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 《當時明月在》 正文 當時明月在 第一章 謝府的馬車在護衛的團團擁簇下從挹江門出來,迤邐向南直奔官路而去,謝 襄身披一件純黑的大氅,縱馬行在隊伍的最前方,他心裡思緒翻捲,眼裡晦朔莫 名,不知不覺就揚鞭飛馳起來,唬的後面的車伕們連忙吆喝著跟緊,一時在官道 上捲起一團團飛塵,久久不散。 半個時辰不到官路折向西行,洽與古運河毗鄰,一陣清風捲著水汽撲面襲來 ,雖然夾著些許腥氣,可還是頓時讓人心神一爽,精神一震,謝襄不知不覺就慢 了下來。 落後半個馬身的是他一個得寵的小廝,喚作松煙。 松煙覷著謝襄顏色漸緩,湊上來說話,「三爺,小的偷聽前院的老先生們私 下聊天,說那隋煬帝窮奢極欲,敗了大半個家當就為了修這條河好上咱們揚州玩 女人,可見咱們揚州的姑娘那是天下頂頂好的!」 謝襄橫了他一眼,平日裡走馬章台縱酒北巷的風流被斂的一乾二淨,竟難得 的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念了一句,「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若無 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嘿,天底下的事,又哪有那麼容易說的準的, 天底下的人,又哪有那麼容易看得清的?」 隱約的聲音被風捲去了一半,另一半跟著他又揚起的馬鞭飛馳。 松煙在後面吐了吐舌頭,再不敢多話,跟著快馬加鞭的疾行。 僕兩個說的就是眼前這條古運河,橫貫南北,北起上京,南下杭州,共計 約兩千公里的水程,端的波濤浩淼,舟楫如雲。 揚州位於裡運河中端,承北啟南,中西凡貨寶畢聚,四方文人商賈燕集, 雖然才經歷了兵禍浩劫,可這麼幾年的休養,又是一番說不盡的風流薈萃,寶光 陸離。 眼看天色盡暮,河上漁船漸稀,只聽一聲沉悶的鼓聲遙遙的藉著水色傳來, 良久,一串悠揚的鐘聲漸續響起,原是寺裡的和尚下了晚課。 不多時,一行人勒馬住鞭,正是到了福國寺,山門洞開,門上方嵌砌一塊「 福國寺」 石額,門兩旁蹲踞兩尊石獅子,一兩個迎客僧站在獅旁,跟在方丈慈濟的身 後,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 「阿彌托福,謝公子惠臨山門,寺生光!」 「方丈客氣了,實不敢當,內子昨夜夢有所思,許了燒一柱頭香,叨擾佛門 ,還望大師便宜行事!」 寒暄間謝襄的髮妻韓氏梅娘已經扶著丫鬟們的手下了馬車,款款的立在謝襄 的身後,聽到提及自己,冉冉沖慈濟蹲了個福,慈濟連忙避身,口中忙道不敢, 謙謹著將一行人讓進寺裡,安置在客房,自有知客僧去排下素齋。 梅娘與謝襄結縭十載,膝下猶虛。 早年謝襄年少風流,縱情山水,狼藉行院,夫妻兩個也不甚相得,而後末世 顛沛,輾轉避禍,子息一再耽擱,眼瞅芳華漸逝,不由得平添了許多心思,昨夜 夢到觀音於蓮華之上說法,遍灑甘霖,醒來不覺心動,自家思歷來觀音都有送 子一說,莫非這心事竟應在此處不成。 暗地裡和謝襄說了起來,也不知謝襄是怎麼想的,稟了父母一聲,竟午後就 帶著自己出了府,正思的沒個著處的時候,不覺已近三更,這才發現謝襄竟然 還未房。 「胭脂,去看看你家三爺在哪,跟他說天不早了,打發他來。」 胭脂脆生生的應了一下,看梅娘沒有別的示下,盈盈的出了門戶,梅娘看著 自己這個丫頭的背影,歎了口氣,丫頭大了,心也大了。 胭脂站在環廊的背光處,抿了抿鬢角,又抻了抻腰襦上看不見的褶皺,也歎 了口氣,向守門的婆子們問清謝襄還在與方丈盤桓說法,逕自提了一盞燈籠出了 院門。 月華靜靜地灑在石子路上,燈籠透出的光籠著不過半尺的光景,若明若暗, 胭脂覺得自己的心也像這光,不敢亮,可偏又想亮起來,又像泡在溫水中,暖暖 的舒服的想要呻吟可又靠不了岸,一時耳畔又響起了值夜的時候聽到的那些隱隱 約約的嬌聲澀語喘息嚶嚀,轉念想到姑爺,想到自己,心裡忽上忽下思的沒個 體統。 胭脂輕靈的影子飄忽的追逐著微微搖曳的裙角,小巧的繡鞋尖上面大紅的絨 花吞吞處處的若隱若現,胭脂一時走得急,想著見到姑爺要怎麼先笑後語,一時 又緩緩遲遲,怕單剩自個對著他說不出話。 又是喜歡又是憂愁,終於在一株綠萼梅前站住了身子,暗暗的想著心事,不 知許久,風竟把燈籠吹熄,婀娜的身影縮成小小的一團。 「阿彌陀佛,夜深人靜,未知姑娘在此何事?」 一聲佛號從身後傳來,驚碎胭脂春思萬千,轉頭就見慈濟方丈站在路旁, 一名少年子隨侍在側,正好奇的上下打量自己。 胭脂不由得臉紅暈腮,喃喃不知所云,「胭脂奉命來我家姑爺,不覺竟走 到此處,還望大師見諒,胭脂這就離開!」 原來這慈濟竟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淫僧,對外也是一派大德高僧模樣, 在寺內卻私德不修,胡天胡地,前些年世道不好,也不知暗裡擄了多少孤身的女 香客與僧眾私下取樂,只是近年年景漸漸澄清,怕惹出大亂子,再不敢貪花害命 ,只是與一兩個清秀的子胡纏。 這日看了謝府一眾下女多妍媚可喜,不免勾起慾火。 在禪房與一個喚做雲初的小僧鬼溷許久,怎生也弄不出那股邪火,最後還是 雲初說道,好向月下吹簫孝敬師傅,兩個這才半夜三更的走來這觀音殿,偏生原 該悄無人煙的地方站著個俏生生的小丫鬟,不由得師徒兩個對視一眼,心頭都火 熱起來。.BZ. 雲初得了師傅眼色,往胭脂身前邁了一步,擋住了舉步要走的胭脂。 「女菩薩且慢,小僧看女菩薩神不守舍,似是中邪的模樣,還是讓我師傅幫 你瞧瞧的好!」 雲初說著說著就帶出點調笑的意味,胭脂雖然沒聽出來,可也察覺這樣的時 辰,這樣的地方,不適久留,訕訕一福,就要繞過雲初退去。 雲初又怎會容到嘴的嫩肉飛走,伸手牽住胭脂的袖子,往懷裡一帶,就將失 去重心的小娘抱了個滿懷。 「女菩薩可是發病了?這站都站不穩如何是好?還是吃丸藥緩緩吧!」 雲初未待胭脂醒神就將一丸玉梨嬌按進了她的小口。 胭脂怎麼也沒想到這出家人還會如此輕薄,又突然被青年男子攬入懷裡,撲 鼻的雄性氣息讓她不自覺的恍了恍神,及至被餵了一丸藥進嘴,方覺不妥,可那 藥丸入口即化,香甜甘美竟不自覺的吞了下去。 胭脂惱羞的推著雲初,「小師傅怎能如此輕浮啊」 抗議呵斥的聲音猛地一斷,原來是忽然覺得小腹一熱,旋即渾身的血管裡似 乎多出許多涼森森的小冰晶,那涼意又旋即融化,像無數只長著小手的小螞蟻開 始抓撓,怪異的感覺讓她再說不出話,咬著唇搖搖欲墜。 雲初笑嘻嘻的跟師傅小聲說了句,「成了!」 好整以暇的接住胭脂的嬌軀,大手順勢罩住曼妙的隆起,輕輕揉捏,「女菩 薩,我說如何,你這病啊,還得我師父來治!」 慈濟私下也是個不禁葷酒的,故而面闊頭圓,頗似一個大饅頭。 此刻沉了半日的饅頭臉終於陰轉晴,哼了聲,「算你小子識趣!」 也不上前,就站在一邊看雲初調弄這小娘魚兒。 胭脂被春藥迷了心智,只覺一陣又一陣的麻癢咬著芳心,更兼那雙大手不輕 不重的揉捏隆起的酥胸,被揉得漸漸得趣,竟把雲初看做了謝襄,不由得又是喜 歡又是羞澀,口裡喃喃的喚著姑爺不行,不要,不能,不敢,偏身體自覺地往雲 初身上蹭,想要的更多。 「嘖嘖,真是個小騷蹄子,這未知人事已經這般浪蕩,要是破了瓜,你家姑 爺還不得死在你肚皮上?」 雲初調笑著她,還好胭脂此刻分辨不出其中含義,要是聽明白了,早就得一 頭碰死了。 不知何時,胭脂的羅裙已被卸了下來,鋪灑在碧草之上,雪白的中褲也被褪 到了腿窩,雲初的大手扣在胭脂嫩嫩的腿間,也不知碰了哪裡,小妮子嗚咽兩聲 ,就有晶瑩的水花從黝黑的大手一側墜了下來。 慈濟看的得趣,也調笑了句,「這小娘魚真是水嫩,小雲讓她張嘴,為師性 起了!」 雲初聽師傅這般一說,插在肉縫內的手指毫不遲疑的按住一點略微粗糙發硬 的肉粒子,大力的擠壓撓磨,胭脂此刻要害盡落人手,莫說未知人事,就是領了 人事的少婦也禁不起這般調弄,只覺渾身欲酥欲化,全身的感覺都集中在身體裡 面那一點上,隨著那手指的按壓竟要尿出來,張開小嘴就要叫喚。 慈濟早就解了褲,熱騰騰黑□□的那話兒殺氣騰騰猙獰可怖,順勢一把頂進 了胭脂微微張開的小嘴,捏著她小巧的下巴,只低頭看著凹進去的半片香腮,逕 直拿她慰藉自己的灼燥。 「小丫頭嘴張大點,對,慢慢的吸,用喉嚨吸,這是你的藥,好好的吃!」 雲初減緩手指的速度,調教著胭脂吹簫。 胭脂被吊的香汗淋漓,初時覺得那手指顫的人魂飛魄散,想要慢點,可此刻 慢了下來又覺得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還不如快快的爽利,因此雪臀亂擺,追著雲 初的大手研磨。 小嘴含著粗大的陽物,噴薄的雄性氣息更讓她心慌,吮著吮著竟覺得身下更 癢,無數銀色的水花飛濺出來,點點滴滴打在大腿內側,濕漉漉的一大片在月色 裡泛著銀光。 「真是個小騷蹄子,自己就扭起來了。」 雲初看著情動,嚥了口吐沫,忍著灼熱,啪的一巴掌拍上雪臀,頓時紅紅的 指印浮了起來,胭脂劇烈的一抖,被慈濟用力的撞了一下喉嚨,竟小小的丟了一 下,一小股水花無聲的墜在紅繡鞋上。 雲初抽出手指,解開胭脂的小襖,卸下肚兜,把掌上濕淋淋的蜜液塗抹在一 對雞頭嫩乳上,雙手掐住小巧的紅櫻,一陣蝴蝶振翅的捏扯,扯得胭脂不住抽氣 ,每次抽氣恰逢慈濟深深捅入。 胭脂被兩個淫僧玩的不亦樂乎,也不知苦多還是樂多,渾身似被火焚,想要 出口哀求,偏偏小嘴被堵得結實,只能咿咿嗚嗚的呻吟。 雲初順著胭脂雪白香嫩的後背一路往下舔,雙手從嫩乳挪到翹臀,揉捏著擠 來擠去,最終發力掰開,把那妃色的菊穴生生的亮在月光下,就著月光細細的看 ,伸出拇指壓著褶皺畫圈,又拿前庭的汁液塗了上去,一點點的往裡面挖,往裡 面扣,滿意的看著自己粗黑的手指擠進小巧的菊穴,滿意的看著身下的小娘抖得 不成個樣子。 「小娘子這是怎麼了?莫非這邪氣越發嚴重了?讓小僧細細看看才好!」 雲初說著,抬起一條玉腿架在肩上,低頭湊近牝戶,用長指撥開蓮瓣,去看 那粉嫩的水洞。 胭脂雖被迷了心智,可也知這是女孩子頂頂羞人的所在,被愛郎看了去,嚶 嚀著忍不住抽泣。 只見一株寒梅之下,老僧滿足的將陽物堵在少女口內,只著紅鞋的少女珠淚 半懸雪腮,淚珠再落下一點就落在那猙獰的肉棍上,少女一臉迷醉,嬌軀半掛小 和尚身上,那和尚兀自藉著月光窺視萬妙法門。 「小娘子莫急,待我們修個歡喜佛的模樣,你看可好!」 慈濟終於滿足的抽出肉棒,示意愛徒抱起胭脂。 雲初嗤嗤的笑了聲,臉上竟也起了紅暈,「師傅少待,既說了要捨藥,小娘 子怎麼也得擺個虔誠的姿勢與師傅。」 說吧,從袖內摸出師徒兩個嬉戲的布繩,將那胭脂手腕,腳腕都捆在樹上, 擺了個跪姿。 慈濟眼裡賊光大盛,邪笑連連,將胭脂微微的向後推了些許,一槍挑了進去 ,驪探紅丸。 胭脂被擺佈了許久,只覺週身欲炸,此刻猛地被火熱滾燙的硬物頂入,雖是 初初破瓜,可竟於裂痛之餘感到絲絲縷縷的爽利,失神的扭動追逐,「啊姑 爺,痛煞胭脂了,好厲害姑爺憐惜則個」 一行嬌喘一行哀求。 只見那肉棒,一時快,一時慢,快起來似鞭鞭入骨,慢下來如細雨無聲,只 抽的胭脂尾椎發麻,毛孔倒豎,淅淅瀝瀝的愛液如飛花旋落。 雲初也不去看他師傅怎生瀉火,竟款款褪了胭脂的繡鞋,趴在草地上,逐個 去咬小娘魚如貝如珠的足趾,還未咬幾個,那胭脂已然哭泣的丟將出來,小穴層 層迭迭的收攪,絞的老僧翕張怒漲,山河玉碎大廈將傾。 這番疾風驟雨只干的小娘魚如浮萍般飄搖,一對雞頭乳清波翻起狂浪,雲初 看的心動,竟從身後探出頭去咬那乳蕊,咬著咬著再也忍不住的鬆開布繩,將那 雪臀一捏,又一根粗大巨碩的陽物已經抵在了胭脂的菊門。 「啊痛死胭脂了親親哥哥饒,饒了胭脂嗚嗚慢點 」 胭脂只覺在極致爽快的瞬間被巨物頂入後庭,瞬間如刀割皴裂,不由得哭鬧 的掙扎,可那裡動得了分毫。 隨著扭動,慢慢後庭竟也開始酥麻,帶的水穴同時滾熱癢的鑽心,又盼著弄 得越重越好,越痛越好,越快越好!「好姑爺,求你,求你快點啊,胭脂要 要」 「騷蹄子,要什麼?說,說你要親達達的大肉棒,要大肉棒干死浪蹄子∼」 那廂胭脂也不知被哄著說了多少淫話,方在一陣劇烈抽送碰撞後無聲無息的 被送上最後一個高潮,那株寒梅被撞得亂顫,幾片雪瓣飛下,從澄亮的光頭上擦 著赤紅的香疤往下飛,最後,款款的落在了洇濕的羅裙上,一時花落無痕。 只有那觀音殿前對聯在月下無比清晰,「願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屬;是前 生注定事,莫錯過姻緣」。 「三爺,我去把這兩個淫僧拿下?」 松煙按著殿門上的格愣睚眥欲裂,義憤填膺,就要衝出去。 謝襄冷漠的看著殿外的風月,似乎看著一出世外的鬧劇,擺擺手言道,「先 不要理會他們,別忘了我們是幹什麼來的?別橫生枝節!」 「去,把這個送去青節院!然後把人接來!留心不要被旁的人看到!」 謝襄看著慈濟雲初兩個把胭脂搓弄著帶走,方才從懷裡摸出一隻金跳脫遞給 松煙。 松煙垂首接過,半晌領了個人來。 邊走邊暗暗嘀咕,也不知是什麼人物,竟然這麼神秘,半夜三更還要披著斗 篷,捂著一點風不透,莫不是少爺早年的相好,要借這佛門之地秘會不成?來人 走到謝襄跟前,低聲問了句,「可是謝樸庵公子?」 聲音蒼老沙啞,松煙這才聽出竟是個年老的婦人。 謝襄應了一聲,那老婦也不多話,從斗篷下捧出一個物事遞到謝襄懷裡,月 亮地裡看得分明,竟然是個襁褓,松煙不由大吃一驚,難道少爺竟然和別人私生 了孩兒不成?這樣一嚇,竟沒注意老婦人早就順著原途走了。 謝襄抱著那襁褓心中五味雜陳,低頭細看,只見一個雪白的小臉恬適的睡著 ,眉眼彎彎,眉間一點天生的硃砂痣,雖然還是個嬰兒,也能猜出日後定是天仙 之姿。 「三爺,這,奶奶那裡?」 松煙炸著膽子問了句。 「今晚的事爛在肚子了,記得我一直和慈濟方丈談論佛法!」 松煙再不敢探問,跪下磕了個頭,應了聲,「是,小的一直守著禪房,伺候 三爺陪方丈論法。」 謝襄抱著嬰兒走房中,就看見梅娘支頤坐在桌邊,似暝非睡的點頭,聽見 自己進來的聲音兀的睜眼。 「相公,這是?」 「今晚我與方丈論法的時候,有僧人來報說是在山門外聽到嬰啼,開門查看 ,就見這個襁褓被棄在檻外,於是抱了進來,我見這女嬰慧美可人,想你我夫妻 為求子而來,莫非這正是天賜祥兆,故此跟方丈要了過來撫養。」 梅娘早將女嬰接了過來,只見藍花棉被中的小人粉團般可愛,一腔慈母之心 頓起,心生憐愛,再聽丈夫這麼一說,暗了心事,竟然大喜過望,不由得抱著 女嬰沖西方拜了幾拜,「不知相公可曾查看過襁褓?她隨身可有信物?有沒有名 字?」 謝襄搖了搖頭,強抑制住心中的澀楚,幻出振奮的歡容,「沒有名姓,既做 了你我的女兒,少不得要給她起個名字,都說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在揚州 ,就叫她明月好了,我們謝家的明月!」 玉潔玲瓏的小足踩著一對鵝黃的鳳頭履,纖細的腳踝從鬆散著的褲腿下露出 來,鳳頭上綴著兩枚如彈似丸的浦珠子,明閃閃的燿動跳脫,那小足勾著個圓 溜溜的物事踢搭蹬捻,卻是個正重十二兩湊成十分園的香皮蹴球。 一隻五彩斑斕的狸貓虎視眈眈的看著那小足上的蹴球,躍躍欲試揉身飛撲, 可每每將要撲倒的時候,就被那小足又粘了去,反倒引得小足的人嬌笑連連 。 轉乾坤偶現芙蓉面,燕歸巢又把蠻腰閃,斜插花險碎水晶盤,風擺荷香起茜 窗邊。 一人一貓玩的不亦樂乎,就聽門外腳步聲響起,那小足一慌,慌中錯了力道 歪了方向,一式拐子流星竟連履帶球齊齊飛向門邊,狸貓看的真切,俊眼圓瞪, 飛身追了上去,真是星趕月月飛星,好巧不巧齊齊落入來人懷裡。 謝襄一進門,迎面就飛來一連串的物事,不由退後兩步,定睛一看,一個蹴 球,一隻小巧的鳳頭履,還有一個狸貓,那貓見勢不妙跐溜溜了下來躲小人 身後。 謝襄不由怒從中燒,前兩年留起的兩縷小鬍子都跟著一翹一翹,顯見的是真 的怒了。 「明月,你給我過來!」 謝明月磨磨蹭蹭吃吃艾艾的挪了過來,過來也不怎的害怕,站在謝襄的跟前 ,歪著小臉,咬著唇,竟還笑嘻嘻的眉眼彎彎。 那小臉已然漸長漸開,眉眼如畫,一日比一日清晰,就連眉間的一點硃砂痣 也益發圓潤,梳著個雙鬟髻,綴著一串桃花鈴。 如果不看她那只赤著的小足趾頭在雪白的太華氈裡碾個不停,也不看那一臉 沒我啥事的無賴模樣,還是很像觀音跟前的玉女的。 謝襄見她嬌憨的模樣怒氣不由消了幾分,哼了一聲,「我走之前給你佈置的 功課你用心了沒有?」 明月見他神色鬆動,早就粘了上來,勾住謝襄的臂腕,討好道,「爹爹,你 怎麼去了這麼久啊?爹爹,月兒好想你!爹爹,你給月兒帶沒帶禮物?」 一迭聲的撒起嬌來。 「咳咳,小賴皮,站好,爹爹問你功課呢,別想蒙溷過關!」 謝襄似笑非笑的拿起那只蹴球,「若是沒有長進,二罪並罰,這個月你就不 要想出門了!」 明月跺跺腳,眼珠咕嚕嚕轉了幾轉,綻開個笑花,「爹爹,月兒新學了一首 詞,背給爹爹聽好不好?」 也不待謝襄言語,逕自嬌聲稚氣的背誦,一邊背一邊偷覷謝襄的神色:「斜 插,杏花,當一幅橫披畫。毛詩中誰道鼠無牙?卻怎生咬倒了金瓶架?水流向床 頭,春拖在牆下。這情理寧甘罷!那裡去告他,那裡去訴他,也只細數著貓兒 罵。」 「爹爹,都是錦團調皮,竟然惹惱了爹爹,待月兒審它!錦團,你玩球也就 罷了,怎麼能撲到爹爹身上!」 明月繃著小臉,小手指若有其事的點點那只喚作錦團的狸貓,偏那貓兒也會 湊趣,竟然俯首領訓,兩隻尖耳耷拉下來,喵嗚一聲,意似求饒。 饒是謝襄滿腹的怒氣此刻也被這一人一貓逗得噗嗤一笑,再不能繃起臉來。 明月見爹爹笑了出來,膽子更大,紐股糖般的纏了過去,「爹,你看禍是錦 團闖的,月兒已經罵了它,它也知錯了,我們就饒了它罷!這事就再不提了!你 看,你走了這麼許久,女兒還會自己背詩給爹爹聽,是不是有賞啊?要不,過兩 天的上巳節,你帶月兒一起去赴宴好不好?我聽娘說了,兩淮督轉鹽運使送來一 張帖子,說是什麼山水窟,這名聽著好奇怪,你帶月兒去瞧瞧好不好嘛?」 謝襄看著這張慧黠靈動的笑顏不覺竟慢慢的與另外一張重起來,心裡猛地 一慟,隨即聽到明月的歪纏,眉頭一聚,擺出嚴父的模樣,「胡鬧,那流觴宴大 人們有正事商議,豈是你個女孩子家嬉笑的去處!」 明月聽這話不由嘟起嫩嫩的小嘴,悶悶不喜,謝襄見她不樂不由又哄了起來 ,「好了,爹的乖乖,爹這次來給你帶了一對小丫頭,你看喜不喜歡?」 明月瞪圓眼睛,看著走進來的一對小丫頭。 這對小姐妹是謝襄歸途湊巧從拐子手裡救下的。 只因她們說不清楚自己的父母家鄉,無處可送,再則兩小嚶嚶哀求收留,又 想起明月也無一般大小的玩伴,故此帶了來。 果然,明月一見大樂,給起了名字叫做碧波,碧荷。 明月便拉著兩個女孩子去逗錦團玩耍,謝襄看了心中大樂,覺得自己哄住了 乖女兒,卻不知她的乖女兒此刻心裡早就打定了意要跟去瞧個熱鬧。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二章 【當時明月在】 作者:迷楠 25年 6月8日首發於.(及鮮) 是否本站首發:是 字數:8 首發ID:窒息中 (代迷楠發文*此乃原創首發*非轉發,非轉貼) 第二章 三月初三,祓除畔浴。 一大清早,萬里晴空,因這日闔府女眷都願意蕩鞦韆作耍,謝襄便囑咐梅娘 多看著孩子們,梅娘又說他白操心,不勞吩咐。謝襄便忙匆匆的用了點碧梗粥, 出了二門。二門外松煙、長康兩個接了他,伺候著上了馬,直奔鳳棲山莊而來。 這鳳棲山莊多植梧桐,因有「鳳翱翔於千仞兮,非梧不棲;士伏處於一方兮, 非不依」一說,故此得名。鳳棲山莊是兩淮督轉鹽運使李文澤日常燕居之所, 因人自詡愛山樂水仁智雙全,故此又有個別名「山水窟」。李文澤於錦雲三年 率部歸降,一路陞遷,年初方領了鹽運使的差事,此時正逢平南王綏靖南越,於 揚州督辦糧草,故此設宴款待,又受了兩江商會孝敬,盼著朝廷早日放了鹽引, 此中多有辛秘之處。 謝襄來時,正逢江南商會會長池滿春下轎,池滿春見是他,忙笑著上前攜手 問候,一時問聽說公子旬月經返金陵,事體可順,一時又說道誰家新出的曲好酒 妙,寒暄的向園子深處行去。 松煙跟在謝襄的身後頗有些戰戰兢兢,原來明月一大早就用粉抹黃了臉,又 用墨畫粗了眉,借了身小廝的衣裳,又是威逼又是利誘到底哄他答應遮掩,綴在 隊伍的後面跟了來,路上還好,怕謝襄發現,騎在馬上低著頭跟在隊尾,偏進了 園,一晃眼,竟然不知溜去了哪裡。害的松煙有心知語謝襄一聲,幾次三番沒有 機會,又怕她闖禍或是被人欺負,急的一身是汗。 明月溜走的地方恰是山水窟的中心,有個小小的閣樓,上面一個匾寫著「引 梵閣」,閣畔種著一顆年巨樟,碧碧婷婷翠蔭垂地,閣前有個四方的池子,池 上架著魚沼飛梁,也不知都通哪裡去。正遲疑間,就見閣下長廊走來個十一二歲 的丫鬟,捧著條盤,上面滿是時鮮的瓜果和酒壺,狀若不支。 明月忙湊過去,行了個禮,說道,「姐姐,我是水繪園謝家的人,我們三爺 使我去拿東西,來不知往哪去了,還望姐姐告訴一聲路。」那丫鬟一臉嬌憨, 聽她這麼一說倒笑了,「你也不用亂撞,今天大人們都往流觴亭取樂,我正往哪 去,你倒隨著我過去便宜!」明月聽說心頭暗喜,討好的幫她拿起酒壺,「姐姐 我幫你拿著沉沉的勞什子,你也輕快點。姐姐,那個流觴亭離這多遠啊?」 那丫鬟見她乖巧,倒抿嘴一笑,樂的指點她,「咱們鳳棲山莊北高南低,接 了莫愁湖的一股活水,如今我們就順著這水勢向北走,再往前就是八音澗,你看 著那堆疊的黃石沒有,水從中間過,能發出什麼金石絲竹八種音,都是姐姐們說 的,我也不懂,反正怪好聽的。過了八音澗,就是知魚檻,知魚檻就是流觴亭了。」 不多時,就轉出了假山,眼看前方侍女穿織,往來布宴,一泓碧水九曲十八 彎從一個飛簷斗拱的亭子中流淌出來,水道清淺,不過三寸,下面鋪著瑩白粉嫩 的卵石,明麗可人。那丫頭不再與明月說笑,逕自往前面支應。明月也不敢再往 前去,就在假山從中了個秘處躲藏起來,透過露出的縫隙乜著前方。 此刻謝襄和池滿春已被李府下人領了過來,見溪水每逢轉折蜿蜒之處就鋪著 一條錦毯,上面設有案幾,擺放果蔬看盤,不覺都笑著贊人別緻風雅。忽然四 下突然一靜,原來李文澤引著平南王宇文鐸從知魚檻上下來,大家慌忙參拜不迭。 謝襄起身後暗暗打量這個曼聲四海,打下錦雲朝半壁江山的王爺,只見他年方而 立,四方臉,臥蠶眉,膚色如銅,龍行虎步,猶帶風聲,雖然意態雍容,雙眸卻 精光偶現。 待宇文鐸坐下,眾人各了一處錦毯盤坐。今日與宴的除了鹽運司的一個副 使一個提舉,其餘都是兩江商會說得上話的大東家,像謝襄這種顯族名仕一流倒 與兩邊都說得來,故此聊做陪客。只因眾商人都知今日之宴實是為了派那糧草樂 疏,宴無好宴,可為了官家手裡遲遲不放的鹽引子,又不得不來。故此,一時場 中寂然一片。 李文澤見此場景,笑著打個哈哈,「王爺與我江南實有緣分,非是王爺,我 江南安有今日繁華樂景,大家共飲一杯,祝王爺此番揮鞭南下,馬到功成!」 眾人哄然稱是,同飲一杯。其實宇文鐸屢起狼煙,屠戮兩江,不知造了多少 殺孽,就是今時的古運河尚猶泛血色,江南人又有哪個能忘記。此時李文澤分明 睜著眼睛說瞎話,只是眾人沒有一個敢分辨而已。 李文澤見席間鬆快了幾分,又笑著說道,「王爺此番為我錦雲開疆裂土,也 是我等黎庶之幸,四海清平指日可待。諸位做生意最講究世態平和,這都是王爺 的福庇。鴉有反哺,羔能跪乳,此番王爺南下尚短糧草若干,諸位當思報才是。」 宇文鐸正似笑非笑的拈著一片玫瑰金橘,聽見這話,把果子往幾上一丟,雙 手抱拳,不甚恭敬沖北拱了拱,言說道,「不敢,這都是上叨天恩,下邀民心, 方成此大業,小王不敢居功,此番征討南越,平定夷疆,實乃龍夙願,還望諸 位體念天恩,眾志成城!」 自古商道說到底唯有利字當頭,若是為官做宰的聽到此話,早就歃血邀盟肝 腦塗地的唯恐報效國門不及了。可眾商家聽到此話,你一言我一語無不是悉聽遵 命甘願效勞,卻沒有一個有個准話。倒是池生春頗有遠見,生怕撕破顏面不好收 拾,說了句,「敢問李大人可有個樂輸的章程,在下一眾也好分派下去。」 李文澤就待這句話,此事他與鹽運司上下謀劃許久,得了個不甚上檯面卻頗 為取巧的意,此刻大為得意,拿出一副父母慈愛的面孔,說道:「我朝新定, 鹽事未就,日前奏請聖上,擇日推行《鹽政》,按道設綱,每綱鹽引三十萬,每 引折銀六錢四厘。」 聽到此處,眾商人無不屏氣凝神,唯恐錯了一絲半句,失卻商機,與剛才敷 衍態度迥然不同。 李文澤繼續道,「因官府不好爭民之利,諸位固然欣然國事樂於納疏,本司 卻不能作壁上觀,故此,我兩淮三十萬鹽引,本月望日,於四面樓高掛水牌,在 座的諸位均可標價競爭,價高者得,多餘朝廷規定的,就獻與王爺綏靖邊疆之用!」 說完拿起杯茶,扣著蓋碗,呷了一口,並趁勢環視一圈,看眾人神色。 此番一論,固然宇文鐸事先不知道,眾商戶更是聞說未聞,不過片刻,宇文 鐸頓時參透其中三味,暗罵一聲李文澤狡猾辛辣,竟將不得不為之事變作踴躍爭 取之事,也不由不在心底歎此人著實是個人精。眾商戶也醒悟過來,暗暗後悔剛 才不先報出孝敬的銀物,此刻落了下乘,可鹽引一事勢在必得,就算是杯罰酒也 不得不掙。事已至此,性大方的認了,因此竟人人爭先個個奮勇,都表示望日 之會定要參與。 李文澤見宇文鐸暗露嘉悅之意,眾人又欣然奉命,不由哈哈一笑,「此事就 這麼定了,今日恰逢三月初三,古人有曲水流觴之雅會,難得王爺能到我這小園 盤桓,文□也效古人風俗,預備下流觴一事,只是,這觴停之處,還請接觴者或 詩或賦,再不能的也要講個笑話,否則就要罰酒三大海了!」 眾人哄笑應了,又有侍女流水般的撤下看盤,布下冷盤。雖然穿插往來,可 是環珮不動,釵環不驚,雅肅井然。 李文澤拍拍手掌,就聽一排管簫之聲從知魚檻後幽幽響起,藉著水意彷彿從 天際漸近。不過片刻,一團濃翠從庭中緩緩漂下,謝襄離得頗近,已然看清,竟 是個徑約五尺的王蓮,形似扁舟,翠蓋上結跏跌坐了個稚齡少女,雲鬢環繞,簪 了朵碗口大的白蓮,渾身不著一絲半縷。右手托了一隻白玉雕成的蓮花盞,蓮花 悄然棲在兩枚新剝的嫩乳之間,嫣紅的兩粒乳豆從花瓣間探進盞中,似倒吸盞中 美酒,又似美酒邀朱果浸潤。少女左手拈了個蘭花訣,輕搖款擺,也不知從哪裡 來的殷紅花瓣,從她的指尖飛旋,或落在雪腹,或落在翠蓋,兼又一兩片飛向溪 水,都像雪花般隨落隨化,曼妙無常。 一時翠蓋離眾人宴席之處更近,大.B.家都聞到一股奇香漸郁,正是從少女胸前 的蓮花盞內穿出,原來李文澤此番宴客所用美酒名叫流香,依古法釀製,端的清 凜馥郁。有詩贊曰:「裊裊起玉光,氳氳遠流香,泥封黑絲甕,羅列勾饞腸。未 嘗新酒味,紫府忘還鄉。」說的就是這流香酒。 王蓮蜿蜒著從溪水上飄過,在謝襄跟前打了個旋,竟然緩緩停住,謝襄哈哈 一笑,長身玉立,口中郎郎:「羽觴隨波泛,翠蓋引風流,脂香銷艷跡,一隻春 獨秀。」說罷俯身拿了少女乳間玉盞,作勢低嗅如聞膩脂,伸手將少女從翠蓋之 上扶下,那少女就乖巧的偎在他身畔添酒。 那簫音漸高,又一朵翠蓋飄來,眾人此時都看出了興致,細細留神,翠蓋之 上一般是個赤裸標緻的女孩,只是鬢邊攢了一朵紅蓮,女孩子腰肢倒捲珠簾,一 對吹彈可破的小手抱著一雙玉腿從肩上方勾去,騷媚嬌憨的小臉仰起歪側,斜 斜的卡在自己的股間,櫻唇和蜜穴各咬了一隻蓮花盞,風過處杯中酒液漣漪輕顫。 那個鹽運司提舉叫做江城,素來是個放蕩不羈的,竟然扯著王蓮湊到席邊, 俯首先一口吸乾少女口中的流香,也不喘氣,順勢又鯨吞了水穴裡的美酒,飲罷 仰頭念道:「花開並蒂無雙蕊,一點春心初綻時。好一個花開並蒂,好酒!」竟 大手一揮,勾著女孩子的腰,給拎抱到腿上調笑。 眾人嬉笑著也不去管他,上游又飄來一朵,此番那少女也是一般只有小腹粘 在翠葉之上,手足皆從背後托舉,攢成個十字花樣,後腦緊貼雪團般的翹臀,俏 臉不偏不正仰在十字之下,口裡也咬著一杯酒,恰似垂花又似盛露,最為稀罕的 是女孩子如同凝露一般在翠蓋之上旋轉個不停,偏那杯酒不偏不倚,連水光都罕 見晃動。 今次這翠蓋正停在池生春門前,這池生春乃晉商領袖,累世巨賈,雖屬商賈 之流,也頗通經史能文善墨,見此景,思了半晌,吟道:「垂花凝露待芳辰, 絳唇一點羞與春。步步生蓮情飛假,盤中滾珠總是珍!」說罷,竟用一雙巨掌將 女孩子從翠蓋上捉將起來舉過頭頂,也不讓她變化姿勢,就這樣顛倒崑崙,傾瀉 酒液,張著大嘴痛飲起來。 那些商戶東家看的拍案叫好,哄聲大作,還有的湊趣讚他,「池爺說得好, 盤中滾珠本就是我等的本分。」大家嘲笑熱鬧的更加不堪。 忽然簫聲一轉,越拔越高,竟有長空鶴唳之感,眾人扭身看去,原來,此時 又飄下一朵王蓮,這個更是稀罕,竟是一對絕美的雙胎姐妹花,下面的躬身下腰, 如弓般跪在翠葉之上,上面的雙手撐在她的蠻腰上,雙腿拉成一條直線,兩隻小 小的粉足恰似剛剛出水的新荷,腳心上各放了一盞白玉蓮花杯,女孩隨旋隨舞, 白玉蓮花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開處腿間的桃源妙處隱約,媚景紛呈。兩個女 孩子間或輕吻,如同池魚唼喋,間或耳鬢廝磨,形似雙生芙蓉。 若說剛才的還算平常,此刻的妙景就看的宇文鐸目光閃爍了,也不知李文澤 怎生用的巧思,這對姐妹觴恰恰停在宇文鐸的跟前。兩個女孩子柔媚溫婉,騷情 入鬢,竟然一起露出個一模一樣的甜笑,鶯聲燕語:「王爺龍章鳳姿,國士無雙, 小女們祝王爺丹桂多栽,五福齊來,祿享千種,位列仙台。」宇文鐸握住那也不 知是姐姐還是妹妹的一對粉足,看著米珠般的雪嫩的足趾,淺嘗足心處的美酒, 頓覺心甘意舒,暗裡思忖果然是風月甲天下的淮揚,這般艷福別處再無緣消受。 「你是哪家的下人?怎敢躲在此處窺視?」 明月躲在山石之後,見一朵又一朵的大大荷葉飄下,每個葉子上都有女孩子 或舞或耍,大感有趣,覺得這比隨母親去天寧寺上香,看到的雜耍還要精緻古怪, 就是有些納罕這些女孩子為什麼不穿衣服。正看得津津有味之時,耳邊一聲喝斥, 不由下了一跳,卻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面容俊美,竟長著一雙丹鳳眼,就是此 刻冷著臉把那份英姿削了三分。 明月畢竟只是個八九歲的幼童,見有人來了,大為慌張,也不再看那少年, 說了句,「我是水繪園謝家的,我來給我們三爺送信,迷了路!我看那個有趣, 就瞧了一眼,好哥哥,你別喊,我,我,我這就走!」 李子涵在書房用功,背書背的悶氣,聽小ど說園中熱鬧,因此也一個人沒帶, 偷偷來瞧個熱鬧,誰知賊還沒做先捉到一個小賊。他雖然被先生約束的少年老成, 到底還留有孩子氣,見明月大大的杏核眼裡一雙漆黑的眼珠咕嚕嚕亂轉,慌裡慌 張的就要跑走,竟起了捉弄之心。一把拉住明月的手,「你休要跑,別是個小探 子吧,我要審審你!」 明月被他捉住了手,一時也跑不開,忙分辨道,「不是探子,不是的,你找 總管松煙一問就知!」說著聲音不覺高了起來。這次輪到李子涵慌張了,一把用 手掩住她的嘴兒,「別叫,有人來了。」 果然,從假山那邊走來了三個人,正是宇文鐸和那對姐妹花,兩姐妹心靈相 通,你說上句我接下句的如同一個人,一左一右偎在宇文鐸身畔邀寵。 「王爺那邊」 「太吵,不如」 「這邊水聲」 「悅耳」 宇文澈大笑的看著她們互接話尾,毫無滯澀,不由奇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啊?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奴叫鶯歌」 「奴叫燕舞」 「奴是姐姐」 兩個一起說自己是姐姐,說完不服氣的瞪了對方一眼,俏皮又撩人,逗得宇 文鐸又是一陣大笑,行至蔭濃幽靜處,臂膀忽張,猛將姐妹倆一左一右攬入懷中, 兩掌盡襲嬌嫩之地,愛不釋手地恣意揉搓。 鶯歌燕舞齊聲嚶嚀,皆自乖乖地投懷送抱,一個踮起足尖去吻他的喉結,兩 只嫩乳貼著他的胸磨蹭;一個順勢跪在他的靴上,隔著衣衫用俏臉在他的胯下磨 蹭。揚州雛妓風月稱冠錦雲,兩姐妹又是特特調教出來的極品,加之此番奉命陪 侍宇文鐸,原就被特意吩咐過,須拿出全副本事務必讓宇文鐸迷上,如若宇文鐸 今天不帶走她們就由閻王爺帶走她們。因為這些個緣故,兩姐妹自然再不顧少女 的嬌羞,唯恐不能獲寵於親王。 宇文鐸喉頭一動,竟用手扯住燕舞的青絲,迫她螓首後仰,低頭一口咬住她 白如嫩腐的胸乳,燕舞嬌哼一聲,痛的身軀微顫,又楚楚可憐不敢動彈,任他采 頡。鶯歌在下面同感痛楚,也跟著微微顫抖,妙手靈動的勾開宇文鐸的腰帶,松 了他的褲兒,一隻兇猛猙獰的棒兒猛的彈出,紫氣蒸蒸,正彈在鶯歌的鼻尖上。 「那是什麼?」明月掙開李子涵的手,看著那廂的情形莫名其妙。 「什麼?」李子涵也莫名其妙的看看他,不知她在說什麼? 兩人因為剛才李子涵鉗住了明月,故此摟在一起,李子涵一時也忘了放開她, 此刻雙雙從縫隙裡移開眼睛,頗有點大眼瞪小眼。 「就是那個什麼王爺的下面,從褲子裡彈出來的是什麼?」明月長到這般大, 從沒見過男人赤裸身體,看著宇文鐸的下體和自己不同,竟有個東西能從褲裡飛 出大為訝然。 「那是男人的寶貝,咦,你又不是沒有?」李子涵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也 未多思,只因假山那邊風雲變幻,又起花頭,勾的李子涵看了過去。 鶯歌跪在碧草之上,猶似剛才在王蓮葉上的姿勢,燕舞又被放在了她的背上, 一對春筍般的腳丫被壓在雪峰上,宇文鐸正捏著她小巧的腳跟在磨那一對翹翹的 乳蒂子,這姿勢不堪羞人之極,燕舞不由得閉上眼睛,卻被宇文鐸喝了一句,「 小妮子,睜開眼,自己握著磨給爺看!」強拉過燕舞的手握住粉嫩的足跟,要她 自己來。 燕舞瞬間暈紅了雙靨,一雙大眼顫顫的撥轉,強忍羞澀,自己玩弄起來,偏 她身下的鶯歌同樣感到了羞人之極的情緒,竟跟著輕輕顫抖,立身不穩,一對姐 妹花竟如風擺楊柳般的荏弱楚楚。宇文鐸豹眼狠狠地鎖在那一對被足跟碾壓的縮 進去又彈出來的乳蒂子上,大手一探,將虎口卡在燕舞的蜜穴口,分花撥柳般的 擠開兩片花瓣。 鶯歌剛聽姐姐叫了一聲,就感覺後庭菊蕊被一根燙燙的拇指壓住,那拇指帶 著薄繭,囂張跋扈的佔據要害頓時就要攻城掠地,鶯歌又驚又怕,哀哀求告,「 還望王爺憐惜奴家姐妹碧瓜初破,輕緩些個!」聲音又嬌又澀糯糯連連,聽得宇 文鐸心中一動,手下的力道竟真的輕了三分。 燕舞只覺男人的虎口卡在蛤口,嫩瓣一會被壓開一會被揉攏,那力道張張弛 弛,也不知扯到了哪裡,心裡突地一跳,竟覺的嫩瓣間倏的麻癢掠過,渾身都軟 了下來,幾個,就聽身下的男人笑這說,「小丫頭的陰蒂子探頭探腦的,是 要給爺嘗嘗的麼?」言罷竟對著剛剛探出頭的陰蒂子屈指一彈。燕舞驚叫一聲, 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一串銀液緩緩地順著被扯開的花瓣淌下。這一下太過厲害, 鶯歌與她姐妹連心,竟同時覺得腿間陰蒂處又痛又麻又舒服,諸般曼妙的滋味跟 著湧起,芳心亂跳跟著潮潤,擰動著將菊蕊往那手指湊去淺淺的咬了一點點。 宇文鐸喝道,「好姣人的丫頭,原來喜歡這個滋味,陰蒂子不許縮去,伸 出來,爺再給你兩下好的!」說著又把燕舞縮去的陰蒂給擠了出來磨蹭,見它 嬌嬌的復有翹起,倏的又是一彈,不過三五彈,就把燕舞逼得蠻腰險些閃斷,頻 頻哀告,「王爺饒了燕舞,再不能這麼玩了,燕舞要……要……」雙眸開,波 光亂顫,小嘴詞不達意也不知要說些什麼,求著求著突然咬住了唇,竟一大股蜜 液掉了下來,正落在鶯啼的菊蕊上。偏此時宇文鐸的拇指正在用力往鶯歌的菊蕊 裡鑽,藉著這團水花,毫無聲息的破門而入。 鶯歌本就被姐姐越來越痛快的感覺引得心亂如麻猶如蟻咬,水穴雖未被翻弄 可跟著春潮暗湧,及至菊蕊突然地被這麼一插,竟也跟著小丟出一股,幾點水花 迸出,落在碧草上。宇文鐸看著眼熱,用力一掰燕舞的玉股,腳跟一動,兩朵乳 蒂突地彈起,宇文鐸挺起熱騰騰的紫獰獰的肉棒猛地往燕舞的水穴殺進去。 「她很疼嗎?」明月看著哭起來的燕舞不自覺的把心裡的疑問嘟囔出來。 李子涵不知道什麼時候緊緊地摟住了她,兩個手臂牢牢地抱住了她的腰,聽 她突然出聲,卻只聽到一個疼字,便不假思的應了一句心裡的話,「嗯,很疼, 漲的難受。」說完,下面那根暴漲的壞東西還頂著明月的後腰蹭了蹭。 明月這才過神,發現那個少年竟抱著自己,後面也不知拿了個什麼,燙燙 的硬硬的,硌著後腰,便扭著身要轉過來瞧。「你用什麼戳著我?反正這會我也 不敢跑出去,你放開我吧。」李子涵鬆開了點,任他轉了過來,卻還是環著他, 也不知怎麼事,這個小廝身上竟有股似乳香又似蘭香的味道,深深一吸又消失 不見,不去找偏又隱約浮動,詭異的狠讓他捨不得放開。李子涵因為一些緣故長 到這個年紀還未經人事,他身邊伺候的丫頭們從不許近身服侍,因此,竟從未聞 過女兒香,此時甫一察覺,本能的被吸引,就捨不得鬆手了。 明月轉身的時候,領口有些松,雪白的一段脖頸就露了出來,看的李子涵心 裡又是一動,怎麼他臉上和脖子上的膚色差了許多。這個念頭也是轉瞬就消失, 原來明月轉過來就去撩他的衣擺。「讓我看看!」「看什麼看?你又不是沒有?」 李子涵有些羞惱的捉住明月的小手,胯下那話兒被明月沒輕沒重的觸了一下 竟然彈跳了起來。明月抿唇稚氣一笑,笑的古怪,大大的黑眼珠流光溢彩的旋轉, 活潑潑的露出狡黠,竟如和小伴笑鬧一樣,嘲笑說,「我知道了,定是和剛才那 個什麼王爺一樣的東西,你趁早拿出來給我瞧瞧,要不我就要叫了,那個王爺就 在對面,聽到了你可要被打子了!」 明月因見李子涵這半天也不見把她怎麼樣,又見他也怕被發現,心說偷來的 鑼不能敲,嘿嘿,咱們啞子吃湯圓心裡都有數,你也是個頑皮的。有這麼一番思 忖,故此把李子涵當做了家中兄長,竟在這個尷尬的時候頑皮起來。 「你叫呀,你叫呀,我被打子,你就能跑得了不成!」李子涵也是少年心 性,被他弄得羞惱,竟跟著賭氣鬥嘴。 「來……」 李子涵猛地按住明月張開欲喊的小口,嚇得四下亂掃,假山孔的那邊正漸入 佳巷,還好沒聽到。李子涵放下心來,忽覺掌心柔軟嬌嫩異常,那兩片菱口嬌唇 微微的嘟著,那小廝水汪汪的眼睛無辜的看著自己,嘶,李子涵心頭重重一跳, 這個傢伙竟然吐出舌尖舔了一下。 李子涵彷彿觸電一般拿開手,重重的甩了甩,卻怎的也甩不開那要命的酥麻。 明月委屈的嘟著小嘴,被他捂得透不過氣剛要喊他放開,竟被嫌棄成這樣, 一時讓受慣憐愛的明月也惱羞起來,賭氣的的捉住李子涵甩開的手掌,拿到嘴邊, 吐出小舌頭又在他的掌心舔了幾下,叫你嫌棄我,叫你嫌棄我,你再嫌棄一個看 看?舔完挑釁的皺起小鼻子斜睨李子涵。 李子涵做夢也沒想到這個小廝竟敢這麼大膽,竟任由他施為,那粉色的小舌 在掌心刮擦,刮得手心發麻,發木,心頭跳個不停,心裡亂念:要死了要死了我 要死了,別舔了別舔了!「不要走!」見明月停住李子涵竟然開口叫出心底話, 頓時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 明月噗的一笑,這一笑頓時露出唇角的兩個小小梨渦,兩個小虎牙一呲,笑 瞇瞇的像個壞貓,「嗷,原來你不是討厭我啊,那讓我看看唄,那個王爺離得太 遠我都沒看清楚!」 「有什麼好看的,不會看你自己的啊?」 「我的沒那麼大啊?」明月眼珠亂轉,心裡這才明白,原來男人都有那個呀, 口裡卻胡亂的找了個理由,卻恰好對上了卯。 李子涵聽他這麼一說,倒想起了他的年紀,也是,這麼點子,想必還沒長大 吶,這下倒氣平了少許,暗笑自己竟和一個小孩子賭氣,渾然不覺其實自己其實 也是個孩子。他覺得自己是個大人,明月是個孩子,就頗有大量的不再計較,只 是讓他這麼看自己,還是有點害臊,因此紅著臉遲疑。 明月最是伶俐不過,平日覷慣了她爹的顏色,李子涵這一轉變頓時被明月捉 了正著,心裡頓時歡呼雀躍,手上毫不質疑的捉住那凸起來的一塊,鬆腰帶褪褲 子的剝將出來。李子涵連連抽氣,想喝他鬆手輕點,卻沒想到他手腳這麼快,還 沒出聲那根紅黝黝的棒兒已經被弄了出來,那雙小手捉著它翻來翻起的瞧著,那 小臉越湊越低,鼻尖都要湊近棒頭了,轟得一下,李子涵頓時羞紅了臉。 正文 【當時明月在】 第三章 作者:迷楠 25年 6月9日首發於.(及鮮) 是否本站首發:是 字數:8 首發ID:窒息中 (代迷楠發文*此乃原創首發*非轉發,非轉貼) 第三章 「壁立萬峰叢,綠柳陰濃石洞沖。金蓮挑起鳳頭紅,雙玉柱,豎當空,誰想 桃花開洞口,一竅暗相通!」 只因一石之隔就是宇文鐸在顛鸞倒鳳,故此明月和李子涵說話都細弱蚊蠅, 也因此兩個貼的格外的近。 明月驚異的看著手中的愛吧物,通紅滾熱從不甚濃密的毛髮中驕矜的昂首而 立,雖不像那個什麼王爺的那麼大一隻,自己的兩個小手卻還捉不住,即便捉住 了,竟然還在亂跳,明月怕它脫手掉了無意的用力的抓起來,指甲好死不死的正 好抓在冠溝上。 「噯,噯,你輕點啊!」李子涵被他弄得彎下腰,牢牢地鉗住明月的肩,單 手去拆解他的手。 明月見他痛楚,唬了一跳,便不再敢用力,可也不肯放開,李子涵想要拿開 她的手,她偏用小手捉著棒頭就不松,這般躲閃糾纏卻似用嫩嫩的掌心揉搓那棒 頭一般。扭著揉著李子涵突然神色一緊,深深吸氣,原來不知不覺鈴口給揉的酥 酥的,於是竟壓著她的手去揉,去找。 這滋味竟這麼美到心裡去,又是舒暢又是慌亂,李子涵也分不清紛至沓來的 感覺,本能的挺動陽物往那小手心裡蹭,頂,又按著它攏緊,包成一團蹭那鈴口。 「哎呀,流出什麼啦,濕濕滑滑的,你弄髒了我的手!」明月感覺掌心潮熱 滑膩,便抬頭去和李子涵抱怨,卻見這少年這麼一會的功夫竟然滿頭是汗,鼻孔 翕張,原本白皙的臉滿是紅暈,那紅暈還似要往脖頸裡蔓延,咬著唇一臉痛苦難 挨的表情。 「我,我弄痛你了?對不住,對不住,我不碰你了!」明月以為自己弄壞了 他,嚇得連忙要鬆開,卻哪裡松的開,李子涵更加牢牢地鉗著他的肩,也不知到 底要什麼,本能的不肯讓他離開。 突然一聲高亢的嬌啼從假山那邊傳來,喚醒了些許李子涵的神智。他沖明月 噓了一下,同明月臉貼著臉又湊近那孔竅瞧去。 鶯歌俯在燕舞的身上,一雙素荑按著燕舞高高翹起的筍足,自己的一對小腳 卻從背後彎起,被燕舞捉在手裡,兩個牝戶一上一下的交疊,宇文鐸的肉莖就在 這兩個水穴裡穿插往來,也不知弄了多久,下面在燕舞的嫩瓤中剜剔鑽研,上面 的鶯歌就一股股的丟著陰精,輪至堵住鶯歌泉湧的蛤口,下面的燕舞又開始水花 飛濺,一時商音大盛,征伐金兵之音和在柔美的溪水聲裡驚心動魄。 宇文鐸看著從那貝肉間噴出的猶帶淺粉處子血跡的水色,一串串的濺在假山 石上,心中酣暢豪爽,這滋味屠了揚州之時也曾有過,難怪美人能和江山相提並 論,一時胡思亂想,一時卻毫不手軟的繼續撻伐,彩蝶雙飛,這姿勢真是惹人, 美得棒頭突突亂跳,益發大肆穿插,好似狂蜂採蜜又似浪蝶摧花,把那漿汁吸出 來,塗抹的東一團西一團,這一抹,那一抹,漿白乳膩亂雲橫斜,一下頂的狠了, 竟帶著大大的一團順著鶯歌的菊穴,捅到了尾椎下的漩渦裡。隨著玉股飛快的聳 動,那一團白漿就在漩渦裡不停的震顫。 明月悄悄地把小嘴湊到李子涵的耳邊,說了句,「那兩個女孩子是在尿尿嗎?」 暖暖的蘭麝之氣撲的吹進李子涵的耳蝸。 李子涵正看得睚眥欲裂慾火翕張血脈欲爆,哪裡禁得住她這般一問,這軟軟 的氣息一吹入耳內,他猛地一偏頭,吻住明月的紅唇,下面抵著明月的小手無聲 無息的怒射,一跳一跳的噴將起來。 「娘,娘,爹要罰我了,救命呀!」明月大呼小喊的跑進梅娘的房間,見梅 娘坐在床沿就撲到她的膝上撒嬌。 雪白的地毯上,梅娘後得的一對兒子謝瑜謝瑾面對面的坐在一起玩著幾片蝶 翅幾,他們小哥倆就差了兩歲,都猴精猴精的,見姐姐來了,笑呵呵的丟了手 裡的木,也撲了過來。 「姐姐,你又被先生告狀了?」 「肯定不是,你看姐姐穿的這個衣服,定是偷溜出去被爹爹撞著啦!」謝瑜 故作老成打斷的話,旋即擠眉弄腮的露出猴樣,「姐,你跟我說說,你去哪 裡,好不好玩?下次帶我一起去吧,我肯定聽你的話。」 「好了,你們這兩個小猴越來越沒章法了,就欠你爹捶你們一頓。養娘呢? 帶少爺們下去洗澡,等會好吃湃過的果子。」梅娘柳眉彎彎,嗔著笑著讓養 娘們把謝瑜謝瑾哄了出去。這才摟過明月,細細打量,又攬在懷裡揉搓安撫。 「娘的乖寶寶兒,這半日沒見你,又跑去哪裡了啊?噯,午飯用了沒?有沒 有人跟著你?熱著沒?怎麼又裝起這幌子?怨不得你爹見你就惱,娘的小乖乖就 該漂漂亮亮的!」梅娘只為養了明月,接二連三的就有了謝瑜謝瑾,故此深信明 月是觀音駕前玉女轉世,疼她倒比疼兩個兒子更厲害,凡事無不由著她的性子, 因此,明月每次惹禍都是求她來打圓場。 「娘,娘,爹就要過來了,你先把月兒藏起來吧,這次是真的,爹真的要打 女兒了!」明月是真的害怕了,謝襄一路上鐵青著臉,進了二門就吩咐去取家法, 明月見勢不妙,一溜煙的跑進來求母親。 「明月,你給我過來!」謝襄滿臉怒氣的走進來,眉毛氣的都豎了起來,手 裡拎著一把竹做的戒尺,堵在門口。 梅娘忙站起來擋在明月的身前,勸道:「相公,有話慢慢說,孩子還小,你 教給她她就懂了,她細皮嫩肉的,哪裡禁得起你一子,這麼大熱的天,你打壞 了她豈不是要叫我疼死!」 「你還護著她,你倒是問問她今天都做了什麼好事?膽子益發的大了!什麼 地方都敢亂跑!」謝襄一疊聲的喝著。 「你別急,消消氣,縱然孩子有點什麼不是,你也要曉得保重自己,倒別把 你氣個好歹!」梅娘見他氣的額頭的青筋都崩出來,便斟了一盞桑菊飲遞到他手 邊,柔聲勸他先緩口氣,一時又說,「明月雖然有些個頑皮,倒也不是一味的不 知輕重不分皂白的孩子,她縱然做出什麼不是,想必也有個緣故,你好歹聽她分 辨分辨才是!」說著悄悄地拉拉明月的小手,推她出來辯白。 明月從沒見過爹爹氣成這樣過,從來自己頑皮爹爹縱然一時惱了眼裡總是還 帶著笑的,自己柔聲央求幾聲就哄過去了,今日這般盛怒著實嚇壞了她,躲在梅 娘的裙後便不敢出來。見梅娘拉他,只探出小腦袋,怯怯的說,「爹爹,都是月 兒不乖,你莫要氣壞了身體,月兒再不敢亂跑了!」 謝襄被梅娘婉轉的勸著,又聽她認錯,怒氣稍定,便又喝道,「你知錯就好, 你娘說你倒有個緣故,你給我說來聽聽!我不許你去棲梧山莊,你倒敢扮成個小 廝跟了去,還敢叫松煙幫你瞞我,膽大包天!你要氣死我了!」 梅娘這才知道明月竟然大膽的偷跑出府,雖見她安妥的站在一邊,也不免後 怕擔憂,倒也跟著生氣,把明月拉到身前說道,「月兒,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 要出府逛去,稟了父母帶上養娘丫頭,讓侍衛護著,爹娘也不會不答應,怎好自 己亂跑,這要被人拐了騙了去,你可讓娘如何是好?」說著說著竟紅了眼圈。 明月咬著唇站在他兩中間,碎米細牙咬著唇,低著頭欲言又止。 「爹爹,那日我在祖母房裡歇午覺,睡到半截因口渴醒來,就聽祖母和王媽 媽閒話,她們說,她們說……」 謝襄怔了一下,凝神聽她往下說。 