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 《煙從雲》 正文 《煙從雲》卷首(第一章 煙雲山莊) 《煙從雲》卷首(第一章 煙雲山莊) 作者:阿利法 25/7/2首發 卷首 第一章 (煙雲山莊) 論天下大勢,分久必、久必分,江湖亦然。 自二十年前,武林八大門派聯協作一舉將邪派第一勢力東極神教剷除後, 從此江湖得享太平。 其中又以煙雲山莊出力最多,卻也是損失最為慘重。 以煙雲山莊莊燕漠翎為首的煙雲五俠直接在這場驚天決戰中戰死四人,排 名在第五的燕漠衡燕五俠卻在整個大戰結束後,找遍整個東極教戰場也沒發現他 的屍首,自此下落不明。 慘痛永遠要比快樂要來的記憶猶新,除了後來的追悼儀式上各門各派派出門 人來煙雲山莊弔唁一番後,自此是少有走動,人情冷暖,如人飲水。 這麼多年來煙雲山莊的名號也已經少有人提及,近代的一些後起之秀或許連 它的名字都未聽過。 辰時,煙雲山莊。 「霽兒給奶奶請安了。」 「好了,快過來讓奶奶瞧瞧,……,出門這麼多天都瘦了也黑了。」 大堂內一老一少正其樂融融地交談著。 上座端坐著的就是煙雲山莊的老祖宗燕太君,已故的煙雲五俠皆是她一胞所 出,現年已是七十高齡,論起輩分來江湖上也是少有人能與她相提並論的。 燕太君身穿素服,卻也難掩那股雍榮華貴之氣,如果是換了江湖上的一些老 一輩的人物,該當知道當年這燕太君可是艷名與凶名齊聚的高手。 只是這麼多年了,她足不出戶,只是在這煙雲山莊裡頤養天年,再沒和人動 過手,誰也不知道她的功力還剩下幾成。 「孫兒沒事,只是這一的那漠北十三大盜太過狡猾,東躲西藏的,累我在 沙漠裡找了好些天。」 「哼,那幾個跳樑小丑算是什麼本事,只是會欺凌弱小,這種敗類就是要殺 的乾乾淨淨,天下才能太平,也不枉你爹和叔叔幾個……」 說到傷心處,燕太君黯然神傷,喉嚨哽咽。 一旁的燕新霽也不禁想起了自己那個從未見過一面的父親,半跪下來以手撫 背傷心道:「奶奶要保重身體,不要想著太多,爹爹和叔叔們都是為了武林正義 不顧個人生死的英雄好漢,是真正的大英雄,每個武林同道都會感激他們的。」 聞言,燕太君語氣轉冷道:「哼,那些忘恩負義的東西,這麼多年來誰有來 我煙雲山莊多看過一眼,全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需要我們的時候就曉以大義 ,一到我們家道中落,個個避之不及,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是是,奶奶說的是,您就別為這些人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得,孫兒 一定會為我煙雲山莊重奪往日光彩,要天下人都知道我煙雲山莊的名字。」 「咳咳……好,好,不枉奶奶這麼多年對你的教導,奶奶要你去辦一件事, 明早就動身。」 「明早!這麼急。」 「好孩子,奶奶也知道你辛苦,最近幾年都在外面奔波,連家裡都沒過幾 趟,但奶奶知道自己的身體,時間無多,你若是不抓緊時間在外闖出名頭來,恐 怕奶奶是看不到煙雲山莊重耀門楣的那一天了。」 「奶奶您不要胡說,您一定會福體安康、長命歲的。」 燕太君不語,慈笑著撫摸燕新霽的頭頂。 「再過三個月,就是十年一度的武林盟大會,這一次將會在嵩山少林舉辦 ,奶奶要你明早就動身往那少林寺去,哼!他們道我煙雲山莊無人,竟然只是派 了一個小孩來送請帖,我非要讓他們看看我煙雲山莊是否夠資格來參加這武林大 會,咳咳……。」 「這…..」 燕新霽欲言又止。 「怎麼!你不敢去!」 「不是,奶奶,孫兒即使粉身碎骨又有什麼好怕的,只是我現如今功夫有限 ,恐怕有負奶奶所望,不能將這武林盟的頭銜給奪來,讓奶奶失望。」 「哈哈哈,奶奶自然知道你的功夫和那些老傢伙相比還差了一段距離,奶奶 此行也並非是要你去把武林盟的位子奪過來,只是要你勝那麼幾場,也好教他 們知道我煙雲山莊並非絕後,以後你練好武功再把這武林盟奪來就是了。」 「孫兒明白了,只是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現在去不嫌太早嗎?孫兒還想在家 裡多陪陪奶奶那。」 燕太君憐愛地看著燕新霽,眼泛淚光。 「傻孩子,你現在早點出發,沿途還可做些行俠仗義的好事,為你在大會上 助威,順道也可結交些武林中人,我們煙雲山莊光景大不如從前,只能委屈你一 個人了。」 「奶奶千萬別這麼說,孫兒都懂的,時候不早,孫兒先去準備,奶奶你也 早點休息,孫兒告退了。」 「好,你去吧。」 等燕新霽離去以後,燕太君閉目養神,過了片刻突然自語道:「你都聽到了 。」 房間的陰影角落裡無聲無息般突然現出一個人來,全身黑袍遮蓋看不清模樣 。 「你知道怎麼做了。」 那人既不答也不動作,像尊木偶般立在那裡。 「下去吧。」 再往那角落裡看,黑袍怪人早不見了蹤影,真可謂來無影去無蹤,讓人匪夷 所思。 「公孫宇,你欠我的,我要你十倍倍的還來!」 燕太君雙目睜開,精芒閃現,哪有剛才的慈祥老人模樣,眼內凶芒一閃而過 隨即又閉了上去,像是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煙雲山莊,後花園。 一位身穿紫袍的華美少年正在舉頭望月欣賞這無邊風景,身邊一位四十來歲 的老僕在旁伺候。 「……白叔,我哥是不是來了。」 「二公子,大公子前些時辰剛從外面來,現在該是去老太君那請安去了 。」 「他倒是孝順。」 這二公子把玩了一下手指上的玉扳指,良久才道:「……他這趟來,恐怕 在家裡也住不了幾天吧。」 「是,大公子還沒來的時候,今天早上老太君就讓我們給他準備好出門的 行李,恐怕明天又要出門去了。」 「我這大哥可真是個辛苦命啊,一年到頭也不著家,這一趟我猜他是要往少 林寺趕去,對不對?」 「二公子明鑒,老太君確實是這麼吩咐的,說是準備好行李讓大公子去嵩山 少林參加三個月後的武林盟大會。」 「老傢伙可真偏心,只是對大哥寵愛有加,卻從來沒把我當她孫子看待過, 什麼事情都讓他去做,風頭都是他的。」 一旁的老僕白總管只是靜靜待在一旁,並不答話。 「哈哈哈…..好,就讓他先去搶這風頭吧,到最後我要讓她知道誰才是這 煙雲山莊的人,誰才能讓這煙雲山莊再耀輝煌。」 二公子當下怒握拳頭,骨聲連響,眼內凶芒畢露,一道指風襲出,往一旁的 景觀樹枝上打去。 只見那樹枝呼呼做響,樹葉紛飛往草地上疾飛而去,猶如一把利刃所到之處 將綠茵鮮草盡數割斷,切口整齊,最終散落在草坪之上。 然而那樹枝卻沒折斷分毫,這份剛中帶柔的功夫,即使是燕太君看了也要贊 不絕口,卻不知他是從哪學來的。 煙雲山莊,煙留閣。 「……」 「菁兒你倒是說句話呀,這麼多天不見我,有沒有想我啊。」 房間裡除了剛從燕太君那來的燕新霽以外還有一個俏俊丫頭,名叫燕菁兒 ,是這燕新霽的貼身丫頭,從小就跟在他後面伺候著他。 兩人的關係更像是兄妹一樣,平下沒人的時候就愛打打鬧鬧,長大以後,才 收斂一些,加上燕新霽這幾年少有在家,所以兩人這幾年說過的話加起來也沒 十來句。 「有什麼好說的,明天你又要走了,說和不說有什麼差別。」 「當然有差別了,你要是和我說話,我心裡就會高興,在外面再哭也是快樂 的,想著能早點辦完奶奶交代的事情早點來見你。」 「你只會哄我,喏。」 「什麼呀?」 燕菁兒一手叉腰一手伸出在燕新霽面前,像是在討要什麼,那模樣調皮中又 有三分惹人憐愛。 「就知道你沒良心,跟你說過的話都忘了,再不理你了。」 說著,轉頭就要往外面走去,剛走兩步卻被身後的燕新霽一把拉入懷裡,掙 扎幾下卻沒掙脫,羞得臉頰粉紅。 「傻瓜,我怎麼會忘,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呀,你要的竹製風鈴我早給你擱 在房裡了,不信你等會到房間就知道我是不是哄你了。」 「算你有良心。」 燕菁兒用粉拳輕打了燕新霽胸口幾下,燕新霽更加用力地把她摟入懷中。 自小兩人就像兄妹一樣,那時候燕新霽一直以為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樣,對 她疼愛有加,從來沒罵過她也沒讓她幹過一件重活。 長大以後燕新霽還以為自己能像對待妹妹一樣對待她,卻發現自己開始患得 患失,見不到她的時候想她,見到她的時候又怕失去她,怕她以後嫁人了自己再 也見不到她。 自此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情根深種,對燕菁兒的感情已經超出了一般的男女 關係。 在往後的日子裡也時常流露出自己的燕菁兒的愛意,燕菁兒在一番掙扎之後 答應了他的追求,只是這還只限於兩人知道,府裡上下沒第三個人知道。 「等我這次從少林寺揚名來,我就把咱倆的事情告訴奶奶,讓她為我們 婚。」 本來還一臉嬌羞的燕菁兒聽了,臉帶愁容。 「……老太君會同意嗎,你是少爺我是丫鬟,讓老太君知道了,恐怕我連這 煙雲山莊都沒得待了,已經就再見不到你了。」 燕新霽捧起她的臉,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不會的,奶奶最疼我了,我如果提出來他肯定會同意的,到時候我們就可 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再也不分開了。」 燕菁兒雖然心裡仍有顧慮,但聽了燕新霽的保證和往後生後的美麗藍圖,仍 然是忍不住相信了。 燕菁兒今年雖然只是十七歲,但體態發育的早已完全,燕新霽雖然已經是二 十的堂堂男子,卻尚是童子之身,只是抱著這麼一會,身體就發熱至難以忍受。 