兩次,我才抱著依然忐忑不安的心情下樓。
唯一亮著橘色燈光的是浴室。一想到安靜的浴室內可能是姊姊正在泡澡,我就打消了開燈的念頭。話雖如此,摸黑行動也不是那麼地難,每天都會用到的客廳擺設早已深記在腦中,於是順利地找到櫃子並抽出一隻垃圾袋。由於進行得過於順利,到走廊上的我有一種就這麼房也太可惜的感覺。
有點在意。
不,是非常在意。
沒有完全關上的浴室門,只被薄薄一層毛玻璃保護著。
我把垃圾袋放在一樓電話旁,悄悄地走向浴室。
由於霧矇矇的彼端突然出現變化,我趕緊縮到浴室裡看不到的角落(除非在裡面的人把臉貼到門上才能看見)。這時候,裡頭響起的不是水聲,而是移動某種東西的聲音。
「……接下來,看看美花的穴穴吧。嗯……」
姊姊微弱的聲音傳來,壓抑著的聲音令我脊背感到一陣涼意。我小心地探頭,可是惱人的毛玻璃卻霧化了我的視線。
好在意。
姊姊是在浴室裡做什麼?還有別人在嗎?她跟某個人半夜偷偷在浴室裡做什麼?
──我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醋勁十足的我感覺到滿腔怒火,可是我當然沒有直接敲門的勇氣。
竟然有人比我還要更親近姊姊……這種愚蠢的事情絕對不能放著不管。
我小心著不發出聲音來到玄關,穿上拖鞋就走出門外。黑壓壓的天空伴隨著有點寒冷的晚風,我踩著焦躁的步伐走遍半座雜草叢生的庭院,來到透出橙光的小窗子下。
到了這裡才發現,憑我的身高根本沒辦法攀上高出幾顆頭的窗戶,而那扇窗自然也呈現上鎖狀態。夜風撲在無計可施的我身上,無能為力的我現在只能放任急躁的心情在腦內奔騰。
就這麼放棄似乎言之過早。冷靜下來想想,就算我從屋外偷窺也沒有用。如果裡頭真的有別人在……
我狼狽地到屋內。在腦袋裡四處碰撞的焦急感仍然無法獲得平息。
好想知道姊姊在做什麼。
好想知道姊姊有沒有被可惡的陌生人接近。
如果有又該如何面對?觸及這一點的我選擇逃避這種可能性,既天真又愚笨。
……我抱著微冷的憤怒,再一次到浴室門前。
與先前躁動不安的心情相左,此刻的我情緒異常冷靜。
「……嗯……哼嗯……要出來囉……」
姊姊的聲音不像是呻吟,反倒有種苦悶的感覺。
沒有另一個人的聲音,也沒有另一個人的身影。毛玻璃的另一端,只呈現出一片朦朧的人形。
扣住拉門的手指微微顫抖,平靜的情緒卻難掩狼狽。就算會挨罵,我還是下定決心要這麼做。
我輕輕拉開無從上鎖的拉門,直到可以清楚看見姊姊為止。
全身赤裸的姊姊沒有因為我的舉動而受到驚嚇。因為她根本是背對著我蹲在地上。
我迅速掃瞄一遍,沒有冒出熱氣的浴缸裡空蕩蕩的,白色瓷磚上只有姊姊,以及一台置於毛巾上的攝影機。
「……討厭……要拉……出來了……」
背對著入口的姊姊如此低語著,那台攝影機鏡頭內的景象,也隨之出現了變化。
小小的屁聲夾雜在紊亂水聲之中,滑過姊姊腳跟的細流往排水孔滑去,深褐色的條狀物則是從我看不見的地方緩緩冒出。
「嗯……嗯嗚……!」
我雙眼緊盯著垂在姊姊屁股下的某樣東西,它至少有兩個指頭寬。每當姊姊用力發出短促的聲音時,它就會稍微往下降一些。反覆三次以後,未曾間斷的某個物體才垂至被尿液打溼的瓷磚上。
「嗚……呼嗯……」
鬆懈下來的姊姊喘息著,那東西亦伴隨著黏稠的聲音整條掉落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當姊姊再度使力時,臭味已經飄散出來。
我得離開才行。可是,越是這麼想,四肢越是動不了。
「啊嗯嗯……還有很多喔……」
姊姊彷彿在對鏡頭另一端不存在的人撒嬌,可是她的聲音在臭味中卻顯得淫蕩。
「出來了……大便……」
不可以看、絕對不可以看。我痛恨著無法閉上雙眼的自己,因為姊姊排便的樣子仍然持續上演。
再不阻止自己的話……我會受不了啊。
我的腿開始發軟,身體也變得火熱,腦袋更是發出幾個小時前才感覺到的劇痛感。
碎裂聲──再一次地傳來。
啪滋、啪滋。
對姊姊排泄的模樣產生異常性慾的我,終究無法抗拒內心翻騰的情緒。
我呆愣著跌坐在浴室門前,撞擊的聲音嚇得剛拉完第二條糞便的姊姊過頭來。
「沙織……」
在橙色燈光照耀下紅暈不怎麼顯眼的姊姊,只露出短暫的驚訝,隨後又展現疲憊的微笑。
「不要過來……」
我對正在靠近自己的姊姊這麼說,但是這句話絲毫構不成阻礙。
殘留在視線某處的污濁色彩散發出強烈的存在感,和將拉門徹底拉開、微笑著朝我伸出雙手的姊姊一樣。
緊張與不安侵蝕著精神。
興奮與膽怯操控著身體。
姊姊輕撫在臉上的觸感完全沒有真實感。
「不要碰我……!」
我推開了姊姊的手,無力的雙腿卻沒辦法立即讓我起身逃跑。姊姊的笑容仍然沒有改變。我已經搞不清楚她究竟想做什麼了。
姊姊輕觸我的下巴,然後將我的頭揚起。
「聽姊姊的話。」
姊姊輕聲說道,柔柔的聲音如同她的房間,有股深深吸引著我的魔力。
「聽姊姊的話……」
我彷彿夢囈般喃喃著。
「沙織乖乖聽話,姊姊就會喜歡沙織喔。」
「喜歡……沙織?」
「嗯嗯。所以妳要聽話,知道了嗎?」
這般說著的姊姊,真的露出非常溫柔且令人心安的笑容。
我陶醉在其中,其它什麼事都不想管了。
「知道了……」
就連脫口而出的是多麼愚蠢、幼稚的答,我也不在乎了。
姊姊環住我的腰,將我緊緊抱在胸前。她的身體好軟,抱起來好舒服。
然而,眼前不再是姊姊的笑容,凝聚在下巴的力量也消失殆盡。
我在姊姊帶著香皂味與糞臭味的胸前,又到了黑色與橙色交織而成的現實中。
「被沙織看到姊姊大便的樣子……真是丟臉……」
姊姊似乎沒發現我已經脫離了那種恍惚狀態,她的手隨著躍動的聲音不斷撫摸我的背……然後抱得更緊。
「姊姊又有……便意了呢。沙織……等姊姊上完廁所就要去睡覺喔,好嗎?」
「好……」
我附和著姊姊,就像以前那樣做出毫無意義的答。
儘管再怎麼想逃開也是力不從心,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濟於事。
姊姊開始在我頭髮上喘息。有時是用力的聲音,有時則是帶有熱氣的呻吟。如此持續了幾十秒,直到糞便掉落在浴室瓷磚上的聲音響起,才讓姊姊的呼吸和緩下來。
既噁心……又有種無法清楚述說的感覺。既不是正面、也不是負面的某種情緒自裂開的某處汩汩流出,在既癢又痛的傷口處形成新的血塊,將這樣的感覺封鎖在體內。
那股臭味以極緩慢的速度爬上全身,並且帶著熟悉的觸感俘虜了我。
姊姊鬆開了束縛住我的力氣,在我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要我乖乖上樓。
乖巧地照做的我得到了姊姊小聲的稱讚,可是我無法確定自己是接受,還是排斥那種哄騙的態度。
我走上階梯的時候,浴室門已經關上,但是臭味仍然沒有散去。
而姊姊那件被我弄濕的內褲,令我覺得噁心又丟臉。
正文 第一章「沙織」#6
「就說我發燒需要休息嘛。
房門帶著不愉快的砰咚聲關上,規律的步伐聲柔順地沿著樓梯下滑,直到理應飄蕩香味的餐廳才接著爆發。說不動我的媽媽將那口氣出在爸爸身上,但其實也只是用重了點的語氣向他抱怨。過了一會兒,樓下響起匆忙的開門聲,說話的兩個人從玄關移到車庫,伴隨著汽車發動的噪音歸正常的每一天。
一如往常的日子開始滴答地運作,除了我以外。
差勁的藉口加上惱人的拖延戰術,總算讓整個人縮在棉被裡的我凹到一天假期。
雖說請了一天假,其實我就如同媽媽所猜測,不,應該說是判斷,總之我人好好的,只是在耍性子罷了。
整晚失眠導致情緒低落是一項因素,最要的原因仍是在於──我還沒有做好迎接新的一天的準備。我不想讓糾結在心中的負面情緒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尤其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它介入我與玲子之間。在這股沉悶的感覺散去以前,我不想接觸包含玲子在內正常生活的一切。
只要閉上雙眼,靛青色的光影間就會顯現姊姊的身影。並非盛裝打扮,或是平時那副邋遢模樣,而是全身赤裸的姊姊。影像不受控制地被帶往姊姊私處,然後繞著姊姊的大腿轉上半圈,在某個不屬於姊姊膚色的物體前停下。每次總是這樣。不管我在心中大喊幾次「我受夠了!」並對自己的想像加以譴責,呈現在眼皮底下的唯一景色就是這樣子。
睜開雙眼,影像就化為碎片散落一地;閉起眼睛,它們卻又像是按下播放鈕般,恢復一度中斷的畫面並繼續播下去。
我已經數不清自己重覆看了多少次,至少整個晚上它都在不斷重播、重播再重播。我也因為被迫看著這樣的畫面而無法入睡。
直到天亮時,我的心情已經被骯髒的腦內風景徹底搞亂了。我讓疲倦的雙眼保持睜開狀態,就這麼直到媽媽上樓來叫我。雖然眼睛酸到不舒服,至少不會一閉上眼就看到姊姊那副模樣。拜此所賜,我的身體不再散發出苦悶的燥熱。
不曉得是否因為漸漸習慣的關係,又或者純粹是因為疲憊而妥協,總之現在我不是那麼地排斥闔眼。
無法控制的焦點固定在姊姊微紅的肛門上,小小的皺折已經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直徑約兩個手指寬的另一種色彩。
龜裂的褐色表面磨擦著與平時相異的肛門口,然後緩緩地、緩緩地探出。笨重又有點堅硬的軀體擦得姊姊不斷低鳴,也讓注視著這一切的我不禁屏息以待。沒多久,姊姊微微發抖的身體才因為順利排出最後一截而鬆了口氣,我也在那個瞬間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感覺。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姊姊上廁所的樣子好美麗。
明明沒有做夢的感覺,也沒有半途醒過來的印象,當稍微掠過阿拉伯數字「四」的時針映入眼簾時,我只感到腦袋依舊昏昏沉沉,睡得很不舒服。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脫離這股慵懶氣氛再說吧。即使睡不好,身體仍眷戀著被窩的溫度,不自覺就在被窩中翻來覆去。要是繼續躺著,猶如鐵塊般的腦袋一定會更難過。更何況我已經睡了大概九個鐘頭,是段就算不繼續賴床也會被說成懶豬的時間。
我慢條斯理地折起被子,暖暖的觸感讓人不禁想多摸幾下。
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被我不小心給忘掉了。想不起來。會是什麼事情呢?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它絕對和姊姊沒有關係。因為想不起來被遺忘掉的某件事這一點讓我感到莫名焦急,而不是無奈且不知所措。
越是想從凌亂的腦袋瓜裡找出線就越是找不到。這樣的話,暫時別去想應該會比較好吧。話說來,整理房間時也常常會碰上「啊,我找這個找很久了」的狀況。雖然想不起來讓自己感到焦急的事情是什麼,等到該想起來的時候自然就會浮現。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既然一早就決定整天都不要面對那些討厭的事情,就要好好地貫徹始終。我罕見地如此打定意,便帶著從圖書館借來的源氏物語下樓,給自己倒了杯冰牛奶,悠悠哉哉地度過寧靜的黃昏時段。
金黃色的光芒射進客廳,將迎向落地窗的雙人沙發椅染得光彩奪目,嚴重影響了我閱讀的進度。
集中注意力還真是件累人的事情哪。若是看自己喜歡的小說,就不會遇上這種情況了。更何況還要寫閱讀心得。五點到六點這段期間,走走停停的進度只有前一個小時的一半,總進度則是只有三成。
等到客廳的日光燈取代絢麗夕陽,室內變得明亮又舒服,卻少了些落日美感。看著造型不討喜的燈管,我想起爸爸很久以前曾說要把公司廢棄的舊吊燈搬家,那大概是五年前左右發下的豪語。接著,又想到媽媽偶爾會在飯桌上虧的那句「妳爸爸哪,就只有那張嘴厲害」,現在想想媽媽說的可是一點也沒錯。
天黑過後不久,無法將文字化為熱量的肚子也餓得發出了哀嚎。與此同時,玄關傳來清脆而可口(聽起來真的很好吃嘛)的開門聲,我連忙將書籤夾好並趕到門口。拎著兩個大紙袋的媽媽先是叫我去準備盤子,然後才恍然地說出「啊啊、對了,我來囉」這句令我不曉得該不該吐槽的話。話雖如此,能在心愛的女兒肚子咕嚕叫的時候趕家,此刻的媽媽就像演出英雄救美這種老套橋段的演員般,讓或許是餓壞腦袋的女兒既佩服又崇拜。
按照媽媽的指示,我把三塊中型盤子、三副碗筷放到客廳桌子上,然後負責處理裝滿食物的紙袋。第一盤是香菇炒花椰菜,第二盤是紅蘿蔔絲炒蛋,第三盤則是光聞味道就辣得讓人口水直流的辣炒雞丁。
「今天爸爸不來吃飯,我們就在客廳輕鬆吃吧。」
比平常慢半拍的媽媽一邊將油油的袋子收進紙袋內一邊補充道。
「都是用炒的啊……」
將塑膠袋中的白飯依序倒入三個碗中,有股小小的遺憾。
「是附近新開的中華料理喔。我特地挑沒有標廚推薦的三樣菜呢。」
「就算是第一次買也不會有人這麼做吧。嗚。我一直很想吃吃看炒飯的說。」
「哎呀,那下次再買炒飯囉。」
說到中華料理,第一個就想到炒飯。明明烹飪課和美食節目都在教炒飯以外的簡易中華料理,還是無法消去炒飯在我腦海中的深刻印象。
因為肚子餓到不行又不會自己煮飯或叫外賣、只能抱著肚子等父母來的小學一年級的我,簡直就被美食節目正在播送的炒飯料理給俘虜了。心想著總有一天要吃到道地的中華炒飯,可是直到今天都沒能實現這種小小願望。即使我們家附近就有中華料理店。
算了,或許等哪天餓到受不了時,我就會鼓起勇氣走進隨便一家點份炒飯吧。
「沙織,坐這邊。」
已經把另一袋蔬果放進冰箱裡的媽媽拍了拍沙發椅,我也就乖乖坐過去。
「額頭、額頭……」
看到媽媽將手貼到我額頭上,有股微妙的心情湧現。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早上那番話的關係,媽媽只是一派輕鬆地說道:
「看來我的小沙織沒事嘛。」
媽媽早就知道我只是在鬧脾氣,不過她家後仍然確認不擅說謊的女兒是否真的有發燒,讓我覺得有點開心。
只是,看到媽媽一手撫著我的額頭、一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比對體溫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愣了一會兒,我才從這場突然舉辦(而且辦單位跟參賽者都是自己)的找碴遊戲中發現怪異之處。
摸額頭這個動作自然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應該是我們家媽媽給小女兒的印象。
「怎麼啦?幫妳簡單測測體溫是這麼令妳驚訝的事情嗎?」
直覺還真敏銳。大概是因為我很笨拙地直接將想法反映在臉上的緣故吧。
「是有一點點。該說是感覺有點奇怪嗎……總之不太像是妳的風格。」
「哎呀,妳們倆小時候只要遇上感冒或是不舒服,我都是這麼做的喔。」
「真的假的……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般說著的同時,腦海才浮現出「好像有這麼一事」的提示字樣,並且附贈一些不曉得從哪兒蹦出來的模糊畫面。
「因為妳上小學後身體就越來越健康,幾乎都沒生什麼病呀。三不五時就得請假的小美花則是讓我跟爸爸擔心到不行,經常要帶她到處看醫生呢。幸好當時就因為過度擔心及早發現她的毛病、動了手術,之後美花也跟妳一樣,身體好到讓我們吃驚的程度了。」
媽媽輕輕地抱住我,有點濃郁的香水味環過我的雙臂,然後吹上了背。
「妳們能健健康康地長大真是太好啦。」
過分散發出溫暖氣息的媽媽,連同這句話薰紅了我的眼眶。
「好啦。快去叫美花下來,今晚就我們母女三人一起吃吧。」
輕聲說道的媽媽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背,接著交給我這項過於沉重的任務。鼻腔的悶熱感一下子消退,感動的心情也在眨眼間蕩然無存。
「呃,是要我去嗎?」
即使耳朵與腦袋並沒有問題,我仍然尷尬地明知故問。
媽媽露出和藹的微笑,接著亮出兩隻蠢蠢欲動的手──不戰而屈人之兵就是指這種情況吧。
無論如何,胸部還是被捏了一下的我決定當個聽話的乖孩子。
「已經夠小了,還一直捏……」
在關著燈的姊姊房門前,我有點用力地敲了兩下門,等候裡頭的反應。
數秒鐘後,姊姊下床的聲音傳來,應了聲「來了」就將電燈打開。
平常心、平常心……
「沙織嗎?」
姊姊穿衣服的沙沙聲,即使隔了一道門也顯得誘人。
「嗯。今天的晚飯……」
「怎麼了嗎?」
房門打開的時候,隱約的汗味一下子變得濃郁,穿著昨天那件撩人睡衣的姊姊就在那股氣味簇擁下現身。
姊姊房間的味道讓我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直到額頭被彈了一下,微痛的感覺才將我給彈醒。
「……啊,對了,爸爸今天好像很晚才會來,媽媽就說要找姊姊一起吃飯。」
「吃飯?」
姊姊皺起眉頭說道。我點點頭,但是姊姊挑起的眉毛清楚傳達出「麻煩」的訊息。
「我還想再睡一下。」
看吧。明明就是不想下樓卻不肯直說,像個小孩子似地拐彎抹角。這種個性很討人厭。
「媽媽今天是買現成的喔,放涼就不好吃了。」
為什麼買現成的就不能放涼後再吃──姊姊略顯驚訝的臉龐彷彿這麼問道。對喔,我為什麼會說出這種奇怪的話呢。還沒理出半點頭緒,姊姊就搔起凌亂的頭髮,用明顯拒絕的語氣說道:
「我要睡了。」
話一說完的姊姊便轉過頭去。就在姊姊準備關上門的時候,心裡不是滋味的我鼓起勇氣抓住了她的手。
「……有什麼關係嘛。就陪媽媽一起吃嘛。」
每次都是我陪父母吃飯。每次都是我替姊姊送飯。
餐桌上的話題總是要小心翼翼地應付,因為我不希望不在現場的姊姊受到波及。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只要我還能在姊姊心中佔有一席之地,我真的不討厭做這些事。
「姊姊、姊姊這麼久都沒有跟我們一起吃飯,我們都很想妳啊。」
然而……媽媽剛才對我說的那些話,想起來還是會覺得既開心又難過。
我想為了辛苦努力到今天的媽媽做一點小小的報。
今天準備的依然是三副餐具。
「姊姊,妳難道不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嗎!」
滾燙的抗議在悶熱的胸口緩緩消散之後,我才發覺自己竟然下意識地將帶刺的想法說出口。
「沙織。」
面無表情的姊姊過頭,凜然的神情一掃我方纔的激昂之情,讓我不禁害怕了起來。可是,就好像融化的冰山一般,姊姊臉上的表情漸漸趨緩,最後形成了投降的苦笑。
「真拿妳這孩子沒辦法。」
姊姊說話的聲音,似乎比較有精神了。
因為要一點時間準備的關係,我和姊姊說好以後就先下樓去陪媽媽。說得也是,要是穿那件半透明性感睡衣陪家人吃飯,怎麼想都很詭異。再說姊姊昨晚好像有順便洗澡,這點從手的觸感可以感覺得到。至於身上的臭味要怎麼辦呢……總之,就抱著期待等煥然一新的姊姊登場吧。
我和媽媽一起將餐廳的椅子搬到客廳,打算用來取代沙發,可是卻在東西搬完以後才發覺客廳桌子和餐桌的高度差了一大截,根本搭不起來。總不能母女三人都懶散地坐在沙發上吃起晚飯吧。雖然到餐桌上也是一種選擇,可是媽媽無論如何都堅持要在客廳吃飯。當然,吃飯時不看電視這條規則仍然成立。
也許只是想換換心情,也可能只是純粹想嘗試看看。
最後,我們從客廳櫃子裡挖出三張不曉得放了多久的小凳。媽媽用濕抹布擦拭一遍,我再用乾抹布擦乾淨。等到一切準備就緒,飯菜已經涼了。
「美花好慢哪。」
媽媽一手拖著臉頰喃喃道。
「應該快好了吧。」
我的視線在辣雞丁與樓梯間不斷打轉。過了好一會兒,總算能夠放心地停留在樓梯的方向。
姊姊開門的聲音、走路的聲音意外地清響,不知道她會做什麼樣的打扮呢?好期待。已經好久沒看到姊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樣子了。
「哎呀,沙織很高興的樣子呢。」
「哪有。才沒有咧。」
儘管嘴巴這麼說,我知道自己就像單純的小時候一樣,興奮之情全寫在臉上。所以當媽媽戳著我的臉說「明明就有」的時候,我不禁跟著笑了出來。
「久等了。」
拖到現在才出現在走廊的姊姊……咦……
「哇,這件衣服好可愛。」
「……嗯,我也很喜歡這件。」
「真不愧是我的女兒,眼光真不錯。沙織也覺得很棒吧?」
聽到一臉開心的媽媽這麼問道,我啞然地點點頭。
我承認姊姊身上那件衣服是很美麗,可是它的美麗並不會在吃飯時顯現出來才對。有點搞不懂現況的我望著好奇地追問起關於那件衣服的媽媽,然後再看了看邊答邊坐下的姊姊,結果仍然不明白為何會產生剛才的結論。
媽媽,半透明性感內衣應該不適用來陪家人吃飯吧……
姊姊,剛才給妳換衣服的十幾分鐘妳都在做些什麼啊……
「好了好了,那大家開動吧。」
沒有接收到我的電波的媽媽開心地拍著手說道。
「我要開動了。」
同樣沒有察覺到我的心電感應的姊姊也拿起了筷子。
「我要開動了。」
無可奈何之下跟著拿起筷子的我,仍然不忘持續傳送緊急電波給已經開動的兩個人。
三盤冷掉的菜擠成一個小三角形,將它的三個角向外延伸大概三十公分,就是由媽媽、姊姊和我圍繞而成的大三角形。
冷掉的菜有種油油的感覺,雖然提不起勁去夾菜,飯碗仍然被三種菜色塞得滿滿的。興高采烈的媽媽不停替兩個女兒夾菜,於是就算是不喜歡吃的紅蘿蔔,我也只能勉強自己吃下肚。
辣雞丁散發出來的辣椒味與醬油味十分濃厚,塞了將近半碗的紅蘿蔔絲則是逼得我幾度暫時停止呼吸。但是,就算它們的存在感如此強烈,仍然難掩媽媽愛用的香水,以及姊姊身上的異味。
比平常短暫的晚餐時光一下子就結束了。
我算準了時間要收拾難得沒有剩菜的餐具,結果媽媽堅持要自己收,並且要我好好看著姊姊、不許讓她跑掉。雖然是對著我說,但我想媽媽應該是說給姊姊聽的吧。或許也是明白這點,姊姊伸了個懶腰便坐到雙人沙發上,然後對我拍了拍她旁邊的座位。我把坐得不太舒服的小凳收到客廳角落,接著乖乖地坐到姊姊旁邊。
晚餐餘韻正在緩緩消退,加上距離一近,姊姊身上的味道就變得很明顯。表情和緩的姊姊,看起來心情似乎還不錯。
「媽媽很開心的樣子,真是太好了。」
我望著姊姊側臉說道。
像是在思,又像是在讓緊繃的心情放鬆的姊姊,過了好幾秒才點點頭。
「那個,姊姊……」
視線從姊姊的側臉慢慢往下移動,不一會兒就來到半透明睡衣上。
「怎麼了?」
姊姊頭反問的時候,我已經因為那件連身睡衣底下隱隱約約的大腿臉紅了起來。
「沒有啦。只是想說妳怎麼沒換衣服,而且身上還有一點味道……」
才不是一點。因為剛才有食物的味道干擾,才覺得好像沒什麼。現在那股氣味已經清楚到讓我臉更紅的程度。
然後,姊姊做了個頓時令我不知所措的動作。
尚未做好心理準備的我只是因為姊姊朝我伸出的手緊張不已,想不到姊姊的手環過我的身子,撫著我的肩就把我抱過去。臉頰緊貼包裹於白色蕾絲綴邊下的姊姊的手臂,朝姊姊那兒傾的身體則因為害羞而有點不舒服。姊姊按住我肩膀的那隻手十分有力地嚇阻了我想逃開的念頭,儘管那樣懦弱的想法只有一瞬間。
「沙織不是喜歡我的味道嗎?」
姊姊用著彷彿在聊天氣的口吻,平淡地說道。
「說什麼喜歡……」
因為想法被看穿而覺得羞愧的我,試圖做些渺小的抵抗。然而,腦海卻浮現出我曾做過的某些尷尬的事情,和這些事情都扯上關係的姊姊一下子變得令人又愛又恨。仔細想想,我竟然能暫時忘掉那些事情並和姊姊談話,已經是相當不可思議的奇蹟了嘛。
即便如此,我仍然能在臉紅心跳的狀態下說服自己,說出了那句讓我更顯羞怯的話。
「人家是喜歡啊……」
臉頰發燙的我,將鼻子壓在姊姊溫暖的手臂上。
「妳們姊妹倆感情真好呀。」
聽到不知何時走出廚房的媽媽的感歎,我嚇得連忙坐正,姊姊似乎沒想到我會突如其來地做出大動作,彈向沙發椅背上的手很快就收了去。
一手抱著紙袋的媽媽把客廳桌子移開以後,便將另一張雙人沙發拉到我們面前。
「腳收起來、腳收起來。」
催促我們把腳收到沙發上的媽媽,等到我們照做後就把兩張沙發併在一塊,接著也跳到沙發上。
我和姊姊對看一眼,仍然不知道笑嘻嘻的媽媽究竟要做什麼。這時媽媽把紙袋放到一旁,朝我們倆挪近身子。
「好了。美花,我們來量胸圍吧!」
這般說著的媽媽不是拿出量尺,而是伸出令人察覺到事情不妙的雙手。
「姊姊,對不起!」
在媽媽釋放出的無形壓力逼迫下,我好像在一瞬間聽到了媽媽的心電感應,身體就這麼乖乖地緊抱住姊姊的腰。
「沙織?咦?等一下,妳們要做什麼……」
對於渾然不知自己即將被媽媽「關心」的姊姊,抱緊她的我心生一股罪惡感。
姊姊好像完全忘記以前曾經被媽媽親手量胸圍了。不過自從姊姊休學至今,也只有最近那次有被喝醉的媽媽襲擊,會將之當成個案也是在所難免。
「請姊姊忍耐一下……」
「等、等等啦,媽……」
「美花,妳再不脫的話,媽咪就要親自動手囉。」
不管姊姊有沒有想起難堪的往事,總之聽到這句可怕的威脅,還是乖乖照做比較好──我將姊姊開始脫睡衣的動作做了以上解釋。
等姊姊脫到只剩內衣褲時,媽媽向我使了個眼色,要我繼續纏住姊姊。可是姊姊卻無奈地拍拍我的背,說道:
「我不會跑掉啦,妳就不要這麼做了。」
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的我歉疚地看了姊姊一眼,然後聽話鬆開了手。
「就像以前那樣對吧?」
正在解開胸罩的姊姊輕聲歎道。原來姊姊已經想起以前曾被做過這種事啊。
「快脫嘛、快脫嘛。」
笑咪咪的媽媽像個色鬼般催促著。
不知道該不該別過頭的我,則是好不容易找了個「不能逃避!」的藉口,不時瞄向姊姊的胸部。
鏘鏘──
讓我自信倍受打擊的美乳毫無保留地顯露出來,我開始覺得逃避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媽媽只伸出一隻手掌,輕輕覆蓋在姊姊左乳上,然後再稍微往中間挪動。或多或少都期待著結果的我,臉紅的程度遠比兩位當事人要紅得多。
附帶一提,姊姊是一副嫌麻煩的模樣,媽媽則是始終保持令人在意的微笑。
「美花。」
靜靜躺在姊姊左胸前的那隻手掌沒有做出讓女兒們不知所措的動作。媽媽輕輕地說了:
「幾乎感覺不出來了呢。」
聽到媽媽這麼說,姊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是的。」
「還會疼嗎?」
「去年以前偶爾還是會痛,現在已經很少了。」
「那真是太好了。」
媽媽說這句話的表情非常溫柔,讓我想起吃飯前差點掉下來的眼淚。可是,如果有人能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的話,我應該會更加感動。
其實我本來還抱持一點點幸災樂禍的心態等著看媽媽替姊姊量胸圍,結果事情卻往我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無法融入氣氛之中的我輪番看著媽媽與姊姊,終於吸引到媽媽比平常溫柔好多的目光。
「我不是跟沙織說過了嗎?美花以前有心臟方面的毛病呀。」
……啊,這麼說來媽媽確實說過姊姊曾經動過手術,不過我現在才知道是心臟的問題。
「手術留下的痕跡已經看不見了,美花也很健康地長大。真了不起呢。」
明知道兩個女兒只能束手無策,仍然扔下兩枚溫暖炸彈的媽媽才了不起呢。
媽媽邊喃喃著「了不起了不起」邊摸姊姊的頭,害臊的姊姊和偷笑的我目光交會的同時就被媽媽摟入懷中。姊姊靦腆的微笑,感染了沒有被摸摸頭的我。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差不多該來慶祝囉。慶祝、慶祝!」
一下子揚起的女高音劃破了暖色系的心靈壁紙,接著發出惡作劇似的笑聲。
那姊姊的胸圍怎麼辦呢──我即時吞下這句本來打算順勢吐槽的話,靜候迅速切換題的媽媽。
鬆了口氣的姊姊正在穿上胸罩,但是她似乎忘了原本還有穿睡衣。這麼說有點奇怪,不過我總覺得那種比起普通睡衣更像是情趣睡衣的睡衣(這還真拗口……)可有可無,不,應該說不穿還比較正常。抱起紙袋的媽媽從裡頭取出兩個小玻璃杯遞給我們,接著又從紙袋裡拿出了一大瓶葡萄酒。
等一下,酒?