「王媽媽說三爺現在有了兒子倒是穩當了,也肯在家歇住腳了!祖母就歎氣, 說,現在看著倒好,你不知道那些年我白擔了多少的心,我這兒媳婦也是個好的, 偏偏絆不住他,竟叫那些個狐媚子得了勢,好好的一個兒子一年倒有半年給留在 外頭。只盼著再不出這些ど蛾子了,你不知道,他一出去赴宴我就愁,那裡就隔 得開了!」 明月站在那裡學兩個老太太說話,竟連神情語氣一起模仿,小模樣引人發嚎。 可兩個大人誰都笑不出來,謝襄竟從沒聽過母親還有這樣的擔心,梅娘卻想 起自己這些年的幽怨,悲從中來,心裡酸楚捏著帕子揉成一團。 「我,月兒想,跟著爹爹一起赴宴,要是見了狐媚子就好跟它們說,我爹爹 現在有娘親有月兒有們,再不能住外面了!爹,狐媚子是狐狸麼,我今天沒 見到有狐狸啊!」 梅娘聽到這裡,一把攬住她,握著嘴,眼淚連珠般的滾落。 「娘,我說錯話了嗎?你別哭啊?月兒以後不亂跑了,再不敢了,爹,月兒 知錯了!爹爹,你別打月兒好不好,好疼的!娘也疼!爹,你打月兒你也心疼, 還是別打了吧?」小滑頭說到最後又賴皮起來。 謝襄滿腹怒氣如被雪澆,這一番話聽得他五味雜陳,看著無聲綴泣的梅娘長 歎一聲。為前緣所誤,那些年流連花叢,還不是貪看她一顰一笑,可惜,縱是那 一顰一笑,如今也看不到。 那竹跌落地上,謝襄走上前來揉揉明月的胡亂綁的髮髻,心裡不由得想起 她的親娘,那般冰雪聰慧的,人方才有這聰明天成的女兒,想到此處心裡更軟, 方要柔聲對明月說句話,忽的轉了念,故意繃住臉沉聲道,「月兒,你年紀還小, 有什麼事情不好告訴爹娘和爹娘商量的?今日這般膽大莽撞自作張,可見平日 先生說你浮躁是有的,縱然事出有因可以原諒一二,可還是要罰,爹就罰你去無 色庵修心養性一個月,你可聽到了?」 梅娘在旁一聽頓時收了淚,張口欲要說話,卻被謝襄狠瞪了一眼,掩了口心 裡思忖著待晚上只剩夫妻兩個再好好央求。 明月一聽小臉滿是不願,只是今天謝襄惱的狠了不敢猴上去撒嬌,連連眨著 大眼睛偷偷看梅娘,見娘親微微衝自己點頭,心裡稍定,只是嘟著嘴,謝襄又瞪 著她,方才嘟嘟囔囔的小小聲說句,「月兒聽到了!」說完一頓腳,眼圈一紅跑 了出去。 梅娘急道,「相公,月兒此番闖禍其情可憫,你……」 謝襄此刻怒意全消,攬著梅娘坐在窗前,方才說道,「你莫急,我懂你的意 思,你且聽我說!我疼明月的心是和你一樣的,罰她我哪有不心疼的!夫人,你 也是書香門第出身,豈不聞縱子如殺子,月兒越長越標緻,膽子也益發的大了, 全家老幼都疼她眼珠子似的,只有疼她愛她的,可做父母的能護她一時豈能護她 一世,待到她大了總要出閣,若是離得我們遠了,哪裡護她周全?這是一層,再 一層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八九,上有天家規矩,下有祖宗禮法,哪有事事都能 由著她的心意的道理,與其日後被她闖出禍來,不如今日我們做父母的狠心點好 生扳過她來!你不知道,今日宴無好宴,那客就是昔年屠了揚州的宇文鐸,那 麼個殺人魔頭在場,月兒冒冒失失的闖將進去,若是出了一星半點差池……我至 今想起還心頭亂跳!」 梅娘聽丈夫這般一說,勸他莫要再罰明月的心思打消了去,神想想,教養 子女本是自己的本份,可是明月,罷了,自己著實難以呵斥一聲,只好忍心聽憑 丈夫管教了! 「問生意如何,打得開,收得攏看世情怎樣,醒的少,醉的多」 迎送樓是通州碼頭上最高最大也是位置最好的酒樓,坐北朝南,毗鄰大運河, 對面就是熙熙攘攘的漕運碼頭,與一河之隔的燃燈塔對面峙立,從樓上遙望碼頭, 牌樓下鎮水獸的鱗甲都清晰可辨,因此,迎送樓也成了貴人們經停通州首選的小 憩之所。 迎送樓三層臨窗的一間雅室內,平南王府的管家李忠焦急的轉著圈,不時的 湊到窗邊遠眺看不到盡頭的大運河。「賣包子,皮薄餡大肉包子,兩文錢一個勒 ~ 」「炸油圈,炸油圈,又香又脆好吃不貴~ 」碼頭上小買賣人的吆喝聲被風一 吹,隱約送上樓來,眼見斜暉漸漸的漫過「過斛廳」綠色的琉璃瓦頂,風漸漸大 了起來,獵獵作響的旗幟不時地捲到「日進斗金」的大字上,李忠益發的心急如 焚,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狠狠地把手裡的茶盞往桌上一頓。 李忠正欲呵斥小ど兒換茶的檔口,忽的從窗口乜見運河遠遠地馳來一艘官船, 船艙兩側本該懸掛字號的燈籠空空如也。李忠毫不猶豫地下樓,小子們緊跟在他 的身後,一隊人飛快的奔向碼頭。 那船來的甚快,一會子功夫就到了岸邊,李忠看到船艙裡走出來熟悉的身影, 心下頓時靜下來,候在跳一側,第一時間拜了下了。「小的李忠給爺見禮,爺 一路舟車勞頓了!」 「爺鞍馬天下,做個船勞頓個鳥,滾你娘的蛋!」宇文鐸笑罵了一句。 李忠被他這一罵,心裡更加妥帖,焦躁又減了三分。此時,船艙裡又下來幾 個帶著薄紗帷帽的女眷,身材嬌小窈窕,風擺楊柳般的魚貫下船,李忠看了一下 身邊的小ど兒,那小ど兒立刻去喚來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 「委屈爺了,因爺吩咐務須仔細慎密,小的安排的是街面上最常見的車!」 宇文鐸看了看眼前的棕蓋桐油車,滿意的點點頭,率先上了車。李忠忙跟著上車, 跪在門畔,從懷裡拿出一根掐絲琺琅的梅花鐲,雙手遞了過去。 宇文鐸輕輕地按了按其中一朵梅花的花萼,又把那花萼來旋轉撥弄,鐲子 突然從中間斷開,露出一小卷紙條。宇文鐸慢慢的打開:帝已賓天,秘不發喪, 深宮翹首,待君持大局! 宇文鐸忽的變色,「去神武門!快!」幾輛馬車飛快的奔馳起來,隨行的護 衛騎在高頭大馬上,不時地呵斥路人讓行,也有那避閃不及的被踢翻了挑子,哭 訴聲遠遠地被拋在後面。最後一輛車裡坐著鶯歌燕舞姐妹,顛簸旋轉的車廂裡兩 個東倒西歪花容失色,相互扶持著勉強穩住身形,不禁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裡 看到了相同的驚疑,礙於車內的侍女,只是不敢出聲。突然馬車似是轉過一個急 彎,兩個才留頭的小丫鬟跌成一團,鶯歌趁勢摔在她們身上,燕舞飛快的掀開一 線布簾,正看見打頭的那架馬車岔入一條胡同,消失在視線裡。 六宮副都太監和順籠著手一臉陰冷的候在神武門外,在冷風中瞇縫著一對小 眼睛,似乎在看高大的宮門上的浮漚釘,九橫九縱金黃色的銅釘泛著冷光,益發 的襯出宮門艷色,宛如血潑。和順打了個激靈,遠遠地看見宇文鐸從一處暗影裡 下了馬車,忙不迭的接著從一側角門進了宮。 當班的一個新晉的小侍衛嘀咕了一句,「不是說平南王去了江南嘛?怎麼這 會子沒聲沒息的就來了?」身邊那個也不知是凍得還是氣的,滿臉鐵青,狠狠 地給了他一奔兒婁兒,「說了幾次了,不看不聽不說,想死家死去,別連累一 隊人陪你!」 宇文鐸熟門熟路的從御花園一處人跡罕至的小徑抄行,轉過一處假山,就是 原來福安太后供奉菩薩的一處佛堂,名叫長春齋。和順跟著宇文鐸從佛堂後門穿 出去,一帶修竹掩著月亮門,翽羽宮幾層宮殿和這裡連成一片,端的隱秘非常。 宇文鐸從這處進了翽羽宮,和順就守在月亮門內候著。北方春天來得晚,最 後一場雪還未化盡,靴子踩在殘雪上嘎吱嘎吱的,宇文鐸的心忽起忽落,說不清 什麼滋味。悄悄地推開茶水間的小門,從厚重的帷幕後出來,滿室暈黃。他眨了 一下眼,才看清原本綺麗華美的宮殿擺設撤的乾乾淨淨,一座巨大的水晶棺森然 的擺在大殿正中。 棺前錦團上跪坐了一個素衣美人,銀色的髮帶鬆鬆的綰著委地的萬千青絲, 風姿卓越,那背影讓宇文鐸想起有次在雪窩子見到的一枝被凍住的凌霄花,冷到 了極處,也艷到了極處。她聽見聲音抬頭望了過來,頓時幽暗的殿宇似乎亮了幾 分,像雨後的晴空一碧如洗,玉容清麗,可惜帶著微微淚痕,黛眉微蹙,似含萬 千心事,原本燦若紅霞的嬌唇也因愁緒變得淺淡,一襲白衣下柔若無骨,弱不勝 衣,正是當今寵冠後宮的宸妃越卿塵,也是宇文鐸藏諸心尖的可人兒。 宇文鐸快步上前抄起越卿塵,緊緊地摟在懷裡,不由自的向她身後的棺材 裡望去。越卿塵隨著他的視線轉動眼波,在透明的棺蓋下,素日桀驁的帝王收起 了爪牙,彷彿熟睡般安靜的待在陀羅尼經被下。若不是耳後三個凸起的贅疣證實, 宇文鐸真的不敢相信躺在這裡的會是錦雲皇朝的開國皇帝宇文弘,會是他那鐵蹄 踏碎三千里河山的大哥,會是那個笑著奪取他心頭肉的仇敵。 宇文鐸想到此處心頭泛惡,狠狠地收攏手臂,向越卿塵纖細的脖頸吻去,大 手從越卿塵的衣領插了下去,一把握住滑膩的椒乳揉捏起來。 越卿塵不禁驚呼,「六郎,不要,別在這裡!」 宇文鐸把她擠在自己與水晶棺之間,雙手扯住她交疊的左衽用力一撕,素衣 裡裹著香乳的墨色肚兜露了出來,繫帶也斷了開來,鬆鬆的墜著。宇文鐸咬住斷 了的繫帶往下拉,頓時一團裹著幽香的嫩乳彈了出來,嬌小的乳蒂子貼在了他的 鼻端。 越卿塵的後腰貼著冰冷的棺材,身前被男人這般褻玩著,如同九幽地獄裡燃 起的孽火,騰地把她連皮帶骨燒的粉艷。她搖擺著螓首,青絲在棺蓋上散落,惶 恐裡夾雜期待,期待中還有對未來說不清楚的恐懼,所有的這些讓她拱起腰,貼 近身前的男人,遠離身後的巨棺。 宇文鐸見她迎益發的放肆,雙手插到她的身下托住翹臀,隔著絲料,那咬 手的滑膩似乎都透的過來。他用力的捏住往兩邊掰開再攏,攏再掰開,看著 一國寵妃因為羞恥露出的動人神情,忍不住突的咬了一下已經盈盈翹起的乳蒂子。 「卿卿,我早就想在他的眼前狠狠地欺負你,讓他看著你是怎麼因為我尖叫 放浪的!」 越卿塵聽到這句話週身一顫,眼角斜睨,在髮絲間乜見身下的宇文弘,似乎 隨時會睜開眼睛。這種感覺讓她的心跳劇烈飛快,若是被他看見我這般的偷人, 若是,呀,這念頭讓她腰下一酸,一股熱熱的潮水湧了出來。 宇文鐸嗤笑一聲,手背貼著裘褲磨蹭,那潮意慢慢氤氳,不多時竟如尿了一 般濕透一大片,宇文鐸用力一扯,撕拉一聲,褲子從中間被撕裂,紅脂粉玉遮擋 不及被瞧了個正著。 越卿塵又羞又驚,扭動腰肢往後縮,卻不知她這一動帶著桃源變遷,那穴口 一收一縮,貝肉攏緊,更誘人蹂躪下去。水晶棺內的寒冰被熱氣一熏,在棺頂化 作水漬,越卿塵身下冰涼一片,身體裡卻如烈火澆油般的翻滾。 宇文鐸把她用力一翻,讓她趴在棺蓋上,也不知哪裡燒起的邪火,竟一點也 耐不住性子,不由分說的握著早已腫硬的碩物狠狠地弄了進去。原以為龍歸深海 能暫緩那份灼熱,熟料心魔難過,這些年在宇文鐸御下種種失意不甘夾雜著對越 卿塵的欲化成了焚天毀地的颶風狂浪,連他自己都不由自的狂暴起來。 越卿塵俯在水晶棺上,身體裡的陽物彷彿滾熱的鐵杵,像要捅穿她的肺腑, 招招挫骨,下下噬魂,盯準了女孩子最挨不住的嫩芯鞭笞。從沒領略過宇文澈這 般暴虐的越卿塵再挨不住,抽泣著扭著腰哀求,卻不知這求饒聲引得他更加肆意 妄為,竟讓用卵大的龜首去擠壓嫩芯,重重撞擊深深研磨。 越卿塵以為自己快要被他弄死了,可蜜穴裡的春水越越淌越急,滑濘之極竟 幾次讓宇文鐸的龜首偏了方向,一下撞得狠了,擦著腫脹的花心子往下襲去,瞬 間沒入一處淺淺的軟窩,深深地被裹夾住。越卿塵星眸猛地睜開又攏,一聲嬌 啼,頓時腰椎又麻又木,也不知是舒服還是爽快,嫩穴緊緊收攏,一股瑩亮的水 花噴到了水晶棺上。 「六郎饒了卿卿,六郎,呵……啊……六郎……」那嬌啼如絲如雨,連綿織 成銷魂蝕骨的羅,落在中的宇文鐸意氣風發,只覺龜首處綿軟非常,緊澀有 趣,用了一拔身下嬌軀就會劇烈抖動,狠狠一送又會瞬間如被暖漿沒頂,每個毛 孔舒爽的都要炸開。若是用棒頭挑弄上方的蕊蒂,越卿塵益發的抖成一團,穴內 的秘肉似要絞斷他般收攏,絞的他不住抽氣。 「六郎,卿卿不成了,卿卿要死了,饒了我!」 「饒你不難,跟宇文鐸說,我在幹什麼?」宇文鐸雙掌握住那對在水晶棺上 彈跳的椒乳,突然狠狠地掐了一下早已硬的猶如小石頭般的乳蒂子。 「啊……不要,我,我說,皇上,你的六在操弄你的愛妃,你看到了沒有?」 越卿塵的聲音抖得不像話,霞飛雙靨,迷離的眸子似乎透過萬水千山看著館 中的宇文弘,嬌媚浪蕩的聲音蕩在殿宇裡,像無數次她被他寵幸時一般模樣。 「跟他說,我在用什麼弄你?」 「嗚嗚,六郎慢點,別,別扯了,啊,皇上,六郎在用他的肉棍調理卿卿呢, 哎呀,好六郎,啊,好哥哥,別揉花心子了,卿卿的命都要給你揉去了!」 「自己捧著揉給他看,他不是最愛你這模樣麼,如今他要走了,你還不讓他 瞧個夠!」 宇文鐸抓起越卿塵的一雙小手放在滿是紅痕的雪乳上,迫她自己揉擠。 越卿塵捧著酥乳不自覺的收攏,看著宇文鐸眉上的寒霜,忽的隱約想起有一 年自己撒嬌要看玉泉山的紅梅,他策馬來去,來也是這般寒霜掛眉。為什麼自 己只記得他的不好呢?這念頭不過閃現剎那,就被宇文澈撞得粉碎,泥濘的花徑 被他剖割的支離破碎,每次方要凝聚就被狠狠打散,如浪巔浮萍,浮沉俱不由己。 「皇上,你看呀,看到沒,卿塵這般你喜不喜歡,你睜開眼瞧瞧呀,哦,你 喜歡卿塵這樣~ 」越卿塵此際腦中一片茫然,雪白的玉股泛著艷色,纖細的足兒 貼..著棺材亂踢,不多時繡鞋就被踢了開去,足趾碰到冰冷的棺材讓她神智勉強清 醒一瞬,可也就是一瞬,隨即看著自己捏著兩朵乳蒂對磨的浪蕩模樣,抽泣的小 丟起來。 「卿卿,你看,低頭看,看你噴出的水水,嘖嘖,不知道皇兄在地下會不會 覺得被浪淹沒了!」宇文鐸故意惡意的把陽物抽出寸許,嘰嘰咕咕的逗著越卿塵 的淫水淌的更快。那棺蓋本來就未封嚴,些許乳白漿汁竟也滲滴下去,斑斑駁駁 的墜在陀羅尼經被上,無上的莊嚴被無邊的淫靡褻瀆,越卿塵仿若踩著紅蓮的色 女蓮花重生,看的宇文鐸心頭亂跳,棒頭跟著亂跳,眼看就要噴精,於是再無遲 疑的狠狠頂弄。 「卿卿,卿卿,要不要?要不要?」 「要~ 啊,六郎,我要~ 」 「要什麼,說!」 「要六郎澆灌卿卿,啊,六郎給我。」越卿塵被宇文鐸迫著說著浪蕩以及羞 人的話,心頭跟著發緊,只覺瀉意迫在眉睫,扭著蠻腰抽泣的追逐。 「再說一次,告訴皇兄,你要什麼?」 「啊,皇上,卿卿要宇文鐸,要六郎灌滿卿卿,要給六郎弄大肚皮,啊~ 」 越卿塵再也忍不住身體心靈雙重的刺激,被宇文鐸捏著肩用力向後一掰,尖 叫著洩了起來,星眸失神的地盯著棺內的帝王,可身體不受控制的丟著,花心全 部綻開,大股的陰精噴在棺上,簌簌流淌。 正文 【當時明月在】 (第四章) 作者:迷楠 25年 6月7日首發於.(及鮮) 是否本站首發:是 字數:7 首發ID:窒息中 (代迷楠發文*此乃原創首發*非轉發,非轉貼) 第四章 「以後你就是越氏的女兒,放心,有朕在,誰也不能欺負你!哈哈哈哈!」 宇文弘爽朗大笑的模樣不斷的放大,鋪天蓋地的向卿塵壓過來。 「啊~ 」越卿塵一聲驚叫,從昏睡中驚醒,滿頭冷汗。 「卿卿……卿卿……別怕,我在這!」宇文鐸抱住越卿塵輕輕地搖搖,把錦 被拉高,把她裹得嚴嚴實實,「卿卿,六郎在你身邊呢,夢到什麼了?」他吻著 她額頭的汗珠。 越卿塵怔怔的,好一會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他抱進了寢宮。她沒有 答他的話,腦中還是宇文弘放大的臉,不由得瑟縮一下,凝神專注的看宇文鐸的 眼睛! 宇文鐸眼裡的風暴般的肆虐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此刻滿是疼惜,輕輕地吻 了一下越卿塵的眉心。 「六郎,那個位置是你的了!如今,再沒有什麼能擋住你坐在那把椅子上了!」 宇文鐸怔忪了一下,不自覺的收攏手臂,把被中的越卿塵收攏的更緊。 越卿塵更專注的看著他的眼睛,「六郎,你做了皇帝,把我……放在哪裡?」 「卿卿,那個位子給澈兒吧!這個天下是澈兒的!」宇文鐸用食指掩住越卿 塵的口,「聽我說,卿卿,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再沒有哥哥的妃子做了的 皇后的道理。你定是想,我若做了皇帝,你若是不死也只有青燈古佛一條路了。」 「卿卿,若說我對這萬里河山沒興趣,你不信,我也不信,都是父王的兒子, 論身份我也不差什麼,何況這天下有一半是我打下來的。」 說著話,宇文鐸眼裡閃過一絲陰霾,「可真要當了皇帝,明正典史,你就不 能在我的後院,我也不能讓你屈居人下。卿卿,澈兒是我的兒子,這天下早晚是 他的,澈兒即位,母憑子貴,你就是皇太后,到時我手握兵權,看天下誰敢置喙, 這個皇朝的最高處,只有,我和你!」 越卿塵俯在宇文鐸的懷裡,低下了頭,身體不住顫抖,他竟然,竟能,竟願 為自己,真的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有那麼一瞬,越卿塵的心口撕裂了一樣,拼 命咬著唇,才能咬住那些說出來會自己肯定會後悔的話。 「卿,江山給兒子,我只要你!」 「藕風輕,蓮露冷,斷虹收。正紅窗,初上簾鉤。田田翠蓋,趁斜陽,魚浪 香浮。此時畫閣,垂楊岸,睡起梳頭。舊遊蹤,招提路,重到處,滿離優。想芙 蓉,湖上悠悠。紅衣浪跡,臥看桃葉送蘭舟。午風吹斷江南夢,夢裡菱謳。」 搖月湖位於西華門外,像一柄碩大的勺子勾連著內外城,北達王府大街,南 通秋波弄,在國子監外打了個轉,剛好襟帶起聚賢坊一片專賣古董字畫的鴉兒胡 同。秋波弄毗鄰搖月湖,沿著蜿蜿蜒蜒的湖畔,朱樓翠裳,從前朝開始就是公子 王孫的銷金窟,京都有名的明月勝地。 從秋波弄出來,無數的茶館子,飯莊子,再加上打把勢賣藝的,鎮日沸反盈 天的熱鬧著,是宮裡們的內監出來消遣的首選之所。 從打進了四月,茶館裡漸漸的少了提著鳥籠子的老公們的身影,一條又一條 的小道消息像冰下的湍流無聲的傳遞著。 「挹翠閣的靜嬪風舞跳的好,得了聖寵,卻不知怎的被賜死了。」「太醫 院的掌院殷太醫已經伺候在宮裡半個月了,府上太夫人去了都沒來看親媽最後 一眼。」「九門提督小公子滿月,大皇子都派人送了禮,真是難得的體面。」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從三月初八開始,上京就開始 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明明開始暖的天氣,竟然一天比一天冷,到了三月二十 九夜裡頭,竟然飄起了小雪,一晚上的功夫,滿京城都披上一層白。五更破曉, 玉華山上的鐘聲一聲連一聲,驚碎了無數人的好夢,風雪飄搖,山陵崩,入中 原剛剛數年的慶元帝宇文弘崩逝。 皇九子宇文澈沖齡踐祚,成了拱垂九州撫育萬民的少年天子。母妃越卿塵晉 皇太后位,封號懿安。加封平南王宇文鐸攝政王,代理朝政。 「小姐,小姐,聽說靈巖山出了件蹊蹺事,那天下大雨,一個樵子砍柴的時 候在巖下避雨,突然佛光普照,然後眼看著一個佛頭一點一點從土裡鑽出來,這 兩天南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傳瘋了,靈巖山下人山人海的,連總督大人都說這是啥 子天降,天降瑞祥。原本因為皇帝老爺子去了,今年的龍舟會都沒得耍,因為這 個天降的瑞祥,倒要比往年辦的更熱鬧,阿彌托福,小姐,小姐,你這要是再 偷溜可一定要帶著我!」 碧波眼睛圓圓的,臉蛋也圓圓的,偏身量還沒抽開,說話時眉開眼笑的,天 然帶著嬌憨,整個一個無錫大阿福,讓人看了就喜歡。此刻,圓溜溜的眼珠巴巴 的看著明月,一臉篤定明月定會偷溜的表情。 明月盤坐在一隻瓷缸上,那缸是照著她的身量定制的,描金彩繪,缸身繪著 接天蓮葉,蓮葉間一兩條斑斕錦鯉半掩半露,正出自南朝樂府,魚戲蓮葉間。明 月正照著妙慧師傅教她的心法做功課,一邊吐納用功,一邊一心兩用的聽著碧波 的閒話,正如小丫鬟心裡想的,她打定意偷溜去看熱鬧。 「嘻嘻,小丫頭,想我帶你倒也不難,不過今晚小姐我的功課……」明月睜 開一雙美眸,陽光從樹葉間瀉出一縷,正照在她眉間的硃砂痣上,美得不可方物, 可惜人一臉的賴皮,像只扔出餌等著魚上鉤的小賴貓。 「啊~ 」碧荷圓圓的眼睛瞪的更圓,一臉苦惱的掙扎,小姐的功課好累的呀, 一不小心還會弄一身雞蛋清,這對愛乾淨的小姑娘真是莫大的摧殘,掙扎的看看 明月一臉不願意就算了的樣子,「好吧~ 那小姐一定要說話算數!」 「咳,明月,你跟我來!」這一對婢實在不像話,妙慧在一旁看了許久, 忍不住出聲。 「呀,師太!」明月心裡吐吐舌頭,不好,被抓了現行,狠狠地瞪了碧波一 眼,碧波自知不妥,搶先溜了,「小姐,我去給你燉甜湯……」 「月兒……」 「好師太,我就是和碧荷玩笑呢,我每個晚上都好好做功課的,真的,那個 「紅絲錯」我已經能堅持一刻鐘了!」明月乖巧的抱住妙慧的胳膊搖晃著,又甜 又乖,讓妙慧的教訓梗在舌下。 妙慧無奈的點了她的額頭一下,心裡哭笑不得。也不知怎的,當年讓無數艷 姬媚娃看一眼就肝顫的冷面嬤嬤,在明月面前偏就冷不起這張臉。妙慧有些失神 的看著她的眉眼,似曾相識的明媚總讓她想起女兒,心裡一酸,對面前的小人更 不忍責備,憐愛更甚,不由的拉坐在身邊,輕撫她的鬢角。 「月兒,窮人謀衣食,富人謀安樂。以謝家這樣的門第,你一生富足是不用 說了。可是順遂喜樂四個字,一半由天,一半由己。你來時嬤嬤就和你說了,琴 棋書畫,弓馬刀槍,女紅管家,天下凡的花樣技藝由著你試,總會有三兩樣喜 歡的,順境怡情,逆境自遣,可不管那樣,都要入了門徑才知道喜不喜歡。」 明月乖巧的遞給妙慧一盞茶,妙慧呷了一口,繼續說道,「女兒家的喜樂出 嫁前由己,出家後,多半由著夫婿。這御夫之術,嘿嘿,可不是光靠琴棋書畫女 紅管家的,你道天下的男人們為什麼喜歡流連青樓楚館,貪得就是風情二字!」 明月心裡不禁浮起母親垂淚的模樣,雖然年紀尚幼,竟對妙慧的話領略了八 分,暗暗點頭。 妙慧見她領悟,喜她可造,從案上拿過一幀古樸暗雅的冊子,秋香色的軟緞 子上繡著個紅衣美人,慵慵懶懶的倚在一架鞦韆上,一旁還有四個婉約秀麗的字 體,「品簫秘典」。 明月只當是本樂譜,隨手掀開中間一頁,卻是一副畫,一個柔橈輕曼無比的 美人坐在繡墩上,一個俊美的小倌人背倚紗窗,那窗扇半開,美人腮暈潮紅,羞 娥凝綠,在窗下嬌滴滴羞噠噠的探出蔥尖般的十個指尖,左手彎起籠著小倌人的 棒頭,右手確是拈花般模樣,似是在猶豫是往上去好還是往下去好。 明月突地想起那日在棲梧山莊,自己也曾把握過那個少年此處,心裡也隱約 知道不妥,過後也不敢和哪個說起。此時見了這個畫,兩靨不禁流丹飛霞,心不 在焉的又翻了一頁。還是一幅畫,畫上還是那個美人,只是這次含嬌倚榻,微微 垂著首,微睇綿藐,那個小倌人腿分的開開,跪在她的腿邊,那話兒怒首翕張, 卻被美人用一對椒乳捧著夾住,似是要用那兩顆嫩嫩的乳蒂去點去顫,又吐出了 一段丁香舌,也不知這樣夠得著夠不著哪棒頭?明月不覺想的癡了。 妙慧不知她竟然略通人事,只以為她從未見過,暗暗與她講解男人那話兒, 又細細的拆解品簫秘法,這品簫秘典共有十八般訣竅,妙慧逐一的指點比劃,如 何是拈,如何是擠,如何是夾,如何又是顫,推要多大力,按又要幾分綿,一時 又指著圖畫,說那女子應在何時抬頭秋波流轉,又該在何時清喉嬌嚦。這般堪堪 的說了一個時辰,方才讓明月粗粗的領悟其中一二。 「月兒,這十八訣有一段順口溜,雖然俗氣,倒活潑真實。 輕拈慢揉擠魚丸,推雲按月絞魂斷。 深刮淺勾碎玉顫,挑珠抹膩滾獅翻。 連夾緩拂飛輪轉,龍鑽蟬扣斷命彈。」 明月聽著只覺有趣,心裡跟著念了一遍,就聽妙慧又說道,「這十八訣即有 口訣又有指法,般搭配,萬端變化。若按此施為,這男人不落入你袖中還好, 但凡落入你手,就生也不由他,死也不由他,生死全在一段香舌之上。」 正說著,庵裡雇來做飯的米婆婆走進來,問道,「大小姐,晌午想吃點什麼 菜式?」 明月衝口而出,「魚丸!」 妙慧噗的一樂,笑說道,「嗯,魚丸甚好,月兒也跟著米婆婆去,女兒家總 要學著洗手作羹湯。」 「兩岸羅衣破暈香,銀釵照日如霜刃。 鼓聲三下紅旗開,兩龍躍出浮水來。」 汶河兩岸熙熙攘攘擠滿了男女老幼,男人們馱著孩子,女人們挽著手臂,「 你踩了我的鞋」,「你碰了..我的花」,這般吵鬧都猶如被定住一般,只聞鼓聲急 促,碧波之上五艘飛鳧龍舟,紅黑白綠黃,猶如飄在水面上一般,飛快的向著兩 江總督的樓船划去,樓船的船尖插著一桿龍旗,旗下吊著大紅的錦標。 打著赤膊的漢子甩開滿身的氣力,拚命舞動雙槳,雙目都被那錦標染得通紅, 血液被一通又一通的鼓聲催逼著翻滾,豆大的汗珠子順著古銅色的皮膚往下滾, 偶爾落在腰間汗巾子上,不知看羞了多少岸上的女子。 也不知誰一嗓子喊了個好,猶如一滴水掉在油鍋裡,喧囂復又炸開,跟著叫 好的,加油的此起彼伏。明月扮成少年公子,碧荷扮成個書僮模樣,也擠在一處 橋欄上,跺著腳拍著手跟著大叫,興奮地不行,眼看著那艘黑色的龍舟領先一籌 就要先一步衝向樓船,紅色龍舟上領隊的漢子突然一躍而起,跳到船尾,搶過鼓 槌,頓時鼓點如雷。 繫著紅色汗巾子的漢子們齊聲大喝,手臂飛舞間竟反超了前舟,搶先一步來 至樓船之下,那鼓上的領隊一個揉身飛躍,在空中蹬梯般飛縱,搶了錦標又是連 番飛滾,重又落在鼓上,方得意的舉起錦標。 這幾個動作兔起鶻落行雲流水,大家竟全沒反應過來,直到他站定,方才雷 鳴般的喝彩起來。碧荷尤其看的興高采烈,握著明月的手搖晃,激動地不知說什 麼好。 明月也看的高興,目光從龍舟移到樓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的心頭一 跳,咦,是他。她看到的正是李子涵。 李子涵自那日與明月胡鬧一番,無辜平添許多心思,本就是暮色少艾的年紀, 暮的嘗到情慾的滋味,正如幼獅初嘗鮮血,克己復禮四個字是再壓不住那份蠢蠢 欲動的。這幾日私下也曾找過那小廝,卻再無蹤影,又是意興闌珊又是爪撓心, 也曾拿清俊的書僮私下演習,射是射了,怎麼也找不到那會子心肝都要跟著射出 來的快意。 那奪標的漢子作揖羅圈謝意,躍身上了樓船,想是總督大人定有賞賜。李子 涵見他上船,便也到二層的船艙。 「少請看,這是京中才傳的消息!」一個鬚髯及胸的老者氣度閒適的坐 在桌旁,雖年過半可一眼望去精神矍鑠,正是李子涵的授業恩師清河裴衍禮, 字洞明。 坐在裴先生對面的是李文澤最得用的一個清客許是,字隱元。此刻這位隱元 公正若有所思的滾著手裡一對銀光錚亮的鐵膽,動作不快不慢,若明眼人看去定 會大吃一驚,他手裡的速度力道竟然從始至終不變分毫,暗含玄妙。 相比較這二人的輕鬆,坐在下首的池滿春就顯得拘束不安,尤其李子涵進來 之後,他躬身欲拜卻被李子涵扶住,但到底不敢像裴衍禮許是那般大樣,斜簽著 身子坐在椅上,恭敬地聽示下。 李子涵接過寸許的紙條,寥寥幾個字,面色一變。「恩師怎麼看?」 裴衍禮聲音帶著寒意,「小皇帝竟敢私下出京,實乃天賜良機,自然是讓他 來得去不得!」 李子涵抬眼見許是眼裡神色不然,問道,「許先生,俗話說一人計短三人計 長,事關大業,先生但請直言!」 此刻艙內只聞許是手裡舒緩又連綿的鐵膽輕微撞擊聲,「洞明公,敢問宇文 鐸其人如何?」 裴衍禮知他定不會無意提這一問,沉吟半晌,「宇文鐸實乃當世梟雄,錦雲 朝能問鼎中原,此子功不可沒。」 「昔日宇文鐸僅率五萬勁旅就把龍旗插到了長江邊,固然我大榮帝國腐朽不 堪,可也不是毫無抵抗之力,三十萬揚威軍卻被他如同嬰兒般玩弄手掌之上,步 步蠶食。反觀此獠,一路揮旌,越戰越勇,立下不世戰功,其立馬揚州城頭之日, 想必錦雲的慶元帝也寢食難安了,嘿嘿,這慶元帝死的蹊蹺,難說此中沒有他的 手筆!」 許是話鋒一轉,對著牆角的暗影問道,「聽聞馭風公子喜好狩獵,不知是一 隻虎崽難獵還是一隻虎王更難對付?」 暗影裡一個身著玄色勁裝的公子微微的抬起頭,他似乎剛才並未在意眾人的 話,又似乎聽了但漠不關心,此刻聽到自己的名字,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勾了勾 嘴角,一雙桃花眼深邃明透,竟是個俊美無雙的男人。 許是本也不想得他一句意見,故繼續說道,「如今的小皇帝正如一隻虎崽, 而那宇文鐸以攝政王之尊,手握天下軍權,總領朝政,豈非正是一隻吊睛虎王, 若小皇帝一死,這天下定會立時易,到時少大業……」 話雖未完,此中深意眾人無不暗會,不由心裡都是一凜。裴衍禮思忖片刻, 終是不甘,「隱元公此言大有道理,可大好機會,莫非就妥妥的放過小皇帝不成?」 「嘿,弱臣強豈不相疑?我們再給他火上澆點油,忙中添點亂,倒是他們 越亂我們越好趁亂打劫!季武進來!」許是衝門外低喝一聲。 那奪了錦標的紅衣漢子不知何時候在門外,此際聽到呼喚便走了進來,俯身 跪在李子涵身前,「天璇閣季武見過少,見過各位大人!」 許是把他喚到身側,低聲吩咐如何行事,季武領命自去。 宇文澈偷偷溜上了宇文鐸的官船,直到過了德州才被發現,宇文鐸拿他無奈 何,生氣歸生氣,也惟有吩咐多派人手貼身跟著他保護,一路順風順水,不日就 到了揚州碼頭。恰逢端午佳節,他隨著親兵們下船時,恰恰聽到了碼頭上的姓 討論城裡的熱鬧,不由心動,到了下處,指使身邊的侍從幹這幹那,趁眾人不備 眼瞅不見就從後門溜了出來。 小孩心性好熱鬧,宇文鐸雖然做了皇帝,可還沒意識到身份的轉變,骨子裡 還是調皮搗蛋的七皇子,當這揚州是另一個上京迷宮,饒有興趣的轉了起來。一 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諸般繁華他全無領會,倒是聽人說起賽龍舟大感有趣, 便一路打聽著向汶河找了來,可惜來得晚了,到了岸邊已經散了場,不由大大失 望,過了興頭就發現自己還沒吃午飯,肚皮咕咕的叫了起來。 宇文澈忽的想起有次與母后用餐,御廚進的獅子頭,當時還是宸妃的越卿塵 難得的高興,和貼身侍候的宮女子贊起揚州的「三頭」:揚州好,佳宴有三頭, 蟹脂膏豐斬肉美,鑊中清燉鰱魚頭,天味人間有。揚州好,佳宴有三頭,盤中荷 點雙雙玉,夾食鮮醇爛豬頭,雋味朵頤留。 想到肉甜汁美的獅子頭,宇文澈的肚子叫的更加厲害。抬眼看到不遠處一座 二層小樓,掛著吟春茶樓的牌子,想必是個食肆,便走過了去。 眼看還有十來步就要到吟春茶樓的大門,忽然從斜地裡跑出個比他還小的孩 子,粗衣蔽衫,也不知有什麼事跑得急,正和他撞上,仰面就要跌到。宇文澈自 小演習弓馬,手腳畢竟伶俐,穩住身形還順勢一拉,把那小孩子扶好,笑罵到, 「喂,眼睛帶出來沒,看著路呀!」 那孩子臉漲得通紅,也不敢說話,鞠了躬低著頭又從他腋下跐溜跑了。宇文 澈也無心再理會他,一門心思的惦記獅子頭往店裡面走去。 「站住!」 那孩子一溜煙的鑽進一條逼仄的小巷,就被碧荷伸腿攔住。那孩子咬著唇, 揮舞著架勢要奪路而逃,碧荷三招兩式就把他按倒在牆上。 「碧荷,你學武倒有天份!」明月有絲絲羨慕的讚道,上前從那孩子懷裡摸 了片刻,掏出一個織錦的錢袋子,拿在手裡掂了掂。 「小子,你娘沒和你說過偷人家東西是不對的嗎?」 那孩子本來紅漲著臉蛋,滿是倔強的還在掙扎,聽到說他的娘,突然「哇」 的一聲哭起來,嘴裡喃喃的叫著「娘兒」,越哭越大聲。 「哎,你,你哭什麼啊?你偷東西還有理了啊?你,別哭啊?到底怎麼了?」 碧荷忙鬆開他,那孩子滑到地上,哭天抹淚,原本還算清秀的小臉不一會變 成花貓一樣。 碧荷又問了幾句,這才隱約聽明白這孩子的娘病了許久,也不知哪家藥堂的 夥計說沒錢不給抓藥,方子也給扔了出來,一急之下他便偷起錢來。 明月有些為難又有些不信,妙慧師傅可講過那些江湖上的騙子,連死了娘都 編的出來何況只是病了。可這孩子哭的也真是可憐,看著和自己一雙幼一般大 小,讓人不由心軟。 「碧荷,你去跟他看看,要是真的,就幫一下!」 「可是,小~ 公子~ ,你一個人怎麼行?」 「我去把錢袋還給那個小少爺,就那個茶樓,你去找我就是了!」 碧荷想想於是應諾,拽著那孩子走了。 明月笑瞇瞇的走出小巷,走進吟春茶樓,看了一眼一樓大堂便施施然的上了 二樓,果然臨窗的一桌坐著那個丟了錢袋子的小少爺,正在點菜。 「四干四鮮四蜜餞,三個甜碗四點心,四干要蜂蜜花生、怪味腰果、核桃粘、 虎皮金橘,四鮮就拿時鮮的上吧,四蜜餞要寶石櫻桃、翡翠瓜條、薑汁梅、九制 枇杷,三個甜碗子,要山楂酪,杏仁豆腐,蜜汁八寶飯……」 宇文澈源源不斷的報著冷熱葷素的菜式,店夥計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這小 少爺好大的胃口。得,來者是客,不是實在不能,開店的再不能說做不來的話。 這夥計卻不知道,宇文澈從會吃飯開始,桌子上就這麼擺著,在他看來吃飯 這樣天經地義,而且出門在外已經委屈許多了。小皇帝有些嗜甜,因此這些甜口 的是不能省的。 「嗯,將就著這些吧,再上一品紅燒獅子頭,去吧,本王……少爺可是特地 來吃你們的獅子頭的,做的不好小心我砸了你們的招牌!」 揚州自古王孫子巨宦富賈雲集,雖然宇文澈不過一個小小少年,店夥計見 他穿著不俗,口氣驚人,不知他什麼來頭,應聲下去吩咐菜單。 宇文澈這才發現旁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少年書生,穿了一身松煙色錦袍, 束著條鵝黃色的腰帶,戴著書生方巾,面如美玉,眸似點漆,因為笑看自己,嘴 角還有一點調皮的梨渦,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像母后殿前那株美人蕉,尤其他眉 間那點硃砂,更是渾似那潑墨般濃翠深處的一點艷紅。 宇文澈一見他就心生歡喜,鬼使神差的衝口而出,「咦,你長得倒比我更像 我娘的兒子!」 正文 【當時明月在】(五) 作者:迷楠 25年 6月26日首發於. 是否本站首發:是 字數:8 首發ID:窒息中 (代迷楠發文*此乃原創首發*非轉發,非轉貼) 第五章 「咦,你長得倒比我更像我娘的兒子!」 「那不如你叫我大哥吧!」 明月簡直要笑破肚皮了,這小少爺看著倒是聰明相,怎麼盡說傻話,這莫非 就是傳說中人傻錢多的「羊牯」。 明月璨齒一笑,露出兩點尖尖的小虎牙,看的宇文澈又是一愣,有時自己鬧 了笑話母后也是這樣笑的。 「你一看就比我小,你叫我大哥還差不多!」 「非也非也,俗話說學無長幼,達者為先,你一看就沒我聰明,乖乖地給我 當小吧!」 「我是壬辰年己酉月辛未日生人,你呢?」 「咦,你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這下明月也很驚奇。 宇文澈哈哈一下,得意洋洋,「你看這就是緣分,你注定要做我的!」 先帝宇文弘共有八個兒子,除了夭折的兩個有五個已經成人,宇文澈排第七,還 有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小,只因為從沒有年齡相仿的妹,故此看到明月大生 親近之意,極想做這個漂亮小公子的哥哥。 「你說了不算,想做我哥哥拿出實力讓我看看!」明月繼續逗著宇文澈,覺 得這個小胖子認真的模樣格外憨厚逗趣。其實宇文澈並不胖,只是北方少年在馬 背上打熬出來的壯碩,看遍江南芝蘭玉樹的明月瞧著他就覺得胖。 「怎麼看?掰腕子麼?」宇文澈擄下袖子,大刀闊斧的坐好,一臉放馬過來 的表情。 「嘖嘖,文勝質則史,質勝文則野,文質彬彬而後君子,聽過沒?斯文點, 你這是莽漢所為,要比就比的文雅,比的風流?」 「哦?那你說怎麼比才風流文雅?」 說話間宇文澈點的菜陸陸續續的送了上來,頓時香氣四溢,勾人饞腸。宇文 澈便請明月坐下一起,明月跑了一上午早就餓了,也不和他客氣,坐在他的對面 吃將起來。 「你聽說過瓊花釀沒有?」 宇文澈老實的搖搖頭。 揚州靈巖山下有一眼寒泉,深不可測,或聞暗通地眼。泉畔有株年瓊花, 每到花期,泉水轍生異變,有晶瑩小魚隨泉噴出,魚飛花落,水暖瓊香,用此水 釀酒馥郁天成,又暗藏或寒或暖無常變化,妙不可言。只因瓊花花期只在四月, 這異變的泉水也只有四月可得,故此數年來,瓊花釀酒雖美而名不揚,就是前 朝帝王也未曾納為貢酒,何況錦雲以夷狄入中原不過數載,也難怪宇文澈不知 道。 明月端著一盞杏仁豆腐,憶謝襄當初品評瓊花釀時的神態,搖頭晃腦的吟 道:「何事文星與酒星,一時鐘在李先生。高吟大醉三千,留著人間伴月明。 何年飲著聲聞酒,直到如今酒未醒。傳說太白先生路過揚州,恰逢瓊花釀開酒節, 先生聞香下馬,逐香暢飲,驚喜之餘詢問酒名,得知美酒無名,感歎曰如此美酒 本該聲聞天下,卻如二八佳人養在深閨,可歎可歎,故此取名聲聞酒。不過咱們 揚州人還是習慣叫它瓊花釀。」 宇文澈滿眼茫然,不知道話題怎麼就從誰做老大岔到了揚州美酒。「可是, 可是,我們不是在說風流文雅的比試麼?」 明月狠狠的剜了他一記眼刀,朽木不可雕也!小下巴微微揚起斜睨過去, 「我們現在說的就是風流文雅的比試,每年端午這一天,就是瓊花新釀的開酒節, 新酒由十二畫舫的藝妓歌舞一路相送,送到瓜州渡的岸邊。再由方才賽龍舟的頭 魁迎接新酒,牛車載酒游城,一路施送新酒,不知有多少遠方的遊人趕在這一天 來揚州湊這場熱鬧呢!」 「你的意思的我們也去湊熱鬧?」 「當然,我盤算好些日子了,看完龍舟就去嘗嘗那瓊花釀!咳,是我們,我 們去那裡鬥酒,誰後醉倒誰就是大哥!」想到開酒節的熱鬧場面,明月眼睛頓時 亮了起來,一不小心把真話說了出來,摟草打兔子,兩不耽誤,順便和這小胖子 比試好了。 明月一邊吃飯,一邊妙語如珠的和宇文澈講著歷年瓊花釀開酒節上的趣事典 故,聽得宇文澈目馳神眩,心生嚮往。吟春樓做的獅子頭雖然濃郁鮮美,可也拉 不他早就飛走的心思,匆匆的用完飯,就招呼店夥計結賬。 明月見他要結賬,梨渦淺顰,笑吟吟的看著他。 「咦,謝兄,你這樣瞧著我為何?」宇文澈被他看的不自在,伸出手摸摸 自己的下巴,不會有什麼湯汁吧? 明月笑的更開心,兩點虎牙又露了出來。 「小公子,謝您了,紋銀三十二兩!」店夥計恭謹的微彎著腰。 宇文澈手伸進懷裡摸錢袋子,嗯?咦?錢袋子呢?左右上下摸了一遍,連兩 個袖子裡也摸了一遍,臉越漲越紅。 「我呀,我瞧你怎麼付賬呀!」明月這才慢條斯理的在旁邊答他方纔的問 題。 宇文澈手足無措益發尷尬,旁邊店夥計慢慢的直起腰,臉色逐漸不好看,吃 霸王食吃到吟春樓頭上來?沒錢還敢一副天皇老子的口氣點這麼一桌子? 「哈哈,叫我大哥,這餐我請了!」明月古靈精怪的掏出宇文澈的錢袋子, 在小手上拋來拋去。 「哎,那不是我的錢袋子麼?我的呀!」宇文澈非常驚奇,驚訝。 「諾,給你,剩下的賞你了!」明月大方的從裡面拿出四個金豆子丟給夥計。 宇文澈這袋子裡裝的都是內務府專門融了供子們打賞用的,一粒金豆子足 值十兩銀子,這夥計平白得了幾兩銀子的賞,足足是幾個月的月銀,笑的見牙不 見眼,點頭哈腰奉承明月。明月順便吩咐他如果見了自己的書僮來,就告訴他 自己去了瓜州渡。夥計應聲不迭。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明月人倚樓。 瓜州渡 「喂,我的錢袋子到底是怎麼到你那去的呀?」 「什麼叫你的?你叫它一聲看看它會不會答應你?這是我的,我的,知道麼? 這是我從一個小賊哪裡拿來的,就是我的!」明月笑容可掬的戳著宇文澈的胸 口,宣示權。 小賊,莫非?宇文澈忽的想起吟春樓前撞了自己的那個小孩子,難道? 「王澈,快看,快看,花舫來了!」明月攥著宇文澈的手搖晃。 宇文澈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隊船隊從煙波浩渺的江面上出現。 漸漸地,絲竹管弦之聲藉著水色傳來,宇文澈也不知這是什麼曲子,聽起來只覺 歡欣鼓舞猶如暖陽拂身,讓人心生喜悅。 花舫越劃越近,已經可以看到甲上的藝妓們身著碧紗舞衣旋轉飛舞的模樣, 隨著她們飛揚的柔荑,無數雪白的瓊花花瓣翻飛,有的藉著風,吹到岸邊,落在 哪處就惹得那處歡呼。但更多的花瓣卻是落在船頭的酒缸上,八尺高的酒缸漆黑 珵亮,繫著紅綢,在一片歡呼雀躍聲裡,靠了岸。 「快,咱們去那邊。」明月拉著宇文澈像小魚一樣,滑溜的在人群裡穿梭, 不多時就擠到了裝飾古樸淡雅的牛車隊旁。 酒坊的夥計們穿著靛青的袍子,繫著墨綠的汗巾子,袖口露出雪白的裡襯, 齊整整精神抖擻的立在岸邊。 「開酒啦……開酒啦……!」 一聲中氣十足的吆喝伴隨著響亮的鞭哨響起,明月就看見那個在賽龍舟時搶 了錦標的紅衣漢子,在一個四人抬著的大酒缸上耍著長鞭,鞭哨許是繫著一點紅 纓,密不透風的鞭影裡紅痕隱約,鞭哨急如驟雨,酒坊的夥計們跟著喊起號子, 抬著一罈罈的新酒上了牛車。 宇文澈此刻反倒比明月更急,一路鞭戲看得他熱血沸騰,扯著明月的手徑直 往跟前湊。牛車緩緩地行了起來,那紅衣漢子大喝一聲,拍碎壇口封泥,頓時一 股奇香從酒罈裡湧出。牛車上舀酒的夥計們手執長柄,美酒便從一個個的竹舀中 傾瀉到五花八門的容器裡,然後便是各種各樣的歡聲讚美。 宇文澈仗著人小靈活,往車轅一攀又順手拽了明月一把,兩小便坐在了車轅 處。他還在發愁怎麼嘗這新酒,就見明月變戲法般的從懷裡摸出兩個竹杯,從吟 春樓順的。 清澈透亮的美酒凌空傾瀉,湛藍的天空似乎也被嵌上一層水晶,流動的風也 被染上醉人的酒意,伸出手去就能接住滿杯的熏然,這樣風雅浪漫的聚會是長在 馬背上的宇文澈從未領略過的,因此,一杯瓊花釀還未下肚,就已經酒不醉人人 自醉了。 「王澈,干了,說好先倒下的做喲!看你能不能堅持到揚州城!」明月 的水眸被美酒一激璀璨耀眼,小臉被暈染出淺淺紅霞,這般俊美的少年盤坐在車 轅執杯痛飲,不知看傻了多少凡夫俗子,就連那紅衣漢子也不時把視線移過來, 似乎還在嘀咕什麼,可惜在這片喧囂的盛宴中,那細微的聲響就像一滴水淹沒進 海洋,悄無聲息。 「到底是哪個呢?不管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季武看看宇文澈又看看明月,終於眸色一沉,從指尖彈出幾縷白色輕煙,那白煙 飛快的落入竹舀裡,毫無痕跡。這動作彈指間就已經完成,就算有人緊盯著他瞧 恐怕都看不出端倪。 此時城門已經漸望,明月睥睨的站起俯視宇文澈,「敢不敢和我連飲三杯?」 說罷仰頭咕咚咚的吞嚥美酒,還未喝完就身形一歪毫無徵兆的軟在車上。 「有何不敢,莫說三杯,三十杯,三杯,我也接著!」宇文澈跟著搖搖晃 晃的站起來,豪言大放之時看到明月醉倒,不由開懷大笑,「哈哈,謝小子,以 後你要叫我哥哥啦!」宇文澈痛快的一口氣把杯中酒乾掉,興猶未盡還欲再飲, 就覺湛藍的天怎麼就豎起來了,眼前一黑,跟著明月的腳步暈倒在車上。 跟著酒坊的車隊有無數的青棚小車,這些小車叫做「死便埋」,上面雕著各 種竹林七賢的故典,其實也就是專門運送那些醉酒的遊人們的。宇文澈和明月就 被送進了這樣一輛小車內,悄悄地馳離放縱狂歡的隊伍。 「少,成了!」 相隔不遠的一輛「死便埋」裡,許是從掀開的一角帷簾裡冷漠的看著這一切, 直到兩個少年被運走,他才露出一抹笑容。 怎麼會是他?他怎麼在這裡?他到底是誰? 李子涵自從看見明月起就一直處於失魂落魄的狀態,不過好在許是一直關注 車外,倒是沒注意到他的失常。許是一句話,驚破李子涵的怔忪。 「少,好戲都安排妥了,定要讓小皇帝看個!哈哈,咱們再額外送小 皇帝一點綵頭,嘿嘿,不知道一個絕了子嗣的皇帝和一個攝政天下的親王要怎麼 親香!」 子嗣,絕了子嗣,那個少年,那麼古靈精怪的他,會被殃及池魚嗎? 「季爺壞死了,奴不來啦,什麼都興你玩,羞死奴了~ 」雲仙暈紅著臉兒, 眼波流轉,坐在季武的膝上扭著身撒嬌。 季武哈哈大笑,大手拍拍她的翹臀,擰了一把,大嘴擒住雲仙的耳朵,咬著 說了句什麼,雲仙羞得閉上眼,嫩黃的裹胸包裹的一段酥胸都羞紅了,可也到底 依了他。 季武卸了雲仙的裹胸,揉了兩把跳出來的奶子,又把桌子上兩人喝空的小酒 盅遞給她。雲仙羞怯的端起來,抵在兩顆乳豆下。季武執起小酒壺,從上向下向 乳豆澆去,銀亮的液體激打在紅瑩瑩的乳豆上,又傾瀉在酒杯中。 乳豆半泡在酒液裡,因為人的羞澀挺立著顫抖,季武豹眼發亮,低頭湊過 去,鯨吞入肚,飲了酒便用舌頭咂麼乳豆,故意咂咂作響。 「好喝,好喝,仙兒也嘗嘗吧!」吸著另外一杯哺到雲仙嘴裡,雲仙躲閃了 下,到底被餵了半口,還有些淋淋瀝瀝的澆在顫抖起伏的乳峰上,又引得男人低 頭吮吸舔弄。 「來,仙兒,給爺唱個體己的小曲兒!」季武夾了一筷子小菜,又拍拍.B.雲仙 的臀。雲仙便坐在他的懷裡嬌澀的唱起來: 一更裡呀有聲響,情哥兒進了奴繡房。 爹娘問奴啥子響,「好糊塗的爹呀,好糊塗的娘兒,風吹門吊兒響叮噹。」 二更裡呀有聲響,情哥兒上了奴牙床。 爹娘問奴啥子響,「好糊塗的爹呀,好糊塗的娘兒,該死的老鼠咬籐箱。」 三更裡呀有聲響,情哥兒推車竹椅上。 爹娘問奴啥子響,「好糊塗的爹呀,好糊塗的娘兒,貓兒捉鼠跳上牆。」 四更裡呀有聲響,情哥兒和奴嘗春忙。 爹娘問奴啥子響,「好糊塗的爹呀,好糊塗的娘,哈巴子狗兒舔米湯」 「哈哈哈哈,仙兒,你告訴告訴爺,哈巴狗子舔米湯是什麼響?」 「哎呀,季爺再這樣捉弄人家,人家可不來了!」雲仙扭身作勢欲逃,卻一 把被季武掀在桌上,手往女孩子腰裡一插,便卸了腰巾子,蔥綠的綢褲頓時掉落 腳面。 季武不由分說的把雲仙的臀兒一掰,露出光潔可愛的肉縫,噙咬住撕扯,咬 的女孩子抖成一團,片刻就湧出團團花蜜,季武便吐出長舌,從上到下的刷,邊 刷邊滋滋嘖嘖的嘬弄,「好仙兒,是不是這個聲?好甜的米漿子,好多汁的浪蹄 子!」 雲仙被舔的神魂俱失,一手渥著嘴,咬著手背,一雙蓮足在男人肩上踢踹,「 好我的爺,真好,受用死了!唔,奴奴淌出來的是米漿子,爺莫非是哈巴子狗麼? 哎呦,別咬,我的爺,心肝都給你要碎了,好哥哥,勾出奴的腸子罷!」 只因為爽利的狠,雲仙便顧不得詳裝羞澀,青樓姐兒的淫聲澀語嬌癡癡一疊 聲的叫起來。季武抹了一把臉,掏出那話兒,一槍就把她挑了,紫龍翕怒往貝宮 深處殺去。 「你個浪蹄子,快點看,看爺怎麼搗出你的米漿!」 雲仙撐著桌,心慌慌,眼迷離,低頭看著下首交處,那巨杵便如舂米一般, 一下下的搗在肉臼裡,毫無花招,可下下結實無比,搗的女孩兒內裡肉粒墳起, 墳起的肉粒子又被巨杵勾出來,裹在上面顫慄,綻開,雪白的漿汁崩跳! 男人的悶哼,女人的尖叫,急促的喘息夾著奇怪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明月清 醒過來就發現手足都被捆著,似乎被關在一個籐箱裡,朦朦朧朧的燭光透過籐箱 的縫隙射進來。那個王澈蜷縮在自己的腳前,隱約也能看出被捆著。明月用腳尖 踢踢他,他便動了一下,然後一聲呻吟。 「王澈,醒醒,醒醒!」 「唔,這是哪裡?」 「王澈,你快醒醒,這下糟了,我們可能遇到人牙子了!」明月湊在籐箱的 細縫向外看,看到外面淫靡的交歡場景不由嚇了一跳。宇文澈蹭著身坐起來,頭 貼著她的頭,一起看過去,也吃了一驚,腦袋也清醒過來。 明月開始胡思亂想,當初妙慧師太給她講江湖上的下作行當,聽著只覺驚歎 可笑,地痞賊寇們騙搶了朱門繡戶的絕美小娘,賣入妓館,家裡人就算找到了, 為了清白家風也不肯再領家門。