懷裡的燕菁兒自然也是發現了他的身體變化,紅著臉試著掙脫他的懷抱,卻 始終沒他力氣大。 燕菁兒越是反抗對燕新霽的刺激就越大,「菁兒,我、我想你了。」 「哎呀,你、你快放開我,不要胡鬧了,否則、否則我要生氣了。」 「但是、我、我……我難受。」 燕菁兒頓時有些不忍心起來,雖然只是十七歲,但這些男女之事早就聽府裡 的一些嬸嬸說過,像她這個年紀其實也應該是要嫁人的了,只是每燕太君問她 有沒有意中人時,都被她以『要終生伺候老太君』為借口搪塞。 「我知道你難受,可、可我們還什麼名份都沒有,這要是讓老太君知道了, 一定以為是我在勾引你,非把我的兩條腿打斷趕出.B.895;雲山莊不可,所以,你就再 稍微忍耐一下,好不好,等你從少林的武林盟大會來,把我們的事和老太君 說了,人家、人家……」 後面的話細若蚊聲,燕新霽卻也能猜到大概意思,也覺得她說的有理,收攝 心神將她從懷裡放開,抓著她的粉肩深情地往她嘴唇上親了一下。 「嗯,等我來我就告訴奶奶,我要娶你。」 燕菁兒聽了這質樸的承諾,羞得低下頭不敢看他,嬌笑幾聲掩面跑了出去, 留下燕新霽一人還不斷味著她剛才那動人嬌羞的神態。 從燕新霽房裡跑出去的燕菁兒並沒有返自己的房間,而是三步一頭小心 謹慎地往一處院落走去,這個時辰家裡的下人都已經休息了,她還在外面閒逛卻 不知道是做些什麼。 來到一座漆黑的房門前,剛想敲門,卻沒想到房門頓時打開,一股強大的吸 力將她吸扯進去,在她還來不及驚呼之時,嘴唇早被人溫柔堵上。 黑暗中兩人熱吻許久,才分開。 「冤家,想嚇死人家嗎?老是這麼作弄我。」 「哈哈哈,讓我看看有沒有把菁兒小寶貝的小心肝嚇出來。」 黑暗中的那個男人說著就把大手覆在了燕菁兒的胸脯上,隨著手上動作肆意 揉捏搓圓,而懷裡的燕菁兒像是失去力氣般靠在他的懷裡,嬌喘個不停。 「怎麼樣,舒服點了嗎?還要我繼續嗎?」 那男人停下手來,燕菁兒才恢復點力氣,但仍靠在他的懷裡沒起來,用手輕 打了他幾下。 「你這個壞蛋壞死了,一點也不像你大哥正經,壞透了。」 「所以他這麼多年了,還是只和你拉拉手親個嘴兒而已,卻不知你早就是我 的人了,只知道聽那老不死吩咐的蠢貨。」 藉著些許月光照映,這時才看清,原來這房裡的男人竟然是煙雲山莊的二公 子,燕新霽的燕開元。 「大公子是忠厚老實,哪像你這樣狡猾。」 「嘿嘿嘿,騷蹄子竟然幫那個呆子說話,是不是在他那嘗過了甜頭才來的 。」 「去你的,大公子對我一直規規矩矩的,才沒有你、你這麼壞那。」 聞言,燕開元不禁大笑起來,手上又是一番『逞兇』。 「他就沒有和你說點什麼。」 「說了,說、說是來以後要告訴老太君我和他的事,還說要娶我。」 說這話的時候燕菁兒完全像是一個局外人,似乎內容裡男女婚嫁並不關她的 事,無足輕重的樣子,一點沒有剛才在燕新霽面前的小女兒家的模樣。 「他有沒有說老太婆除了讓他參加武林大會以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吩咐。」 燕菁兒搖了搖頭。 「他很少和我說老太君吩咐的事,我怕問多了惹他懷疑,所以也不敢多問。 」 「看來該是老太婆對他有所吩咐,哈哈,這麼說來,我大哥對你始終有所保 留,並沒有完全把你當作自己人看待,菁兒你的魅力還不夠那。」 燕菁兒先是白了他一眼,又妖媚地對他笑了笑。 「那是你沒看見他和我在一起的癡呆的模樣,叫他往東走就不會往西走,跟 條狗一樣聽話,他又怎麼會有事瞞我,可能老太君真的只是吩咐他參加武林大會 出些風頭罷了。」 燕開元聽後不語,盤算了一番嘴角掛起微笑。 「管她葫蘆裡賣什麼藥,最後還是逃不了我的手心。」 旋即又對燕菁兒淫笑幾聲。 「好些天沒見你,都快想死我了,讓我看看你最近的『功夫』有沒有長進。 」 燕菁兒立時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嫵媚地推了他一把,頓時房裡春色無邊。 兩人在房裡偷偷摸摸行那苟且之事時,卻沒想到一雙眼睛在牆後一個小孔裡 從他們開始談話起就將這一切看下,隨後又悄無聲息地離去。 「咚咚咚、咚咚咚……」 一座僻靜的閣樓前,燕新霽敲了敲門等待片刻,見沒人開門,直接打開了門 進去。 房裡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燕新霽取出火折打算點火。 「啊啊啊!女鬼來了!」 燕新霽將火折往旁邊亮了亮,在火光的照射下,現出一張白到像女鬼般嚇人 的臉來,披頭散髮的做著恐怖表情。 「姑姑你怎麼又來了,從小到大你就會用這招嚇我,這麼晚了也不點燈。」 燕新霽搖了搖頭,把桌上的燈燭點上,這時才看清了那『女鬼』的模樣。 說她是女鬼也有幾分道理,她身穿一身雪白衣服,長髮及腰隨意披散,膚色 白皙至比那女鬼還要白上三分,臉上毫無血色,眼神渙散,似乎有些不正常。 「那,這是我從外面專門給你帶來的糕點,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嘗嘗。」 原本還在玩弄頭髮的『女鬼』一聽到吃的,連連點頭像是一個貪吃的小孩子 一樣。 一把搶過燕新霽遞來的糕點,蹲在地上拚命往嘴裡塞,生怕吃慢了就會被人 搶走,邊吃邊衝著燕新霽傻笑,看得燕新霽心中一陣酸楚。 這個『女鬼』模樣的女人就是他的姑姑,燕太君的女兒,名叫燕晴月。 自燕新霽懂事起,她就是眼前這副樣子了,癡癡呆呆誰也不認識,問府裡的 老人關於她的事一個個都諱莫如深,不肯說一個字。 她的名字在府裡從來沒人會提起,像是家裡根本沒有這個人,平時的一日三 餐也是一個聾啞人送到門外就走了的。 說是以前送飯來的丫頭都被她嚇死了,所以才換了一個聾啞人來。 她每天都呆在這個閣樓裡不出來,也沒人和她說話,燕新霽也是小時候誤打 誤撞才來到這裡,剛開始也是被她嚇了一跳,後來問了燕太君才知道是自己的姑 姑,再問下去燕太君就不肯說了,還嚴誡他不准再去那裡玩。 燕新霽好奇心重也沒管燕太君的吩咐,時常帶些糕點好吃的去看望她,雖然 和她說話,她從來也不會答你,但燕新霽卻喜歡這樣。 因為自小就被燕太君灌輸著要復興家族、重振山莊的成人思想,他的童年並 不快樂,連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都沒有。 而這個燕晴月卻是個難得不用保留可以隨意傾吐煩惱的對象,每當燕新霽有 什麼不開心的時候都願意來這跟她說,雖然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但把煩惱 說出來以後,整個人也會輕鬆一些。 「姑姑你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他們、他們,壞人,很凶的,我告訴你,要小心,很多人的,快點,快點 藏好,要來了。」 燕新霽給她倒了杯茶,對她的這種瘋言瘋語他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明天我就要出發去少林參加武林大會了,會有很長一段日子不在,你自己 一個人要記得吃飯,別餓著了。」 地上的燕晴月好像並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吸吮著還有些糕點殘渣的手指搖 著頭。 「我走了,來後再來看你。」 再看了燕晴月一眼,燕新霽無奈地走出了閣樓,只剩下燕晴月還扯咬著頭髮 傻傻地笑著。 正文 《煙從雲》卷首(第二章 主僕二人) 《煙從雲》卷首(第二章 僕二人) 翌日,燕新霽起了個大早打算去向燕太君請安,之後再出發去河南嵩山參加 武林大會。 燕太君年屆古稀,每日的作息都是早睡早起,所以負責伺候她的丫鬟、下人 平時天不亮就要起來了。 「玉兒,奶奶醒了嗎?」 燕新霽剛走到半路便遇上了燕太君的隨身丫鬟玉兒。 「大公子早,奴婢給大公子請安了,老太君這會兒已經醒了,我這是剛打了 熱水給她梳洗來。」 「好,那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她。」 燕新霽還沒走兩步,身後的玉兒卻忽然出聲叫住了他。 「大公子……」 「噢?怎麼了,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沒什麼事了,就是奴婢先在這恭祝大公子少林寺武林盟大會 旗開得勝,我們都等著你凱旋歸來。」 「哦!哈哈,我當是什麼呢,那我在這就先承玉兒你的吉言了,我不在的這 些日子,你要照看好奶奶,知道嗎。」 「是,不用大公子吩咐,奴婢也會盡心盡力伺候好老太君的。」 燕新霽點了點頭繼續往後花園燕太君的住處走去。 待他走後,玉兒皺眉自語道:「大公子這麼好的人,卻、卻愛上那樣一個不 知羞恥的女人,唉!我還是不能跟他說,他此行太過重要,不能分了他的心神, 等他來我再想法讓他知曉吧。」 接著連連搖頭按原路走去,剛過月門,背後卻響起一聲有似厲鬼的呼喚。 「玉兒,走這麼急,這是要上哪兒去啊。」 玉兒聽到這聲音,心中發楚背後發涼,顫顫巍巍地轉過身來低頭應。 「二、二、二公子,我、我這,是,我把……」 「怎麼,我有這麼可怕嗎?瞧把你嚇得,說話都不利。」 燕開元湊到玉兒跟前俯身大力嗅了一口,那模樣浪蕩之極,一點也不像名門 正派教養出來的少爺。 玉兒嚇得連往後退,使勁搖著頭。 「沒、沒有,二公子要沒別的吩咐,奴、奴婢先告退了。」 說罷,還不待燕開元應,逃也似地往他一側的岔路快步走去。 卻沒想燕開元身形一閃已經晃到了她的跟前,差點撞了個正著。 玉兒心中愈發害怕,心想今日恐怕要大禍臨頭了,也不知自己剛才說的那些 話,他聽沒聽到。 「大哥剛才是不是往老太君的房子去了。」 「是、是的。」 