「媽媽,慶祝是指……」
保險起見,我決定暫且從不知不覺間偏移的氣氛中跳脫出來,問個明白再說。
「哎呀,慶祝妳們倆平平安安地長大呀。」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喝酒?」
「說到慶祝,一般都會聯想到香檳或是酒類吧?」
「不是汽水嗎?」
慶祝姊姊考上花梨、慶祝我考上花梨、慶祝姊姊大學入學格……一些在我們家比較正式的慶祝活動,目前為止連香檳都沒出現過。
「有什麼關係,難得只有我們母女在,就喝點不一樣的嘛。」
這般說著的媽媽將空空如也的紙袋扔到地上,一手握著小酒杯一手握著酒瓶,對我投以有點像是撒嬌的眼神。
如果媽媽知道一個快四十歲的女人對就讀高中的女兒撒嬌有多麼詭異……算了,這種時候就要斷然拒絕。
「不……我覺得不要喝比較好,姊姊也是這麼想吧?」
我連忙向姊姊使眼色,她應該不會忘記那天媽媽喝醉酒後做的事。也就是受害者不知情、加害者不記得、旁觀者卻膽戰心驚的美花成長記錄。
果不其然,姊姊也面色凝重地投下了反對票。
「喝一點點應該沒關係吧。」
對、對,喝一點點……咦?咦咦咦?
「沙織的眼睛瞪得好大,其實也想嘗試看看吧?」
「不是……」
我訝異的是姊姊竟然沒有像我想像中那般拒絕。難道她忘了那天的事情嗎?
無論我多麼努力地用求救的目光掃向姊姊,微笑著讓媽媽倒酒的姊姊仍舊不為所動。姊姊的表情,好像還沉醉在剛才的溫暖氣息中。
「來,接下來是沙織。」
「我的話……」
連婉拒的話都還沒說完,紅寶石般美麗的液體便咕嚕咕嚕地灌入小酒杯中,眨眼間就倒滿半杯了。
興高采烈的媽媽舉起她那八分滿的酒杯,姊姊對我悄聲說了句「沒關係的」也跟著舉杯,於是我也乖乖照做了。
「乾杯──!」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
一口飲畢的媽媽呼出香醇的氣息,同樣一口氣喝光的姊姊也發出舒服的歎息,然而只喝了一小口的我……根本不敢嚥下去。
明明入口前是又香又美麗的液體,卻將我的嘴腔染得又澀又苦。看到我緊閉嘴唇、面露苦色的模樣,替自己和姊姊倒完第二杯酒的媽媽好像覺得我的反應很不可思議。
「哎呀,吞不下去嗎?」
「嗯嗚。」
「這樣的話,就把它想成是吃感冒藥吧?忍耐一下把酒吞下去,就會舒服多了。」
「嗯嗚。」
即使感冒也沒有吃過感冒藥的我,想到了剛才吃飯時的方法。比照可怕的紅蘿蔔絲模式,在嘴巴裡翻攪一陣子的紅酒總算順利滑進喉嚨,並且帶著熱氣一路直抵應該充斥著攪爛的紅蘿蔔絲的胃。
確實就像媽媽說的,舒服多了。可是胸口一下子變得好熱,臉頰也不由自地發紅。喝酒都會這樣嗎?
剛才說喝一點點應該沒關係的姊姊,手裡拿的是第三杯酒,她的臉也已經紅了。
「媽咪……」
甚至還發出這種軟綿綿的聲音向媽媽撒嬌。
「哎呀,小美花已經醉了嗎?來給媽咪抱抱。」
張開雙臂的媽媽,不費工夫就捕獲了自投羅的獵物。在媽媽懷中喝下第三杯酒的姊姊,接著又向媽媽討下一杯。看起來十分開心的媽媽見到女兒手中的空酒杯,很快就將它染上漂亮的酒紅色。咕嚕咕嚕。每次都一口氣喝光的姊姊,眼神開始變得迷茫。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腦袋感覺到一絲刺痛。
胸口的熱氣遲遲不肯散去,發熱的雙頰也無法降溫,我好想和姊姊一樣在媽媽懷抱裡放鬆。
「小沙織也來吧?妳才喝一小口,就好像快不行了呢。」
剛給姊姊倒完第五杯酒的媽媽向我招手,可是那句「才喝一小口」不知為何讓我覺得有點不甘心。究竟為什麼不甘心也不明白,總之先喝再說。將剩下的酒想像成噁心的紅蘿蔔汁,我也是一口氣就將它喝光光。
「媽……媽咪……」
為什麼我會像姊姊那樣撒嬌呢……不管了。因為在媽咪懷裡就可以讓心情放鬆,軟綿綿的身體和思緒都覺得相當舒服。
已經不知道灌下幾杯酒的姊姊,似乎再也沒有力氣握緊酒杯了。從手中滑落的酒杯滾落沙發上,辛辣的紅酒則是將媽咪的襯衫染成一片暗紅色。
「哎呀哎呀……」
笑吟吟的媽咪乾脆脫掉工作來到現在都還沒換掉的襯衫,和姊姊一樣上半身只穿著胸罩……本來是這樣。可是好像是因為連胸罩都弄濕的緣故,媽咪甚至連胸罩也脫掉了。與已經抱住媽咪磨蹭的姊姊不同,人家意識還是很清楚呀……
「媽咪……酒……」
看著姊姊繼續撒嬌的我冷靜地喝下第二杯酒,結果這次無論是腦袋、胸口還是臉頰的感覺都變得更加強烈。媽咪美麗的身體不再令我感到害羞,我終於也和姊姊一樣在媽咪胸前撒嬌了。嚷嚷著自己在心中連吐槽都懶得吐的甜言蜜語、陶醉在輕飄飄的氣氛中。
尚能勉強在內心保住理智的我,一邊驚呼一邊仰望抓著酒瓶直接灌的媽咪,被我們喝到剩三分之二的紅酒,經過媽咪帥氣的豪飲後剩不到一半了。臉上只有微微紅暈的媽咪,吐出的酒香很快就征服了腦袋昏沉的我。
「呼……小美花還想喝嗎?妳已經醉了喔。」
「人家才沒有……才沒有呢。對吧,沙織……」
「咦?啊啊……姊姊好漂亮呢。」
不是啦,我只是想要吐槽,結果不知為何就胡言亂語了起來。不受控制的嘴巴跟著姊姊呵呵笑著,讓心裡的我覺得自己好像個笨蛋。
這時候,臉頰感覺到一股沁涼的觸感。連頭都懶得轉的我呆呆地笑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冰涼感和誘人的香氣是來自一道道紅酒細流。眼皮半垂的姊姊開始親吻媽咪的胸口……不對……姊姊是在舔媽咪身上的酒而已。有點吃驚的我,在媽咪的慫恿下也跟著照做。
明明不敢直接品嚐紅酒,我仍然吐出舌頭,在媽咪壯觀的胸部上舔舐起美麗的紅流。
越是去舔,就越覺得無所謂。等到臉紅到快爆炸的時候,我已經不想再對自己管東管西的了。
我看著媽咪將猶如綠寶石般的瓶口套在乳頭上,將乳頭弄得冰涼又美味後再讓姊姊吸吮。羨慕又嫉妒的我也要求相同待遇,於是整張臉紅通通的媽咪也照做了。
貪婪地吸著媽咪乳頭的感覺,毫無道理地使我感到懷念。我將這樣的感覺歸納於錯覺,因為火熱的身體在這時有了明確的反應。
「好熱……」
我焦躁地脫掉上衣和胸罩,看了看姊姊開始失控的模樣,再與比平常美麗好幾倍的媽咪四目相交,最後直接撲向媽咪的嘴。
好柔軟、好香……兩種感覺浮現於熾熱的腦袋中,緊接著是「好痛」的感覺。
感覺臉好像挨了一記巴掌的我,摸著還散發出刺痛的臉頰,用快哭出來的表情望著表情嚴肅的媽咪。
「小沙織,不可以這麼做喔。」
媽咪嚴厲的警告,竟然真的讓我掉下了眼淚。
「對不起嘛,媽咪……」
我邊哭邊鑽到媽咪胸前,與看起來像個小嬰兒般吸著奶的姊姊眼神交會,又忍不住撲了上去。
在媽咪面前強吻姊姊的我,又被賞了一巴掌。
我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挨罵,只是不斷嚎啕大哭。姊姊看到我的模樣,也抱著我哭了起來。媽咪見無論怎麼安撫我們倆都沒用,於是抓著只剩一點點酒的酒瓶,輪流餵了我們一口,我和姊姊就神奇地閉上了嘴。
姊姊已經不省人事,我則是抱住媽咪淨說些甜過頭的話語。媽咪有時候會親親我的臉頰或額頭,或是揉揉胸部當做甜言蜜語的獎勵。雖然我不知道倒在媽咪懷中的姊姊為何一樣可以得到獎勵,但是因為我被獎勵的次數比較多,也就不計較這點小事了。
「媽咪,人家最愛妳了喔。」
就像這樣,乘著奔馳的思緒說出的一句話,讓媽咪開心地抱住我左右各親了一下。
「人家以後也要跟媽咪一樣……」
說話漸漸產生障礙,所幸我還有動作可以做補充。我摸著媽咪美麗的胸部,表示將來也要擁有像媽咪一樣的美胸。然後,媽咪就一邊用讓我舒服到簡直快發出呻吟的力道摸著我的小胸部,一邊說些我沒注意在聽的話。
即使醉成這副德性,我仍然沒有跨越最後一道防線。
被媽咪撫摸到私處微濕的我,不斷親吻著媽咪的臉頰。
「媽咪……沙織最愛媽咪了……」
從嘴角溢出的口水,則是不斷打濕媽咪紅通通的臉。
驚醒的意識讓我以為自己早已從軟綿綿的觸感中跳脫出來,但其實我的身體仍然慵懶地癱軟在媽媽懷裡。有點像賴床的感覺。明明還在溫暖的被窩中,仍然以為自己早已經清醒並做好了準備,到頭來所謂的清醒不過是甜夢的延續。
「水……」
順著明亮到對剛醒過來的視線顯得刺眼的光線望去,看見了同樣在媽媽胸前熟睡的姊姊。
好像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但是和發燒時一樣沉重的腦袋卻想不起來,連我們為什麼上半身赤裸也不明白。
「媽咪,人家要喝水……」
話才說完,我馬上質疑起自己為何要說「媽咪」、「人家」這種平常不會對媽媽說的話。當然,撒嬌的語氣同樣令我感到疑惑。
沒有應──自然也沒有自動送上來的開水。
我很努力地撐起身子,這次總算勉強抬起上半身。脫離了姊姊的視線直接移到媽媽所在之處,但是熟睡的模樣卻沒有改變。
「媽……媽媽……」
雖然努力一點應該可以自己撐到廚房,但是嚴重的惰性與石頭般的腦袋瓜卻不允許我這麼做。我動作搖晃地想要搖醒媽媽,可是搖晃過頭的的手卻落到媽媽的左胸上。
軟綿綿──不對,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嘻嘻……貴子妳真是的……」
對被摸胸部產生反應的媽媽這麼喃喃道,旋即又發出小小的鼾聲。
當下我並未質疑為何媽媽會扯到櫻樹老師,大概是因為她們曾是學姊和學妹的關係,像這種有點甜過頭的肢體接觸也算是撒嬌的表現吧。
不管我嘗試幾次都沒辦法順利叫醒媽媽,乾渴的喉嚨也快叫不出聲了,只好改變作戰方針。
目標是廚房,任務是爬也要爬過去!
儘管鬥志高昂,光是轉動上半身就讓我失衡倒在床上了。冰涼的棉被被我壓出一個大凹陷,不同於媽媽身體的柔軟觸感,卻同樣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不掙脫就會慢慢地被俘虜。我幾乎是用爬的攀上媽媽的大腿,雖然一樣是軟綿綿的觸感,或許是因為有骨頭壓迫到身體的關係,並不會讓我想就此入睡。
再努力一下,絕對可以成功!
信心滿滿的我抱著興奮之情繼續攀爬,直到習慣了白皙肌膚和粉色床單的視線中出現某片令人在意的黑色為止。等到被轉移注意力的我奮力將臉挪近可疑的黑色,才在下巴感到一陣搔癢的同時,想起這是媽媽的陰毛。
不行。聽到沒。不可以喔。我是要喝水才起來的。怎麼可以因為好奇就亂來呢。還是快點動動身體爬到廚房吧。
吵死人的理性被好奇心扒光衣服後綁了起來,就成了我臉上揮之不去的紅暈。
媽媽的毛好多。比姊姊那恰到好處的毛還多,當然也遠遠超過總是想保持最低限度的我。可是,我卻覺得濃密的恥毛十分性感。
害羞的我舔了舔乾燥的陰毛,仍然沒辦法滋潤它們。視線隨著動作大膽地往下移動,接著發現了媽媽那美麗的私處。
「好漂亮……」
不同於從姊姊電腦中看到的,也和我們姊妹倆完全不一樣,媽媽那指甲大的陰蒂有半截裸露在包皮外頭,並且朝向半空微微揚起。
一時看入迷的我甚至忘了喉嚨的乾渴,只想輕觸這麼美麗而性感的部位。當然,在空中搖擺不定的手怎麼樣就是會偏離目標。直到快要放棄的時候,才總算落到陰蒂旁邊。顫抖的手指緩緩逼近媽媽的私密處。指腹輕輕碰觸到勃起陰蒂的瞬間,我吞下了不知何時泌出的又黏又苦的口水,緊接著一記清脆的響聲,我的屁股突然挨了記重擊。
「貴子好色……學姊要處罰妳喔……嘻……」
抱住屁股倒床上的我,一邊聽著媽媽的低語,一邊反省自己的行為。
明明就像石頭般沉重的腦袋瓜竟然還會被迷惑,真是丟臉。
重振精神以後,我已經可以順利坐起身子了。看著父母房間那樸素到乏味的牆壁,心底油生一股想捐贈幾隻玩偶的衝動。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連滾帶爬地好不容易來到床緣,我小心翼翼地放下仍然搖晃不定的雙腿,踩在不知何時買的柔軟腳墊上。啊,真是柔軟到不行,感覺就像是縮小型的水床般。
話說來……我們為什麼會在床上呢?
不瞭解沙發併排後為何會變成床舖的我,決定等媽媽清醒以後再來追究。
這時候,在我腳掌蹂躪下的腳墊發出了彆扭的聲音。
「前輩……不要用腳踩啦……好痛喔……」
我帶著極度不安的心情將身體向前傾,然後才發現媽媽並沒有偷偷買了異常柔軟的腳墊。
腳掌碰觸到的並非質料舒適的墊子,而是某人光溜溜的胸部。隨著腳掌輕壓或推擠而不時發出呻吟的聲音,可以聽得出是已經不太適用來撒嬌的年紀。至於那張比起痛苦反倒像是陶醉的表情,怎麼看都像是櫻樹老師。
正文 第一章「沙織」#7
身體才浸泡在熱水裡沒幾秒,就有股幸福到讓人不禁歎起氣的感覺湧上心頭。
「身為一個家裡有浴缸的日本人真是幸福哪。」
如此喃喃著的我,彷彿一下子就變成老婆婆了。
「您說對不對,櫻樹老……」
「嘔噁……!」
「……師……」
躺在浴缸裡的我將這股滿溢的幸福感投給蹲在馬桶前的櫻樹老師,結果她毫不留情地將幸福感連同胃裡的東西一同吐光光。黃濁的嘔吐物一瞬間令我聯想到麥芽牛乳。還是先把冒著熱氣的幸福感擱到一旁,去幫幫老師吧。就算只是拍拍背也好。儘管一離開浴缸就覺得渾身提不起勁,但我仍輕輕拍起兩手抱著馬桶、隨時準備再吐一的櫻樹老師的背。
愛面子的老師稍微站起身子,可是這個動作反而又讓她吐出一波又一波的黃水。既然不舒服為什麼還要逞強呢。
看著眼角銜著淚、嘴角掛著濃液的老師,我不禁好奇為何沒吃多少東西也能吐出這麼大量的水。
「沙織……嘔嗚!」
「請您先吐完再說吧……」
大量嘔吐物和馬桶「邊緣」衝擊的瞬間,我們的腳上都感覺得到一陣溫熱的觸感,緊接著飄散出刺鼻的氣味。吐歪了的老師慢慢蹲下來,忍住不發出哀鳴的我也跟著壓低身體。這時候,腳邊傳來了另一道逐漸加速的水流。
「沙織,不是妳想的那樣。」
櫻樹老師大概也是在同一時間察覺,連忙向我澄清。
「沒關係啦。上了年紀本來就會有漏尿的問題……」
想要安慰老師的我意外說出了相當沉重的話題。然而櫻樹老師又變得像個小孩子般辯稱她只是想尿尿但是來不及變換姿勢,才直接尿了出來。看到老師焦急又痛苦的神情,我決定變乖寶寶沙織。總之先乖乖聽老師的話吧。
邊拍拍老師的背、邊按住老師肩膀,我從老師看不到的地方俯視著她那與媽媽年齡相仿的身材。從那略微顫抖的肩膀下裸露出來的胸部,刺得我臉頰發紅的同時又忍不住多看幾眼。
櫻樹老師的胸部大概只比姊姊大一點,雖然沒那麼堅挺,對於喜歡女生的我來說也是很有吸引力。
每當老師乾嘔或嘔吐時,我都會跟著將身子向前傾,如此一來就能看到微微搖晃著的胸部了。
拍著背的那隻手,在我默許的情況下悄悄地朝側面移動。不過,每當時機來臨時,我總是不敢踏出最後一步。不是擔心這麼做會造成什麼影響,只是純粹不敢罷了。如果櫻樹老師是不省人事的模樣,我應該會毫不猶豫地觸摸她的身體。不曉得是否因為喝了酒的關係,總之我現在也感覺有點輕飄飄的。
望著臉靠在馬桶邊緣喘息的櫻樹老師,我半開玩笑地問道:
「……櫻樹老師,我可以摸一下妳的胸部嗎?」
取得許可才可以摸,這樣才是乖寶寶的行事風格。心裡才想著可能會挨老師一頓罵,想不到老師真的斷然拒絕。
「妳在說什麼傻話啊。」
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但是仍然足夠用來教訓心生邪念的學生。不甘心的我繼續纏著老師,不過是不是真的在開玩笑,就連我也搞不懂了。
「可是老師剛剛吐到人家身上……」
「……」
「嗚哇,兩隻腳都是,待會又要洗一遍了。」
我刻意抬起剛撫過小腿的雙手,掌心的小窟窿裡積著一些看起來像是現搾柳橙汁的混濁液體,不過它的氣味實在令人難以忍受。
「……我知道了啦,我又不是故意的。妳喔,跟裕美子學姊簡直是一個樣……」
呃,我可以將這句話解讀成老師竟然答應了嗎?