明月越想越害怕,淚花便在眼裡打起轉來。 季武往椅上一坐,扣著雲仙雪白的肩頭用力一壓,也不知抵住了女孩子的哪 處要害,纖柔的身子便如篩糠般抖了起來。季武還不肯饒她,掰著她的手去捧緊 一雙奶子,「給爺捧好了,說,請爺嘗嘗馬奶酒!」 雲仙抖成一團,花房酥癢,萬蟻鑽心,眼圈都紅了起來。抓著一對亂跳的玉 兔,斷斷續續的浪叫,「好哥哥,別揉了,哎呦,花心子要給你揉掉了。奴奴的 親哥哥,呀呀呀,好爺,嘗嘗奴奴的馬奶酒!」 季武拎起小酒壺,往玉色飛霞的乳溝裡傾倒,邊吞邊倒,大半的酒液隨著顛 顫傾灑,流到肚皮上,流到結處,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掉。季武被酒意沖的豪氣 萬千,捏著女孩的腰一提一翻,竟往籐箱上面壓去。 「好你個小母馬,看爺今天怎麼馴服你!駕,浪蹄子,夾緊些!」古銅色的 大手拍打著臀浪,男人快馬加鞭的縱放馳騁,撞的女孩兒胸乳一疊疊的拽打在籐 箱上方,發出啪啪啪的聲響。 明月瞪圓眼睛,看著頭頂上不住砸下來的嫩乳,驚訝的忘記了害怕這事。 忽然覺得貼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便歪頭看去。 宇文澈臉發燙,有點扭捏的別開臉,尷尬的夾著腿根側了身。遊牧民族生性 熱情放縱,只要互有好感,郎朗白日胡天胡地的野多去了,更何況皇族更多淫 縱,宇文澈自小便看得多了,早已明白這碼子事。故此,年紀雖幼,此刻看著外 面的活色生香不由自的腫脹起來,對著新認識的小兄,難免不好意思的。 箱外的活色生香此刻以到了高潮,雲仙的手指爬搔的抓著箱蓋,酡顏似哭似 笑,糯米牙咬著紅唇,失神的繃緊腰,拱起,玉股亂顫,紅腫的螺肉翻來捲去被 塞進去,抻出來,抻出來,又塞進去。 突然,隨著巨杵的抽出,嫩眼炸開,銀亮的水花泚射。還沒等水花泚完,巨 杵復有把那晶亮的漿汁往頂,正如八月十五的潮水,倒灌錢塘,把個小妮子灌 的神魂俱喪的丟洩起來。 季武後脊美得突突亂跳,咬牙使勁揉著攪成一團的嫩肉,讓兀自發麻的龜首 深陷穹廬,射的酣暢淋漓。 明月張著小嘴,呆傻的看著箱外,半開的蕊穴鮮嫩紅腫,噗的一聲,癩皮蛇 抽出,那,那處,竟然絲絲縷縷的掉落白漿。明月嚥了口口水,於是嗆住欲咳。 旁邊的宇文澈見勢不妙,情急之下,嘴對嘴的吻了過來,咬住她的唇,狠狠 壓住她的掙扎抖動。 宇文澈的本意是不讓她出聲,眼下這個情境,想必是讓外面的人不知道兩人 已經醒過來更好。可是,雙唇甫一交接,他便覺出,齒間的唇瓣又嫩又糯,帶著 微涼的花香,甜滋滋的,不一會便忘了初衷,竟含著輕輕吮吸起來。 明月驚亂下也忘了咳嗽,給他一吮一吸的,不由又瞪大眼睛,有點茫然的看 著他的眼睛,因為貼的太近,只覺那瞳孔黑極了,也亮極了,瞳孔裡面倒映的水 眸漸漸朦朧,攏。 不知過了多久,初嘗美好滋味的舌頭方才饜足的縮,宇文澈平抑呼吸,像 一朵花開在了神秘莫測的心頭,有點慌張,有點喜歡,還有點有點不知所措。他 想說點什麼,可是地點完全不對,只能藉著微弱的光芒,一遍又一遍的用眼睛描 繪明月的眉眼。 季武摟著雲仙濕膩的胴體,懶洋洋的坐在椅上,揉著她半濕的髮絲,情不自 禁道,:「仙兒,我給你贖身吧,讓你夜夜被我這樣騎,如何?」 雲仙聽得心頭感動,有點想哭,「季爺又和奴說笑了,奴奴是哪個牌位的人, 也值得爺如此!再說,即便爺真有那個心,媽媽張口就是萬錢銀子,爺上哪謀算 去?」說著說著,感懷身世眼底氤氳,卻又強笑。 季武嘿了一聲,「爺,以前嘛是沒錢,以後就不好說了!」手指彈彈籐箱的 蓋子,又道,「富貴逼人啊,擋也擋不住!」 雲仙如菟絲般倚在他身上,指尖在男人胸脯上畫圈,湊趣道: 「喲,我的季 爺,莫非劫了天皇老子不成?什麼了不得的事體如此生發?」 「嘿,讓你說著了,真還就劫了天皇老子!」 雲仙只當他說笑,噗嗤一笑,眼波斜睨,我各種不信! 季武見她不信,便正經的挺起身,伸出拇指,指指天,然後嘴角彎出個譏誚 的弧度。 「宇文鐸知道麼?」 雲仙乜了他一眼,嬌笑,「瞧爺說的,咱們舫子裡的姐兒,就算再沒見過世 面,名滿天下的攝政王爺還沒聽說過嗎?」 「嘿,那他又來揚州了,你知道麼?連著咱們萬歲爺,也來了揚州?」 「呦,這可不知道,這都是奴奴夠不著的天人!我的爺,您消息真夠靈通的!」 季武搖搖頭,歎笑,「爺消息再靈通也靈通不到天上去!咱們萬歲爺可真是 有個好叔叔,人沒還沒到揚州,消息就先過來了!」 雲仙小口張開,吃驚的看著季武開的嘴。 「嘿,傻妮子呆什麼呢?小家子爭衣服爭吃食,天家子爭江山爭性命,一缸 子蟋蟀鬧家務,不就那麼事麼?這人心啊就那麼事,沒個足意!泥腿子多收 了三五斗還想納個妾玩玩,何況咱們攝政王爺,離那座就一指頭遠,你說他想不 想?倒是便宜咱姓季的了,幹了這一票,後半輩子都有了!」 「我的爺,你,你這是想著算計皇帝爺?」 季武樂了,擰了把她的鼻子,拍拍她的臉蛋,「什麼叫想著呀?已經得了手, 咱們萬歲爺就在這裡頭,想不想瞧瞧龍顏,讓你瞧個稀罕!」 「天爺,活祖宗,這是殺頭掉腦袋的事體呀,株連九族呀,我的哥哥!」雲 仙小臉煞白,被嚇得不輕,心跳的飛快,嗓子眼都有點澀,見鬼似的轉著眼珠看 那只籐箱。 季武被她逗得大笑,揉搓她半裸的嬌軀,因為恐懼上面起了一片寒慄。「小 蹄子,瞧你嚇得,誅九族也牽扯不到你,別怕,爺還沒納了你呢!你沒進爺的門, 收監發賣也沒你的事!怎麼的,後悔跟爺不?」 「您這是瞧不起仙兒了,打從身子給了您那天起,仙兒就巴不得天長地久的 伺候您呢,就怕沒那麼大的福分!今個您既然這麼說了,仙兒也大膽您一句, 您家祖墳裡得給仙兒留個地,死的活的仙兒再不離了您了!」 季武再沒想到她會有這麼一番話,心裡一蕩,想了片刻笑了,拍拍她的頭, 「傻話,既然跟著爺,就是享福的命,什麼死的活的,瞧不起爺的能耐怎的?」 雲仙心裡又酸又甜,拿帕子按按眼角,正色道,「季爺,您別怨仙兒多嘴, 您做這個事,就不怕攝政王殺人滅口嗎?這種事咱們可是聽多了?」 「嘖嘖,我倒小瞧你了,想不到你這小蹄子還有這心智,知道殺人滅口!放 心,上頭神仙也打架呢!咱們攝政王倒是想兄們弒君犯上,可兄們又不是傻 子!」 季武說著突然笑起來,自得的端起酒杯,嘬了一口,又道,「咱們萬歲爺又 不是只有一個好叔叔,除了幾個好叔叔還有幾個好哥哥,不吝那個,也不想攝政 王一家獨大的!放心,放心,賃大一個骨頭,都盯著呢!這事不管賣誰的好,後 半輩子的出息都妥妥的!別看我掠了咱們萬歲爺,沒準連他都得念我一聲好」 宇文澈在箱子裡面聽得真真的,睚眥欲裂,驚疑不定的思忖,難道真的是皇 叔嗎?怎麼會?不會的?可是真的不會嗎?怎麼會是皇叔呢?少年天子心裡翻江 倒海,畢竟掩不住臉色。 明月被他那一吻弄得心亂七八糟,又擔心眼下處境,左思右想不知怎麼處。 突然瞥見他臉漲得通紅,鼻息咻咻,不由驚疑,貼在他的耳邊,小聲問,「王澈, 你怎麼了?」 話音未落,異變突生。船艙裡的燭火被打滅,季武喝了一聲,「什麼人?」 就聽砰砰兩聲,重物墜地的聲音。籐箱的蓋子被猛地拉開,一個黑影俯視箱籠, 拎起明月就走。宇文澈只來得及叫道,「你是誰?放下他!」便被擊暈在箱子裡! 明月被抱著騰雲駕霧般飛出船艙,著急的叫喊,「你是誰呀?放開我!」 「噓!不想再被捉去就閉嘴?」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六章 第六章 「是你?」 明月扯落蒙面人頭上的黑巾,大為驚訝,怎麼會是他!李子涵被她突然察覺 ,有點尷尬,便頓住腳步,不知為何,面上有些做燙。 想說句什麼,又不知說什麼好,只覺懷裡的男孩怎的這樣輕,像只狸子,動 來動去的讓人心煩。 「你怎麼知道我被捉住的?你既然救了我,怎的不順手救一下我的朋友!」 明月見了李子涵,不知為什麼,驚慌害怕就丟了開。 捉著李子涵的衣襟,開心的笑問,問到後節,便有些嬌嗔的嘟起小嘴。 「我沒那麼大能耐,只能救一個人!」 李子涵心想,我能說捉你的就是我的人麼?「見鬼,別說話!」 遠遠地,畫舫那頭似乎有人發現不對,一陣喧囂,然後便有火把四處, 一路向明月二人的方向過來。 李子涵換了下手,把明月甩到背後,藉著朦朧的月色,一路飛馳。 蔥蘢的密林被拋在身後,因為疾馳帶起涼風,風掃過明月的臉頰,有點癢, 可是這種癢完全被忽略掉,太刺激了,簡直像是在飛。 追兵被遠遠甩開,李子涵把明月放下。 「怎麼不飛了呀?」 明月失望的往著李子涵,然後,被狠狠瞪了一眼。 這是哪裡呢!李子涵有點發愁,好像迷路了。 眼前樹木漸稀,有山石墳起,迤邐的小徑不知通向何處。 「喂,你別亂走!」 李子涵扯住明月,卻被她帶著走。 「我有名有姓的,不叫喂!」 「那你姓什麼,叫什麼?」 「我姓謝,叫」 明月眼珠咕嚕轉,不能說,被爹爹知道又要沒肉吃了。 「叫謝瑾!」 「那天棲梧山莊的客人只有一個姓謝的,謝襄先生是你什麼人?」 「是我爹呀?」 明月說完便後悔,小手掩住口,大眼睛滿是控訴,你這廝不是好人,套話! 「我叫李子涵!」 李子涵衝她一笑,清冷的少年笑起來,無端讓明月想起舊歲看到的雪中紅梅 。 李子涵突然把明月往山石後面一拉,暗影吞沒兩人的身影。 明月想要問話,就被他用手蓋住小嘴,隨即聽到腳步聲,便不再掙扎。 「唉,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跑斷腸,師兄,你說咱哥倆多倒霉。一樣 喝酒吃肉,就咱兩被抓了烏龜。」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那是抓鬮不是抓龜!就你話多,老實幹活吧,出了簍 子看師傅怎麼罰你,半個月不許你沾女人,憋死你個兔崽子!」 明月好奇的探出頭往那邊瞧,此刻,月華清澈幾分,聲音傳來那處,彷彿在 一處凹進去的巖下,兩個人影拖得老長,悉悉的也不知在挖什麼。 夜空的浮雲似是被風吹散了,那邊更加清晰,原來是兩個和尚,拿著鎬楸呼 哧呼哧的刨著土,一個栳栳大的佛頭躺在他們腳下。 不多時,那下面被刨了一個大坑,兩個和尚便從坑底下抬出一個木箱,然後 悉悉的把佛頭端立,又把土填了去。 明月遠遠看著錚亮的銅佛,一臉端肅慈悲的垂眸月下,恍惚覺得這情景怎麼 好像聽說過。 「師兄,你說這豆芽還能不能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是老母豬呀,記吃不記打!」 「嘿,師兄,豆芽燒兔肉,滋味絕了!」 那個小和尚嚥著口水撥弄木箱裡的黃豆芽,師傅說把這個處理了,吃進肚子 也算處理了吧!怎麼這麼巧?李子涵皺了下眉,裴先生他們謀劃佛教信徒的事情 他是知道的,卻沒想在此刻撞見了。 兩個和尚四下摸野兔,眼見就沖二人藏身方向過來。 李子涵發現,更不妙的事,早先的那路追兵也隱約看到了火光。 其實,就算被捉住也不會有事,就是,堂堂少,偷摸的如此行事,著實丟 臉。 李子涵抱起明月,往山上慢慢的退,卻不料,一腳踩空,兩人嘰裡咕嚕的滾 成一團,往地下掉進去。 「我知道了!」 漆黑一片中,跌的頭暈腦脹的明月突然出聲。 「什麼?」 李子涵悶悶的問,因為護著明月,他著實摔得結實,緩過神來,凝神想要看 清楚到底跌到了哪裡?「我知道那個佛頭是怎麼事了,碧荷說靈巖山有佛光普 照,然後鑽出個佛頭。原來是有人弄鬼,嘻嘻哈哈,豆芽,怎麼想出來的,真聰 明,竟然是豆子拱出來!」 明月越想越覺得好玩,在漆黑馬虎的地方抱著李子涵笑起來。 李子涵很為她的聰慧驚奇,竟然猜出了真相。 可他不想和明月繼續這個話題,有點頭大。 不過聽到她快活的笑聲真的感覺挺好的,這烏黑的地方好像也不那麼討厭。 他掏出火折子,搖亮,細細的看,原來他們跌下來的地方是一個洞口,歪歪 斜斜的,不是很寬,僅容兩個人爬行。 「咦,這是有人挖出來的嗎?」 明月也跟著湊過來看,洞壁似乎是一鏟子一鏟子鏟出來的,有規律的排列。 「怕不怕,不怕的話我們去裡面看看怎麼樣?」 李子涵發現這個洞還像是繼續往地裡面綿延,不禁也好奇起來。 明月只覺今晚各種刺激,做夢都想不出來的好玩,她本來就膽大異常,巴不 得跟著探險,連連點頭,反倒搶先拉著李子涵往深處爬。 三炷香的功夫,那洞豁然開朗,竟然和山裡面一個天然洞穴連起來,有幾縷 微光從鏤空的山體照進來,幽幽裊裊。 滴答的水滴的聲音傳來,明月順著聲音看去,然後嚇得往李子涵身上跳。 「啊!有死人!」 「怕什麼,死人不可怕,活人才可怕!」 李子涵拍拍她的後背,走了過去。 一個穿著黑衣的骷髏趴在一根巨大的鐘乳石下。 李子涵輕輕一拽他的衣服,那衣服被泡的稀爛,一碰就寸寸龜裂,幾隻半 的鐵箭,一枚銅牌,還有一個皮囊跟著肋骨一起掉了出來。 皮囊裡是個油紙包,一層層不知道包裹著什麼物事。 明月見沒什麼危險,也湊了過來。 她不敢看骷髏的頭,便往下看。 發現骷髏的爪子蜷縮著,隱約有點紅芒從白骨裡滲出。 明月炸著膽子掰開枯骨,拿出那團紅芒,原來是個漢八刀的玉兔,蜷著耳朵 ,神情嬌憨可愛,明月一見就喜歡,也不嫌晦氣,握在手裡,咦,還是暖的。 明月玩了一會玉兔,抬頭看李子涵,發現他在看一封信,表情嚴肅。 信紙雖有油紙包裹,可也擋不住時光的侵蝕,字跡斑駁,後面漸漸模□,只 能隱約看出紙張的下角似乎畫了一座小橋浮在雲間,作勢欲飛,雲下有山,綿延 成嶺。 李子涵心裡波濤翻滾,面上卻一絲不漏。 明月看了一眼信,毫無興趣,便用足尖踢那枚銅牌,銅牌翻了個個,上面的 紋絡似乎是個桐花模樣,花下有兩個篆體的字,明月也曾和父親學過三腳貓的金 石文,認得是「甲一」。 李子涵拿起她腳下的銅牌,正欲細看,便聽明月「咦」 了一聲,聲音滿是驚喜。 跟著抬頭,只見不知何時飛來一雙藍盈盈的蝶子,在逼仄的洞穴裡發出巴掌 大的螢光,蹁躚起伏的追逐著,奇詭又美麗。 兩隻蝶子就在明月眼前起舞,明月看的又驚又喜,忍不住伸手去捉,那蝶子 卻靈活的閃了開,也不飛遠,似是和她逗玩,越發引得明月追逐。 李子涵也好奇這蝶子的來由,便不制止明月,於是,二小跟著蝶子不知不覺 岔進了一條隱秘的裂隙。 地勢漸低,無數鐘乳石上滴下的水滴漸漸匯成淺溪,溪畔滿是星星點點的藍 芒,那雙起舞的蝶子經過之處,那藍芒便飛起相隨,原來是指尖大小的幻蝶。 藍色的幻蝶越匯越多,竟像是一條藍色的河在緩緩流淌,子涵和明月便走在 河的中間。 「李子涵,我爹有本九州志,裡面有異物篇,有一則講的就是這個蝴蝶,這 種蝶子叫往生蝶,生於虛無,長於冥幽,往來於三生。你說,它們不會把我們帶 到墳墓裡去吧?」 明月說的打了個冷顫,捉住李子涵的袖子,畢竟是女孩子,想到死人骨頭先 怕了三分。 李子涵心頭劇震,靈光似閃電辟過虛空,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可又不敢相信 。 不由得伸手按按心口,單薄的衣衫下面,有個七星連芒的玉珮,明明玉珮冰 冷,他卻覺得心頭滾熱,那個重逾千斤的字眼,在心頭,在喉頭滾來滾去。 往生蝶終於停了下來,幽幽的藍光裡一股冷香沁人肺腑,一株碩大蒼翠的植 株葳蕤垂纓,倒懸在山壁之上,柔枝間探出嫩綠的蘭花,花萼卻是雪白,如一個 素衣美人含睇宜笑,晶瑩的露珠掛在花萼上,正像美人破嗔化喜。 往生蝶幽幽的落在蘭花上,去吸那滴花露。 「泣苑庭」,李子涵眼眸頓時一紅,這蘭花是她的最愛。 「李子涵,你看,這下面有個圖哩!」 明月撥開蘭莖,露出山壁上的星象圖。 正是李子涵自小看到大的七星連芒,只是那天樞的位置微微下陷,缺了一塊 。 李子涵摘下玉珮放了上去,果然天衣無縫。 整個星象圖無聲的移開,露出一條通道。 李子涵拉著明月的手,若有所失,若有所盼的往裡面走,越走越緊張,抓著 明月的手不由收緊,捏的明月呼痛。 李子涵這次醒神,察覺自己的失態,歉意的看了看明月有些紅腫的小手,輕 輕地握著,終沒捨得放開。 空曠的地宮,長明燭逐一點燃,金券石門在暈暈燭光裡無不拖著長長的暗影 。 明月被李子涵拖著疾行,詫異無比,怎的這小哥哥竟似來過一般,遇到機關 陷阱處閉眼逢源,偶爾遇到岔路也毫不遲疑,。 「李子涵,喂,這是什麼地方?你是不是來過呀?我們要去哪裡呀?噯,你 看那石壁,好像刻著連環畫似的!」 月亮牆上果然刻著浮凋,卻不是該有的佛家八寶,竟全是一個柔婉靜美女子 的生平,前半生或琴或畫,閨趣處處,後半生禁苑宮庭,尊榮儼儼。 明月還要細看,就被李子涵扯起來,「噯,到底我們要去哪啊?」 去哪啊?我們這是要去哪啊?李子涵眼圈又有點泛紅,輕聲道,「去看我娘 !」 千古一翠「冰心玉潔」.. 鏤凋的玉棺裡,絕色美女安靜的躺著,不知躺了幾年,還會再躺幾年。 麗人雙靨竟還能微微酡紅,彷彿只是睡了過去,只要誰輕輕一喚就能醒了過 來。 李子涵聲音不大但痛徹骨髓的喊了一聲「娘兒」,那麗人竟真的睜開眼眸, 對上明月的雙眼。 麗人眼裡的殺意冰冷的刺入明月的血液,鋪天蓋地的暗影向明月壓下來。 胸口咚的一下悶痛,明月拚命地掙扎,終於睜開雙眼,只見花影婆娑,錦團 不知從哪裡咬了一朵雪白的繡球,獻寶似的跳在她蓋著的薄被上。 明月怔怔的看著錦團的貓眼,想起剛才夢裡的那雙美極冷極的眸子,分不清 到底哪出是真哪出是幻。 那日明月不知怎的就暈在地宮內,再一醒來,已身處香閨。 被氣急的謝襄禁足半月,明月也不在意。 只是每每夢到那日地宮內看到的絕色麗人,總是被嚇醒,醒來又無數的疑問 ,那是,李子涵的娘親?手中溫熱的玉兔,似乎是唯一的證明,證明那一夜,不 是幻夢,而是真實的存在。 錦團看到明月小手裡的軟紅玉兔,渾身的毛瞬間炸了起來,突然的沖明月伸 爪撓去。 明月一驚,鬆開小手,玉兔就被錦團搶了去,咬在嘴裡。 「噯,臭錦團,給我放下,那個不是給你玩的?」 明月掀開薄被,赤著足追了出去。 大丫鬟碧荷端著茶盞正要打簾,就聽裡面小子呼呼喝喝的聲音,然後一團 黑影衝著竹簾竄來。 心裡暗笑,這貓兒仗著明月的寵愛,定是又惹禍了,真真的物似人形,再 沒有三兩日能乖巧安份的。 碧荷思忖間不慌不急,趁那黑影衝出來的剎那,突然伸腳一絆兒,錦團瞬間 跳起,兩個玩耍慣了。 錦團躲開碧荷的絆子,得意的喵嗚一聲,可惜它忘了此刻口內還銜著物事, 那漢八刀的玉兔墜在清水石階上,卡嚓一聲。 明月慌忙的奔了出來,就手拿起,那玉兔應聲開裂,好端端的把物碎做兩段 。 氣的明月跺腳,「錦團,你越來越不乖了,什麼都敢叼,還弄壞了我的玉兔 ,碧荷,這幾天不許給它肉吃,把它關起來,不許放它出去。」 那聲氣簡直和謝襄訓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碧荷半哄半攔,「哎呦,我的小姐,怎麼又不穿鞋到處跑,被嬤嬤看見又要 埋怨我們不會伺候,這天氣雖不冷,醒來也要披件衣服才好,傷了風又要怨藥汁 子苦了。不是婢子說,什麼稀罕物事,也值得動氣,錦團不好不理它就是了。要 說玉兔,府裡沒有八也有一千,再好的也就是了。」 碧荷去找明月的軟鞋,明月猶自恨恨,倒也不是多稀罕那玉兔,只是,這玉 兔是那晚無比刺激新奇的唯一證明。 她有些遺憾的展開手掌托在眼前細看,那兔子齊首斷裂,斷處如被一層透明 的膜封著,膜內似有液體。 「咦,這是什麼?」 明月伸出另外一隻手,用食指去戳那層液膜,瞬間一滴鮮紅瑩潤的液體滾了 出來,貼在那雪白的指尖處,一晃眼就滲了進去。 明月還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又對著陽光看自己的指尖,指尖鮮紅欲滴 ,突的劇痛,那痛楚燎原一般順著血脈一路燒盡心房,明月一聲痛呼,又暈了過 去。 那日明月與子涵在地下遇到的死人叫李悠然,乃是天一宗三十五代傳人。 天一宗源起春秋年間,承自李耳,「師造化,法自然,遨遊於天地之間」, 天一宗講求的就是天人一。 天一宗千年來薪火獨傳,一代只有一個子。 李悠然於地宮之中中了機關,傷了要害,逃至盜洞行將即斃,唯恐天一宗就 此失傳,便將畢生精元與功法匯作一滴鮮血,藏於玉兔之中。 只盼天道垂憐,開一線,予天一宗一線生機。 李悠然數十載的精元滲入明月的身體,又豈是一個小小幼女能夠承受的。 此番著實危險,若是個成人若無人護法早就走火入魔,還好明月年幼,靈境 未破,躲過了走火入魔的危機。 那滴精元順著明月的奇經八脈反覆遊走,改造磨明月的經脈骨髓,最終停 於銀海正中的泥丸,慢慢散去。 明月這一昏倒可不要緊,鬧的整個謝府沸反盈天。 揚州城裡數得著名號的大夫流水般的拘了來,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偏生謝 家大小姐高熱不退,藥湯子煎了一碗又一碗,毫無效果。 最後還是韓氏娘家請來了父親韓澄,親自給明月看診問藥,方才止住了燒 熱。 梅娘守在明月的床邊,日日啼泣,恨不能替了她去。 後來也不知哪個提了句,別是中邪了吧!梅娘便信了真,無論僧道神婆,都 請了來,打譙唸經跳大神,鬧的益發不堪。 謝襄正正經經的孔子門生,再不信這些的,可是愛女心切,死馬當作活馬醫 ,竟也默許了梅娘。 明月如被火焚了半個月,昏昏沉沉的,只覺在火海裡從皮肉燒到骨頭,拚命 掙扎也找不到出路。 這一日,忽然覺得銀海深處一涼,像被觀音大士的甘霖澆過一般,隨即週身 的不適都褪了去,舒爽的每個毛孔都在呻吟。 「夫人,夫人,你快看,小姐,小姐睜開眼睛了,小姐醒了!」 碧荷這些日無比自責內疚,深恨自己照顧不周,因此跟著日夜守著,熬得雙 眼都□?了。 梅娘見明月果然醒了來,先念了聲佛,緊緊握著明月的小手,「我的兒,你 這是要摘了娘的心肝呀,唬死娘了!可感覺受用些了?快請大夫再來瞧瞧!」 又驚又喜,忽的又想起別是病情有了變故,忙吩咐下人去請大夫。 「娘兒,我沒事了,好好的,不要大夫,我餓了,娘兒」,明月軟軟的 蹭到梅娘的膝上,嬌癡癡的扭纏。 梅娘摟著她,不知怎麼疼才好,一迭聲的吩咐給她做愛吃的。 好容易梅娘看著明月進了湯粥,周事穩妥,便被勸著休息。 明月的閨房方才安靜下來,只剩下僕幾個。 碧荷噗通跪在腳踏上,眼淚滾珠似的落,「小姐,都是我沒伺候好,害小姐 受這麼大的罪!」 明月忙扯住她,「傻子,快起來,有你什麼事!快別這麼著。我這純屬無妄 之災,不過,也難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嘻嘻!」 碧荷幾個也不知她在說什麼,見她笑的喜歡,也跟著笑起來。 此番焦急絕望之後,見她好好的在那笑,幾個丫頭無不覺得安心美好,小小 的閨房,此刻滿是溫馨。 「碧波姐姐,你扶我起來散散,躺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明月一掀被子就要下床。 碧荷在邊上忙按住她,「小祖宗,再不敢由著你了,你倒是安穩些吧!才好 些冒了風可不是頑的!」 明月見她臉都急的白了,自知這次嚇壞了她,也不便再做次。 眼珠一轉,覷著她的臉色,又說道,「不起就不起,可我實在悶得慌,你把 窗扇子支起來,讓我看看月亮好不好?」 碧荷還在遲疑,碧波在邊上笑說道,「姐姐,依我說,小姐好好的,這病純 粹就是悶出來,你不依著她,她心裡憋著團火,更好不起來。」 一行說,一行便支起了守著玉蘭樹的那扇窗。 此時堪堪月初,一彎上弦月遙遙半懸,銀河流瀉,漫天繁星璀璨。 碧波看了看星空,頭欲和明月說笑,卻凝住了話語。 明月的雙眸便似這星空一般廣袤,無數星芒匯成大海,神秘又聖遠。 天一宗的心法與禪宗有異曲同工之妙,並無言傳身教之說,歷來以萬物為師 ,講究的就是個頓悟。 此刻明月不知不覺悟到一重功法「浮光掠影」,將那漫天星海剪藏於雙 眸之內。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七章 作者:迷楠 字數:66 首發ID:窒息中 (代迷楠發文*此乃原創首發*非轉發,非轉貼) 第七章 所謂伊人 「少,三月初八,小皇帝大婚,冊立襄國公女杜曦若為皇后,納兵部尚書 女水琳琅為寧妃,吏部侍郎女洛緋煙為舒妃,一後二妃同日入宮。大婚後,小皇 帝開始親政,連下數令,調御林軍統領項振軒為九門提督,調靖遠侯郭勳入京, 都統京西大營……風雨欲來啊!看來當初點的那把火,終於燒起來了!小皇帝這 是防著攝政王,開始收權了。」 裴衍禮拈著條子徐徐而談。 李子涵笑道,「宇文澈還是心急了些,這樣的動作,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來, 何況宇文鐸狡詐似狼,怎會沒有後手,又怎甘手裡的權勢被一點點蠶食,定然不 會束手就擒的!可惜宇文澈羽翼未成便耽耽虎視,恐怕不是對手啊!」 裴衍禮也笑道,「龍爭虎鬥,不管孰成孰敗,都是少之福!」 師生兩個說話間,李子涵一個近身小廝捧著一迭帖子進來,放在桉上。 李子涵隨手翻了翻,咦了一聲,拿出一張雅致的紙箋,彷古的素箋上,行雲 般的水點著桃花,上面別無其他,似書似畫的三個字,「水繪園」。 裴衍禮踱過來看了一眼,「這是謝家飛英宴的請柬!」 李子涵臉一熱,想到舊年遇到的那個少年,那不尷不尬的往事,心裡說不出 來的彆扭還帶著點喜歡。 謝瑾,聽說去雲深書院求學去了,也不知是否來了。 裴衍禮笑著沖李子涵拱了拱手,「恭喜少!」 李子涵訝然驚疑,「先生,此言怎講?」 「哈哈,若說起謝家的飛英宴,那真是風流蘊籍,文昭日月,乃我輩文人心 馳神往所在。若說起來,每年少不得傳出佳文佳作。不過,與往昔諸賢雅集不同 ,今年別有玄機。」 「哦?請先生指教!」 「雖說謝家不提,但是親友俱知,謝家大小姐春上及笄,閨中待字,謝辟疆 遍邀江南江北青年俊才,隱有為女擇婿之意。謝家執文壇牛耳載,領袖群英, 少娶了謝家大小姐,豈不是籠住了天下一半文人之心?這豈不是可喜可賀?」 李子涵聽得目光連閃,輕咳一聲,「先生取笑了!今年這飛英宴既然俊才雲 集,子涵怎能不去領略一番,若有經世治國的人才,也要早早結納才好。」 師生兩各自散了,李子涵獨個在園內思沉。 這謝家大小姐定是那人的姊妹,不知長得可與他相像,若有他七分姿容…… 想到此,心裡又是一跳,卻不想像往日那般,拉著俊秀小廝瀉火。 心念一轉,趁著月色,便往城北水繪園的方向掠去。 水繪園坐落在揚州城北,引蘭溪入園,一彎碧水畫堤夾岸,四時瓊英臨波照 影,天生的一段水繪風流。 此時,恰逢十五,月似銀盤,高懸天際。 李子涵輕鬆的繞開謝府護院的家丁,落在西北角,順著寒徑,穿過一片白皮 松林,便是一泓碧水,曲曲折折的竹橋橫跨湖面。 暖風欲熏,暗送蓮香,李子涵不由頓住了足,看著眼前天上人間兩處清輝, 不由暗歎,真真是年簪纓世族,這份風流清貴就難得的。 也不知哪處一隻鷺鳥,撲稜稜的飛起來,驚醒了李子涵,他提腳便要向院落 深處探去,卻突地心頭一跳,眸時只見蓮香起處,異像突生。 不知何時,湖面起了薄霧,一層層似輕紗似的,舒緩的飄舞。 月華傾瀉在鏡面般的湖心,原本折射璀璨的清輝,若有實質般的流動起來, 沾在層層薄霧上,漩渦般的往一處匯聚。 那是一艘小巧的蘭舟,半掩在荷蕩中,上面依稀能看出似有人在。 李子涵凝神細看,不由驚詫莫名,那倩影忽而似魅似幻,忽而又似菡萏馭風 ,分不出是真實還是夢境。 李子涵警然運上功法,心定神清,目光如炬,這才暗叫慚愧,那蘭舟上盤坐 的,原來是個女孩子,一襲粉色的輕觳裹體。 她就像是漩渦的中心,那流轉飄舞的清輝月華,把她卷在漩渦中心,明明和 自己沒多遠,偏怎麼也看不透,玉容依稀隔雲端。 李子涵終於發現是那裡不對勁了,原來,看得越用力,那一人一舟便越似要 虛幻去,只餘芙蕖清澗。 李子涵暗抽了一口氣,這是人?還是妖?月漉漉,波煙玉……不知過了多久 ,薄霧漸漸散去,水中的儷影漸漸清晰,萬千含苞欲放的水芙蓉,一瞬間虛化成 流光荏苒。 這天上人間,單剩下一張清麗絕倫的芙蓉面,她眉心一點鮮紅,似楊枝仙露 欲滴欲墜。 李子涵心中轟然,於無聲處大起波瀾,是他?是她?那粉衫少女足下一點蘭 舟,身姿曼妙,竟像欲化在風中一般,彈指間便朝藕花深處逝去。 李子涵心下一顫,拋下所有念頭,追了過去,心底一個聲音,追上去,追上 去,快追上去!至於為什麼要追上去,是萬萬思不及的了,只恐追不上,就要 錯過那.Z.呼之欲出的答桉,而到底想要什麼答桉,恐他 自己也弄不清楚。 明月心滿意足的馭著風,隨意舒展肢體,偶爾低頭乜斜,水中驚鴻蹁躚。 明月不由心頭大為得意,這「浮光掠影」 的心法悟到第二層,不想還有這樣的好處,竟能吞天地之氣,納日月精華。 金水盈滿之夜,每每運行一個小周天,便如從內到外被瓊露洗了一遍,渾身 無不舒坦。 只是乳溪穴越來越漲熱,近來更似不受控制般,往兩處嬌乳流轉,舒服是舒 服,就是太難為情。 跟人說著說著話,胸前突地一漲又一疼,一酥又一麻,太羞人答答的哩!波 煙玉軒隱在洗缽池的一隅,體建築一半在水上,一半在岸邊。 明月自來畏涼又畏熱,喜這裡近水清涼,故而天一熱,就磨著梅娘要搬過來 ,梅娘被她夾纏不過,也只好由著她。 水面上的小樓叫聽雨樓,原名燕飛樓。 當年謝襄與明月親娘天涯遠隔,取燕燕于飛之意傷情詠志。 明月小女兒家喜歡樂景歡情,又因為得意陸游的「小樓一夜聽春雨」,便把 名字改了。 謝襄縱女慣了,也不以為忤,笑笑倒給她寫了匾額。 明月平素便歇在此處,她還尤嫌隔景窗氣悶不透亮,夜裡也不許丫頭關窗子 ,只許垂紗幔。 倒是養娘深怕她受涼,到底多垂了幾道,此際夜風一起,薄紗倒捲飛簷,明 月便趁著這道縫,從窗扇溜了進去。 明月躡手躡腳的轉過屏風,掀起拔步床的紫紗帷帳,笑吟吟的爬上床。 螺鈿凋漆的大床裡樣躺著一個丫頭,正是明月的大丫鬟碧波。 碧波穿著蔥綠的撒腳褲,鵝黃的小衣,雪白的足踝被鮮紅的繩結繫住,虛虛 的吊在頂棚一對金環上,紅繩那端繞過金環繫在床尾的欄柱。 當年妙慧師太一見明月便喜歡異常,盼她若有一日成婚,也能夫妻和美,常 得夫君疼寵憐愛,故而傳了她些許月亮門的媚功。 這媚功雖是旁門,也是從正典而化,內修錦心,外煉行容。 紅絲錯乃是外功中的一種小技巧,練久了可以使女孩子腰若無骨,行動婀娜 多姿,若分花拂柳。 最妙的是,在床際間施展起來,蠻腰暗勁寸寸迭起,輾轉盤旋無不如意,端 能讓男人如俯雲端,如臥柔棉,銷魂蝕骨之極。 明月自從得了天一宗的精元功法,不上一年,丰神內蘊,風流天然。 嬌軀柔軟,嫵媚婉轉處,便是妙慧師太見了也稱奇,那紅絲錯自是不用吊了 。 偏她促狹,只因自己嘗過那苦頭,便要旁個也嘗嘗,使著碧波碧荷演練。 小嘴倒巴巴的,姐姐長,姐姐短,全是為姐姐好的話,哄著兩個大丫鬟露出 窘態與她瞧樂。 碧荷吊了有多半個時辰,腰身繃緊,藕白的小腿露出來,直打顫,額際也微 微起了薄汗,臉頰微酡,見她爬上來,悄聲道,「小姐,我去喚婆子們打水,伺 候小姐沐浴?」 明月笑吟吟的不答話,卻壞壞的用指頭在她肋下爬搔,碧荷癢的笑起來,花 枝亂顫的扭動躲閃,小衣一扭便露出一段蠻腰,細膩的雪膚貼上了腰下一枚瑩白 的卵,那是明月從鶴嶼摸來的,一對五彩鴛鴦下的蛋。 碧荷腰身一碰到微涼的白卵,便嚇得不敢再動,壓壞可就糟糕了。 「小姐,你又捉弄人家!一天大兩天小的,眼看就要說人家了,還這麼孩子 氣?」 碧荷的俏臉猶帶著些許嬰兒肥,含嬌帶嗔的嘟著嘴,橫梭了明月一眼。 從小一起長大,沒人處,僕三個便有些個沒大沒小的。 明月擰了下碧荷的鼻尖,「好個沒羞沒臊的小丫頭,什麼人家不人家的?滿 口渾說!哦,我知道了,莫非我家碧荷姐姐想要個姐夫,待我秉了爹娘,好好給 你個得意的人兒是真的!」 碧荷臉一紅,到底沒明月臉皮厚,「呸,還是小姐呢,人家一心一意的為你 ,好言好語的勸著,你倒打趣我!」 明月盤坐在她跟前,眉眼彎彎,「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你倒說說,「人家 」 這話哪來的?」 「後日飛英宴,老爺要在請來的人中,給小姐找個俊姑爺呢!我也勸小姐一 句,收收性子吧,要是老爺點了一個厲害的姑爺,看你哭不哭!」 明月狠捏了下她的臉,「橫豎你是跟著我的,若是遇到個厲害的,姑娘就把 你推出去餵狼!」 說完,臉兒一紅,到底這話緊要,遂低些頭,悄聲問,「你說的是真的,我 爹果然有這個意思?我娘怎麼說?怎麼爹跟娘不與我商量啊?」 碧荷又氣又笑,自己這個子聰敏到了極處,就呆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底下有哪個父母會跟沒出閣的閨女商量的 ?碧荷橫了她一眼,「這會子知道人家是好心好意為你打聽了吧!小白眼狼,還 不放我下來!」 明月赧顏一笑,正欲答話,忽的一股寒熱雜纏的勁流,從乳溪穴流出,湧入 胸前兩處嬌乳,漲疼悶鬱還裹著冷熱變幻,說不出的難捱。 明月眉頭一凝,柔荑按住心口。 「可是又疼了,小姐,碧荷給你揉揉吧?」 李子涵追著伊人香蹤,來至風雨樓前。 明月因為平素隱秘的事體頗多,又不耐煩眼前伺候的人多,故此,侍女養娘 都宿在樓後的西廂,護衛們也被叮囑了,波煙玉只能遠遠巡視,故此,李子涵潛 至窗下,竟無一個發現。 夜風不知何時停了,妝花紗幔上的織金,在月光裡勾勒出纏枝模樣,一絲一 縷的勾的李子涵心癢難耐。 隱約可聞女孩子的嬉笑,內中隱約提到「飛英宴」 「擇婿」 字眼,不由心中一動。 再側耳細聽,又聽著了碧荷那一問。 怎麼?難道她,身子不適麼?李子涵踟躕半晌,終於下定決心,哪怕唐突了 佳人,也要近到跟前瞧瞧。 他悄無聲息的翻進樓內,雖無燭火,滿月也把屋內照的清白。 長長的影子拖在水磨石的地面上,李子涵不敢再細細打量,忙借屏風隱住身 形,悄悄地探頭往裡瞧。 明月「嗯」 了一聲,見碧荷不方便,也不說放下她。 自己脫了白玉蘭散花紗衣,粉色輕觳半臂被隨手扔到帳外,水豆腐般白嫩的 香肩懶懶的靠在迎枕上,咿唔一聲,瞇起眼睛。 碧荷半歪起身子,姿勢古怪,只有一手吃力,撐著床,另一隻滑膩的小手繞 到明月的背後,摸著鬆了肚兜的繫帶,也沒給她除去,微微拉開些,露出一雙 軟溫新剝的雞頭乳來。 隱隱蓮香透體襲面,碧荷不由自的深吸一口氣,小姐的玉體著實讓人艷羨 。 馥郁芬芳,竟會隨四時變幻。 碧荷托住明月的嬌乳,從根處向乳蒂,綿綿小手推雲般的輕揉。 明月少女身軀初初長成,本就難免脹痛,偏她又吸納了不少日月精華,均藏 在乳溪深處,這漲楚更添七分。 此際被碧荷緩緩推著,痛感大減,又隱約覺出一股纏綿快意,裹在寒熱間, 向乳蒂襲去,不由的咬住櫻顆,呻吟破唇而出。 「小姐,可是碧荷弄疼你了?」 碧荷聽她呻吟,嚇得手兒一顫,掌心竟好巧不巧的刮了下乳蒂。 明月猛地睜開美眸,乳蒂上傳來的美妙滋味讓她心裡一酥,隱隱期待碧荷再 那般碰觸。 「碧荷姐姐,你碰那裡,月兒很舒服呢,我∼」 明月側轉嬌軀,貓兒煨火般湊上去,指點碧荷還去揉她。 碧荷見她喜歡,也心底喜悅,順著她的意,不時用掌心隆起的肉墊,去蹭明 月益發櫻紅的乳蒂。 蹭到後來,試探的用指尖拈住,揉捏起來。 明月頓覺毛孔炸開,從未領略的爽利,那悶澀的勁流奔騰的都向揉捏處擠去 ,躍躍欲出。 「呀,碧荷姐姐,別動,什麼,什麼要流出來,呀,唔∼」 也不知怎麼,那雜纏的寒熱勁流竟倒乳溪穴,又突地分開,一左一右,兵 分兩路,洶湧的向明月兩團凝乳灌去。 不過片刻,原本盈手可握的雞頭乳竟大似蜜桃,滑膩初凝塞上酥,團膩的凝 脂,霜凋雪砌,隱隱青筋如翠竹埋在深雪中,冷極,艷極。 孰料剎那間,異變又起,那雪峰頂端的櫻蒂在碧荷手中,突地綻開,星星點 點的玉露濺出,左陰右陽,左邊蒂尖慢慢凝起薄薄冰屑,右邊蒂尖則緩緩騰起氳 氳水汽,一邊極寒,一邊極暖,濺出的玉露被寒熱氣息逼著,香篆裊娜,片刻就 把小樓蘊滿,如蘭似麝中裹夾著辨不出來的乳香,小樓中的三人,嗅到均是心中 一蕩。 李子涵隱隱聽到帳內嬌吟澀語,臉紅心跳,深覺不該繼續聽下去,偏又挪不 動腳步。 及至嗅到這股神秘誘人之極的氣味,更是忍不住探出頭,遙遙看著近在咫尺 的拔步床,眼前的氈毯上散落著一件散花紗衣,李子涵鬥爭了片刻,仍經不住心 底誘惑,到底俯身撈了起來,低頭深深的嗅了一口。 一炷香的功夫,冰屑水汽均杳去無痕,那盤玉雙峰卻更加瑩潤可人。 明月轉神來,方覺連日凝澀的郁塊都無比通泰,週身都輕快起來,乜了一 眼歪斜的海棠垂絲的肚兜,罩也罩不住的玉峰高高聳起,心裡又是喜歡,又是羞 澀。 忙移開眼睛,這才看到,碧荷不知何時,香汗淋漓,滾珠似的把鬢角都打濕 了。 「呀,碧荷姐姐,我的不是,我,我這就放你下來。」 碧荷玉股高吊,又側身幫她揉了許久,體力早已不支。 明月心頭好生過意不去,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忙把那鴛鴦卵扔到一旁,讓她 蠻腰落在杏紅的錦褥上。 方要去解那錯結的紅絲,又抿唇一笑,改了念頭。 「好姐姐,方纔你伺候月兒舒坦,這會月兒也伺候伺候姐姐!」 碧荷見她眉眼彎彎,梨渦在唇角一現,心頭一麻,叫了聲苦,這小祖宗不知 又生了什麼鬼意,嘴裡卻忙道,「伺候小姐是碧荷的本份,奴婢是那個牌位上 人兒,可不敢擔一聲小姐的伺候,好小姐,你把我放下來就好。」 明月才不理她,輕輕巧巧的鬆了她的小衣,照貓畫虎的,掏出碧荷胸前一雙 才盈盈露出的尖尖角,雙雙握在柔荑裡揉擠。 碧荷羞急,香頸都染了暈,也不敢推她,咬著唇耐著。 竟慢慢也覺出妙趣,指尖捏緊錦褥,就是不好意思出聲。 明月素來得了好處也一般惦記這兩個丫鬟,才剛她覺得受用之處,扭臉就施 展在碧荷身上。 兩根柔若無骨的嫩指,掐住豆蔻般的蕊花,蜻蜓振翅般的捻起來。 她這手法更不一般,不知不覺用上了品簫秘典中的指法,「碎玉飛顫」。 攪得碧荷浪擺蠻腰,春潮兀下,躲不能躲,閃沒處閃,乖乖地受著又覺得羞 人不堪。 明月得趣,玩的不亦樂乎,偏忽的一眼梭見,碧荷的腿間,蔥綠的布料濕了 一塊,變成碧色,越洇越大。 「碧荷姐姐,你這處流了什麼了?叫我瞧瞧!」 說著用指尖隔著布料點了點。 碧荷被她弄得酥軟,哪裡料想這小魔人星,竟點了點要害處,吃了一嚇,春 水激出一片。 明月也不管她告饒躲閃,到底鬆了她的腰,小手一扯,把那撒腿褲扯到大腿 根,湊過去瞧,羞得碧荷差點暈過去。 稀稀疏疏的碧草,掩著芳徑。 明月微微一掰,曲徑通幽處,潭影動人心。 粉白紅嫩,如被塗上層水晶凍。 明月用指頭一抹,便引得碧荷一顫,塗抹了幾下,水晶凍似化了般,淋淋瀝 瀝的,把大腿根都打濕了。 「小姐,再不能這樣了,你再這樣,碧荷,可就……可就……呀!」 碧荷惶極亂極,腿心處似有螞蟻亂爬,小腿踢著,卻被紅繩高吊,渾然無力 ,倒讓蔥綠的褲腳兒落在膝蓋窩,一隻小足踢得狠了,便探出紫紗帷帳。 李子涵又往前跺了一步,手指顫顫微微的就想掀開幔簾,卻被突然踢出的小 足,嚇得神智一明。 細看那小足,白白嫩嫩帶著點粉,足趾都蜷縮著,似是米珠又似花瓣,紅繩 繫住幼細的足踝,淫艷無比。 李子涵心頭亂跳,這丫鬟已是如此妖嬈,更不知那小姐如何的惹人了!帳內 嬌喘猶如梅子雨般綿延不絕,李子涵聽得五內俱焚,牢牢地抓著明月的紗衣,胯 下腫疼的不行。 一邊聽一邊思緒沒個章法,卻不知「這樣」 又是哪樣?「可就」 又是就要如何?像是有一隻小老鼠在心底亂跑,只是到底不敢再往前一步 。 碧荷的陰蒂子顫巍巍的鑽出來,才露頭就被明月瞧著,大為驚異,便捨了碧 荷的乳尖,專摩挲此處,一時間,碧荷微張小口,神魂俱失。 只覺小腹下,也不知哪裡缺了一處,水流越湍急,心底越急迫難捱,忘了羞 澀,自己把手探下去,胡亂的抵在桃源磨蹭。 明月看的真真,不覺桃腮暈染,星眸迷離,一時乜見枕畔瑩白的鴛鴦卵,突 發奇想,拿了來抵在碧荷花瓣間,緩緩地揉擠。 碧荷一聲喟歎,嚶嚀咿唔不絕,受用的連小肚皮都繃緊,倒擰起蠻腰迎, 片刻,白卵就如被刷上清油般滑膩。 明月見她這般模樣,不禁也心頭亂跳。 真的,這般受用麼?咬著唇,水眸連閃,輕巧的褪了自己的褲兒,跪在碧荷 的上邊,用秘處替了手指,抵著白卵的另一邊,研磨起來。 一一僕,均是自小練著腰力,這樣的動作要是旁個做,自是吃力,她兩個 卻毫不費勁。 兩處蓮蕩頻借力,羞看鴛鴦浴紅衣,雖是假鳳虛凰,那妙處風情卻無以言表 。 可憐李子涵在外面聽著高一聲,低一聲,緊一聲,慢一聲的嬌吟,偏什麼也 看不見,急的饞貓似的。 突地帳幔劇烈顫抖,那探出帳外的小足,高高的踢起,繃直。 而後悉悉的聲音,那小足似被放了下來,幔簾探出幾管蔥白似的指尖。 李子涵這輩子的機警全在此時生了出來,眼看避無可避,飛身往樑上一卷, 倒勾在梁木上。 碧荷猶自臉紅心顫,掩著衣襟下了床榻,腿兒酸酸的,臉兒燙燙的,魂不守 捨的踢著鞋,去喚小丫頭打水。 紫紗的帷帳深攏著,一絲聲息也無。 李子涵使勁的咬著牙,到底克制不住心底的魔鬼念頭,飛身下來,顫著手指 掀開一條縫。 明月第一次領略慾海迷情,玉體舒爽後,困意襲來,慵懶的攬著被兒睡著了 ,兩靨恰如肚兜上的花枝,點點海棠,暈紅薄腮。 果然,是她!李子涵清清楚楚的看著明月的睡顏,一時恨的牙癢,一時又喜 上眉頭,溷忘了身處何處,直到吱呀一聲門響,方重人間。 鬼使神差飛快的從明月的床上,撈起那顆猶自潤濕的白卵,逃也似的從欞窗 遁去。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八章 飛英盛宴(上) 作者:迷楠 25年7月28日 字數:58 第八章 飛英盛宴(上) 陽光熏熏的照在無色庵內兩株俊秀的芭蕉樹上,青翠的葉子彷彿嵌了金邊。 葉兒無風自動,顫巍巍,似乎也被女孩兒們的嬌憨逗笑。 「小姐,好不好不要畫的這麼蒼老呀!」 「小姐,這鬍子好難看,可不可以不要啊!」 「別動,別動!」 明月一聲嬌叱,按住碧波,手中的筆沾著調好的顏料,在碧波已經變了模樣 的臉上,細細勾勒皺紋,一筆一劃,比臨摹窗本子還要仔細。 好容易畫好了皺紋,又按著碧波,整理那兩片小鬍子,一根根妥妥當當,力 求天然。 「傻丫頭,要是不把你畫老些,若是哪個眼神好的,跟我爹爹討要你,你說 ,我爹是給好還是不給好!」 明月笑嘻嘻的調戲碧波,眼珠一轉兒,又說道,「至於鬍子嘛,你沒聽過,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你看松總管,可不是打從留了鬍子,就被我爹提了內院總管 ,管著上上下下幾口子,多神氣。」 明月嘴裡的松煙,就是原來謝襄身邊得意的小廝,因近年總領內院諸事,偶 爾也和各房裡的大丫頭們打交道。 碧波聽得將信將疑,雖不知這鬍子和能力到底有沒有關係,但松總管留兩撇 鬍子是見過的,便也就隨便明月擺佈了。 明月畫好了她的眉眼,後退了一步端詳端詳,又催她去內室換衣服。 妙慧站在窗扇子後,目不轉睛的看著明月轉來轉去,眼底漸漸模□,模□的 水光裡,那個小人和另一個清麗俏皮的女子一點點重。 那孩子也是這般不安分,鎮日琢磨著稀奇古怪的念頭,一時東,一時西的, 高興起來便像扯了陽光在臉上,讓人看得心都化了,闖起禍來卻讓人恨不能咬兩 口,唉,如今想見她闖禍都再不能了,婉兒,我的女兒,痛煞娘了。 妙慧心頭巨慟,閉上雙眼,一滴淚珠掉在灰色的衣襟裡,轉瞬便沒了蹤影。 「師太,婉兒是誰呀?」 明月不知何時走來窗下。 原是來問妙慧,自己這移花就木的易容手法學的可還好,正好聽到師太忘情 失聲喊出一個名兒來。 妙慧穩了穩心神,睜開雙眸,隔窗看著明月清艷的麗容,這孩子模樣長開, 越來越神似婉兒,由不得妙慧不動疑,難道當年婉兒並沒有歿於戰亂不成?想到 此,心頭大跳。 妙慧從窗內舉起右手,指尖有點顫,似是欲撫摸明月額間的硃砂,卻半路變 了方向,若無其事的幫明月理了理鬢角,嘴裡含了一枚苦橄欖,「婉兒是我的女 兒。」 「咦,師太還有個女兒?那她現在在哪裡啊?怎的從不見她來瞧你?」 明月頗為吃驚,爹爹說師太孤身一人,方才流落謝府,難道爹爹也不知道師 太有個女兒麼?明月這一迭聲詢問,恰如一把把尖刀紮在妙慧心頭,痛的她有半 晌不能呼吸,良久勉強一笑,「這話就說來話長了,以後有時間我再和你慢慢說 。你瞧碧波候了許久了,你今天不是還有大事要吩咐她麼?還不快去!」 明月身果見這丫頭已經穿好謝府男僕的服飾,便忘了糾纏妙慧。 左瞧右瞧,雖然碧波變了摸樣,看不出什麼破綻,但明月心裡還是隱隱覺得 哪裡不妥,便又扭頭沖妙慧賴賴一笑,「考考師太,你瞧她還少了什麼?」 妙慧滿腔愁緒被她這一笑打斷,拿她沒辦法,捏了捏她的鼻尖,又取出一枚 癭果給了碧波。 「拿去吧!含住舌底,少說多瞧,好好的幫你們家小姐瞧著未來姑爺!」 後兩句卻是囑咐那丫鬟的。 明月頓時俏臉飛霞,跺了下腳,嬌嗔道:「師太,你也來打趣月兒。」 此時,謝襄與梅娘兩夫妻正在用飯。 梅娘讓伺候的丫鬟都退下,親自與謝襄夾了個水晶蝦餃,又添了許雙脆羹。 方才款款的坐在對面,慢慢的喝著一碗紅棗茶。 梅娘的茶還剩一半,謝襄已忙忙的吃完。 梅娘給他遞了一條熱帕子擦手,又說道,「知道你今日忙,我也不多耽擱你 ,倒是昨日我兄長信上說的事,你是什麼意思?」 梅娘的娘家乃是嘉興有名的巨族韓氏,七世儒醫,此時當家的正是梅娘的父 親韓廣慈。 梅娘說的大哥韓澄,乃是韓廣慈的嫡長子。 因知明月及笄,有意為四兒子天遠求聘,只是不知謝襄心意,故此來信先露 個話風。 梅娘見了信,自是歡喜願意的,把明月嫁自己娘家,有嫡親的外祖舅父呵 護,又是小孫媳,不用承祀宗務,四角周全,於明月跳脫的性子真是再適不過 了。 謝襄慢慢的揩著手,其實韓家真是沒什麼可挑的,家風正,內院也清和,天 遠那孩子也儒雅溫和,是個好性的。 思量半晌,說道,「我倒是沒什麼話兒,只看月兒心意罷!你那女兒全是 你嬌縱壞了,哪肯老實聽爺娘的?」 梅娘梭了他一眼,眼波流轉,「如何全怪妾身?未嘗沒有三爺的功勞罷?一 串兒錢掉在門檻上,裡外都是半吊貨!」 她這一瞥,徐娘半老風情正好,謝襄哈哈一下,湊到她耳邊說道,「這會子 你嘴兒倒厲害了,昨兒夜裡怎麼不見你這麼會說?頭老爺再告訴你什麼是半吊 貨?」 說著隔著褙子捻了一把梅娘的胸兒。 老夫老妻這麼多年,梅娘萬沒想到他竟會調戲自己,不禁臉兒一紅,啐了一 口,「老不正經的,快忙你的去罷!」 話帶三分羞,春情七分暈染眼角,謝襄也不意成婚這麼多年,這婦人竟也能 有此媚態,心裡一蕩,倒有心再嘲謔幾句。 夫妻兩個正耍花槍,外頭丫鬟來報,說是韓家表少爺來見禮。 說曹操,曹操到,夫妻兩個忍不住對視一笑,倒不好鬧下去。 謝襄便出去領了韓天遠,往寒碧堂去了。 李子涵隨著父親李文澤來時,寒碧堂的花廳子內,花廊下的席上已經坐了大 半的人,李子涵坐定後,環視寒碧堂,心中大為讚賞。 時下從京裡傳來一句俏皮話,「樹小房新畫不古,此人必是內務府」,這話 貶損的就是那起子暴發戶。 世家舊族講究的就是底蘊,不看旁的,哪家哪族幾代綿延繁息下來,祖宅會 沒有積年的古木呢?寒碧堂裡,三株三丈高的桂樹,也不知都長了幾年。 巨大的樹冠如亭如蓋,把寒碧堂籠在傘下,也不知是先有的樹還是先有的屋 。 