玉兒硬著頭皮答道,和這燕開元多呆半刻,自己都會有種要窒息的感覺,實 在是太可怕了。 大公子宅心仁厚終年在外奔波,不知道自己的德性,她一個下人整日呆 在府裡,什麼閒言碎語、偷雞摸狗是她不知道的,所以有關二公子和燕菁兒的傳 言她也是知道的。 「你剛才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大哥說,是什麼話,能說給我聽聽嗎?」 「沒、沒什麼話,就是、就是祝賀他少林寺此行一路平安的吉祥話,沒別的 、別的了。」 燕開元往旁邊的一簇花團中輕摘下一朵還帶著雨露的玫瑰來,往鼻頭嗅了嗅 ,又在玉兒不可思議、驚恐萬分的眼神中插到了她的髮髻上。 「看,這朵花多配你啊,不,是你比花還要美,玫瑰在你面前都失色了。」 「……,多謝二公子誇獎,奴婢、奴婢真的要去忙了,奴婢告退。」 玉兒錯身快步離去,身後的燕開元微微一笑似還在味著剛才那朵玫瑰的芬 芳。 「奶奶,您起來了嗎。霽兒給您請安來了。」 「……,進來吧。」 燕新霽推門而入,燕太君已經收拾好儀容正端坐在太師椅上休息。 「霽兒給奶奶請安。」 「好,快起來吧,來,你也坐下。」 燕新霽往燕太君身旁坐去。 「難為你今天就要上路,還一大早就來給我請安,真是個乖孩子。」 「這是霽兒應盡的本份。」 「本份?哼!那個不爭氣的東西要是有你一半本事也不會在家中溷吃等死了 !」 燕太君眉頭一皺,氣惱地往旁邊的桌子重重地拍了一下,嚇得燕新& ..#38657;立時戰起身來。 「奶奶您消消氣,千萬別動這麼大的肝火,二、二隻是貪玩了些,他平 時也是有為山莊付出的。」 「哈哈哈,他對我們煙雲山莊有什麼付出、有什麼貢獻,他有幾斤幾兩我會 不知道,不爭氣的東西!咳咳咳……。」 燕新霽不敢再為他那二開脫,怕再惹燕太君生氣。 「好了,咱們不說他了,你坐下,這一路上我還有些事要囑咐你。」 「奶奶您說,孫兒聽著那。」 「咳咳咳、咳咳……,此去嵩山,路途遙遠,你除了自己要多加小心,還有 沒有忘記我平時對你的囑咐?」 「出門在外,切不可把我們煙雲山莊的名號報出來,也不能讓人知道我是煙 雲山莊的人,奶奶的吩咐,孫兒時刻記著,不敢忘記。」 「好、好,你要明白,當年,我們煙雲山莊雖然顯赫一時,但同時也是仇家 滿地,自你爹爹和叔叔死後,便是家道中落,許多仇家都等著來找我們麻煩,若 不是我當年當機立斷舉家遷徙,恐怕已遭滅頂之災,現如今我們煙雲山莊的所在 也就幾個門派掌門知曉,外人和那些仇家才不能找到我們,所以你在外面要好之 為之、多加小心。」 「孫兒明白,總有一天我要讓煙雲山莊的名頭壓過少林、武當,再現爹爹、 叔叔們當年的風光。」 燕太君滿意地看著燕新霽點了點頭,不枉這麼多年對他的教導。 燕新霽到煙留閣,剛一進門就見到燕菁兒正在幫他收拾細軟,心中一暖, 上前握著她的手。 「……,等我,菁兒,等我來,我來就娶你。」 「嗯,好了,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該走了,別耽誤了時辰。」 此刻的燕菁兒又恢復到嬌巧可人的純真模樣,一點也看不出是昨晚那個與燕 開元偷情的蕩婦。 煙雲山莊大門外,站著十幾個出來相送的奴僕,其中就有燕菁兒、白總管、 玉兒。 「白叔,我不在家的時候,家裡就麻煩你了。」 「大公子這是說的哪裡話,請大公子放心就是,我們白家三代為奴,就是粉 身碎骨也報答不了你們燕家的大恩,這些事都是應當應份的,大公子放心走就是 了。」 燕新霽舉目環顧了一圈出來相送的奴僕。 本來他還有些話是要對燕菁兒講的,但當著這麼多的下人,他倆的名分未定 ,恐遭人非議給她帶來麻煩,只好把話都憋在心裡,等來再慢慢傾訴衷情。 當他看到玉兒時,從她的眼睛裡除了不捨好像還有一些擔心和害怕,這傻丫 頭又在擔心自己的安危了,燕新霽是這麼想的。 「好了,我走了,家裡就拜託各位了。」 眾人齊聲道:「大公子一路平安!祝大公子此行揚名立萬!」 燕新霽頭也不,駕著愛駒絕塵而去。 白總管往他走的那條路上看了好一會兒,才領著眾人府。 時至晌午,燕新霽離家已有餘裡之遠,雖然這幾年都在外奔波,但這河南 他還真沒去過,人生地不熟的怕自己走錯了道。 舉目四顧,前面好像有一輛馬車也往他這方向徐徐前進。 「待我追上去問問路。」 說罷,策馬追去。 不知怎的待得燕新霽快要追近時,那馬車突然加快了速度,往前面狂奔。 燕新霽大惑不解,雙腳用力一夾馬腹,加快速度往前追去。 到底這馬車負重太多,加上燕新霽坐下的這匹也是裡挑一的名駒,眼看著 就要追上了。 突然聽得一大漢大喝一聲:「夫人先走,我來應付。」 從馬車上接著又跳下一壯漢來,橫刀劃式站定,攔在了燕新霽即將奔來的路 前。 燕新霽疑惑滿腹,看那大漢的架勢,自己只好拉著馬兒,停在了他的面前。 「這位大哥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小賊還裝模作樣,看刀!」 燕新霽還想辯解,大漢一個箭步卻已經衝將上來,要看著就要動起手來。 「孟大哥快住手!」 原本一往無前即將殺來的大漢聽了那馬車裡的女子吩咐竟然立時止下腳步, 一個轉身旋身翻騰到了馬車身邊。 燕新霽心中暗道此人好俊的功夫,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他一副稀鬆平常的模 樣竟然是身手不俗的高手。 「夫人,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大漢一面向車內詢問情況一面握著鋼刀嚴陣以待,只要燕新霽稍有舉動,他 便會雷霆出手。 而一旁的燕新霽雖然心有疑惑,卻也是見過一些世面,看那大漢的模樣自己 是不能再輕易往前走去,只好在原地靜待結果。 「我瞧他該是和那夥人不是一路的,孟大哥切不可殺錯好人。」 車外的大漢細細打量了燕新霽一番。 「就算沒關係,也不能確定這小子就沒有什麼歹意,這麼偏僻的行徑,竟只 有他一人隻身上路,恐怕有問題。」 車內女子沉吟幾聲。 「孟大哥放心吧,我自有打算,待我把他喚過來說話。」 「這……」 大漢欲言又止,卻又不敢忤逆車內女子的意思。 「那位公子可否上前一步說話。」 車內女子聲音雖然說的不大,但燕新霽非是一般低手,內功不俗,卻也是捕 捉到了這一信息,策馬趕上前去。 沖大漢抱了抱拳,對馬車內的女子恭敬道:「小姐有何指教。」 只聽得車內傳出一把軟綿綿的江南水鄉口音。 「適才是我孟大哥無理了,妾身在此向公子賠不是了。」 雖然看她不見,但燕新霽聽她言語懇切,心中惱意消了大半,在馬上稍一彎 身禮。 「小姐客氣了,剛才也是在下莽撞,本來只是想上前問路卻惹出了這誤會來 。」 這時孟姓僕倆才算明白燕新霽趕馬追來的意圖。 「那是我們誤會了公子了,還以為是賊人又追了上來,才致有此誤會。」 「賊人?」 「哦!我們是家探親去的,卻不想在返途路上竟然遇上了一夥打家劫舍的 山賊,只剩我們僕二人逃了出來,也不知其他人生死如何。」 燕新霽聽完胸中頓時氣憤難平。 「溷賬!這伙該死的強盜,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此賊徑,小姐別怕,有我在 便不許那伙賊人逞兇。」 「多謝公子,不知公子此行要往哪去,哦!是妾身冒昧了。」 「不,我本來就是來問路的,告訴小姐有何妨,我這是要往河南境內去,只 是沒出過遠門,好像有些迷路了。」 「原來是要去河南,剛巧我們要去的地方也離河南不遠,是一個方向的,如 果公子不介意的話,能否沿途做個伴。」 「正有此意。」 「那便太好了,這樣一來也不怕那伙賊人追上來行兇了,是了,我都嚇□塗 了,都忘了問公子尊姓。」 「小子姓雲,草字中帆。」 「雲中帆、雲中帆……」 車內女子將燕新霽臨時隨口胡謅的假名念了幾遍。 「這名字卻實在不俗,想來公子必是出自大戶人家。」 「小姐過獎了,這名字只是路過家門口的算命先生起的,說是能大富大貴、 逢凶化吉而已。」 那女子聽罷倩笑幾聲。 「這麼說來,公子肯定是我們的貴人了,對了,外面的這位是孟安孟大哥, 這次出門全靠他保護。」 燕新霽抱拳道:「剛才多有冒犯,希望孟大哥不要介意。」 那猛安長著三角眼,臉皮或笑或靜,都透露著一股冷澹的味道,對燕新霽的 示好也只是抱拳禮,並沒有多說什麼。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孟大哥的性子就是如此,對人話少,雲公子不要見怪 。」 「哪裡哪裡。」 「至於妾身,本名不便相告,夫家姓卓就是了。」 「原來是卓夫人,剛才言語多有冒犯,還以為你尚在閨中。」 「不知者不罪,天色不早,這裡離住宿的客棧還有一段路程,我們還是盡早 趕路吧。」 三人便一起往下一個投宿客棧趕去。 「夫人,到了。」 趕車的孟安向車內的卓夫人請示。 由於燕新霽三人走的是小路,卓夫人的馬車又走得慢,所以直日落時分時還 是未能趕到下一個住宿的小鎮。 好在孟安對這條路極為熟悉,知道附近還有一間專門供人休息的旅店,在這 荒郊野外的竟然還有人在此開店,燕新霽不免有些多疑,只是看孟安僕倆言辭 懇切,該是沒有多大問題,三人一起往那旅店投棧去了。 這旅店和城裡的客棧相比一般無二,依山傍水而建,只是偏僻了些,若是沒 人帶領恐怕不好著。 門前酒帘上寫著『半緣小棧』四個斗大的字。 「……半緣小棧…….,取次花叢懶顧,半緣修道半緣君,想來這店家該 是有一段難以忘懷的往事。」 燕新霽對著酒帘吟吟自語。 「雲公子果真是飽讀詩書之士,竟能從這店名猜測到此間老的心境,妾身 佩服。」 車內的卓夫人此刻已經從車內走了出來,穿著一身澹藍長裙,卻難掩她那玲 瓏身段,臉遮白紗,只露出一對剪水秋瞳,眼內流露出一股飽經風霜的神情,讓 燕新霽不禁猜測她是否也有許多不同常的過往。 