不等我提問,櫻樹老師就稍微撐起上半身,本來緊鄰馬桶的胸部再一次吸引住我的目光。
「摸一下就好了喔。」
放棄似的櫻樹老師垂著的頭看不出表情,我想她可能也覺得害羞吧。畢竟連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我就……」
我跪在櫻樹老師身後,兩隻腳緊靠在櫻樹老師緊閉的雙腿外側,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的雙手慢慢地繞過老師的腋下,老師那有些濃密的腋毛搔著我的手臂。我要開動囉──手掌輕覆在柔軟的胸部上之時,老師發出了有點可愛的聲音。
「好軟喔……」
柔軟的觸感就像不久前還倚著的媽媽的胸部,我不禁加重雙手的力道。
「……沙織,夠了吧。」
才不夠呢。
櫻樹老師輕聲喝斥的時候,我已經緩慢地揉起她的雙乳了。
「──再一下下嘛。」
我用臉頰蹭著老師的後頸,順利用撒嬌換來了模糊的時限。
櫻樹老師那一開始還有點生氣的口吻,到了中途就慢慢消退。後來我不知道揉了多久,不過老師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享受。她的乳頭也不像最初那般懦弱瑟縮著,已經和我貼在她背部的乳頭一樣,變得堅鋌而美麗。
「貴子老師……」
我輕聲呼喚的同時,正欺負著讓老師不斷發出聲音的乳頭。
「不要用捏的,沙織……」
儘管老師這麼說,當我稍微加重捏的力道,老師卻又發出甜美的聲音,並且指導我下一個動作。我沒有聽從老師的指示,只是隨意愛撫她的胸部。有時候老師會不滿地要我繼續某些動作,有時候則是因為搔到癢處而讓老師不斷顫抖。
撞見老師淫蕩一面的我,更加熱衷地把玩老師的胸部。
「貴子老師……跟媽媽也會這麼做嗎?」
只剩下一隻手在愛撫老師的我,正將另一隻手慢慢地順著老師的肌膚往下移動。
「沙織……我跟裕美子學姊沒有……」
「說謊。」
手掌覆蓋在老師悶熱的私處及胸部上、兩隻手都停下動作後,我靠在老師背上輕輕地說道:
「不然妳們為什麼都沒穿衣服……」
「那個只是……啊啊!」
我不想聽老師像剛才那樣辯解。如果能向我坦承的話,或許我會因為熱情被澆熄而停手也說不定。然而櫻樹老師到了這種時候還想狡辯,讓我覺得有點火大。
沒有和別人做過愛的我,動作既魯莽又焦躁不安。我用姆指和食指指腹夾住老師那軟軟的陰蒂,在老師有點激烈的抗拒下上下搓弄著。腦海中浮現了幾種從色情片中看過的景象,但是我並沒有做出那種好像刻意讓對方舒服的動作。
比起櫻樹老師甜蜜的呻吟,我反而比較想聽到別種聲音。因為,老師她沒有對自己的學生坦白自己做過的事情。
「貴子老師,這樣子舒服嗎?」
我在老師耳邊輕聲說道,然後伸出舌頭吸起老師的耳垂。
「妳太用力了……啊嗚!」
我知道啊。我是故意的嘛。誰叫老師表情扭曲、發出哀鳴的模樣這麼誘人呢。我想起老師上次出現在家門口、穿著的那件低胸禮服,心想要是老師打扮得像上次一樣漂亮就好了。這樣會讓我更投入的。
「哇,貴子老師的陰蒂開始變大了……」
想不到粗魯的動作也能讓老師興奮,看來老師並不是真的討厭被我摸囉?
「貴子老師,人家這樣有沒有讓妳覺得舒服呢?」
我在老師耳際喃喃著即興的話語,老師也用短促的呻吟稱讚我的動作。
就在我準備進行從腦內反覆推演好幾次的步驟時,既不屬於我、也不屬於老師的聲音突然朝我們發熱的身體潑了桶冷水。
「妳們兩個在做什麼?」
站在浴室門口的媽媽,露出了非常可怕的表情。
「對不起啦,學姊……」
櫻樹老師快要哭出來的聲音穿越薄薄一層毛玻璃,清楚地傳進在微熱水平線上載浮載沉的我的耳裡。每次聽到她的聲音,就讓已經將半張臉藏在水面下的我害怕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從剛才就一直道歉的櫻樹老師,在媽媽發現我們之後就動承擔起所有責任,因此現在正被媽媽罵得狗血淋頭。當時玩得正起勁的我,則是因為媽媽的表情嚇得整個人僵在原地,連自首的勇氣都完全喪失,只是一味想著「死定了」。等到櫻樹老師被媽媽叫到外頭,我才嚇得躲進浴缸裡。
盛怒之下的媽媽毫不客氣地怒罵櫻樹老師,老師她則是不斷地道歉、不斷地為我說話,讓我這個膽小的犯心裡又酸又痛。
這件事是我造成的。有好幾次,我都想直接走出去向媽媽自首,可是每次都因為媽媽剛才的表情而放棄。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可怕的媽媽。怕到我連看都不敢再看一眼。直到最後,我仍然沒有那股勇氣走出去。
變溫的洗澡水,怎麼沖也沖不掉我醜陋的一面。
媽媽肯定知道了。所以她才會那樣看著我。
「學姊……拜託妳不要這樣。拜託妳……啊!」
浴室門被從外頭飛快地拉開,撞擊聲才將我嚇得抖了一下,緊接著出現的媽媽更是帶著冷到令人渾身發寒的目光。
明明泡在溫掉的洗澡水中,身體卻明顯感覺到冷進骨子裡的寒意。
「不是沙織的錯!」
櫻樹老師哭喪著臉抓住媽媽扶著牆壁的手,可是一下子就被媽媽甩開了。
當我看到老師那焦急又痛苦的表情,一度冷卻下來的罪惡感再度隨之沸騰。
……是啊。本來就是我的錯,為什麼偏偏要由櫻樹老師承受這種痛苦呢?像我這種敢做不敢當的爛人,才是罪魁禍首。
我不想再因為害怕而逃避了。
所以,當我看到媽媽面無表情地走到浴缸前,儘管身體忍不住發抖,我仍然努力直視媽媽的雙眼。
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沙織。」
媽媽抬起了右手。我緊閉雙眼、微微垂著頭。在櫻樹老師出聲阻止的同時,我的左頰已經伴隨清脆的響聲湧現一片又麻又癢的灼熱。
讓媽媽失望的我,並不是因為疼痛才流下眼淚。
我想正因為媽媽也知道這點,才會在打了一巴掌後又抱住哽咽著的我。
「對不起……」
哭哭啼啼的我,只是不斷重覆這句話。
天還沒全亮,窗外鳥鳴聲就吵到令人無法好好入睡的程度。眼皮很重又很在意鳥鳴聲的我,抱著棉被在床舖上痛苦地翻來覆去,最後終於受不了吱吱喳喳的聲音,乾脆直接起床。由於昨晚洗完澡後已經換上睡衣,身體並沒有因為晨間的低溫受寒,反而還挺舒適的。雖然這股舒適感完全比不上溫暖的被窩。
時間接近早上五點半。不同以往的房間裡,姊姊和櫻樹老師仍在靜靜睡著。坐在單人沙發上、抱著枕頭的媽媽,則是在與眼神迷茫的我四目相交時,稍微歪著頭說:
「不再多睡一會兒嗎?」
我搖搖頭,可是又覺得被窩裡的溫度很令人懷念,因此只好快點下床來遠離誘惑。
「媽媽,關於昨天……」
醒來第一件事不是向最愛的媽媽道早,而是想再次為我脫序的行為道歉。媽媽看到我一早就沉著一張臉,於是用她的招牌動作來舒緩我的情緒。
「小沙織,肚子會不會餓?」
牛頭不對馬嘴倒也罷了……一早便對心懷歉意的女兒襲胸,讓我連在心中吐槽都覺得提不起勁哪。
雖然肚子沒有咕嚕地哀嚎,我仍舊乖乖地點頭。
「那我們邊吃早餐邊聊吧。」
說到「聊」的時候,媽媽特別用力地捏了我一下。嗚嗚,會痛耶。
因為今天用餐人數比較多,還有罕見住在我們家的櫻樹老師,本來我們打算做一鍋味噌湯,再弄些冰箱裡有的菜。不過,貧瘠的冰箱裡幾乎只剩下些冷凍食品。不想外出買早餐的母女倆在廚房內東翻西找,總算找到了一袋吐司和幾顆雞蛋。媽媽負責煎蛋,我則是邊哼著歌邊烤吐司,順便從櫃子裡拿出新的草莓果醬。四人份的話,吐司還是很充足。要是爸爸在的話恐怕就吃不飽了。這麼說來爸爸昨晚沒家囉?
「爸爸昨天沒有來嗎?」
我邊問邊用茶刀挖一小塊果醬,偷偷嚐了一口後忍不住發出幸福的呼喊。
「是啊。雖然有打電話說要參加應酬,大概是馬上就醉到不省人事吧?後來妳們倆都在呼呼大睡,我就把貴子叫來了。」
「櫻樹老師……」
「因為貴子很能喝的關係,我們後來又解決一打啤酒喔。」
這般說著的媽媽指向廚房的收桶,看來空空如也的啤酒罐都躺在裡頭。
雖然媽媽說老師很能喝,可是我怎麼只記得老師抱著馬桶狂吐的模樣……還讓我想起一件直到現在依然在意到不行的事情。
「媽媽,妳和櫻樹老師有發生什麼事嗎?」
或許是果醬甜甜的氣味讓我神經變得更大條,幾乎是想都什麼就說什麼。煎著荷包蛋的媽媽發出「嗯──」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拋給粗神經的女兒一記直球。
「喝完酒,我和貴子就趁酒興做愛了喔,兩次。」
轉過身來的媽媽頑皮地對愣住的女兒比出勝利手勢。
「……」
明明是意料內的事情,為什麼我卻整個人僵住了呢。
大概是因為,比起從老師口中聽到這件事,由媽媽親口說出事實會比較傷人吧。
這次我挖了好大一坨果醬,讓甜甜的草莓果醬融入五味雜陳的心情之中。
「小沙織討厭媽咪了?」
一點點。
「沒有啊。」
可是我仍然在嘴巴上死要面子。包裹在甜蜜果醬裡的那句話,虛偽到破綻出。
「這些事情,等妳想知道的時候再來問我吧。現在先準備盤子要緊喔。」
「好……馬上拿。」
唉,媽媽說得也沒錯。想要知道事實的心情和害怕受傷的心情重疊在一塊,就很容易讓我陷入泥淖中。多想無益!還是把多餘的精力,投入在即將被放了太多醬油的荷包蛋虐待的胃上面吧。
簡單漱過口便和媽媽兩人坐在餐桌前,今天的早餐是三片烤吐司、一張很鹹的荷包蛋以及美味的草莓果醬,飲料則是冰冰涼涼的柳橙汁。
不過話說來,在我喝下第一杯酒以後,直到半夜醒過來以前的那段時間,究竟都做了些什麼呢?
好在意……不,根本是在意到不行!
我試著向媽媽旁敲側擊,還扯了不知情的姊姊當藉口,結果早就知道女兒在想什麼的媽媽巧妙地迴避重重阻礙,直接替我補上腦袋裡的某片空白。有些事情似乎很像我會做的事,但是更多事情則是丟臉丟到我才不承認有做過。然而,用開朗表情說著的媽媽也不像在撒謊就是了。我盡量避開會讓我尷尬到說不下去的部分,體貼的媽媽則是誤以為女兒只是害羞,於是代替一臉尷尬的女兒不客氣地踩起地雷。
例如,我是問──
「為什麼故意把酒倒在身上?」
無視地雷的媽媽這麼答──
「這樣才可以看到妳們姊妹倆搶著討抱抱的可愛模樣呀。」
把這句話結媽媽剛才說的……呃……就是喝醉的我們竟然抱住媽媽舔滴到她身上的酒(我應該沒這麼做啦……應該……),就形成一幅視覺感強烈到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面了。
「對了,沙織從小時候就是比姊姊還要厲害的超級搾乳器喔。」
「咳呃!」
將入喉沒多久的柳橙汁咳到滿桌都是的我,實在很難想像自己會是媽媽口中說的什麼搾乳器。不過,這話題會不會轉得太牽強了呢。
不管紅著臉拿衛生紙擦桌面的我,媽媽繼續揭開我毫無印象的幼時秘辛:
「授乳的時候呀,美花都是吸一點吸一點,一個晚上總是要餵好幾次。可是沙織每次都喝很多,晚上既可以好好睡覺,我的胸部也比較舒服呢。」
「舒服……?」
「放著特地為妳們製造的奶水不喝,胸部會又漲又痛的。不過就像剛才說的,沙織比美花還會喝,所以養妳的時候很好養喔。」
重新倒一杯柳橙汁的我才剛對這個話題產生興趣,媽媽又將話鋒轉到讓我聽得臉紅心跳的方向去了。
「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小沙織的吸力還是那麼厲害。真不愧是媽咪的寶貝女兒,待會多給妳一點零用錢!」
啊啊……我到底醉到多丟臉的程度啊……
儘管羞到整張臉都快熟透了,我還是問了幾個小時候的問題。媽媽在聊以前的事情時特別開心,我的心情也就跟著變好。
等到頭髮亂翹的櫻樹老師加入早餐行列,已經是快六點的時間了。
我溜到廚房替還處於恍神狀態的老師烤吐司,心裡不斷在為待會的道歉做推演。不管怎麼說,犯了錯就是犯了錯。事情發生後的現在,也只能好好地道歉了。
噹。
總覺得才剛壓下沒多久,香噴噴的吐司就彈了起來,到底有沒有好好地烤熱呀?按捺住想剝一小塊嚐嚐的心情,接著再放入另外一對吐司。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有學妹可以捉弄的關係,媽媽一早便神采飛揚。反倒是難得來我們家住一晚的櫻樹老師,不管是吃飯、盥洗還是幫忙收拾餐具,都沒辦法好好地做。這麼說很不好意思,可是有了老師成為我的擋箭牌(比起自己的女兒,媽媽似乎更喜歡看學妹驚慌失措的模樣),整個早上還真是輕鬆。
或許是由於氣氛過於愉快的關係,我拿著剛烤好的吐司來到餐桌時,實在無法對正被媽媽搔癢的櫻樹老師鄭重地道歉。兩個年近四十的女人嘻鬧的模樣,看起來還挺詭異的。於是我又折廚房,繼續將剩下幾片吐司烤掉。多餘的兩片吐司交給媽媽處理,姊姊那一份則是另外放在一個托盤上,等她醒來就可以直接享用了。本來媽媽要我直接叫醒姊姊,可是看到姊姊無防備地熟睡的模樣,讓人不忍心打斷她的美夢。
直到我們紛紛準備就緒、出門的前一刻,媽媽突然告訴我玲子昨晚有打電話到家裡。但是因為女兒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媽媽就告訴玲子我因為感冒很早就入睡。謎底被人揭曉之後,我才想起昨天忘記的事情,就是和玲子的約定。
我忍痛婉拒了說要開車載我的櫻樹老師。因為在老師提出如此令人感激的提議之時,媽媽才向我補充她擅自替我與玲子做了邀約──在未經本人許可的情況下,拜託她帶著身體可能還有點不舒服的我一同上學。而媽媽告訴我的同時,距離約定時間只剩下十幾秒鐘了。
我在家門口環視了好幾遍,都沒有看到玲子的身影。心想她可能會在等公車的地方等我,於是我加緊腳步趕過去。急急忙忙的我,明知道已經趕不上媽媽和玲子約好的時間,仍然無法平心靜氣地讓自己冷靜下來。結果,雖然我一路上都小跑步地趕路,最終還是因為太晚出門而遲到了將近五分鐘。
等到我上氣不接下氣地繞過最後一處轉角,玲子真的就站在公車站牌旁等我。她的嘴裡還咬著半個手掌大的乳酪蛋糕,遠遠就聞到那股讓缺氧的腦袋倍感暈眩的香味。玲子揮動的手臂在我的視線內留下數道模糊的殘影,等到她身旁那幾件花梨制服飄浮似地依序上了公車,我還是沒辦法看清楚她的身影。
「快點、快點啦!」
一整天沒見,第一句話竟然是被催促上車,真是令人沮喪。我哀怨地望著玲子,顧及到我們身後還有其他學生,只好先上車再說。很幸運地,最後一組雙人座位被我們佔走。我坐在窗戶邊的位置,渾身瀰漫著乳酪香氣的玲子則是在我身邊。
「感冒好點了嗎?」
聽到玲子那帶著濃濃乳酪味的問題,我的心中湧現了一股罪惡感。我伸手取下黏在她嘴邊的蛋糕屑、放入口中,平常處於動地位的玲子似乎有點害羞。
「其實我是裝病喔。」
「裝病?妳未免也太大膽了!可是我昨天明明就有打電話過去啊。」
真不好意思,那時候我已經被媽媽灌醉啦……
「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
實話實說會不會比較好呢?總覺得不是件可以輕易說出口的事情哪。
「還是不要說好了?」
我故意揚起聲音,刻意吊吊等著我解釋的玲子的胃口。
然後,我就在玲子咄咄逼人的氣勢下,將昨天發生的事情裝飾過後一一告訴她。除了難以啟齒的部分之外。
有的時候,說謊的人反而會比受騙的人要更難過。
並不是因為欺瞞的罪惡感使然,只是因為不得不這麼做而感到悲哀。
今天感覺咻一下就過去了。小茜和麻央不曉得因為什麼緣故鬧不愉快,玲子整天都在居中協調。除了中午抽空陪我到食堂買個麵包以外,她休息時間都不在教室裡,大概是在校舍屋頂吧?美和等人則是沉浸在好幾個新話題中,雖然我都沒加入,仍然不經意地偷聽到一些令人害羞的字眼。至於必須交給西園寺老師心得作業的我,不得不在心得完成前忍痛婉拒所有邀約。
等到看起來有模有樣的心得完成時,已經準備要上第六堂課了。我匆匆忙忙地跑到教職員辦公室交作業,但是西園寺老師卻不在座位上,只好先放到她的桌子上。交完以後,又得在兩分鐘之內趕教室。途中經過樓梯時,剛好遇上玲子與兩張臭了一整天的臉,接著我就被一臉疲憊的玲子拐去廁所。
「讓我補充一點能量吧。」
兩個人硬是擠進狹小的隔間裡,玲子對不明所以的我又親又抱,我當然也立即展開反擊。
真不可思議。一天下來明明沒什麼接觸,只因為一個吻就讓我瞬間興奮起來──不過這當然不是指性慾,而是想和玲子膩在一起的心情。
在玲子開始補充能量不久,上課鈴聲就響了。
「放學再繼續補充吧。」
她一邊替我整理皺掉的制服,不時還頑皮地偷親幾下。
「真拿妳沒辦法。」
後來我們在洗手台前見四下無人,又親了好一會兒。到了走廊上,也基於同樣的原因給予彼此親吻的理由。等到腳步逼近其它班級教室時,才決定乖乖地罷手。玲子挽著我的手小跑步地到教室。多虧二宮老師那對敵不過歲月侵蝕的膝蓋,我們總算是趕在老師之前到座位上。好險好險。
放學以後,今天一整天都沒帶我們班的櫻樹老師特地跑來教室,告訴我她今晚還會再拜訪我們家。可是教室裡實在太吵,我就被老師帶到打掃完畢的庭院裡。這次不是因為媽媽覺得無聊才叫她去,而是要和爸媽討論有關姊姊的事情,所以爸媽都會提早家。我拜託老師先不要說出關於影片的部分,老師一下子就答應了。雖然是正式登門拜訪,似乎只是先讓爸媽有個心理準備,然後才視情況慢慢地切入核心。看到我在這件事上表現出來的不安與煩躁,老師一再向我保證她會慢慢處理這件事,就先離開了。直到我和玲子走到校門口、看見櫻樹老師開車離去的時候,才想起我應該把握剛才獨處的機會,好好地向老師道歉才對。
一出校門口,玲子就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親我的臉,嚇到了我和一名路過的同校學生。
「今天方便過去嗎?」
以這句話代替道歉的玲子,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呀。
既然櫻樹老師要來家裡,我不是很想在這時候家。反正就算去,也只會被問東問西,根本沒時間和玲子獨處。與其加入那場我打從心底不想參與的討論,倒不如在外頭陪玲子度過要好得多。
「櫻樹老師……」
話剛說出口,我才想到這件事不能隨便說出去。即便對象是玲子。
「……老師說要來家庭訪問。所以還是去妳家吧?」
「家庭訪問?櫻樹老師又不是我們的班導師或副班導,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玲子挑起一邊眉毛反問。
「我也不知道啊。不過老師在的話就不能放鬆了。」
「說得也是。可是阿姨今天還要拍攝喔,妳確定要過來?」
我歪著頭想了想,反正拍片是在別的寢室拍,應該沒關係吧。
「她們拍她們的,我們過我們的不就好了。」
「還是要找間咖啡廳、選角落的位置……」
「就去妳房間嘛。」
我抱住玲子的手臂,用撒嬌的口吻說道。
「人家喜歡玲子的房間嘛。」
從她別過目光並且答應了這點看來,玲子似乎也敵不過我的撒嬌。
在擁擠到讓人快喘不過氣的公車上,一手拉著吊環、一手摟住我的玲子告訴了我關於今天一整天,於小茜與麻央之間引燃的火花。先不論摟住我的那隻手怎麼還有餘力又捏又擠我的手臂,能在悶熱到幾乎令人窒息的狀態下滔滔不絕地說話實在很厲害。
說到茜和麻央,這兩個人很久以前就有過心結,只是因為那件事對長大了的兩人無關痛癢,她們早就忘掉了。今天早上因為茜的一句「我有喜歡的人了」,不知哪根筋不對勁的麻央就開始不斷挖苦她,最後兩個人吵了起來、互挖舊帳。從高中到國中,再從國中到小學,最後甚至連幼稚園的事情都抖了出來(這點倒是很令人懷疑),鬧得雙方不可開交。玲子每堂下課都在緩和兩邊情緒,從她整天都在這麼做這點看來,並不是那麼地有成效。
「所以說,麻央是在吃醋囉?」
在我做出以上結論的同時,剛好也到了下車的地點。
「我忘了告訴妳,麻央幾個禮拜前就已經有對象了。」
玲子牽起我的手,然後說要先繞到附近一家蛋糕店。宮下阿姨訂了幾盒派,大概是要慰勞大家吧。
「原來是這樣啊。可是,麻央果然還是在吃醋對吧?」
「我不是說了她們都有……」
「就算這樣也可以吃醋啊。」
「嗯。這麼說也對啦。」
「不過比起玲子的醋罈子,我想麻央的應該是小巫見大巫喔。」
「……喂!」
這麼說好像有點怪怪的,不過無論麻央再怎麼吃味,都絕對比不上玲子爆發時那般可怕。玲子大概是覺得有點對不起我,沒有再做會被我調侃的反駁。唉,畢竟這可是事實嘛。
距離玲子家很近的蛋糕店,遠在對街都聞得到香味。自動門上掛著的風鈴叮鈴作響,混在冷氣中的蛋黃與奶香味,更是令午餐只吃麵包的我不禁食指大動。我們在蛋糕店逗留了好一會兒,或許是因為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陳列在店內的各種戚風蛋糕,玲子在結帳前特地跑來問我要哪一個,向美味蛋糕屈服的我最後挑了巧克力風味。興高采烈地選定之後,才發覺自己根本沒多帶錢,而蛋糕已經結完帳。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先請玲子替我代墊了。
「代墊?不用啊。前天阿姨說要給妳零用錢,或許該說是打工費,不是嗎?」
拎著四盒六吋大的派、兩袋鮮奶油和兩個巧克力戚風蛋糕的玲子眨了眨眼。
「咦,我以為阿姨是說笑的。」
「現在妳知道不是囉。要是妳硬是拒絕的話,阿姨會生氣喔。」
玲子遞給我裝有我們倆的蛋糕與兩袋鮮奶油的塑膠袋。
「那我就乖乖接受了。喔,還買鮮奶油啊?」
「是贈送的。那家店的店長和阿姨是舊識,大概是做多的部分吧。雖然不曉得要這些做什麼。」
總不會要直接吃吧?雖然有些人會這麼做,可是既然都買了派,鮮奶油的存在感就顯得很多餘。除非不是拿來吃的……
「例如,擠在盤子上互扔之類的……」
這般說著的我和玲子面面相覷,接著又笑了出來。
穿越昏暗的樓梯時,有點陰暗又有點詭異的氣氛似乎讓玲子感到興奮。我們在陽光照射不到的樓梯間放下書包和塑膠袋,透過微弱的視線與彼此對望著。樓梯間的霉味和派的味道混雜在一起,玲子覆上她的唇,將她的體溫以及那股味道送入我的口中。她雙手不安分地摸著我的胸與背,接著解開我的領結、拉起制服。動脫下我的衣服的玲子,表情看起來感覺有些在逞強。
「不要在這邊啦。」
我對避開了臉、吻著我的脖子的玲子這麼說道。她的手輕輕按在我的胸部上,好像沒有繼續脫掉的打算。
玲子已經準備好了嗎?可是她的動作卻充滿了猶豫。
留在脖子上的溫度一下子就消退,連讓我眷戀的時間都不給。玲子的嘴唇輕快地往下移動,然後來到了胸前。
「好癢。」
這是對玲子親吻我的胸部的動作,湧現的唯一感想。
一邊檢查我的反應一邊繼續動作的玲子,又在我胸前耍賴似地停留好一段時間,才決定就此打住。
「總覺得提不起勁……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玲子不甘願地捏了捏我的雙乳,結果被捏痛的我哀怨地叫了一聲。
「大概是霉味的關係吧。」
穿好衣服後,我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似懂非懂的玲子應了聲「大概吧」,就開始替我打領結。
其實,我滿喜歡這個地點的。接近傍晚的陽光微弱地射入樓梯的上方與下方,陰暗的樓梯間彷彿是另一個世界般被隔了開來。而且,一想到可能會有人突然經過,就會覺得提心吊膽,有點冒險的味道。只是因為玲子那彆扭的動作,才讓我沾染不上半點興奮的感覺。明明就想一起做些什麼,卻又沒做好心理準備,未免太矛盾了。
「玲子妳不想和我做愛嗎?」
玲子開門的時候,我不經意地說出了口。看到她頓時停下動作,我才發覺自己竟然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種事,而且還是用「今天天氣不錯耶」的口吻。
「我想啊。只是還沒準備好而已。」
「……也是喔。」
我倚在斑剝的牆壁上,有些尷尬地看著玲子的側臉。
「雖然沙織可以給我補充能量,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辦法進一步。」
「嗯。慢慢來吧。」
「不過,如果妳真的很想要的話,」
玲子將鑰匙插入鑰匙孔內,朝右翻轉了一圈後轉頭說道:
「我還是可以幫妳喔。」
「意思是妳可以對我做過分的事情,但是我不可以對妳做過分的事情囉?」
「就是這樣。」
點點頭的玲子,做出了像是孩子王一般自大的宣言。不知怎地,這句話並沒有讓我感到不公平。當然,我也沒有丟下她偷跑的打算。
進到有如樣品屋一般的房子裡,帶著薄荷香的冷氣很快便撫平了微熱的身體。當我在苦惱著要選兔子造型還是貓咪造型的拖鞋時,裡頭傳來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尖銳的女高音展現了數秒鐘的破碎嗓音,緊接著是宮下阿姨可怕的厲聲喝斥。
「對了,今天是奈奈子的重頭戲。」
玲子像是剛剛才想起似地補充道。
奈奈子就是麻裡奈姊,重頭戲的話……
「要去看看嗎?」
「什麼?」
「我是說,妳想不想順便看她們拍攝的過程?」
玲子晃了晃裝著四盒派的塑膠袋,表示她待會得進去一趟。對於拍攝工作有點感興趣的我於是很快地點頭。
「真的可以嗎?」
「保持安靜就好。」
展現出十分可靠的微笑,玲子推開了剛才還傳出慘叫聲的褐色房門。
和玲子房間相仿的這間房,擺設同樣充滿了少女風格,讓人不禁聯想到很適這種風格的麻裡奈姊。不過,除了床舖及周圍的部分,其它地方都被淨空,就好像是把少女的房間硬生生砍了一半的感覺。一絲不掛的兩個人──杏子姊和麻裡奈姊正在床上相擁,氣呼呼的宮下阿姨則是拿著紙筒,一會兒敲著麻裡奈姊的頭,一會兒比手劃腳地告訴她哪些地方該改進。雖然姊姊們赤裸著身體,我卻沒什麼怦然心動的感覺。除了她們三人以外,還有馬上就注意到這邊並向我們揮揮手的摩耶姊,以及五位幫忙拍攝的大姊姊。玲子小小聲地關上門,然後領著我從邊邊來到摩耶姊所在之處,那裡還有幾張空著的塑膠椅。
「我們待一下就好。」
玲子向一副對著我蠢蠢欲動的摩耶姊低聲說道,然後和我交換位置。沒辦法對我伸出魔爪的摩耶姊彷彿真的很可惜似地歎了氣,接著對我做出有點撒嬌的表情。該說真不愧是優秀的女演員嗎……總之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心生「好可愛」的感覺,同時摩耶姊也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真是的。每次都捉弄我。
我把塑膠袋交給說要冰在冰箱裡的玲子後,因為她和摩耶姊正談起有關劇本的事情,只好隨便觀望了。原來這兒還有小冰箱啊,裡頭似乎沒放什麼東西嘛。
由於麻裡奈姊的關係得以暫時休息的姊姊們十分和善,與我對上眼時都會露出微笑,讓我的心情也跟著變好了起來。不過,看到其中一位穿著便服、什麼器材都沒拿,就光只是坐在角落發呆的姊姊時,不知為何特別讓我在意。
「那麼就照剛才說的。再來一次!」
宮下阿姨充滿魄力的聲音傳來,大家都跟著準備上工。我對已經打起精神的麻裡奈姊揮揮手,她的眼睛旋即迸出光芒。
「小沙織……嘎!」
好在不知何時穿起內衣的杏子姊仍然保持冷靜,在瞬間變了個樣的麻裡奈姊準備跳下床時抓住她,我也不用找個地方躲了。但是,杏子姊給我的眼神彷彿在說「我幫妳制伏了麻裡奈,待會要給我抱抱喔」,讓我一不小心就發出小小的悲鳴。
「看來妳待會慘了。」
就連玲子也看得出杏子姊頗富意味的笑容。嗚……要不要趁現在偷溜呢。
宮下阿姨摸了摸我的頭、接著將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現在連離開位子都辦不到了。難不成她知道我有溜掉的打算?