更奇的是,不知謝府的花匠是怎麼伺弄的花草,原該附垣弄巧的荼蘼,竟從 參天樹羽中長出,伸展鉤纏,宛若垂纓,雪白的花朵於半空中剪碎虛空,牽枝扯 蔓,攻城掠地,一路開到花廊上。 謝襄站在簷下,環視與會諸人,少年公子,或文質彬彬,或風儀郎郎,或光 華內蘊,或鋒芒外露。 他心裡思忖,定要與月兒好好挑個絕世好男兒才好。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冒疆雖不算賢,幸滿座齊聚嘉賓。 有道是,瀚海知名,詞壇聽玉,一杯未盡,落韻飛英。今日這酒,喝的就是風流 二字,諸位還請放量盡興才好。」 謝襄說完,滿座紛紛應和,打橫作陪的名叫王謙伯,出自嘉興著族,少年時 與謝襄一道求學,素與謝襄交好。 待謝襄說完,王謙伯朗聲道,「你家這飛英宴,自來捉弄人,好好的喝酒偏 要弄什麼濕的干的,好容易我現在也做了爺爺,再不陪你玩這勞什子,還是讓那 些小孩子們做耍吧!」 他知謝襄心意,故意如此取笑說。.BZ. 謝襄聽了笑道,「不學無術,看你孫子啟蒙了,你拿什麼老臉去訓他向學。 」 雖是說笑,卻也默認了在座長一輩的,今日都只飲酒,不需展露文才。 謝襄背後一步遠,站著一個僕從,原本一直垂首侍立,此時上前一步,貼耳 也不知和謝襄說了什麼,只見謝襄臉色紅了青,青了紅。 原來,碧波偷偷的告訴謝襄,明月的囑咐。 謝襄心裡不住的罵明月胡鬧,這種兒戲真是貽笑大方,可是因為擇婿之事, 明月已經兩天沒理他這個二十四孝的好爹爹了。 沉吟半晌,終是再一次縱了女兒心意,牙疼般的說道,「今日之文,便以高 低緩急東西正奇為韻!」 李子涵心道,戲肉來了,師傅說的不錯。 環視周圍的少年們,心裡湧起數不清的勇氣與自信,如花美眷,萬里河山, 都只能是我的。 謝襄一拍手,只聞一聲笛音從頭上響起。 眾人隨聲望去,見不知何時,蓁蓁綠葉中飛出一家鞦韆,那鞦韆被荼蘼纏繞 ,架上女子廣袖白衣,垂首橫笛,一曲杏花飛,裊娜的從半空中蕩漾起來。 隨著鞦韆入雲,那碗口大的荼蘼如精靈四散,落羽繽紛,墜向簷角,花廊, 宴席,水畔。 笛聲藉著清風,真有繞樑不絕之勢。 滿座雅靜,只聞花墜之聲。 笛聲一停,少年們先過神來,檢點桉上酒杯。 花廊盡頭的一席,哄聲雷做,一個圓臉少年站了起來,謝襄認得他,是王謙 伯的小兒子,王言章。 看來,這小子中了頭彩。 王言章起身離席,踱至正中一書桉前,挽手執毫,沉吟半晌,墨透宣紙。 墨跡半干,一旁侍立的兩個書僮就把宣紙懸起來。 一個幾筆隨手勾勒的宮裝女子,旁有一詞:碧海樓高,雨送杏花低。 妍媸憑誰信筆緩,山風捲簾急。 夢邀醉江東,此生魂斷遼西。 青史留的名正,一曲琵琶聲奇。 王言章歸座,端起浮著花瓣的酒杯,滿飲入喉,舉座敬陪,賀他佳作。 這邊老先生們見已有詩文掛出來,你一言我一語的點評。 這個說王家小子這首《清平樂》格調起的不俗。 那個卻說還是畫得好,吳帶當風,幾筆勾出了王昭君的幽怨。 也不知哪個歪了樓,竟紛紛說起了毛延壽,只見孔兄,唐突佳人,真是有辱 斯文。 謝襄也細看了,王言章的文墨確是進益了。 可是,看看他的身高,謝襄搖了搖頭,他可不想有個矮人一截的外孫子。 雖然心裡沒瞧上,嘴裡卻讚著「雛鳳清於老鳳聲」,喜得王謙伯鼻頭都有點 泛紅,不用勸,自己連乾三杯。 李子涵心頭暗笑,他與王言章也是好友,這小子前陣子瞧上了紅袖招新來的 一個西域歌妓,也不知哪來的奇思妙想,竟想納為小妾。 王家什麼門庭,又怎麼肯容這種出身的女子進門?一頓好打也沒打掉他的癡 念,這會子說是寫的王昭君,說不定,心裡頭就念著那歌妓的琵琶曲。 說話間,隔座也站起一個少年,眉舒目郎,神光內蘊,舉步安詳的走至那旁 ,一筆行草行雲流水,鋒芒藏而不漏:月桂飄香雲天高,水仙顧影橫波低。 風吹鈴草遠志緩,雨打鼓花當歸急。 連翹頓首沉香東,續斷相思黃花西。 調和陰陽君為正,一藥獨活臣稱奇。 詩一寫就,叫好聲就響起來。 「妙極妙極,竟引十二位中藥入詩,君臣佐使,水火相濟,怎想來的。」 「豈止,豈止,月桂對水仙,鈴兒草對鼓子花,對的天衣無縫,真是神來之 筆。」 謝襄也喜這首詩的新奇,指著舅兄誇獎,「果真稀罕,除了你家,別人再教 不出這種別緻文思來!」 這少年正是韓天遠,明月的表兄。 家裡大人雖未和他明言,但來前母親隱隱暗示,聽得他心裡驚喜萬分,恨不 能在沒人處跳幾下才好。 表妹幼年是見過的,雪團般精靈可愛,現在長大了,不知姿容該何等炫目。 若是,真能成為夫妻,那,那,那真是天下再得意美滿不過的事了。 韓天遠患得患失的抿著酒漿,可惜了謝府的蘭花露,愣沒被他品出滋味。 忽的一陣清風送爽,牙管弦之聲大作,水岸旁一隊舞姬婉轉起舞,驚鴻翩 遷,風送落蕊,更奇的是,不知從山巔還是水涯借來的七色神光,高下低昂的映 在舞女們銀色絲織羽衣上。 霞光時閃爍,人影相凌亂,端的妙景紛呈,看的眾人交口稱讚。 殊不知,這不過是明月淘氣的意,她愛這桂樹陰涼可愛,便磨著謝襄在樹 上做了手腳,吊了鞦韆。 又在遠處的懸霤峰上,近處的小浯溪放了數十枚七彩琉璃石,半埋銅鏡,時 辰一到,陽光過了這幾處,這桂蔭深處便如神仙化境一般。 謝襄口頭說女兒頑皮,心裡卻也著實讚賞她的巧思。 此番宴客,便毫不客氣的把女兒的妙想徵用了。 輕風怡人香先至,擂鼓摧花聲漸疾。 一陣疾風就似吾昆刀,削得枝上的花瓣玉屑紛紛,席上不知多少人的酒杯都 落了香蕊,引得滿堂都轟然熱鬧。 李子涵皺了一下眉,似這般細水慢流的文會,怎能立時拔得頭籌呢?總要讓 滿座驚艷訝然,才能讓未來的岳父大人許婚啊!四下打量,突然看到對岸溪畔矗 立著一排箭侯,不由計上心來。 李子涵招過來一個謝府的下人,暗暗吩咐,那下人應了一聲,便走了下去, 不多時,從後室取來兩盒雲子。 今日跟著李子涵的小廝叫雙庚,伸手接過盒子,隨李子涵來至岸邊。 李子涵拈起一顆,顛了顛,找了下感覺,便彈珠般的朝對岸的箭侯彈去。 鳴鏑破空之聲頓起,這聲音不多時便引得四下安靜下來,宴上不分老少都驚 異的看過來。 只見一枚枚黑白雲子,流星趕月般的從李子涵的指間彈出,勁風撕裂空氣, 帶著凌厲,猶如一條墨龍滾在雲裡,往對岸疾馳。 一粒粒雲子嵌在箭侯的鹿皮上,不多時便有人看出了玄機,竟是一首詩,黑 底白字,銀鉤鐵畫。 更有人隨著嵌字隨著吟誦:風雲不動楚天高,一枰松影古今低。 手中舒捲陰晴緩,布劫縱橫操戈急。 霸業宏圖秦陌東,堪笑飲恨烏江西。 黑白分明乾坤正,得失偶爾死生奇。 隨著最後一子落定,滿場啞靜。 真真個先聲奪人,技驚四座,半晌竟無人點評。 李子涵心中得意,面上卻越加矜持自謙,端起酒杯走至謝襄身前,正欲敬酒 。 忽的又一陣清風,從桂樹後面吹來,風中除了荼蘼蜜意,竟夾雜著一縷如蘭 似麝的乳香,李子涵喉嚨發緊,心頭狂跳,往桂陰深處望去,莫非,佳人親至不 成?剛才的情形,確實給謝襄留下來極深刻的印象,此子心志殊為不俗,志存高 遠。 這一出雖然略嫌張揚,但仍可說有志有謀,一張一弛也暗文武之道,竟將 力與美揉的天衣無縫,不由得把李子涵高看好幾分。 細細打量李子涵半晌,方笑著與李文澤誇獎道,「想不到賢侄竟是個文武雙 全的好料子,難得難得,文澤兄後繼有人!」 此刻明月確在桂蔭深處,濃蔭裡用棗木搭著幾處平台,那些開在樹梢的荼蘼 都從這裡長出去。 明月從高至低鳥瞰寒碧堂,悄悄地跟伺候在一邊的碧荷說話。 一時說,這個不好,像個矮冬瓜,一時又說那個不好,像個瘦竹竿。 碧荷知道小姐心裡不甘願,由著她胡亂指摘,唯唯諾諾的跟著點頭稱是。 看到韓天遠時,到底是自己的親表哥,明月不好信口胡說。 碧荷在一旁覷著她神色笑說道,「小姐,姑表親,輩輩親,砸斷骨頭連著筋 呢!」 明月搖搖頭,「才不要呢,你知道我最討厭藥湯子的,要是去外公家聞一輩 子藥湯子味,阿彌托福,殺了我吧!」 及至李子涵在水畔大出風頭時,明月不知不覺站了起來,秀目一眨也不眨。 碧荷只當小姐瞧中了這個俊秀的公子哥,站在後面抿住嘴笑。 心想,這公子與我家小姐站在一起倒也般配。 「小姐,你若是喜歡這位公子,咱們悄悄地去跟夫人說去,以後,天長地久 有的是日子看的!」 明月被她取笑,橫了她一眼,張口要說,才不是喜歡他呢。 忽的又想到,那日這人救出自己,將自己背在背上,當時不覺得,此刻想來 ,那種安穩雀躍不知算不算喜歡?碧荷見素來伶牙俐齒的明月啞口無言,若有所 思,越發信了她瞧中了李子涵。 明月細想了一,悄悄地跟碧荷說起那日之事,「傻丫頭,你還記得那日我 讓你跟著武小毛家去,後來……」。 碧荷還是第一次聽她說起那日後來之事,聽到驚險出,不由含淚欲泣,聽到 好笑處,又破涕為笑,及至聽完,拉著明月的手,「小姐,都是我不好,我不應 該離開你,害你落入那樣危險的地方,以後,我一定時時刻刻跟著你。就是那公 子救了你嗎?等頭我好好給他磕幾個頭,謝他救了我們家小姐!」 「小姐,那你到底瞧上他沒有呀?」 明月有點煩躁的扯了瓣蜜色的荼蘼花瓣,一絲絲的撕碎,她也不知道。 想想那時的尷尬,有點羞澀,又有點歡喜。 「咦,小姐,你瞧,那個李公子用棋子嵌了一首詩,真有意思,他這詩是什 麼意思!」 明月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心頭一震,好氣魄,好氣勢,迎風而立的男兒嶽峙 淵渟,竟似乎在指點江山般。 那首詩稜角崢嶸,隱隱在說,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大丈夫當如是吧,明月不知不覺靨染輕霞。 明月碾著花瓣,沉吟半晌,忽的頑皮一笑,梨渦盛滿嬌憨,把碧荷拉住,細 細的囑咐一番。 碧荷聽了暗笑,點點頭,自去佈置不提。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九章 飛英盛宴(下) 作者:迷楠 25年 8月3日首發 第九章 飛英盛宴(下) 謝襄還在那裡稱讚李子涵,著實是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就聽一聲不和諧的 聲音傳來。 「爹,這話說得不妥,李世兄才情武技是沒的說,可是若說是我輩中的第一 人,那可未必!」 謝襄一看,正是自己的幼子謝瑾。 這小子斟酒來,候在自己身後,臉上還帶著不服氣的表情。 被自己兒子當眾掃臉,噎的謝襄老臉一紅,卻不便發作。 橫了他一眼,頭再和你算賬。 「如何不妥,比你李世兄強,你倒是給找個人出來瞧瞧。」 「旁的人,兒子也不知好歹,反正姐姐就比他厲害!」 「咳咳!!」 謝襄又被噎了一下,「越發胡說了,你姐姐是閨中弱質,如何能拿來相提並 論,我看你的書都白讀了,趕緊下去!」 「爹,還是你說的呢,學無先後,達者為先。分什麼男人女人,迂腐!」 謝瑾不服氣的皺鼻子,說完又小聲的加了句,「是不是第一,比了才知道! 」 「越說越荒唐了,難道你還想你姐姐上這來比試不成?她怎麼能上這來。」 謝襄恨不能捶這臭小子幾下,光長飯量不長腦子的東西。 「伯父,謝小說的是,子涵願意比一比!」 「爹,我怎麼就不能上這來,這是我家,哪裡我不能來!」 「你這孩子怎麼也跟著胡鬧!」 謝襄沒好聲色的瞪了下李子涵,然後就聽一聲清脆甜膩的聲音響起,不由頭 嗡了一下,我就知道,這不孝女定不肯乖乖聽話,果然來攪局了。 桌方纔的爭論並未引起注意,歡笑聲,鬧酒聲此起彼伏的轟起。 可是明月只說了一句話,就讓全場靜了下來。 那聲音又清又脆,似是輕快的溪水滑過白石,又像湃著蜜桃的井水,帶著微 涼的甜香,調皮的從眾人的耳旁轉著旋飄過,引得所有人往聲音響起處瞧去。 一個女孩子款款而行,雪白的褙子輕柔的壓著淺碧的裙擺,二十四副的羅裙 ,掐褶暗藏玄機,銀色絲線繡著暗紋,一動,這裙子就活了,宛然清晨滾著露珠 的荷葉,隨風搖曳,與出水的白蓮顧映生輝。 女孩子帶著薄紗,不知紗下是何等出色的容顏。 幾多少年公子此刻都暗暗猜測。 正想著,就看那女孩子清澈見底的眸子忽的環場一轉,如湖上清風徐徐而來 ,人人都覺得吹到了自己身上,吹得愜意又妥帖。 「李公子,你想怎麼比啊?」 「有道是客隨便,既然是在小姐的家中,怎麼比,自然是由小姐說了算。 」 子涵打從看到明月,心頭就亂跳,如被火焚,不知怎的,口乾舌燥,又慌亂 又幸福,四肢和經脈似乎都灌滿無數的力量,就是不知道怎麼打出去。 此際,見明月向他詢問,師傅教了十來年的舉止安詳總算來了,抑住滿腔 興奮,鎮靜的答。 「那就,搶花令吧!誰先搶到五令便贏了!」 搶花令的遊戲一般是每組三人作而成,場中虛吊多個鏤空綵球,每個綵球 中暗藏一道金牌,牌上書有不同的花令。 場外先有令官給出花令首句,射令之人便要據此蹴鞠,射下對應的綵球,彩 球碎開,金牌墜落,第二人隨即跟上搶令。 搶了花令的要以最快的速度將蹴鞠傳給接令之人,接令之人接到金牌須即刻 對出花令。 若接令之後答不上來,還是要將蹴鞠拱手讓人的。 如此環環相扣,每一環節都講究配默契,考較典故詩詞迷聯,不一而足。 最後依據所射花令數量,多者勝出。 錦雲朝的皇族來自草原,崇尚武力,故此朝代更迭後,好武之風南下,便是 閨閣之中,也多有女子習武。 原本在仕宦名流中風行的蹴鞠遊戲,竟也漸涉閨閣。 只因為揚州乃是天下文脈之源,文墨之勝非他處可及,因此上,便是蹴鞠小 道,也要玩的雅俗共賞,別出心裁。 「姐姐,我與你一組,再加上天遠表哥,我來射令,天遠表哥來搶令,姐姐 來接令如何?」 謝瑾喜歡自家這位溫良寬和的表哥,故此,第一時間便拉扯上他。 「就依小所言。李公子,你可想好了與誰組隊?」 明月微微側頭,美目顧盼靈動。 「嗯,王家言文、言章兩位兄願意和我組隊!」 「不妥,不妥,爹爹不是說你是第一人嘛,第一人就是一個人,哪裡能再多 出來兩個,我看王家兩位哥哥也算我們隊裡好了!你敢不敢一個人和我們五個人 搶花令?」 謝瑾胡攪蠻纏,打斷李子涵的話,只為爹爹一句讚揚,故意倚小賣小,難為 李子涵。 「哪有這個道理!」 「這不公平!」 「李兄答應他,大丈夫千軍萬馬一人足矣,何況就對上五個人。」 「就是,就是,一挑五,贏了他們,咱們跟著光鮮。」 這些公子哥們多是年少喜事的,你一言我一語的在旁邊起哄架秧子,恨不能 替李子涵答應了才好。 也有老成的,為謀贏先算輸,覺得要是在眾人眼前輸了,那明天可就天下聞 名(醜名)了,暗自替李子涵憂心。 謝襄與那些長輩一旁看熱鬧,笑著閒話,竟也不管這些少年胡鬧。 李子涵沉吟一瞬,抬頭欲說話,正看到明月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分明是鼓勵 ,不由精神一震,真真生出千萬人吾往矣的豪情,朗笑道,「如何不敢?只是… …」 「只是什麼?」 謝瑾果然中計答話。 「只是謝小輸了可不許哭鼻子!」 周圍哄笑起來,謝瑾瞪了他一眼,「嘴上假把式,手裡真功夫,李家哥哥, 咱們下場見高低!」 李子涵對著明月一拱手,「小姐玉體尊貴,還請做個令官吧,這下場接令換 個人可好?」 明月細想一會,場中花令題目均是自己所擬,入不入場其實也差別不大,在 一旁反倒看得更真切。 便微微含頜,同意了李子涵提議,另有一個叫做古月言的公子,自告奮勇替 了上去。 轉過寒碧堂,便是桂液凝風,這處是謝家子習武所在。 寬闊的場地四周,栽種的也是月桂,可惜不過十數年,也就兩人高。 十個花團錦簇的綵球,被紅綾繫在樹上,吊在半空。 「咚咚咚……」 三聲鼓響過後,只聞風聲,明月迎風而立。 「你們可聽好了,天字第五號令,成語迷,《愁上蘭舟覓清秋,栯堂漫講草 木休,楓火波映山倒影,分說木樨體性柔》」。 明月言罷,把手中蹴鞠一拋,碧色裙擺如荷葉半旋,裙底足弓一勾一彈,一 記平沙落雁,蹴鞠直向子涵等人飛去。 只這一下,看的眾人心裡驚歎,這謝家大小姐竟是箇中高手。 因早就商量好了,由王家兄攔截李子涵,兩兄見蹴鞠流星趕月般的飛來 ,橫在李子涵身前,王言章笑嘻嘻道,「子涵休怪小,待你輸了,我請你上紅 袖招喝三天三夜酒。」 李子涵笑道,「酒就免了,待為兄贏了,有你的酒喝!」 說笑間,手裡使出分花撥柳的手段,用巧勁牽著兩兄胳膊繞在一處。 不慌不忙平地一躍,沖蹴鞠落下處彈去。 「哎,哥,你怎的攔我啊!錯了,錯了!」 「快解開,完了,這就讓他過去了。」 謝瑾看著蹴鞠飛來,心叫,來得好,縱身起跳,彈腿橫踢,想把蹴鞠往古月 言那裡傳去。 誰知憑空殺出李子涵,只快了一線,肩頭一頂,蹴鞠高高飛起,李子涵魚躍 龍門,在半空中團身飛腳,倒捲珠簾,蹴鞠徑直朝第一排第五個綵球撞去。 古月言倒是個有眼色的,早就見勢不妙,放棄去接蹴鞠,直接在樹下守著。 果然,綵球應聲炸開,古月言心頭大喜,接住落下的金牌,往韓天遠處飛奔 。 見李子涵繞開謝瑾沖這邊來,衝著韓天遠急喊道,「天遠接著!」 一道金光於天空掠過。 折射的光芒,讓圍觀仰視的人們都不禁閉了下眼,就這一閉眼,很多人都沒 看清,李子涵是怎麼把韓天遠就要到手的花令搶過去的。 李子涵高舉金牌,氣閒神定,「請教小姐,謎底可是心有靈犀!」 「李公子好身手,答得也好,給李公子把花令掛榜上!」 金牌釘在紅榜上,看的謝瑾更不服氣,心裡暗暗給自己鼓勁。 「天字第八令,半句唐詩迷,《雪徑人蹤滅》」。 此番蹴鞠飛來,謝瑾不費力氣就得了,人小力氣不足,連雲腳飛趕,幾腳便 把第八個綵球射了下來,也不見李子涵來攔。 古月言順順當當的接了花令,正要穿給韓天遠,卻發下李子涵虎視眈眈的守 著韓天遠。 「你你你,你耍賴,我們射了令,你只要守著天遠表哥奪令就行了,你怎麼 可以投機取巧!」 謝瑾看出門道,氣的哇哇哇叫。 「謝小,先前也沒說不能取巧呀?你們守令,我奪令,也憑的是真功夫呢 !」 話音未落,手指鉤纏,縮地成寸。 又是只差一點,一曲一探,氣流暗勁彈在韓天遠手腕的麻筋處,輕輕巧巧的 從韓天遠的手裡把花令奪了來。 韓天遠瞇起眼睛,這人真不簡單,要心機有心機,要手段有手段,不信他早 搶不到金牌,偏偏在自己要入手時奪了去,分明是給自己顏色看。 「謝小姐,幸不辱命,敢問這下半句,可是《雀飛入高空》?」 明月見他弄巧,自己吃癟,不禁不生氣,反覺歡喜,心裡面早就笑的不 行。 她本來就是喜歡胡鬧的性子,李子涵耍花招比一本正經更讓她喜歡。 一聽李子涵接令,想了想,不由讚他敏捷,答對了。 圍觀的少年也有想的慢的,方把剛才的詩迷想清楚,就又碰到了這個更難得 ,不由得向身邊的長輩請教。 「二叔,這半句唐詩迷是什麼意思啊,那個李子涵答得《雀飛入高空》是哪 個詩人寫的,侄子怎麼沒讀過?」 「傻小子,他那是以迷答迷,好精巧的心思呢。迷出的奇,答得也奇,難怪 你想不出來,你只往杜甫的《一行白鷺上青天》去想!」 「一行白鷺上青天..,一行白鷺上青天,半句詩, 半句詩,一行白路,鳥上青天,妙啊,真是妙!」 旁的人卻沒人理他,都只顧看蹴鞠滿場飛起又落下,看的眼花繚亂。 李子涵此番揉身接球,腰身柔靈,腿法兇猛,剛柔並濟。 他也不與王言章等人廝纏,滑不留手,沾衣即逝,也不知怎麼晃的,燕子抄 水般的繞過幾人,踢著蹴鞠來至樹前,臨門一腳,綵球天女散花,金牌直接墜手 。 「謝小姐,此令上聯是書成心花落,我的下聯是局外世如棋!」 李子涵的聲音響徹全場,再一次技驚四座。 「書成心花落,落花心成書,局外世如棋,棋如世外局,果然是好!」 那個慢半拍的少年,領悟這個顛倒聯的其中三味,大聲稱讚。 他二叔在一旁恨不能堵住他的嘴,沒眼色的東西。 明月看了眼這個憨頭憨腦的少年,噗嗤一笑,眉眼彎彎,一雙秀目裡水暖風 輕,「這位小哥說的是,李世兄果然對得好!」 大紅的錦榜上,三枚金牌光燦奪目,明月瞇了下眼,真瞧不出來,這傢伙這 麼厲害。 連奪三令竟然臉不紅氣不喘,連汗都沒有一滴。 李子涵那廂氣閒神定地傲然一立又一笑,看著可真是讓人,讓人想要打掉他 的笑容呢!「地字十五令,上聯是《良家女,嫁人做新娘,盼子女雙好》。」 話音未落,蹴鞠先至。 那三枚金牌也讓謝瑾五個覺得沒臉,眼睛都漲紅了,都是好勇鬥狠的年紀, 哪個肯認輸。 這一局務求攔住李子涵,怎的也要扳一令。 王言文,王言章,謝瑾,古月言團團將李子涵圍住,讓韓天遠去接那蹴鞠。 仙掌排雲,拈花托葉,王家兄一同出手。 他倆的功夫是一個師傅教的,一個眼色,哥倆一起往李子涵上三路攻去。 李子涵一哂,往後一推,故意犯壞,架著王言文的胳膊往王言章那裡一帶一 繞,還是那最初的招式,分花撥柳借力打力,把哥倆牽扯到一起,順手還把兩人 的袖擺打了個結。 李子涵的功夫乃是數個前朝大內高手教出來的,雖然限於天資,只學了其中 三成。 但是即便是只有三成,欺負這幾個常拳腳師傅教出來的世家子,還是綽 綽有餘的。 說時遲那時快,這也不過眨眼的功夫,謝瑾橫臥斜踢,一記魚龍剪尾,往李 子涵的雙腿剪去,這要是得了手,就把李子涵放倒了。 謝瑾此招乃是跟護院的高手學來的,發中,卻沒料雙腿一又落了空。 李子涵縱身而起,又被古月言橫裡殺出,連環腳一記記的踢向半空中的李子 涵。 子涵在半空中無處施力,眼見就要被踢到,場外嘩然。 場上的少年們動了意氣,也不管蹴鞠規矩,務求攔下李子涵。 儘管噓聲連連,那招式卻更加急促。 從王氏兄出手,到古月言踢向半空中的李子涵,光馳電掣,兔起鶻落。 李子涵於半空中靜心屏氣的擰身,瞅準古月言落腳位置,同樣出腳,一十八 腳,腳腳踢在一處,藉著古月言的腳力,往綵球懸掛處翻去。 竟像古月言給他助力一般,這般借力使力,看的叫好聲此起彼伏。 此刻韓天遠方到樹下,屈膝踢去,蹴鞠向著第二排第十五枚綵球撞去。 金牌從綵球飛出,眼看李子涵猶有數丈距離,他怎麼也來不及了。 韓天遠不由舒了一口氣,飛身去撈金牌。 圍觀的少年們跟著歎氣,五打一,其實心裡期待李子涵贏的到更多,眼見他 要失了這一令,都在鼓噪唏噓。 韓天遠手指已經觸到金牌,孰料奇峰突起,那金牌竟生生停了下墜,半路轉 了個彎,自己向李子涵飛去。 韓天遠不敢置信的半空那道若有若無的透明絲線,心裡一沉。 李子涵有個女師傅,江湖綽號」 雲裡燕」,天蠶絲乃是其獨門絕技。 雲裡燕最寵愛子涵,她的成名絕技「袖裡銷魂」 被李子涵學了個十足十。 不過,恐怕雲裡燕當初教徒時,也沒想過李子涵會把這手袖裡銷魂用在追 媳婦上。 李子涵在一片叫好聲中,高舉金牌,深深看向明月,朗聲接令:「小生的下 聯是,《堯生日,星耀破春曉,聚日月齊明》。」 女良為娘,女家為家,女子為好。 那日梅娘與明月說起她的親事,既擔心又期盼,語重心長,言說,女兒家出 嫁乃是歸家,有了夫家有了子女,這個好字才算是真的好。 明月當時聽了不以為然,卻妙手偶得了這個上聯,其實,對未來心底也暗暗 期盼的。 日堯為曉,日生為星,日月為明。 李子涵日日被先生提點著光復河山,撫治九州,自是將堯舜禹湯,歷代賢王 時時記在心上。 又因為那日暗探們訪出謝家小姐閨名,子涵哪一日不口頭心頭念上幾。 此刻不經意的一答,江山與美人,便把心中藏得最深的兩個念頭露了出來, 卻不知道,到底是念江山多些,還是念美人多些。 這下聯別人還不覺如何,明月心頭一跳,竟暗含自己閨名,這人,是如何知 道的?他,還知道了什麼?他知道便罷了,這當眾暗喻,是什麼意思?隔著無數 人海,明月看向李子涵,視線一碰,竟都輕輕一震。 明月忽的明瞭那人眼裡的火熱與情誼,不由得心亂如麻,又煩躁又喜歡。 想到彆扭處,在薄紗下咬住唇,瞪了李子涵一眼。 李子涵借令傳情,眉目示意,心裡正忐忑呢,癡癡地看著伊人,孰料竟被瞪 了一眼,這一眼,把他半邊身子都瞪麻了,心砰砰亂跳。 小妮子懂我心意?這是怪我魯莽?還是對我有意?顛三倒四,胡思亂想,他 哪知道少女心事最費疑猜,明月隱隱察覺自己的心意,又怪他擾亂心緒,竟生出 刁難之意。 「李世兄身手真是了得!」 明月讚道。 她只贊身手,卻不讚接令接的巧妙,此中玄機,一個人恐怕一零一個也 不知為什麼。 可憐李子涵,殺進殺出,總算從李公子變成了李世兄。 「這最後一令乃是天字一號令,乃是一首詞謎,《下珠簾焚香去卜卦,問蒼 天儂的人兒落在誰家?恨玉郎全無一點真心話。欲罷不能罷,吾把口來壓。論文 字交情不差,染成皂難講一句清白話。分明一對好鴛鴦卻被刀割下,拋得奴力盡 手又乏。細思量口與心俱是假。》。李世兄可不要掉以輕心,連中五魁才是好呢 !」 謝瑾幾個接連失利,不由銳氣盡失,第五局勉力支持,卻各自為政。 李子涵挾威而來,勢如破竹。 狹路相逢勇者必勝,氣勢一低一高,豈可同日而語,縱是不懂蹴鞠的幼兒, 也能猜出誰要贏了。 這番龍爭虎鬥引得桌那邊的長輩們,也踱至一旁觀看。 王謙伯看著兩個傻兒子又被系成一對呆鵪鶉,不由歎了口氣,衝著李文澤說 道,「子涵侄兒贏了,你這傢伙一身骨頭沒哪比我出息,偏這兒子養得好,也不 知你怎麼調教的!」 李文澤嘿嘿一下,心說道,怎麼調教的,傾半國之力有人費心調教,再教不 出來,那明德老皇帝要氣的從地底爬出來了!心裡又歎了一口氣,你也別羨慕, 我還窩心呢,那是我兒子麼,那是祖宗!王謙伯又衝韓澄說話,「韓老,你外 甥女這迷,你聽過沒?」 韓澄也心裡不痛苦,眼見今天李家小子拿了頭彩,自己兒子生生當了綠葉, 也不知天遠與明月這丫頭的事,會不會沒譜。 見王謙伯問話,沒好氣的說道,「王兄好歹也用用腦子,兩個肩膀扛著大頭 ,不能光想著吃飯。」 王謙伯被他噎的一梗,臉紅脖子粗,氣的鬍子都翹起來,我說什麼了我,我 就問問你聽沒聽過,怎麼就跟踩了你尾巴似的。 腹誹半天,冷哼一聲,「我的腦子就是不用也比你好使。」 說完低頭思。 是了,這詞,第一句「下」 去掉「卜」 就是「一」;第二句「天」 落下了「人」 就是「二」 字;第三句「玉」 「無一點」 是「三」;第四句繁體「罷」 去掉「能」 是「四」;第五句「吾」 去了口是「五」;第六句即從「文」 和「交」 析出「六」;第七句「皂」 去「白」 是「七」;第八句「分」 割了下部是「八」;第九句「拋」 得力盡,又去了手,乃是個「九」;第十句「思」 去了「口」 和「心」 是「十」。 這謎底,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王謙伯猜出謎底,挑釁的看了眼韓澄,此老雖上了年紀卻一貫的有些孩子氣 ,盼著韓澄答話,好炫耀炫耀。 韓澄哪裡理會他,往蹴鞠場中望去,此刻大局已定,李子涵一記漂亮的鷂子 翻身,又從韓天遠手裡奪了金牌。 饒是韓天遠好脾氣,也惱恨他起來。 「萬軍中卷白旗,天下歸心少人提。秦王怒斬余元帥,詈豎子言去人欺。 吾閱青史常掩口,辛苦無干夜自譏。雷辟金龍橫腰斬,分筋哪用鋼刀襲。恩仇常 在人長空,千載終須一撇離。」 李子涵手持金牌,凌空連縱,一步一句詩,十步之後,落在明月跟前。 將金牌奉上,「得小姐吉言,子涵幸不辱命!」 在叫好聲中,謝襄哈哈大笑,「李賢侄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古有曹子建七 步成詩,今有李子涵十步猜謎,文壇佳話啊,哈哈,賢侄,這可讓我人獎你什 麼好呢,來來來,我們都去敬幾個後生子幾杯!」 說罷,親自上前挽了李子涵的手,欲拉他席。 李子涵卻單膝跪地,「謝伯父盛情,伯父說到獎勵,子涵確有所求!」 謝襄不意他有此舉,吃了一驚,倒笑了,「子涵起來說話,不知賢侄所求為 何?」 「子涵想求謝府紅蓮一朵,早晚供奉,佐墨添香!」 這一聲斬釘截鐵,大有金石之聲,因為緊張,少年的尾音還有點顫。 眾人的視線均落在明月身上,風姿卓越的少女盈盈玉立,正如一隻新荷。 霧寰雲鬢,覆蓋麗容的薄紗正被一朵紅蓮壓住。 沒有人說話,可所有人都隱約猜出,李子涵,所求紅蓮,怕是此紅蓮非彼紅 蓮。 謝襄為難的打個哈哈,看看自己的女兒。 明月心裡喜悅,上前抱住謝襄的胳膊,小女兒姿態十足,嬌憨充愣道:「李 世兄所求倒也不難,只是那池子裡的紅蓮要清晨採來,才是好哩。待明朝我讓人 送去府上好了!」 這正是,人算哪如天算,姻緣自有因緣。 是冤家早晚聚首,參離別盛宴飛英。 癡爹娘白費心腸,大舅公空生歡喜。 施手段花落誰家,風雲起李氏門庭。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十章(春宵苦短) 作者:迷楠 字數:95 第十章 春宵苦短 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從梅花嶺下來,一路向東都是官道,走上三五里,就是赫赫有名的曲江。 這條河是運河的支道,可惜,它的有名卻不是因為這個。 河兩岸,一座挨著一座的秦樓楚館,河面上,一艘擠著一艘的畫舫花船。 故此,曲江還有個別名,喚作「小秦淮」,只此便知,曲江風月之勝。 燕修齡站在一座看起來最為疏朗雅致的院子前,興奮盎然的抬頭,瞧樓上掛 的燈籠,羊角燈上□著「紅袖招」 三個字,也不知請哪個風流才子寫的,透著一股子放浪形骸。 小廝飛白苦著一張臉,跟在他後頭,看到「紅袖招」 三個字,臉都綠了。 「我說,飛白啊,你這可不好,咱們好容易到了揚州,怎麼能不領略領略什 麼叫揚州夢,什麼叫薄倖名呢?」 「少爺,問題是,老爺讓小的出來,是跟你去謝府赴宴的!老爺可沒說讓咱 們領略什麼揚州夢薄倖名!」 「我來問你,謝府飛英宴寫的是什麼日子!」 「四月十八!」 「今天呢?」 「七月十八!」 燕修齡無賴一笑,「所以,我們不是不去,是過了日子,去不了了啊!」 「還不是少爺你,非要和那什麼粉蝶姑娘研究茶道,非要進山採茶,不去採 茶能遇到山洪麼?不遇到山洪能被困在山裡麼?不困在山裡能錯過謝府飛英宴麼 ?……」 「停停停,好了,好了,既然已經錯過了,就錯過了。想也沒用,我們還是 想點有用的吧,比如眼下這個揚州夢。」 「哎呦,我的少爺,你可真是心大,老爺可是說了,那飛英宴是讓你給他把 兒媳婦帶去的!你倒好,還錯過了就錯過了,想也沒用!」 「嘿,既然天不湊巧,那只能說,謝家那小姐不是你們老爺的兒媳婦!」 「我可聽老爺說了,把那謝小姐誇得跟朵花似的,要多好有多好,錯過這村 可沒這店的那種!」 「哈哈哈,在你家老爺眼裡,但凡能做他兒媳婦的都跟花似的,問題是喇叭 花跟牡丹花能一樣嗎?」 「說不定那謝家小姐就是朵牡丹花呢?您可別後悔!」 僕兩個就站在人家院門口,一遞遞的逗著嘴玩。 大門口迎賓的龜奴,見他們既不走,也不進門,卻不像別家的龜公賴皮賴臉 的湊上來搭話,只垂首站著。 直到看他們止了話頭往裡面來,才迎上去,笑問,「小爺裡面請茶!」 燕修齡帶著飛白跟他進院,才知道他叫何必大。 飛白年紀還小,好奇的問他,「我們在外面站了那麼久,你也不來兜搭,這 是什麼做買賣的規矩?」 何必大躬了躬身,道,「咱們紅袖招的規矩大,第一條就是姜太公釣魚願 者上鉤。季媽媽定的規矩,姑娘也好,客人也好,講究你情我願。你進門,好茶 好曲好伺候,你不進門,再不許咱們攬客的。」 燕修齡聽他所言甚奇,心說道,你們這紅袖招,現在還沒關門,真是不容易 。 他卻不知道,這紅袖招不僅沒關門,生意還好的不可思議。 季媽媽教訓姑娘的原話兒,咱賣的就是身價,人都是這樣,上趕著不是買賣 ,你越拿著勁兒,越有趕著送銀子的。 何必大把僕兩個領到花廳,奉了茶。 不一會,一個嫵媚妖嬈的少婦搖曳的走過來,上下打量了幾眼燕修齡。 做這生意的,眼裡看過的人沒有十萬也有八千,三教九流無不來往,往往一 見面,這人什麼來頭,就猜個七七八八。 季媽媽這次卻有些吃不準眼前這公子,一身行頭,說貴不貴,說賤不賤。 那臉長得,說清秀也不是,說平庸也不對,說俊俏挨不著,可是讓人一見就 心裡妥帖。 施施然然的坐在那,要說多氣派卻未必,可是那份從容勁,誰看了都覺得心 裡頭豁亮。 一雙招子又黑又亮,不看人還好,一看人,眉眼一動,整個人竟跟換了個樣 ,生生有風華絕代的感覺。 季媽媽機靈一下,哎呦,今天別是來了奇人了吧。 「來人,給公子換明前龍井,公子也嘗嘗咱們的茶,雖然只是江心水,好在 咱們家姑娘們的心誠,也是吃的過去的?」 「公子是第一次來咱們紅袖招吧,媽媽我這一雙眼睛是再看不錯人的,甭管 誰,照了個影,十年八年的呀,我也記得呢!」 燕修齡端著新上來的茶碗呷了一口,明前龍井喝的多了,江心水倒是第一次 嘗,果然別有風味,這紅袖招果然不俗。 「確實第一次來呢,媽媽好眼力。有件事著實奇怪,怎麼這半晌,來來去去 的,即看不見客人上門,也未看見姑娘們進出呢?」 季媽媽用帕子掩唇,噗嗤一笑,眼波一橫,媚態嬌顫。 燕修齡忽的想,她年輕時候,說不定也是個花魁娘子呢。 「公子有所不知,咱們這小秦淮,院子都挨著河。您在這邊看不真著,往後 去就知道了,樓都架在河上,沿著樓梯就能下到畫舫裡,姑娘們啊,都在船裡候 著呢!這晚上,河面風又涼,月亮也好,哪個客人願意來這院子裡悶著?」 季媽媽說著,好笑的看著燕修齡。 「如此星辰如此夜,公子也別在這陪我老婆子悶坐著了,還是乘船高樂是真 的。」 燕修齡笑的有點尷尬,咳,我就是悶在院子裡的笨伯。 「媽媽說笑了,我可沒看您哪老,說是十八都有人信呢!」 季媽媽笑的花枝亂顫,女人甭管多大年紀,沒有不愛聽這話的。 她看燕修齡的目光越發溫柔,「公子,咱們紅袖招不同別的院子。別的院子 是客人挑姑娘,咱們這是信馬由韁撞運氣,客人碰到哪個姑娘就是哪個姑娘!」 「哦?怎麼個撞運氣法?」 季媽媽使喚人拿來一張彩箋,上面寫著一排琴曲,什麼《關山月》、《山居 吟》、《春曉吟》不一而足。 「公子喜歡什麼曲子,便點那只曲子,自會有一艘畫舫應聲而來。至於船上 是哪位姑娘,媽媽也不知道呢!」 燕修齡心裡暗笑,這紅袖招簡直把男人獵奇的劣根性吃了個透。 隨手點了一曲《幽蘭》。 清冷悠遠的琴聲,帶著蘭香,帶著蘭韻,如淙淙流水,在暗夜裡劃破夜色, 由遠及近,蕩悠悠的潛過來。 兩個粗使的丫頭挑著氣死風,給燕修齡僕照著腳下的亮兒。 燕修齡兩個跳過舢,待他們站穩,畫舫便又蕩悠悠的搖起來,往河中心馳 去。 琴音一轉,調子一變,從孤芳自賞的幽思變成平和喜樂的歡快,燕修齡聽出 這是《良宵引》,又笑了,這紅袖招真真是有意思,莫非隨便哪個姑娘都這麼知 情識趣不成?「良宵絲竹偶成歡,中有佳人俯翠鬟。白雪飄颻傳樂府,阮郎憔悴 在人間。姑娘妙手慧心,今兒個燕某耳福不淺!」 畫舫的二層,兩排和窗凋著黑漆粉地的書畫,全都支了起來,薄紗虛掩, 被夜風一吹,輕柔的飄起來,便能看到艙外的夜景,月照橫江,漁火星星。 正中擺了琴桉,一個紅衣少女跪在桉後,柔荑撥弄琴弦,她一動,雪白的頸 子就露出一截,纖巧柔媚。 季多多正暗暗算著客人腳步的輕重,在最適的時分,露出最柔婉的曲線。 媽媽說了,出來樂子的男人,最愛這個調兒。 忽然間,客人人未至,聲先聞,真會說話呢,知音知心,既點出了曲中之意 ,又不著痕跡的讚了自己一記,陽春白雪,呵,好個討巧的公子!饒是季多多冷 心冷肺,也展顏一笑。 人還沒見,心裡先軟了三分,這可是開天闢地第一遭。 待燕修齡進至宴艙,季多多竟少有的真心打量起來。 一個十七八歲的公子信步而入,舉止灑脫,雖然一眼看過去不算俊美,可是 唇邊的似笑非笑,配上那張文雅可親的臉,再加上那雙春風奪情的眸子,季多多 忽的想到詩經裡一句話: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 「給公子見禮,請教公子名姓!」 「姑娘不必多禮,小生姓燕,燕燕于飛的燕!小子在家行九,姑娘叫我燕九 便是。敢問姑娘芳名?」 「燕公子請用茶,妾名加夕!」 季多多給燕九捧了一盞茶,腮凝新荔,眼裡帶著調皮的笑意。 燕九點頭會意,微微一笑,「姑娘移禾,雅致雅致!」 見旁有筆墨,提筆寫了四個字,「韓信點兵」。 季多多見他一下子就猜著了,心裡更加喜歡,接過兔毫,用同樣的柳體,跟 著在下面寫了四個字,「顏言禮」。 加夕乃是多;移禾也是多;韓信點兵,隱了多多益善;顏言禮,說的是非 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在一起,乃是多禮。 兩人你來我往的暗喻,其實說的都是多字。 季多多看著燕九,笑的更加真心,整個人都靈動起來,「燕公子想玩點什麼 ?聽曲?下棋?猜枚?還是行酒令?」 燕九微微蹙額,笑的真誠又無辜,「多多姑娘,那個,燕九今日出來的急, 尚未用飯,不知……」 季多多嫣然一笑,艷光流轉,「莫非公子算出多多善廚不成?實話跟你說罷 ,奴家做的船菜乃是這曲江一絕呢!你等著,一會就好。」 香風一動,佳人已轉出宴艙。 燕九俯在楹欄往外面看,煙月斜照,江水淼淼,間或有別的花船遙遙而過, 笙瑟隱隱,笑聲迢迢,那船漸行漸遠,曖昧的脂香,酒香,猶自推著水波漪漪蕩 蕩。 燕九被微醺的風吹得瞇起眼,適意的歎了口氣,果真是風月無邊的溫柔鄉! 「少爺,你看,怎麼不年不節的還有人放煙火。」 一直在艙外候著的飛白走了進來。 燕九往外面瞧去,果然,揚州城裡的方向,夜空一迭迭的璀璨起來。 紅藍綠紫,流光紛呈,「倒垂蓮」、「落地梅」、「金絲菊」、「垂帶柳」 、「一丈蘭」,凡的花樣交迭的盛開。 畫舫後面跟著隨侍的酒船,季多多做了幾個拿手的小菜,溫了一壺酒,讓婆 子提著食盒給送上宴艙,一樣樣的擺在桌上,又請燕九坐下,挽著袖兒給他布菜 。 翡翠蟹斗、蜜汁火方、和二鮮、冷拌鱉裙,幾個小菜做的鮮香光妍,看的 燕九腸胃都打起滾來。 季多多手執鳧壺,蜜色的酒漿流進小巧的荷葉杯中,吳語呢喃,殷殷勸客, 「燕公子,你試試這搶蝦,這是養在河裡的活蝦,剪去須足,用紅乳腐鹵麻油白 糖蘸食,味道極鮮美哩!這酒乃是咱們吳地名酒,叫做十洲春,喝著甘甜,可著 實後勁十足呢!多多敬公子一杯,想這好酒也不負此風此月!」 燕九依她言,逐樣試了菜,果然色色爽口樣樣甘美,又飲了一口酒,只覺從 喉嚨到胃袋全都暖暖的,無不妥帖,週身的毛孔都欲呻吟下子。 「多嬌多媚多解語,玉容玉色玉玲瓏,姑娘真是一朵玲瓏解語花!」 燕九指著季多多誇讚,話含輕薄之意,偏他說的真誠之極。 季多多見過無數男人,第一次從男人的調笑話裡聽出暖意,心裡一蕩,眼眸 裡波光瀲灩,「燕公子說的真好,誇得多多都臉紅了呢!多多再敬公子一杯,今 夕何夕,得遇良人。」 她話音還未落,夜空中突然炸開一朵極大的七彩牡丹,華美極了,兩人都不 覺往外看去。 燕九問她,「也是奇了,我卻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揚州城這般熱鬧 !」 季多多聞言,竟掩不住眼裡的艷羨之意,猶自抬頭看著遠處的夜空,幽幽道 ,「公子不知,今日乃是謝府大小姐出閣之日,謝府嫁女,李府娶媳,十里紅妝 ,這頭進了鳳棲山莊,那頭還沒出水繪園。說是四個城門,都捨米捨面捨銅錢呢 。就說這漫天的煙火,聽丫頭來學說,從前日就開始搭煙火架子山,好大一場 熱鬧呢!」 飛白在一旁插話道,「謝府,哪個謝府?」 季多多雖然奇怪這小廝沒規矩,可看燕九沒言語,便答道,「還有哪個謝府 ?咱們揚州城說到姓謝的,可不是只有一家,那個『一門七進士,叔侄五翰林』 的謝府。 」 「你說的大小姐是哪房的小姐?」 「呦∼,這位小哥,打聽這麼仔細幹什麼?敢是你們公子與謝家有親不成? 也不能啊,若是有親,今日便該去飲喜酒,怎能來咱們小秦淮呢?」 季多多自說自答,一行說一行笑,兩杯薄酒把她的俏臉染得嬌艷無比,眼睛 亮的驚人。 她想了想又接著說,「好像謝家這一輩多是少爺,若說小姐,似乎就只有一 位。」 「噯,少爺,你瞧瞧,這叫什麼事!」 飛白越想越覺得去不知道怎麼跟老爺交代,也不在一旁伺候了,自顧自的 上甲上吹風去了。 喧囂熱鬧了一整天的鳳棲山莊,此刻完全被夜幕籠罩,大大小小的紅燈籠把 各處院落照的通明,來喝喜酒的客人們多已告辭,剩下的都是李家的幾支近親女 眷,等著巹禮後看新娘子。 李子涵拿著秤桿的手,微微顫抖,他屏住呼吸,挑起大紅的蓋頭。 明月絕美的容顏引得周圍一片抽氣聲,顯然,這些女眷也沒料到,新娘子竟 是這樣的絕色。 便是一旁的喜娘,不知看過多少新娘子,也看的動容。 明月被頭頂的金冠壓得頸酸骨軟,蓋頭底下,悶不透氣,依著她的性子,早 就自己掀了,被碧荷哄著,勸著忍到了現在。 誰知,李子涵竟然挑起蓋頭,就直直的看著她,然後不動了,恨得明月在心 裡叫了不知多少聲,「棒槌,棒槌,大棒槌……」。 「新娘子真是好看,難怪大少爺瞧在眼裡,看進心裡,一時一刻的也放不下 。」 喜娘打趣了小夫妻一句,便依禮請新人飲了巹酒,又取了兩人一縷髮絲, 結了歡結,說了幾句吉祥話,便和眾人都退出洞房。 人一走,明月就活泛過來,深深的出了一口氣,先囑咐碧波,「我要沐浴更 衣,我說不要穿那麼厚的禮服,娘偏不依我,這都被汗打濕了幾了。再給我煮 完鴨絲酸筍面,唔,子涵哥哥要不要吃?多煮一碗,想必子涵哥哥今天也沒得好 好用飯!」 這畫風變得太快,李子涵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幾個陪嫁丫鬟,聞令而行, 各忙各的去了,偌大的洞房,單剩下自個。 窗前一雙小兒手臂粗的喜燭,突然「剝」 的跳出一朵燭花,把李子涵從美夢中跳醒,他的唇角漸漸彎起來,越彎越大 ,忍不住開始從輕笑變成大笑,這麼些年都沒笑的這麼輕鬆痛快,這丫頭,這丫 頭,真是,真是,竟還是這麼個見人自來熟的性子,真是太讓人喜歡了。 李子涵也自去沐浴更衣,轉來就看見,桌上擺了幾道可口的小菜,兩碗泛 著熱氣的麵湯,還有一壺酒,兩個小小的凍石海棠杯。 明月坐在那,小口小口的呷著湯,瞇著眼睛,慢慢的吃麵,像是一個小小的 妖精,受不了人間煙火的誘惑,愜意的不得了。 李子涵心裡還想笑,卻也被那股酸辣氣息誘惑著,坐在一旁,香甜的吃起來 。 食色性也,兩個人,就如人世間最普通的夫妻一樣,從一湯一面開始磨。 明月吃了幾口就飽了,面還剩下一大半,李子涵端過來接著吃光。 方抬頭看著明月,也不知誰先笑起來,兩個都覺樂不可支,那份疏離與陌生 就被笑沒了。 「丫頭,過來,坐這,我們說說話!」 李子涵拍拍自己的大腿。 也不知是燭光太過喜慶,還是面氣太過蒸騰,明月的腮邊流霞欲滴。 這便是自己的相公了呢,師太說了,今晚都要聽他的呢!暖玉聞香抱個滿懷 ,李子涵收攏手臂,鉗著不盈一握的小腰。 又湊在她的領口,深深地嗅了一口,夢裡徘徊千次的迷魂香,沁人肺腑, 總算是自己的了。 明月被他聞得發癢,嬌笑起來。 「子涵哥哥,你怎麼跟小狗似的!別鬧,別鬧,癢死啦!」 「小騙子,來,我們算算賬!咱們說說那次你輕薄我的事!」 「誰是小騙子?誰又輕薄你了?」 「小丫頭,你倒是跟我說說,誰叫謝瑾!那會子就在這園子裡,你對我上下 其手,就是這,這,被你摸了個遍,還不認賬?嗯?」 李子涵捉著明月的手,按住自己胯間已經火熱起來的那話兒。 和她耳鬢廝磨著,漸漸地貼著她的耳朵說起來。 饒是明月膽大胡鬧,畢竟是未經人事的黃花幼女,被男人貼懷抱著,鋪面的 氣息熏著,早就身子軟下來,心兒慌慌的,小嘴巴猶自強口,:「那時候人家還 小,還不懂事呢,你倒跟人家計較,好不小氣。」 「嗯?那時候還小?現在大了沒有?那時候還不懂事?現在懂事了沒有呀? 」 李子涵語含調笑,握著她的小手,讓她綿軟的指頭,隔著衣服在那話兒上滑 弄,還沒真個入巷,這滋味已是妙不可言。 單薄的松陵布,跟沒有一樣,那話兒頂在明月的手心裡亂動,頂的明月心驚 肉跳,口乾舌燥,乜見桌上的酒壺,忙道:「好啦,好啦,算我輕薄了你,我敬 你一杯,給你陪個不是,以後再不提了好不好?」 說著抽出小手,把小小的海棠盅斟滿,遞了一隻給李子涵。 李子涵看她著忙,笑著放開她的手兒,橫豎夜還長,跑不了。 「傻丫頭,洞房花燭夜,酒可不是這麼喝的!」 明月有點不解的看他,那眼神,純真裡夾雜著些許迷茫,盈盈水波被她額間 的硃砂痣一襯,變成了漫不經心的挑逗,逗得李子涵辣辣的疼了下。 李子涵托著她的手一揚,把那酒吸在口裡,對著她的小嘴兒哺去。 綿厚的酒漿,被火熱的舌帶著攪拌,擠著滾著,往口腔裡每一寸縫隙鑽去。 鑽到哪,李子涵的舌就滑到哪,誘著,迫著,纏著,哄著她追出來,然後擒 住吮吸,把個明月吸得軟做一團。 李子涵攔腰一抄,把明月抱到喜床上,揮落金鉤,拔步床自成一方天地。 明月的薄衫本就虛虛的繫著,李子涵把它扔到一旁才發現,明月裡面就穿了 一件榴綻子的大紅肚兜,越發映的膚白似雪。 相同顏色的大紅綢褲滾著卍字不到頭的雲邊,腳兒一動,那腿間竟似別有玄 機。 李子涵心裡一動,突地把她雙腿齊根推起來,果然,這褲兒竟似小兒穿的, 是開檔的。 眼底,紫茸掩映下,菱紅茭白,桃源芳潔可愛。 子涵手裡一掰一的動,那如桃花瓣一樣的兩片嫩唇,便唯唯諾諾的欲言又 止。 明月靠在迎枕上,羞不可抑,怎的,怎的能這樣呢!她卻不知,夫妻間還有 更羞人的呢。 「子涵哥哥,好難為情哩,不要這麼看!」 明月嬌嗔薄喜,小嘴嘟起來,和下面的小嘴一般動作,看的李子涵吞了口口 水,心裡頭亂跳,了不得了,原來女兒家這樣惑人心弦。 明月雖然有妙慧暗裡教導房中秘術,可畢竟只限於書上,此刻,身臨戰場, 未戰先怯,哪裡還記得一招一式,只由著李子涵擺弄。 李子涵當初受明月所惑,只以為自己喜好男孩,竟從沒有和女子交媾過。 雖然知道男女間那碼字事,此番也是初初見識女兒家的身體。 「叫相公,相公才疼你!」 李子涵跪在她的腿間,用自己的雙腿抵住她的玉股,不讓她起來,也不讓 她放下來,這般妙景,要時時瞧著才好。 明月擰著身子躲閃,一急一羞,乳溪穴又做起怪來,那些尚未完全吸收的天 地精華,衝著雙乳湧去,眼見肚兜被頂的緊蹦起來,繡在石榴上的那些小孩子, 一跳一跳的,活了過來。 ..「哎呀,相公,月兒疼呢!」 一冷一熱的脹痛引得明月呼了聲痛,忙用小手去按胸乳。 無風波自顫,日暖峰欲搖,這景致看的李子涵口乾舌燥,又怎肯讓她遮掩。 子涵把那肚兜推起來,就瞧見兩巒玉峰傲然挺立,峰頂紅梅映雪,那日他偷 聞到的異香,就從梅蕊傳來。 「月兒哪裡疼?是這裡?還是這裡?相公這麼著可好?」 李子涵的手隨處亂點,那嬌乳被日月精華撐漲的鼓作一團,就像婦人漲奶一 般,一碰就疼,哪堪他這般點來點去的戳弄。 明月頓覺委屈,就像對著謝襄梅娘撒嬌一般,妙目一紅,瞬間凝起淚花,捧 著一對渾圓欲裂的凝乳,嚶嚶嚶的抽泣。 李子涵看的心疼極了,想抱起她輕哄,可心底又別有一種古怪的念頭,想把 她弄得更疼,讓她哭的更厲害。 明月捉著李子涵的手,懸握成爪,就如那日碧荷給按揉一樣,從峰腳慢慢向 山巔梳籠。 本該綿軟的膩乳,漲的腫硬,被火熱的大手一握一揉,慢慢的舒服起來,明 月嚶嚶的抽泣變成嚶嚶的呻吟。 李子涵抓著她的乳兒撫弄,低下身子湊過去細瞧,發現每次指頭擦過乳蒂, 明月就週身輕顫,那乳蒂上的異香就更濃郁。 再一細看,星星點點的白芒從乳蒂鑽出,香氣更盛,莫非這東西讓小傢伙疼 楚不成?可,怎麼揉,也不見那白芒出來更多。 李子涵靈機一動,笨死了,揉不出來,還擠不出來麼?立刻用指頭掐住乳蒂 一鬆一緊的擠起來。 明月小嘴微張,那股熟悉的舒爽從乳蒂升起,冷熱兩股勁流流動起來,糟了 ,又要流出不知是什麼勞什子了,要被他瞧去了,這樣一想就羞得想暈過去,偏 動彈不了,急的叫喚,「好哥哥,好相公,嗚嗚,你閉上眼,你別看。」 李子涵早就察覺手下不對了,那白芒越擠越多,凝成兩滴白露,顫巍巍的掛 著紅櫻上。 「好,我不看,月兒乖,放心,相公不看。」 