「雲公子、雲公子……」 「……,啊!夫人有什麼吩咐。」 燕新霽自認自己也算是心志堅定之人,對於女色並沒有太多追求,何況家裡 還有燕菁兒等著他,沒想到剛才竟然不自覺被那卓夫人像是會說話的眼睛所吸引 ,以致失態。 「我們該進去了。」 「哦!好,夫人請。」 三人將馬在外面的馬槽栓好,一前一後步入這半緣小棧。 讓燕新霽沒想到的是,這麼偏僻的旅店,此刻它的大廳之內坐滿了和他們一 樣投宿的旅客,只是他們三五成群圍坐在一起,隨身還帶著刀劍,看樣子不也是 江湖中人,燕新霽不免心中警覺幾分。 當三人一進來時便引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群江湖中人對燕新霽和孟安只是 稍微打量了幾眼,但在卓夫人身上卻是不斷上下打量,表情猥褻不堪。 「哼!」 一旁的孟安見了冷哼一聲,說著就要動起手來。 這時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的客人中傳出一把雄渾的聲響。 「都給我吃飯!剛才手下多有冒犯,三位不要見怪。」 顯然說話的這人是其他人的頭頭,後面的話則是對燕新霽三人說。 那剛要動手的孟安聽了,火氣消了幾分,倒不是因為那人的道歉,而是剛才 他聲蓋全場所露的一手高深內力。 身後的燕新霽也是見多識廣,只憑剛才那一聲低吼,足可見此人內功修為不 在自己之下,沒想到這小小的野外客棧竟然還會有這般高手。 加之他們人多勢眾,真要動起手來,未必討得了便宜,三人本著出門在外多 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就此揭過。 「掌櫃的,給我們來三間上房。」 櫃檯上正撥弄算盤算賬的掌櫃抬頭微微看了燕新霽三人一眼,澹澹道:「只 有一間客房了,其餘的都被他們包下了。」 說完又低頭算起賬來,一點也不像開門做生意的樣子,讓燕新霽一頓好氣。 「……那間房我們要了。」 燕新霽又轉頭對著卓夫人說道:「那間房就給夫人住,我和孟大哥在馬車上 對付一夜。」 對燕新霽的妥當安排,孟安僕對他大生好感。 待吃過晚飯後,卓夫人便上樓去休息了,燕新霽和孟安則在外面的馬車上休 息。 兩人誰也沒說話,一個閉目眼神一個抬頭望月,各懷心事。 一路上,卓夫人不斷地向燕新霽旁敲側擊,希望能從他嘴裡套出點什麼,無 奈燕新霽總是能巧妙化解,他也不是第一次行走江湖況且這次有重任在身,更加 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戒。 而燕新霽對於卓夫人僕兩人的底細也是有所懷疑,之前卓夫人說的是自己 家省親,歸來途中被山賊襲擊,只他們兩人逃了出來。 可奇怪的是兩人身上絲毫不見血腥味,一點也不像是從血戰中突圍出來,而 且一路上雖然有些小心謹慎,但對於自己那幫所謂的『生死未卜的家奴』則是半 點關心也沒有。 光是這幾點疑點,便讓燕新霽對他們的提防提升不少。 「不知孟大哥和夫人距離去處還有多久的路程。」 「怎麼?雲公子有事?」 「不,只是不知還有多少時間可以與你們同伴,這一路上和你們一起同行, 有趣的很。」 「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中過去,當你不專注它的時候,日子會過的快些,雲 公子如果過分關注我們相處的時間,路上會很無聊的。」 「孟大哥的這番道理小之前倒是沒想過,確實發人深省。」 「夜了,睡吧。」 不知道怎麼事,今晚的孟安說話比白天要多許多,或許是這深夜的魅力, 讓人放鬆了一天的疲憊,能夠容易點吐露心腸。 然而還未等他們閉上眼,只聽得遠處傳來一陣馬匹嘶鳴聲,聽聲音,似乎有 大隊人馬正往這裡趕,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正文 《煙從雲》卷首(第三章 風雲突變) 《煙從雲》卷首(第三章 風雲突變) 第三章 風雲突變 「糟了!他們追來了。」 還未等燕新霽問清到底是什麼糟了,孟安已經慌張地往小棧二樓的客房跑去 ,該是去通知、保護卓夫人。 那隊人所騎乘的馬匹該都是上等馬匹,馬蹄聲由遠及近也不過是一會兒的功 夫。 「紆∼!.......,老大,是他們的馬車,他們應該就在這裡了。」 那隊人來到半緣小棧門前停下,上前查看了一下卓夫人她們所乘坐的馬車, 確定了身份後頭向其中的一名灰衣人報告。 而燕新霽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到附近躲藏了起來,敵我未明,還是先靜觀其 變。 這夥人大約有十五人左右,除了其中一個被稱為『老大』的穿著灰衣,其餘 都是一身黑服勁裝。 灰衣人年歲在三十許左右,細眼彎眉,一副睡不醒的樣子,太陽穴高鼓,顯 然是內家高手。 其餘人個個眼露精芒,看來也不是一般俗手,這麼一夥人可不像是打家劫舍 的山賊,燕新霽暗自分析。 如此說來,卓夫人至少在底細上欺騙了他,看樣子她們的來頭並沒有那麼簡 單,自己還是先看清楚再做打算,免得幫錯了壞人。 「你們兩個在這守著,沒有馬車看他們往哪兒跑,其餘人跟我進去。」 灰衣人布下命令,只留下兩人在外守候,帶著其他人走進了半緣小棧。 當黑衣人進去後,燕新霽看了看四周,藉著樹枝輕身越到了二樓,由一扇未 關嚴的窗戶潛了進去。 當那群黑衣人來到半緣小棧前的時候,嘈雜的馬蹄聲、嘶叫聲早已把所有睡 夢中的人吵醒。 之前在大廳吃飯的那群江湖人一聽到有動靜,起身穿好衣服,來到大廳中匯 ,剛好和進去的黑衣人成分庭抗禮之勢。 「怎麼這麼吵啊,誰啊?」 原本睡得香甜的掌櫃也被他們從夢鄉中驚醒,打著哈欠走了出來。 一見到那群殺氣騰騰的黑衣人頓時腦袋清醒。 「老頭,有沒有一男一女過來投宿。」 「有、有,不過是兩男一女,多了一人。」 「多了一個男的?」 問話的那名黑衣人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們的老大。 「他們現在在哪裡?」 灰衣人開口詢問,他的聲音讓人覺得他像是剛從修羅地獄來的,不帶半點 感情,冰冷到了幾點。 「女的在客房了,兩個男的在外面的馬車上,你們沒見到嗎?」 「…….,馬車上?……..,給我上去。」 剛才進來的時候,馬車上並沒有人,灰衣人猜想他們肯定是發現了自己,已 經躲藏起來了。 對於這群拿著刀的兇徒,掌櫃不敢多說半句,嚇得退到了一旁。 後面的黑衣人得到命令一窩蜂地往樓上的客房跑去,只留下灰衣人一個在大 廳裡等待。 但其中一名黑衣人到其中一間客房時,剛一開門,猝不及防下被一記鋼 刀辟中,原本他已經十分小心,無奈那刀實在太快,又是蓄勢已久,身中一刀氣 息已絕,連人帶刀被房裡的人踢了出去掉到了大廳之中。 灰衣人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看了一眼手下身上的刀傷,微笑道:「孟總 管好功夫,下來說話吧。」 剛才出手殺人的正是孟安,見自己已經暴露行蹤,性走了出來,帶著身後 的卓夫人一步一步地從走廊步下了樓梯。 其餘黑衣人被他氣勢所攝,不敢上前,倒退著到了黑衣人身後。 「我對孟兄的刀法、為人都很是欣賞,如果換做平日,一定要交你這個朋友 ,可惜現在在下受人之托,要把你們兩個帶去,孟兄能否配一點,免得傷了 後面的趙夫人。」 早已躲在二樓的燕新霽一聽,不是『卓夫人』嗎,怎麼又變成『趙夫人』了 ,這女人果然不簡單。 「廢話少說,嚴封寒你也不是第一天到江湖上溷的,要抓我們兩個先問過我 的刀!」 那嚴封寒本來是想借『卓夫人』這個累贅,讓孟安投鼠忌器,逼他乖乖就範 ,哪想到孟安不為所動,大有魚死破的意思。 「本來憑孟兄的功夫,他日前途必是無可限量,為了這麼個女人,值得嗎? 」 「你一直過著打打殺殺的日子,從未享受過半刻平靜,不是在殺別人就是擔 心自己被.Z.殺,為了那帶不走的榮華富貴,你這麼做, 值得嗎?」 「哈哈哈,孟兄不單是一個用刀高手,連詞鋒也是這麼犀利,如此說來,只 能是手底下見真章了。」 一語話畢,嚴封寒臉色轉冷,氣勢不斷攀升,而對面的孟安也是凝神靜氣, 將精神和戰意都提升至最高點,兩人出手在即。 旁邊一些功力較弱的,受不了兩人所營造出來的氣勢,不自覺往四周退開, 『卓夫人』在孟安身後並未受到干擾。 在這戰圈之中還尚有一人,就是剛才吃飯時顯露出一身深厚內力的帶頭老大 ,嚴封寒沒想到這偏僻小棧裡竟然還有這樣的高手,不禁為之心神一分。 孟安把握到嚴封寒這高度集中的精神中這瞬息而過的一絲空隙,蓄勢待發的 氣勢如山洪般爆發傾瀉而去,全身精氣神所集的一刀往嚴封寒辟去。 這霸道絕倫的一刀可說是他最巔峰的一刀,讓嚴封寒這個在刀頭上舔血的凶 徒也不禁頭皮發麻,但他知道這是關乎戰局勝敗的關鍵一刀,自己要是退讓半步 ,後面孟安的後招就有如山洪暴發向自己狂湧而來,一步退步步退,到時就是想 擋也擋不住了。 情急智生,嚴封寒急忙道;「宰了那女的!」 對面挾雷霆之勢攻來的孟安氣勢不禁為之一滯,氣勢頓時減弱大半,這正是 嚴封寒瞧準了孟安心靈中的命脈所在,才能化險為夷。 這一剎那,嚴封寒把握到這一難得機會,以刀對刀,一招結束,兩人打了個 平手。 「孟兄小心了,若是打鬥之時沒有多加關注那位美人的話,說不準就被我的 兄們帶去先做幾個時辰相好了,反正雇只要人,可沒說要留命。」 「卑鄙!」 嚴封寒重整旗鼓再向孟安攻去,適才他的一番話顯然奏效,在兩人打鬥之時 ,孟安在氣勢難再保持巔峰,便弱了嚴封寒一截,不單要和嚴封寒這樣的高手比 拼還要留意『卓夫人』的安危,五十餘招下來,身上已經有多處刀傷。 「孟大哥你不要管我,你走吧。」 一直被孟安保護在身後的『卓夫人』終於忍不住開口,此番大恩確實讓她沒 齒難忘。 