「兩個人都就緒了吧?小香,再多一點燈光。秋子,從小腿開始入鏡喔。好!預備!」
摩耶姊以不輸給宮下阿姨的氣勢這般說道,接著開始倒數計時。
拍攝正式開始。
「奈奈子,我最喜歡妳了。」
杏美在她耳邊輕喚,接著輕柔地鬆開了雙手,讓滿臉通紅的奈奈子慢慢地躺下。她的動作緩慢又猶豫不安,不過當杏美的臉龐映入眼簾時,這種感覺就隨之煙消雲散。杏美將奈奈子那雙保護著胸部的手慢慢地移開,讓自己的手取代那個位置。
修長的手指猶如細流般滑下,最後在奈奈子胸部下方形成兩股溫柔的力量,柔柔地捧起奈奈子的雙乳。
「好舒服……嗚……」
綻開的紅暈讓奈奈子害羞的表情更加美麗。脆弱的呻吟聲沿著她白淨的肌膚滑至胸前,緊接著消失在杏美溫柔的撫摸下。漸漸地,呻吟聲消失了。杏美的嘴唇奪走了奈奈子不安的呻吟,取而代之的是隱藏著渴望的嬌喘。
在杏美的催促下,奈奈子轉過身、躺進杏美溫暖的懷裡。她趁杏美吻著自己的耳朵時小小聲地撒嬌,好讓那雙一度停擺的手繼續愛撫的動作。杏美細心觀察著奈奈子的反應,等到她美麗的神情開始顯現出不滿足的焦慮,便開始逐漸加重雙手的力道。
起初只是稍微施點力,然而奈奈子敏感的胸部似乎連這麼點力道都承受不住。杏美將她忍耐微痛的樣子收入眼底,和奈奈子乳房的柔軟觸感放在一塊兒,繼續加重力道。不堪負荷的奈奈子漸漸蹙起眉頭,發出了略微急促的叫聲。儘管如此,那對捧著雙乳的手掌依舊沒有停下來。
「奈奈子的胸部好軟,摸起來好舒服。」
杏美的耳語越是溫柔,反應在奈奈子身上的力道就越是粗魯。然而,本來還感覺有點不舒服的奈奈子,如今表情已經和緩下來。
「討厭啦……杏美……」
並非對身體接收到的愉悅感產生抗拒、也不是為了要刺激對方,奈奈子的輕喚總是憑著自己的感覺遊走,因此對於杏美而言這也算是最直接的讚美。
奈奈子害羞的身體開始有感覺了。乍看之下有點過於粗魯的動作,或許比起以往平穩的愛撫要更適奈奈子微妙的情慾也說不定。這般想著的杏美,這次用上更多的力氣。
可是,就在奈奈子那張陶醉的神情隨著杏美的愛撫漸入佳境時,卻出現了預料之外的反應。無疑地,她眼角銜著的熱淚為這一幕增添不少美感──就連掌鏡的秋子小姐也這麼認為。然而那挾著微弱聲音慵懶張開的嘴唇,卻沒有在適當的時機闔上。
「呼呵……呵嗯……」
難掩倦容的奈奈子打了個不怎麼優雅的大呵欠,她好像完全忘了在身後默默奮鬥的杏美。
正文 第一章「沙織」#8
「好,OK!」
當摩耶姊用不輸給開拍前的聲音向眾人喊道,凝重的氣氛終於舒緩下來。
明明待在冷氣房卻汗流浹背的姊姊們開始收拾攝影器材,或是將剛才拍好的幾個畫面交給心情不佳的宮下阿姨與摩耶姊過目,並且就在這陣兵荒馬亂中討論了起來。這時候,同樣和我一起伸著懶腰的玲子靠過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叫我去照顧香汗淋漓的兩位女角。
「別跟我說妳因為要換內褲所以沒辦法去喔。」
壞心眼的玲子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道,然後被我狠狠地捏了臉頰。
「真是的,怎麼可能嘛。」
在我怨懟地反駁玲子的時候,她已經前去幫忙收拾工作了。而且在帶拍攝組出去以前,還多事地要兩位姊姊附耳過去,下一瞬間,姊姊們閃亮亮的視線就轉而射向我了。
這就是所謂的上了賊船吧……我歎了口氣後起身。
外頭已經暗了下來,大概六、七點了吧?這一下下還待得真久呢。從屁股累積的酸痛感來看,大約是觀賞一部電影的長度。雖說上演的內容相當火辣,同時也緊張到令人不禁為女角們捏把冷汗。沒錯。只要奈奈子小姐沒出什麼差錯的話,她和杏美的床戲真是會讓看的人臉紅心跳哪。然而,更多時候,觀眾們的心情都會緊密地和奈奈子小姐銜接起來,三不五時就得被迫聽美人導演及同行學姊的迎頭痛罵。儘管奈奈子小姐今天的狀況非常不好,有如鬼神般的宮下導演和櫻學姊仍舊堅持要拍完預定的部分,最後總算是花了三倍的預定時間順利收工。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小沙織──」
我人還沒走過去,麻裡奈姊和杏子姊就張開雙臂、異口同聲地朝我喊道。儘管剛才看了好幾個小時的胸部,現在它們微微晃動的性感模樣實在教人不禁害羞起來。
玲子剛才那句話再度浮現。唉,雖然確實有一點像她說的那樣,但是根本比不過上次那種濕度啊。每次好不容易稍微融入拍攝氣氛之中,不一會兒就被麻裡奈姊的失誤給破壞掉。要是她都沒發生意外的話,或許我又得向玲子借內褲了。
啊,上次那件內褲得快點洗乾淨還給玲子才行。
來到姊姊們面前,我才剛猶豫要應誰的雙臂,就被伸出魔爪的麻裡奈姊抱了過去。
「等……!」
麻裡奈姊將我抱到床上,接著就像剛才她在片中和杏子姊交纏那般,硬是把一隻腿擠進我的雙腿間、另一隻腿則壓在最上面。想不到她還有力氣這麼做啊,剛剛是誰拍片頻頻打瞌睡呢。
「喂!一個人獨佔也太狡猾了吧!」
大概是被麻裡奈姊傻氣的嗯哼聲刺激到,杏子姊也跑到我身後、抱起我來了。明明動作上很不方便,她仍然緊緊抱住我。該佩服杏子姊的毅力嗎?
「那個……妳們不覺得有點熱,又有點黏黏的嗎?」
被赤裸著的姊姊們夾在中間的我,不是先感到害羞或高興,而是一如我所說的那樣。
雖不至於滿頭大汗,但身上的汗水都沒擦掉的麻裡奈姊睜大了雙眼望著我,然後又用她微黏的臉頰磨蹭我的臉。
「這下小沙織知道我們有多辛苦了吧。」
這般說道的杏子姊也跟著將她的汗往我身上擦,還趁機偷捏我胸部。
就在我被兩位姊姊牢牢夾住的時候,討論告一段落的摩耶姊也上了床。不過從她手裡拿著浴巾的狀況看來,應該是不會跟著……
「哎呀,妳們幾個在這邊偷偷玩什麼呀。」
把東西擱到一旁的摩耶姊以命令口吻要我們乖乖躺平,由於心想她可能是來拯救我的,我就和姊姊們一樣乖乖照做了。可是,揚起冷笑的摩耶姊卻趁機壓在我身上,然後脫掉她的上衣……
「啊!摩耶妳耍詐啦!」
「就是啊!麻裡奈,不要輸給她喔。」
「知道了!」
燃起鬥志的麻裡奈姊和杏子姊雖然只能瓜分我的一隻手與一隻腳,但光是這樣就能讓她們大顯身手了。至於那張近到幾乎要貼到我臉上的臉龐……
「摩耶姊……?」
就連說話都覺得快要碰到的粉色嘴唇,看起來既性感又誘人。
「小沙織,這次不會讓妳逃跑囉。」
摩耶姊這麼說道,接著緩慢地張開雙唇、伸出裹在熱氣中的舌頭,一滴口水還滑落到我的唇上。
「噫……!人家、人家已經有玲子了啦……!」
嗚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摩耶姊到底在想什麼啊!
「姊姊我的技巧可是比玲子要強好幾倍喔……來,嘴巴開開。」
「救救救命呀!玲子!玲……嗚!」
焦急的求救聲還沒引人注意,就被摩耶姊的嘴唇覆蓋住了。
摩耶姊的鼻子壓在我的鼻子上,雙唇也是以如此輕柔的力道輕輕壓住,唯獨那蛇一般的舌頭正在我嘴裡四處滑動。
「喂,她真的做了耶。」
「嗚嗚!麻裡奈好羨慕摩耶喔。」
本來還抓著我的手硬是要我撫摸她們身體的兩位姊姊,如今都停下了動作、稍微與我們拉開距離。
上一刻還在心中抱怨她們見死不救的我,才過了短短幾秒鐘,就覺得無所謂了。
摩耶姊的嘴唇好柔軟,她的舌頭也搔得我好舒服。我躲藏在半啟眼皮下的目光正出神地凝視摩耶姊的雙眼,她那同樣閉了一半的眼睛,有著難以言喻的魔力。不過,當我放下抵抗、才剛開始順從地享受,摩耶姊就收了她的唇與舌,只留下一絲透明又美麗的唾液連接在我們之間。
「摩耶姊……」
「我吃飽了。」
強勢的摩耶姊這雙手十,惡作劇地對紅著臉又覺得有點不滿足的我表示感謝之意,便乾脆地下床了。
……嗚。硬要挑逗人家又草草結束,未免太過份了。不曉得玲子會不會像摩耶姊那樣子的親吻呢?
不知何時披上浴巾的杏子姊這時拉著我的手下床,並且一邊替我阻隔麻裡奈姊的吻,一邊對我開玩笑:
「我們差不多該洗澡了。小沙織想要一起洗的話,隨時歡迎妳喔。」
「我怎麼敢打擾兩位姊姊培養感情的時光呢。」
我逞強地呵呵笑著。
「不用害羞啦。還是要叫麻裡奈去抓玲子一起洗?」
看到麻裡奈姊蓄勢待發的模樣,一下子就把我勉強展現出來的笑臉擊垮了。妳們到底是多喜歡欺負我啊。
「洗澡嗎?」
這時,遲來的玲子總算是趕到一片混亂的現場。
「是呀。要是妳也來的話,小沙織一定會跟著來,我們就可以來個浴室裡的雙重約會喔。」
杏子姊以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答,還說得好像很浪漫似的。
「浴缸就讓給妳和麻裡奈,我與小沙織坐凳就好。」
可惜馬上就破功了。
想當然,玲子對於這項提議是斷然拒絕。要是杏子姊和麻裡奈姊一組、我和玲子一組的話,她會不會答應呢?
「杏子姊似乎很喜歡沙織嘛。」
玲子有點吃味地望著我。我指了指自己,然後再看向一臉笑咪咪的杏子姊。
「小沙織很可愛啊。讓人忍不住想欺負她。」
……您就饒了我吧。
「對呀。雖然麻裡奈比較喜歡玲子,可是小沙織抱起來也很舒服喔。」
……您也是啦。
「而且口感嘗起來非常地柔軟、味道也很棒呢。」
……摩耶姊……
「嘿……是口感的問題啊?」
玲子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然後推開擋在前面的杏子姊,一下子就抱住我的脖子、給了我淡淡的一吻。
「像這樣嗎?」
只在我唇上留下輕淡印記的玲子,有點害羞地詢問。
「其實不太一樣……」
我邊說邊看向吹著口哨、一臉對後續發展深感興趣的摩耶姊。總覺得還記憶猶新的我很對不起玲子哪。
「對了,我要跟家裡說一聲……可以借我打個電話嗎?」
「妳在轉移話題喔。」
「走嘛、走嘛,我記得在走廊上……」
只有在逃跑時展現出驚人行動力的我一手抓住玲子,就帶著紅通通的臉頰直接走出房間。本來還以為走廊上應該空無一人,想不到拍攝組的姊姊們都窩在玄關處,好像在討論要去哪兒吃晚飯。玲子趁我撥家裡時趕杏子姊和麻裡奈姊入浴,結果不知為何連摩耶姊也興致勃勃地加入她們的行列。就算三位姊姊堅持要我們陪同,玲子依舊不為所動,真是太佩服她了。換作我的話,大概早就說不過摩耶姊而被拐進去了。
接起電話的媽媽,按照慣例先唸了我一頓。聽媽媽說到關於姊姊的事情,讓我感到小小的不安。不過因為櫻樹老師還待在家裡(八成是被媽媽強制留下),我也不想這麼早去,最後好不容易爭取到八點以前家的底限。掛上電話後,我隨著玲子到剛才拍攝的房間,咕嚕叫著的肚子正急著和美味的蛋糕相會呢。
本來塞了十一個人的房間,現在只剩下宮下阿姨和一位看起來不像工作人員的姊姊在角落談話。涼爽的空氣中已經聞不到姊姊們身上的汗味,淡淡的薄荷香重新掌握了房間。仔細一聞,還可以聞出極細微的巧克力香味,那味道就像我們買來的蛋糕一樣。
「我總覺得這味道……」
「或許我們想的是同一件事喔。」
我和玲子對看一眼,忽然感到事情不妙了。光站在原地也不是辦法,無論如何先確認狀況再說。
背對著我們的宮下阿姨注意到熟悉的腳步聲,於是動作優雅地轉過身來,和另一位姊姊同時望向我們。
「妳們兩個,有事嗎?」
宮下阿姨放下半透明小叉子、用衛生紙抹去嘴邊的蛋糕碎屑後這麼問道。而坐在她身邊的,是剛才一直縮在角落、什麼事也沒做的女生。這位姊姊手上同樣拿著小叉子,生日蛋糕般的裙子上頭還放著可口的巧克力戚風蛋糕。
換句話說,我們的蛋糕──
「那個蛋糕是……」
聲音越來越小的玲子無力地垂下頭,可是這麼做也無法喚在阿姨肚子裡被攪爛的蛋糕了。
「喔,這不是特地為了夏樹小姐買的嗎?」
宮下阿姨微微皺起眉頭說道。可是她口中的夏樹小姐卻連忙站了起來,像是要連同阿姨的份向我們道歉似的。
「對不起!因為肚子實在太餓了,我就向宮下導演問問看有沒有可以果腹的……」
雖然夏樹小姐低著頭道歉,可是她的話語無意間又將矛頭指向宮下阿姨,讓我們倆不曉得該不該坦然接受。蛋糕吃到一半的宮下阿姨不高興地叫夏樹小姐坐下,她從懷中掏出一張萬元紙鈔交給玲子,然後揮揮手要我們別再打擾她們。
「夏樹小姐,請別在意。」
「咦?啊啊……」
「剛才說到拍攝種類對吧。如果妳有什麼意見的話請先告訴我。」
「這部分我是都可以。畢竟是鶴姊推薦我來的,無論如何都想要報她。對了,鶴姊她……」
重新背對著我們的宮下阿姨繼續和夏樹小姐談話,看來這件事就這樣被打發掉了。
「有事再叫我喔。」
玲子對坐在角落的兩人這麼說道,然後關上了門。
本來聚在玄關處的四位姊姊已經穿上外套,對剛出房間的我們招手。負責攝影機、身材比較高大的秋子姊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吃飯,看樣子今天沒有訂便當。玲子代替不知道該怎麼答的我婉拒秋子姊,她們就這麼離開了。
「接下來──」
玲子牽起我的手,正欲走進小客廳的時候,浴室那兒卻傳來麻裡奈姊清響的悲鳴。
「救命呀!嗚哇!救救我!玲子!玲──子──!」
在走廊聽得一清二楚的我們,實在很難將這種假到不行的求救聲視為緊急事件,自然也不會鳴起警笛並立即趕往現場。或許是因為麻裡奈姊的聲音本來就不適求救吧?這樣要是真的遇上什麼狀況可就糟糕了。一想到這兒,就不禁為麻裡奈姊擔心了起來。
「救──命──呀──!玲──子──!」
可是,也沒辦法冷酷地無視這麼努力求救的麻裡奈姊。我推著玲子來到浴室門前(雖然路是她帶的),裡頭傳來「成功了」、「快點躲好喔」之類的竊竊私語,讓假裝上當的我們倆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才又在麻裡奈姊三度發出的求救聲下爆笑出來。玲子咯咯笑著推開浴室門,濃密的香皂味和一陣熱氣旋即湧現。
「打擾了……哇!」
握住門把的玲子才剛踏入浴室地,就被埋伏的麻裡奈姊拉進浴室緊緊抱住。趁她們四周不斷冒出粉紅色愛心的時候,我連忙轉過身──但是卻被另一人給拉住了。
「小沙織,走錯邊了喔。」
明明剛才還泡在浴缸裡的杏子姊,轉眼間便出現在門口並且抓緊了我的手。
「哎、哎呀,杏子姊姊。」
被逮個正著的剎那,好像有幾根螺絲從腦袋瓜掉了出來,然後發出嘎啦聲的腦袋瓜就接收到了「要抱著充滿敬仰、好奇與活力的心情,努力擠出甜美的笑容喔!」這番微妙的訊息。乍聽之下很複雜,說穿了也就是裝可愛。嗯嗯。裝可愛、裝可愛……不過這種時候為什麼要裝可愛啊?