李子涵哄著她,卻哪裡肯不看,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看著曼妙的 女體被自己揉搓的妙景紛呈。 似心有靈犀一樣,李子涵忽的把手裡的乳蒂一鬆,那蕊芽也不知哪裡乍開了 孔竅,雪白的汁液噴薄湧出,竟比那一夜還不知多了多少,寒熱薈萃,馥郁凝結 。 這異香引得李子涵湊過去,一口秦住,貪婪的吮吸。 明月第一遭被男人咂住乳豆,又兼著體內失控的精華亂湧,不由芳心寸寸失 守,星眸迷離,小手亂揮,一把扯住李子涵的髮絲,墨也似的發被她雪白的手指 抓著,黑白分明,青絲糾纏,情絲亦糾纏。 一邊漿液入口極熱,另一邊入口卻極寒,李子涵突發奇想,讓二乳對峙,花 開並蒂,那玉露對沖,瞬間氤氳,李子涵就在一團氤氳的霧氣裡,張大口,一起 叼住兩朵嬌花,把天造地設的精華吞入肺腑,不過片刻,就察覺體內真氣鼓脹, 蓬勃蕩漾,不禁大喜過望,自己這個小妻子,也不知什麼做的,真真是千載難逢 的極品。 明月能吸收天地靈氣,可惜,自己的容量卻太淺,倒有大半堆聚體內,時間 長了,必受其害。 上次,誤打誤撞被碧荷弄出去了一小半,方才不至於走火入魔,此際,剩餘 的一大半,又便宜了李子涵。 那磨人的勁流淌了出去,明月怯巍巍的倚著迎枕,嬌弱不勝。 饒是李子涵吞了許多,尚有許多玉露噴濺的到處都是,明月柔滑的小腹上也 蓋了一層,就連腿彎裡,那些茸茸細草上,都濺的薄薄的,有的略重些,便搖搖 欲墜的往桃花源跌去。 李子涵一路貪婪的舔下去,小腹裡一團火熱,吃的越多,口卻越渴,越渴就 越想找水喝。 他火熱的舌頭在每一寸肌膚上滑過,惹得明月一粒粒的寒慄乍起。 更兼著,沒有流出去的寒熱勁流,慢慢往奇經八脈散去,這一時熱,一時寒 的,惹得明月打擺子一樣,抱著男人的頭,嗚嗚咽咽,像只小奶狗,聲聲叫著相 公,把李子涵心尖都叫化了。 「相公,別舔那,好腌臢哩!」 明月羞急的用手摀住蜜穴,被李子涵的舌頭舔了一下手背,如被電噬的縮手 ,卻顧此失彼,大好山河盡落人口。 「好乖巧的娘子,呵呵,一點都不腌臢,娘子不信也嘗嘗!」 李子涵指頭挑起一團晶瑩的玉露,不由分說的餵進明月的小嘴裡。 「月兒吸吸看!」 李子涵哄她,指頭摩挲著丁香小舌攪動,身下的怪手也不安分,同樣用食指 剖開花瓣,慢慢的往下面的小嘴擠進去。 明月突然被餵了自己的玉液,羞到極點反覺興奮,含著他的手指,慢慢的咂 吮,媚態旖旎。 李子涵的手指一入桃源便覺不對,雖然沒有經略過,可也曾聽說過。 怎麼自己這小娘子這般與別個不同,竟會是這樣,這樣要命的緊法。 明月骨骼清奇,暗藏名器「玉葫春水」,長成人後玉葫倒座,前葫寬,後葫 窄,壺嘴處暗藏春水,越往壺嘴去越晦澀難通,也越妙不可言。 通常十個男人,九個半也難以到這,若非天賦異稟,再難領略此中況味。 當日妙慧一見她眉眼就知此節,有心錦上添花,又傳了她坐缸之法。 妙慧師傅祖籍山西大同,當地望族俱用秘法調養幼女,叫做坐缸,每日於瓷 缸上,坐上一兩個時辰,待到出閣時,秘處便緊澀異常,內中秘肉層層墳起,門 戶重迭,有句詩「庭院深深深幾許」 說的就是這個。 明月的「玉葫春水」 本就罕見,再加上葫內被妙慧調教出來的迷障重重,常男兒別說鏖戰,怕 是甫一上場就要繳械。 此番曲折,李子涵如何能知。 他第一次與女兒家交歡,就遇到如此名器,也不知是幸也不幸。 李子涵上面一根手指被明月含裹著,下面的手指好容易擠進層層肉障之中, 不用抽探,就覺似有無數小嘴同樣咂吮,吮的他眼裡心裡火燒火燎的。 心裡想著,這要是把手指換成胯下那話兒,那滋味,這樣一想,棒頭突突欲 跳,竟像要射出來。 李子涵忙抽出手指,穩了穩心神,握著肉莖抵在花露上滑蹭,蹭了幾蹭,再 忍不住,「好月兒,忍著點疼,相公要進來了。」 明月方才被他的手指探進水穴,咬著唇才沒叫喊,那滋味著實古怪,又麻又 癢,想要他再碰碰,又不好意思的。 明月被男人滾燙的肉莖抵住私處,心亂如麻,雖然昨個娘兒也含溷不清的說 了會疼,可到底怎麼個疼法卻沒細說,只囑咐要聽他的。 雖個怕疼,到底知道難免這遭,嬌怯怯的伸手,去抱李子涵的脖頸,「子涵 哥哥,你可要輕些個,月兒說疼,你就別動好麼?」 李子涵胡亂的點頭,額頭青筋迸出,汗,滴滴的落在明月酥胸上,又親了下 明月的臉兒,「乖孩子,忍著!」 說著腰一挺,突地往前一探,只覺魂飛欲散。 原來肉莖瞬間陷沒在一團又暖又濕的水嫩中,方才感覺半點沒錯,層層的肉 障頓時裹將上來,小兄一進去就陷入了迷魂障。 明月未經人事的桃源被粗大的肉莖碾開,她緊張的捉著他的肩,只覺心兒, 都要跳出腔子了,於是嫵媚的小臉似哭又似笑。 她那羞處想把不速之客擠出去,又想吸進來,也癢,也麻,也微微地疼。 明月昏昏沉沉的分辨,正想著也沒那麼疼呀,就覺突地一下,轟然城門被破 ,劇烈的痛楚讓她掙扎起來。 李子涵左衝右撞,好容易撞對了方向,往那玉葫細腰處闖將過去。 藩籬應聲而破,可也僅僅突圍至此,棒頭被牢牢地挾裹著,肉稜被繫了個牢 實,就像吊在蛛裡的螳螂,三魂七魄都飛了,卻往哪裡逃,悄沒聲息的射了出 來,別有天地非人間。 「唔,好疼,相公,別動!別動了!」 「好月兒,別動,別動!」 李子涵壓著她的香肩,緊緊地捏著。 只疼了那麼一下,慢慢的那種被撐得開開的痛楚,退潮般縮了去。 明月梭了一眼李子涵,擰了下蠻腰,「子涵哥哥,是好了嗎?」 李子涵把頭埋在明月的肩頸窩裡,臉兒滾燙,窘迫極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 真的,這怎麼可能是真的!!!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十一章(風起雲湧) 作者:迷楠 字數:88 第十一章 風起雲湧 李子涵很心塞,這情形估計哪個男人都會很心塞,何況是自詡為天第一我第 二的李少。 他剛要說話,就被明月夾裹著一擰腰,這個動作惹得本來鬆軟下來的肉莖, 瞬間又麻了,起立站好。這個壞人計上心來,便欺負明月不懂,哄她道,「小東 西,哪有那麼快,才剛開始呢!」說完心裡暗暗慶幸,還好這小娘兒不曉事,若 被她弄明白了,怕是一生一世的把柄。 明月敏銳的察覺到,那裡又被慢慢的撐了起來,不自覺的呻吟了一下,盤住 李子涵的腰。這動作恰好是每日坐缸時的動作,兩瓣臀肉自動的繃緊,內裡的肉 障便又層層疊疊的收攏。 明月內裡一收攏,就覺得也不知哪處,碰到那個外來的和尚,一絲隨風潛入 夜的銷魂滋味,從小腹,潤物細無聲的滑到心頭。因為若有還無,小丫頭便一下 一下的繃緊玉股,用內裡的嫩肉去,去找,去琢磨。 好個姣浪惹人的丫頭,李子涵心頭讚道,竟這麼快就自己找到了門道。他此 番不敢再橫衝直撞,握著明月的雪臀,淺淺退,慢慢進,小心翼翼的探路,絕不 貪功。 不料這番臻微的動作,更讓女兒家受用,偶爾竟慢慢的倒追窮寇。明月的腰 肢軟的不可思議,全不用借力,如憑空飄舞在錦褥上一般,縱橫盤旋,婉轉如意, 讓李子涵愛不釋手,恨不能死在她腰上。 「相公,唔,那裡要,還要方纔那樣!」 「乖丫頭,是哪裡?要哪樣?」 這壞人見明月蠻腰扭得風擺浮萍一般,實在可人,便故意引她去追。但逢著 短兵相交之時,又狠狠地殺個馬槍,殺的明月愛也不是,恨也不是,迎也不是, 拒也不是,欲進無路,欲罷不能。 「紫霞玉杵搗碧瓜,妙僧反串紅袈裟」。 李子涵此番才體會到玉壺錦障的妙趣,那和尚頭就似被無數貓兒舌頭用倒刺 勾著,但凡一往外拔出,那貓兒舌頭就跟著被拖出來,嫩玉封封,觸目驚心。若 是槍挑葫腰,和尚頭卻又似被困盤絲洞,橫也蝕骨,縱也銷魂,真真是一壺明月 傾天下,芙蓉障裡醉春宵。 明月也漸漸得趣,那痛楚不知何時消失,纏綿悱惻的快意漲潮似的,在體內 沖刷。一遞一送的,蜜液淋淋瀝瀝滴落,李子涵撈著一團蜜液,往她椒乳上塗抹, 也不知是蜜香還是乳香,夾纏在一起,匯成蕩人心魄的媚香。 明月羞到極處,只覺裡面忽然快慰異常,嫩肉突突彈跳,往一處聚攏,也不 知到底要怎麼了,只覺怕有更羞人的事要出現。不由得昂起螓首,美眸圓睜,小 口微張,忽的乜見李子涵額角一滴汗珠掉落,鬼使神差的吐出嫩舌,接了過去。 李子涵眼見著她用舌裹去了自己的汗珠,心裡轟的一聲,兵敗如山倒,死死 地把肉棍往極深處擠去,也不知破開了那裡,被又軟又嫩的花心牢牢卡住,花心 春水汩汩而出,把個龜頭沖的麻到極點,突突亂射。 「嗯……唔……相公……我,我呀,月兒壞了,要,要壞了,被你揉壞了!」 明月花心被撞到的瞬間,嬌軀一弓又一鬆,抖成一團,越抖越團,抽噎著丟 著身子,丟一股就團的更厲害些,又被他陽精一澆,花房都抽搐起來,十里春水, 處處流花,益發的洩的不可收拾。 …… 當年越卿塵晉太后位,按照規矩是應該從翽羽宮遷到慈寧宮的。她卻說,哪 裡不是一樣頤養天年,翽羽宮住久了,不願意折騰了!宇文鐸與宇文澈,一大一 小又怎肯為這點小事逆了她的心意,故此,並未遷宮。 宇文澈當時還未與攝政王齟齬,一腔孝敬母后的心思,便讓人在後面添了一 座凌霄閣,閣高九層,站在頂層,不要說整個大內,便是偌大個皇城也在視野之 內。 此刻,越卿塵便坐在凌霄閣的九層,臨窗而坐,面前擺了一枰棋盤,一個人 在擺弄棋局,她擺的是個風雲局,金鱗將成未成。 雖然鋪著厚厚的氈毯,閣卻還是有些咚咚的顫動,在這翽羽宮敢這樣走的 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睥睨天下的攝政王,宇文鐸。 宇文鐸今天心情非常不好,早朝上發生的一切仍讓他餘怒未消。 前些日子,齊國公的兒子阮林與幾個紈褲當街縱馬,踩死了一個孩子,不巧 被鸞儀衛的指揮使周正撞著,當下被下了衛所的詔獄。這些天任誰說情也不肯放 人,前兒得了個消息,周正竟敢在獄中動用酷刑,把阮林的雙腿腿皮都給剝了。 齊國公太夫人一聽就暈了過去,齊國公阮經天氣急敗壞,今天在朝堂上奏本 彈劾周正,非刑吊拷,藐視律例。 不料卻被周正當堂反奏,彈劾齊國公教子不嚴,縱子行兇,洋洋灑灑列舉了 阮林十條罪狀,什麼逼良為奸,侵佔民田,竟然條條屬實,人證物證都齊全。 開國四公之一的齊國公跟隨宇文鐸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勳勞,自然是要保的。 宇文鐸一個眼色,親攝政王一黨紛紛替齊國公說話。 誰知周正又石破驚天的再奏一本,言說杭州知府孟秉忠賣官鬻爵、貪污受賄 查明屬實,髒銀竟然十之八九貢入齊國公府,勳貴與外官結黨營私,蠅營狗苟敗 綱壞紀,實乃城狐鼠,非死莫贖其罪。 孟秉忠乃是前朝舊臣,與李文澤都是最早歸降宇文鐸的屬官。 不論是阮經天還是孟秉忠,都是宇文鐸的黨羽。而周正恰是小皇帝宇文澈的 寵臣,此番大殿上唇槍舌劍,不由讓宇文鐸又驚又怒,背後之義讓他不願意又不 能不深思。 大殿之上,清流與御史台異口同聲要嚴辦齊國公與孟秉忠,攝政王一黨又 張從寬處置,兩派爭辯不休,小皇帝宇文澈宣佈大理寺、御史台、鸞儀衛三司會 審,查明再奏。 三司會審竟又繞開了刑部,刑部尚書乃是宇文鐸的人,擺明了不信任宇文鐸。 此番關節,把宇文鐸氣的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直到走上凌霄閣,臉還鐵 青一片。 宇文鐸在越卿塵的對面坐下,初始盛怒未消,慢慢的被越卿塵吸引住視線。 越卿塵身著朱紅色的宮裝,雪白的柔荑拈了一顆墨色的棋子,將落未落,似 是未看到宇文鐸一般。歲月無比厚待這個女人,小三十的年紀,依然如初相遇時 那般清麗絕俗,柔媚仍如處子,她的眼睛如一泓清水,把什麼都能沉在裡頭。 宇文鐸癡癡的看著她的下頜,那裡尖尖的,如同最軟的芙蓉石削出來一樣, 有人管這叫美人尖。只有握過的人才知道,那觸感如何讓人愛不釋手。 「六郎這是和誰置氣呢?」指尖的棋子落在東南一隅,越卿塵終於滿意的抬 頭,看著宇文鐸笑問。 「還不是你的好兒子?」 「澈兒難道是我一個人的兒子不成?」 「自然也是我的!」 「哦?原來王爺倒還記得他也是你的兒子!」越卿塵鳳眼橫□,菱唇微微嘟 著,似笑似嘲,又似帶著點怨。 這嬌態看的宇文鐸立刻心頭軟軟的,意氣全消,又有些不甘心這般放過去, 便如孩子似的,一五一十的把今日庭爭之事講給她聽。 越卿塵唇角凝著笑,細細的聽著,心頭卻波瀾不定。 宇文鐸見她全不以為然,竟當笑話來聽,不由又氣惱起來,「卿卿,你還笑, 今日之事如何,你倒給我說說看?」 「說說什麼?說說你養的大狗不爭氣,胡亂傷人?還是說說澈兒養的小狗把 你養的大狗咬傷了?所以,你便惱了澈兒?是要打殺了他的小狗?還是要他給你 的大狗陪個不是?」越卿塵菱唇一抿,似笑非笑,刻薄的話兒像小刀子丟了過去。 宇文鐸被她說的目瞪口呆,看著她這幅混攪無羈的姣姿,愛又不是,恨又不 是,心頭癢癢的,一把把她扯過來,在懷裡揉搓啃咬。咬著她雪白的脖頸喘氣, 有心下恨口,偏又怕她疼,到底氣不過,大手探進衣襟裡,隔著兜衣狠掐一雙酥 乳。 「什麼叫澈兒養的小狗?我養的大狗?那是朝廷重臣,稷棟樑!」 越卿塵被揉搓的嬌喘微微,這幅身子越來越敏感,只是這般碰觸,小腹就一 陣陣的繃緊,裙子裡的長腿也並的緊緊,腿彎間慢慢濡濕起來。 她揚起眉眼,一行咬著唇,一行繼續扔小刀子。 「怎的不是狗兒?難道他們不曾與你說過願效犬馬之勞?這可不是自己把自 己比作狗兒?」 宇文鐸從來說不過她,被噎了一下,心道,果然是有過這話,說他們是自己 養的大狗也不冤枉。只這麼一想,忽然覺得自己又被她繞了進去,不由恨得,恨 得胯下生疼。 既然說不過她,性直接堵住她的嘴,大口擒住紅唇,捲著嫩舌死死吞咬, 要把才纔的場子往找。 又一眼乜見她裙下的雙腿似乎緩緩磨蹭,不由心動,大手一滑,抄進她的裙 下,三兩下把裘褲扯落一旁,又把宮衣長長的裙擺扯到腰際,讓一雙白嫩嫩的玉 腿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越卿塵沒料到他竟然這樣不管不顧,羞不可抑,掙扎的想要起來,卻被他掐 住乳蒂,輕輕巧巧提了幾下,渾身的力氣就失了大半,穿著雪白綾襪的足一陣亂 踢,倒把棋枰踢得咚咚響,那風雲局叮叮噹噹的四下亂滾,黑白棋子砸的到處都 是。 一粒黑子好巧不巧的墜在她的臍窩裡,隨著她扭動的腰肢往下滑,漆黑一點 在雪白的肚腹上滾,慢慢的要滾到燕茸深處,就被宇文鐸一把夾住,夾的太快, 指間除了棋子還有幾根黑絲碧草。 越卿塵那裡被扯得一痛,心跳的飛快。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那長指夾著棋子 滑到腿間,冰涼的觸感貼著肉粒滑蹭,不由心頭大亂。拚命的忍耐,卻仍不過片 刻就湧出漿液。 宇文鐸半抱著她,凝視身下美景,全天下身份最尊貴的女人,淫靡的露出下 體,這樣給自己褻玩著。這樣的念頭讓他心裡充滿異樣的快感。他滿意的拈起那 粒棋子,弄到越卿塵的眼前,給她看。 「嘖嘖,卿卿,了不得了,你看看,怎的一粒棋子都能讓你濕成這樣?」 漆黑的棋子上滿是乳白的漿汁,凝成一小串絲露,將斷未斷的掛在上面搖晃。 越卿塵鳳眸泛紅,羞得足趾都蜷起來,突地張口咬住宇文鐸的手腕,含糊不清的 說了一句話。 宇文鐸被她這一咬,跨下一跳一跳的疼,鉗著她的腰往上一提,跟她臉貼著 臉,伸出舌去舔她的嬌腮,慢慢的哄問,「乖寶貝,再說一次!」 越卿塵被他舔的不住的抽氣,只覺他火熱的舌頭舔過之處,都麻木起來,無 數的線把身體提起來,像個傀儡被他拉扯著,又麻又癢,心都要被泡軟了,哆嗦 著又重複了一遍,「不是棋子!是六郎讓卿卿這般濕的!啊~ 」 宇文鐸壓著她的腰,讓她趴在欞窗上,狠狠地把那話兒貫了進去,還未全都 潤透的花徑,密密的裹住粗碩的陽物,緊澀的快感讓他忍不住發狠,把雪白的玉 股掐的紅腫,飛快的抽送,似是狂風暴雨拍打臨窗的一枝桃花。 越卿塵只尖叫了一聲,就咬住手背,這凌霄閣上下宮人連帶侍衛不知凡幾, 自己這幅浪蕩的模樣怎麼能被瞧了去。誰知越忍著不能叫喊,越想把那一疊疊巨 浪叫喊出去,只因為不能出聲,那巨浪便倒湧而下,沿著水穴,淅淅瀝瀝的淌, 不多時,便把一雙玉腿淋得如塗了蜜。 宇文鐸只覺快慰極了,凝視著身下顫抖的嬌軀,突然雙手往前一鬆,嘩啦一 下便把越卿塵的兜衣扯爛,一雙渾然天成的嫩乳彈跳出來,跳在窗子外,跳在六 八荒錦雲子民的頭頂上。 越卿塵?a href='/qitaleibie/yueyue/' target='_blank'>悅悅C5母┤幼畔路劍{QΦ墓喜j曰停摒}Φ牡鄱己頻矗絮賃?BR>下都在下頭,自己就在這個天下的上頭這般浪蕩。這樣想著,整個人就好像要炸 開一樣,一陣陣的收縮起來。 宇文鐸尤嫌不足,俯在她的背上,附耳嘶吼,「卿卿,你看呀,你看看自己 母儀天下的風範,要不要天下人看看你這太后的浪樣!」 越卿塵只覺腦子裡轟的一聲,洶湧的高潮瞬間沒頂,抽搐著洩身,啞著嗓子 說了一聲,「便要天下人瞧瞧六郎的卿卿有多淫蕩好了!」 宇文鐸聽她這一聲,再也忍不住,跟著射了出來。 半晌方才喘著氣往後一跌,也不把那話兒弄出來,就這麼抱著半裸的越卿塵 跌坐在貴妃榻上,和她繼續說話。 宇文鐸就這樣攬著越卿塵,此刻只覺人生也就圓滿了,什麼江山權勢,什麼 大狗小狗,都不如懷裡這一盈蠻腰。有那麼一瞬,他甚至覺得,他和她的生命在 此刻結束都是極好的了!可是,這念頭也就是那麼一瞬。 他搖搖頭,把荒唐的念頭搖出去,他和她還要尊崇此生,於萬萬人之上快意 逍遙呢,怎麼能就此結束! 「卿卿,澈兒知道他是我的兒子麼?」 宇文鐸摩挲著越卿塵的雪腮,越卿塵偎在他的懷裡,香腮猶帶紅潮,眼眸濛 濛,良久才聽明白他問的是什麼。她還未答,就聽宇文鐸自說自答了。 「定是不知,否則在朝堂之上又怎會這樣為難我的人!」 越卿塵在心裡面冷笑,天家無父子,嘗過權力慾望的人,就如幼師嘗到鮮血 的滋味,又怎肯為倫常放棄那至高的權柄。想不到英雄蓋世的宇文鐸也會有這樣 幼稚的想法! 她卻不知,宇文鐸只是因為愛她之極,一葉障目,所以對她和自己的孩兒才 般呵護,縱是近年來宇文澈漸漸收攏他手裡的權勢,也只是隱忍退讓。 越卿塵心裡笑的越冷,臉上的玉容卻越發柔和,唇角的梨渦緩緩綻放,親了 下宇文鐸的下巴,問他,「原來怕他年紀小,藏不住話,現在他都親政了,許是 不妨了。要我告訴他你是他的親爹嗎?」 宇文鐸頓時陷入為難,想讓兒子知道身世的念頭太過誘人,可是又擔心少年 天子突聞隱秘,是否能把握得住,也不知會怎麼樣! 越卿塵體內的碩物還是硬邦邦的,在她的花穴內隱隱作怪。她扶著宇文鐸的 肩,緩緩轉身。吐出香舌去舔腮邊的手指,一根根的吞進,吐出,隨著吞吐款擺 蠻腰,騎跨在宇文鐸的身上起伏,一臉又淫又媚的浪蕩樣,雲鬢斜墜,嬌縱的不 成體統。 宇文鐸被她引出火,大手一揮,啪的拍在她的椒乳上,喝道,「好個姣浪的 太后娘娘,乖乖地把心肝給爺湊上來,讓六爺給你好好的煞煞癢!」 宇文澈站在翽羽宮的後殿門口,瞇著眼睛仰視凌霄閣,縱是未上閣去,他也 能猜出凌霄閣裡面的淫戲。自從三年前,偶然撞見母后的醜事,他的心就一直被 一團團的怒火焚燒著,時至今日,那腔怒火已經要把他從頭到腳燒成灰燼,只剩 一個殼子,還在撐著少年天子的冠冕堂皇。 「佞賊,狗賊,不殺此獠,枉成帝王。宇文鐸,你窺視帝位,辱我母后,來 日,定要千刀萬剮將你挫骨揚灰,方消今日之恨!」 宇文澈沉著臉,腦中浮現出那日母后被狗賊壓在寶座上淫辱的畫面,心頭憤 恨,胯下卻不由自的硬起來,腦海裡一聲聲嬌吟,一幅幅艷景,引得他慾火大 熾,不由得微微彎了腰。 一旁伺候的內侍銀順,知道子脾氣就要發作,心裡叫苦,彎著腰想意, 半晌,咬著牙齦小聲道,「子爺,朱太傅早起遞了牌子,還在體仁殿候旨呢!」 太傅朱乾理從宇文澈啟蒙就給他授業,正正.bZ.經經的帝師,素得宇文澈敬重。 此刻,宇文澈聽到朱太傅的名字,心裡一震,默了一會,吩咐銀順,「召東閣大 學士林庭芝進宮,陪朱太傅在體仁殿說話。先擺駕碧波池,著寧妃侍駕!」 碧波池說是池,實則也是一座宮殿。乃是前朝明德帝為寵妃喬楚所建,喬妃 生性喜潔,而北地又冬日漫漫,明德帝便另巧匠將火龍砌於漢白玉石中,蓄玉泉 山之水於池,終日暖意熏熏流轉。待得錦雲朝得了天下,禁宮換了人,此處變 成了獎勵妃嬪們嬉戲之所。 寧妃水琳琅悄無聲息的走進碧波池的偏殿,熏熏蒸騰的熱氣很快讓她的鬢角 濡濕。 「奴才伺候寧子更衣!」 銀順湊上來幫水琳琅一件件褪去宮裝,他的目光淫邪,在水琳琅如豆蔻般的 乳尖上,不漏聲色的打個轉。水琳琅打了個寒顫,卻不敢伸手遮住,玉體輕輕顫 抖著,被披上一層薄如輕觳的蟬翼紗,這便是更衣了。 宇文澈坐在池水裡,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清淺的水裡,紫色的肉杵如 龍蛇般猙獰,看的水琳琅心砰砰跳,既期待又害怕。 「來人,伺候寧子上點翠台!」銀順指了指兩個宮女子,兩個宮女子便一 左一右,半扶半摻,把水琳琅提到了宇文鐸對面的翡翠石雕上。 點翠台由一塊水頭十足的天然翡翠雕琢成一大三小四個蓮盤,上面最大的蓮 盤中間微凹,一股池水從枝莖引上去,就在大蓮盤中間聚成一小股噴泉,噴泉頂 上放著一顆夜明珠,溜溜的隨波急轉。 水琳琅被按著跪在大蓮盤上,女兒家最嬌嫩的地方正壓在夜明珠上,急轉的 珠子彈得她咿唔一聲嬌吟,心裡羞恥難堪之極。未進宮之前,打死她也不會想到, 堂堂兵部尚書之女,有一天會被這些賤奴淫辱。可是此刻,她卻一動也不敢動, 因為她知道,若是掙扎,便不知還有多少會讓她羞死的花樣等著呢。 緋色的宮絛把她兩個小巧的足踝牢牢地繫在翡翠枝莖上,一雙手被反剪著, 繞了幾圈,牽在身後池畔的銀順手裡。 銀順扯了扯手裡的絲絛,笑睨著盤上被扯得東倒西歪的水琳琅,說起來也是 寵妃呢,誰知道私底下也能給咱們這種賤奴耍弄。 兩個宮女子繫好絲絛,便拿出一個玉盒,玉盒裡是桃色的軟膏,被兩人挖出 來,慢慢的在水琳琅的身上塗抹,擠按。那軟膏叫做桃花劫,是太醫院的秘供, 最是滋潤女兒家皮膚,及催情。 隨著四隻手的遊走,水琳琅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那桃花的顏色慢慢的滲透到 膚底,每滲透一分,她的皮膚就更敏感一分,似乎被熱氣熏著都承受不住的癢, 在碧色蓮盤上扭轉吟哦,不知不覺玉股夾緊,想要夾住那溜溜轉的明珠,偏那珠 子太滑,怎麼也夾不住,倒三番五次打在嫩蒂上,打的水琳琅更加酥癢,倒盼著 被多打幾下才好。 銀順把手裡的絲絛往後面一扯,提得水琳琅離了夜明珠,笑看寧妃如離了水 的桃花魚般扭動掙扎。 「啊,不要……陛下,饒了臣妾,臣妾難受!」 宇文澈睜開眼,笑看水琳琅的窘狀,問著她,「愛妃求錯人了吧!繩子可沒 在朕手裡!」 水琳琅狠狠咬著唇,櫻唇都要咬出血來,到底挨不住越來越鑽骨頭的癢法, 喘息著嬌吟,「銀公公,求你放開,啊……放開繩子……」 「呦,寧子,你得跟咱家說說心裡話,為什麼要咱家放開繩子呀!」 「唔,我要,琳琅要……」水琳琅急的要哭,挺著雪白的嫩腹往明珠那端湊, 身後的絲絛卻拉扯她,不讓她如意。 「要什麼呀?寧子,咱家是萬歲爺的奴兒,不是寧子的奴兒,您不說清 楚,奴才還真不知道怎麼伺候您!」 「放開我,我要,我要那珠子磨,快快的磨!」 「磨哪裡呀?」 「呀……癢……琳琅好癢,磨琳琅的陰蒂子,磨爛琳琅的陰蒂子!」水琳琅 的神智被一遞遞鑽心的癢敲得零碎,脫口說出被教了許多遍的淫話。 銀順噗嗤一笑,半松絲絛,讓她依舊能碰著明珠擰轉嬌軀。 水琳琅快慰的扭著,慢慢的卻覺得怎麼也不夠。 慾火把濕透的輕觳都要烤乾了,她微張著小嘴,哆哆嗦嗦的哀求,「銀公公, 求你了,用鞭子打我吧!打我幾下!」 銀順衝著左右邪笑,跟周圍伺候差使的宮女們調笑,「瞧見沒,這就是咱們 的寧子,還是子呢,倒求著咱們做奴才的抽打她!好不淫賤呢!」 周圍的宮女子也知道宇文澈的喜歡,在一邊湊趣,你一言我一語的跟著嘲笑 水琳琅。 「好不知羞呢,寧子這浪法不像是一宮位,倒像是窯子裡的紅阿姐!」 「小蹄子,知道得到多,還見過窯子裡的紅阿姐!」 「呸,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寧子這樣,可不就是窯姐的模樣,想 必,被窯姐還下賤幾分呢!」 「快瞧,快瞧,寧子淌水了,原來被說是紅阿姐也能夠浪的出水呢!」 「呀,這麼多水,怪不得叫水琳琅呢,真真是淫水琳琅呢!」 「銀公公,快別難為子了,趕緊給她幾鞭子,急成這樣,奴婢們看了都怪 不忍的呢!」 水琳琅跪在池裡,聽著周圍你一言我一語的嘲諷,恨不能鑽到地縫裡,這輩 子從沒生出來過,珠淚滾滾,可是一邊哭,一邊羞恥,一邊又覺得無比的興奮, 那樣邪惡的比喻,那樣紮著骨頭的嘲諷,反倒讓她更加的慾火高漲,迷迷糊糊的 想,我大約真的是個淫賤材吧! 於是,也就真的哭求起來,「是了,是了,琳琅是個再下流不過的淫賤材, 銀公公,求你了,打死我這個淫賤材吧!」 銀順拍拍手,幾個宮女子站在不同的方位,甩出長鞭,鞭稍衝著水琳琅的玉 乳,雪背,翹臀,足底抽去。不過幾瞬,辣辣的紅痕便爬到香艷的妃子身上。 水琳琅哭著尖叫,痛和爽分也分不開,鞭子落下的劇痛讓她抽搐,可是還沒 等痛完立刻就爽快的毛孔都炸開。上一秒還想躲開鞭子,下一秒又改了意,拿 最柔嫩的地方迎過去。 她一邊痛哭流涕,一邊控制不住的噴潮,晶瑩剔透的淫液,順著蓮盤往下落, 半路匯上絲絲縷縷的血滴,下面三個小的蓮盤上盛滿亂滾的紅色珍珠。 宇文澈慢慢的游到蓮盤旁,鼻孔翕張,伸手去捏她被打的紅腫的酥乳,腦海 裡又浮現出母后被淫虐的畫面。一聲怒吼,把水琳琅從蓮盤上扯下來,從背後狠 狠地頂了進去。 銀順和宮女子們悄無聲息的退下,空曠的池上只有宇文澈的悶吼。 「賤人,披了一層高貴的外衣,下賤成這個樣子,你給我洩,夾緊些,賤胚 子,淫賤材,看朕不弄死你!」宇文澈紅著眼睛,不管不顧的抽送,壓著水琳琅 的脖頸往水裡壓,在寧妃的掙扎和痙攣中追逐快慰與迷茫。 「咳咳……啊……咳咳……」水琳琅被從水裡提出來,又壓進去,很多次都 以為自己會被皇上給溺死,卻在將要溺死的邊緣又給拉來,瀕死的快感讓她瘋 狂的痙攣抽搐,終於,失去意識,暈了過去。 宇文澈嘶吼著到達終點,快慰的又抽送幾下,方才慢慢的抽離,乳白的汁液 在碧色的池水裡幻成一縷縷的,宇文澈看著那些絲絲縷縷組成的奇怪圖形,心裡 失落落的茫然,我,到底想要什麼呀? 銀順伺候宇文澈換好衣服,宇文澈詭秘的笑了笑,也不知想起來什麼說道, 「寧妃端莊瑾肅,入宮以來柔順淑和,深得朕心,傳皇后懿旨,賜寧妃碧玉桃花 釵一枝。」 銀順後背心都是冷汗,卻丁點也不敢露出來,這子,這兩三年來,益發的 喜怒不定,說不好那處不對,小名就嗚呼哀哉了。 奴才的賤命是不值錢,可是活著還是比死了好吧。銀順心裡胡思亂想,卻更 加謹慎的伺候著宇文澈往體仁殿走去。 「太傅,朕已拿定了意,要嚴辦齊國公一案。」 朱太傅已經上了年紀,在下首被賜座。 朱乾理為人方正,素來不苟言笑,上了年紀唇角的法令紋格外明顯。他恭敬 地頷首,肅然如對大賓,開口說道,「既然聖上已經拿定意,老臣便也不多話。 只是一條,齊國公一流不過城狐鼠,癬疥之症而已,其背後窺視御座之人,才 是心腹大患。」 八月的天氣正是酷熱,宇文澈拿著扇子卻不肯在太傅面前輕薄搖晃,只是和 籠著敲打手心,慢慢說道,「太傅放心,我心裡有數!」 殿外日光與殿內的陰暗形成強烈的對比,朱乾理默了一會,輕聲說了句, 「沖夭未識,質弒以聰。陵折在運,天緒三終。」 這句話出自《後漢書》,說的是漢質帝聰穎卻鋒芒畢露,以致被權臣毒殺。 宇文澈瞳孔一收,瞇起眼,輕笑道,「朕受命於天,這身家性命怎容輕忽。 想必現在在外頭,朕玩略荒淫之名已經傳開了呢!」 大學士林庭芝躬身侍在一旁,他雖然聽到了帝王師生兩個的驚天之語,卻秉 持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座右銘,一言不出。 宇文澈把案上彈劾齊國公的折子遞給林庭芝,凝聲道,「傳旨,齊國公阮經 天貪腐不堪,勾結外官,結黨營私,教子不嚴,傷民害命,褫奪封號,收丹書 鐵券,抄沒家產;其子阮林仗一,流徙一千里;杭州知府孟秉忠押解入京,抄 沒家產,女眷籍沒教坊司。」 林庭芝挽著袖,提筆如飛,片刻便寫好聖旨。微側著頭,待宇文澈還有無添 潤之處。 宇文澈咬著編貝細齒,笑的促狹,對著太傅說道,「太傅,你說我讓翰林院 重新編纂《貳臣傳》如何?」 當時錦雲揮師南下,前朝頗有些臣子率眾歸降,其中便有杭州知府孟秉忠。 若論起來,他們雖然對不起大榮朝,卻著實有功於新朝。 可惜,凡是帝王,再沒有哪一個喜歡背叛的臣子的,更可況當時前朝的降臣 大多歸附於攝政王宇文鐸,此時成為少年天子眼中釘,想要拔出來,也不為冤枉。 朱乾理聞言倒笑了,頷首點頭,「君君臣臣,這是大義,宣揚一下也好。」 不知不覺日色漸晚,宇文澈便令兩個信臣告退。 林庭芝最後告退時,問道:「聖,御史台彈劾周正非刑吊拷,藐視律例的 折子怎麼批?」 「留中不發!」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十二章 怎書鴛鴦 作者:迷楠 25年 9月7日首發 字數:88 第十二章 怎書鴛鴦 雖然已過了立秋,可天氣似乎並未涼下來,午後依舊燥熱。 碧波手裡拿著一個花繃子,從笸籮裡拿出幾縷藍色的絲線.B.,瞇著眼對著日光 端詳,小聲的問一旁的碧荷,「荷丫頭,你幫我看看,我怎麼覺得這天水藍顏色 似乎淺了些!」 碧荷丟下手裡的雙魚絡子,湊過來看。 明月這一雙大丫頭越長越開,模樣漸漸大不一樣。 碧波天生的鵝蛋臉,溫柔雅靜,又常常未語先笑,處事既公正又細緻,隱隱 便成了明月身邊的大管家,那些個小丫頭也都狠服她,便是老媽媽們,這一兩年 也多不敢自專,遇事也常來她拿意。 碧荷卻似個小辣椒,嬌俏可人,說話伶俐,又能言善辯,她習武更有天份, 便是明月的兩個,謝襄和謝瑾都不是她的對手,平日見了她都乖乖的。 因明月一手女紅慘不忍睹,不要說給丈夫做貼身的活計,就是自己貼身的活 計都是這兩個丫頭做得的,所以,兩個丫頭便趁著明月歇晌的時候,抓空兒做點 針線活。 兩個大丫鬟一個給明月的中衣滾邊,一個打絡子。一邊忙,一邊閒話。 「姐姐,我瞧著小姐這幾日似是有心事!」 「你這丫頭,說了幾次了,該改口了,是少奶奶,你可別跟著給咱們少奶奶 添亂!」碧波輕輕地的擰了下碧荷的雪腮,教給她謹慎。 「我知道啦,這不是只有姐姐你在嘛!」碧荷性貼著她的手蹭了蹭,頑皮 一笑,很是撒賴。 「你也看出來啦!」碧波輕輕地說了句。 兩個丫頭不由得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陰鬱。 洞房第二日,明明該是一早拜見翁姑,敬茶認親的。可是老公公李文澤竟因 為公事半夜就不知去向,婆母孟氏更是據說從幾年前就去莊子裡養病,兩個新人 對著空座行了禮。 這都罷了,後起不知哪個短命的,私下嚼舌頭,整個婚宴大禮竟然是一個深 受老公公寵幸的姨娘操持的,小姐當時聽了就變了顏色。 這還是有規矩的大家子行事麼? 便是兩個大丫鬟聽了,心裡都是不服的,誰家的中饋是由姨太太掌持的? 若是當家夫人身子不便,妾侍暫代其職,可是少奶奶進了門,便理該委了少 奶奶。一頭說是嫡親的兒媳婦,一頭說是名正言順的少子,哪個拿出去都比個 姨太太說的嘴響兒! 可這楊姨娘真個拿大,小姐入門三月,穩穩地把持府裡的中饋,簡直不知所 謂! 「若說不尊重我們少奶奶,那日親事熱鬧的整個揚州城都知道,怎地進門後 這個做派?莫非少爺喜歡咱們少奶奶是假的?」碧荷嘟囔著,旋即笑自己多想, 姑爺怎麼會不喜歡小姐! 「傻子,旁的都有假的,少爺喜歡咱們少奶奶,再沒假的。你倒是瞧瞧這些 日子流水般送進來的東西,色色樣樣,全是怕咱們這個小祖宗在這住的不妥帖呢!」 兩個丫頭說到這,看了眼桌子上那一匣子團扇,當日蔡家的進來怎麼說的, 「少爺人給少奶奶做的,因不知少奶奶喜歡什麼人物,便仕女、風景、花蟲都 各做了二十把!」 碧荷吐吐舌頭,也歡喜起來,姑爺和姑娘恩愛,再好不過的。 明月歪在枕上,醒了有一會子了,懶懶散散的不願意動。 外頭兩個大丫鬟的嘀咕她也聽到了,她心裡也暗自思忖。 明月的心性光風霽月,又聰敏伶俐異常。進門三個月,一樁樁,一件件的小 事,冷眼瞧下來,這李府竟然別有蹊蹺。兩個貼身丫頭只看見表面,便為她不平, 殊不知,這李府的家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層層迷霧,處處詭秘,誰知道接到手裡 是不是一個熱湯團?如今千伶俐的楊姨娘當著家,橫豎不會錯了她半點,何必 多事。 明月想到李子涵的小意溫存,又羞又喜,指上把玩著一柄西子浣紗的團扇, 想起昨晚那人拿這扇子……,忍不住輕啐一下,丟開手,掀開帳子起身。 碧波見她起來,服侍她淨面更衣,又鬆松的綰了個流雲髻,簪了一副南浦珠 鑲嵌的頭面。那邊碧荷早就捧來了一盅冰糖銀耳羹。 「少奶奶,這盅子還是舅老爺上次給的方子,用雪梨蜜煨的,最是平和滋 潤的,可惜了咱們表少爺一片心意,聽說少奶奶用得好,巴巴的抄了那麼厚一摞 子兒藥膳來給少奶奶添妝。」 碧荷小嘴嘰嘰喳喳,被碧波擰了一把,方住口,訕訕的笑笑。站一旁不敢再 說話,心裡卻還是嘀咕,韓家表少爺多好的人呀,又溫和,長得也好,不比姑爺 差哪裡,唉,真真是沒緣分! 明月用了兩口,又問,「這盅子常用最潤肺不過,可有給夫君送過去?」 碧荷方才多嘴,這會又忘了,湊過來給明月戴墜子,笑嘻嘻的揶揄明月, 「奴婢們送去又怎麼及得上少奶奶親自送過去,同是一道甜點,捧在少奶奶手裡, 想來少爺還沒用,心都甜化了!」 明月被她打趣也不惱,反倒深以為然,點點頭,吩咐兩個另裝了食盒提著, 僕三個說說笑笑的,出了院子往白雲塢去了。 白雲塢座在鳳棲山莊的正北,三面環水,背倚一片紅樹林,林裡養著幾千隻 的白鷺,偶一群起騰空顧影,如白雲聚散。 因白雲塢地勢高,三面進來的竹橋均凌駕水面,便於監視。唯一臨岸的一面, 又有禽鳥天然報警,實是最周密的所在。故此,從李子涵十歲起,許是、裴衍禮 一眾謀士便將處置機密之所移至此處。 此刻,白雲塢的正堂裡氣氛冷凝,李子涵坐在上首,許是立在一旁,指著石 隱玉訓斥,「石閣辦事是越來越老練了,連舅老爺被皇帝抄家的消息都能晚送 來七天!哼,你們天璇閣如今也本事了,下次是不是宇文澈的差兵圍了白雲塢, 你再趕來燒紙呀!」 石隱玉噗通一聲跪下,不敢就分辨,連連叩首。 李子涵眼裡寒光一掠,輕聲說道:「許先生,孟秉忠是哪家的舅老爺你可別 弄混了!」 許是後背一涼,暗罵自己糊塗。接著又在心裡面罵孟秉忠,豬八戒照鏡子, 裡外不是人,舊朝新朝兩個子,哪個也不待見叛的,就算不被小皇帝抄家, 等少成事早晚也得給清算! 李子涵接著說,「石閣,白雲塢得了消息時,欽差都到了杭州,你倒是說 說這是怎麼事!」 石隱玉又磕了個頭,垂首稟告,「少,屬下連夜派人梳理從京師到揚州的 三十六處情報點,並無紕漏。又查看了水旱兩路的運送線,也並無差池。當日內 廷傳出消息,京裡就先放出信鴿,總計放了七隻鴿子。跟著又從水旱兩路送出消 息,可是不知為何,鴿子進了府,少卻沒接到消息。等水路的消息到了,已經 遲了!」 「內奸!」兩個字同時在李子涵和許是的心裡浮起。 李子涵站起身,踱了幾步,咬著牙冷笑,「好呀,燈下黑,丈八的燈台照的 見別人,照不見自己!許先生,這事有勞了你了,給我好好查,看看哪個吃了雄 心豹子膽,敢做這種吃裡扒外的事!」 許是應了下來,捏著鐵膽在手心慢慢旋轉。他心裡思忖,府裡雖說經營的未 必真的如鐵桶似的,也不差多少。不是受過深恩的奴才,都不許進二門當差,怎 麼出來的內奸?到底是誰的手,能伸的這麼長?不管誰的手,也得給剁掉! 「石閣起來吧!」 「少,孟知府被押解入京,家裡的女眷都沒入教坊司,這個,裡面有少 的表妹孟青竹,不知如何處置?」 石隱玉小心的問李子涵,有點頭疼。聽方纔的話,少也不待見孟家,可是 這事若是不報,誰知道那從小一起長大的姑娘,子會不會有一天想起來! 李子涵雖然瞧不上這個名義上的舅父孟秉忠,可是想到小時候,那個搖搖曳 曳追在後面的那個小丫頭,還是心裡軟了一下。 「能救出來就救出來吧!遠遠地送了去也就罷了!」 「少,小皇帝要拿孟秉忠立威,眼見此事不可為。可是杭州這地方,咱們 如意樓經營多年,也不能拱手讓人,還是得放個妥當的人!再就是夫人那,要是 聽到咱們見死不救,這……」 「嗯,杭州的勢力不能丟,你先和裴先生商量個人選出來,我再斟酌。母親 那,頭我親自去說。」 …… 涼夏未盡,秋風已起,湖面清漪連連。忽的一陣疾風,便攪得兩岸蘆花紛揚, 如雪花般飄忽,在蘆花深處,又衝出一隻撲魚的鷺鳥,振翅往後面的紅樹林去了。 「少奶奶,你看,那鷺鳥怪趣致的,我們往那邊走吧!」碧荷瞧那紅樹林中 一下子飛起數只雪白的大鳥,不由大為艷羨。 「『輕舟青箬笠。短棹溪光碧。去覓謝三郎。蘆花何處藏。』唉,這清逸閒 散的去處,是阿爹最愛的,可惜他此刻不能一同看到!」明月歎了口氣,一旁的 碧波知她想爹娘了,忙用話岔了過去。 「這有何難,再過幾日便就重陽,請姑爺下帖子,邀老爺赴菊花宴,不就見 著了!」 碧荷走在前頭,邊走邊去折竹橋邊的蘆花,不多時,手裡就抱了一捧。 忽的頭頂樹上,一聲尖厲的鳥啼,一個雪白的鴿子掉了下來,鮮紅的血濺在 松黃的欄杆上,觸目驚心。 碧荷忙擋到明月身前,僕三個都被唬了一跳,驚疑不定的抬頭往上看。 翠綠的枝葉間悉悉的亂動,突然,一團褐色的物事墜了下來,還張著一 雙翅膀,撲稜稜的在半空打滾,連滾帶跌的砸在竹橋上。 明月定睛一瞧,不由哭笑不得。 原來是錦團,和一隻五彩鴛鴦打在一起。貓兒咬住了鴛鴦的右腿,那鴛鴦竟 也毫不示弱,用喙鉗住了狸貓的鼻子,左邊的腳蹼還嗒嗒的往貓兒的眼睛上拍著。 想必是誰也不肯饒誰,貓兒疼的不行,又看不清楚,鴛鴦也飛不起來,所以 兩個一起摔了下來。 不過眨眼間,兩個傢伙撲稜稜的滾起來,貓兒的爪子亂撓,一會子便讓鴛鴦 的五彩羽毛落了不少,細碎的飛在半空。一時間兵荒馬亂沸反盈天,白雲塢裡的 人也被引了出來。 「錦團……」 「相思……」 「快,快,把它們分開……」 「小心,別弄疼了錦團……」 「哎,快把那鴛鴦救下來,那是少爺養的!」 好容易暗衛把貓兒和鳥兒拆解開,兩個猶自憤憤的往一處抓撓。錦團的背弓 著,厲聲喵喵叫,作勢欲撲。那五彩鴛鴦原本應該俊逸秀美,此刻落了毛,傷了 腿,狼狽異常,卻直直的伸著脖子叫喚,一副誰怕誰的神氣。 明月把錦團抱起來,心疼的裹著帕子去揉它的鼻子。 雙喜驚慌失措的捧起相思,都要哭了。少爺幾個月前,也不知打哪來一枚 鴛鴦蛋,硬逼著自己找了老母雞孵出來。見過少年公子玩鷹的玩狗的,多新鮮, 誰見把一隻鴛鴦鳥訓得跟鷹犬似的聽話的? 偏生這隻鳥兒也不知什麼品種,通人意的狠,什麼話都聽得懂,愛的少爺跟 什麼似的,一直養在白雲塢,今天眼錯不見,竟傷成這樣,真要了命了! 雙喜看完鳥,一看少奶奶抱著貓在一旁,嚇得忙跪在路邊,心裡又叫了聲苦。 唉,怎的這貓兒是少奶奶養的,都是祖宗啊!嘿,少爺養鳥,少奶奶養貓, 真是有的鬥了! 「雙喜見過少奶奶!」 「起來說話吧!這鴛鴦鳥叫相思是嗎?誰養的?」 「少奶奶,這鳥兒是少爺養的,相思這名也是少爺給起的!」 雙喜懷裡的相思,原本還紮著翅膀啾啾亂叫,聽到明月一說話,立刻安靜下 來,偏著小腦袋瓜瞧,兩顆眼珠子咕嚕嚕轉個不停,滿是靈性,似是有什麼不確 定的事情!忽的用喙捉了一下雙喜的手,趁他鬆手,從他懷裡往明月這邊撲過來。 「少奶奶小心!」 「沒事,別攔它,看它要做什麼?」 相思的眼珠在白眉下滾動時,真是古怪又有趣,看的明月心裡發笑,隱隱覺 得這鳥兒似乎沒惡意,便沒讓人攔它。 相思撲倒明月裙邊,繞了兩圈,似是確定了什麼,伸出長頸湊到明月的裙上 磨蹭了兩下,見明月沒有動作,眼睛裡竟然似乎滾出委屈,用胖滾滾的身體貼著 明月的小腿拱! 碧荷在一旁都看傻了,「少奶奶,我怎麼瞧著這鳥兒~ 跟小狗似的,它別是 想讓你抱它吧!」 明月懷裡的錦團,原本被撫弄的已經瞇起眼睛,一身炸毛都妥妥的收起來。 一聽這話,立時又炸了開,喵嗚一聲,用力跳下來,就要撲殺相思。 相思毫不示弱,跟你爭寵又怎麼樣?不服!來戰! 雙喜忙叫人去分開這兩個小祖宗兒,又不敢傷著,又不敢鬆開,眼前益發的 混亂熱鬧,看的所有人都傻了眼,直到李子涵出現。 「雙喜,這是幹什麼呢!」 「少爺,你的鳥兒咬了少奶奶的貓兒~ ,不是,是少奶奶的貓撓了您的鳥兒 ~ ,呸,奴才笨嘴拙舌,是這貓小爺和相思不知因為什麼打了起來!」 碧荷在一旁聽得噗嗤樂出聲來! 李子涵狠狠地瞪了眼雙喜,走過來牽住明月的手! 「娘子,沒嚇到你吧?」 明月的眼波翦翦流轉,梨渦一綻,輕輕搖搖頭。她這一笑,便是清冷的風都 有些暖了。 李子涵心頭的怒火也退潮般的消去,一錯眼瞧見竹橋欄杆上的血漬,跟著瞧 見了鴿子的屍體,忙過去拾了起來。 他臉色陰沉,心裡亂跳,想起剛才的內奸一說,不由冷光往周圍的暗衛身上 轉去。 碧荷在一旁看了幾眼,發現那鴿子似是給什麼咬斷了喉嚨,不由驚詫的叫了 句,「少奶奶,這鴿子,別是錦團咬死的吧!」 錦團見說到他,喵嗚喵嗚的叫,得意洋洋的炫耀,大眼睛還看著李子涵手裡 的鴿子。 相思在下面急了,鑽到李子涵腳畔,啾啾啾啾的疾喚,一邊叫一邊不住看錦 團,似是在告狀一般。 李子涵腦子一轉,立刻明白過來,定是月兒養的饞貓偷偷抓了鴿子,然後被 相思發現了,不肯放過小賊,所以打了起來。想必那丟了的七隻鴿子,也進了這 貓的肚子,李子涵又氣又笑,這貓偷吃什麼不好,偷傳遞消息的鴿子,偏生看著 它子的面上,又不好拿它怎麼辦! 明月也看明白了,果然是錦團闖了禍,看相公的臉色,那死了的鴿子好像還 很重要。明月眼珠一轉,拎起錦團的頸毛,往碧荷的懷裡一丟,怒道,「碧荷, 錦團越來越沒規矩了,到處闖禍,趕緊帶去好好教訓,把它關起來,誰也不許 給它吃的,餓它三天!」 碧荷與明月聯手敷衍謝老爹多了,立刻會意的接住,肅然稱是。就連那貓兒, 也立刻察覺出不妙,忙做出痛悔狀,嗚嗚哀鳴,垂頭喪氣的被帶走。 李子涵把鴿子交給暗衛處理,領著明月往書房去。 明月便接過碧荷手裡的食盒,讓她守在外面。親自幫李子涵洗了手,又將那 雪梨盅拿出來。 「昨兒我聽你說嗓子發緊,這銀耳梨羹月兒吃著還好,涵哥哥也試試吧?」 「小丫頭,咱們不是說好了,叫相公的嗎?」李子涵握著她的腰,提坐到自 己腿上,就著她的手,用了一口,不是很甜膩,倒還算和自己脾胃。 「偏不,你那樣欺負人家,還想讓人家叫你相公,才不哩!」明月揚起小下 巴,嬌蠻的瞪他,這壞人也不知哪裡學來的壞法子,在床榻間越來越壞,還最愛 哄她說那羞人的話,可惡極了。 李子涵用了兩口,拿起調羹,一勺一勺的喂明月吃起來,見她吃的香甜時, 就如那只賊貓似的瞇眼,不覺好笑,真是物似人形,倒把對那貓的惱恨忘了七 七八八。 「這話可真真是冤枉死小生了,打從一見小姐,小生便覺小姐如天仙化人一 般,恨不能時時刻刻供奉著才好,哪裡敢欺負小姐?」李子涵故意做出膽怯小書 生的模樣,和她調笑。 明月含著一口甜漿,也來不及嚥下,用手指刮他的臉,含糊不清的說他, 「好厚的臉皮,昨個夜裡那樣,你還敢說不是欺負我?」 李子涵見她這樣子實在嬌憨,心裡面喜歡極了,情不自禁的捉住她的手,用 唇含住她那根手指,慢慢的舔起來,舔的明月嬌腮流霞時,繼續逗她。 「小丫頭,那樣是哪樣呀?你給我說說。昨個晚上我可沒聽見你說我欺負你, 就聽見你說,相公我還要的!哦哦哦,那原來就是欺負呀?那月兒說還要是不是 說喜歡相公欺負你呀!」 明月的小臉騰地蒸紅,一擰身便要從他腿上掙開。 李子涵見她羞惱,忙緊緊摟住她,含住她的耳珠,哄她:「好啦,好啦,是 相公壞,是相公欺負月兒,相公讓月兒欺負來好不好?」 明月大為意動,斜睨著這壞人。 李子涵便往椅背上一靠,雙手一攤,憑君處置的模樣。 「可真是都聽我的?由我處置?不反悔?」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說不反悔就不反悔!」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好,那你就這個樣,把褲子脫了吧!」 李子涵忽的有點想反悔,自己的這個小妻子似是不像常的大家閨秀呢!他 卻不知,明月只學了一個大家閨秀的形容,又被妙慧教了一身稀奇古怪的本事, 骨子裡隨了親生爹娘的放縱不羈,天生就是個膽大包天的兒。 李子涵起身把窗扇放下,膽兒一橫,小東西我還怕你不成!便真的脫了褲子, 下身精光的坐在椅上,心裡覺得又刺激又期待,不知小丫頭要怎麼欺負來。 明月倚在書桌旁,就這麼看著他,袍子的下擺慢慢的被頂起來,紫紅的肉菇 顫顫的探出頭,鬼頭鬼腦的往外張望。 明月扶著他的腿,盈盈的跪坐在椅前,把衣擺往上面捲了卷,這動作讓秀美 絕倫的俏臉貼到了那根肉莖上。 李子涵從上往下瞧,看的喉嚨發緊。聲音有點啞,手捉著明月的手,放到她 的襟口,「乖月兒,相公想看你的奶子!」 明月從下仰視他,長眉入鬢,眼波橫流,此刻粲然一笑,騷媚風流處,看的 男人直欲發狂。 她就那麼嫵媚的笑看著他,又單純無辜又風情萬種,一顆顆解開盤扣,把雪 青色的肚兜摘了出來,一雙白鴿似的乳兒,虛虛的掩在衣襟下,一動,那鴿血般 濃艷的乳豆就跳進眼簾。 李子涵屏住呼吸,看她把肚兜罩在自己的肉莖上,忍不住彈跳了下,似乎那 肉莖長出了七竅,聞得到香,嘗得到軟。玉人心口酥肉的餘溫,一下子就把它點 著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吐出軟軟的嫩舌,在那軟緞子最鼓的地方,舔了下,腦 袋裡轟得一聲,火樹銀花漸次炸開。 明月雪白的手指在雪青的肚兜下動作,李子涵看著軟緞起伏,腦裡清晰地浮 現下面的動作。那樣軟的小手,揉著,按著。也不知她的力道怎麼會那麼巧,揉 的時候就覺得骨頭都要軟了,按的時候又覺得骨頭繃得嘎嘎響,這個要命的小妖 精,每次在自己要抽氣彈起來的時候,便故意用長甲勾弄鈴口,勾的人,那口氣 上不來下不去。 「好個撩人的小妖精,把你男人的魂都勾出來了!」 明月得意的抿唇笑,也不枉練了那麼久,果然有用。「好哥哥,這便求饒了 不成?還有更好的呢!」 明月水眸裡流過一抹羞意,捧起李子涵直勾勾的看著的嬌乳,把李子涵的那 話兒放在雪玉深處夾住,時而擠,時而顫,小嘴裡從喉底溢出勾魂的嬌吟,著 嬌吟的疾緩動作著。 李子涵如何嘗過這般滋味,睚眥欲裂,困獸一樣被釘在椅上,從尾椎骨到頸 骨,酥的寸寸龜裂,時時刻刻想要跳起來,把這小嬌嬌就地正法,偏又捨不得這 蝕骨的快樂,心裡不住的和自己說,再一下,就再一下,我就在再不忍了! 明月一手扶住他翕怒張狂的肉杵,一手忽的把酥乳揉到他的股間,螓首低垂, 貝齒咬開肚兜,櫻唇含住龜首,香舌深刮淺勾起來,那團酥乳揉著揉著便擠到了 他的股心,翹起的乳蒂子擠在後庭門口。 她竟肯這樣待我!