「嘿嘿,動手。」 嚴封寒趁機向手下發令,那群早已準備好的黑衣人一起往卓夫人的方位衝去 。 孟安咬牙狠辟一刀,迫開嚴封寒後,人往黑衣人衝去,在卓夫人的一旁一邊 保護著她一邊與其他黑衣人纏鬥。 心神兩分之下,雙拳又難敵四手,原本就是有多處刀傷的傷口更是多添幾道 刀口,體力與意識也在下降。 在勉強揮刀辟死一名黑衣人後,一道寒芒冷不防從後面襲出砍中了他的後背 ,整個人經不住往前一臥,靠著鋼刀才不至於撲倒在地。 「孟大哥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傻,為了我,連命都不要了,你快走啊,別管 我了。」 「嘿嘿,他確實傻,否則憑他的功夫,我一時半會還真拿不下他,但多了一 個你,他分心之下便是死路一條,現在,誰也走不了。」 身邊的黑衣人圍了上來,兩人就此被擒。 「老大,他們怎麼辦?」 剛大戰完的嚴封寒往大廳中的另一群人看去,剛才就是那高大的壯漢讓自己 分心才會被孟安抓住機會出手,看樣子此人並不好相與,雇吩咐是不能讓這件 事洩露,既然有其他人看見,便留他不得。 嚴封寒剛才打鬥一番,雖然傷勢較輕,但狀態卻已經不是最佳,此時出手恐 怕討不了好。 「聽我指令。」 說完,向大廳中那壯漢走去。 「適才出手實在情非得已,只是我和這兩人有些恩怨要算,打擾大家,未請 教閣下尊姓大名。」 剛才還一副氣勢洶洶、見佛殺佛模樣的嚴封寒竟然突然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這讓躲在二樓觀察情況的燕新霽大惑不解,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無妨,我們只是路過。」 「哈哈,如此最好,那在下告辭了。」 說著,嚴封寒抱拳行禮,說時遲那時快,一陣寒光由他袖口激射而出,與他 正對面的壯漢臉色頓時慘白,捂著胸口往後倒退幾步。 見自己暗算得逞,嚴封寒右手一揮,手下黑衣人立時殺氣騰騰往那幫人衝去 ,兩幫人馬溷戰一團。 剛才的那壯漢現在腿腳都有些站不穩,靠著旁邊兩名手下保護,暫無性命之 憂,嚴封寒卻露出詫異神色。 他這獨門暗器是經劇毒淬煉而成,普通人沾之必死,還未有人能像他撐到現 在,看來還是需要做自己動手解決才行。 嚴封寒壓下體內傷勢,猛提一口真氣揮刀向保護壯漢的兩名手下砍去。 那二人武功不俗,在相互配下竟也勉強攔住了嚴封寒的攻勢,看情況非是 數招能夠解決。 唯恐遲則生變,嚴封寒靈機一動,大喝道:「看暗器!」。 眾人適才根本沒看清嚴封寒用了什麼法子,就讓自己的那位帶頭老大身受重 傷,但略一猜測該是暗器一類,所以對於嚴封寒身上的所帶暗器一直倍加小心。 此刻聽到嚴封寒又要發射暗器,其中一人心生膽怯,往一旁閃躲,只餘一人 與嚴封寒顫抖。 嚴封寒頓時壓力大減,以命搏命狠招迭出,務要在數招之內擊殺此人,好盡 快解決了那壯漢。 卻沒想在他全心拚殺之際,身後傳來一道凜冽刀氣,迅速舍下那名護衛刀 抵擋。 然而他招式已老,猝然抵擋也不過是勉強為之,繞是他經驗老道,仍是被這 蓄勢已久的一刀迫得整個人往後倒飛出去,衝撞壞了好幾張桌椅才止住腳步。 偷襲的那人卻不給他喘息的功夫,運轉鋼刀,一道無匹的強橫刀氣凌空辟來 。 嚴封寒咬牙強行壓下體內傷勢,運轉體內僅餘真氣隔空連辟三刀才抵消了那 強橫一刀。 待他招式未盡之時,偷襲者以極快速度追殺上來,一個有備出手,一個身受 重傷,其間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然而嚴封寒畢竟這麼多年從血水裡走過來,情形越是危險越是能激發她的凶 性。 在這種情況下,嚴封寒的壓箱底功夫再無保留全部使了出來,刀刀以命搏命 ,偷襲之人明顯不願以身試險,原本受傷所帶來的劣勢,在此刻被他追平,一時 與偷襲者鬥個不分勝負。 然而他的片刻勇猛終是『死前的光返照』,一輪猛攻之後後力不濟,被偷 襲者抓住機會,又添一處刀傷。 此刻的嚴封寒已是油盡燈枯的狀態,待兩人拉開距離,嚴封寒沉刀立定後, 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只是剛才那一下倒不至於讓他受如此嚴重的傷,只是 氣息牽引之下,扯動了他剛才和孟安比拚時留下的傷患。 本在拚命搏殺的黑衣人見嚴封寒受此重傷,心下大驚,頓時為那幫江湖人所 趁,原本勢均力敵的場面成一邊倒的局勢。 「咳咳!!……你、你怎麼會、會沒事,不可能的。」 望著那偷襲成功而毫髮無損、昂然站立的壯漢,嚴封寒怎麼也不肯相信,中 了自己的『獨門暗器』竟然一點事也沒有,這是不可能的。 壯漢欣然大笑道:「流星十七殺手,我連隱山可是早有耳聞,據聞大首領嚴 封寒手中有一獨門暗器,名叫七星蓮花針,針有劇毒發射迅速,若是沒有防範之 下,大羅神仙都難逃死劫,我又怎能毫無防備那。」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面護心鏡來,那鏡面上整整齊齊排滿了細小銀針,成蓮花 狀排列,針尖發黑,顯然是有劇毒。 「閣下好深的計謀,咳咳…….,詐傷趁我不備,才一舉出手,是我輸了。 」 嚴封寒雖然敗局已現,但所散發的氣勢,仍使旁人不敢輕易靠近。 那七星蓮花針是他在一次『買賣』中偶然繳獲,把玩之後發現它威力驚人, 就當作秘密殺招隨身攜帶。 這七星蓮花針雖然威力巨大,可惜的是針筒上只有五發的裝填之數,在這麼 多年的『買賣』中,他已用去三發銀針,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用這最後 一發銀針。 適才和孟安比鬥,雖然論實力,勝負之數五五平分,但他身邊還有一個卓夫 人可以利用,所以並沒有逼得他用出這最後的殺手鑭。 但到解決完孟安後,發現還有這連隱山在一旁虎視眈眈,自己在新傷未癒下 恐怕不是他的對手,才逼不得已用出了這最後一發的七星蓮花針,卻沒想到強中 自有強中手,算計別人卻被人擺了一道。 在嚴封寒和連隱山說話的這會兒功夫,後邊的戰鬥已經基本解決,兩邊互有 傷亡,黑衣人雖然人數較少,但整體實力較強。 奈何他們見自家首領受傷,心慌之下無心戀戰,被連隱山的手下趁機殺敗。 「堂,都已經拿下了,待堂發落。」 其中一名手下上前向連隱山請示。 連隱山看了看嚴封寒再看了看另一邊的孟安二人,冷然道:「原本我對你們 之間的買賣沒有興趣,只是你們剛才這麼一番打鬥,死傷這麼多人,明日一早必 會洩露我們的行蹤。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全部殺了,再一把火燒了這裡, 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是。」 那名嘍囉得令,打了個手勢,身後傳來一陣淒慘叫聲,頓時血流滿地,除嚴 封寒外的其餘黑衣人皆被處死。 雖然嚴封寒自出道以來,殺人無數,其心腸可說是冷酷無情,但此刻面對死 亡、看著兄死在眼前,內心也不禁悵然感歎,自己一生作孽太多,真是死有餘 辜。 然而嚴封寒不肯說半句討饒的話,閉目待戮,仍不失一代梟雄本色。 「好,臨死都不吭一聲,是條漢子,我連隱山服你,就由我來送你上路。」 正所謂惜英雄重英雄,雖然嚴封寒干的都是殺人消災的買賣,算不上什麼英 雄好漢,但他能在死前仍是威武不屈,已足夠獲得連隱山的尊重。 連隱山握住鋼刀就要往嚴封寒的頭頸砍去之時,一聲暴喝連帶一道疾風向連 隱山身後挾勢而來。 「住手!」 話音未落,連隱山已感覺到身後一道強烈劍氣已向自己飛射過來。 雖然是一道劍氣,但連隱山感覺到它更像是一座氣場,將他重重包圍,使他 不能躲避必須做出應對。 手中原本要斬殺嚴封寒的鋼刀藉著旋轉時的微妙借力,灌注其強大內力往身 後的那道劍氣對射而去。 這才看清原來向他飛射過來的是一柄劍鞘,鋼刀與劍鞘在半空中重重相撞, 又各自往一邊翻飛出去,連隱山的這一手,可謂應的漂亮。 伴隨著連隱山的停手,半緣小棧的二樓飄飄然飛下一人來,就是之前一直躲 在樓靜觀事態發展的燕新霽。 連隱山鄭重地上下打量了燕新霽一番,剛才他進小棧投宿的時候,自己真是 看走了眼,只當他是普普通通的貴家公子,但沒看出來他竟身懷這麼一身高強功 夫。 適才那一下刀鞘比拚雖然是自己臨時變招,但其中卻是灌注自己七成功力, 原以為能刀勝劍鞘,沒想到竟是平手之局,不!是他連隱山輸了。 因為連隱山深知自己在燕新霽這般年紀的時候根本沒有他的這份深厚功力, 適才那一下比拚,便可看出此人身手絕不簡單。 「閣下好俊的功夫,躲在樓上這麼久,連某都沒發現,佩服。」 連隱山明面誇獎,話裡卻帶三分譏諷。 燕新霽卻不在意,擺了個罷手禮,抱拳恭敬道:「前輩過獎,原本前輩和那 一位封前輩之間的事情在下是無權過問的,只是孟大哥和卓夫人是在下的朋友, 迫不得已只能出手。」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放了他們兩個?」 「如果能以和為貴自然是最好了,另外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能否把這位 封前輩也一併放了,他已經受了重傷,手下人都已被前輩處決,又何必趕盡殺絕 那。」 「哈哈哈……,好一個不情之請,好一個何必趕盡殺絕,這位朋友你當連某 是吃齋念佛的慈悲和尚嗎。」 「這……」 「你若不下來,我還真可能漏了你,地獄無門,你卻偏要自己送死,休怪我 連某手辣,出招吧。」 看樣子一場大戰已經無可避免,燕新霽無奈下只好準備應戰。 