「……小沙織,妳幹嘛露出這麼噁心的笑容?」
雖然和預料的感想有著令我沮喪的落差……但是似乎很有效耶。杏子姊大概是因為從沒看過我刻意賣弄臉蛋的樣子,驚訝到連手都鬆開了。好機會!我確實把握這個難得的佳機順利抽出了手,然而突然從杏子姊身後冒出來的摩耶姊也順利地抓到了我。
「逮捕──」
這次我連裝可愛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摩耶姊抱得緊緊的,還和玲子同樣被迫拋出一大堆紫色愛心。
摩耶姊的胸部又大又柔軟,我卻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與不久前看著兩位姊姊的拍攝現場一樣。看到我不再像之前露出激烈的反應,摩耶姊好像也覺得很無趣,一邊誇張地檢查我的腦袋瓜,一邊嚷嚷著「好像哪裡壞掉了」。
「該不會是被杏子弄壞了吧?」
「咦?我只是輕輕拉住小沙織耶,她就突然變得好奇怪。」
看來我的螺絲確實是在那時候被弄掉的。雖說裝可愛的成果竟然是「噁心」、「奇怪」,讓我非常失落就是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掙脫杏子姊大作戰的目的順利達成。當然,沒在預料內的摩耶姊完全是個意外。
「摩耶姊,別再檢查了啦!人家又沒壞掉……呀!」
鼓著臉頰對像是在檢查機器般四處按按我身體的摩耶姊抱怨時,內褲突然就被她給脫了下來。還沒來得及伸手擋住,杏子姊就從後方抱住我、開始脫去我的制服。摩耶姊則是不曉得在想什麼,竟然像個色狼般發出詭異的笑聲,還把手伸進我的裙子裡。
「嘿嘿嘿。小沙織的毛毛在哪裡呢──」
「不要這樣啦!摩耶姊!」
我才剛說出抗拒的話,馬上就想到自己掉入摩耶姊的陷阱了。即使如此,她依然沒有停下惡作劇,帶著浴室濕氣的手指還直接撲上我的陰毛。這時候我正忙著抵抗杏子姊,而我的上半身只剩下快要被完全解開的胸罩仍在奮戰著。
「玲子……」
我連忙向浴室裡頭的玲子求救,但是玲子早就被麻裡奈姊扒光,並且持續散發出讓她脫力的愛心。
「妳們在那邊做什麼啊?」
就在我孤立無援地被徹底脫光衣服的時候,不知為何路經此處的宮下阿姨出現了。
「阿姨,救……嗚噗!」
眼見可憐的人質正欲求援,歹徒之一的杏子姊連忙摀住我的嘴巴,然後乾笑著對宮下阿姨支支吾吾。相較之下,一手拎著被解下的裙子、一手摸著我陰毛的摩耶姊,則是維持原姿勢理直氣壯地說道:
「笑姊,我們只是洗個澡呀。您要一起來嗎?還是夏樹小姐也要來呢?」
被她這麼一問,宮下阿姨出乎意料地認同「只是洗個澡呀」的說法,不過她當然沒有參加這場鬧劇的打算。反倒是在阿姨身後的那位姊姊,她可是睜大眼睛緊盯著我們這邊,還好她沒有點頭答應摩耶姊的邀約。被路過的兩人上下打量著,就算我和摩耶姊的手已經擋住胸部與私密處,仍然讓我害羞得變成一顆蘋果,沒有毒的那種。
「既然如此,沙織妳就好好享受吧。我送夏樹小姐家,來再順便幫妳們買晚飯。」
宮下阿姨用既沉穩又值得信賴的口吻這麼說道,便直接轉過身,帶著不時頭的夏樹小姐走向玄關了。
「啊啊,阿姨跟玲子都……哎呀!摩耶姊!」
萬念俱灰的我才剛要接觸到絕望,馬上就被膽大包天的摩耶姊牽著鼻子走。
「小沙織的毛毛真是可愛。我要開動囉。」
兩隻手宛如蛇一般在我身上爬來爬去的摩耶姊,如此說完後便舔起我的陰毛。杏子姊見狀,只是一邊吹口哨一邊看好戲。至於目不轉睛地望向這邊的麻裡奈姊,則是明顯露出「原來還有這一招!」的表情。
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我感覺自己並不排斥姊姊們這些明顯過頭的身體接觸。或許是因為她們是三位姊姊的關係,也可能只是單純地因為我的腦袋瓜已經被沖昏,再不然,我或許可以怪罪於那幾根已經找不著的螺絲。只有在看見玲子的時候,這種感覺才會稍稍消退。雖然我喜歡這種有點刺激的感覺,更喜歡現在就待在我身旁的玲子。因此,我必須一直看著她、一直看著她……
為什麼,明明只是在幾公尺外看著玲子的背影,卻能讓我心跳加速呢?心臟怦怦地躍動著,心情也變得昂揚起來,身體更是因此感受到一股熾熱……
就在這時,杏子姊的聲音穿越了我的雙耳,並對底下的摩耶姊說道:
「摩耶,妳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妳看看……」
接著杏子姊用手指輪番戳了戳我的臉頰以及胸部,心裡只想著玲子的我沒有力氣去阻止她。然而,仰起頭的摩耶姊似乎認同杏子姊的說法,有點懊悔地離開了我的下體。
「都怪沙織太可愛了,害人家差點把持不住呀。」
摩耶姊忽然站了起來,擋住了眼神呆滯的我的目光,玲子的背影隨之消失。
「噫?」
直到現在才察覺自己處於半恍神狀態的我,因為摩耶姊那張近到只要稍微往前一傾就會碰上的臉頰嚇了一跳。該不會又要親我了吧。
雖然第一個感覺是相當抗拒,卻也因為想起不久前的吻而害羞地認為這樣或許也不錯。嗚。玲子妳再不來救我的話,我會變得很奇怪啦!
摩耶姊好像覺得我的表情很好玩,只見她噗嗤地笑了聲(還不經意地噴了口水……),就轉身逕自走進浴室裡。杏子姊這時輕推我的背,我也在半推半就下跟著走進去。儘管心裡仍不明白這麼做恰不恰當,但是既然玲子已經在裡面了,我當然也要陪在她身邊才行。
「玲子──」
趁杏子姊關門的時候,我快步走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掙脫麻裡奈姊的玲子,二話不說便緊緊地抱住了她。玲子起初還有點吃驚,但是她很快就抱住我的背。嗯,這個叫什麼來著?對了,就是補充能量。
玲子的身體好溫暖、好柔軟。雖然光溜溜的讓我覺得很害羞,身體的能量確實慢慢在復甦。
然而才剛開始補充沒多久,笑咪咪的麻裡奈姊就搶走了玲子。
「還、還我啦。」
我拉住玲子的手,不過把玲子緊緊抱在胸前的麻裡奈姊說什麼就是不把玲子還給我。玲子就這麼在我眼前被挾持進了浴缸,想要跟著擠進去的我很快地被杏子姊抓住。
「身體洗乾淨才可以泡澡喔。」
明明玲子也還沒洗,可是杏子姊只叫我乖乖坐到小凳子上,然後和摩耶姊兩人一前一後包夾我。詭笑著的摩耶姊拿出了很有壓迫感的大刷子,杏子姊則是毫不害臊地貼上我的背,同時把我固定住。
「接著要來替小沙織洗澡澡囉。」
興沖沖地挪近身體的摩耶姊故意用裝可愛的語氣說道。
等到那快要比我的手掌還要大的刷子抵住我的大腿,我才驚覺事情大大不妙……
有兩個漂亮的大姊姊赤裸裸地幫自己洗澡刷背是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前提是她們不會把妳的背刷到紅透發痛,或者用刷子刷妳的腳掌直到妳渾身發軟。不巧的是,這兩樣都被我遇上了。雖然從頭到腳都給姊姊們洗得乾乾淨淨,可是沒能和玲子一起泡澡的我只能在心裡嫉妒麻裡奈姊,嘴巴則是不斷為了摩耶姊在我背上留下的整片刺痛感呻吟著。想起興奮到壓抑不住笑意的摩耶姊凌虐著我的背的情景,身體就不自覺地顫抖。要是姊姊們真的要拍SM片的話,那麼摩耶姊絕對是女王首選。
結果,洗完澡非但沒有放鬆的感覺,反倒讓我累得快要倒下了。
玲子照樣被麻裡奈姊挾持,我則被杏子姊推著前進。雖然總想要玲子陪在身邊,精疲力盡的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做無謂的掙扎。圍著浴巾的我們在先一步跑到玲子房間開好冷氣的摩耶姊引領下,拖著纏繞熱氣的身體走進涼爽的房間。一見到那張眼熟的床舖,我想都沒想就撲向床,冰涼柔軟的觸感一下子撫慰了累到不行的身子。
就在我舒服到發出怪聲之際,一股溫熱的重量倏地撲向我的背──就像我剛才撲到床上那樣。還在微微發疼的背給這麼一壓,激起了不小的刺痛感。即使是又大又軟的胸部,貼到又刺又熱的背部上可是一點兒也不令人興奮。
壓在我身上的摩耶姊一副理所當然地哼著歌並脫掉我的浴巾,我只是應了聲「哎唷──」拉長尾音,沒有力氣的身體還是阻止不了強勢的摩耶姊。
「現在換玲子,發射──」
麻裡奈姊製造了些我沒聽清楚的甜蜜噪音,接著床舖一震,盤起頭髮的玲子就倒在我旁邊。我睜大了眼和玲子相望,盤起頭髮的她變得比平常還要漂亮。不一會兒,又是一波震動。閉起眼睛的玲子爆出小小的悲鳴,麻裡奈姊就這麼把她壓得扁扁的。就在我猜她可能也會學摩耶姊那般脫掉玲子的浴巾時,麻裡奈姊果然這麼做了。
「哎唷──」
皺起眉毛的玲子無力地呻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時摩耶姊坐了起來,不過她依然停留在我身上。我感覺到摩耶姊那充滿惡作劇氛圍的大腿正沿著我的側身上移,她的動作同時也帶動了那貼在我背部上的某個部位,以及隔壁麻裡奈姊的動作。
好奇妙的感覺。
明明觸感沒多特別(何況我的背還在痛……),只要想到是摩耶姊光溜溜的下體正從腰部往後頸拖行,莫名地就覺得好害羞。
看到我表情和緩的樣子,玲子和麻裡奈姊同時露出「果然是小沙織啊」的表情。
什麼嘛……玲子自己還不是給麻裡奈姊壓著,這樣都不會感到害羞才奇怪呢。
摩耶姊那讓我又害羞又有點點期待的動作最後是沒有眷戀地一路滑過頭頂、落到我前方的床舖上。就在我好奇她究竟想做什麼而把頭轉過去之後,映入眼簾的女孩子下體不禁使我叫出聲來。
「真是可愛的反應。」
摩耶姊抱住目瞪口呆的我的臉頰,嘿咻一聲就把她成熟性感的私密處挪過來,等到那對美麗的皺褶若無其事地撲到我鼻子上,我才想到應該立即逃走。
「不給逃哦。」
彷彿猜知我想法的杏子姊在逃跑念頭剛浮現的瞬間就坐了上來,然後整個人壓在我的背上。動彈不得又無法以目光向玲子求援的我,只好僵在原地望著近在眼前的摩耶姊的陰毛……雖然毛比我的多很多,修剪過後仍然讓人覺得很漂亮。啊啊,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了。
「摩耶姊您別太過份了。」
「哎呀,我可沒有叫小沙織做什麼呀。還是說妳吃醋啦?嗯?」
「光是這個動作就太超過了啦。麻裡奈妳也說說她……喂!不要亂捏胸部啦!」
「誰叫小玲的胸部軟綿綿──摸起來比杏子的還要舒服呢。」
「什麼啊!玲子妳竟敢用胸部迷惑麻裡奈,那我就對小沙織出手囉。」
當杏子姊的雙手真的擠進我胸口與床舖間的隙縫,感受到手指的我才又正中下懷地發出哀叫。摩耶姊見到這個機會,也趁興發出引人遐思的呻吟。我想,摩耶姊就是要讓玲子誤以為我在對她做壞事就對了。不過我的玲子才不會這麼輕易就上當呢。玲子她啊……
「啊噗?」
沒有任何預兆,摩耶姊就這麼緊密地壓了上來,不忘拋出讓人渾身發軟的酥麻呻吟。
看來我該先擔心自己才對……
在我不曉得該如何應摩耶姊那過頭的熱情時,不停用身體磨擦挑逗我的杏子姊捏了捏我的胸部,用一副「晚餐要吃什麼呢」的輕鬆口吻說道:
「糟糕,摩耶已經進入獵食狀態了。難不成是憋太久了?」
先不管獵食狀態是怎樣,聽起來就是很危險的感覺哪……
馴服了玲子(誰叫她都不出聲)的麻裡奈姊聽到這番話,也是一派悠閒地說:
「真的耶,變成S摩耶了!」
怎麼又是一個讓人覺得很危險的稱呼呢。尤其是從拍成人影片的姊姊們口中說出,更是讓我深感惴慄。
我還在想等到我從摩耶姊強而有力的大腿間掙脫就要抬頭吐槽一句「別鬧了啦!」,想不到我的頭已經被鎖得死死的了。
摩耶姊那剛洗乾淨的下體瀰漫著牛奶香皂的濃郁香氣,一股容易使人放下戒心的芬芳。既焦急又不安的我一會兒像個笨蛋似的放鬆下來,一會兒又警告自己不可以被摩耶姊騙過去,反反覆覆了好幾次,我終於還是臣服於濃濃的香味與誘人的私密處之下。
嗯嗯……我才沒有覺得興奮什麼的呢。只不過是沒有那麼排斥而已。沒有那麼地……
「嘿……呵嘿嘿嘿……小、小沙織呀,來嘛,來和摩耶姊姊的小貓咪玩玩……」
雖然大致上可以猜到摩耶姊這番話的意思有多糟糕,我還是很好奇為什麼要叫小貓咪?這時杏子姊一改剛才的輕鬆,語氣明顯顯得緊張:
「出、出現了!是連笑姊都要畏懼三分的『櫻小姐的扭曲笑容』!我說摩耶妳該不會是玩真的……」
「嗚哇哇,S摩耶一下子又進化啦。現在是色色女王S摩耶?改!」
先……先不理會麻裡奈姊給摩耶姊取的詭異稱號……為什麼我會覺得撲在我臉上的「小貓咪」正在張牙舞爪著……?
不管怎麼說,灑在肌膚上那層厚厚的牛奶香味真的很迷人。雖不至於讓餓著的肚子咕嚕咕嚕叫,就某方面而言確實很可口呢……
我儘量克制著──只以最小的力氣微啟雙唇──試著用嘴巴吸取迷人香氣。想不到我這麼小心翼翼的動作還是給不曉得變得多可怕的摩耶姊察覺到了。
「哈啊、哈啊、呼、呵呵呵……乖、乖乖小沙織……摩耶姊姊現在就……現在就……!」
……像個變態般急促又熱情地說著的摩耶姊抱緊了我的頭,竟然還誇張到滴下了口水。
我該在心中向誰求救好呢?玲子都沒出聲,麻裡奈姊看起來根本敵不過摩耶姊,至於杏子姊雖然察覺事情不太對勁,卻還是會趁機摸我胸部,真是不可靠。難道我只能任由摩耶姊玩弄了嗎……
不對,不可以這麼快就放棄。
雖然成功率不高,但是如果我趁摩耶姊發動總攻擊前轉守為攻的話,也許有辦法掙脫也說不定哦?聽一遍還覺得是在開玩笑,聽上三遍就有種值得一試的感覺。好,那就放手一搏吧!
可是就在我付諸行動的同時,兩位感覺不太可靠的姊姊也奮而起身──
「趁現在!麻裡奈!」
「收到!突擊──」
杏子姊抽出直到剛才還在亂捏一通的右手,宛如砲彈般的麻裡奈姊便直直朝摩耶姊飛撲過去,順利地將摩耶姊撲倒了。脫離了牛奶香味的臉頰感受到一陣有點令人婉惜的清涼,我維持著呆愣的狀態凝望面前十多公分處、兩位沒穿內褲也沒圍浴巾的姊姊們的私密處……
「小沙織……妳那舌頭是在幹嘛……」
隱約看到粉紅色愛心和紫色愛心升起的時候,杏子姊的一句話嚇得我連忙收停在半空中、本來打算用來反攻的舌頭。
嗚嗚,人家下定決心的作戰計畫非但沒有漂亮達成,還弄得我好像傻瓜一樣……
「笨蛋。」
難掩疲倦的玲子擠到我身旁,用手指戳了戳我紅通通的臉頰,又接連說了幾聲笨蛋。無法反駁的我乖乖地任由她碎碎唸,等到她唸得差不多時再像只小貓……不是摩耶姊說的那種小貓咪……磨蹭她溫暖的臉頰。趁亂撒嬌還挺有效的,玲子很快就露出笑容。呼。本來緊繃的心情也因為玲子柔軟的臉頰獲得了舒緩。
不過努力壓制著摩耶姊的麻裡奈姊似乎就沒那麼幸運了。
儘管一開始麻裡奈姊還很開心地對摩耶姊拋出粉紅色愛心,她的愛心攻勢不一會兒就給充滿侵略性的紫色愛心擊退了。麻裡奈姊在一記悲鳴下被反過來壓倒在床,一下子低吼一下子呵呵笑著的摩耶姊大動作地固定住獵物的四肢,接著在兩人嘴唇交處迸出更多的紫色愛心。
「麻裡奈……要被吃掉了?」
和我臉頰擠臉頰的玲子說了句很難笑的笑話,她看沒人理她後就乖乖跟我一起呆望著那幅不知該說是甜蜜過頭還是可怕過頭的景象。話雖如此,氣勢驚人的摩耶姊粗魯地強吻、亂摸麻裡奈姊的樣子,確實有點像兇猛的肉食動物正大快朵頤。
麻裡奈姊斷斷續續的呻吟與求救響了大概三分鐘,不過意外冷靜的杏子姊卻叫我們不要插手。
「讓摩耶發洩一下,很快就會恢復正常的。」
杏子姊信誓旦旦地說道。同時麻裡奈姊也很是勉強地應了句「沒錯沒錯」,隨後她又被……嗯,又被摩耶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聽玲子說,自從摩耶姊半年前跟就讀大學的女朋友分手,每個月都會發作一兩次,通常是在拍片結束、和大家一起待在這兒的時候。每一次都是毫無預兆地來到,對像則是看當時她纏上的是哪位可憐蟲。跌破眾人眼鏡的是,麻裡奈姊竟然有著能夠撫平暴走狀態的摩耶姊的天賦──這項意外又受宮下阿姨大力讚賞的天賦因此成為她英雄救美的最佳武器。
其實我也認為,麻裡奈姊奮力與摩耶姊對抗的英姿確實有那麼點帥氣。雖然她們倆丟出來的愛心多到有點詭異。難不成麻裡奈姊其實也樂在其中?