月兒竟肯為我這樣做這些!李子涵心裡狂叫著,被鋪天蓋 地的喜悅與痛快覆頂淹沒,只覺精關突突亂跳,似是立時就要射出來。他握緊雙 掌,極想就此飛上雲端,又想在這極致的快樂裡多停留一會,腦中拚命地想那子 都采戰訣,可是剛想到抱元守一,識海就被打的粉碎。 明月的媚態斜飛,乜見他額角凸起的青筋,和緊握的雙手,不由心裡興奮起 來,突地壞壞的噬咬住肉冠,用貝齒輕咬,咬的時候舌尖就往龜首的玉渦探去。 咬的輕巧,探的刁鑽,不過十幾下,兀的扣住玉指,沖玉渦旁的繫帶彈去。 李子涵一聲嘶吼,痛快到了極處,再也守不住的噴射出來,星星點點的白露 便打在明月緋色的凝乳上。 「呀,壞人,瞧把人家這都弄髒了!」 李子涵喘著粗重的氣息低頭看她,眼裡的神色變化不定,伸手把她抱到懷裡, 吻了下她的臉,然後低首一點點把那白露舔乾淨,然後哺進明月的小嘴,「乖乖, 你真是我的心肝!」 李子涵胡亂的把明月的褲兒扯落,分開她的玉股,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尤 未軟下的肉棍,貼著濘濕的花瓣,不由分說的揉進去,被那重巒錦障一裹,立刻 又硬了三分。 李子涵自那日洞房露怯,私下問來一個子都采戰法,在床榻間一時也威風凜 凜,與明月的玉壺春水戰的平分秋色,又從王言章那裡,學了幾手瑣屑的小手段, 倒多能把明月哄得哭著求饒。 李子涵凝神靜氣,運起心法,讓真氣從紫府向會陰流去,那話兒登時粗硬茁 壯,明月嬌軀一軟,顫顫的跌坐下來,深處的花心子就給他採了個正著。 饒是射過一次,龜首揉在酥嫩嬌滑的花心上,還是讓李子涵後脊一麻,心裡 頭叫了幾聲妙極妙極,這滋味怎的這般好法,一碰就吐水,真是美極了! 李子涵貪戀絕美滋味,就也不深退,由著明月的玉壺裹著他,只是把那龜首 在花心處研磨,采弄,春水一湧,就用龜頭堵著往花心裡揉,被暖暖的春水浸的 一麻,就從花心裡扯出來,反反覆覆的逗那一塊最嬌柔的嫩肉。 這般玩法可是把明月捉弄苦了,擰著蠻腰拚命躲閃,又怎麼強得過那壞人, 花心子牢牢地被卡在龜首上,欲生欲死,酡顏流丹,釵橫鬢亂,星眸水花亂滾, 嬌怯怯的哀求,「好相公,好哥哥,不來了,唔,不來了,不能一直揉哪裡,要 壞啦!哎呀!壞啦!」 「乖寶貝,自己捧著奶子揉給相公看,我便饒了你的小花心!」 明月被他弄出一身細汗,凝乳帶露,羞羞的捧在小手裡揉給他瞧,突地又被 重重的撞了一下花心,不由一聲嬌啼,指尖陷沒在乳肉裡,珠淚都迸了出來! 「可憐的小乖乖,相公疼你,不哭,來,把瓊漿玉露擠出來!」 明月羞得閉上眼,被他扶著才沒軟癱下來,指尖飛快的動作,不一會,馥郁 流香的白漿四濺,便是那深溝裡,都攢了一捧。 李子涵喉頭亂跳,低頭鯨吞,曼妙的滋味從舌尖往腹內一路滑,渾身的毛孔 都綻開來,小腹熱熱的,勁流順著脈絡行轉,行到會陰,迫得硬到極致的那話兒 又漲了幾分。 被撐到極致的皮膚變得敏感異常,李子涵清晰地察覺出,每一根青筋都被磨 蹭,被包裹的快樂,然後不由自的喟歎。 明月跟著顫抖一下,桃源深處的變化讓她的心跟著哆嗦,嚶嚀一聲,按住李 子涵的肩,扭腰起伏。 李子涵伸出手掌,壓住她的小腹,往下面按,讓一處凹凸不平的珠壁貼上猙 獰的青筋。 「不行,不行……啊……這樣……這裡不行……」 「乖,好丫頭,行的,別怕,相公在這……」 李子涵壓著她就往那處癢筋磨,明月哭叫著,小足踢動,一隻繡鞋剛落到椅 下,就嘩啦啦的尿了出來,晶瑩的水花雖然被兩個人的身體攔著,可一會子的功 夫,還是把繡鞋裡面都灌滿了。 李子涵興奮地低頭去瞧,掐著她的腰,快速的提縱,在她痙攣的攪動裡抽送, 「好娘子,你不是要騎馬嗎?相公當馬給你騎!天天給你騎!」 明月五內俱熾,聽著他的淫話,芳心都要跳壞,身子一軟,那龜首潑辣辣的 一滑,貼著花心子也不知揉到哪裡,竟似要把花房都弄破一般,她張開小口欲叫, 忽的又咬住手背,哆哆嗦嗦的洩了出來。 李子涵只覺棒頭陷進一處滾熱的小窩,上首被花心捉住繫帶,大股的春水夾 雜陰精澆下來,三魂七魄都澆亂了,胡亂的凝神吸了一氣,然後射了出來。 李子涵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細細的親明月鬢角和耳珠,「乖乖,我的乖乖, 好娘子,你真好!」 明月半晌方喘過氣,瞪了他一眼,「你說話不算數,什麼教人家騎馬?又哄 我,這算什麼騎馬?」 李子涵把頭埋在她的肩窩處,低低的笑,「好啦,好啦,不騙你,明個真的 帶你騎馬去,我們去莊子裡,有馬場,有溫泉,我給你挑了一匹最溫順的母馬! 乖啦,別惱!」 明月這才嬌憨的笑起來,甜甜的親親他。 碧波守在書房外,這半晌,春風澀語聽了不知多少。又怕人來,又不敢走, 羞澀的跺腳,哎哎哎,我的小祖宗,怎的也不看個地界,不看個時辰,就由得姑 爺胡鬧呢!她卻不知,最先胡鬧的,正是她一心一意維護的小姐呢!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十三章 前塵往事 作者:迷楠 25年 9月2日首發 字數:6 第十三章 前塵往事 魚鱗般的金光嵌在雲海裡,像是一匹緋色的蜀錦,迤邐的鋪了半邊天。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少奶奶,明天是個好天頭兒哩!」碧荷扶著明 月下了馬車,欣喜的看著遠處山嶺上錦繡斑斕的晚霞。 「嗯,待在城裡,這景致是再見不著的,果然是好!」明月也欣然的四下打 量,遠處的山戀起伏,近處的稻香蛙鳴,炊煙裊裊裡,翁頭翁腦的撞進一隻晚歸 的雀兒,活潑又生動。 李子涵笑著過來牽她,「走吧,娘子,趕明兒個有的你瞧呢,做了許久的馬 車,先去浴洗一番,聽說有地裡新摘的瓜菜,我打發她們收拾了。」 明月跟著他往大門裡面走,笑著聽他說話,「這都不忙,倒是我們來了這兒, 不先去給母親請個安嗎?」 李子涵怔了一下,轉身站在,叫身後一個跟著的老嬤嬤過來,「王嬤嬤,太 太如今身子可有好些?你去問問太太,就說少奶奶想過去請個安,問她今個願意 見人麼?」 王嬤嬤應了一聲,又衝著明月福了一福。 明月聽得一怔,忙扶住這個老嬤嬤,款款的說話,「先前不知道您是跟母親 的人,怠慢嬤嬤了,嬤嬤莫怪!嬤嬤素日替我們在母親跟前盡孝,倒是我們應該 謝您才是!勞嬤嬤去問一聲,就說兒媳進門這麼些日子,也沒能在母親身前略盡 孝心,心裡著實惶恐不安,想過去給母親見個禮,問問母親怎麼說!」 王嬤嬤謙遜的說不敢,扭身往後面去了。 天色漸漸黑下來,石子湧路上拼砌的圖案都有些模糊,李子涵與明月並肩慢 慢的走,不多時,就到了李子涵母親孟氏將養身子的春暉院。 方纔那個王嬤嬤從院子裡走出來,站在院門口,衝著二人說道,「少爺,少 奶奶,夫人說了,你們的孝心她狠知道的,只是身上不耐煩。又說大夫說的,這 病怕過人,彼此還是不見了。孝敬不孝敬的,不在叩頭上,少爺少奶奶還是請 吧!」 明月心裡簡直驚疑極了,嫡親的兒子兒媳來問安,竟然連院門都不願意讓進。 她恭敬的聽完,隨即跪在院門外,衝著正堂,端正的補行了大禮。不管您怎 麼說,我這禮到了! 李子涵衝著王嬤嬤說,「太太既這麼著說,我和你們少夫人就先去安置了, 你們好好伺候太太,改日我再來看她!」 明月沉默的跟著李子涵走著,一反來時的興奮。 李子涵握住她的手,「月兒別多心,母親病的久了,難免心頭煩悶,說話毛 躁,並不是不喜歡你!」 照亮的小丫頭拎著燈籠,暈黃的光在腳下飄搖。 明月應了一聲,心裡面卻琢磨著,母不慈,子不敬,這光景怎麼看也不像樣, 若只推說是生病,也太過蹊蹺。 明月張了張口,想問他心底的疑惑。旋即想起出閣前母女夜話,至親至疏夫 妻,男人若是有心告訴你,你早晚會知道!他若是有心瞞你,你又何苦一定要知 道。 小夫妻兩個沐浴更衣,又用了飯,天已經黑透了。 這次出來,碧波留在了家中,只碧荷跟了來。 此刻,一個人忙的團團轉,鋪了床,籠了香,又四下看哪處不妥當。 明月衝她招招手,吩咐她,「荷丫頭,你別忙了,在外頭,怎的也不能像家 裡般舒服妥帖,差不離也就罷了!」 碧荷鬢角都被汗洇濕了,拿出塊帕子揩著,笑著說話,「碧波姐姐總說我不 會伺候小姐,這會子她沒來,我要是讓小姐受了委屈,去還不得給數落死!」 「好呀,我倒是以為你真個為我上心,原來是怕她罵你,才這麼勤快!」 「天皇菩薩,真真冤枉死人,你個沒良心的,我早就應該不親自動手,叫小 丫頭進來與你鋪陳,樂的站一旁輕巧,省的枉擔了賊名!」 碧荷氣惱的往凳上一坐,真個不忙了! 「哎呀,好丫頭,哄你玩呢!還..真的惱了呀,好姐姐,別氣啦,我給你倒茶 喝!」 碧荷毫不客氣的接過她手裡的茶水,這半天也真的渴了,一飲而盡,又伸出 手,如是連飲三杯。 明月一邊給她續茶,一邊說,「嘖嘖,人家說,一杯為品,二杯解渴,三杯 飲馬騾,荷丫頭你說說,你這叫什麼!」 碧荷漲紅臉,把明月按在桌上,就去爬搔她的腰,「人家給你做牛做馬的操 持,你倒一遞遞的取笑我!」 「哎呦,哎呦,哈哈,好姐姐,好姐姐,再不敢啦,月兒不敢啦,你饒過月 兒這次罷,月兒還小呢!」 碧荷聞言笑軟,壓在她身上,擰她的臉兒,「還是小姐呢,一點樣兒都沒有。 都嫁人了還小,我昨個還聽姑爺說你大呢!」 明月聽她說到閨房私語,不覺雙靨流丹,眼波梭著她,「好不知羞的丫頭, 聽人家悄悄話!」 「啐,我倒是想不聽呢,偏你們叫那麼大聲,也不知到底是誰不知羞!」 沒人時,明月與碧荷一向沒個大小,鬧慣了,此刻一番笑鬧,倒把晚間的沉 郁給混忘了。 「荷丫頭,相公說了去哪裡了沒有?」 「用完飯,姑爺只說出去散散,沒說去哪!倒是立夏說,瞧那方向,彷彿往 春暉院那邊去了。」 明月心頭一動,鬆了口氣,雖冷眼看著丈夫和婆母似有不虞,但畢竟母子天 性,心裡頭還是牽掛的,這不是悄悄地去了嘛! …… 「匡啷」,一個「雨過天晴」的茶盅子砸在地上,碎渣子和著參茶,濺了 一地。 「讓他走,我不見他!」一個嘶啞蒼老的女聲尖利的叫著。 李子涵皺著眉,眼裡寒光如刀,看了一眼想要攆人的紅嬌,那丫鬟本就心怯 怯的,被他一瞪,竟嚇得撲通跪了。 「都出去,遠著點伺候著!」李子涵叱了一聲,見屋裡的下人不動,雙眉擰 起來,立時就要發作。 王嬤嬤心裡歎了口氣,當年孟氏身邊得用的人,一夜之間不是被打殺,就是 給發賣了。如今跟著的這些人竟全都不中用,罷了,何苦逆了這小魔星,白填了 性命。她沖打頭的紅嬌使了個眼色,那丫鬟便領著小丫頭們魚貫退出去,直到出 了門,心還哆嗦。 「王嬤嬤,把帳子給我掀起來,太太想必記掛著我呢!弄亮堂些,讓太太好 好看看!」李子涵略帶嘲諷的沖老嬤嬤說著。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王嬤嬤心中替自己小姐悲憤,卻不敢不聽,撩起孟氏的床帳。 一個頭髮已經蒼白,膚色焦黃,皮包骨頭,狀如厲鬼的婦人裹在秋香色的綾 被裡,喘著粗氣,似是想要撲下來,卻體力不支。又因為羞憤之極引來痰喘,吼 吼吼的捂著喉嚨翻白眼。 王嬤嬤心裡一酸,眼裡就蓄滿了淚,忙給她又是捶又是揉,方聽到一陣破風 箱般的劇咳。 誰成想孟家的千金,竟也有一天會給揉搓到這個地步!一步錯,步步錯,真 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五年還是六年沒見過這女人了,怎的她成了這幅模樣? 李子涵心裡頭有些迷茫,幼時那個噓寒問暖,會把自己抱在懷裡撫慰的溫婉 貴婦人,是眼前這個人嗎? 一切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是從她知道了自己不是她親生的孩兒?是從 她以為自己親生的孩兒因他而死?是從一次次的下毒、暗殺、綁架?還是從自己 察覺以後,起疑、疏遠、防備?還是從那個雪夜,母子情斷,血濺後宅? 李子涵心裡五味雜陳,饒是再冷的心腸,見了她這幅摸樣,也不由動容。畢 竟曾叫過一聲母親呢! 「咳咳~ 咳~ 咳咳……,哈哈哈,你來幹什麼,是來看看我死了沒有?還是 來看看我什麼時候死?咳咳……咳咳……,可惜,沒能如你的願,我還沒死呢!」 孟氏的眼珠子像淬了毒,恨不能戳進他的心窩子裡去。 他在燈下長身而立,面容清俊,神采飛揚,聽說還取了個聰明貌美的媳婦。 這一切本都應該是自己兒子的,這個小偷,他偷了自己兒子的福分,他怎麼 能活著,怎麼敢活著,還活的這麼好? 「母親,當年父親已經告訴您了,那孩兒一落地就死了,您產後血崩,他怕 您雪上加霜,受不了那個打擊,才沒告訴您真相!正巧趕上我母妃送了我來,也 是憐惜您,方才把我放在您膝下照顧,想著過些年,你養好身體,再告訴您的!」 「呸!狼子野心,他一心博那榮華富貴,生生害死自己的親生孩兒,也不怕 死了以後墜入阿鼻地獄,永不超生!哈哈哈,李文澤,你看看,我們的孩子在天 上看著你呢,每天都看著你呢!」 孟氏癲狂的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哭起來,懷裡抱著一個小枕頭,愛憐的摸摸 它,猶如再摸一個孩子的臉蛋。 李子涵心中淒慘,當年知道真相,也曾盼她能將一腔愛子之情轉到自己身上, 母慈子孝,一切都沒改變,該有多好。時至今日,方才知道,打從她知道那孩子 死了那天起,就已經心魔纏身,只肯相信自己,她,早就瘋了! 既然一切都不能去了,那也只能往前走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誰都 情有可原,哪怕,理無可恕! 「母親,有件事……,可能您還不知道,孟秉忠被皇帝抄了家,押解入京了!」 孟氏緩緩地抬起頭,看著他,眼眸似乎清醒許多,孟秉忠,大哥,那個如父 如山的大哥,被抄家了?孟家要沒有了嗎?以後自己,既沒夫家也沒娘家了嗎? 「你要什麼?我一個孤老婆子,一無所有,還有什麼值得你這個少,親自 跑一趟來算計的呢?」孟氏譏誚的看著李子涵,許久不動的腦子慢慢清明。二十 年前那個孟家當家大小姐的精明,浮在眼底。 「舊時王謝堂前燕,留與寒夢伴梨花!當年王、謝、韓、孟、燕五姓與李姓 並稱江南六族。二年的經營,上至皇庭,下至寒院,王公貴族,販夫走卒,三 教九流無不納如袖中,族兵鐵衛不下萬計。若非恰逢宇文鐸揮軍南下,當日取代 大榮的未必是宇文家。孟家大小姐,孟綠蘿,巾幗不讓鬚眉,金釵齊家叱吒風雲, 掌領六族隱秘之地,令行禁止,何等威風赫赫!」 李子涵的聲音飄渺,似訴似嘲,目光凝在孟青蘿的一頭斑白髮絲上,似是透 過那髮絲,看那千瘡孔的末代浮沉。訴那些他沒有經歷過,卻與他息息相關的 前塵往事。 「當日宇文鐸大軍渡江之後,六族族長知事不可為,雖齊赴國難,卻在屠城 前,將六族精銳子一起送了出去。後來,十餘載動盪,這批人竟如泥牛入海, 一去無蹤。母親,你可知道這數萬人的下落?」 紅燭幽幽,突的爆了一聲,把孟氏從前塵往事中驚醒。首已是年身,自 己再不是那個雲端的天之驕女孟綠蘿了。罷了,一身朽木骨頭,算又如何,爭又 如何,人再強也強不過命。 「我要大哥活著江南!」 「母親放心,舅父雖然首鼠兩端,惟利是視,貪腐陰狠,可畢竟是涵兒的舅 父,總是要保下來的!我還等著涵兒君臨天下的時候,舅父能跪在正陽門外,跟 先帝說說話兒呢!」李子涵溫柔的幫孟氏掩了掩被角,嘴裡卻刻薄的挖苦著。 孟氏翕然大怒,雖然明白他故意氣自己,卻仍是心口一剜一剜的痛。旋即淒 厲的笑起來。 「誰是你母親?誰又是你的舅父?我的孩兒在枉死城裡呢!你別得意,人在 做,天在看,我等著看你的收場!哈哈哈……君臨天下……君臨天下……,你們 各個都被權勢迷了眼,什麼都敢捨棄,什麼都不在乎。你抬頭看看呀,看看呀, 因果循環,果報不爽,我等著看你君臨天下的時候,你們這些人是怎麼悔不當初, 痛斷終身!」 李子涵直到走到薇露園外,耳畔猶自蕩著孟氏厲聲尖笑,那笑聲好似一根 牛毛繡花針,紮在心裡。他忍不住按了一下心口,按住一個牛皮紙包著的冊子, 那是孟氏交出來的六族最隱秘的所在。 他的心口從刺痛到麻木,再到堅硬。我沒錯,我沒有錯,即便是哪裡出了錯, 也錯不在我! 明月聽到腳步聲,歡快的迎了出來。 李子涵在無垠的暗夜裡,看著從燭火通明處走出來的小人,她嬌憨的笑著走 過來,似是一輪明月,把萬丈詭譎紅塵都照亮了。 …… 棲霞庵離古蕎莊不過二里地,俯視靈巖山,背倚橋飛嶺。整個廟宇坐落在半 山腰,青山翠竹,鳥鳴空澗,景致極好。庵素因師傅是個有大智慧的,經法也 通,人情世故更通,為人圓融良善,更加上棲霞庵裡的素齋做得好。因此上,棲 霞庵是揚州城裡的夫人小姐們出城禮佛首選之處。 「溪聲儘是廣長舌,山色無非清淨身。」? 聽泉小榭還在聞妙香院之後,乃是庵中禁地。素日裡,是不給往來的檀越隨 喜觀光的。 清淨是個眉眼清秀的小尼姑,方才七八歲的年紀,從小被素因收養,長到這 麼大,並不曾見過男客,因此一路上偷覷了燕九好幾次。 燕九初作不知,後來忽然在她又偷看時,衝她粲然一笑。害的小尼姑羞紅了 臉,急匆匆的把他們僕領到聽泉小榭,茶也忘了上就跑走了。 「少爺,你可真是越活越小了,連捉弄小尼姑都學會了!」 「哈哈,飛白,我哪有捉弄她,你家少爺我,見她修行苦悶,哄她一笑,乃 是慈悲為懷好麼!」 「我只知道,你哄她這一笑,害的我們連茶也沒得吃!」 素因蓮步匆匆的趕到門外,旋即看到燕九,心口一震,像,太像了,不知不 覺目光纏綿起來。 燕九察覺有異,神一看,一個妙齡女尼扶著門,站在檻外。這女尼神凝九 華,眸含秋水,身量苗條纖柔,一身青色緇衣襯得她更加脫俗絕塵。她眉宇間一 團喜氣,柔情端的看著自己。 燕九忙上前兩步,跪了下去,朗聲說道,「小侄修齡見過姑姑!」 素因抓住他的手,看著他與胞兄少年時,彷彿一般的模樣,不覺笑中帶淚, 忘情的用指尖輕撫他的面龐。 飛白知他們姑侄初見,必有契闊要敘,早就退了出去,遙遙守在外頭。 燕九任她撫摸自己的臉,往前膝行兩步,仰視姑姑,血脈相連,雖是初次見 面,天然生出親近之意。看著看著,突然笑說道,「姑姑可是把修齡當成了父親?」 素因被他說破,方才察覺真情外露,當著第一次見面的侄子,竟然露出旖旎 春思,不覺赧顏,春色爬上雙靨。 燕九不知與多少嬌娃麗人打過交道,往往美人神色一動,便猜出她們心事。 此刻面對嫡親的姑姑,竟也敢出言調笑,「姑姑便把修齡當做父親也是不打 緊的,父親怎麼伺候姑姑,小侄也能學個八九不離十!」 「胡說八道,你父親乃是我哥哥,怎麼能用伺候形容!」 「哦哦哦,小侄嘴拙,應是疼愛!父親怎麼疼愛姑姑的,侄兒也怎麼疼愛姑 姑!」燕九抿著唇,涎皮涎臉的笑說。 「小猢猻,益發的順桿爬,比你爹小時候還憊賴,姑姑的便宜也敢占!」素 因滿腔情思被他逗得七零八落,忍不住重重擰了下他的臉,笑著把他扶起來。心 裡喜悅,再不惱他,和他親親熱熱的閒話起來。 燕家乃是有名的書畫世家,尤工仕女畫。他家仕女畫,或以紙承美人,或以 美人為紙,二者均臻妙靈動,舉世無雙。燕家的男兒,從打會握筆開始,就浸淫 在萬紫千紅的脂粉陣裡。更兼上要精研女子各種穠纖姿態,悲喜神容,因此從不 避諱世俗的禮法倫理,幾代都出過亂倫之事,闔族不以為丑,只道常。燕九的 父親燕君楨,便與胞妹燕君湄自小廝纏在一處,閨中多有燕私,燕九從父親的筆 記中早知其詳。 燕家在前朝妖言案中受到牽連,險些族滅。燕九的祖父燕實浦被絞殺,燕君 楨死遁,燕君湄出家,生離死別之後,十餘載兵災戰亂,顛沛流離。直至數日前, 燕九從一幅觀音小像中認出燕家的筆法,這才找上門來。 「修齡,你爹爹,他如今可好?如今一向住在哪?家裡情形如何?」 「父親身子還好,只是如今有了春秋,慣會嘮叨了!想姑姑改日見了,也認 不出當年玉面檀郎的模樣哩!當年一路流離,母親傷病去了,後來父親帶著我隱 居在雁蕩山小龍湫畔。父親一直念著姑姑,並未再娶,家裡只有小九一個。」 「你排行第九?」 「是,按族裡的排行。家變之後,族裡一路護送母親出京,後來小九生下來, 族裡曾想接小九族居之所,是父親執意不肯,怕闔族受連累。再往後舉國皆兵, 也就與族裡失了聯絡。」 風雨流年,恍然隔世,姑侄兩個你一言我一語,把這麼些年問個仔細,一時 笑,一時淚,感慨萬千。 「這麼說來,小九自總角起便在外遊學不成?你爹可真狠的下心!」 「玉不琢不成器嘛,小九倒不覺得辛苦,河山萬里足下始,無限風光放眼量, 見的多了,經的多了,才知道如何海納川,胸含丘壑。再說,不經紅塵打滾, 怎能承我燕氏墨風?」 素因的眼裡滿是賞識,這個侄兒大有父親遺風,心志堅毅卻不左強,玩世不 恭卻不粗鄙,燕家後繼有人,真真讓人欣慰。 「修齡,你如何來的揚州?」 燕九見問到此節,不免有些尷尬,輕咳一聲,「父親命小九來娶媳婦,侄兒 來時,正趕上那家小姐出嫁!」 素因不由得瞠目,「你因何來遲?」 「這個,這個,小九路上遇到了一個姑娘,茶種的好,泡的也好,一不小心, 茶喝多了,就遲了!」 「怕是那姑娘長得也好罷!」素因斜睨著他,打趣道。 「嘿,沒我姑姑長得好!」燕九貼過來,抱住素因的胳膊。 「小猴崽子,我就該替你爹狠狠的捶你一頓!」素因柳眉倒豎,沒繃住,又 給他逗笑了,氣的敲敲他的頭。 「姑姑要是捨得,小九天天夜裡都來給姑姑捶!想怎麼捶,就怎麼捶!」燕 九眼角一挑,眼眸深邃的看她,無限風情隨波流轉,似是認真,似是調笑。 只這一眼,素因竟然芳心無,四肢綿軟,不由大駭,這小九比哥哥當年還 要惹人,也不知有多少家的姑娘要糟糕至極呢! 「其實,除了娶媳婦,也為了查訪燕家的《縷素精要》。當年禍事急轉直下, 祖父含冤而死,《縷素精要》失傳。小九輾轉查探,據說被明德佬兒帶到了墳裡!」 素因聽到此處,心頭一跳,沉默一會,瞧著他說道,「慢慢查,總會找到的! 便是找不到,難道小九便不能再創出更精妙的畫法嗎?」 「姑姑說的是,不過,即是燕家之物,總是物歸原為好!」 「修齡說的也沒錯,你便在姑姑這住下。後面有你祖父當日繪成的一道神仙 壁,也是極難得的妙品,你不妨多去瞧瞧。」 至此,燕九僕便在這棲霞庵住了下來,朝觀竹海霧起,夜醉清泉星沉,時 時被姑姑慈母般噓寒問暖,真個樂不思蜀。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十四章 小賊燕九 作者:迷楠 22年 9月3日首發 字數:62 第十四章 小賊燕九 棲霞庵的後山,有一座玲瓏小巧的七層浮屠塔,白塔不知起自何年,任幾番 雲卷雲舒,自顧自的看山中花開花謝。也不知何時,白塔周圍按照八卦的方位, 建起了八道擋煞的畫壁,壁上畫著散花仙女,演奏著腰鼓、拍、長笛、橫簫、 蘆笙、琵琶、阮弦、箜篌等樂器。四周天花旋轉,雲氣飄流,畫中人迎風而飛翔, 衣裙當風飄揚,曼妙絕倫。此處雖然罕為人知,卻也不乏獵奇者來,但凡見者, 無不歎為觀止,贊其為神仙壁。 燕九每日拂曉後便來此觀摩畫意,一連半月,風雨無阻。 他原本是要找當年明德帝所建地宮的入口,可是對著畫壁參詳久了,日日 與畫中人同游同息,竟沉溺於其中一道畫壁不能自拔。那道畫壁位於坤位,畫中 天女垂髫淺笑,橫簫玉立,櫻唇欲動,眼波將流,眉間一點硃砂,集天真嫵媚與 艷色無燾於一身。 【本小說發自*第*一***小*說*站*】 【更多小說請大家到*b.閱讀 取掉*星號】 【小說 每日第一時間更新 拒絕偽站 病毒站】 <img 燕九的祖父燕實浦乃是一個妙人,毀佛佞道蔑視禮教,最是放蕩不羈的一個 人兒。當日繪製神仙壁,竟然突發奇想,將小秦淮的八艷當成天女的原形。雖從 未與人說過,卻引為生平得意之作。他卻不知道,若干年後,他的孫子會對其中 一個絕色艷妓大為傾倒。 燕九大為傾倒的女子,正是昔年的曲江八艷之一,「唐小婉」。 …… 李子涵得了名冊與令符,急於收復這股勢力,又哪有心思再陪明月嬉遊玩樂, 騎馬一說,更是不了了之。第二日,便和明月說,母舅被皇帝罷黜收監,自己要 去杭州奔走。 這是男人的正事,明月自然要明理懂事的支持。可是口上說的好聽,心裡還 是捨不得,恩愛夫妻乍然別離,心裡空落落的,寂寥之色頻現眉山。 碧荷便般引她說笑,又找各種明目與她取樂,卻總不能讓她真個開顏。 後來還是莊頭的媳婦來旺家的,說起附近有座棲霞庵,庵素因人很好,庵 裡的素齋也做得好,景致也好。說的明月心動,便帶著碧荷拜訪棲霞庵。 受謝襄影響,明月雖不信佛卻喜茶。素因同是世家女出身,精於茶道,故此 明月與她一見如故。素因性情爽朗,對世事見解頗有獨到之處,往往引茶入禪, 明月經常與她辯駁幽微,覺得有趣又新鮮,所以,這些日子常往棲霞庵來。 這日素因恰巧不在,明月與庵裡的人熟慣了,也不用人領,自己往聽泉小榭 等她。等了半晌,見她還不來,便在院裡賞蘭。那蘭是從山裡來的,雖然不 是絕世佳品,可是臨水搖曳,也自有野致風情。 碧荷見她今天格外有興致,也極歡喜。 「小姐,你看那枝蘭,花開並蒂,生的格外好,我折下來與你簪發吧?」 明月正要阻止她,卻見從葉底突地竄出一隻小青蛙,碧玉一般,身上的斑紋 宛如金繡。蛙兒不過小兒巴掌大,聲音卻大的驚人,衝著兩人哇的叫了一聲,似 是不滿。 「呀,這小東西長得好稀罕,別跑呀!」碧荷伸手去捉,卻撲了個空,那蛙 兒一跳老遠,又頭衝她們叫了一聲,似是嘲諷,笨蛋,捉不到! 明月瞪圓眼睛,原本還要阻止碧荷,現在自己反倒不服氣起來,不就是個小 蛤蟆嘛,神氣什麼!她足尖輕點白石,凌溪一躍,伸手去拈,不料,竟也沒捉著。 那小蛙靈巧非常,在清凜的溪水上彈跳幾下,就躲進牆邊一座假山下。 假山挨著院牆,上面金籐盤砌,綠蘿飄曳,牽牽絆絆的枝蔓,隱住了一道往 後山去的羊腸小徑。 明月與碧荷追到此處,不覺驚訝,往來了這麼些日子,竟不知庵裡別有洞天。 明月最是調皮大膽的,獵奇之心大起,也不知這後面藏著什麼好頑的?她握 著碧荷的手,順著小徑就出了聽泉小榭。 碧荷雖然隱隱覺得不妥,可是以往的經驗告訴她,阻止小姐是沒用的,小姐 若想做什麼,總是會想方設法達成所願的,與其被她甩下,還不如小心的跟著, 遇到什麼也能擋在她前頭。 小徑是白色卵石砌成,方潔可人。兩旁是清清淺淺的小溪,緩緩流淌。溪畔 種著歡樹,一眼看不到頭。此時正是花期,葳蕤的樹冠如披了一層紅霞,些許 風過,便有粉嫩的歡花遙遙飛落,似絨似傘,跌在小徑上,跌在淺溪裡,嫻麗 之極。 明月見了這景致,愛的什麼似的。碧荷湊趣的折了水畔的香蒲,不多時編出 兩個小花籃,兩人一路走,一路去接那些落下來的歡花。 「小姐,你看,那棵樹好大,和咱們家的榕祖似的!」 明月往前方看去,果然,半山處有一棵巨大的歡樹,秀出與林,根深葉茂, 似是撐著雙臂,在為身下的樹子樹孫們遮擋風雨。 「咦,我怎麼瞧著那樹下有個白塔?」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僕倆就來到了浮屠塔前,看到了神仙壁。 僕倆順著不同的方向遊覽。 「呀,小姐快來,這,你快來看,這畫上,你怎麼跑到畫裡面去了!」 明月看到畫壁時,也驚奇極了,那畫壁上,分明是自己的模樣,可是又不是 自己。自己不過十幾歲,可這畫壁看起來絕不是近年所繪,想必自己還沒生出來, 就已經有了。左右思忖,怎麼也想不明白,是誰能在幾十年前就畫出自己?既然 想不出所以然,性不去想了,改日還是去問老爹好了! 她既放下心事,便仔細欣賞那畫幅,不禁對精巧華麗的畫面大為心動。她眼 珠一旋,頑皮一笑,指著碧荷道,「荷丫頭,你看,這畫裡面的女子似是散花天 女,舞動起來,有花襯映多麼美麗。我們也學她散花玩,豈不妙極!」 碧荷會意的拎起小花籃,抓了一把歡花,從上風處拋灑。 空谷有佳人,輕盈綠腰舞。 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 墮珥時流盼,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明月嬌笑著舞動起來,她在袖內藏了落花,隨舞隨拋。她的功法本就師法自 然,此時迎風而動,飄逸蹁躚宛如驚鴻。許是絕色傾城,那巨樹也跟著醉了,洋 洋灑灑的抖落漫天繁花,此情此景,宛若仙境。 不遠處的風雨亭裡,燕九還在神魂顛倒的繪著美人。他的小廝飛白卻早被女 孩們的笑聲驚動,聞聲看去,下巴差點掉了,驚駭的去推燕九。 「少爺,少爺,活了,活,活了……」 「說了幾次了,我作畫的時候,不許打擾我!什麼活了?」 「讓你那畫見鬼去吧!不對,不是鬼,別是妖精吧!」飛白臉兒都白了,忽 的想起教書先生常講的,深山野林多出精怪,原本嗤之以鼻,此時卻深信不疑, 那絕對是妖精! 燕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見他雙目睜得溜圓,似是要暴突出來,不由也驚奇 的看過去。 哇,神仙,活了!還真是活了! 和飛白的害怕不同,燕九驚喜之極。果然上天垂憐自己一腔癡心,讓那畫裡 面的女子活了。阿彌陀佛,無量道尊,不管是東南西北哪路神仙幫的忙,都謝謝 啦! 燕九屏著呼吸,看明月在那邊玩耍嬉笑,生怕一呼氣,美人就不見了。他伸 手捏著飛白,不許他叫喊,怕他驚破眼前美夢。 明月舞了一會,神清氣爽,只覺悶了許久的沉鬱都散了去。有心再往林子深 處游去,卻被碧荷勸住,天色不早了,橫豎咱們在這莊子還要住些時日,改日再 來看也是一樣的。 明月兩個的倩影消失在小徑上,燕九方纔如夢初醒。 他飛奔到那道畫壁前,去看畫上的天女,壁上此時只剩淺淺浮痕。不過片刻, 便是那浮痕,也如湖上漣漪,消失的乾乾淨淨。 飛白呻吟一下,心說,果然是妖精,這畫成精了! 燕九順著小徑往庵裡面追,追到聽泉小榭卻全不見伊人芳蹤。不由垂首頓足 的哀歎,後悔剛才不曾上前。轉念又想,若是剛才上前,說不定立時就夢碎,還 不如多看一會好呢!上天呀上天,你既然讓她走下石壁,又何必吝嗇如此,怎不 肯讓我親近親近芳澤! 素因轉聽泉小榭,就看見自己的侄兒站在院子裡,呆呆傻傻的跺腳!不由 笑問,「小九,你這是幹什麼呢?」 燕九被她這一問,醒過神了,忽的心中一動,問道,「姑姑,方才可是有客 來訪你?」 素因攜著他的手往屋裡走,笑說道,「嗯,總督府的少夫人,近日在山下的 莊子裡消遣,來庵裡我說話!」 燕九喜不自勝,竟然如此!果然如此!佳人有處了! 不對,兩江總督不是李文澤嗎?李文澤,鳳棲山莊,李府!旋即心頭如被雷 擊,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浮現出來,遂期期艾艾的問,「總督府的少夫人?姑姑 可知道她姓什麼?」 素因看看他,不知道他怎麼忽的對人家的媳婦感興趣。雖覺奇怪,可還是 說道,「說是姓謝,是咱們六族之首,謝家的姑奶奶!」 燕九連連頓足,苦著臉哀鳴,「完了,完了,還真是一朵牡丹花!飛白,你 這個烏鴉嘴!」 素因見他神色不對,不由的正色道,「修齡,咱們燕家男兒雖然不守世俗禮 法,講究寄情男歡女愛。可是有一條,不作興勾引人家妻子,離間別人夫妻感情 的!那是作孽!謝家姑娘我冷眼看著,也是極好的,可是再好,也已是別人媳婦, 你還是別打她意了!」 「什麼別人的媳婦,那是我媳婦,完了,完了,那是我的媳婦!」 素因這才想起那日他說來揚州娶親的話,奇道,「即說是你媳婦,怎的嫁給 旁人了?」 是呀,即是你媳婦,怎的嫁給旁人了?燕九後悔不迭,當初光顧著和老頭子 作對了,誰成想真是前生的冤孽,自己一見傾心的女子,竟還是老頭子說的姑娘。 現在可好,自己的媳婦成了別人家的了! 飛白在一旁聽出了門道,著山裡面遇見的女子不是妖精呀!竟然是老爺要 少爺來娶的謝家小姐,嘿,少爺這下好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飛白見少爺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便代他把前因後果講給素因聽。 素因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哥哥和侄子鬥法,侄子故意錯過飛英宴,生生弄丟 了媳婦。素因不覺好氣又好笑,用指頭點著燕九的腦門,「你呀,怎麼瞧著聰明 伶俐,也有犯傻的時候!好啦,好啦,天下好女子多著呢!既然她已經嫁人了, 就是你兩個緣分不夠!你還是不要想了!」 燕九想起山中一幕,心跳如擂,喉頭發緊,好容易看進心眼裡的人,怎能夠 罷手。 他狠狠道,「那不行,不是緣分不夠,是緣分沒到,不過來的晚了些!我媳 婦,就算嫁人了,也是我媳婦!」 「你媳婦?那怎麼就是你媳婦了?人家拜的李家宗祠,上的李家族譜!生的 李家兒孫,就是死了,埋得也是李家祖墳!」 「姑姑此言差矣,正所謂,金風玉露一相逢,又豈在寸許婚書!這是當年老 頭子和你說的吧!雖然她拜的別家祠堂,上的別家族譜,生的別家兒孫,可是, 若是,我能常伴她左右,不離不棄,又與夫妻何異?」 燕九長歎一聲,低低切切的吟誦:願在衣而為領,承華首之餘芳;悲羅襟之 宵離,怨秋夜之未央!願在裳而為帶,束窈窕之纖身;……願在木而為桐,作膝 上之鳴琴;悲樂極而哀來,終推我而輟音! 情不知所以起,一往情深! 素因遙想起當年情事,看著眼前與胞兄相同執著的面容,心裡感慨,不是冤 家不聚頭!真真個,沒有怨孽會,不嘗愛別離! 素因沉吟半晌,還是勸他,「她可不是小門小戶的女兒,那是兩江總督的兒 媳婦。朱門深院的,你再肖想她,能有什麼法子到她身邊?再說了,就算你到了 她跟前,她丫鬟婆子一群人跟著伺候著,你再有手段也別想施展。你還是趁早斷 了這個念頭吧!」 燕九聽她這麼說,想想也是灰心。是呀,有什麼辦法到她跟前呢? 可是,說不想,又怎能不想? 自那日起,燕九便害起了相思病。佳人的淺笑輕顰,種在眼前,植在心田。 一個時辰,也不知要拿她出來,想個幾千幾萬遍,又是咬牙頓足,又是長吁 短歎,又是抓耳撓腮,又是輾轉反側,一時如浮雲,一時如游絲,一顆心飄來蕩 去,總不得個好去處。沒幾天的功夫,把個多情公子磨得瘦了一圈。 飛白一看,這不是個事呀。躊躇再三,大膽幫他出了個意。燕九一聽,大 喜過望,匆匆去找素因。 燕九把飛白的法子一說,素因連連擺手。可是擋不住燕九軟磨硬泡,苦苦哀 求,又著實心疼侄子消瘦,最後,還是無可奈何的應了他,幫他把一頭長髮剔去, 給他換了緇衣,扮作個尼姑,帶在身邊。 這樣,或是明月來庵裡,或是素因去莊上,兩下裡湊在一處談笑品茗,燕九 就在一旁偷覷伊人,眼皮供養也是供養,相思之症也就大為緩解。 燕九眉眼清秀,靜若處子,又身形單薄,跟在素因左右,竟未被瞧破。只是 他嗓音雖然清澈,卻少了女孩子的嬌柔,故人前多是免開尊口,旁人也不以為意。 這一日,明月又遣人來請素因。偏巧素因去了城裡,燕九接了帖子,心裡暗 喜,苦心人天不負,機會來了。 有道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又有說道,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 賊的。更何況,明月根本不知道,身旁竟然潛伏著,這麼一個一直惦記著她,想 要竊玉偷香的小賊。有心算無心,這可真是糟糕極了。 …… <.BZ.BR />  碧荷領著燕九,穿過幾重門戶,來至一處院落前,正是明月所住的晴紅院。 院裡琴音淙淙,香篆裊裊。 山一彎,水一彎,山水重重隔魚雁,誰念孤枕寒。 琴也慢,瑟也慢,琴瑟幽幽長生殿,夢裡相見歡。 影姍姍,步姍姍,如影隨形意綿綿,欲說捻朱環。 笑纖纖,語纖纖,笑語呢喃情涓涓,風情上眉端。 蜂也纏,蝶也纏,蜂蝶癲狂戲花端,醉紅也忒憨。 鶯也喃,燕也喃,鶯怯燕弱玉門關,怕見小寒山。 燕九在院外癡癡的聽著琴音,忍不住想:長相思,摧心肝,此曲有意無人傳, 願隨春風寄燕然!嘿,她在那裡想丈夫,憶君迢迢隔青天,卻不知我也在這裡想 她,美人如花隔雲端! 琴音突然一澀,然後君弦崩斷。 燕九就聽到一聲幽幽的歎息,似是一直歎進自己心窩子裡,讓人情不自禁的 想把世上所有最好的,捧到她眼前,只盼引她春風一笑,再不這般愁悶。 「客至了!便請進來吧!」 燕九如奉仙旨綸音,飄乎乎的走進院子。 明月見不是素因,不由驚詫莫名。咦?高山流水,知音知心,問君弦外倩誰 知?怎的這知音客,竟是個小尼姑,莫非這小尼姑也懂相思之情不成?真個好笑! 她不由上下打量燕九,這才發現,平日未注意過的小尼姑,雖初看乏善可陳, 細瞧下來,卻別有風姿驚人心! 燕九喧了一聲佛號,躬身施禮,輕聲說道,「見過少夫人,庵午前便進城 去了,故此不能前來赴約!」 碧荷在一旁笑說道,「可真是不湊巧!後晌我們奶奶忽的心動,想起師太來, 特特的預備下上好的齋菜素酒,誰想帖子到底下的遲了!」 明月看出燕九不俗,有心留客,接過話來,「素因師太既然有事,小師傅前 來也是一樣的!小師傅風骨清奇,智珠內蘊,定有指教小女之處,還請在舍下盤 恆一二。」 燕九忙道不敢,不敢,叨擾,叨擾。 閒話一會子,明月對著燕九,歉然笑說道,「小師傅不知,我是最不耐煩熏 香的!方才彈琴,卻染了一身檀香味,待沐浴更衣後,再來小師傅吧!還請小 師傅先到東廂奉茶!」 燕九早就聞到悠悠暗香,妙不可言,覺得好聞極了,卻不料佳人竟然嫌棄! 心中歎息真是暴殄天物,口裡卻請少夫人自便,乖乖地隨著小丫頭去東廂喝 茶。 燕九垂首凝坐在茜紗窗下,一時思及明月正在沐浴,水滑脂香,不知何種風 情?一時又念及,此番自己孤自一人,若是問答之際露出馬腳,可怎生是好?一 時喜一時憂,坐立不寧。心猿意馬,時間飛逝,正想到不堪處,就有小丫頭來請 他去正房。 明月上午打鞦韆累了,此時浴後鬆泛,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碧波點亮了燭火,又要服侍她更衣梳頭,卻被她揮拒,「罷了吧,那小師太 乃是佛門子,再則又是女子,我就是衣衫不嚴謹些,也是不打緊的!我看她那 眉宇,也是個豁達的,諒也不會計較咱們這點子不恭敬,還是讓我這麼散著吧!」 「倒是你,親自去瞧瞧齋菜,別讓那子蠢笨婦人做錯了,菜得了,就送到我這 屋來,咱們就在這用吧!」 燕九捏著佛珠進了正房,就見明月披散著青絲歪在迎枕上。 一層薄絹披肩下,竟只著墨綠肚兜。上面繡著一枝並蒂蓮花,花分兩朵,顫 微微地開在香乳的最高處。她散穿著月白的繭褲,雪白細嫩的蓮足,從褲腳露出, 小荷才露尖尖角,任是無情也動人!燕九一瞥之下,心跳如狂,口乾舌燥,喃喃 施禮,竟不知說的什麼! 明月慵然倦臥,璨齒一笑,說道:「小師傅容我不敬,就這麼歪著與你說話 吧!」 燕九強自把持住鎮定,迎著明月的話頭,隨意攀談。半晌才好覺些,心跳的 不那麼慌。他幼年便開始四處遊歷,見多識廣,既淵博又風趣,說起四方見聞, 引得明月心馳神往,興致盎然。 一時間,齋菜、素酒都送了來,明月勸了他幾輪酒,自己也用了些,粉臉桃 花殷殷。燭光下瞧著,益發嬌艷欲滴,看的燕九心癢難耐,真恨不能撲上去,吻 個痛快!可惜,到底有賊心沒賊膽! 碧荷見這小尼姑了自家小姐心意,便問說,讓小師傅何處安置? 明月想了想,這小尼姑談吐爽利,風趣可心,一時也捨不得放她走。原也曾 和素因聯席夜話,今日還是蕭規曹隨罷了!便和碧荷說,就同自己一同安置,令 她添了一床簇新的被枕,說是要傚法古人抵足而談。 這一節可是大出燕九意料,真是喜從天降,正打瞌睡就有人遞來了枕頭。天 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反受其殃。大丈夫頂天立地,干了再說!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十五章 竊玉偷香 作者:迷楠 字數:6 【本小說發自 第 一   小 說 站】 【更多小說請大家到*b.閱讀 取掉*星號】 【小說 每日第一時間更新 拒絕偽站 病毒站】 【本文閱讀:t./RypEOW】 <img 第十五章 竊玉偷香 燕九臥在佳人身側,手腳也沒個放處。偏頭就能看見心上人香腮勝雪,眼波 如酒。如蘭的氣息,吹得燕九心酥欲醉,骨軟魂銷,那下面自是早早的頂了起來。 實在按耐不住,慢慢的轉了話把子,拿些香艷的故事撩撥明月。 「奶奶不知道,宅門裡面的事,最不能扒拉的!若是一床錦被遮掩了,也還 罷了。若是掀開,嘖嘖,那真是羞死人呢!揚州府的同知江城,不知奶奶可曾聽 說過。」 「若說的是,原來鹽課上的那位,我是知道的,他曾在我公公手下聽差!」 「正是這位呢!這位江大人才幹盡有的,官運也不錯,不過而立之年便身登 高位,真是讓人艷羨。可他也有一樣不遂心的,原配夫人只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還是個傻子!後來為了生兒子,又娶了七八房小妾,卻一無所出!」 「這個江城,不是月前才給兒子娶了媳婦嗎?我雖然不管著家,可也見過府 裡的禮單子!」 燕九不禁詭秘的笑起來,小聲說道:「若不是娶了兒媳婦,又哪來這場偌大 的熱鬧!」 「這話兒是怎麼說的?什麼熱鬧,我怎麼沒聽說過!」 「好奶奶,你神仙一般的人品,誰敢在你跟前嚼這些齷齪事!」 「那你怎麼敢和我說?」 「那我不說了!」 「你個小尼姑不老成,故意引人好奇,又拿捏作態,趁早好好的說清楚,不 然,明個,我就讓你師父給你幾個榧子吃!」 「嘻嘻,奶奶饒命,千萬別跟我師傅告狀,我說就是了。那個江大人的傻兒 子,是個不中用的,不光腦袋傻,就是那話兒也跟殭蠶似的,新媳婦進門就守活 寡,難免心含幽怨!有一日,新媳婦被傻兒子灌醉了,睡倒在書齋裡,衣衫不整, 春光無限。偏巧江大人來瞧見,跟貓聞著腥似的急,可那畢竟是自己兒媳婦, 到底沒敢輕薄。江大人是個才子,便在桌上留了半句詩。」 「寫的是什麼?」 「青紗帳裡一琵琶,我欲彈來理卻差!」 明月想想那情形暗覺好笑,又追問她,「後來呢?那小娘子醒來就沒個說法, 沒討個公道不成?」 「哈哈,怎麼沒討個公道?那江城心懷鬼胎,一夜不曾好眠,第二日,又去 了書齋,發現書桌上,有人添了詩的下半截?」 「是什麼?怎麼罵的他?」 「這奶奶可想錯了!那詩是這麼接的,願借公公彈一曲,尤留風水在吾家! 就這麼著,一來二去的,公公扒了兒媳婦的灰!卻不料,有一日,兩個正在 顛鸞倒鳳的時候,被傻兒子撞破!傻兒子就問江城,爹,你和我媳婦做什麼呢啊?」 明月小嘴微微張開,驚訝的眨著水眸,不知說什麼好。 「江城也不慌張,哄他兒子,你媳婦中邪了,我幫她驅邪呢!這事算是圓過 去了!誰知道第二天,江夫人沒病沒災的頭疼起來,正巧傻兒子在旁邊,聽到一 個老嬤嬤說,夫人別是中邪了吧!傻兒子二話沒說,脫衣解褲,光著身子去抱他 老子娘!卻被他老子娘一巴掌打倒!」 明月想笑又不敢笑,抿著嘴看她。 「傻兒子立刻就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娘,我要給你驅邪,你幹嘛打我?江夫 人氣的心口疼,指著他鼻子罵,又是那個混賬行子哄你,誰教你這麼驅邪的?那 傻子嚷著,沒人哄我,我媳婦中邪了,我爹就這麼脫得赤條條的,給她驅邪!」 明月想到那份尷尬,噗嗤笑出來,點著燕九鼻子笑,「還是出家人呢,搬弄 口舌,揭人隱私,小心小鬼拔了你的舌!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嘛,家雞打得團團轉,野雞打的.B.滿天飛,江府亂成一鍋粥,沸反盈天, 闔府上下人等都知道了。要不這事怎麼傳出來的!有眉有眼,橫豎不是我編的!」 明月笑不可抑,越想越發笑,這下里巴人的村話,竟比笑林裡的故事還引人 發嚎。 燕九在一旁歎道,「就是可憐了他那七八個如花似玉的小妾,原本就撈不著 骨頭,現在竟連湯鍋子都給砸爛了!以後大好風月,也只好假鳳虛凰的混日子哩!」 明月奇道,什麼假鳳虛凰? 燕九把嘴湊到她耳邊,小聲的說,女兒家之間的狎暱,謂之磨鏡。奶奶細想, 二室遙相望,雲洞裡天,一樣花開處,隔鏡問清泉。女兒家都是一樣的,你有 的我也有,你沒有的我也沒有,湊在一處磨鏡子,豈不是假鳳虛凰! 明月不禁想到那日,自己與碧荷那般,豈不是恰了磨鏡一說。想到此處, 羞不可抑,一段粉頸醉紅流丹,撩人極了。 燕九一邊嚥著口水,一邊欣賞美人嬌姿,口裡還詳詳細細的打著比方。 明月俯在枕上欲待不聽,又捨不得,聽下去又著實羞人,那嬌態惹得燕九益 發癲狂,攬住明月就做了個嘴兒,沒頭沒尾的在明月的俏臉耳際一陣狂吻。 「奶奶莫怕,小尼伺候奶奶舒服一下!」他一邊喃喃的哄著,一邊咬住明月 的耳珠吮吸。 明月早就情動,想著假鳳虛凰也是無妨,性閉上快要滴水的春眸,任由燕 九施為。 她只覺得熱熱的氣息,順著耳蝸子往心窩子鑽,嫩嫩的耳珠被他一口擒住, 不由的激靈靈打個寒顫,嬌軀酥軟,竟然使不上一絲力道。眼見著這小惡尼雙手 隔著肚兜托住那兩朵並蒂蓮就是一陣揉搓,波顫花舞,身下一濕,應了那句話,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少不得緊緊地併攏雙腿。 燕九乃是風月場上的領袖,挑逗手法非同凡響。此刻有心討好明月,施展出 般手段,口裡溫存纏綿,手下卻毫不留情。 他把明月攬在懷裡,看見她緊閉的腿心,不由心裡一熱,低頭咬開兜衣,咬 住翹起的花蕊,在唇齒間花樣出的逗弄。咬的明月嬌喘微微,長一聲短一聲的 吸氣。 燕九的手順著明月的繭褲往下扯,不知不覺就卸了她的褲,露出玲瓏粉嫩的 玉股,雪白的肚兒嫩嫩的,連著芳草地。燕九便把指頭按在她小腹上,緩緩摩挲。 明月忽的睜開眼,張口欲呼。只覺小腹上的手似有蹊蹺,好似真的帶著電流, 手指過處,似痛似麻,只片刻又爽利的毛孔都乍開。他的指頭彷彿五隻蜘蛛,用 電流編出一張巨,而自己就是中不能掙扎的小飛蛾。 燕九這手確實與眾不同,喚作靈犀指,不知多少嬌娃艷娥栽在他的指下,沉 溺其中,不可自拔。他少年時遊歷蜀中,一日宿在荒野,雷擊巨木,順帶也捎上 他。醒來後就發現身體出現異狀,有一截雷電存於體內。他慢慢學會了控制這股 雷電之氣,每每凝神作畫便可逼至指上,畫起畫來迥非人家氣象。後來有一日, 他在床榻間突發奇想,施展開來,弄得那女孩欲仙欲死,此後,便成了一招他獨 有的御女必殺技。 燕九愛憐的看著明月,用膝把她緊閉的雙腿頂開,輕巧的把芳草底下掩著的 花萼剔出來,拈住,蝴蝶振翅般的輕顫,明月隨著他的動作顫抖起來。 「啊……嗯……小師傅好手段,可不得了了,哎呦……,」明月兀的抓著燕 九的手腕。原來燕九藉著涓涓細流,中指直取玉門關,在泥濘的小徑忽左忽右的 鉤纏起來,勾的明月峨眉顰蹙,咬著唇抖得益發厲害。 燕九瞧她可憐,又愛她此刻嫵媚,吻住櫻桃小唇,逗她吐出丁香,與自己咂 吮。偏這促狹鬼,吻得越溫柔,手下就越粗暴。摘蕊拈花的揉著蕊蒂子,中指穿 過層層肉障,挑在一片略粗的肉壁上研磨,一陣快一陣的用力抽送。抽出來時也 還罷了,送進去時便將電流凝在指尖,雨打沙灘般的,把點點榴顆都電的團縮起 來。 明月哪裡經過這般耍弄,蕊蒂發麻,癢的鑽心,桃源裡又有如電噬,守住這 邊,失了那邊,芳心都要被酸壞了。