正文 《煙從雲》卷首(第四章 一切隨風) 《煙從雲》卷首(第四章 一切隨風) 作者:阿利法 25/7/25發表 字數:352 卷首 (第四章 一切隨風) 原本與嚴封寒大戰過後,連隱山實在不應該與這個身手不俗、底細還沒摸清 的燕新霽再戰。 但他此次身懷重任,稍有差池便會人頭落地,實在大意不得。 所以縱使在沒摸清燕新霽實力的情況下,卻也只能硬起頭皮動手,只寄望於 燕新霽年紀輕輕,實戰經驗不如他豐富,從而能找到一絲破綻吧。 「我的刀不殺無名之輩,小子報上名來。」 「在下雲中帆,連前輩何必執意要斬盡殺絕那,大家完全可以化干戈為玉帛 ,皆大歡喜的。」 連隱山以凌厲目光緊盯著燕新霽,心中默念了幾遍他那『雲中帆』的名字, 實在是想不起有這號人來,也猜測不到江湖上有哪個門派和他是有瓜葛的。 「只能怪你們福薄,在今日碰上了我,要不然大家可以坐下來喝茶交個朋友 的。」 燕新霽聞言,感覺連隱山態度似乎有所鬆動,看到一絲和氣收場的曙光。 「其實大家可以商量的,不一定非要動刀動槍,還望連前輩好好考慮。」 這句話可說是給足了連隱山面子,縱然他們剛才殺人如麻絕非善類,但燕新 霽依足江湖規矩,在禮節上並沒有絲毫冒犯。 連隱山冷笑道:「要商量也不是不可以,把你們的舌頭和手腳砍下來就是了 。」 「如此說來,前輩是非要一戰了,那在下只有冒犯了。」 脾氣像燕新霽這麼好的人被如此戲耍了一遭也會難免動怒。 連隱山往旁邊的下屬使了個眼色,那名抓著孟安、卓夫人二人的手下會過意 來,恫嚇道:「小子還不乖乖束手就擒,否則老子就宰了他們倆。」 說著架在卓夫人脖子上的鋼刀逼近幾分,眼看就要割到脖子了。 「卑鄙!前輩一代高手,做出這種威逼之事不嫌丟臉嗎?」 其實,連隱山此人雖然絕非善類,但他身上偏生一股傲氣,像是這種威逼脅 迫之事本來他是不屑為之的,只是自己這次執行的任務實在是事關重大,已不是 他一人身家性命所能負責承擔,所以即使有違自己本心,但也只能無奈為之。 連隱山狠下心腸,笑道:「無毒不丈夫,這世間只有『勝』和『敗』,沒有 什麼卑鄙不卑鄙,你若是乖乖棄劍投降,我連某擔保他們沒事。 」 此刻的情形已不是拚殺打鬥所能解決的了,燕新霽必須做出決定,是為了這 剛認識不到一天的孟安僕倆而棄械投降,還是不顧他們生死,放手一搏。 在這燕新霽還未做出決斷的電光火石之間,一直受制於人的孟安突然暴喝一 聲,衝開之前被人封住的穴道,趁著旁邊的嘍囉還未反應過來,迅速錯手奪下他 的鋼刀,將他打翻到一旁。 然而在他動手之時,另一邊制著卓夫人的嘍囉心慌之下,作勢就要往她脖子 上看去。 在這讓人想都來不及想的瞬間,孟安拉住卓夫人的手使勁往他自己身上一拉 ,錯身換位,那嘍囉的鋼刀此刻也已辟下。 「啊!」 只聽得一聲慘叫,孟安左臂從胛骨上處開始已被齊齊砍下,然而孟安卻以超 乎想像的意志力拚死使出反手一刀,將刀插入另一名嘍囉腹內,破體而出,保下 了卓夫人的安全。 說來這麼多話,卻只是發生在幾息之間,讓連隱山這樣的老江湖都沒能反應 過來。 場中反應過來的是燕新霽,只見他雙目通紅,帶著一股極強怒意殺向連 隱山。 如果說,之前要和連隱山動手是逼不得已,那麼,現在的他是非要殺了連隱 山這個十惡不赦的兇徒不可。 其實連隱山自己也沒想到孟安竟然還有餘力反抗,甚至不惜自斷一臂也要救 下身邊的卓夫人,他心中敬佩這樣的真漢子。 衝著一邊作勢就要往孟安殺去的手下大喝道:「全部退下!」 這才讓孟安和卓夫人二人保住了平安。 手下人對他無不敬畏,收到指令後如潮水般退去。 這時燕新霽已經挾滔天怒意殺奔過來,連隱山凝神靜氣等待著這個實力不凡 的年輕後輩的第一招。 燕新霽劍尖打出一朵劍花,讓人眼花繚亂,這一招中虛中有實、實中有虛, 實在是讓人摸不透他出招的路線。 燕新霽和連隱山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殺到眼前,哪想連隱山當下 立時沉腰立馬,鋼刀插到地面上,以極快速的轉動掀起青石地磚再借由強大內力 往燕新霽激射而去。 這一招可謂是以亂破亂破的巧妙,連對面的孟安都忍不住心中暗讚了連隱山 一聲。 本來憤而出手的燕新霽頓時身形受阻,再無法保持這一往無前的氣勢,手中 利劍劃起一道劍保護著自己,將飛射而來的石塊彈射開去。 連隱山把握住這機會,趁機調整氣息,反過頭來往燕新霽殺去。 他的刀招變化多端,可謂是十分老辣,原以為燕新霽一招受挫,氣勢一洩再 難言勇。 讓連隱山料想不到的是燕新霽臨場心理強大至完全不受干擾,外表看似儒雅 ,然而他的劍招之中卻有年輕人少有的狠辣。 就此與連隱山大打出手,原本連隱山與嚴封寒大戰過後,實力已減弱不少, 但他到底勝在身經戰、實戰經驗豐富,而燕新霽縱然是保存全力出手,但畢竟 還是少了一些連隱山的狠辣無情,出招之間仍留有餘地。 如此一來兩人鬥了近招還是難分勝負。 「啊!孟大哥!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 就在兩人生死相搏時身後傳來了卓夫人的驚叫聲。 燕新霽心繫孟安性命安危,被她這麼一擾,頓時劍招之間露出一個破綻來。 連隱山發現機會全力猛攻,際此危急關頭,燕新霽再無保留,手中利劍連連 使出,快至讓人連眼睛都看不清。 連隱山大喝一聲,雙手舉刀凝集全身真氣灌注刀身之上,原本只是一把很普 通的鋼刀此刻刀身上隱現藍光。 對著燕新霽所站方位連辟三刀,這三刀一刀快過一刀,一刀比一刀狠,像是 海裡的浪花一樣,一浪接一浪,三刀迭加威力可想而知。 這或許是自燕新霽出道以來最為艱險的一戰,對方實力絲毫不弱於他,卻戰 斗經驗豐富,更是他所不能及的,每一次的攻擊都是險之又險。 而連隱山現在所發的這凝聚全身真氣所發的最後殺招更是兇猛如虎,燕新霽 首次感受了死亡了威脅,手裡實在沒有絕對把握能接下這招。 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此時如果燕新霽面對這一殺招心生怯意,恐怕就要 飲恨於此了。 燕新霽急忙收斂心神,努力將靈台保持一片寧靜,將所有週遭的人、事、物 盡皆拋開,眼中只有那即將殺奔過來的連隱山。 在氣息上做出鎖定,無論待會連隱山如何變招他都能掌握到他的攻擊路線。 這一次恐怕要賭上一賭才行,燕新霽全身肌肉緊繃,所有毛孔的呼吸和動作 都保持著同一步調,劍招劃圓,這在外人眼中慢到出乎意料的一招,只有身在戰 局之中的連隱山才知道是如何的快至不可思議,也只有他知道這一招的威力恐怕 不下於自己的這一招狂浪三迭。 究竟鹿死誰手,只在這一招過後。 在兩人攻勢即將相接之時,中間突然出現一個人形,雙手交錯以強大內勁各 自往一邊的連隱山、燕新霽轟去。 那各自融了連隱山、燕新霽全身實力精華的最終殺招竟然就這樣被他相互 抵消。 兩人各自退後數步方才站穩腳步,包括他們的所有在場之人都不敢相信地看 向那個突然出手阻攔的絕頂高手,竟然是半緣小棧的掌櫃。 「兩位不過是萍水相逢,之間又沒有什麼解不開的深仇大恨,何必以死相搏 那。」 那原本在嚴封寒他們進店時嚇得手顫腳顫後來不知道躲到哪兒去的小棧掌櫃 此時卻突然出現,更加讓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絕頂高手,這真是 讓人想破腦袋都不敢相信的事。 「閣下究竟是誰?我連某人真是眼拙了,竟然絲毫沒看出閣下的破綻來。」 連隱山在看清出手阻攔的高人竟然是那個掌櫃的以後,心下一沉,只憑他剛 才出手輕易化解自己和雲中帆兩人的最強殺招就可以看出,他和這神秘掌櫃之間 的差距何止一籌。 如果他要是偏幫雲中帆他們又或有其他打算,恐怕到時就不是自己殺人滅口 ,而是連著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要留在此處了。 「呵呵,這並不怪連堂,老頭子我也十多年沒有動過手了,在這半緣小棧 悠悠閒閒地過了十多年,連我自己都快忘了我是懂武功的了。」 接著又道:「若不是適才你倆生死相拼,我怕你二人雙雙斃命,浪費這大好 生命,實在是不會出手阻止,生命有時候就和吃飯一樣,飽著的時候並不注意, 只有餓了才會想起來,連堂能否聽老頭子一言?」 「請講。」 連隱山一方面想看看他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另一方面為了盡快從剛才的激 戰中恢復過來,也好拖延時間,而另一邊的燕新霽也同樣有著這打算,所以一直 沒出聲打斷。 「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們一樣,好勇鬥狠,為了榮華富貴、權勢地位幹了不 少傷天害理的事,直到那一次我遇上了『她』。 」 燕新霽不明白這神秘掌櫃怎麼忽然說起故事來。 掌櫃接著道:「她並沒有什麼傾國傾城的美貌,卻讓我第一次有了『家』的 感覺。 那是我這麼多年飄搖在外從未有過的感受。 我當時打算做完最後一次任務,就和她歸隱山林,在這建一間房子不再理會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從此和她做一對幸福的夫妻。 」 「那最後她人呢,前輩為何在這開了間客棧。」 燕新霽不自覺被這簡單卻又樸實真誠的愛情故事所感染。 老掌櫃笑了笑,那笑容中飽含著快樂、幸福又有幾分無奈與愁苦。 「後來我發現原來她是我的『仇人』,是我執行一次任務中所遺留下的『禍 患』,她接近我是為了給她慘死在我手裡的家人報仇。 」 命運有時就是一個天大的玩笑,在老掌櫃的這個故事中,儘管燕新霽是一個 旁觀者的身份,但得知他所愛女子是為了殺自己而接近時,那種無言的悲痛他似 乎也多少能感同身受。 「後來你殺了她嗎?」 對這種亡命之徒來說,自己的性命永遠大過一切,燕新霽絲毫也不懷疑他會 動手殺了那個女子。 