然而就麻裡奈姊哀叫個不停的現況看來,好像不太樂觀的樣子。
摩耶姊的手一會兒揉著那對渾圓美麗且彈性十足的胸部,一會兒又在獵物的恥丘上游移並拔下一撮陰毛(麻裡奈姊因此慘叫)。一個不注意,她的手又在自己那微濕的私處間繞起小圓圈,修長美麗的手指頭跟著染上迷人的光澤。摩耶姊的小貓咪變得比剛才要漂亮許多,我感覺到抵著玲子的左頰因此更熱了。
摩耶姊那只濕潤的手在兩人身體間優雅起舞,緊緊攫住了我們這些臉紅心跳的觀眾目光。玲子和我一樣不發一語、看得莫名專注。相較之下,不時焦急地喊出聲的杏子姊就顯得比較緊張。大概是因為麻裡奈姊正被摩耶姊用手給……咦,摩耶姊的手指怎麼插進……
「從這裡開始妳們兩個小鬼就不宜觀賞囉。」
這般說道的杏子姊用手擋住我和玲子的眼睛,可是她的手指根本沒有併,我還是能從指縫間看到讓麻裡奈姊的叫聲轉而喜悅的那個動作。
漂亮的食指與中指整齊併攏並且規律運動著。手指與某處磨擦的小小聲音迴蕩於耳畔,聽得我有點害羞,又有點期待。杏子姊那只輕輕覆在我眼前的手掌有著不同於我內心燃燒中的溫度,但是透過她的指縫所窺見的這一幕,反倒更顯得秘密且淫穢。
摩耶姊的手指沒有半分猶豫地插進麻裡奈姊乾淨又漂亮的陰道,在兩瓣淺褐色的陰唇間進了又出、出了又進,速度慢慢地加快,貼上手指的透明液體也隨之增加。麻裡奈姊發出了有別於她拍片時的淫叫聲,有些可愛,卻又充滿了渴望,她很輕易地便將有幸一飽耳福的聽眾染上她所表達出來的不滿足。
不曉得是否刻意所為,摩耶姊在我看得正入迷時往右側挪移,然後改成側躺在麻裡奈姊抬起的左手邊、嗅起那白皙漂亮的腋窩。儘管只有一瞬間──但摩耶姊確實瞄了我們這兒一眼。就算躲在杏子姊的遮蔽下,我仍然感覺摩耶姊的視線穿透了那彷彿不存在的手掌、直接與我四目相交。
雖然改變了姿勢,摩耶姊仍舊沒有停下侵犯著麻裡奈姊私處的動作。摩耶姊低聲嚷嚷著,又快又聽不太懂,總之似乎在叫麻裡奈姊吻她。光是不斷擠出呻吟就夠麻裡奈姊忙了,如今她還得聽從摩耶姊的命令,拚命取悅一臉女王樣的摩耶姊。但女王陛下好像只是想看她討好自己的模樣。因為一下子噘起嘴、一下子別過臉的女王陛下根本就不怎麼搭理那些甜蜜可愛的吻。
「哈嗚、哈嗚嗚……摩耶……!」
不知不覺間,麻裡奈姊的呻吟聲變得有點讓人摸不著頭緒,不過從她的聲音聽起來應該是很舒服沒錯吧。
明明在欣賞拍攝工作時也有遠遠看到麻裡奈姊和杏子姊裸體交纏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其中一方換成充滿女王氣息的摩耶姊之後,整體感覺就變得相當誘人且淫蕩。
在杏子姊無視玲子低聲的抱怨之際,我仍目不轉睛地望著麻裡奈姊那隨著身體晃動的胸部──摩耶姊搗弄她私處的力道已經比最初大上好幾倍,就連抽插產生的水聲也不絕於耳。麻裡奈姊喊著摩耶姊的名字並要她給她更多,杏子姊卻在我耳邊低聲喃喃著截然不同的低語。
「麻裡奈……我的麻裡奈在被別的女孩子搞……」
即使杏子姊說的非常小聲,我想玲子也和我一樣聽得很清楚。我想著該不該說些安慰杏子姊的話,可是目光與注意力怎麼樣就是離不開麻裡奈姊顫動發汗的身體。當我想或許跟姊姊們相處比較久的玲子會有辦法的時候,杏子姊接著就說出另一句讓我不曉得該不該為她操心的話。
「哈啊……真漂亮呢……麻裡奈妳不管什麼樣子都好美……看妳被插到水噴成這樣……舒服到擺出那種表情……啊啊……就算是跟別的女孩子做也好棒啊……!」
小小聲的杏子姊越說越快,話語到了一個速度後就化為令人不安的喘息,那道喘息聲也隨著略微發抖的杏子姊逐漸加速。
總覺得不光是我……就連杏子姊也快暴走了。
有點想放任慢慢失控的理智,又為現況感到擔憂,到頭來我還是拿不定意。
我好在意杏子姊那熱熱的身體。雖然用手擋住了我和玲子,她仍然緊密地貼在我背上。兩個人的肌膚之間已經因為熱度起汗,再加上那不時擺動身體的小動作,又濕又熱的觸感隨著每一次的拖行綻開,卻又難以連貫成讓我失控的甜美誘惑。
玲子的臉頰也變得好熱。就算我這個姿勢看不到她,她可愛的臉蛋肯定也像顆熟透的小蘋果。如果可以的話,我好想在窺伺著姊姊們的同時,讓玲子撫摸我的身體。
就像那天在我房裡那樣。
就算只是像那樣輕撫,也能輕易滿足開始胡思亂想的我。
沙織娃娃……對,要是現在能變成沙織娃娃就好了。這樣玲子就可以毫無顧慮、光明正大地抱著我了呀。
「玲子,妳還在旁邊嗎?」
「當然啊。不過什麼都看不到,好無聊喔。而且麻裡奈的叫聲我早就麻痺了。」
「這樣啊……」
「怎麼了嗎?要是不想再受姊姊們的轟炸,也可以帶妳出去。雖然我是有點懶得動啦。」
「我是沒關係……不過,玲子呀,我已經……」
已經不曉得該怎麼面對興奮起來的身體了。
因為人家早就變得熱呼呼了嘛,玲子……
正文 第一章「沙織」#9
沒多久,渾身發顫的杏子姊就鬆開雙手、跑上前去加入摩耶姊和麻裡奈姊的戰局了。
不管是玲子看我的眼神,還是我望她的熾熱視線,都透出一絲露骨的淫慾。我的私處早就因為摩耶姊對麻裡奈姊做的事情變得濕潤,所以當我拉著玲子的手要她碰觸那凹陷間的濕熱,霧濛濛的腦袋只有想讓玲子進入的念頭。輕易掉入陷阱的玲子技巧熟練地摳起我的小陰蒂,我快樂得不斷扭動身子,最後乾脆也改成側躺的姿勢讓玲子更容易愛撫我。我們只吻了一下,我就溜到玲子的耳朵下,兩副赤裸身軀緊貼的觸感猶如漣漪般不斷放大,微弱的舒適感就好像拖著剛洗完澡卻累得莫名的身體倒在床舖上一樣。我沒有看到玲子光溜溜的正面,但是她微硬的乳頭在我胸口留下的透明痕跡令人興奮極了。
玲子開始磨蹭我的陰道口,我就在她耳邊喃喃著一些已經說完即忘的淫語,反正就是在引誘她把手指插進來──就像摩耶姊對麻裡奈姊做的那樣。玲子猶豫不決,只好掉頭到處揉捏,她的力道從此紊亂,可是那顯然很適我硬起來的陰蒂。與此同時,我的雙手也在她背上胡亂游移,接著慢慢往下。
腦海裡閃過一道又羞又懼的想法,被性慾沖昏頭的我不作多想便決定實行。我揉起玲子可愛的小屁股,她正搔著我略少的陰毛,並且在輕輕一笑後親吻我的肩膀。然而,玲子的餘裕很快就消失了。用右手掰開玲子半邊屁股的我,心跳加速地以另一隻手的中指探入她乾熱的中央,穿越有點令我吃驚的幾根肛毛後直抵緊密的入口。玲子拋出微熱的質疑,事實上我也很害怕被她看到接下來的動作。但是因為我們擁抱著彼此,她沒辦法看到我的手在對她做什麼,因此我變得更加大膽。
沒有先以口水或愛液沾濕的手指,光是鑽進指甲的長度就非常勉強了。玲子的肛門又緊又乾,和我正被她又壓又揉的私處不一樣。玲子有點生氣地叫我住手,可是她並沒有做更多抗拒,我的指頭又在她熱熱的體內挖了好一會兒才乖乖抽出。鬆了口氣的玲子沒有繼續責備,單純地將重心放愛撫上面,這讓我有了聞聞她的味道的閒暇。雖然在她肛門裡摳了十幾下,我的手指頭也只有染上微微的黃色。
就算是如此,只要沾上了色彩,仍然會帶有些微的惡臭,以及有點誘人的特質。
臉紅心跳的我在玲子看不到的地方,陶醉地嗅著她肛門裡的氣味。
玲子她不曉得的這一面,讓我很有感覺。
不過當我想二度刺入她體內時,玲子就嚴厲警告我不準那麼做,她澆出來的冷水效果卓越,我的慾火都快給她澆熄了。為此我有點不開心,但又不希望影響到玲子的撫摸,於是又換趴著的姿勢。玲子的右手在床舖與我下體間掙扎著,迷人的嘴唇一次又一次地覆了上來。她問我要不要摸她濕濕的私處,我點了點頭,接著把只要靠近一聞就聞得到臭味的手指鑽入玲子大腿和床舖的縫隙間,然後艱困萬分地找到她那比我還茂密的秘毛。
因為看不見,不管做什麼都變得很大膽。玲子的陰蒂比我的大好多,而且也很長。我可以輕易地將它夾在指腹間搓弄,即使玲子說我弄得她很痛。我照她的方法一步步調整,費了一番工夫才讓玲子發出快樂的喘息。我們在一次深吻後到臉頰抵著臉頰的姿勢,我模仿玲子的呻吟,聽著我們倆的叫聲交纏在一塊的感覺真的很棒。
不知何時壓制住兩位姊姊的摩耶姊正用雙手侵犯她們的私處,杏子姊則是壓在麻裡奈姊身上,和她十指交扣親吻彼此。摩耶姊一下子跨到杏子姊背上,一下子又倒在她們倆的私處前,唯一保持不變的只有她的手指。麻裡奈姊的高潮在我和玲子動作二度加快時來到,她整個人顫抖得十分誇張,摩耶姊對待她小穴的動作也在那瞬間變得粗魯又可怕。麻裡奈姊的淫水隨著每次拉長的呻吟濺出,甚至還灑到我們臉上。玲子舔起我臉頰上的愛液,我也跟著照做。舔到一半,摩耶姊終於抽出她在兩位姊姊體內的手指,可是她仍繼續以快到讓我頭昏眼花的速度揉搓麻裡奈姊的陰蒂處,麻裡奈姊閃閃發亮的私處仍然繼續在噴水。玲子瞄了眼姊姊們的方向,她看著那邊的眼神有點吃醋的感覺。
響亮的拍打聲響起時,我們已經舔累並到臉頰碰臉頰的狀態。由於手要在狹小空間裡擺動很是累人,玲子就提議先休息一會兒。她想吸我的手指,還好在我傻傻地送上手指頭以前想起它或許還帶有臭味,於是迅速地含入嘴中──然後含著手指告訴她我想要她的味道。玲子說我是個小色鬼,她也好不到哪去嘛。我們休息時就當一對稱職的觀眾,看著摩耶姊,或該說是摩耶女王打兩位姊姊屁股的模樣。
兩三下就被打到紅起來的麻裡奈姊,沒多久竟然被打哭了。我擔心地頂了頂玲子,玲子也說麻裡奈姊不像是在裝哭,可是也不表示她是因為疼痛而哭的。被性慾佔據腦袋的我搞不懂這番話的意思,意外冷靜的玲子就叫我繼續看,她在一旁補充講解。
麻裡奈姊喜歡被打屁屁──這是第一點。麻裡奈姊想滿足摩耶姊那有點變態的性慾──這是第二點。也就是說,雖然麻裡奈姊抱住杏子姊不斷啜泣又迸出哀鳴,實際上她還挺享受的就是了。至於邊笑邊揮動手臂的摩耶姊,像極了我印象中的虐待狂。
深粉紅色的掌印交疊於細皮嫩肉的麻裡奈姊身上,一下子又撩起了近距離觀看著的我們的性慾。
可是就在我們再度碰觸到對方的陰蒂、準備展開第二次愛撫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頭推了開來。
宮下阿姨氣急敗壞地揪出我們的手,她異常嚴肅的表情讓我聯想到前一晚的媽媽,玲子也跟我一樣嚇得忍不住發抖。同一時間,打得正起勁的摩耶姊發現到此處的異狀,熱情一下子就減退了。宮下阿姨只是用可怕的目光瞪著摩耶姊,摩耶姊就一副大難臨頭的絕望表情催促兩位姊姊離開房間。宮下阿姨跟著她們走出去,但是房門沒有關上。玲子皺著臉說完蛋了,這句話搭上房外小客廳的沉默十分有說服力。
沒多久,穿著略小的白色T恤以及一件性感內褲的摩耶姊出現在房門口,盤起秀髮的她頂著抱歉又疲倦的微笑進房後關起門,手裡拿著的一根大約一公尺長的……籐條。
「小玲、小沙織,對不起。」
摩耶姊慘笑著坐到床邊,她的表情沒有透露更多情感。玲子也對我說了聲抱歉後,就轉身趴到摩耶姊大腿上。摸不著頭緒的我來到玲子屁股邊,這時摩耶姊叫我離遠一點。
「您該不會是要打玲子吧……」
我逞強地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乾笑的表情懦弱地映入摩耶姊眼底。
「比起讓笑姊動手,由我來做會比較不痛喔。雖然這次是我害的。」
「沒事的啦,沙織。阿姨的家法很嚴,我唸國中時也挨過好幾次痛打……比較起來摩耶姊算溫柔的了。」
已經準備好挨打的玲子也這麼安慰我。不過,就算真是如此,只要想到剛才摩耶姊邊笑邊打麻裡奈姊的模樣,要人不擔心也難哪。
還是有點迷迷糊糊的我,見到她們都一副準備就緒的模樣也不方便多說什麼。
「那麼還請您手下留情了……」
我對一臉苦笑的摩耶姊這麼說,然後擔心地退到摩耶姊的左側。玲子看到我苦著一張臉,就伸出她剛才撫摸我的右手,我緊緊抓住那只現在還留有餘溫的手掌。
「小玲。」
摩耶姊平淡地輕喚,清脆的鞭打聲旋即爆出,玲子的五官隨之痛苦地皺起。等到反應遲頓的我發覺玲子屁股挨了一下,摩耶姊再度輕喚出聲,緊接著是第二道紅色的痕跡。即使沒有看見摩耶姊動手的姿勢,光是從嚇人的鞭打聲、屁股上的紅痕,以及玲子強忍住不哭的扭曲神情看來,摩耶姊根本一點也沒有放水。「小玲。」她又若無其事地說了一聲,籐條劃過空氣的咻咻聲彷彿銳刺般刺得我不禁發顫,隨後爆發的玲子的嗚咽聲則是讓我心都揪了起來。
「夠了、夠了啦……玲子她都被您打哭了。」
這種殘忍的懲罰怎麼教您忍得下心呢,摩耶姊。
「還有兩下。小沙織,妳如果受不了的話,可以閉上眼睛、摀住耳朵。」
「哪有人這樣的啦。玲子她又沒做什麼壞事……」
「笑姊的家法是絕對的。要是我放過玲子,待會她會被打得更慘喔。」
怎麼這樣……我才不管什麼家法不家法的,把女孩子打哭未免太奇怪了吧!更何況玲子可是阿姨的養女耶!
「既然如此,我直接找阿姨說……」
我忿忿不平地正欲起身的時候,玲子拉了拉我的手,她眼角擒著淚水的樣子看得我好心痛。在我心中扣了好多分的摩耶姊說了:
「妳去只會激怒笑姊。總而言之,不管妳有什麼意見想說,先處罰完比較好。」
就連被打到哭的玲子也表示贊同:
「除非妳想被阿姨嚇得屁滾尿流,順便幫我多掙個五下籐條……」
……既然妳們都這麼說了,我哪還敢出門啊。
「小玲。」
「……好。」
第四次巨響激起了極力壓抑的慘叫聲,玲子握緊拳頭的剎那間我閉上了眼。
「最後了,小玲。」
摩耶姊用她從第一下開始便保持平淡的聲音做出宣告,籐條掠過空中的悲鳴傳來,接著是玲子再也忍受不了的狼狽叫聲。
處罰結束之後,痛到掉淚的玲子又呻吟了好一會兒,才拉拉我的手,對我展現有點苦的笑容。
「這麼久沒惹阿姨生氣,還是一樣快要痛死人了。」
「看妳的樣子根本就是痛死了啦……」
瞥見她兩邊屁股上交錯的紅色印記,我忍不住皺起眉頭。
「對啊。現在要是叫我坐到椅子上,我大概會痛到掉淚吧……」
「雖然這個時候吐槽不太好,可是妳早就哭了啦。」
「哎呀,還敢說我。如果妳嘗到摩耶姊的籐條,一定不敢嘲笑我的。」
「小玲妳怎麼把我說成好像可怕的姊姊一樣……」
一手撫著臉頰的摩耶姊好像覺得我們的話題很有趣,她插嘴的聲音比剛才要稍微有精神了。
「不過小沙織現在就可以體驗到了哦。」
右手握住籐條的摩耶姊做出揮舞的動作,還自然而然地說出這麼惡劣的玩笑。真是的,果然喜歡欺負我。
「好了。小玲妳先到一邊,換小沙織上來吧。」
動作溫柔地拍了拍那雙美麗大腿的摩耶姊催促著玲子,然後以眼神向我示意。
呃,開玩笑歸開玩笑,我可不想真的被打到哭出來啊……
「摩耶姊……您又在開玩笑了。」
想不到我的吐槽沒有得到摩耶姊裝傻的應,而是一本正經的反駁。
「不是的,小沙織。雖然妳不適用家法,可是笑姊也叫我自行斟酌處罰妳。當然,要是太輕可會惹惱笑姊的。不過妳放心,我不會打太用力。至於次數嘛……就兩下好了。」
「為……為什麼我也要被處罰?」
「現行犯呀。好了,來這邊趴好。」
「等等……」
有沒有什麼好辦法、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啊、等一下啦……」
已經識相地退到一旁的玲子露出道歉的神情,摩耶姊則是趁我慌慌張張的時候一把將我抓過去,然後開始調整距離。
伏在摩耶姊大腿上的我不停扭動身體,可是無論如何我都沒辦法鼓起勇氣真的掙脫摩耶姊的手。
「要是妳一直亂動,打到骨頭可是會更痛好幾倍喔。」
「噫……!」
這次換玲子跑過來握住我向她求救的手……嗚,笨蛋玲子非但沒有救我,還把我手抱得緊緊的。這下子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
「小沙織。」
摩耶姊那令人絕望的、平淡的嗓音宛如飄浮般輕輕逸出,緊接著響起的是空氣的悲鳴,以及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的我的慘叫聲。
「玲子……!」
可怕的籐條才剛離開,熾熱的痛感與麻痺感才慢慢浮現……不,是非常迅速地冒出來。那感覺不一會兒就逼出我的眼淚。
話雖如此,或許摩耶姊真的有放水。因為在我忍不住擠出幾滴熱熱的眼淚後,痛覺就開始慢慢減弱了。
不光是這樣。
殘留在肌膚上的麻痺感,多少讓我產生了另一種不該出現在這時候的感覺。
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因挨打而引發的某種反應,它就像我從姊姊身上感受到的性慾一樣。
一種討人厭、又有點快樂的情感。
「小沙織。」
摩耶姊第二次輕喚,我竟然有一點期待她這麼呼喚我的名字。而當她用足以在瞬間令我痛到叫出聲的力道打下來的時候,我的心跳得更快、臉也變得更熱。麻痺感流竄於肌膚間的厚實感,刺得我流下了帶有深深罪惡感的眼淚。
摩耶姊歉疚地摸摸我的背,玲子也擔心到抱住我的頭,不過她們不知道的是,滑落我臉頰的淚水所蘊涵的意義。
「真的很痛耶……摩耶姊。」
「對不起,我已經盡量控制力道了。」
「就算這樣還是很痛呀。嗚嗚,要是跟玲子一樣被打五下我會哭得死去活來的。」
「妳也太誇張了……不過摩耶姊打妳的時候手沒有舉很高,應該不會很痛才對吧。」
「什麼嘛。人家又不像玲子妳被打過那麼多次。一定是因為妳是壞小孩才被打習慣了啦。」
「啊,妳這麼快就有精神找我鬥嘴啦?看來我是白擔心妳這個笨蛋了。」
我繼續鼓著臉頰、有點笨拙地跟玲子鬥來鬥去,並且希望在我撫平心中那片異常燃起的火焰以前,她們倆都不會發現我身體上的反應。
還好只有兩下。
要是摩耶姊再這麼用力地打我屁股,或許我真的會在她們面前喊出愉悅又下流的叫聲也說不定……
「啊嗚啊嗚,杏子……」
麻裡奈姊第四次發出可愛的撒嬌聲時,我的屁股連同腦袋已經冷卻得差不多了。只不過,被狠狠教訓一頓的玲子直到現在還是頻頻喊痛。
我和玲子維持五分鐘前的姿勢──頂著光屁股趴在床上、不時以或尷尬或害羞的視線投向彼此,但很快又別過目光。
雖然被摩耶姊教訓以來玲子什麼都沒說,她退了溫的腦袋瓜所想的應該和我差不多。
好糗。不對,根本是糗大了。
……在宮下阿姨拎著便當進來以前,邊看三位姊姊做愛邊愛撫彼此的我們,失控的程度已經遠遠超過我們所能理解的範疇。
然而事發後的現在,除了光是想都讓人覺得羞恥的感覺,並沒有太多激情延續下來。
不過這當然只限定我和有點冷感的玲子。
至於從兩分鐘前垂頭喪氣地步入房裡的兩位姊姊,則是在床頭那一側有氣無力地抱住彼此,一下子歎氣,一下子嚷嚷著「減薪地獄啊……」、「禁止跟玲子抱抱的地獄呀……」之類的喪氣話。雖然她們已經穿上衣服,凌亂的姿態看起來似乎沒比光著身體的我和玲子要莊重多少。
一問之下,才知道姊姊們因為這件事遭到減薪處分,以及不準抱我們的二度處分。雖然我不清楚所謂的家法到底是指哪些,從姊姊們不斷唉聲歎氣(即使麻裡奈姊像這樣歎氣仍然會可愛地拋出粉紅色愛心)的樣子看來,事情還真的是很可怕呢。
更別說宮下阿姨那接連穿透好幾扇門的怒罵聲了……可憐的摩耶姊不是在小客廳,而是正在更遠的房間給宮下阿姨訓話。
「這次摩耶她太得寸進尺了啦。就算小沙織真的很可愛,也不該這麼容易就暴走的。」
杏子姊一邊安撫正在粉紅色愛心海裡掙扎的麻裡奈姊,一邊對著半空中抱怨道。雖然說是抱怨,可是她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沒有真的怪罪摩耶姊。
「如果杏子姊妳沒有興沖沖地加入她們,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啦。」
同樣對著半空中埋怨的玲子趁說話時湊上她的臉頰,微暖的觸感在我的左頰上綻開。
「還不是麻裡奈她拖太久,才讓在旁邊看著的我慾火焚身。」
從粉紅色消波塊中探出頭來的麻裡奈姊有點無力又有點撒嬌地說:
「要對付色色女王S摩耶?改本來就要很多時間嘛。麻裡奈可是很努力很努力喔。」
「我看妳是很努力在享受高潮吧……哎唷!對啦!都是因為妳被摩耶弄到露出那種表情,我才會把持不住的!」
「咦──哪種表情?人家露出了哪種表情呢?」
「妳這傢伙……」
一打開話匣子就來了精神的麻裡奈姊趴在杏子姊肩膀上,憑著一股「快點告訴人家嘛!」的可愛氣勢逼問著,最後得到了讓我和玲子面紅耳赤的答覆。
「杏子姊、麻裡奈姊,我覺得現在聊這個似乎不太好喔……」
我忍不住出聲阻止因為「誰叫妳高潮時恍惚的樣子這麼吸引人」這句話心花怒放的麻裡奈姊,因為她現在儼然一副要推倒杏子姊的模樣。
「唉──小沙織妳變得好無趣喔。」
嘟起嘴的麻裡奈姊環抱住杏子姊,她臉上的紅暈藏著只有本人未察覺的危險氣息。
杏子姊敲了麻裡奈姊的頭,在她「啊嗚啊嗚」地撒嬌時歎了口氣。
「妳也該收斂點。這種時候要是再惹大姊生氣,說不定會被掃地出門喔。」
聽到杏子姊神色凝重地告戒,垂著頭的麻裡奈姊這才略有不甘地點點頭。
「那我們先去了。要是待在這裡麻裡奈又捅出簍子的話,連我也會挨罵的。」
滿面倦容的杏子姊這麼說道,就催促著像小孩子般耍賴的麻裡奈姊起身。
我們向兩位姊姊道晚安,被下了禁抱令的麻裡奈姊就在一番無理取鬧下給毫不留情的杏子姊拖出房間。看來就算宮下阿姨嚴禁她抱玲子,她還是難以忍耐嘛。
可以理解麻裡奈姊想法的我,在房門關上後旋即抱住玲子。即使一度燃起熾熱的火焰,如今已經冷卻下來的身體抱起來冰冰滑滑的好舒服。不過屁股沒那麼痛的我倒是忘了玲子那直到現在還讓她哎哎叫的紅屁股。
「剛剛……摸到玲子的了。」
在玲子因為臀部遭到壓擠而哀嚎時,心情忽然愉快起來的我抱著對她咬耳朵。
「妳還不是被我摸了,這樣就扯平啦。」
她說話的語氣有點害羞,不像平時盛氣凌人的模樣。
我已經不太記得玲子那兒的觸感,但是只要想我們撫摸對方的畫面,就會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話雖如此,未完成的某件事一直懸在心頭,就像拼了一半的拼圖似的。儘管它不再讓我的身體灼熱難耐,散落一地的拼圖碎片和半成品的存在感卻異常強烈。倒也不是非得完成它不可──但若是可以的話,我好想快點把它拼完。無論最後呈現的畫面是什麼,就是想完成它。唉,這都得怪摩耶姊啦。
「摩耶姊真過份。」
不經意抱怨出口的這句話傳進玲子耳朵裡,一下子就激起了認同的反應。
「是啊。如果麻裡奈姊沒有救妳,妳大概會跟我第一次被摩耶姊盯上的時候一樣,害怕到好一陣子都不敢正視她……」
「妳這種說法簡直就是在引誘我追問下去耶,玲子。」
「……妳真的想知道女王摩耶對我做了哪些會讓我身心受創的事情嗎?」
「妳越是這麼說人家就越想知道。」
玲子裝模作樣地歎了長長一口氣,我彷彿可以見到她呼出來的氣在空氣中捲成「饒了我吧」這幾個字。
沉吟數秒後,玲子有氣無力地說了:
「我的屁股……」
「嗯?還很痛嗎?」
「不是啦。我是說我那可憐的屁股飽受女王摩耶摧殘了將近三十分鐘……從裡到外,徹頭徹尾。」
「呃……」
聽到摩耶姊侵犯玲子的事情意外地沒有讓我太震撼,反倒有股小小的醋意湧上心頭。老實講我也搞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但假若對象是三位姊姊的話,即使玲子被做了什麼也只令我心生醋意,而不是應有的厭惡感。我稍稍收拾有點混亂的情緒,用鼻子推著玲子的耳朵說道:
「那摩耶姊有用玩具嗎?還是光用手指而已?」
說著這句話的我,在腦海試著拼湊玲子那生有幾根肛毛的肛門,儘管朦朧不清,卻也散發出誘人的觀感。玲子苦惱地呻吟了幾聲,然後放棄似地對我說:
「妳還是不要知道那些噁心的詳細過程比較好。」
「噁心?」
明知她所說的這句話代表了哪些意思,我仍然故作不知反問。讓玲子煩惱該怎麼答還滿有趣的,況且我也想知道所謂的噁心到底有多噁心。
如果是我很在意的那一種……
「我不想談。」
懷裡抱著藍色水桶的玲子朝我有點興奮的心情潑了桶冷水,她今天準備的冷水還真是又多又冰冷。
之後也不曉得是怎麼一事,赤裸相擁的我們都像是被拉上嘴巴拉鍊般陷入沉默。總覺得這樣下去會越來越尷尬,得說點什麼才行。
「對了,想不到玲子妳的屁股有長毛啊……」
隨便扯了個話題的我這般說著,不禁想起那個見到姊姊在做某件事情的半夜。姊姊那沒有半根毛的乾淨肛門一浮現於腦海,就讓我有點小鹿亂撞。
「嗯,上廁所的時候還挺麻煩的。難道妳還沒長嗎?」
「是啊……不信的話妳看。」
不顧玲子心不甘情不願地反對,我硬是撐起身體轉了半圈,然後趴到她身上。