沒有半柱香就神情慌張,語帶哭意,用力推 著燕九。 「快,快放開,啊……可不敢碰那裡……要……要丟身子!」 燕九緊緊摟著她,不容她躲閃,咬住明月的耳垂哄著,「好奶奶,賞與我吧! 你丟,你丟,我都接著呢!」手下幾個重重的戳點。 明月一聲嬌啼,兩個小足在空中亂踢,顫巍巍的洩了出來,大股大股的蜜液噴 濺,神魂欲喪,一時不能開交。 燕九方才一碰她就發現這小女子暗藏名器,裡面迷障重疊,饞人極了。此刻 見她丟身子時的浪態,那還忍得住!只覺下半截就要炸開,那還忍得了,不管了, 天打雷劈也得先把她偷了。 他心一橫,一把褪下自己的褲兒,露出虯張翕怒那話兒。將她壓在錦被 上,抬起一條玉腿,對準尚在抽搐的洞口狠狠地撞了進去! 他一進去,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這滋味美極,妙極,小小九深陷溫柔鄉, 似被被無數小舌頭舔上,密密的裹著,從根到梢都給纏死死地。每往前頂一寸, 就失一分的魂,越往深處越緊,箍的棒頭都麻起來。好容易衝到了底,恰碰到了 一處嫩肉,輕輕一碰,就噴出一股微涼的玉露,再碰再噴,把灼熱的小小九美得 雲山霧裡,不知今夕何夕,認準了此處,玩的不亦樂乎。 明月兀自在雲端徘徊,芳戶就被賊子破門而入,竟不知怎麼失的荊州!還未 辨清怎麼事,就被一陣緊似一陣的抽送,給弄得徹底失了魂,忘乎所以的叫喚 起來。方才丟完的花心子,愣是給人一下一下的撞弄,任憑那個女子都要酸壞, 何況是身懷春水的明月。 她拚命的扭動掙扎,又哪裡強的過那惡賊。欲迎還拒,反倒惹得賊子更加癲 狂,絞著花心子一頓狠揉,揉得明月足尖繃起,躲沒處躲,藏沒處藏,春水流出 一股,嬌軀軟上一分,流到後來,直如失了骨頭,如雲如棉的軟在燕九懷裡,任 憑魚肉了。 燕九的內功是祖上傳下來的,來自天竺的一部龜息殘篇。此功講究藏生於死, 蟄藏伏氣,最是養生長壽的妙法。可是殘篇就是殘篇,有一處也不好。因為精氣 深斂,在紫府內古井無波,打起胭脂仗來,持久征伐,雖然弄得對手告饒不止, 自家卻也終難以盡興而出。 燕九雖然御女無數,可是真個銷魂卻也寥寥無幾。 可是今天和明月甫一交接,偽作死氣的精氣,就被明月身體裡活潑潑的生機 吸引,蠢蠢欲動,探頭探腦的在紫府裡亂撞。又被春水一淋,不多時,會陰、泥 丸兩處都跟著跳,精關隱有失守之感。 燕九不驚反喜,她果然是我媳婦,天生就是我媳婦,妙極,妙極。燕九一邊 親啊肉,心啊肝的喚著明月,一邊咬著明月雪白的肩頭,哄她親親相公的叫自己。 明月仰躺在迎枕上,青絲凌亂,早被汗水打濕,些許黏在如玉的肌膚上。她 被弄得爽利極了,渾身毛孔炸開來。她小嘴吟哦,聽不清不知說的什麼,乜斜著 眼看自己的小腹,平坦雪白的肚兒被頂出一個小包包,隱約起伏,情不自禁的用 綿軟的小手去按那處。 燕九此刻已覺得尾骨發酥,忽的看到枕畔一個小小的靶鏡,於是高高的抬起 明月的一雙玉腿,對彎了上去,將那靶鏡塞到明月的小手,迫她睜開眼看鏡子。 明月芳心酥軟的看著銅鏡。只見鏡內,兩瓣紅脂掛著白漿,淋淋瀝瀝。汩汩 蜜漿隨著紫紅的肉棒飛濺。絲絲碧草中,嫣紅的花蒂子顫顫的露著蕊頭,惹得燕 九騰出兩根手指掐住它一陣急抖,然後挾雷急彈。 「呀,好人,你饒了我吧!月兒再不能了!嗚嗚!」 「叫好哥哥便饒了你!」 「好哥哥,好哥哥……別彈,呀,別彈了,要,要……」 「要什麼了,叫親親相公,跟親親相公說,快說,要怎麼了!」 「親……親……啊……親相公,那,那要壞了,被你玩壞了,你,你,你弄 死我吧!」 明月眼見得他用手把陰蒂子掐出來,又用另一隻手屈指疾彈,看的羞不可抑, 花房益發敏感,也不知被燕九碰到了哪處癢筋,登時哭叫著又洩了出來。此番更 不得了,便連尿眼都打開來,白練橫飛,擊打在燕九小腹上,然後落在自己腿間, 一滴水珠粘在蕊頭上,東倒西歪。真真是白馬金鞭大堤上,西江日夕多風浪。荷 心有露似驪珠,不是真圓亦搖蕩。 「真是個浪極的小淫婦,好寶貝,親相公給你幾下好的,接穩了!」 燕九死死的凝神,引著那股雷電之氣往肉莖上湧去,聚在棒頭,雷霆萬鈞的 砸下來。 明月最柔嫩的地方,突遭電噬,死死地抓著身下的錦褥,挨不住時便彈起來, 幾起幾縱,嗚嗚咽咽的哭出來,抖成一團,抖著抖著,兩個奶尖湧出瓊漿,底下 桃源丟出玉露,就連小口也含不住香涎,三峰俱被採出的模樣。 燕九抱牢明月,雙眸通紅,睚眥欲裂,大口鯨吞她流出來的精華,肺腑寒熱 激盪,再也收不住精關,用力狠撞,噴薄而出,兩個糾纏著,洩的難分難捨。 此恨不關風與月,別有天地非人間。 不知過了多久,燕九一下一下的撫摸明月光潔的後背,不住親吻她的耳側, 臉龐,心中對她愛到了極處。 明月轉神來,心裡又羞又惱。羞的是方才不知廉恥,被他弄得意亂情迷, 竟然還……。惱的是,不知哪來的野漢子,竟敢招搖撞騙到這來,害的自己失貞 失節。越想越恨,面色顏色就變了,柳眉豎起來。 燕九見勢不妙,忙起身跪在榻上,搶先給了自己一巴掌,他也下的去手,登 時臉兒就腫脹起來。 「小子無狀,唐突佳人,自知此罪非輕,聽憑奶奶發落!」 「不要臉的淫賊,你說,你到底叫什麼,是怎麼混到棲霞庵去的?那個素因, 是不是一路貨色,跟你伙算計我!」明月看他玉面腫脹,心裡面有些不忍,可 是一想起來,自己被人這樣算計,就連素因都惱恨上了。 「小子燕修齡,字暇遠,家父上諱君,下諱楨,家祖人稱『玲瓏九洲』燕實浦。 修齡出身『舊時王謝堂前燕』的燕家,寒族雖陋,可也與謝家齊名。實不相瞞, 家父年上也收到了謝家飛英宴的請帖,可是陰差陽錯,暇遠來時正逢奶奶出閣!」 「素因師太是我嫡親姑姑,可是因為家變,失散了十餘年。日前才有了聯絡, 認親後我便一直住在棲霞庵。庵後有個神仙壁,乃是祖父手繪,暇遠常去觀摩, 正是那日遇到奶奶,一見傾心,再也放不下。姑姑被我纏磨不過,方纔這般弄巧。 原不過指望能多看你幾眼就好,再沒想過有今日輕薄之事!」 燕九口舌如簧,情真意切,把個多情公子的模樣,表現的淋漓盡致,見明月 慢慢的轉顏色,竟低頭湊到她的小足邊,把臉貼在她軟軟的足下,哀懇道: 「今日大錯鑄成,萬死莫孰!暇遠死不足惜,可還請奶奶垂憐暇遠一點癡心,實 是對你傾慕至極,愛到深處,情不自禁!奶奶如雲,暇遠如泥,可即便是泥,被 奶奶踩上一踩,也是求之不得的肌膚之親!」 明月聽他解釋周全,言辭懇切,又神態可憐,心裡怒氣稍解。心裡矛盾,暗 想,其實以他燕家公子的身份,也不差於我這個謝府千金,倒也沒辱沒我!呸, 好不知羞,什麼辱沒不辱沒,難不成你還真想和他一處不成?又怎麼不可以這麼 想,若是他真的應約來付飛英宴,以他才華,當初……也為未可知哩! 明月神色忽明忽晦,女兒家但凡對著傾心自己的男人,都極難狠得下心來。何 況方纔那份舒爽快樂,是她從未領略過的。即便是與李子涵,也不曾有那種天然 契,酣暢漓淋的快慰! 真真是個冤家,怎麼偏讓我遇到這種事!明月歎口氣,與他說道,「燕家公 子!你傾心明月,月兒原本該受寵若驚。可你這樣算計我,又著實可恨!兩下裡 一抵,就先揭過去。可有一樣,無論前情如何,月兒的的確確已經嫁人了!」 燕九忽的抬頭,深深地看進她的眼內。 「願在衣而為領,承華首之餘芳;悲羅襟之宵離,怨秋夜之未央!願在裳而 為帶,束窈窕之纖身;……願在木而為桐,作膝上之鳴琴;悲樂極而哀來,終推 我而輟音!?我不求旁的,此生只願能常伴你身側足矣!」 這些話出自他的心底,深情之極,就是明月也聽得不由動容,卻也隱隱頭疼。 「以你我這身份,你怎麼能跟著我呀?」 燕九見她不再著惱,膽氣大壯,衝口說道,「那可未必,天無絕人之路,辦 法總是比困難多。以你我的身份,我不是也到不了你跟前嗎?現在我不是來了嗎?」 「你還敢說,好不要臉!」 「嘿,要臉能找媳婦嗎?」 「誰是你媳婦?」 「你呀,我日日跟著你,時時陪著你,你就是我媳婦!」 「鬼才信你,你怎麼可能日日跟著我,時時陪著我?」 「所以,你要給我機會,讓我跟著你,陪著你,才能驗證此語不虛呀!」 明月被他的憊賴氣笑了,她素來能言善辯,常把別人說的啞口無言,此刻卻 不知說什麼好。不過,她雖然口上與燕九爭辯,心裡卻極為快活,覺得這樣子和 他鬥嘴,比和丈夫如對大賓還快活。她本來就是跳脫的性子,燕九的天馬行空, 風流不羈,其實更和她的脾胃,只是此刻她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十六章 承運之寶 作者:迷楠 25年月7日首發 字數:69 第十六章 承運之寶 遠處,碧荷與燕九又兵兵砰砰的打了起來,說是打了起來,其實就是燕九被 打。 那日早起,碧荷發現真相,強忍住尖叫,把他揍了一頓。之後,一想起自己 眼皮子底下,竟發生這種事就懊恨,一懊恨就揍他,燕九不敢得罪她,便妥妥的 挨揍。 明月雖默許燕九跟著他,可心裡到底不自在,所以,對他挨揍這件事,假裝 看不到。 燕九多聰明呀,深知其中關竅,故意挨揍,用苦肉計博取同情。反正好處落 了口袋,揍便揍吧!他每次挨揍都偷覷明月,見她的顏色,一日比一日雲開霧霽, 心裡那份高興就別提了。只要佳人歡喜,多挨兩下又有何妨。 「咦,這個女子,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明月再來神仙壁時,發現原本繪著自己模樣的畫幅消失了。故此深感這八道 神仙壁神秘莫測,這幾日都來此探究其端底。 之前未曾留意,方纔,才發現,乾位上的天女,自己也似曾相識!到底是在 哪裡見過的呢? 「碧荷姐姐,仔細手疼,今先別打了,記在明天賬上如何?你看你家小姐怎 麼了?」燕九遠遠地看著明月,著急要過去。 碧荷也看見了,哼了一聲,扔下他去了。 燕九摸摸鼻子,跟過去。 「月兒,怎麼了?」 「燕公子!」 「好月兒,我都被揍了這麼些天了,難道還不能從燕公子變成暇遠嗎?」 明月看了看他的青眼圈,噗嗤一笑。她這一笑,把燕九的整個世界,都笑的 春光明媚! 「好吧,暇遠,你是不是知道這畫的來歷呀!」 燕九聽到這一問,把所有的綺思暫且收攏,想了想,決定說實話。 「這畫壁乃是家祖所繪!」 明月心中恍然大悟,竟然是燕九洲燕實浦所繪,難怪如此落筆亂真,精麗艷 逸,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據我父親所說,家祖當年在此作畫,其實是與前朝一個驚天之秘有關!」 他說到此處頓了一下。 明月聽到此處,大感有趣,一雙水眸忽閃忽閃的瞧著他,滿是渴望下文之意, 卻不肯開口催促。 「你可知為何當年錦雲的大軍,打從一入關,便勢如破竹,不費什麼力氣就 佔了我們漢人的江山?」 「我聽說他們自小都是長在馬背上的,上馬打仗,下馬耕田,全民皆兵,勇 武狠辣。我們漢人自然打不過他們!」 「敵強我弱只是其一。若只講武力,單設個擂台好了,誰打贏了江山歸誰, 又何必兩軍對壘呢!」 燕九搖搖頭,又說道,「明德帝后來雖然昏聵,江河日下,大榮國祚衰微。 可是也並非全無反手之力!大榮兵力乃是錦雲十倍,卻被宇文鐸摧枯拉朽般打的 屁滾尿流。」 明月雖然年紀還小,可是也曾聽謝襄講起當年戰亂。想想當年鐵蹄南踏,山 河破碎,萬里燃烽火,千里無人煙。十室九空,即便如謝家一樣的大族,也多有 子折損。 她黯然吟道:「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遺一,念之斷人腸。」 此時,碧空如洗,空水澄鮮,簌簌落花輕揚,一個絕色的少女,竟在如此靜 美的空谷,吟出如此悲慟蒼涼的詞句,也是一奇! 燕九的郁恨更勝於明月,他的母親就是死於戰亂。他雖然對明德帝殊無好感, 可也更恨擾亂中華的胡賊。 「天亡其國,非戰之罪!當年戰事一觸即發,柱國將軍誓師北上,欲禦敵於 國門之外。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正是籌集軍餉之際,戶部尚書奏約國庫空虛,請 撥內帑。可是大內積金所在的內承運庫空空如也,八千餘萬兩金花銀不翼而飛。」 「啊,怎會這樣?」 「當時全城大,都說是內承運庫失竊,可是,也就是騙騙傻子罷了!八千 余萬兩的金花銀,你想想,堆砌起來山海一般,什麼樣的小偷能有那麼大的手筆, 便是用車馬拉,也得拉個幾天幾夜,又豈能不驚動羽林軍。」 碧荷也被他的話吸引過來,好奇的問,「既然不是被偷了,那你說,那些銀 子哪去了呀?」 燕九有點赧顏,神色古怪的看看明月身後的畫壁,說道:「說到此處,卻跟 一個女子有關。這個女子叫喬楚,也是揚州人!」 明月看到他的舉動,轉過身問她,「莫非這壁上天女就是喬楚?」 燕九點點頭,說道:「當年明德帝不喜歡他的皇后,寵愛一個妃子,皇后的 哥哥便給皇后出了一個意,去江南採買美貌女子,來奪那妃子的寵。喬楚乃是 曲江名妓,色藝雙絕,名動江左,明艷出眾,獨冠當時。國舅一見大喜,帶她 京,由皇后獻與明德帝。果然,明德帝龍心大悅,封其為貴妃,從此這位喬貴妃 寵冠六宮。」 碧荷聽得入神,追問:「後來呢?」 「初時皇后與喬貴妃兩下相安,後來也不知怎的就不對付起來,皇后恨她, 就把她害死!」 「呀!怎會這樣?」碧荷驚呼。 「喬貴妃死後,明德帝悲痛欲絕,恨不能和她同去。他在揚州,喬貴妃出生 的地方,給她大修陵墓,據說,那八千萬內帑都給她陪葬了!」 碧荷只覺這故事新鮮,明月卻聽出了其中好多蹊蹺。比如,前朝大內秘聞, 燕九是怎麼知道這樣清楚地?再比如,後宮妃子死後,是要跟著葬入皇陵的,又 怎麼會孤零零的給葬揚州? 明月突然想到一節,他認識這壁上天女,這畫壁又是他祖父所繪,莫非那像 我的天女,也真有其人不成? 「暇遠,你可知道,那消失的畫幅,上面的女子是什麼人?」 燕九在祖父遺作中見過喬楚,故此認得。其餘女子雖然.B.並不認得,可是大約 也猜出來了,聽說前朝曲江風月最勝時,有小秦淮八艷,那女子想必就是其中一 個絕色名妓,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 他雖然猜出來,又怎麼敢把謝家的大小姐和一個妓女長得像說出來。於是搖 搖頭,我不認識。 明月有些遺憾和失落,隱隱覺得這女子可能與自己有著某種聯繫。 「燕公子,我覺得你不老實,故意用春秋筆法,隱去了一些事情,是也不是?」 明月突然詐他。 燕九心中有鬼,果然變色。 「怎麼會呢?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不盡其然吧?我來問你,這些內宮幽秘曲折,你是怎麼知道的?」 燕九見問的這個,鬆了一口氣,這事雖然有點尷尬,卻不是不能說。 「那個,我祖父當年就是內廷供奉,也曾為明德帝還有一眾嬪妃作畫,故此 得知。」 編,繼續編,一個小小的內廷供奉,能知道這樣隱秘詳細的內情,誰信呢? 燕九見她還是不信,只得老實說道,「好吧,其實,那個明德佬與我祖父, 嗯,有分桃之誼,便是那喬楚,也曾是我祖父心愛之人!」 碧荷下巴都要聽掉了,這一家子都是什麼人呀!!! 明月臉兒微酡,卻知此言不謬,大家子中盡有好龍陽之道的,分享姬妾更 是常有之事,不足為奇。這樣說來,他知道這些舊事也就對上榫了。 明月斜睨燕九,□了一眼,笑嘲道:「燕公子原來是家學淵源!」這個家學 是什麼家學,淵源是什麼淵源就不得而知了! 燕九見她這小模樣,愛的心發癢,心裡說,小東西子,頭才好叫你知道什 麼叫家學淵源! 燕九見說到此處,性竹筒倒豆子,倒個乾淨:「當年修建喬妃陵,我祖父 也曾參與其中。至於那金山銀海,是不是真的陪葬其中不定真假。可是,我燕家 歷代宗師的畫法心得《縷素精要》,卻真有一份手抄本埋了進去。我在先祖筆記 中得知線,所以想在此處找出地宮入口!」 「你真的對那富可敵國的財富不感興趣?」 「哈哈,若是那富可敵國的財富非要往我腦袋上砸,我也只能收著,畢竟無 之物嘛!」 「好不要臉,那銀子要非得往你腦袋上砸,一定是老天爺打盹,忘了睜眼!」 碧荷在一旁刮臉蛋,羞他。 明月垂眸若有所思,她總覺得有什麼自己忽略的東西,似乎仔細想想,就能 明白整個事情,可是,最關鍵那處,怎麼也想不起來。 喬妃陵,喬妃陵,喬,妃,陵,橋飛嶺! 是了,明月忽的想到幼時與李子涵,那個如夢境般的夜晚。 後來打聽出來,那個地方不就是橋飛嶺嘛! 旋即想起李子涵收起的那封信,那信上的畫,古橋,浮雲,山嶺,原來那是 個諧音暗示,暗示的就是喬妃陵! 「暇遠,你說的那個地宮,我可能進去過!」明月神色古怪的說了句。 燕九仔細的聽著明月的故事,有時說到地宮裡的細節,還會追問幾句,聽到 李子涵對裡面的機關瞭如指掌,不禁若有所思。 明月講著講著,想到那個水晶棺中的麗人,腦中轟的一聲,是了,那就是喬 楚,喬貴妃,那女屍就是眼前畫壁上的天女! 她猛然間想到,後來,彷彿聽到,李子涵管那女屍叫了聲娘。可是那段記憶 實在如夢似幻,他到底叫了沒,她也不確定。只覺自己碰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心裡面恐懼的狠,不想再去細想。 明月隱隱覺得這事是不能和人說的,於是鬼使神差的繞了過去,沒和燕九提。 「月兒,有道是小別勝新婚,你想不想去找你相公?」 明月心頭一縮,水眸凝滯,深深地看著燕九的眼睛。 燕九坦然的視,笑的壞壞,湊到她耳邊悄聲嘀咕。 「傻孩子,我陪你一起去,若是不去找他,我又怎能堂堂正正的跟在你的身 邊。」 他說著,說著,笑的更加古怪,把自己的盤算說給明月聽,饒是明月再大膽, 也不由被他匪夷所思的想法嚇著,又是笑,又是啐。她口上罵燕九無賴子,葷不 吝,心裡卻覺著這個人真是好玩,全然沒個規矩體統,天馬行空想做就做,就只 問結果,不問手段,這,這,這般肆意而為真是讓她羨慕之極。 ………… 從五柳巷折而向東,便是開闊的水面,大運河到了此處靜若處子。往南三五 裡,白牆粉桓圈起了一個園子,就是五柳園。五柳園的東邊,河水打了個彎,剛 好凸出一小塊地來,竹籬邊幾株金燦燦的菊花開的熱鬧,不知怎麼移活的楠竹, 茂茂蔥蔥的擋住大半個院子,門匾上寫著三個字「隱竹軒」,若非是有人領著, 旁人再猜不到這竟然是個古玩鋪子。 李子涵坐在上首,案上是各地鋪子歷年的賬簿。 隱竹軒的掌櫃叫馬立三,是個微胖的中年漢子,笑容憨厚和氣,可是小眼睛 裡面偶爾閃過的精光,讓人知道這人是不容易糊弄的。 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誰也沒想到,當年六族的錢袋子,會放在這麼一 個地方。可也正是因為誰也想不到,所以,它不顯山不漏水的生發起來。亂世黃 金盛世古董,不過二十餘年,這滾雪球般的巨利,就是李子涵看了都動容,這個 馬立三真是個做生意的好手。 不算旁的產業,十八家古董鋪子,三十四家當鋪,光浮銀就足足一余萬兩, 快抵得上一個中等省份的歲入了。就算是池生春,執掌平遙票號牛耳,號令兩江 商會群商,一年的進項也不過如此。 馬立三對了印記和暗號無誤,二話沒說就把產業全都交了出來。光這份果決 坦蕩就讓李子涵高看他幾眼,對孟氏當年的識人之明大為折服,也起了收納他的 心思。 「大掌櫃的,有件事還需要勞煩您。」 「東家客氣了,您儘管吩咐!」 「這筆銀子,除了各個鋪子周轉用的,三天內我都要提走!」 「這不難,原都是存在日昌票號裡,見票即兌的銀票,三天肯定沒問題。」 馬立三一絲質疑的神色也沒有,他心裡長舒了口氣。當年受了那小姑娘重恩,這 麼些年也算酬報了,總算了有人來接手了。 池生春一本本核著賬本子,手下算盤珠子辟里啪啦,這事不敢用賬房先生, 只能自己辛苦。他腦子裡飛快的算著帳,心裡面一塊石頭落了地,少真乃神人, 這找錢的本事了得,了得。 這半年著實把他愁壞了,年初給伊犁撥去的一萬原也不值什麼,偏趕上了 票號最怕遇到的擠兌風波,動了總號的根本,這筆銀子真是及時雨,有了它們, 和日昌票號這場仗就好打了。 池生春一心三用,聽到馬立三的話,笑起來。存在日昌票號好呀,風水輪 流轉,這坐蠟的換莊家了,真是一箭雙鵰,太痛快了! 「大掌櫃的,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咱們這位少公子,乃是兩江總督李公的 千里駒!」池生春看到李子涵的眼色,便給馬立三挑明身份。 李立三神色一凜,商不與官爭,這東家來頭不小,既然亮了底,怕是看上自 己經營的本事了,此番脫身之計怕是難了。 「立三不知少公子身份,慢待之處還請少公子恕罪。」 李子涵擺擺手,直視他的眼睛,不兜圈子直接說到,」李掌櫃的這些年著實 辛苦,我心裡都是有數的,這數十家的鋪子我有意拆出一成的干股,算作李掌櫃 的酬勞。」 這是要把我綁死呀,李立三心說道,其實以他賽陶朱的本事,一年幾萬兩的 銀子錢並不放在心上,他怕的是,破門的縣令,滅門的府尹。 「五年!五年之後還請少公子放立三歸鄉梓!」 李子涵看看他,微微頷首,應了。是個聰明人,可惜了! 外面忽的傳來喧嘩之聲,隔著小院子,李子涵他們身處靜室。都聽到了。 李立三一拱手,說聲失陪,先去瞧瞧,外面怕是有什麼彈壓不住的事發生! 「怎麼的?覺得少爺我給不起錢是不?就拿個假的出來糊弄我?我跟你說, 少爺我還真不差錢,知道我爹是誰不?說出來嚇死你!」 馬立三一進門就聽到一個得意囂張的聲音! 抬頭一瞅,差點沒樂出來,一個穿著大紅袍的胖小子,用手指著自己的夥計 一個叫金石的小僮,胖胖的手掌,跟一個大球掛了五個小球似的。紮了一個沖天 辮,用紅繩纏著,辮稍還繫了朵自己院門口的小菊花。猛一看還以為是個大蠟燭, 再細細看看,是個傻子,正常人沒這幅裝扮。 「告訴他,少爺我是誰?」 「我們少爺是大寶!趙大寶!」旁邊一個瘦的跟麻桿似的小廝苦著臉接茬, 這小廝一身綠,往趙大寶旁邊一站,嗯,紅配綠,好的狠。 「我爹是誰?」 「你們聽好了,咱們老爺是杭州城門吏趙天澤趙大人!」 噗嗤,也不知誰沒忍住,偷笑了一聲,城門吏,七品芝麻官,好大的官威。 趙天澤出身鹽商世家,家裡有的是銀子,只因為商人門頭低,所以捐了這麼 個城門吏。其實,他人還真的不壞,古道熱腸的,別人有個什麼事都肯搭把手, 因此三教九流也交了許多朋友。他這個傻兒子,被他夫人嬌縱的人情世故什麼都 不通,在杭州也是大大的有名,只不過別人多看著趙天澤,笑一笑,或是哄他, 或是讓他,都不與他計較。 「怕了吧!趕緊把你們真的畫給我拿出來,我爹還要送禮呢,可不能送個假 的!」 今天這事說起來,還跟李子涵還有點關係。他母舅杭州知府孟秉忠押解入京, 就空出來一個位子,杭州的同知許大人有希望往上升升,正逢他母親過壽,趙天 澤也是要求進步的,想著許大人最愛書畫,尤其愛古畫,因此和夫人商量壽禮的 事。正巧讓趙大寶聽到了,他就自告奮勇為爹娘分憂,趙天澤也不指望他辦的來, 不過有件事讓傻兒子瞎忙總比闖禍好,因此一頭鄭重其事的交給他,一頭自己還 辦自己的去。 趙大寶接了差事以後非常得意,覺得自己再不是小孩了,倒認真的忙活起來, 他狐朋狗友也不少,雖然大多數都是酒囊飯袋,吹牛呱呱的,尿炕刷刷的。可矬 子裡拔將軍,再不濟總還有一星半個有本事的,給他出意,一來二去就找上了 隱竹軒。 趙大寶進來就要看前朝字畫,金石倒也好說好應,拿了一副《漢宮春曉圖》 出來,旁邊也不知誰,說了句贗品,算是捅了簍子嘍。趙大寶不學無術,偏也假 裝附庸風雅,竟知道贗品就是不是真跡,這才不依不饒的鬧起來。 李立三走進人堆裡,那幅惹禍的仿畫,被一個少年公子拿在手裡品鑒。 李立三隻看了一眼趙大寶,就被那少年公子吸引住,心裡面浮現一個字, 「穩」,他往那一站,立的穩,心穩,眼穩,手更穩,好像週遭的嘈雜和他一絲 關係也沒有,安穩的融在隱竹軒的氣場中。 「掌櫃的來了!」金石鬆了口氣。 「不知公子如何看這畫?」李立三不搭理趙大寶,反倒朝那少年公子請教, 讓旁人都摸不到頭腦。 趙大寶這才發現身後多了個人,再仔細一看,還是認識的,大喜過望,「燕 大哥,你是燕大哥,嘿,你來杭州怎麼不去我們家,走,我請你喝酒去!」 得,畫也不買了,架也不吵了! 燕九笑著拍拍他的肩,「好兄,等會我們再去喝酒。我先跟他說兩句話!」 「這畫雖是仿作,可是筆墨潔淨,工麗妍雅,色彩韶秀,也有大家之風,你 來看這,這朵朵梨花之上,看似是兩隻翠鳥喁喁私語,實則乃是兩個蟲鳥篆字!」 趙大寶湊到那畫跟前瞧,瞧了半天,那鳥也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那鳥。 旁邊一個老先生被提了醒,看出來了,「程枚,這是程吉臣仿的。」 燕九含笑解釋給趙大寶聽,「並不是說贗品就是假的,不值錢。臨摹法帖, 仿繪古畫,借鑒先朝,這都是常有的。就是燕實浦先生也仿過清明上河圖呢!」 李立三沖燕九拱拱手,他考較這公子,原是為了拋磚引玉,用以解圍。此刻 藉著台階,往下說道。 「公子好眼力,這畫雖是仿作,可確實得了五分燕實甫工而不、妍而不甜 的神髓!精細生動之處不讓燕公,也是難得的佳品!」 「你這掌櫃的說話我聽不懂,既然我燕大哥說值錢,你只告訴我多少錢就得 了!」 李立三伸出右手攤開又朝下,反覆了兩下,就聽得旁邊抽氣聲響起! 兩千兩銀子對趙大寶來說,確實不多,他也不差錢,就是怕買錯了人家說他 傻,他眨巴眨巴小眼睛,看看燕九。 「千金難買心頭好,若是喜歡的,再多一倍也不多。若是不懂裝懂的,攔腰 砍半截也是有的!」燕九若無其事的給趙大寶出意。 「對,我要買的是真跡,你這要是燕實浦的真跡,兩千兩銀子也值了。仿作 嘛,也就一千兩!」趙大寶得意的跟風! 李立三心裡頭好氣又好笑,也拿這傻小子沒轍,又想著李子涵還在後頭,有 心早點把這傻子打發走,也不再廢話,一千兩銀子,您拿去。 「燕實甫先生的畫,如今莫說真跡,就是贗品,可著錦雲朝摸,也不常見。 自從前朝妖言案,燕氏一門屠戮殆盡,藏著他的畫兒的人家,秘而不宣,如何去 它?再加上戰亂中燒了的,丟了的,難說的很。」李立三說著話,親自把畫軸 捲起來。 李子涵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出來,站在後面聽著!他也被燕九的雙手吸引住視 線,嗯,松竹之骨,梅雪之魂,最重要的是,那人右手腕內側,有個如意狀的印 記,暗紅色,旁人看了或許以為是胎記,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這是燕家嫡系子 特有的,修煉如意訣的結果。 李子涵心說道,最近運道真是不壞,天命神授,看來老天是要助我成事了! 正想著不知何處去燕家的人,這就自己送上門來! 這些年,李子涵在喬妃陵裡幾次,也沒找出來傳說中的那筆驚天寶藏。 後來還是在那封信裡找出線,又想法了前朝的宮人,才推測出一個匪夷所思 的結論,當年父皇,母妃,燕實浦三個人愛恨糾纏,父皇在母妃死後,將殮葬事 宜都交給了燕實浦,據說,燕實浦留下的最後一幅畫,叫做《國色天香》。若 寶藏,就要先找到這幅畫,若想找到這幅畫,恐怕還得問問燕家的人。 「在下李子涵,敢問兄尊姓大名!」 燕九聞言心中大喜,他心說,好小子,找的就是你,這媳婦沒跑了! 他抬頭看去,心中先喝了聲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原來他就是李子 涵。 「在下燕修齡!」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十七章 隔牆有耳 作者:迷楠 字數:82 第十七章 隔牆有耳 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 西子湖水波瀲灩,恰似情人的眼眸,秋波一轉間,把最含情脈脈的溫柔凝在 了翠微山。 燕九搖著一葉扁舟,在荷蕩中穿行。月色下的翠微山,隱去了日間的風情萬 種,像是一滴淚,濃情的讓人心碎。 兀的,一管簫音於靜謐中響起,如游絲布雲,裊裊萬丈,不知為煙為絮。此 蕭正是李子涵所為,他在翠微山等著燕九,幾杯薄酒下肚,不由感從中來,拿出 紫蕭,一曲《長安古意》,歎世事無常,榮華難久! 燕九隨意將小舟繫在柳蔭裡,伴著簫音往山上行去。 「借問吹簫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簫音吹到此處,忽的從富麗萬千轉至旖旎香艷,燕九心裡一笑,便知李子涵 定是想到了明月。 燕九於旖旎香艷的簫音中,與李子涵想著同一個佳人。 他想到明月,便不由得想到,這壞丫頭磨人的功夫,那小嘴,那小手,那眼 波一梭……要命了,燕九虛虛的按了下胯下,那處有點疼了!真該讓這丫頭來聽 聽,品品這蕭吹得如何!嘿,若是這丫頭知道兩個男人同時想著她,不知會羞成 什麼樣?這才是借問吹簫向紫煙,願作鴛鴦不羨仙! 燕九想的越發不成體統之時,亭中簫聲卻停了下來。 忽聽一聲長歎,李子涵吟道,「翠微題遍飲桃溪,遍飲桃溪不忍棲。不忍棲 月夜如水,月夜如水翠微題。」 燕九一聲朗笑,接道:「風流窩軟軟碧波,軟軟碧波傳俚歌。波傳俚歌荷香 遠,荷香遠處風流窩。」 「接的好,燕兄果然不負多情公子之名,請一杯酒吧!」 一縷游絲從李子涵的袖中飛出,捲著石桌上的酒盅,朝燕九飛去。來得快去 得疾,杯中酒水卻紋絲不動,可見李子涵的「袖裡銷魂」又進益了。 燕九卻不著急,屈指沖疾馳來的酒杯杯底一點,電流激盪,把酒漿彈出一條 水龍,張口飲下,酒杯卻原路奉還! 這手法漂亮極了,李子涵暗暗心折。 他當年因為初見明月男裝示人,不免偏好龍陽,此時見燕九神采飛揚,掩都 掩不住瀟灑倜儻,心頭不由一動。 「李兄未免小氣了點,男子漢大丈夫,又怎麼能像娘們似的,用這小盅子喝 酒呢!」 李子涵一怔,沒想到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人兒,骨子裡竟然這樣豪俠縱情! 「是我謬了,來人,拿兩個大海碗來,換燒刀子!」李子涵本就有心結交燕 九,不願被他小瞧,立時有則改之。 「卻也不必!李兄接好了!」 李子涵驚訝的看著燕九,只見他變戲法般的一晃,便從袖中晃出兩小罈酒來, 一壇衝自己飛來,忙伸手接了! 「此酒名喚『投醪』,產自紹興,據說傳自春秋!昔年勾踐奮發圖強,修明 政治,臣民一心。把此酒倒在河的上游,與將士迎流共飲之後,揚風鼓帆,終於 復國滅吳,報仇雪恥,留下了投醪勞師、壺酒興邦的佳話。」 燕九拍碎泥封,昂首豪飲,飲罷沖李子涵舉壇,淡然解釋道。 這番話恰了李子涵的心事,他一心一意光復漢家河山,豈不正如勾踐臥薪 嘗膽一般!他飲盡這罈酒,辛辣徘徊在他的舌上,險些迸出英雄淚來,卻不知是 否為了難言的抱負! 「好酒,名字好,酒更好,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 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說罷,把空酒罈沖燕九一擲。 燕九也一樣動作,嘩啦一聲,飲空的酒罈於半空中撞成碎片。兩個男兒不由 同時大笑,痛快之極。 燕九雙手一晃,又變出兩壇來,沖李子涵飛去一壇。 風馳電掣中,你來我往,兩人都不說話,酒到壇干!水,越喝越寒,酒,越 喝越暖! 兩個少年公子的胸腹都是火熱滾燙,雖各有算計,卻同時覺得,對面這人極 投脾氣! 李子涵拍碎酒罈,酣暢淋漓,只覺與燕九投契之極,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笑問:「好兄,有件事不吐不快!」 燕九眼角一揚斜,睨他,挑挑眉,你問! 這動作讓他做來,把風流二字寫盡,看的李子涵差點忘了說什麼。 「嘿,還好我不是個小娘子,否則就你這一眼,我非得投懷送抱不可!」 「哈哈,你就算不是個小娘子,投懷送抱我也接得住!」 四眸相顧,哈哈大笑! 李子涵原本是要問他來歷,此時忽的轉了念頭,鬼使神差的問道,「我只想 問你,你這袖中到底藏了多少酒!」 燕九這是跟一個月亮門的女孩子學的戲法,袖裡乾坤大,專門用來哄女孩子 的,卻沒料到竟然讓這少爺也好奇了! 「不多不少,每人八罈酒,你再要,我可沒了!」燕九變出最後兩罈酒。 「燕兄,我與你一見如故,我欲與你義結金蘭,不知你意下如何!」好小 子,不管你是燕家的哪一個,我都是穩贏不虧! 燕九一聽,大喜過望,一撩袍角,單膝跪地,「是所願也,不敢請耳!大哥 在上,請受小一拜!」 李子涵也跪了下來,握著他的手,對月盟誓! 「蓋聞室滿琴書,樂知心之交集;床聯風雨,常把臂以言歡。是以席地班荊, 衷腸宜吐,他山攻玉,聲氣相通。每觀有序之雁行,時切附光於驥尾。青年握手, 雷陳之高誼共欽;白水旌心,管鮑之芳塵宜步。停雲落月,隔河山而不爽斯盟, 舊雨春風,歷歲月而各堅其志。毋以名利相傾軋,毋以才德而驕矜。我今日與賢 義結金蘭,神明對誓,輝生竹林,願他年當休戚相關!」 燕九謀算他的妻子,其實從不覺得自己卑劣。此時與他相交,卻也出自真心。 他胸中自有一套為人處世的道理,不與世人相同。 燕九真誠說道,「蒼天鑒之,鬼神證之,今日我與大哥義結金蘭,從此視兄 之父母為我之父母!」說到此處,心裡加了一句,視兄之嬌妻為我之嬌妻。頓了 一頓,又繼續道,「同心戮力,樂必同樂,憂亦同憂,雖不同生,死願與共,如 違此誓,鬼神厭之!」 李子涵和燕九同時拿起最後一罈酒,一飲而盡,縱聲大笑,均得意莫名。這 得意有幾多是因為相交相許?有幾多是因為往心中目標更近一步?怕是他們自己 也難以分辨! 「少爺,少夫人跟前的碧荷姑娘來了!」 此時,月過中天,雙庚見是個空,悄悄地李子涵。 李子涵心裡歡喜,拉著燕九的手,說道,「二和我來,既然成了一家人, 便去見見你家嫂嫂!」 …… 「少奶奶,金織坊的何大娘聽說您來了,趕著敬上四身衣裳,婢子冷眼瞧著, 那『天水碧』著實喜人。少奶奶膚色白皙,想必格外相襯,您試試可好?」 別院調來伺候明月的丫鬟叫雲燕,逢迎這位新子,沒話找話說,沒事找事 做,一心想要站到高枝上。 「放那吧!你先下去!」明月哪有心思搭理她,揮手讓她出去。 雲燕將海棠托盤逐次放在屏風一角的高几上,輕巧無聲的蹲了個福退出房門! 明月芳心錯亂,也不知燕九見到相公了沒有,若是見到了,會說些什麼?他 難道真的要委身給相公麼?男人跟男人?啐,這人可真是……!想到這裡,有些 羞,又有些醋,卻也不知是醋誰,橫豎不是滋味。 又看錦團安逸的臥在腳踏上,遷怒的用小足踢它,「沒良心的,人家混沒 意,你倒自在高樂!」 錦團委屈的喵嗚喵嗚,跳窗跑了,她倒覺得好了。 女為悅己者容,不知悅己者今向何方? 明月緩緩地抽掉如意髻上的白玉簪,瞬間萬千青絲爭相恐後的垂落,青絲搖 曳間,衣裙一件件的墜落到足畔,待得那件繡著魚戲蓮葉的大紅肚兜落到足尖上 時,對面的銅鏡,已然影影綽綽的描繪出妖嬈玲瓏的身姿。 「少爺來了!婢子去稟告少奶奶!」守在門外的雲燕一見李子涵,含羞帶 喜,就要推門,卻被李子涵擋了下來。這夫妻兩個一樣的做派,都是揮揮手,就 趕起人來。 燕九悠然的跟在李子涵的身後,踏進房門。 一架繡著花開富貴的紫檀木屏風擋住內室,想到心尖上的寶貝就在裡頭,燕 九眼眶一熱,相思再也抑不住,恨不得立刻進去摟住伊人,偏生此番算計,成敗 在此一舉,不敢亂為啊。 燕九正心猿意馬、患得患失的空檔,就聽李子涵說道,「九郎在此稍待,愚 兄喚內子出來與你見禮!」說罷,他也未留意燕九面色忽晴忽陰,逕自轉了進去。 明月渾然不知兩個男人都近在咫尺,柔荑捏著天水碧的襦裙。忽的,覺察到 身後似有不妥,緊張的一旋身。 李子涵卻不料能見到如此奇景,雙目灼灼,盯著眼前曼妙的酮體,那聲「娘 子」嚥了去。 青絲飛過處,粉臀蓉蓉。一碧如水的衣料,被那雙小手抓在身前,擋住了半 數風光,偏偏一枚雪桃,因為晃動的太劇烈,悄悄地探出了頭,帶著衣料簌簌輕 顫,如水波半掩春山。 李子涵三步並作兩步,未待明月從驚嚇中神,一手撈住她的倩腰,火熱的 唇就吞住了明月驚呼,大手順勢狠揉那團豐盈。 明月只看到一個黑影掠過,就被緊緊裹進燙燙的懷裡,嗅出熟悉的男人氣息, 她的嬌軀頓時癱軟。 「唔~ 啊~ 相公~ 唔唔……相公……」 一縷銀絲從明月的唇角溢出,旋即被李子涵吸進嘴裡,順著那銀絲的來路探 去,發狠的刺激她的舌底。 明月已然知道雲雨的妙處,久曠的嬌軀被李子涵一撥弄,如玉蛇般扭動。 「好月兒,怎的脫成這個樣子?是不是想我了?」 「才沒……哎呀……想,想了!」也不知被他拿住了哪,立時嚶嚶的改口。 「讓相公找找,是哪最想?」 李子涵暖玉溫香抱著,銷魂嬌聲聽著,早把旁的閃到腦後。 大手貪戀的從凝乳往下滑落,果然,觸手所及,水澤雲夢。潺潺的水聲,迎 著撩撥的長指,從嫩蕊間響起,若有若無的淫靡氣息四下擴散。 屏風外面的燕九,在明月蕩出第一聲嬌吟時,就立即察覺出不對。苦也,這 可要磨死小爺了!怎麼這位大哥好這口,喜歡人家聽麼? 他對明月的嬌吟毫無抵抗之力,欲焰騰地燃起,變換了幾番坐姿。終於,在 聞到那絲馥郁氣息時站起來,湊近屏風,似乎想看透那層朦朧。他的喉結不停吞 咽,鼻尖滲出細汗,腦海中浮現著重重團花之後的香艷。 多情開此花,艷絕溫柔鄉。 燕九可真冤枉了李子涵,李子涵還真沒想讓他聽。色與魂授,他是把燕九忘 得一乾二淨。 李子涵只覺一時半刻都等不及,早些時候那些酒,這會子都化成烈焰,在小 腹裡叫囂,找出口。 他衣衫也來不及脫,競把衣擺一撩,中褲略解,熱騰騰粗凜凜的那話兒就跳 將出來。 猛地把明月往矮几上一壓,讓她跪的開開的,直勾勾的看著她白嫩的股間, 一串愛液牽牽絆絆的垂下。 李子涵啪的衝著那雪臀拍了一巴掌,眼底滿是血絲,再來不及細細研磨,摟 住明月的小腹,不管不顧的狠狠頂弄進去。 明月的雙手被反剪在身後,不盈一握的皓腕雙雙被李子涵擒住,牙雕出來的 玉美人折成弓形,酥胸被擠在刺繡的屏風上,搖晃,磨蹭。 她從不曾被如此粗魯的對待,更沒見過他這般猴急。雖然心裡有些害怕,可 是更多的卻是期待。尤其翹臀被拍打了一下,竟差點軟了腰,只覺得心裡頭慌極 了,想極了,想他再粗魯些才好呢。 明月一聲驚呼,只覺蛤口又熱又痛。脹痛的爽利勢如破竹,呼嘯著砸在花心 上。正欲尖叫嬌啼,又從乳尖傳來刺繡特有的冰涼與酥癢。一上一下,一熱一涼, 一痛一癢,捉弄的她芳心無,嚶嚶哀求,說著李子涵最想聽的淫話,也不知是 盼著他莫要折磨她,還是折磨的再多些。 「唔,相公,慢點,那裡不行,呀,好難捱的,酸壞了,再不成哩,月兒給 你採壞了!」 燕九直勾勾的看著屏風,上面突然墳起一大一小,兩朵重紫牡丹。舒瓣隨風 起伏,花下的玉肉,在燭光裡若隱如現。 也不知對面是怎麼個弄法,一番急顫,那乳芽,竟被頂到了鵝黃的花蕊處, 小小巧巧的,在滾珠繡線下往這邊鑽。 明月被李子涵抽的如癡如醉,學個張果老騎毛驢的姿勢,倒坐在那碩物上, 款擺蠻腰,咬著唇,耐著臊,自個去追逐要飛上天的快樂。 李子涵無比快慰的搓磨她,捏住了她的蠻腰,就是不讓她如意的研磨。 「好月兒,這麼子耍好不好?嗯?妙不妙?」 他的子都采戰法,用的越來越純熟,任憑明月花障怎麼卷,精關絲毫不動, 反倒越戰越勇,槍槍去挑玉葫盡處的花心子。嫩極,滑極的那粒軟肉,一挑,就 湧出暖暖的漿來,淋在棒頭上,真是神仙般的滋味。 「你壞,你壞,你故意的,呀,嗚嗚……」 「好丫頭,我疼你,你倒說我壞,相公可要真的壞一個瞧瞧哩!」 李子涵突然用手撈起一團凝露,順著粉臀塗抹,把閉的緊緊的菊穴,抹得淋 淋瀝瀝,長指一探,就挖了進去,隔著一層銷魂帳,住自己那話兒揉按,果然 別有一種銷魂。 「好哥哥,不成,不成,拿,拿,嗚嗚,你拿出來!月兒壞了……」 明月何曾嘗過這個,急的香汗淋漓,羞到了極處,那,那裡怎麼能碰哩!可 是,可是,怎麼被碰到那裡都會快樂呢?羞喜交集,錯亂的美妙感覺,讓她的表 情動人極了,惹得李子涵去親吻她的雪腮,愛到深處,恨不能化在她身上。 燕九再也忍不住,探出手去,中指擦上那兩點嫩蕊,壓在指下滑蹭。想要用 拇指和食指拈住揉捏,偏生隔著一層布,薄絹平展,怎麼也用不上力。好容易捏 住了片刻,就從指尖蹦出去,急的燕九心中一恨,竟屈指對著那嫩蕊急彈過去。 明月的花房抖成一團,珠淚遙遙的墜在眼簾下,正在欲丟不能的急切中徘徊 時,忽然察覺,乳蒂上傳來異樣觸感。除了冰涼酥癢,竟夾雜起灼燙,揉捏起來 一觸即走的力度,分明是……有旁人…… 「啊,相公,相公,不要……屏……屏……唔唔……有……人……呀……哎 呀……快給月兒,快些,用力,唔,弄壞月兒吧,要,要,要洩給你了……」 「好乖乖,哪裡跑,給哥哥來吧,不許躲,給我接著!」 李子涵在花障裡如魚似水的遊走,逆水行舟,有有眼,享受那萬千小貓的 舔吮。明月的嬌喘像是清油潑在火焰上,催著他橫施鞭撻。 明月劇烈一掙,方扭出他的掌心,就被他狠狠地帶,牢牢地按在龜首上, 一翕一開,也不知破開了什麼,陷沒在一個軟嫩之極的小窩,嘿,風流窩,這才 叫風流窩。 明月雙眸迷離,失神的看著屏風,似乎透過屏風看到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 沒看到。她螓首微偏,眼波蕩漾,屏風兩邊的風情都沉了進去,在漣漪裡撞碎。 她嬌喘著,失神的顫抖,如一株細柳在風雨裡捲來捲去,如浪顛的扁舟不知 何時被拍在水底。矮几上,泠泠瀝瀝的,飛濺了一大灘花露。 「你洩呀,洩給相公,相公饞死你的漿子哩,小淫婦,給我洩多多的出來吧!」 聽著李子涵的淫話,在燕九又一次屈指重彈的瞬間,明月一聲尖叫,那灘淫 靡的花露上,頓時水花亂墜,湍然激射,順著矮几,往地毯上流去。 「好個姣浪的小乖乖,這麼不濟事,相公一弄你就洩,羞不羞,嗯?」 李子涵棒首被她咬著,淋著,美得尾椎骨都木了,只用功一吸,一絲絲寒暖 夾雜的勁流,就順著馬眼往裡爬,棒首都木了,直想跟著射出來,卻又不想就此 射出來。 他更加癲狂,也不管明月的哭鬧,藉著她的痙攣,把瀅美的螺肉給拖出來, 再揉進去,眼底妙景看的他心頭突突亂跳。 「好乖乖,低頭瞧,瞧相公怎的把你的腔子弄出來!」 明月被他壓彎蠻腰,滾燙的小臉貼在濕滑的股間,眼前是自己的秘肉,被拖 進拖出,螺口汩汩的冒著泡泡,珍珠一般堆砌,不時炸開,這樣淫靡實在羞死人 啦,怎能這樣玩呢?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又丟了出來。 她的身子軟軟的癱了下去,櫻唇顫抖,首低聲說了句什麼,聽得李子涵後 背.bZ.一僵。 「寶貝,再說一次,大聲點!再說一次,我就饒了你!」 「你……弄死我吧!呀!」明月的雙乳突地脹滿,乳華如絲如霧,飛快的從 乳珠上湧出,順著屏風,飛快的洇染,才片刻功夫,瀉意又至。 燕九的指尖濡濕,看著霧染繁花,聞著乳香徹骨,一咬牙,把手放入中衣。 李子涵握著她的下頜,深深吸她的小舌頭,「好乖,相公就射給你啦!」 「好相公,射多多給我,射穿月兒的花房吧!」 明月強挨著渾身的酥軟,拚力張開花心子上的小眼,去裹他。妙目一睜,粉 臀向後一擰,竟任由那腫到極處的陽物,衝過花心,陷在花房裡,裡面春水翻滾, 隨著收縮,驚濤駭浪般拍打起來,裹著裹著竟產生一股強大的吸力。 李子涵也不知深陷何處,這曼妙從未經略,被吸得毛骨悚然,再也守不住奔 騰的精關,決堤激射,精華直接噴在春水流。 陰精和陽華初初涇渭分明,片刻便匯在一起,順著明月的花房往經脈遊走, 一個周天,又從兩人交接的口舌傳給李子涵,再從李子涵身上遊走。兩個人不 經意間,竟然悟了雙修之法,此番交之美妙,實在從未經略。 燕九狼狽的從中衣下拿出手指,胡亂的從懷裡摸出塊明月的帕子擦淨漿液。 聽著屏風後悉悉的聲音,心裡一陣抽搐。五味雜陳、心神不寧,腦子裡不知 想些什麼,一時明月,一時李子涵,一時喜,一時愧,一時患得,一時患失,焦 灼煩擾之際隱隱夾雜妒意。 若是旁的人,遇到此情此景,怕是要知難而退。燕九卻天生的反骨,不退反 進,心道,早晚有一日,我與她要比你們今日更好。 李子涵抱著明月還在味,忽的心說,壞了,怎的把他忘了!這,這,怕是 全給他聽去了! 李少見多識廣,卻也有點尷尬。可是從尷尬裡又生出些許刺激,隱隱想著, 也不知他聽到以後會是什麼感覺!又想到自己的小嬌嬌,方纔這樣妖嬈,也給聽 了去,不由心裡羞惱,羞惱裡又有得意,得意之外還有點,不能說出來的隱晦心 思,若是再來一次,可還讓他聽麼? 也不知李子涵到底在內室如何安撫明月,滴漏聲聲。 腳步聲從屏風後轉出,李子涵意興風發,得意的招呼燕九。 「九郎,來,見過你家嫂嫂!明月,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契,燕修齡。以後 通家之好,你也見他一見!」 燕九心懷鬼胎,躬身施禮,眼風一掃,恰看見明月玉容含春,水眸含羞,隨 波一轉,似喜似怨。他看的癡癡然,就那麼躬著身子,看明月唇畔的梨渦。 明月福身還禮,心裡歎道,真真是冤家!看看燕九,又看看李子涵,雙靨薄 暈,也不知怎麼開交。 …… 攝政王府 「司禮監提督太監苟存孝見過王爺!」 「起來說話!」 「是!王爺,那夜在奉獻殿,是奴才親自領著孩子們,打開先帝的棺槨, 眼瞧見皇上的血,滴到先帝的骨植上!」 「如何?」 「並不融入!」 宇文鐸聞言,耐不住心裡的喜悅,站起來,用力的一拍桌案! 苟存孝嚇得撲騰跪地。 宇文鐸哈哈一笑,難得沖個閹人,露出好顏色! 「你起來,本王並未怪你!這事你辦的妥當,下去領賞吧!」 苟存孝巴結道,給王爺辦事,是咱家墳頭冒青煙,哪敢貪王爺的賞,接了王 爺的賞,咱家都對不起我這名姓! 宇文鐸心裡石頭落了地,被他逗得一樂,狗才,去吧,我狠知道你不貪我的 賞,拿去分給你下面的小狗崽子吧! 「嘖嘖,王爺這份心腸,格天愛物,慈悲為懷,讓小的們都不知說什麼好, 您瞧您,還還惦記著他們……」 這太監有的沒的還想再往外倒,宇文鐸又哪裡再搭理他,揮手轟了出去。 宇文鐸的謀士,崔如晦在旁邊沖宇文鐸拱手,「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宇文鐸暢懷喜笑,這些年宇文澈步步緊逼,不住削剪他的勢力,由不得他不 疑。 他雖然口中相信越卿塵,心裡面這個結卻越來越大。其實說起來,讓宇文澈 和自己滴血相認是最好的,可是,那便是撕破臉了,若是卿塵知道,怕是再不肯 原諒自己。沒奈何,掩耳盜鈴,默認了崔如晦這個祛疑的法子。 此番宇文鐸確定宇文澈是自己兒子,便對他的種種舉動,另一番看法。笑罵 一句,真是個虎崽子,像老子的種,長出爪牙了! 崔如晦又和他議了會子事,敲定捨棄的勢力範圍,方才告退。 崔如晦從二門上了馬車,命車伕往搖月湖馳去! 經過這麼些年的孳息生發,上京的人口翻了數倍,就是街市兩旁的店舖,也 都是密密麻麻的。南來北往,川流不息,比起前些年的蕭,又是一番氣象。 落日的餘暉,灑在秋波弄裡,鱗次櫛比的閣樓飛簷,都給鑲上了金邊。此時, 正是外門的姑娘們迎客的時分,撲著香粉,簪著花枝的小女娘,你推我笑的靠著 朱欄,膽子大些的,便沖樓下的爺們飛些風流的眼風。 