老掌櫃聞言苦笑幾聲,沉默半晌後才接著道:「是她自己放手離開了這個人 世,當時的我確實惱恨她欺騙我,但至始至終都沒有要殺害她的念頭。即使她決 心還是要殺我,我也會放她離去不會為難她,我實在想不通她為什麼這麼做。直 到她臨死前倒在我的懷裡告訴我,她懷了我的骨肉,她沒有辦法,只有一死才能 解脫這內心的折磨和痛苦。」 世事無常或許說的就是這個吧。 「從她死後我便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帶著她的遺願來到這個我們曾想共度 餘生的美麗小河邊,在這建了這間半緣小棧,有時接待一下過往旅客,只想這麼 平靜地終老到死,如果不是那位孟兄的話,我恐怕還不知道我的心仍是『活著 』的。 」 孟安在卓夫人的幫助包紮好傷口,雖然臉色還是很慘白,但比之前要好了很 多。 眾人聽完這個故事,心中或多或少皆有感觸。 老掌櫃從憶的悲痛中恢復過來,對著連隱山微笑道:「所以,老頭子希望 連堂能跟雲公子他們四位罷手言和,放了他們,如果連堂仍有異議的話。恐 怕老頭子就要多事插上一手了。連堂該已經恢復些力氣了吧。」 連隱山心裡打的算盤早已被老掌櫃看穿,對於他的提議連隱山臉色瞬息變了 幾變,心中開始計較起來。 別說自己現在受傷的情況下,即使是自己全盛狀態加上眾多手下一起,要勝 這個深不可測的老掌櫃仍是未知之數。 現在如果再不識趣離開,多做糾纏,恐怕到時生死就再難說了。 如此計較一番後,沉聲道:「既然如此,連某就給閣下一個面子,今日有緣 能得見閣下身手,實在榮幸,就此告辭了,我們走!」 在下屬的簇擁下,連隱山和他的手下迅速離開了這間半緣小棧。 不一會兒門外馬蹄聲驟響,聲音漸漸越來越遠。 看著這地上躺著的屍首,只有他們彷彿還在告訴大家,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 大戰。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未請教前輩尊姓大名。」 待連隱山他們走後,燕新霽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個出手幫忙的老掌櫃到底 是什麼人。 「老頭子已經是一個『死過』的人了,自己是誰早已忘記,你們也快些走吧 ,今晚之後,這個地方再難寧靜,我也是時候該去做最後的了結了。 」 既然老掌櫃不願透露,燕新霽也不便追問,查看了一下孟安的傷勢,發現暫 時並沒有性命之憂,和卓夫人一起扶著孟安打算和老掌櫃的道別離去。 「那麼晚輩幾人就此告辭。」 老掌櫃的點了點頭,轉身對另一邊的嚴封寒說道:「嚴首領往後又有何打算 ?」 其實這句話也是燕新霽他們想問的,畢竟嚴封寒是為了抓孟安、卓夫人他們 而來,此刻他已身受重傷,手底下人都已慘死,如果這時和他為難,未免不夠公 平,若是放他離去,孟安現在斷了一臂,被他日後追上恐怕凶多吉少。 「適才聽了掌櫃的故事,嚴某想到很多事情,才發現生命中已錯過許多美麗 的事物,……,今晚之後,江湖上再沒有流星十七殺手和嚴封寒這個人,孟兄和 趙夫人可以放心了。」 還是首次在這窮凶極惡的殺手臉上看到一種看破紅塵的神色,當他說完這段 話,整個人似是得到解脫,輕鬆了不少。 「難得嚴首領能夠及早頭,實在可喜可賀。」 嚴封寒苦笑幾聲請求道:「在下還要逗留一段時間,想要將這些死去的兄 們埋葬好再行離開。」 「塵歸塵,土歸土,他們殺人之時又何曾想過要放人一條生路,自己死後又 何須入土為安,待你們離開後,我便一把火燒了這裡,他們自然也就隨風而去。 」 嚴封寒聽罷再仔細看了一眼這群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一眼,再無眷戀,帶 著傷勢和解脫離開了半緣小棧。 燕新霽三人再次和老掌櫃告別,乘坐馬車依照他的吩咐從另一條不為外人熟 知的隱蔽小路上離去。 還未等他們走遠,頭一看,半緣小棧已是火光沖天,這座帶給他們生死危 機、永難忘記的記憶的客棧就這麼消失在了這個世間。 「溷賬!老子非要你的命不可。」 嚴封寒望著燒燬的客棧不禁怒火中燒,他為何去而復返又到了這裡。 驅車趕了一段路,馬車裡突然傳出卓夫人急切的聲音:「孟大哥你怎麼樣了 !你不要嚇我!雲公子快停車!」 燕新霽將馬車停下,急忙進入車內。 只見孟安臉色蒼白倒在卓夫人的懷裡,而卓夫人雨帶梨花,難過到了極點。 燕新霽抓起孟安的手臂,將手指搭在他的脈門上查探他體內傷勢。 一番查探後,燕新霽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一旁的卓夫人卻不敢出言打擾 他。 心裡暗歎一聲,燕新霽扶起孟安坐定後,運功向他輸送真氣,原本在半緣小 棧和連隱山大戰之時,燕新霽就已經消耗頗大,此刻救人要緊,顧不了許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燕新霽不斷輸送真氣的幫助下,孟安才清醒過來,兩人 將他扶在馬車內靠好。 「孟大哥,你……,唉。」 「雲公子,孟大哥身體是否有什麼大礙!你快告訴我吧。」 燕新霽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低頭不語。 「咳咳……,雲公子不用為我擔心了,人活一世,最緊要的就是和自己心愛 的人在一起。」 言罷,孟安深情地看向卓夫人,其實這一路上燕新霽就發覺孟安和卓夫人兩 人絕非普通僕關係那麼簡單,在半緣小棧中,孟安為了保護卓夫人,甘願自斷 一臂,更是證明了他的猜想。 兩人四目相對,其中深情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孟大哥用情至深,小從心底裡佩服,只是,……,現如今孟大哥武功盡 失,他日遇到那幫賊人,恐怕…….。」 燕新霽將孟安身體的實情說了出來,在他剛才為孟安把脈的時候,就已經發 現孟安體內的真氣蕩然全無,比一個普通人還要虛弱。 「怎麼會這樣!孟大哥怎麼會武功盡失!嗚嗚∼…….,孟大哥,是我害了 你。」 「是我剛才在為了衝開穴道的時候,用了斷門解體大法,如果不這麼做,雲 公子為顧我們安全,恐怕我們三人就都要性命難保了。」 「……嗚嗚嗚∼,那你何必來救我那,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你為什 麼這麼傻。」 「……,咳咳,咳,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意 思。」 卓夫人聞言更添傷心,淚流不止。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不知不覺中,天已發白。 「這次多謝雲公子的救命大恩,此情此恩孟安畢生難忘。」 三人計一陣後,決定在此分道揚鑣。 「孟大哥言重了,一路多加保重,和你們在一起的這個晚上,是我有生以來 最為難忘的一晚,卓夫人珍重。」 卓夫人低頭悵然一笑,歉懷道:「時間再沒有『卓夫人』這個人,妾身姓卓 名青妍,之前的夫家卻是姓趙,其他的我不想再提及,之前欺瞞了雲公子,望雲 公子見諒。 」 「那我現在是否該叫你孟大嫂。」 燕新霽一句話將那卓青妍逗得滿臉羞紅不敢看人,一旁的孟安大笑數聲,一 掃剛才即將離別的慘澹心情。 玩笑過後,燕新霽正色道:「大嫂無需在意,小姓燕,草字新霽,之前對 你們也是有所隱瞞,實在抱歉。」 卓青妍雖然害羞,但對燕新霽叫的這聲大嫂卻感到高興,因她能感覺到他是 有內而發真心實意地叫的。 「那我們算是扯平了,燕新霽,還是燕新霽較為符你的身份,『雲中帆』 太過儒雅,一點也不像是江湖中人起的名字。 」 說完,三人同笑。 離別在即,縱有千言萬語卻都化作一聲『珍重』裡。 望著孟安、卓青妍兩人駕著馬車漸漸走遠,燕新霽內心儘管有些悵然若失, 但一想到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心裡又為他們感到高興。 之前之所以會為卓青妍不覺中所吸引,現在想來其實更多的是她身上所展現 出來一種女性特有的包容和成熟,那是燕新霽自小母親不在所無法體會到的。 收拾心情,燕新霽朝著孟安所指示的道路繼續往河南方向前行。 瀏陽鎮是三川郡內的一座小鎮,這裡的人民質樸、勤勞,連偷盜都鮮有發生 。 燕新霽依照孟安的指引大約在晌午一刻時分來到了這座小鎮,如今正坐在一 家酒樓裡品嚐著當地獨有的水羹魚菜餚。 「成兄,沒想到你這麼早就到了。」 門口走進一個俠客打扮的中年人來,逕直往一張酒桌上走去,看樣子該是約 好了人。 「我反正閒來無事就早點到了,倒是李兄難得出門這麼早的,還以為會在到 洛陽才能和你匯那。」 「成兄見笑了,這麼熱鬧的武林大會,我又怎麼能遲到那,早點到還可以去 四處遊玩一番。」 兩人的對話雖然說的不大聲,但燕新霽聽覺靈敏,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字不 落。 「其實除了即將要舉行的武林大會外,李兄可知道,伏魔幫最近也有熱鬧看 。」 燕新霽聽到他們討論武林中的趣事,不免對他們的談話留意了起來。 「哦!伏魔幫最近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也難怪李兄有所不知了,整日在家中和嫂夫人卿卿我我,恐怕連功夫都落 下了吧。」 那姓李的中年人尷尬笑了幾聲。 「成老你又逗我,到底伏魔幫有什麼熱鬧可看。」 「最近江湖傳聞,伏魔幫老幫任洪飛突然去世,然而卻沒來得及留下下一 任幫的指示。」 姓李的俠客打岔道:「下任幫的人選不是一直都是任老幫的關門子管 於彥嗎?」 