膽大包天地做了這個動作的我,只是單純認為給玲子看也沒關係。可是如果這麼做能讓玲子對我的身體有興趣的話,那也不錯呢。我沒有過分期待她會在受到懲罰後的現在撫摸我,她確實也沒有這麼做。不過,等到我低頭看見玲子可愛的私處,剛才那份餘裕就消失到不知哪兒去了。
這就是玲子的小貓咪啊……不、不行,我可不能被剛才那位可怕的摩耶姊給傳染。
「妳該不會還想要吧……」
玲子沒有對我的屁股發表感想,而是又拎起另一桶冷水。提早察覺到的我沒有給她潑過來的機會,而是故意裝出興致缺缺的語氣說:
「只是讓妳確認看看啊。還是妳連看女朋友的身體都會覺得害羞呀?」
受我刺激的玲子這可是氣急敗壞地打了我屁股一下──隨後才又想起我的屁股也挨了兩記籐條而道歉。只不過現在已經不會痛了。
「我說妳啊……是受到摩耶姊的影響嗎?總覺得妳變得好大膽。」
「嗚。才沒有這事咧。可是,真沒想到玲子的小豆豆是長這個樣子……」
「啊啊,果然被摩耶菌感染了。我說啊,沙織……喂!別這樣!」
聽見玲子這麼激烈地想阻止我,本來只是用手指輕觸那顆有些大的陰蒂的我忽然好想欺負她。從輕觸到輕彈,再從輕彈到夾住,玲子的慌張也在我小心觸摸下變成了掃興的怒氣。結果我沒能挑起她的性致,就被她推到一旁了。玲子開始彆扭地抱怨我不該這麼做,不過她的聲音並沒有確實把話帶進我耳裡。
失去平衡、倒在玲子腳邊的我彷彿清醒過來似的,卻也莫名地感到悲傷與畏懼。然而,我並不是那麼清楚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或是剛才為什麼要做出那種事。只是覺得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有了微妙的改變,如此而已。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啊──畢竟我是玲子的女朋友嘛。
真要說這種改變有什麼不妥之處,大概就是我對櫻樹老師做的那件事。我想,躲在浴缸裡的我應該早就察覺到了自我的變化,不過那時可沒心情想這麼多。
呃,對了,還要向櫻樹老師道歉……總覺得要是不快點好好道個歉,就會被媽媽抓起來打屁股哪。
「所以說,拜託妳別做些讓我困擾的事情啦。」
玲子到現在還在抱怨,真是的,說這麼多次人家當然聽見了嘛。
雖然被玲子嘰哩呱啦弄得有點煩,可是就這樣讓她唱獨角戲也顯得過份了些,只好乖乖認錯了。我用手指戳了戳眼前那只又白又乾淨的小腿,用撒嬌的口吻說道:
「我知道了啦,對不起嘛。」
「哦,有好好反省了嗎?」
「有的──」
「那接下來就等痊癒啦。因為沙織還沒有對抗摩耶菌的抗體,說不定要等一段時間喔。」
「……這樣子消遣摩耶姊會不會太過份了呢。啊,難不成是因為玲子曾經被摩耶姊做色色的事情,才想報復她?」
玲子發笑的同時身體輕輕抖了一下。
「真是的,沒有這種事啦。或許妳不容易體會,但是我很喜歡摩耶姊喔,除了剛被她騷擾完的那一個月。誰叫摩耶姊又溫柔又美麗又認真又可靠又會洗衣燒菜,扣掉暴走這項因素的話,根本就是人間至寶。而且不光是我,姊姊們也都很喜歡她。我說的姊姊也包含秋子姊、小香姊、露娜姊還有其他不常過來這裡的工作人員喔。簡單來講,大家都喜歡摩耶姊。」
「嘿……原來摩耶姊是個賢內助啊。」
聽著玲子的敘述,「又溫柔又美麗又認真又可靠又會洗衣燒菜」的摩耶姊很輕易地就在腦海中描繪出來。話雖如此,那件電視上常看到的白色圍裙底下不知為何什麼也沒穿,讓人快要流鼻血的成熟肉體充斥著我的幻想情景。這樣的摩耶姊,似乎很適說媽媽去年對我開的玩笑話。
小沙織來啦,妳要先吃飯、先洗澡,還是先要媽咪呢──差點讓我暈倒的這句話,從裸體圍裙打扮的摩耶姊口中說出來肯定十分適切。
嗯,要選的話,多數人都會選最後的選項吧?不過上了一整天課、餓著肚子又疲累的狀況下,就會讓人難以抉擇呢。和美麗的摩耶姊一起吃飯想必會很浪漫,與溫柔的摩耶姊共同入浴也很讓人期待,這麼一來就不曉得該怎麼選擇了。如果是我的話,大概會要摩耶姊和我猜拳,用勝負來決定要做哪件事。
……妄想過頭了。
「不過,還得扣掉暴走的危機才行哪……」
要是吃飯吃到一半被推倒、泡澡泡到一半又被推倒,這麼一來一個晚上就不知道會被推倒多少次了。
「嗯,摩耶姊暴走要比麻裡奈和杏子姊同時暴走厲害好幾倍。而且萬一麻裡奈沒辦法滿足摩耶姊,就只剩下阿姨可以阻止她了。」
「宮下阿姨剛才確實很可怕呢。」
「她手中的籐條更可怕喔。再加上新片規劃的空檔期,不用入鏡的摩耶姊恐怕會被打很慘吧……」
「……被打?該不會是妳們說的那個家法?」
「這就跟家法沒關係了。」
玲子把手攤在我的腳踝上邊思邊摸來摸去好一會兒,就用「告訴妳應該沒關係吧」的口吻說道:
「要把摩耶姊心中的女王摩耶趕跑,就得滿足女王摩耶才行。」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要不是麻裡奈滿足摩耶姊,就是阿姨她親自上陣。啊,其實阿姨她不會像麻裡奈那樣亂來啦,她都是用別種方法搞定摩耶姊的。」
好在玲子及時做了補充,否則宮下阿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要徹底崩坍了。話又說來,即使宮下阿姨也像姊姊們那般美豔動人,實在難以想像她會做出姊姊們平常做的那些頗富色氣的舉動。
「既然妳說會被打很慘,又說阿姨會用別種方法搞定,該不會就是……SM?」
也就是有繩子、皮鞭、蠟燭以及各種奇奇怪怪道具的性愛囉?對於一個純潔的女高中生來說,這還真是重口味的話題呀。嗯,就先別管我為什麼會知道了。
「聽妳說出這個名詞還真新鮮,不過妳說的沒錯。別看摩耶姊平常強勢的模樣,她好像挺熱衷此道的,雖然我和麻裡奈都沒有直接看過或和她做過那種事。對了,雖然從這裡聽不到,可是只要走到小客廳靠近走廊那兒,就可以聽見阿姨鞭打摩耶姊的聲音喔。」
若無其事地說著讓人忍不住想像畫面的這番話,語氣中沒有猶豫也沒有害羞的玲子好像早就習以為常了。記得她剛才也說過,她已經對麻裡奈姊的叫聲麻痺,大概就是類似的情況吧。
可是這種話題對於沒機會習以為常的我而言,就顯得刺激過頭了。
「雖然有著喜歡被鞭打的怪癖,不過摩耶姊在我們和姊姊們之中依然佔著導地位,真不曉得該不該佩服她呀。」
「玲子,我覺得再講摩耶姊的事情……會讓我一直胡思亂想。」
軟趴趴地抱住玲子小腿的我這麼說著的同時,成功壓抑住了想再勾引玲子的衝動。
摩耶姊的話題固然讓我聽得滿臉通紅,可是我發現不知不覺間,我所想像的對象已經從摩耶姊或宮下阿姨變成了我和玲子。想像著我們倆其中一人拿著鞭子、另一人渾身發抖地瑟縮於角落,這種妄想燒得我理智都快要焦掉了。
「哎呀,看樣子摩耶菌讓沙織變成小色鬼了。」
玲子隨口開起讓我多少有點感覺的玩笑──我喜歡她叫我小色鬼時的語調。
「哪,玲子。」
我做出臨時起意的樣子爬到頂著可愛酒窩的玲子身上,但其實我早在想像我們倆的時候就打算這麼做。
「既然剛剛我們都做到那種地步了……就代表妳已經準備好了吧?」
努力讓表情看起來很溫柔的我,在說出這句話時將微微撐起的身子壓到玲子冰涼柔軟的身體上。她那對小乳頭碰觸到我的肌膚時,腦袋裡又有幾根螺絲鬆脫了。我凝視著玲子的雙眼,期待著她的答覆。
然而幾秒鐘後,玲子就別開了目光。看樣子她不會說出逗我開心的答案了。
「我不知道……至少現在我沒有那種想法。」
抱著冷水但沒有潑灑過來的玲子這麼答道。聽到這句話,她的身體也就沒辦法帶給我太多的刺激。明明是赤裸相擁,如今我卻感受不到幾秒鐘前還熊熊燃燒著的慾望。
「玲子妳該不會是冷感吧……」
「要是不想做愛就被歸類成冷感的話,那就當做是這麼一事。」
「哎唷,妳生氣了?」
「沒有啊。比起這個,妳別一直壓著我,要是被阿姨看到肯定會挨罵的。」
「喔……」
我失望地起身坐到她旁邊,玲子用手肘撐起身體,對我說一聲「不要臭著臉」後就邊呻吟邊下床了。她說這句話時,並沒有放多少情感在裡面。
生氣的玲子有點可怕、有點陌生,但也有點迷人。
腦袋瓜胡亂想著的我邊看她打開衣櫃、背對著我穿上內褲的背影,邊煩惱該怎麼面對自己脫序的想法。
……將不久前在屁股上綻放出來的麻痺感,以及玲子生氣時對我展現出來的冷陌結在一塊,就成了讓我怦然心動的全新感受。
被內褲弄到哀怨地皺著臉的玲子走了過來、穿起淺黃色胸罩的同時爬上床,親了親呆呆地看著她的我的臉頰。
「妳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幫妳找制服,順便看看摩耶姊那裡的狀況。」
「好。」
玲子又吻了我的鼻子才跳下床。剛才還因為穿內褲而小小聲地罵了一句,想不到馬上就能活繃亂跳,玲子還真厲害。
這次房門並沒有關上,反正也沒有人會從小客廳往房裡窺探。
一個人在玲子房間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新鮮感。雖然她很快就會來,我卻有股想做點什麼的衝動。
不過,這時候燃起的衝動感當然不是那麼地正經。
「看一下就好。」
拿定意的我趁玲子走出小客廳後溜到她的衣櫃前,要不是上次早已見識過,它關起來的樣子還真是看不出來。
玲子的衣櫃看起來就像我房裡的衣櫃,總之就是給人「果然是女生啊」的感覺。不過我的目的並不是琳瑯滿目的洋裝呀內衣褲的,而是想看看玲子會不會和我一樣,在這種地方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為是那個我還在適應的玲子,總希望能和她有些隱密又羞恥的共通點。不然,我會覺得擅自擁有好多秘密的自己既丟臉又可恥──在我小心翼翼地翻開幾層折好的內褲堆時,只是不斷用這個藉口說服自己。
然而直到再下探可能就會弄垮內褲堆的深度,手指頭傳來的觸感仍舊是完美的柔軟,一點冒險味道都沒有。我盯著旁邊那片像展示品般陳列著的成熟胸罩,忽然對自己可憐的胸圍感到悲哀不已。
明明穿制服時看起來都差不多大……
玲子到小客廳的聲音傳來,我趕緊將衣櫃關上、假裝四處看看的樣子。但其實根本就沒必要假裝嘛。要是我真的想看玲子的衣櫃,她也不會生氣才對。
「妳來啦。」
手裡抱著兩件髒掉的深色制服與內衣褲的玲子走進門來,我小跑步地去替她關門。或許是因為她已經穿上內衣的緣故,玲子看到我光著身子和她擦身而過,表情有點害羞又好玩。
「雖然掉到地上過,拍一拍以後看起來沒有多髒嘛。」
坐到床上的玲子拿起我的制服順了順,然後拿近一聞。
「真討厭,沒有聞到特別的味道。」
「妳是想要聞到什麼味道啊……」
「體味也好汗味也好香水味也好,就是要沙織的味道。」
玲子這像個色鬼般抓住制服東嗅西嗅,一下子是腋窩處,一下子又粗魯地把本來就相當凌亂的領結弄散。我識趣地拎起躺在床上的裙子,遞給已經有心情開玩笑的玲子。
「妳妳妳怎麼知道我接下來要聞那件?」
「女人的第六感。而且妳快點聞完我才有衣服穿。」
「哎呀,要是真的想聞才沒這麼快呢。沙織的原味制服跟原味內……好痛!」
得意忘形的玲子在我彎身戳了戳她的屁股後旋即從床上跳了起來,一臉哀怨地擋住屁股。看到她這麼劇烈的反應,雙手叉腰的我發出了不懷好意的笑聲。
「嘿嘿。這可是妳亂聞清純少女制服的懲罰。」
「噗。被摩耶菌感染的女孩子特地強調自己清純,實在很沒有說服力喔。」
「……討厭,被妳這麼一說還真的難以反駁呢。」
「看吧看吧。好啦,不鬧妳了。既然妳這麼想穿就快點穿上吧。」
神情沒有半點可惜的玲子乖乖地把制服還給我,然後催促著叫我轉過身去更衣。
沒有繼續開著有點色色的玩笑,總覺得有點令人惋惜。
「對了,阿姨說她等一下就會先帶妳去,大概已經搞定摩耶姊了吧。等妳去後我大概得聽阿姨唸一整晚了。妳還要涼掉的便當嗎?麻裡奈她們都沒有拿,還剩很多喔。」
先帶我去嗎……這樣也好。繼續待在玲子房裡的話我說不定又會做一些讓她討厭的事情,況且我也沒把握克制的了染上摩耶菌的情緒。唉,今天還是早點休息多製造一些摩耶菌的抗體吧。
「便當喔……我不太有食慾呢。而且這個時候去,家裡也差不多到了開伙的時間。」
「這樣啊。那我得想想該怎麼處理那幾盒便當了。」
玲子動作輕巧地來到我的右側,這時穿好內衣的我才剛拿起凌亂的制服。
「話說來,妳好像都沒發現呢。」
有點得意地笑著的玲子這麼說,讓因為很在意而在制服裡鑽個老半天的我一頭霧水。好不容易鑽對洞、重新看到玲子的臉龐後,我還是想不到我該發現什麼。
「妳做了什麼嗎?」
玲子指了指下方,我就乖乖循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向地。嗯,地毯怎麼了嗎?
「不是啦,是這邊。」
經過玲子的指引,我才察覺她是要我看她穿著的那件內褲。唉,所以說我的內褲又怎麼了……等等,我的內褲?
我連忙確認自己穿得好好的那件內褲,淺黃色布料加上橘子色小緞帶的內褲雖然十分身,但很顯然不是我穿來的那一件。
「沙織的內褲穿起來真是舒服啊。嗯嗯,我很滿意喔。」
「……嗚!臭玲子!」
裝模作樣地賭起氣來的我,帶著開心的紅暈軟弱無力地搥打著玲子。雖然言不由衷地嚷嚷著「還給我啦」之類的話語,但要是玲子態度堅硬點那可是再好不過。
因為呀,我最喜歡像這樣對我做些色色事情的玲子了。
正文 第一章「沙織」#10
宮下阿姨來敲門時,雖然流著滿頭大汗,聲音仍然如往常般冷靜且帶些急湊。穿越小客廳時,摩耶姊也從對面的門口出現了。
「笑姊……」
溫柔懦弱到令我懷疑是不是麻裡奈姊在配音的這句話,看來確實是出自摩耶姊之口。
儘管已經穿起牛仔褲和白色T恤,那副楚楚可憐卻又慾求不滿的表情,反而要比平常的摩耶姊更來得情色呢。抱胸的兩條手臂還看得出或鮮紅或暗紅的鞭痕,再加上明顯撐起布料的乳頭……
叩咚。
宮下阿姨輕輕敲了我的腦袋瓜,瞬間就把有點看入迷的我給敲醒。嗚嗚,我知道錯了啦。
阿姨手還停留在我頭頂上,就維持這個姿勢對摩耶姊說:
「先房去,等我來再好好調教妳。」
好像是我的錯覺,又好像不是。摩耶姊在聽到「調教」時似乎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接著緩慢地走掉了。玲子不懷好意地對我奸笑,不過她和阿姨視線對上後,馬上就變和我同樣無辜的神情。
我們在玄關道別。玲子沒有多說什麼,我也只是對她點頭。反倒是正以手帕拭汗的宮下阿姨,好像還不太習慣這麼安靜的我們倆。玲子打開從玄關就可看見的某扇淺褐色門扉,說了聲「摩耶姊我進去囉」便消失在視線所及之處。宮下阿姨這時正開始穿上長裙。原來阿姨她那件彷彿醫師般的白袍下,本來只穿了內衣嗎?
仔細一想,似乎正是如此呢。或許是因為氣氛太過凝重之故,才難以令人察覺阿姨的穿著吧。畢竟像阿姨這樣的美人,穿什麼都很適。
不消多久,宮下阿姨便換上了和時尚雜誌裡的模特兒難分高下的時髦穿著。這些衣服原本就藏在玄關某處嗎?
我的疑問才剛冒出,就被宮下阿姨的聲音給吹散到遙遠的某處。
走在燈光昏暗的樓梯間,只有兩人的腳步聲顯得格外響亮,為這棟老舊公寓添了份不很相襯的莊嚴。我注視著阿姨那頭被汗水弄濕而顯得微亮的頭髮,不自覺地將這有點誘人的要素複製給腦海裡的玲子。下樓的時光就在一片沉默中度過。
上了車,宮下阿姨從置物箱中拿出香煙,點著後便搖下車窗。不敢在阿姨開口前說話的我,只是緊張地盯著前方,並用眼角餘光確認阿姨的表情。阿姨朝窗外吐了口煙,才轉過頭來,以有點無奈的語氣說:
「我是不反對妳們做那種事啦,畢竟玲子也跟了我這麼多年。」
這般說完後,宮下阿姨輕輕吸了一口氣,但是沒有如我想像中接著歎息,而是乘著那股讓我不禁跟著吸氣又憋氣的微妙氣氛說:
「況且妳好歹是裕美子的女兒……啊,沒有惡意、沒有惡意。呵呵。」
「呃,呵、呵呵……」
就算您說沒有惡意,卻還是令人聯想到不好的地方去呀……我的乾笑彷彿這麼說著。
「玲子呢,雖然偶爾會裝模作樣,實際上是個勤奮乖巧的女孩子。沙織嘛,則是安全又可愛的乖乖牌,還是附有血統證明的那一種。」
「血、血統證明……」
又不是小狗小貓,怎麼還可以用血統證明這一招呢。阿姨見我露出小動物般的無辜表情,又補充說在證明書上署名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我做了個讓她十分滿意的呻吟反應,並且決定就先暫時當我的小動物吧。嗚嗚,怎麼大家都喜歡欺負我啦……
被露出狡猾笑容的阿姨戲弄幾次後,她才趁我不曉得呻第幾次吟時道出結論:
「即使如此,也只有在妳們自己真心想這麼做的情況下,我才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啊……好、好的。」
「但是,今天的情況就不是這樣。那些傢伙明知故犯,妳們又呆呆地受人影響,我才會動怒的。」
咻──這次白霧打在方向盤上,我的目光也被它們吸引過去。還沒能看見白煙消散,就被阿姨的響指給拉了來。
「照著阿姨的規則走,我就不會太過干涉妳們的事情。反過來說,要是妳們仍不聽話,就算是裕美子的女兒,我也會狠下心來處罰。知道嗎?」
「我、我、我知、我知道了……」
因為和阿姨四眼相交,剛才還有點分心的我不由得分外緊張,心跳也隨著顫動的情緒直線上升。本以為心跳速度已經到了最高點,想不到下一刻又更加急湊了。
「呀……!」
視線不由自地飛舞在被染成暗橙色的車內空間,帶著一種目標性朝某個我所不知曉的地點飛過去。待臉頰撞擊到一片柔軟的著陸,意識才慢吞吞地接著抵達。阿姨她並沒有給我拋出問號的時間,突然將我擁入懷裡的那隻手已經開始摸起我的背。不敢輕舉妄動的我,只好暫時成為阿姨那件米色羊毛衣的俘虜。沒想到阿姨的撫摸很快就讓我冷靜下來,並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宮下阿姨無言的動作,和媽媽那份溫柔簡直如出一轍。
舒服到讓我想就這麼沉穩入睡。
……可惜的是,伴隨著一股襲向臉頰的涼風,煙味一下子濃郁到令我忍不住咳起嗽。
轉眼間就把我弄醒的阿姨發出咯咯的笑聲,隨後又把我抱得更緊,說:
「沙織妳真可愛,和妳媽媽一樣。」
「嗚……阿姨,好難受啦。」
不光是因為壓得太緊,腰際好像也壓到了什麼而弄得不太舒服,可是阿姨顯然不會這麼輕易就鬆手。
「雖然妳們長的一點都不像,個性卻一模一樣,真是對有趣的母女。」
「個性……?」
無論怎麼想,媽媽和我個性應該是天差地遠吧?真不曉得阿姨是怎麼判斷的。不過,聽到別人這麼形容,還是有點開心呢。
「媽媽以前也是這樣嗎?」
「裕美子?當然。雖然她總是表現得活潑好動,只是因為沒有人馴服她而已。」
「馴、馴服啊……」
「呵呵。」
宮下阿姨輕描淡寫地說起媽媽剛上高中的事情。雖然只有重點式的提起幾件很像是以前媽媽會做的事情,也夠讓我這個女兒很快地進入狀況。當我不禁為襲胸魔一案在心裡吐槽「真不愧是媽媽呀」的時候,阿姨已經講到風紀委員會決定制裁襲胸魔的部分了。
「阿姨也是風紀委員嗎?」
我有點……不,是滿驚訝地問道。似乎是因為我的語氣太過突然,阿姨挖苦我似的又對著我吐煙。
「怎麼樣,聯想不起來吧。」
叼著煙的阿姨以輕佻口吻這麼說道。
忍耐著不咳出來的我,隔著薄煙的布幕仰望阿姨帶了邪笑的美麗臉龐好一會兒,才慌慌張張地辯解道:
「沒、沒有啦……」
口是心非的我得到了更緊密的擁抱,以及「好像在逗小裕美子一樣,真是有趣」的評語。
嗚嗚……好像被阿姨當成媽媽的迷你了。可是我又不像會亂襲胸的人!真要做的話,也只會摸摸玲子。玲子她現在不曉得在做什麼呢……
「當時的委員長,三枝學姊根本沒搞清楚狀況,只是一味下令要大家逮住裕美子。」
不知何時點起第二根煙的阿姨,繼續說起她和媽媽相遇的故事。
以三枝學姊為首,除了阿姨以外的風紀委員們都把「逮捕襲胸魔」做為優先課題積極地展開巡邏,要是能當場逮個正著,就能交給生活輔導組的老師處置了。至於阿姨,當時則是因為對各種取締行為不感興趣、幾乎處於面臨退出的情況,也就對大家莫名的鬥志漠不關心。這項行動持續了一個半月。媽媽總共被送進生活輔導室七次,但是包含三枝學姊在內,參與這項光榮行動的七名風紀委員,總共也被襲擊成功三十多次。到了後來,超過半數的委員都為此感到疲憊而不願繼續下去,三枝學姊本人也完全不是媽媽的對手,風紀委員會差點因此就向襲胸魔屈服。
在三枝學姊決定正式與襲胸魔講和,以阻止媽媽繼續對風紀委員伸出魔爪之時,阿姨忽然提議由她來試試看。由於平常多不參與行動,大家都對此不以為然,不過多個機會總是好的……或該說是多個受害者。於是在詭譎心態作祟下,大家便以虛偽的支持等著看笑話。令人跌破眼鏡的是,阿姨她只花了一天,就讓襲胸魔銷聲匿跡了。雖然只維持了一陣子。
「一、一天?不是連整個風紀委員會都拿媽媽沒轍嗎?再怎麼說一天也……」
聽入迷的我連忙抬起頭來問阿姨。看到阿姨臉上浮現微妙的笑意時,才察覺到自己不知不覺間就站在擁護媽媽的立場了。阿姨摸了摸我的頭,吸了口煙後說:
「很簡單。我逮到正在騷擾三年級校花的裕美子,把她帶到改建中的教職員廁所,那裡不會有人來。然後,我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好好地教化她。」
「教化……」
這時阿姨將併攏的食指與中指伸到我下巴處,帶著一股令我感到不可忤逆的力量將我下巴抬起。然後,腦袋裡只想著教化是什麼意思的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阿姨的臉逐漸逼近、逼近……到了不足指寬的危險距離,直盯著我雙眼不放的阿姨才輕聲道:
「對,教化……」
「呃,阿、阿姨……?」
「只要像這樣凝視著女孩子的雙眼,我就能很快找出對方的弱點……並加以攻之。」
輕聲到彷彿在講秘密耳語的阿姨,一隻手正從我的背往下方游移……最後停在屁股上。
「等、等等等、請您等一下,阿姨您該不是想對我……」
「想對妳怎樣呢?」
「就就就是……那個,呃……」
「說呀。沙織妳希望我對妳怎樣嗎?像我對媽媽做的事?」
您這句話會讓人家胡思亂想啦!對媽媽做的事……難道跟上次送我家時,捏了媽媽屁股這件事有關嗎?再說,阿姨該不會真的知道了我的弱點,還是該說癖好嗎……嗚嗚,我的腦袋快燒掉了啦!
「噗。」
面對無助地睜著雙眼的我,阿姨眼睛突然瞇了起來,並發出充滿惡作劇氣氛的短笑。
「逗著玩的、逗著玩的。」
我尚在努力消化阿姨所說的話,又再度被阿姨抱入懷裡,眼前自然也不再是阿姨那張美麗又有點邪惡的臉了。至於那只本來已經滑到我屁股上的手,則是重拾令人安心的溫柔,再度撫摸起我的背。
「瞧妳緊張的模樣,真是值票價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阿姨好像因為我的反應很有趣,開心地笑了出來。而我則是隔了大約十秒鐘,才察覺原來阿姨剛才是在對我惡作劇。
「阿姨您真過份……」
「抱歉、抱歉。只不過這種機會只有一次,才會讓我忍不住想嚇嚇妳。」
「真的是被嚇到了呢。我還以為真的會被阿姨您『教化』了。」
心情開始放鬆,我帶著有點挖苦的心態反擊阿姨。可是阿姨的下一句話卻在瞬間轉守為攻。
「呵呵。沙織想要試試看的話也未嘗不可。只是那還挺辛苦的喔。」
「咦……?阿姨您不是才說,是逗著我玩的嗎?」
「喔,那是指讓妳屈服的行為。不過教化又是另外一事了。如果是裕美子的女兒,教化起來也會比較容易吧。」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阿姨這句話的意思是,要是我點頭的話,她就會「教化」我囉?跟當時讓媽媽在半天之內完全屈服於阿姨的「教化」一樣?也就是說,阿姨她對我……
「我說沙織啊,妳是不是想歪了?」
「咦……」
「看妳臉紅成這樣,該不會是誤解我的意思了吧。」
「這個……」
阿姨會這麼說,難不成她能看穿我的心思嗎……
「請問,阿姨所謂的『教化』是指……」
「就是訓話呀。不然會是什麼?」
「訓話……」
我真是超級無敵大笨蛋……自己一個人在那邊亂想些有的沒的,丟臉死了!笨蛋笨蛋笨蛋!
「我可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把裕美子訓得服服貼貼的……妳該不會是想到別地方去啦?」
「才、才沒有!不過……為什麼我說想要試試看也可以呢?」
「我只是單純認為,妳可能會遺傳到裕美子的這一點而已。也就是說,當妳做了什麼事之後,雖然努力想掩飾心中空洞的部分,卻仍希望有個人可以為自己解套。如此而已。」
「這樣啊……」
「是的。就是這樣。」
聽到阿姨這麼說,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能放下來了。精神鬆懈下來,整個人就顯得很無力呢。
不過訓話還是先不要比較好吧,至少在我弄清楚阿姨看透的是哪件事以前。
「可以的話真不想挨罵……對了,阿姨馴、馴、馴服媽媽之後呢?」
拚命想轉移話題,不爭氣的舌頭卻在此時打了結。真是的!
阿姨拍拍我的背,叫我坐好,說了聲邊走邊談便發動車子。
窗外的景色開始流轉,窗內的煙味也逐漸消散,理性的嫩芽彷彿雨後春筍般一個接一個冒出,我才感到剛才的自己實在笨拙到讓我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車子駛過兩條街,阿姨才繼續聊她和媽媽那絕非常人的校園生活。
「因為搞定裕美子的關係,幾乎每位三年級的資深委員都開始纏著我。這讓露娜她……原本的委員長,三枝露娜學姊感到非常不滿。」
好像在哪聽過阿姨所說的名字?不過現在是聽故事時間,就先別管那些瑣事了。
由於風紀委員的選拔多半以資優生為基準,重點的執行力一直是委員會的隱憂。事實上,從這次的襲胸魔事件,就可以看出宮下阿姨確實具有風紀委員應有的能力。三枝學姊儘管多麼不甘心也無濟於事,硬要比較只會顯得相形見絀。不過日俄混血的三枝學姊可是成績優異、品格端正、認真優秀又有著蟬聯兩年校花之美貌的董事會千金,要她因為一次事件乖乖把權力下放,實在太不容易了。何況阿姨她本來就不怎麼關心委員會的運作,更是讓三枝學姊對她深感不滿。接著直到三年級畢業前,風紀委員會就在明爭暗鬥下度過。
據阿姨所說,她本人對委員長的位子毫無興趣,但是纏著她的那群學姊卻有意把她拱上寶座,才會不斷和三枝學姊鬥來鬥去。然而,鬥爭展開不過一個月,阿姨就明言一定要奪得下任風紀委員長的位子,而且是當著全體委員面前,指著三枝學姊說道。阿姨說,她當時並沒有透露真正的動機──其實阿姨只是想馴服處處針對她,又在她面前擺出高姿態的三枝學姊而已。
等等,馴服……?
「我想看這位有著良好修養的金髮大小姐,被迫在眾人面前向我低頭道歉的羞恥模樣,並且在不久之後聽命於我……當時的想法就只是這樣而已。呵呵。」
「總覺得是非常可怕的想法……」
阿姨開心地接連說了幾次「是啊」並拿出手機,很快地選了張照片亮給我看。
漂亮到讓人不禁看傻眼的淡金色捲髮、比日本人要白皙許多的肌膚、大大的灰眼睛與兩頰上的可愛紅暈……等一下,這個彷彿洋娃娃般,在鏡頭前害羞比著勝利手勢的美女,脖子上所戴的是項圈嗎?我沒看錯吧?而且,雖然照片只拍到臉和三分之一的胸部,卻看不見任何衣物……
阿姨看到我整個人愣住,再看了看手機上呈現的照片,才以毫無尷尬的爽朗笑容對我說不小心弄錯了。沒幾秒鐘,阿姨再度把手機遞給臉頰有些紅潤的我。
照片上一樣是金髮美女。這次除了那些令人陶醉的美女特徵以外,並沒有奇怪的要素混入裡頭。穿著洋裝配長裙的三枝學姊,這次是以開朗的笑容對著鏡頭比勝利手勢。和剛才那張給人的色氣感呈現完全不同的開心氣氛。
「真正的金髮美女耶……我還以為只會在外國電影中看到呢。」
「呵呵。這是在她研究所畢業時拍的,不過和高中時期差不了多少。至於前面那張比較老的,是三十歲時拍的。」
「呃,您是說那張沒穿衣服的……」
把開朗笑著的三枝學姊和害羞笑著的三枝學姊重疊在一起,就成了莫名使我臉紅心跳的樣貌。不過,真沒想到之前那張照片裡的三枝學姊竟然有三十歲……真不愧是日俄混血呀!
「先讓妳瞧瞧她的樣子,這樣故事聽起來也會比較。」
阿姨笑笑地拿手機。這時車子已經轉進熟悉的街道。阿姨將車子停在我家門口,問我要不要把故事聽完。
都特地給我看角之一的照片了,還問我要不要繼續聽,真是壞心呢。
阿姨見我一副準備好聽故事的模樣,喃喃著耽擱幾分鐘應該沒關係吧,就接著說下去。
阿姨向三枝學姊宣戰之後,首要動作就是解除對媽媽的限制。一度平息的校園風波,就在風紀委員會的內鬥波及下捲土重來。透過阿姨的安排,媽媽能夠更容易地襲擊以三枝學姊為首的風紀委員,這對三枝學姊而言不啻是道慘痛的打擊。三枝學姊導的風紀委員會竟然長期對一位只有一年級的襲胸魔沒轍,其無能慘況很快遍傳全校。阿姨以替委員會收拾殘局為餌數度勸誘三枝學姊,仍無法順利擊潰混血大小姐的高貴自尊心。
經過校方數次督導之下,風紀委員會總算開始振作──但這依舊無關三枝學姊。在一次檢討會議上,阿姨博取了指導老師的目光,並且積極地執行委員會的任務。當然,雖然頂著風紀委員的稱號,阿姨的行動都是以個人名義在進行。媽媽一邊擾亂三枝學姊及整個風紀委員會,阿姨則趁機屢屢立下功績,鬥爭的結果顯而易見。本來就沒什麼實績得以站住腳的三枝學姊,終於在決定下任委員長的前一晚,向阿姨低頭了。
交接當天,三枝學姊乖乖地依照阿姨的指示,在校門口來個鄭重其事的道歉。學生們偶像之一的三枝學姊,就在眾多支持者面前低著頭說出自己是如何無能、如何妒嫉學妹的能力、如何陰險地設計學妹……等等。漲紅著臉的三枝學姊說到一半便渾身顫抖、頻頻掉淚,她所留在學妹們心中的形象也隨之灰飛煙滅。
「總覺得阿姨變成大壞蛋了……」
畢竟三枝學姊最後的下場,實在和仰頭大笑的壞蛋阿姨太相襯了。
「壞蛋啊……聽起來也不錯。不過我想如果她的負面分數沒這麼多,當天效果也不會這麼好。或許也能說是自食其果吧。」
「啊哈哈……」
三枝學姊的慘狀,怎麼聽都像是敗給火力全開的正義夥伴的勢單力薄小反派……而且還是被痛扁成豬頭的那種。
「可惜的是,當時還沒辦法徹底馴服她。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還特地考上她就讀的女子大學呢。」
宮下阿姨以冷靜的微笑說著一件仔細想想其實還挺可怕的事情。
只要將「徹底馴服」的標籤貼到前面那張誤拿的照片上,我想阿姨已經在十年前……或是更早之前就已經達成這個可怕的目標了。思及至此,我忍不住在內心佩服起阿姨。畢竟,並不是每位日本女性都有辦法馴服金髮美女呀。
阿姨考慮著該講下去還是賣個關子日後再說,我也隨之處於既緊張又期待的情緒。雖然結果大致可以推測得出,過程發展仍然充滿了莫名的吸引力。
不巧的是,期待的心情沒能持續多久,就被阿姨手機發出的震動聲給奪走了。
阿姨看了來電號碼,喃喃著會是誰呢。由於腦海充斥著阿姨緊追三枝學姊跑的模樣,我想該不會剛好就是三枝學姊打來的吧?
「您好,我是宮下。是……請問妳是哪位?啊啊,櫻樹啊!呵呵,當然記得囉。還真是好久沒聯絡了……」
毫無根據的猜測果然會落空。不過,倒是從宮下阿姨口中聽到熟悉到不行的姓氏。
話說來,既然媽媽與宮下阿姨關係如此特殊,那麼高中時期很黏媽媽的櫻樹老師,應該也認識阿姨吧?這麼一想,這通電話是老師打的機率也不算太低呢。
識趣的我別過頭去看窗外夜景,耳朵卻忍不住想知道那位櫻樹是不是我們學校的櫻樹老師、對方又要和阿姨說些什麼。
「……啊啊,沙織的話,她確實在我這。」
聽到我的名字時稍微嚇了一跳,耳朵就像有感應似的更積極地想捕捉到阿姨所說的隻字片語。而且幾乎可以確定一件事:來電者八九不離十就是櫻樹老師。畢竟要再找出第二位同姓櫻樹、又認識宮下阿姨、又知道我的人,難度實在太高了。
「……留在我這邊?妳在說什麼啊,現在都已經過晚餐時間了。等一等,妳說慢一點。」
叫我留在阿姨家嗎?這還真是奇怪的發展。奇怪到連我也忍不住在心裡對櫻樹老師扔出阿姨那句「妳在說什麼啊!」了。
……不過,等等、等等。
櫻樹老師沒有理由無端說出這種話才對。她會這麼說,應該和家裡有關吧?而老師今天要和提早家的爸媽討論姊姊的事情……
想起最近接觸到的姊姊,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阿姨的聲音彷彿沒有察覺到我的變化似的,繼續傳來。
「……也就是說,妳把事情搞砸了,導致現在家裡氣氛一團亂,對吧?」
聽著這句話的我迅速轉過頭看向阿姨,阿姨則是早已面朝我這邊。阿姨豎起食指要我安靜,表情也少了適才那股悠閒感。阿姨刻意將聽到的事情說出來,讓緊張不安又一頭霧水的我能夠稍微瞭解狀況。
「……這樣啊。所以現在她們母女倆吵開了,又不想讓沙織知道這件事囉?啊啊,我只是在確認妳說的而已。別在意。呵呵。」
「姊姊跟媽媽……?」
宮下阿姨的食指在我聲落後才不慌不忙地來到我嘴前,並帶著讓人無法反抗的力量抵住我的嘴唇。
「……好的,這樣我就明白了。遺憾的是,我對妳的建議恕難從命。」
阿姨將車子熄火的同時,刻意對我講了聲「先下車吧」,然後才若無其事地櫻樹老師的話。
「……嗯?我沒和妳說我們已經到了嗎?哎呀,年紀大了果然會糊塗呢。呵呵呵。」
吹撫街道的晚風帶著銳刺般的凜冽,身處其中的我彷彿可以聽見櫻樹老師的哀叫……事實上我們確實從家門口那兒聽見了微弱的叫聲。
既不像慘叫與尖叫,說是哀嚎也太過彆扭,櫻樹老師苦惱的呻吟就這麼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襲捲而來。
我們才和外牆上的門牌擦身而過,家裡大門就給打了開來。慌慌張張地前來應門的果然就是櫻樹老師。
「沙織……啊,您該不會是佐川學姊吧!」
我向一手握住門把、一手扶著牆壁的櫻樹老師低頭行禮。老師的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短暫的瞬間,就被她的佐川學姊,也就是宮下阿姨吸引過去。
然而,櫻樹老師驚喜的神情沒有維持太久,就變成一張清楚寫著「我該不會認錯人……」的猶豫表情。
「小貴啊,好久不見。」
面對有點令人尷尬的場面,阿姨很快便以她的獨特手段順利解決掉了。
宮下阿姨將櫻樹老師接連逼退兩步,在玄關處伸手抱住老師,並掐了掐老師的屁股……然後櫻樹老師就像之前媽媽和阿姨重逢時那般,立刻確認眼前這位舉止詭異的女子正是自己高中時期的那位學姊。
「果然是佐川學姊呢……」
見到擁住自己的美女面露冷豔笑容,退無可退的櫻樹老師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好小。
「不、不對,現在不是任由學姊玩弄的時候!」
眼見就快要被宮下阿姨給制伏的櫻樹老師,突然間掙脫了阿姨的擁抱,並焦急地抓起阿姨的手說:
「既然學姊您都來了……」
「姊姊……姊姊她怎麼了嗎?」
我對一臉驚惶失措的櫻樹老師問道。
等待老師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語氣完全跟不上內心的緊張情緒,於是連忙裝出和老師一樣又憂又急的樣子。要是這種情況下還被問「妳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的話,心情可是會大受影響的。
「沙織……記得我在辦公室偷偷放給妳看的影片嗎?」
「記得。」
「那個影片……在我借用妳們家廁所時,被亂動我電腦的裕美子學姊發現了。」
「……」
「啊,我是為了讓妳父母看看美花升學時的資料才拿出電腦的,本來也沒有打算要在今天告訴裕美子學姊這件事。只是沒想到……」
櫻樹老師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了讓人心生怒火。我不禁在心底向老師埋怨──您既然犯這種過錯,還指望我能做何反應呢?
「不管怎樣,先進去再說吧。」
宮下阿姨理性的聲音如是說,才令櫻樹老師那彆扭到讓我不太高興的辯解及時落幕。
從玄關看去的家裡,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可是,卻安靜到有點可怕。
隨著櫻樹老師來到客廳時,這裡依舊乾淨到讓身為一份子的我感到些許自豪。
本來以為姊姊和媽媽吵架可能會摔東摔西,想不到客廳竟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給人一如往常的平穩感。
更令人意外的是,爸爸就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到我們走近的聲音,爸爸才將掛在襯衫領口的眼鏡戴上,起身向我們打招呼。
老師讓我們坐在爸爸斜對面的沙發,給大家各倒杯開水,再拉了張蕃茄造型的矮圓椅坐到我們對面。
在尷尬氣氛籠罩下,每個人都一副不自在的模樣,除了神情仍舊冷靜到很可靠的宮下阿姨之外。
表情豐富的櫻樹老師還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難道她的喉嚨是被誰給掐住了嗎?爸爸則是雙手握在膝蓋之間,低著頭不發一語。宮下阿姨的視線輪流掃向老師和爸爸,但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我則是很想知道不在現場的兩個人,她們現在到底處於什麼樣的狀態。
沉默的氣息持續了好一會兒,才被爸爸低沉緩慢的聲音給排除掉。
「說來慚愧。雖然我身為一家之,現在卻不是能夠幫上忙的那個人。」
爸爸帶著苦澀的微笑,抬起頭來對緊張兮兮的櫻樹老師說道:
「若非櫻樹老師特地走這一趟,我想我對女兒們的瞭解,恐怕還停留在她們小的時候……那個年紀的孩子們,就算跌倒了也能馬上站起來,做父母的遠遠看著都會為她們感到驕傲。當孩子遭遇失敗時,若能感覺到自己還有一股重新振作的力量,往後就會越挫越勇吧……我是這麼想的。因為這樣的想法,加上她們姊妹倆總是堅強又獨立,我才忽略了她們可能會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困境,這個問題。老實說,我一直認為美花很快就會振作起來,現在也是如此。只不過……」
櫻樹老師好像早已準備接話似的,接著爸爸的話說:
「只不過那一天還沒到來而已。」
聽到老師這麼說,爸爸笑容裡的苦澀感似乎少了那麼一點。
爸爸所說的堅強又獨立,應該都是對姊姊唸高中時的優良印象吧。雖然我並不怎麼喜歡比較,要是拿我們姊妹倆高一的狀況拿來比對,姊姊肯定是大獲全勝的一方。
可是,若爸爸知道他心目中的優等生其實有著難以啟齒的秘密呢?看到那段影片的爸爸,心裡會做何感想?爸爸他,又會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待姊姊呢?
我忍不住在心中為姊姊捏了把冷汗。
與此同時,客廳又到了沉默的懷抱。
爸爸苦笑著,似乎在想該怎麼說下去。櫻樹老師假裝觀察大家的反應,其實一直在看宮下阿姨。而阿姨她……
「那麼裕美子呢?」
阿姨的聲音冷不防地響起。其餘三人紛紛看向阿姨,阿姨的目光則是停留在唯一的男性臉上。
「是的?」
表情略顯訝異的爸爸遲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親子間存在的隔閡確實比較複雜,但伴侶間就不應該是如此。既然您是裕美子願意託付一生的對象,就該負起責任陪在她身邊、和她一同排除萬難才對。不是嗎?」
「您說的一點都沒錯……也讓我倍感慚愧。」
不是不陪她,而是就算陪了也完全幫不上忙──爸爸落寞的表情彷彿這般說道。
我感覺到宮下阿姨似乎正因爸爸的答而憤怒,只是她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這是裕美子學姊的請求。」
或許是察覺到宮下阿姨臉部表情的微妙變化,櫻樹老師略微膽怯地說道:
「學姊她說……無論如何都不希望讓任何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就把自己關在寢室裡。」
阿姨聽了老師的補充說明,輕輕點著頭說:
「所以妳才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別帶沙織家嗎?」
這次換櫻樹老師乖巧地點點頭……但是老師的動作不一會兒就僵住了。
宮下阿姨帶著非常嚴厲且具有責備意味的表情,對不知所措的櫻樹老師說道:
「妳在想什麼啊?」
「咦……?」
「這是因為妳的大意所引發的意外,請妳正視它,並且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還是說,妳的解決方法就是把裕美子的女兒矇在鼓裡,然後大家一起坐在客廳祈求這場不幸的意外盡快被當事人遺忘?」
被阿姨這麼一說,櫻樹老師也顯得不太開心。老師露出不服輸的表情,但語氣仍然禁不注顫抖地道:
「我知道這是我的錯……我也很努力想彌補過錯呀!可是美花不肯跟我說話,裕美子學姊又說了那種話……」
「所以妳就只能乖乖聽她們的話?聽剛大吵一架的人所說的氣話?拜託,妳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宮下阿姨說著便站了起來,就好像懶的跟無可救藥的笨蛋繼續談話似的,順道歎了口氣。被阿姨激出氣來的老師隨後也用力站起,蕃茄椅子隨之可愛地一震。
「我無法諒解學姊您的態度,以及否定我想彌補一切的心情!」
櫻樹老師忿忿不平地望著阿姨說道。
「只有無能的人會這麼在乎態度,也只有無能的人才總是在做事後彌補。」
沒想到,阿姨卻用如此鋒利的兩句話徹底打跑了老師的怒意。就在我懷疑身子微微搖晃的老師會不會一屁股跌到地上時,宮下阿姨已經拉起我的手,叫我帶她到媽媽的寢室去。
我輪番看了眼目瞪口呆的爸爸和彷彿……不對,是已經哭出來的櫻樹老師,接著就被阿姨帶出客廳了。
腦袋裡只想著姊姊和媽媽的我,就在無法思考其它事情的情況下,帶領阿姨來到父母寢室前。
叩、叩。
宮下阿姨禮貌地敲了兩下房門,並以和方才截然不同的溫柔語氣對著房門另一端喊道:
「裕美子,是我佐川。」
沉默約莫五秒後,裡頭傳來了「不要管我」的消極應。
第二次敲門聲響起時,櫻樹老師和爸爸也趕到現場。老師還在用手帕摀住鼻子啜泣。
「裕美子,妳有聽到嗎?我是佐川。」
這次大概也隔了五秒鐘左右,媽媽有氣無力的聲音給了「請您不要管我」的慎重答覆。
櫻樹老師、爸爸和我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本來以為由阿姨親自出馬,事情很快就會突破瓶頸,想不到結果還是一樣。
宮下阿姨仍不甘心地用同樣溫柔──但夾雜了不耐煩的口吻說道:
「裕美子……我數到一,妳再不開門,我就來硬的了。」
在櫻樹老師低聲道「一?」的時候,在爸爸發出「呃……」低鳴的時候,在我思考著「來硬的」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宮下阿姨向後退了一步,並迅速抬起右腿。
「學姊冷靜……」「佐川小姐您……」「阿姨您該不會……」
我們三人彷彿拿錯歌譜的三重唱,隨著已經懸空、隨時都可以向前突進的指揮棒倉促音。此時房裡也奏起了砰砰咚咚的雜亂旋律。
「一。」
冷酷的指揮家面無表情地歌頌道,接著甩出她的指揮棒。
我想我們都看得很清楚。
就在宮下阿姨抱著將木門踹飛的決心向前奮力一踢之時,慌慌張張又哭得淅瀝嘩啦的媽媽正好打開房門……所幸宮下阿姨及時改變右腳的方向,才沒有將鼓起勇氣應門的媽媽給一腳踢飛。然而,宮下阿姨卻在右腳改變軌道時失去重心,連帶使得整個身體往前傾倒,最後以將媽媽撲倒的姿勢順利著地。
「彌生學姊……」
被壓在底下、從門口看不到臉部的媽媽低聲說道。
宮下阿姨還維持壓住媽媽的姿勢……不對,阿姨好像在落地瞬間就已經把媽媽擁入懷裡了。雖然我們只敢站在房門口看,只要仔細點還是能看出她們那比起摔倒,反倒更像是擁抱的姿勢。
「彌生學姊……!」
媽媽也顧不得可能有誰會看到,就這麼伸手抱住宮下阿姨的背,不斷喃喃著彌生學姊、彌生學姊。
這麼說可能不太妥當,但我總覺得我們三人好像是電燈泡呢……事實上,在我心生這股想法後不久,宮下阿姨真的就頭也不地對我們說「你們還要繼續站在那偷看到什麼時候」一句話便讓我們乖乖打退堂鼓。
在媽媽的哭泣聲與宮下阿姨的安撫聲刺激下,櫻樹老師不太甘願地關上房門。
被留在走廊上的三個人,彼此交換了尷尬的目光,就跟著難掩苦笑的爸爸沿原路返。
啊啊,這麼說來,爸爸不曉得知不知道媽媽和櫻樹老師的事情呢?雖然算不上外遇,畢竟發生了關係……嗯,現在還是先別去想別的事情吧。
經過樓梯前,櫻樹老師拍住我的肩膀、指了指二樓方向。在我考慮著該怎麼答的時候,老師已經輕輕推了我一把。
「雖然很不甘心,但裕美子學姊需要的是佐川學姊的陪伴。」
櫻樹老師靜靜地看著寢室的方向說。她並沒有說姊姊需要誰的陪伴,我想那是因為我們心中都有了答案。
我踏上階梯,一步步地,直到櫻樹老師看不到為止。
抵達二樓的前幾階,依然瀰漫著微微的臭味。而二樓走廊上,也還是那副乾淨又有點淒涼的模樣。
一切彷彿如舊,卻有了巨大的改變。
姊姊的秘密,現在扭曲成什麼樣子了?
……我已經很努力想趕上姊姊的腳步。可是,她總是快我那麼一步。
我來到姊姊房間前面,刻意讓她能聽到我的腳步聲,房間裡卻沒有絲毫反應。我膽戰心驚地盯著那扇熟悉的房門,轉而期待著裡頭可能會傳來拒絕的應。
就算被當成逃避事實也罷……只要姊姊能給我一個名正言順的藉口,我寧可選擇逃避。
沒錯。只要像媽媽那樣,說句「不要管我」的話,我就會乖乖離開了。真的。
因為,我不是宮下阿姨。我不曉得該怎麼做,才能幫助姊姊脫離困境。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姊姊需要的那個人。
姊姊她需要的是一個沒用的妹妹,還是那位她急欲找的某個人呢……
想著那道與熟悉的名字相似的姓名,胸口就感到一陣煩悶。
……拚命壓抑住緊張不止的心情,我伸手敲了姊姊的房門。
可是,這種情況下事情發展往往不順人意。若用積極些的觀點來看,就叫「總有不能逃避的時候」吧。
房間裡響起的腳步聲停止後,房門旋即被打了開來。
赤裸著身體的姊姊,露出一副剛睡醒的表情,將不曉得眼睛該往哪兒擺的我給擁入懷裡。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