「任老幫在世時確實是將他當作下任幫來培養,可是至始至終都沒有親 口說過要讓管於彥來接任幫,所以在任老幫去世沒過多久,幫中的四大長老 就一致說要公平推選下一任幫,哼,照我看,是那四個老傢伙怕管於彥上位, 從此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才有了下個月的伏魔幫幫大選的熱鬧可看。」 「原來如此,唉,想當年任老幫是何等的威風,伏魔幫也是江湖八大派之 一,沒想到他一走,幫裡就亂成了一鍋粥。」 「這位兄台可說錯了,伏魔幫若不是藉著東極邪教覆滅的東風,恐怕還上不 了這八大門派的名次。」 旁邊不遠處的一張酒桌上傳來一把好聽的男性聲音,燕新霽聽聞他提到東極 神教,不免也起了好奇心,用眼角往他那偷偷打量了一番。 說話的人是一個白淨書生,留著兩撇細緻的小鬍鬚,明眸皓齒,讓人心生好 感。 「又不知閣下有何高見了。」 姓李的俠客被那白面書生反駁,頓時有些惱羞成怒。 「高見就不敢當,低見就有一些了。」 「那我可要洗耳恭聽了,連伏魔幫都不放在眼裡,閣下一定是武林盟了。 」 這句話惹得一旁的成姓友人大笑不止,白面書生卻不在意,悠然道:「當年 東極教尚未覆滅之時,伏魔幫也可勉強算是一流幫派,然而八大門派的座椅卻是 沒有他的份,只是因為當年的八大門派個個高手如雲,伏魔幫也只任洪飛一人算 是有數的高手。」 原本還在嘲笑他的二人,頓時被他的故事吸引,原以為伏魔幫很早就是八大 門派之一,沒想到白面書生說的和自己聽來的並不一樣。 「如果伏魔幫當年不算是八大門派之一,那豈不是該叫七大門派嗎?」 「非也非也,當年武林中確實是早有八大門派的名次,然而卻在剿滅東極教 一役中全軍覆滅,所以自此八大門派變成了七大門派,而此役過後剩餘的七大門 派各自都傷亡不小,伏魔幫趁機崛起,招攬了一些武功不錯聲名卻不佳的武林人 士加入,這才異軍突起,坐住了八大門派最後一把交椅,然而也為你們剛才所說 的幫大選埋下了禍根。」 雖然聽這白面書生說的似模似樣的,但姓李的俠客還是想要為難一下他。 「那全軍覆沒的門派又是哪一家那,竟然如此不濟,其他門派都有香火保留 ,唯獨他一家死光,看來也是實力有限的很。」 白面書生訕笑道:「那門派叫做煙雲山莊,恐怕二位並不知曉,現在江湖上 恐怕也很少有人知道了,至於其實力,當年的煙雲山莊的煙雲五俠個個武功高強 、行俠仗義,名聲幾可直追享譽數年的少林派,只是在東極教一役中不知為何 全軍覆滅,無一生還,至此,便再沒聽到他們的消息了,像是從人間蒸發一樣, 恐怕現在早已經不存人世了。」 姓李俠客嘲弄道:「話都是你一個人說的,誰知道到底有沒有煙雲山莊這個 門派,你隨口編故事騙人,我們也不知道。」 白面書生微微一笑搖頭不語,將飯錢放在桌上,走出了酒家。 「你看,肯定是我揭穿,不好意思再呆這招搖撞騙,走的這麼急。」 兩人不在說他,又開始談論起其他的江湖趣事。 然而另一桌的燕新霽此刻的內心卻是洶湧澎湃。 他還是首次在外人口中聽到自己家族煙雲山莊的名字,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 了,竟然還有記得江湖上曾經有一個叫做煙雲山莊的門派。 況且在他聽來,剛才的那個白面書生似乎知道很多當年有關八大門派與東極 教一戰的秘聞,這些事情就是連燕太君都所知甚少。 燕新霽匆匆放下飯錢跑出門去就想去追上剛才那個白面書生問個究竟。 在他路過姓李俠客二人的座位時,腳下暗自使勁,輕輕觸碰了一下姓李俠客 所坐的椅子,到他剛走出門,那椅子突然碎裂,把座位上的李姓俠客摔了個四腳 朝天,引得店內客人大笑不止,這也算是為他剛才的口舌招尤略施懲戒。 在白面書生出門以後,燕新霽後腳就跟了出來,然而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已 經找不著他了。 四處望了望來往的行人,燕新霽暗歎一聲,不過他旋即想到,此人既然對江 湖秘聞如此瞭解,肯定也是一個江湖中人。 那麼三個月後的少林寺武林大會肯定他也會去湊這個熱鬧,到時肯定能後找 著他。 現在不如先去洛陽看看,橫豎那裡離少林寺不遠,剛才那兩人說那裡馬上就 要召開伏魔幫幫大選,自己也好去增長一下見聞。 打定意後燕新霽就準備接著趕路,自己的愛駒在半緣小棧時被連隱山那幫 人騎走,現在得先去雇一輛馬車來好方便上路。 就在燕新霽走在路上打算看看哪裡有賣馬匹的時候,被迎面而來的一個女子 撞了一下,那女子差點摔倒,好在燕新霽手快扶住了她。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公子沒事吧。」 那姑娘急忙道歉,樣子慌慌張張的,有點心不在焉。 「沒事,姑娘走路要當心了。」 「……,多謝公子提醒,奴婢先告辭了。」 說完,急匆匆地又往人群中走去。 燕新霽也沒放在心上,在他剛要舉步前行的時候,發現地上掉了一隻髮簪, 順手撿了起來,樣式倒是很普通。 「這肯定是剛才那位姑娘掉的,我得去還給她。」 中午時分,過往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燕新霽頭已經找不著剛才那位姑娘 的蹤影,只盼望她還沒走遠。 終於在一個路口發現了一個姑娘很像是她,急忙走上前去。 卻不想還沒走到她旁邊,在一個小巷口突然閃出兩個人來一把把她抓了進去 。 燕新霽心下一驚,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兇,急忙跑了過去。 剛一走近,只聽見傳來一把難聽沙啞的怪笑聲:「小敏兒走路這麼急是去會 情郎嗎?」 燕新霽靠在牆邊偷偷往裡看了一眼,一個少爺打扮的年輕男子正在淫笑著和 剛才撞了自己的敏兒姑娘說話,他的旁邊還有兩名僕人保護,敏兒被壓在牆角里 恐懼地看著他們。 「沒、沒有,是小姐讓我出來,幫她買水粉的。」 「水粉?嘿,再過幾日憐晴嫁到我江家要什麼胭脂水粉沒有,真的只是出來 買水粉嗎?」 「真、真的,小姐說,她嫁的那天要打扮漂漂亮亮的,有些東西要先準備好 ,所以、所以才讓奴婢出來挑選她專門用的幾款水粉。」 「是嗎?憐晴要嫁到我江家裡,那敏兒你呢,是不是也要一起嫁到我江家裡 來。」 那江公子語帶挑逗,說不出的放浪模樣。 「……,小姐去哪兒,奴婢自然也去哪兒。」 「那就對了,到時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說不準還能親上加親,一家同樂那。 」 說完,那江公子和兩名家奴一起淫笑起來,敏兒姑娘被他的污言穢語羞的滿 臉通紅。 「好了,你去吧,告訴你家小姐,老老實實呆著,等三天後我江家的花轎 來你郭家迎親,別想打什麼其他意,讓我知道了,我要你們郭家傾家蕩產。」 敏兒姑娘唯唯諾諾地應了一句,趕緊離開了小巷口,等她走後,那江公子 道:「你們兩個這幾天給我在郭府盯緊點,別讓她們有什麼逃跑的機會。」 「公子,郭府還欠著我們江家一大筆銀子那,郭小姐要是跑了,豈不是讓她 老爹去坐大牢嗎?」 「哼,你懂什麼,就怕姓馬的那小子花言巧語把憐晴哄騙走,總之給我盯緊 他們就是了,人要是不見了,唯你們是問。」 「是。」 說完三人一起離開了小巷,並沒有發現躲在一旁偷聽的燕新霽。 「看樣子,這江少爺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得去看個究竟,不能讓好好一個姑 娘落入了這樣的壞人手裡。」 如果換了平日裡的燕新霽,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會挺身而出,只是現在的他對 於這種強加的男女之事反應更為強烈,因為在經歷孟安和卓青妍的事情後,他對 於男女相愛、有情人終成眷屬似乎多了許多新的體會。 好在敏兒姑娘沒有走遠,燕新霽走了幾步終於是追上了她。 「敏兒姑娘!請留步。」 不遠處的敏兒轉過身來,驚奇地看著他。 「原來是公子呀,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的。」 燕新霽走到她的跟前。 「剛才你們在小巷子裡的談話我都聽到了,所以在下想看看有什麼能夠幫忙 的。」 「你、你都聽到了。」 「嗯,哦!對了,這是剛才你掉在地上的髮簪,原物奉還。」 「呀,我實在太不小心了,奴婢在此多謝公子,只是、只是這件事實在不是 普通人能惹得起的,公子好意,我代小姐謝過了,公子還是別管這件事了。」 「那怎麼行,既然讓我遇見了,我就非管不可,敏兒姑娘不用為我擔心,我 既然敢管這件事,就自然做好打算。」 敏兒沉思一會,又看了看眼前氣宇軒昂的燕新霽。 「那麼奴婢在此多謝公子援手之情了,公子請跟我來,有些話在這裡不方便 說。」 燕新霽點了點頭,跟著敏兒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座宅邸的後門來。 「公子請見諒,大門都是有江府的人在盯著,只能帶你走這後門。」 「不礙事的,我們快點進去吧,剛才我看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跟在我們後面 ,恐怕就是江府的人。」 「啊!沒有公子提醒,我都沒有發現,公子跟我來。」 兩人從後門走了進去。 等他們剛進去沒多久,之前跟著江公子的兩名家奴從後面追了上來。 「我在這盯著,你快去通知少爺,敏兒那丫頭帶了一個年輕小白臉進了郭府 。」 兩人分工明確,一個盯梢一個跑了去通知江少爺。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