崔如晦下了馬車,一隻不知誰丟的香羅帕,砸在他的臉上,便引得幾家樓上 的妓子們齊聲笑起來。若是往日,有這香艷的事,他必然肯調笑一番,今日,卻 只是把那帕子往門口的龜奴懷裡一扔,逕自往裡面去了。 裡面的人都認得他,也沒人攔他,也沒人領他,隨他繞過幾重門戶,把熙熙 攘攘的人間風流丟在身後,進了一個小小的院門。 他熟門熟路的推開門,一股子檀香傳出了。 他忽然莫名其妙的想,若不是親經親歷,有人告訴他蠻聲帝都的花樓「瑯嬛 閣」,還有這麼一處供著菩薩的地方,他一定啐那人一口。 喃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觀音大士下面跪著一個老婦人,穿著褐色的襦裙,鬢角泛著銀白,髮髻上簪 了一隻木釵。 「嬤嬤,我來了!」 那老婦人喃喃的誦著佛經,手裡的佛珠一頓一頓,似是沒聽到他說話。 「嬤嬤,事,已經辦妥了!宇文鐸已經信實了!」 那老婦人緩緩起身,崔如晦忙過去扶住她。 老婦人拍拍他的手,歎口氣,老啦,就要站不起來了,也不知還能陪婉娘多 久,若是連自己都沒了,這可憐的孩子,在那深宮裡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崔家小子,剛見到你時,你還沒他們的馬高,一晃都這麼些年啦!」 「是呀,我這命是娘娘救下來的,我時時刻刻念著呢!總算能為娘娘略盡綿 力了!」 崔如晦有些恍惚,這麼些年了,那時自己父親打了敗仗,明德皇帝砍了自己 一家余口,單剩自己一個遊魂。後來,又被宇文鐸捉住,差點被馬鞭子抽死, 還是娘娘的一句話「殺俘不祥」把自己救下來。 他陷沒在憶裡,那時節,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無限哀苦的困境,那樣一 個高貴美麗的女子從天而降,救了自己,那就是觀音菩薩,為了她死都值了。 「嬤嬤,你放心,那個苟存孝我也理會的,參與這事的,都會滅口!」 「我放心,我放心!我知道你是個妥帖的,娘娘也信你!」 崔如晦被她說的心裡火熱,聽到她信他時,恨不能把為她流盡熱血,士為知 己者死呀! 「你莫怪娘娘心狠,她,不容易呢!」 「嬤嬤,您別這麼說,如晦這條命是娘娘給的,我就是娘娘的人!為了娘娘, 如晦萬死不辭!別說是幾個草芥子一樣的奴才,就是神佛,讓娘娘不安樂,咱們 也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老嬤嬤搖搖頭,自己進了後室,那裡有頂小轎子,她默默上了轎。 小轎悄沒聲息的從後門出去,沿著小徑,不多時進了宮,又換了人抬,最後 停在了翽羽宮。 正文 當時明月在 第十八章 故人南來 作者:迷楠 26年月2日 字數:86 第十八章 故人南來 「溫姑姑可來了!太后娘娘問了您幾了!您要是再不,怕是娘娘的晚 膳用的都不香甜!」紅綢笑著給她掀簾子。 溫暖是越卿塵的奶娘,這麼些年一路護持著她走過來,實在是越卿塵最最親 近的人!她素來心慈和軟,因此,這些女孩在她跟前,都敢說笑兩聲。 溫嬤嬤早悄悄換了衣服,一身尚宮服儀,襯得她格外端肅。 越卿塵正坐在榻上,看桔絨收拾舊時的物事。一見她進來,就笑了,帶著些 撒嬌的口吻,「嬤嬤怎麼去了這麼些時候!趕緊給你們嬤嬤捶捶去!」 桔絨聞言忙放下手裡的箱籠,親自捧了茶給溫暖,又要給她捏腿。 溫暖只說不用,讓她們出去。 幾個貼身的大宮女看她們似有話說,忙悄悄地退出去。 越卿塵愛嬌的抱住自己的奶娘。 「哎呦,我的小小姐,這是受什麼委屈了,要說給奶娘聽!」溫暖見她如小 時候一般的動作,心裡軟成泥,抱著她撫慰,摩挲。 越卿塵把臉蛋貼在她肩上,笑說道,「如今,可還有誰敢給我委屈受呢!」 溫暖卻感覺肩頭溫熱,心裡酸酸楚楚的疼。 一國太后,不過說起來尊崇,又哪有一日的和樂可言。這麼些年,只有自己 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莫非真是慧極必傷不成,不然怎會這樣的命苦,一生一世, 竟沒一件順心順意的事! 越卿塵哭了會,覺得心裡好受些,乜見桔絨翻騰出來的一個籐箱,裡面滿是 無錫的大阿福。原是宇文鐸見她喜歡,找人做的,什麼帝王將相、販夫走卒的花 樣都有! 她把那些玩偶撥到一旁,最底下還壓著一個小匣子。打開來,裡面是一對胖 娃娃,顏色都有些褪了,她把那個小書僮模樣的拿在手裡,眼裡滿是溫柔纏綿。 過了一會,又把那個女娃子拿起來,將兩個娃娃並頭放一起。 越卿塵看著兩個娃娃,目光從纏綿到哀傷,而後凌厲。 「玩偶就是玩偶,誰想把玩就把玩,誰想撥弄就撥弄,誰想帶走就帶走!」 溫暖跟著心酸,深知辟疆公子之事,乃是小小姐解不開的心結。 越卿塵心裡滿是恨,她雖然出身不堪,可是,卻也不是沒有過機緣!當年, 謝家已經同意讓她進門了,娘也答應讓她離開,明明可盼已久的幸福,已經一隻 腳踏了進去,可誰知竟踏了個空。 這些蠻子來的這麼快,江南夢碎,她與謝辟疆從此天各一涯。她恨宇文鐸, 恨這個把她從美夢中帶走的男人,更恨宇文弘,這些男人不過看上她的好顏色, 就把她當成一個物件,搶來搶去,隨意擺弄。 「奶娘,你瞧著吧,我一定讓他們都還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誰是 撥弄命運的那隻手還不一定呢?你說是吧?」 鏨花玉護指搭在兩個穿蟒袍的小人,叮叮咚咚的敲打! 「你看看,誰把誰撞碎了,和我們有什麼相干呢!」 溫暖心裡頭歎了口氣,也不知怎麼勸她!若是連恨都沒了,她還能記掛什麼 呢! 「婉娘,孫小姐……」 「奶娘,別告訴我那孩子的事,我是個不祥的,她既然離了我,就讓她在我 不知道的地方,永遠的,平安喜樂吧!」 「皇上駕到!」 宇文澈急匆匆的衝了進來,像是一陣風捲進來。他穿著墨色的袞服,玄狐的 大氅,精幹的身軀筆挺,少年天子風華正茂! 「母后,兒臣來給母后請安!」 「澈兒快起來,母后好著呢!你政事繁忙,狠不必日日過來的!這麼冷的天, 也不戴上風帽,若是受了風寒可怎麼好?」 「原不想過來的,誰知,到了飯點肚子不依,只能怪母后這裡的飯菜香甜, 由不得兒臣不來!難道母后心疼兒子的頭,就不心疼兒皇的肚子嘛?」 宇文澈故意湊趣,抱著越卿塵的手,讓她去揉自己的肚子,眼裡劃過別樣的 幽光。 果然越卿塵被他逗笑,吩咐擺膳! 「你這孩子,母后不過是怕你勞累,又怎麼不疼你的肚子?把這個獅子頭移 過去,那個你們子愛進!」 溫暖親自動手擺膳,也笑說道,「御膳房的溫火膳,若說起來,真真沒個鮮 活味,難怪皇上惦記太后娘娘的小廚房!」 「溫嬤嬤,你快坐著吧,怎麼敢當你動手,頭母后再捶我!」宇文澈見老 嬤嬤動手,笑起來,忙讓金順扶走她。 母子兩個一邊進膳,一邊說笑,倒也溫馨。 溫暖在一旁看著這樣的母慈子孝,心裡軟和。可也正因為這樣的母慈子孝, 不安不忍。 這孩子也是她看著長起來的呢!想到越卿塵所為,不由歎息,真應了那句話, 天底下哪有公平! 「母后,我說一件事,準準叫你歡喜!兒臣早就意欲南巡,如今諸行宮已經 修繕齊整了!到時候,兒臣陪著母后把金陵、蘇杭、揚州……轉一個遍!」 越卿塵聞言心中激盪,難掩滿面喜色,「澈兒說的可是真的?」 宇文澈得意的點頭,果然此舉大討母后歡心!只是也奇了,母后一個長在北 地的貴女,又怎麼對江南這般熟悉,喜愛! 他沖金順吩咐道,「把那兩幅畫拿過來,給母后瞧瞧!」 「母后你看,這一幅是燕實浦的《東南形勝圖》!」 《東南形勝圖》,實際上是由九幅立軸組成的大型掛屏,分別描繪了江南九 處景物。分開來各具章法,起來又是一整幅通景。以金陵為中心,把東南最富 麗繁華的景致再現於紙上。其中宮殿屋宇、原野城郭、河港店舖、舟楫車輛、行 人道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種種人間勝跡,應有盡有。? 「說起這畫,還有一段故事,兒臣聽朱太傅說……」 「……明德帝瞧不起父皇的使臣,駁了咱們覲見觀光的請求,巴巴的給了這 麼一幅畫,美其名曰,另爾等夷族開開眼界,見識一下天朝的繁華!」 「……哈哈,殊不知,父皇得了這畫,掛在三軍陣前,用馬鞭指給將士們瞧, 『你們看看!這裡就是天朝,萬里沃土,處處糧倉,看看這些綾羅綢緞,金銀珠 寶!神風從阿爾泰山下來,吹不進山海關,可是,我們靺鞨人的馬蹄能踏進山海 關!天神給了牛羊一望無際的草原,讓它們長得肥美,於是就給了狼鋒利的爪牙, 讓它們去捕食牛羊!咱們靺鞨人就是白狼神的子孫,如今,肥美的牛羊就待在這 裡等著我們,誰願與我同往……』父王這番話鼓動了所有的族人,於是,咱們一 鼓作氣勢如猛虎的拿下大榮,佔了這錦繡繁華的河山……」 「前人植樹後人乘涼,父輩們的勳功烈業交到兒臣的手裡,兒臣豈敢不兢兢 業業勵精圖治!……」 越卿塵聽得心頭淌血,眼簾內,重鑾聳翠,飛閣流丹,江山勝景,故國家園 ……都蒙上一層血霧,國仇家恨的背後,竟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母后,母后!」 越卿塵強忍住顫抖,神看他。 「母后看這邊,這是內廷待詔繪製的各處行宮圖,母后瞧著哪處不妥當,兒 臣好叫他們添辦去!」 「澈兒,母后有些累了,這畫先放這,趕明兒我再細細看!」 「既如此,兒臣就先告退,明日再來給母后請安!」 西北風打著旋,捲過紫紅色的宮牆,夜空繁星點點,銀河捲簾,與太和殿屋 脊上的仙人走獸連成一片。 宇文澈跺了跺腳,步攆停了下來,他翹首看著夜空,紫微星飄忽黯淡,輔星 星芒大綻,反客為! 真是誰都敢踩一腳呀!內有權臣把持朝政,處處制肘。幾個好哥哥面上恭謹, 私下隨時惦記著給自己致命一刀,自己上位!外頭更好,邊疆不寧,藩王割據, 前朝的遺老遺少私下串聯,妄圖復辟……哪處著起火來,說不得就火燒連營,朕 這個天下之就要死無葬身之地! 這棋盤錯複雜,要想破局,還是要先把朝堂握在自己手裡,不破不立,此 番南巡,就給他們一個機會,看看哪根椽子先出頭! 「金順,傳中宮懿旨,萬歲登基以來,後宮自貴妃以下,位多虛懸,為綿延 子嗣之計,當採選秀女入宮。著東南各道按籍撿點三品以上大員之女,凡年滿 十三不足十七歲者,備錄採選。宮中凡年滿二十五歲宮女子,著贈金放歸本家, 以應天和,另選良家子以充宮掖!」 「金順,你先去金陵宣旨,順便給朕好好瞧瞧,可別叫他們弄些子庸脂俗粉 糊弄朕!」 「是,奴才遵旨!」金順猶豫了下,還是跪奏說道,「子,這怕是與您聲 名有礙!」 「要的就是荒淫無道,無心政務之名!」 …… 靈巖山 上山的道路上擠滿了善男信女,拖老攜幼,三步一跪,五步一叩的往大佛寺 拜去。再加上道旁販賣香火供物的,果子茶水的,如沸水般喧囂。 明月扶著碧荷的肩,看的目瞪口呆,怎麼不過月餘,這地方就熱鬧成這樣。 碧荷拿出幾枚銅錢,遞給一個提著竹籃的小童。 「小哥,來盞果子露!」 「哥哥,給你!」 「噯,你可知道這是怎的了?這麼些子人都是走廟的嗎?」 「您不知道,再過幾天就是觀音娘娘的勝緣法會。往年也沒這麼熱鬧,今年 出了稀罕事,前些日子,大佛寺裡觀音娘娘現了真跡,點化世人,南無阿彌佗佛, 說起來那真是……」 這個小童是個話多的,也多虧他嘰嘰呱呱說的明白,原來,數日前大佛寺佛 香閣前的紅蓮,逆時盛開,閣裡的千手千眼銅像,不知怎的就通身汗如雨下,一 連七日,日日如此,就有人說,這是菩薩點化世人。沒幾天,就傳出了一副偈誦: 三月三日劫數至,北旱南澇人心慌。 觀音大士心慈悲,降下甘露解災殃。 鼎爐焚起妙真香,菩薩真身現兩江。 靈山底處金燈照,紅蓮開時聞水香。 這麼一來可不得了,不要說十里八鄉,就是兩淮閩浙的信徒們聽了信,誰不 想解厄渡災,哪個敢不來參拜?到了法會正日子,怕是人還要更多哩! 廟前更加熱鬧不堪,還有個清俊的和尚,在法台上說法:…… 建康金陵立九桿, 男女老少皈吾教, 湖廣承天二九枝, 大地元人聽祖道, 男為普,女為妙, 十善之家皈吾教, 有朝一日大收源, 哭的哭來笑的笑, 有德之人上法船, 無福眾生苦海鬧…… 「南無觀世音菩薩,保佑信女一家平安!」 「救苦救難的大士,早賜聖水!」 「菩薩慈悲啊,保佑我女兒可別給選上呀!」 亂糟糟的叫喊聲裡,台上的和尚高宣佛號,就有知客僧拿出無數個朱漆小葫 蘆分發下去,男男女女的蜂擁去搶! 明月想了想,悄悄地跟碧荷說:「這事有蹊蹺,寺裡的和尚不是好人,咱們 悄悄地去看看,別叫他們哄了這麼多人去!」 數日前,李子涵帶著明月返揚州,路上就聽說了採選之事,心裡暗笑小皇 帝荒淫。不過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竟然接二連三有人抬著花轎上船,要把黃花大 閨女送給他做小妾,字字血淚,叩請收留。 明月不耐煩打這囉嗦官司,一氣之下,拉著碧荷易裝偷跑。她心說道,這個 皇帝實在討厭,有心找他晦氣,偏偏夠不到,又打聽到前來宣旨的,是個姓金的 公公,住在大佛寺內。便一路了來,她卻沒想到,大佛寺竟然變得這樣熱鬧。 「小~ 公子,你怎麼知道這裡的和尚不是好人?」 「本公子掐指一算,算出來的!」 明月心裡偷笑,既吃酒又吃肉,還會偷偷的埋佛頭糊弄人,當然不是好和尚! 這幫子壞和尚總是騙人,既然給我撞著,可要教訓教訓他們。 「公子,你看,那些女孩子,她們這是去哪?」 七八個妙齡少女,雖是小家碧玉,其中也有一二姿色出眾的,嬌俏婀娜。女 孩子們牽著手,繞著觀音殿往後走,穿過夾牆的一道小門,另有一個小小的殿閣, 供著三世佛,佛前香篆裊裊。女孩們進去以後,就跪在佛前的蒲團上,靜心禮拜。 一會兒功夫,殿門竟然關了起來。 明月本來都要離開,忽然心中一警,掩住氣息,拉著碧荷的手,騰空飛上殿 閣的大梁。 大殿裡氤氳的香氣熏得碧荷身子一軟,明月的掌心傳出一股寒熱氣流,在她 身上流轉,很快讓她神清氣爽。 下面的女孩們早就東倒西歪的暈倒在蒲團上。 從香案底下爬出兩個小沙彌,笑嘻嘻的把蒲團推到一起,又把女孩們橫七豎 八的放上去,移動的時候,少不得這摸摸,那戳戳,指指點點,輕佻戲弄。 一個闊口粗眉的,伸手摘去其中最出眾那個女孩的繡鞋,拿在手裡聞個不停。 「嘖嘖,真是香,難怪師傅他們總是用這個當酒杯!」 「那是,用白秀才的話說,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風雅 著呢!」 另一個眉清目秀的,賣弄自己的見識,搖頭晃腦的裝學問人,手裡頭卻偷偷 的撩開另一個女孩子的裙,在繡埔墳起之處,捫按不休。 之前那個小沙彌,拿起繡鞋敲他的光頭。 「你要死也不瞅瞅時候,師傅還不敢伸手呢,你倒摸上了!」 「嘿,無慾師兄不說,誰又知道我摸了?好師兄,橫豎師傅他們這會各有各 的事體,想必顧不來這,香噴噴的小娘們就掛在鼻子前,你就不饞?前個夜裡我 還偷偷見你放鳥銃了呢!你放心,咱們師兄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呀,誰都不告 訴。」 無慾聽他這麼說,心裡早就活泛了,一橫心,抱住一個圓臉盤的姑娘,親了 個嘴,胡亂去扯她的小衫,掏出一對玲瓏可人的奶兒來,含進大嘴裡啃咬。 這番污穢實在不堪入目,看的樑上的明月碧荷惱怒極了,碧荷氣的立時就要 下去,給這兩個小和尚好看。 「先別動,又來人了!看看再說!」 果然,殿門吱呀一聲打開,又迅速關上,兩個高大俊美的和尚走進來,一人 一腳,把那兩個色膽包天的小沙彌踹飛,可憐那個叫無心的小和尚,胯下的那話 兒硬邦邦的挺戳在地上,疼的他眼淚都掉下來了,卻沒敢放聲,跪在一旁瑟瑟發 抖。 「無慾、無心,好孽障,膽大妄為,不尊師命,想挨鞭子了是不是?」 兩個小和尚面如土色,無心強挨過鑽心的痛,跪著往前行,抱住一個大和尚 的腿,面露諂媚討好,眼波飛起來。 「師傅,師傅,無心錯了,求師傅用鞭子抽無心,重重的抽才好呢,抽的無 心明天,不,後天都下不來床,師傅……」 「好猢猻,說的怪可憐的,我幫你給你師傅求個情,你可怎麼謝我?」 「師叔真是救命菩薩,無心也沒別的孝敬師叔的,倒求著師叔也賞無心一頓 鞭子罷!」 兩個大和尚被他逗得笑起來。雲初就沖雲淨努努嘴,「師兄,這孩子可憐見 的,瞧著我的情面,饒了他這次吧!」 那個粗眉闊口的無慾忙爬到雲初腿前,抱住,「好師叔,親師叔,還有我呢, 你就順道也給我求個情吧!」 「嘖,瞧你這粗笨樣,撿到籃子就是菜,也就你師父才不挑,師叔我可沒鞭 子教誨你!」 「那個,小侄雖然粗笨,卻還有把子傻力氣,師叔教誨師的時候,小侄添 茶倒水幫著推,都能來得。就是等會子,師叔盜取紅瓦,嘿,無慾不是還能幫著 端著嘛?」 「哈哈哈,油嘴滑舌,得了,看你師叔的情面,這放過你們兩個小猴,無 欲,你既然說了,就去好好給你師叔端著去!」 「得令,鏘咕隆冬鏘咕隆冬呔……」 無慾撈起一個穿蔥綠小襖的姑娘,七手八腳把她的褲兒摘了,露出白生生的 腿,伶伶俐俐的小蓮足,掛在自己的胳膊上,大手托著嫩嫩的臀肉,指頭一掐一 縮,弄得那女孩蛤口翕張蠕動。這色和尚偏頭親親女孩的髮鬢,口齒輕薄。 「好寶貝,你的虔心到了!我師叔親自給你開光,保佑你呀不給選上,放心, 過了這一,這輩子你都進不了宮了!」 雲初笑吟吟的走到跟前,用指頭挑那女孩的羞處,也不知怎麼弄得,三兩下 就勾得濕滑潤澤,嬌花孱弱,又掏出自己的陽物,在花蒂上揉搓,享受。 再不出手就來不及了,明月沖碧荷一使眼色。兩個凌空飛落,明月半空中就 揮出勁流鎖了雲淨、雲初的奇經八脈。兩個小的正奇怪師父師叔怎麼突然暈了, 就見一個人影閃下,還沒叫出聲,頸後一痛,被碧荷劈倒。 「可惡,佛門淨地怎麼出來這麼一幫子雜碎,公子,這些姑娘怎麼辦?我們 先把她們弄醒嗎?」 「別,你這會子把她們弄醒,說不定她們羞憤之下,倒了短見。你先把她 們衣服穿好!」 碧荷挨個給這些女孩們整理衣服,碰到那幾個和尚就重重的踢上幾腳,嘴裡 罵了好幾聲,賊和尚,色和尚。 「小姐,好了!這幾個臭和尚怎麼料理?」 「嗯,你剛才聽到沒,這些女孩子似乎是因為不想被選進宮,才來拜菩薩的!」 「那小沙彌是這麼說的,看起來,他們就是用這由頭唬人的,怕是騙了不止 這幾個哩!真真該死!既然讓咱們撞見了,乾脆,殺了得了!」 「哎呦,咱們荷姐姐可是了不得了,殺伐決斷,宰人跟屠狗宰雞似的!」 「公子……」 「好啦,好啦,別跺腳了!我覺得這個廟裡就沒一個好的,你殺一個半個怕 是不濟事。我有一個意,咱們呀,把這幾個臭蟲弄到那太監屋裡去,想辦法讓 他們狗咬狗,嘻嘻,看看是和尚咬壞太監,還是太監咬壞和尚!」 碧荷撫掌叫妙,偷偷的去了幾根繩子,把和尚們捆得結實,又把嘴塞上麻 胡桃,扔到了大樑上。 「公子,這會子天還亮堂,不好做手腳,咱們就在這等到天黑?」 「咱們晚上再來,你先把窗戶殿門都打開,怕是這些女孩也要醒了。咱們躲 起來,別叫她們疑心。」 那幾個女孩子醒過來後,結伴離去。 不多時,天就暗下來。這幾日寺裡上下都忙,竟沒人發現幾個和尚不見了。 正好便宜明月幾個行事。 「小毛,你上去把他們扔下來!」 黃小毛就是那年偷錢的小孩,後來幾次被碧荷搭濟。他家原住在山下,此番 明月不方便動用家裡下人,碧荷就找了他來做幫手。 「好勒,碧荷姐,我這就上去。」 黃小毛的武功學的東一鎯頭西一棒子,稀鬆平常,不過爬個房梁越個院牆, 還是不在話下。 黃小毛在上面扔,碧荷就伸手揪住他們的腰帶,倒提著放在地上,剛巧月光 照在一個和尚的臉上。 「小毛,你這是幹什麼?」明月驚詫的看著黃小毛,這孩子從上面下來,就 跪在自己跟前,也不說話,只是磕頭,一會兒功夫,滿面是淚! 「是呀,小毛,你倒是說話呀,出什麼事了!」 黃小毛滿腹心酸,看著月光下那張臉,羞憤恥辱梗在心頭,塞了一團亂棉絮 似的! 「大小姐,我,我,我跟你討個情?這人,這和尚,他,他……」 「他怎麼了,你倒是說呀!」碧荷最見不得人說話吞吞吐吐,差點一腳踹過 去。 「他是我爹!」 黃小毛心一橫,腦中一片空白。 「小毛生來命苦,是個和尚兒子。我娘原來是大戶人家的丫頭,後來被他 ……被他……,後來,就有了我,人家也容不下我娘,把我娘趕了出來……」 明月聽的唏噓,暗忖這些和尚真是作孽。 「好啦,小毛別哭了,大丈夫原不論出身的,你既然有福氣認得咱們家小姐, 早晚帶契你出人頭地,到時候,你娘臉上也光榮。別哭了,再哭,我可揍你了! 你說這個和尚是你爹,現在,你是個什麼意,要我們放了他?」 「若說起他做的事,豬狗不如,我還想揍他呢!只是,只是,他,他總是我 爹,唉!」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碧荷,你先把他解開,扔香案下面去。有這三個, 也夠用了!不過,小毛,你改日可要好生勸他改了罷,最好離了這,下次要再看 見他做壞事,定斬不饒!」 黃小毛又哭又笑的謝她,搶著扛起兩個小沙彌,那個雲淨被碧荷提溜著。 明月壞壞的笑,偷偷的囑咐碧荷,碧荷聽得臉紅。 「哎,黃小毛,上次車把式教你的鞭子,你學會了沒有?」 「會了,會了,不管是馬車,牛車,我都趕得來,就等著有一天能進府裡, 給大小姐趕車呢!」 「荷丫頭,我先把那太監引走,你們快著點送過去!」 明月輕咳一聲,搶先往東南飛掠。 碧荷心裡哀鳴,臉蛋有些熱辣辣的,做張做智的呵斥黃小毛。 「既然學會了,就耍給我看看!」 「現在?」 「現在!把他們放這,對,往這抽!沒吃飯啊?對,這邊,再用點力氣!」 黃小毛揮舞著馬鞭子,聽她指揮,把三個和尚抽的皮開肉綻,衣衫襤褸,越 抽越覺得奇怪,怎麼這個小阿姐,臉越來越紅?不過,碧荷姐臉紅起來,可真好 看,比她凶巴巴的時候,好看多了! 「行了,行了,用這個,把他們那裡紮起來!」 「那裡?哪裡呀?」 黃小毛接過幾根細細的紅繩,忽然看見,臉紅紅的小阿姐,溫柔的伸出小腳, 狠狠地踩在一個和尚的胯間。 「就是這裡?看明白了嗎?」 黃小毛只覺胯下跟著疼,太可怕了,再不敢多問,接過小繩,飛快的把這幾 個倒霉的大和尚的小和尚五花大綁。 金順原本就著小菜,美滋滋的喝著酒。忽然聽到窗外噗通兩聲,什麼東西倒 在地上。出來一看,卻是跟他一塊出來的兩個侍衛倒在地上,遠處還有個黑影竄 出去。 「什麼人?站住!」 他追了出去,卻被那如鬼似魅的黑影帶著繞了幾個圈,最後追丟了人。金公 公生性貪財又膽小,心裡一想,這事蹊蹺呀,不管是人作亂還是鬼作祟,這廟呀, 都住不得了,明天還是搬去行宮吧! 金順到自己住的跨院,卻發現火把通明,一群光澄澄的禿頭等著他呢! 「方丈,只找到了雲初師兄,那三個,各處都沒看見人,現在單剩下這個院 子了!」一個黑瘦的和尚悄悄地在慈濟的耳邊嘀咕。 慈濟就是當年福國寺的持,後來大佛寺建了起來,奉令執掌此處禪林。 「這是幹什麼呢?明火執仗的,怎麼都到咱家這來了!」 「阿彌陀佛,見過公公,擾了公公清淨實非得已。實不相瞞,小寺今日晚課, 少了三個子,故此,是來請教一下公公可曾見過!」慈濟宣過佛號,耐心解釋, 畢竟是天子近侍,沒撕破臉,該禮敬還是要禮敬的。 「喲,請教還需要帶這麼多人?知道是請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拿賊呢!」 金順眼皮挑了一挑,這都什麼玩意啊,我還沒問你們這起子禿頭,我的人是 怎麼倒的呢? 「你們來的倒巧了,方纔,我這巡夜的侍衛被人暗算了,我倒要問問你這老 和尚,這是怎麼說的?這到底是敕造的普濟寺呀?還是黑店呀?眼瞅著萬歲就要 來揚州了,先把萬歲的侍衛放倒了,感情,你們這起子和尚,是要造反怎麼的?」 慈濟不知他是亂扣帽子,只道他查到了實情,心裡亂跳,殺心大起,眼裡透 出凶芒,這太監留不得了! 那黑瘦的和尚叫雲空,覷到方丈眼色,大喝一聲,「你這太監好沒道理,我 家方丈恭恭敬敬的和解釋,你反倒說咱們造反,敬神倒敬出鬼來了!咱們的人丟 了,見沒見的,您老不過給個話,犯不著橫眉豎目的!莫非其中有鬼不成?」 「你看那太監臉紅的,就是有鬼!」 「師兄,闖進去,雲淨他們肯定在裡頭!」 「聽說太監沒了下稍,心裡最狠,最愛玩弄漂亮的男孩,無心他們別是… …」 亂七雜八的喊聲裡,金順隱約聽到幾句,氣的臉通紅。 「好,好,我讓你們進去,要是不到人,我定要稟告萬歲,斬了你們這群 禿驢,封了這破廟。」 和尚們推推搡搡的進了門,金順氣的哆嗦站在院裡,今日之辱,來日必報, 你們給我等著。 「在這裡了!師兄你醒醒!」 「果然是這死太監干的!」 「這麼欺負人,揍死他!」 金順聽著自己屋裡的聲響不對,心裡浮現四個字,調虎離山,糟了,不知被 誰算計了。他臉色泛白,看著那群和尚抬出三個人來,破爛的僧衣遮不住淌血的 鞭痕,褪到大腿根的褲子,一嘟嚕被紅繩紮著的那物事…… 這淫靡血腥的一幕,刺激滿院子的和尚眼都紅了,也不知誰先打頭,都沖金 順衝過去。 「日他娘咧,畜生……」 「打死你個龜孫,去死吧,狗太監……」 「閹狗,叫你欺負我師,叫你欺負我師……」 慈濟冷眼站在一旁,看著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大太監蜷著身子,被踢的吐血, 心裡暗爽,小子,多管閒事多吃屁,下輩子轉世帶好眼珠子,先找個好子,阿 彌陀佛,善哉善哉! 「持,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慈濟忽的心裡一凜,還真不能讓這傢伙就這麼死了!要不還真麻煩了! 「住手,都給我住手!阿彌陀佛,先把這太監和那幾個暈著的侍衛捆起來, 明天送到衙門去。佛門淨地,菩薩看見血怕是要生氣的!」 正文 當時明月在 第十九章 蓮蹤香跡 作者:迷楠 26年月2日 字數:7 第十九章 蓮蹤香跡 楊柳灑遍三千界 寶筏渡周億萬身 「靈巖山襟帶長江,原本地勢凶險,惡石林立,逆浪驚天,江上的舟帆每每 於此折戟沉沙,許是上天也聽到了人間的悲聲,觀音大士南歸經過這裡,大發慈 悲,施展神通,梳理水脈,平息風波,又將惡石都移走,於是,才有了數十里的 平灘。」 「我知道了,為了感念觀音大士,這裡才叫觀音渡的,是不是?」 「正是如此!你看那邊的石窟,原本是沒有的,都是後人一點一點掏鑿出來, 那些佛像都是山石,若是一會霧散了,咱們在這也能瞧得清楚!」 碧荷睜著一雙妙目,水波清淺,極力想看透薄霧。許是她的心事被天上值日 的功曹聽了去,濃濃的霧氣慢慢散開。 數里外,一個餘丈的大石窟露出來,成千上萬的小佛像,錯落有致的佈滿 石窟,圍成寰宇。一枝巨大的石蓮從石窟根處長出,欹枕斜立,一大一小兩朵蓮 花,凌空遙望。三十二瓣的蓮花,花瓣上又開出蓮花,那些蓮台從十餘尺到三兩 寸,大小各有臻妙,讓人不禁感歎鬼斧神工,巧妙絕倫。 今日乃是觀音出家的日子,來走廟的善男信女不計其數。十里橫江,蟻陣般 的烏篷船川流不息,觀音渡前更是摩肩擦踵的熱鬧。不知從什麼時候傳下來的例 子,每逢勝緣法會,觀音渡前就要舉行跳蓮儀式,為的是,請觀音菩薩時常眷顧。 一零八下的鐘聲,悠遠綿長,江上岸上的嘈雜,似是被鐘聲洗了去。最後 一聲鍾敲完,鼓聲響起,像是起在人心底,一聲連著一聲,一聲緊過一聲,漸漸 如同疾風密雨,掀起驚濤駭浪之勢,風浪之中,石蓮上飛上去兩個人來。 「呀,公子快看,是金童玉女!」 蓮台上的玉女腮凝新荔,如同一朵凌霄花,皓腕舒展,柳腰款擺。在蓮台上, 輕靈的挪縱,裙袂飛揚,如雲似雪。燕兒抄水般,連縱十八級,登上數十丈的高 台,含情環顧,眸似點漆。 咦,是她! 這不是季多多嘛?明月曾和燕九聽過她彈的琴,很是讚賞她閒雲出岫空谷雨 微的心境。嘖,小秦淮的花娘扮玉女,這想頭,絕了!卻不知道,扮那金童的又 是何人? 那金童靈氣逼人,身姿輕盈雀躍,上下翻滾,真如善財童子遊戲人間一般。 每每閉眸倒翻,都引起驚呼一片,怕他從數十丈的高空落下。及到他準準的踏落 寸許的蓮台上,又引得叫好聲不斷。 鼓聲催逼,狂風更加暴虐,玉女似乎荏弱不支,倒飛起來,手裡的定水珠脫 手而出。 驚呼聲裡,金童足尖一點,騰空飛撲,八步趕蟬,剎那間從第二朵蓮花台上, 墜落八層,似是被重重巨浪吞沒一般。說時遲那時快,他猛地下腰,足兒勾住最 後一層蓮瓣上,倒掛金鐘,接住了流光溢彩的寶珠。 玉女半臂飛捲,把他帶了上來,鼓聲漸息,琴聲和緩。玉女手中的薄紗,化 成漫天幻影,金童擎著寶珠時隱時現,似是在與水魔抗爭。 不知何時,江面上的霧氣也全都散去,陽光照在巨大的石蓮之上,風和日麗, 金童和玉女站在兩朵蓮花之上,手裡拉著銀光璀璨的卷軸,輕輕一抖,一副寬十 二丈,長三十六丈的繡圖垂了下來。 觀音菩薩,是觀音菩薩,阿彌陀佛!一時間,善男信女們都拜了下去,高宣 佛號。 此時江心的一艘小船上,猛地站起一人來,正是當今天子,宇文澈。他驚愕 的看著那巨大的繡像,那觀世音,分明是母后的模樣?這是巧?還是謀算? 「子,天降祥瑞啊?巧巧的太后娘娘南來,就巧巧的趕上佛門幸事!娘娘 定是菩薩轉世呢!」銀順心中震撼,衝著佛像磕頭,沒口子的讚歎。 「咱們悄悄從龍舟上下來,這事做的雖隱秘,可防不住有心人的眼睛。這繡 圖在這等著朕,是不是驚喜還不一定!」 「子,這樣大的繡圖,即便是尚宮局的繡女,三五十人,沒有一年半載也 休想繡出來。」銀順小心的著話,心裡卻道,難道還有人一年前就知道太后會 南來不成,這根本不可能嘛! 「你說的也是,不過,事關母后……,徐行,你去給朕把此事查探清楚!」 宇文澈沉吟一下,語氣嚴肅地吩咐船篷暗影裡的御衛統領,「還有,著揚州府衙 將繡圖覲上,母后儀容不能流落在外!」 相隔數十丈的船上,明月僕同樣驚異。 「小~ 公子~ ,怎的把你繡上去了,這金織坊搞什麼鬼?」雖然隔得遠,可 是碧荷也一眼就乜見那角落的暗記,一個纏枝雲梭。 明月心口微微悸動,忽的想到那一日,成婚還不久,李子涵比著自己畫了一 幀觀音像…… 「噯,怎麼好照著月兒畫,菩薩會怪罪的!」 「怎麼不能照著月兒畫?我的好月兒,救為夫於水深火熱……」 「胡說,你又何曾有水深火熱?」 「怎的沒有?相思如海,慾火高熾,折磨得為夫奄奄一息,好在月兒聽我求 得苦極,聞聲救苦,大發慈悲,嫁給為夫,如此捨身渡人,難道還不是菩薩?」 明月芳心酥軟甜蜜,那日閨房調笑,他就笑的古怪,偏怎麼問,也不肯再說, 原來是為了今日!是了,再過幾日就是自己生辰,他這是恭賀自己芳誕呢!呀, 這千千萬萬的信徒拜了下去,他就不怕反倒折了我的壽嗎? 她卻不知,在李子涵心裡,這天下早晚是自己的,月兒自是億萬人的國母, 不過千千萬萬信徒拜了拜,又算得什麼!便是再多,她也受得起! 不遠處一艘小船上,是開米店的李老實一家子,兩口子正拜著觀音像,沒理 會三歲的小妮,那女娃就問她娘老子,那繡的什麼呀? 李老實抱著小女,指點著告訴她,這是觀音菩薩。 小妮左瞧右看的,一眼就看見這邊船上的明月。 「爹,你快看,那船上的哥哥,跟菩薩模樣一樣哩!」小孩子的聲音,又尖 又亮,在江面上一喊,周圍十來艘船的人都看過去。 「那是人麼?」 「那肯定不是人!」 「呸呸呸,你們兩個傻小子會不會說話,那是菩薩!哎呦,那是菩薩,觀音 菩薩顯靈啦!」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躁動,就連岸上也有人看過來。 「觀音娘娘不是女人嘛?這人是個公子啊!」 「沒見識了吧,觀音大士那叫女生男相!觀音就是男的!」 「快別傻站著了,趕緊跪了吧,哎哎哎,我的個娘咧,我見著菩薩了,祖墳 冒青煙了!」 碧荷小嘴微張,眼眸裡露出慌張,眾目睽睽,自家小姐被當成觀音菩薩,眼 瞧著那些船都要擠過來,嗚,怎麼辦?好可怕,好想哭! 糟糕,這可如何脫身!明月忽的靈機一動,生出一個荒誕的意!沒有辦法 的辦法,就是最好的辦法! 絕色姿容的男兒雙手十,寶相莊嚴,衣袂無風輕揚,仙姿疏朗,口中喃喃 誦經,似宣妙旨。 天地雅靜,共聆佛喻。 數十丈外的繡圖被風吹的鼓舞,獵獵做響,水面上,石窟裡,兩處神跡交相 輝映,人人面上如癡如狂如醉如迷。 宇文澈心頭劇震,接二連三的異變,讓他一時也參不透玄機。他死死地盯著 明月,一寸寸的打量,最後,鎖住她唇角隱隱的梨渦。心裡一個模糊的少年模樣, 慢慢的長大,清晰,是了,就是他! 明月拚命地壓抑唇畔的笑意,這玩笑開大了,若是爹爹知道了,怕是會嚇壞 哩! 這壞妮子一面想著,一面慢慢的導引天地靈氣入體,方圓數里的陽光似乎在 扭曲,碰撞在江面上,掀起魚鱗般的漣漪。水波激盪,霧氣翻湧,從她的足下往 外擴散。 明月握住碧荷的手,凌空踏著江面飛渡,每踏出一步,那迷霧就擴大數丈, 不過霎那的功夫,周圍十來艘小船都沒在霧裡。 這霧起的突然,迷霧中突然飛出一支暗箭,像是潛伏的毒蛇一般,直奔站在 船頭的宇文澈而去。 宇文澈雖然聽到了箭矢破空的聲音,退後半步讓出要害,卻還是被射中左臂, 立時全身僵住。這箭有毒!他心底剛劃過這念頭,就從船上無聲的跌落下去,被 冰冷的江水吞噬。 咦,這人是怎麼事? 明月好容易用迷霧把周圍遮住,牽著碧荷無聲無息的沉進水裡,要借水遁走。 誰知道,方一下水,上頭就跌下來一個人,直梆梆的往下沉。為了避免節外生枝, 只好勾著這莫名其妙的贈品,飛快Ang的往下游潛去。 菩薩消失在濃霧之中,不多時,風吹霧散,上下天光,浩浩湯湯,萬千隻眼 睛都盯著那一處,就有眼尖的叫了起來。 「那是什麼?有血?怎的冒血了?」 「不好了,菩薩生氣了!」 「上干天和,這是菩薩在示警呢!神怒人怨,神怒人怨,神怒人怨啊!」 江心聚著一團暗紅,不過片刻,就消失了,卻看得人心沉! 銀順急的臉都黃了,要不是徐行按著,早一頭紮水裡去了! 徐行捂著他的嘴,也不管他聽不聽得到,飛快的說著,「千萬不能喊,不知 道誰盯著咱們呢!沉住氣,咱們的人已經下水了,你帶著人沿江!我這就去 府衙,亮明身份,讓官面上動起來,各處要道都要把守佈防,一寸寸的犁,先把 人找到!這會子不能慌,正是用咱們的時候,想死找到聖上你再死!」 徐行說完,閃身去了。 銀順狠狠的咬著牙,抹去臉上的淒慌,沉著氣佈置起來。 …… 「呼,小姐,這是哪裡呀?」碧荷抹了一下眼睫上的水珠,四下打量。 明月把手裡的人隨手往地上一丟,皺起小鼻子。 到處都是人,光顧著避開那些眼睛,也不知順流下來多遠了。 一方巨大的溪石,一半插進江水裡,一半鋪在岸上,許是山裡下來的泉水, 緩緩地淌過石面,匯入江中。 明月站在溪石上看了許久,唔,還是找不到路。於是閉上眼睛,默運天一心 法,進入天人一之境。 碧荷艷羨的看著自家小姐,細小的水珠貼著衣袍滾落,像是找到了家,自己 往江水裡鑽,不過片刻,神清氣爽,衣袂飄忽,嘖,這功法太好用了,可惜自己 學不來! 明月的神識似虛似幻,往著四面八方蔓延,一隻水牛在用尾巴抽打蚊蠅,一 只山雀啄著果子,山民們在清塘,隱隱的木魚聲……,良久,緩睜星眸,澄澈凝 定,「往那邊是大佛寺,往這邊,應該能著去古蕎莊的路!」 「眼下這麼大的動靜,不如去咱們莊子裡避避,人知會姑爺,或者咱們老 爺?」碧荷言下之意,小姐,你得找人給你收拾麻煩了! 「莊子自然最好,可是,這個人怎麼辦?咱們總不能帶著他一起呀!」 「那當然不行,姑爺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咱們從水裡把他帶到這,也算 救了他,就讓他在這自生自滅吧!」 「這是什麼人啊?哎,醒醒!你死了沒呀?」碧荷用足尖把那一直趴著的人 踢正,驚訝的發現,這人左臂上竟然插著一隻小小的袖箭。 「小姐,你看他臉色?好像木頭一樣!」 竟然是他!宇文澈的容顏和數年前相比,變化不大,雖然威儀日盛,狂肆日 隆,可眼下閉著眼睛虛弱無力的樣子,倒也和當年的老實孩子對的上卯,於是明 月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這是當年那個掛記好久的小夥伴。 「咱們不能把他丟在這了,這個人我認識!」 沒有江水的沖刷,宇文澈受傷的地方血跡洇暈,被陽光一照,暗紅裡隱隱泛 著碧色,是個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妥,這是中毒了! 「小姐,這離城裡二十來里地呢,我看他這樣,怕是等不到找著大夫了!再 說,這會子到處都是人,方纔的事早就傳遍了,咱們也不好城呢!」 「我瞧著他這毒,倒有點想師太說的『碧落』,也不知他得罪了什麼人?這 麼陰損的毒,是要他變成木僵呢!若是毒氣攻心,就再沒法子了,眼下倒是還有 辦法,只是有一樁為難事!」 「小姐,是什麼為難的事體?」 「師太說過,碧落乃是迷榖癭木所聚邪氣,天性怕寒。若是先把他挪到冰窖 裡面,再行逼毒也就是了。咱們家倒有冰窖,可這會子又不好家!」 冰,冰……碧荷隱隱想到了什麼,可是抓不住。 「是了,小姐,你還記得那天黃小毛說什麼來著!」 明月眼睛一亮,同時想到一個去處。 宇文澈夢到自己走在迷霧裡,霧裡影影綽綽的,似有惡獸,耽耽欲撲,讓人 心驚。不管往哪個方向走,都看不清楚前途,更不知道盡頭。 跌跌撞撞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下起雨來。雨不大,落在臉上,身上,說不 出來的清爽,雨裡隱隱約約襲來一絲飄渺的清香,宇文澈嗅到以後,更覺輕快, 便不由自的往那方向加快腳步。 暗影裡的鬼魅似是不忿他的逃離,糾纏上來,一團擠著一團,裹挾著他往後 拖,宇文澈只覺四肢都僵住,然後慢慢的失去五感六覺。 宇文澈也不知沉淪了多久,再恢復意識,是被一波接一波的嘈雜吵醒的。他 想說,金順,給朕去看看怎麼事!卻怎麼也張不開嘴,唯一能做的就是聽,細 細分辨到底是怎麼了? 一群穿著號衣的兵勇,推搡著往裡擁的姓,不時有人拿出長鞭沾著墨往人 群抽去,一陣驚呼後,前面的人往後退,後面的人往前推搡,就有哭叫聲傳出來。 揚州同知江城腦袋嗡嗡的,心裡頭罵,喪家的婆娘,帶累老子走霉運!從督 軍到知府,兩江一溜大小官員都去南京接駕,剩下自己坐纛揚州府,原以為挺輕 松的差事,誰知道這樣糟心。 先是大佛寺的和尚使人來告,說是宮裡採選宮人的太監,欺負了寺裡三個小 和尚。一口茶水差點沒嗆死自己,太監欺負和尚,這都是哪跟哪呀?偏說的有眉 有眼的,由不得他不信。 這一出還沒撕捋明白,就有個自稱禁衛統領的上門,扔出一面明黃黃的牌子 和兵部堪,也不容他細細查驗,就要他帶兵封鎖進出靈巖山各處要道。再問一 句,就說涉及軍機要案,不許打聽。 雖然一肚皮的牢騷,江城還是吩咐人守住了各處要道,連個耗子都不許亂跑! 誰知和尚們見寺廟被圍,以為府衙袒護太監,在姓中散播太監作惡之事。 這下更不得了,激起了民憤,口口聲聲,太監淫亂僧人,褻瀆菩薩,才惹來菩薩 現身怪罪,定要衝進寺裡,法辦來宣旨的太監。 江城也知道來採選的欽差不得人心,卻沒想到竟然做出這種事。眼下民怨沸 騰,衝突演變成械鬥,情形眼看就要失控,自己這官怕是做到頭了,小命恐怕也 要交代。 徐行見他不曉事,手握令牌,飛縱到觀音閣前一個極大的石碑上,運聲大喝, 「下面的人都肅靜,聽我說,本官乃是鸞儀衛統領,徐行!乃是當今聖上駕前一 品帶刀侍衛。眼下陛下就在南京,不日幸臨揚州。大佛寺一事,本官就在此審問 明白,定然持公道,爾等良善之民退出閣外,讓出大殿。若有不從者,枷號示 眾!」 姓們紛紛往後退,連閣前也讓了出來。太陽剛過正午,明晃晃照在駝碑的 贔屭頭上,泛著賊光。 「帶大佛寺的和尚和金順公公進來!」 宇文澈聽到徐行的聲音,精神一震,張口欲呼之時,忽覺掌心一軟。一個柔 軟滑膩的小手抓著自己,指頭壓在尺關處,似在把脈。 「不應該呀,我將碧落都逼在左臂上,按理來說,他也該醒了!」 聲音清冽冽的,讓宇文澈想起幼時用冰做的風鈴,心裡期盼她多說幾句話。 噗嗤一聲嬌笑,讓宇文澈察覺,自己身後似乎還有一個,女孩。 「公子,你來看,大狗咬小狗,果然咬起來了!」 宇文澈暗忖,怎的救了自己的是個公子麼? 明月也湊過去看。 那三個和尚早得了方丈的話,如此如此行事。 無心跪在那,哀哀切切的稟訴,那太監怎麼綁著自己的,自己又是怎麼求肯 的,他聽了以後又是拿出什麼物事的,怎麼抽的,怎的打的,說到羞急的地方, 就嗚嗚的哭起來。 外面的民眾聽得一片喧嘩,無慾還嫌不夠,撕拉一聲,把無心的僧袍扯破, 遍體的鞭痕一直向小腹綿延,猶帶著斑斑血漬。 金順氣的跳腳,咆哮,「無稽之談,荒謬,我根本沒見過你們,你們栽贓陷 害咱家!」 兩個小和尚卻不理他,嚎哭的更厲害,引得外頭一些上年歲的村婦跟著抹眼 淚。 這熱鬧真心好看,明月看的美滋滋的,悄聲和她說道,「你這鞭子抽的不賴 呀!這麼腌臢的臭肉,難為你了,去我再賞你個新的!」 宇文澈躺在那裡,細細想,慢慢也猜出原委。心裡生氣,罵金順,笨東西, 這點子事都做不好! 徐行在上首站著,見金順來來去去就只知道咒罵,口口聲聲沒見過幾個和尚, 不由心裡也罵他笨蛋,說人家算計你,你倒拿出證據來呀?轉念一想,畢竟都是 伺候聖差事的,還是得照顧這個笨蛋! 江城在一旁,覷著他臉色不好,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悄聲跟他說話。 「徐統領,兩邊各執一詞,一時半會辨不出真假,可下邊民怨沸騰的,咱們 得趕緊拿出個意!」 「怎麼著?難不成江大人就只看到民怨沸騰,而忘了天心莫測?」 徐行冷峭的看著江城,江城打個冷顫,討好的笑笑,「豈敢,豈敢,金公公 奉旨採選,乃是為皇上辦事,代表的天子顏面!」 「你知道就好,要是聖上在你這揚州府被掃了的臉,哼!怕是你們府尊都吃 罪不起!」 江城嘴裡發苦,左右為難,他其實也明白,眼前這事雖然沒弄清楚原委,但 是老姓不約而同倒向和尚,向金順公公發難,根子還在採選上。可是,不得民 心這四個字,萬萬不能說出口。 「我看你們這和尚廟就是賊窟,迷倒了外頭的侍衛,我出去追了個賊,來 就多了這三個王八蛋,依我說,就是你們三個鳥和尚自己跑進來的!」 那個黑瘦的和尚雲空,聽他這一句,立時揚聲反駁,「阿彌陀佛,眾位施, 我師兄和師侄們,素行穩妥,又怎會自己跑到他的房間去?又怎會自己綁了自己? 又怎會自己抽打自己?又怎麼把那般下流無恥的行經用到自己身上?……」 外頭的老姓紛紛點頭,有道理,誰會自己這麼害自己,那不是傻子嘛,既 然不是和尚干的,那是這太監干的! 金順氣的亂顫,指著雲空罵道:「不是他們,就是你,我一來就是你這兔 崽子守在門口,定是你們趁機栽贓,然後來個賊喊捉賊,江大人,徐統領,你們 替咱家審他!這幫子和尚有古怪,說不定就是衝著子爺來的!」 徐行心裡一顫,眼皮微跳,心忖道,聖上到了揚州就不太平,沒準真讓他說 中了,都是衝著子來的! 徐行不著痕跡的乜了一眼雲空,又看了看江城! 江城立刻會意,大聲喝道,「既然此事涉及聖駕南巡,相關人等一體關起來, 來人,把這雲空幾個也帶府衙去!」 慈濟方丈沉著臉站在另一頭,本來揚州府的大人們都去接駕,今日裹挾民意, 逼著官府處置了這個太監,正是好機會!誰知道不知從哪鑽出來個程咬金,還是 小皇帝的侍衛統領,竟然讓謀算落了空,若真讓他們把人帶走,更不好處置了! 他垂著眼皮,往外頭看了看,人群裡面的暗樁就叫起來。 「大家快看呀,菩薩又出汗了!」 「那是什麼?」 「是血,菩薩眼裡流血了!」 「菩薩生氣了!這狗官向著太監,欺負佛門,菩薩生氣了!」 徐行猛地首,果然,身後的銅鑄菩薩,週身滲出水珠,慢慢流淌,形如汗 漿,菩薩的雙眸,兩行鮮紅色的液體淌了下來。 像是炸藥桶轟的被點燃,外面的人群又喧嘩躁動起來,奮勇的向裡面擠!幾 十個兵勇圍成人牆,完全擋不住憤怒的姓。 江城心頭發毛,嗓子都喊啞了,「退後,退後,把刀拔出來,讓他們退後, 誰不退後,直接砍了!」 泛著寒光的大刀,森森林立,也不過威懾了片刻。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一 兩個紅了眼的漢子死命的沖,被大刀砍在頭皮上,頓時血流滿面,鮮血更刺激了 憤怒的人群,不要命的人越來越多! 「打死狗太監!打死狗官!」 「為我佛門護法,除惡護法!」 人群裡還有添油加火的人在撩撥,眨眼的功夫,這些憤怒的信徒就要衝進大 殿。 徐行一咬牙,抽出腰刀,就要向人群砍去,忽的聽到一縷聲音在耳內響起。 這聲音細若蚊吟,可是聽在他耳內卻如黃鐘大呂,振聾發聵,正是天子宇文澈的 聲音。 「拿下金順,當眾鞭笞!」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二十章 野火春風 更*多'精;彩'小*說'盡|在'.'''. 第'一;'*小'說*站 作者:迷楠 26-3- 字數:8 第二十章 野火春風 「四十七……」 「四十八……」 「四十九……」 「五十……」 鞭影如飛,銀光帶血,每一鞭抽下去,就有人大聲報數,引來眾人解氣的歡 呼。 徐行有點厭惡的看著太監金順,他從後背到大腿,皮肉都被鞭子抽爛,紫紅 色的血從破碎的布料中間滲出來,整個人抽搐著,眼看就要閉過氣去,不過好歹 沒哭叫。 「行了,先把金公公帶下去!江大人,你去外頭彈壓安撫姓,人群裡幾個 帶頭挑事的,著人暗裡綴著,伺機拿下。大佛寺今日閉寺,勸著人群散了!」 不多時,漣漪蕩盡,所有的院落都安靜下來,幾隻寒鴉蹦跳著落了下來,夕 陽餘暉脈脈,若不是院中尚有血漬,誰也想不到白日裡的劍拔弩張事態驚心! 徐行獨自在殿外立了一會,卻再沒有收到任何指示,他悄無聲息的隱到暗處, 默默思忖,聖上為什麼要自己趕走所有的人? 「公子,我出去看看,外面若真的消停了,咱們也得緊著家去。」碧荷悄悄 地擰開一處機關,一擰腰,閃了出去。 「別裝啦,我知道你醒過來了!」明月踢了踢宇文澈,笑吟吟的晃亮一個火 折子。 宇文澈緩緩睜開眼,視線所及處,幾塊巨大的冰磚堆疊在一起。醺黃的光, 折射在冰磚上,瑩瑩跳動。暗影裡一個人,好整以暇的盤膝坐著,打量著自己。 他慢慢的坐起來,那張讓他悸動心疼無數次的臉,出現在光影裡。菱唇輕抿, 似是隨時準備笑起來,眉眼靈動,墨如點漆的瞳子滿是調皮。 「你怎麼知道我醒過來啦!謝……小……!」 「沒大沒小,叫大哥!」 「我怎麼記得上次是你先醉過去的呢?」 「你記錯啦!」 宇文澈爽朗的笑起來,這般與人鬥嘴,輕鬆快活,是他今年久未嘗過的滋味。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外頭那個,肯聽你的話?」 宇文澈驚愕的看向她,聚音成線都能聽了去,真真了不起。他卻不知,明月 以身入道時,最易察覺氣息的波動。雖然並不曾聽到他說什麼,可是,卻不妨詐 他一下。 「喂,王澈,我發現你這個人身份了不得呀,不然怎麼每次遇到你,你都這 麼倒霉?」 「沒大沒小,叫大哥!」 明月歡快的笑起來,梨渦像藏著蜜,甜甜的快樂,在這方寸之地流淌。 「大哥!」 宇文澈心頭一動,胸腹間似有莫名其妙的東西鑽出來,伸手去捉他的手,卻 被他輕盈的躲開。 「你叫我什麼?」 「王澈,王小呀!」 明月的眼珠亂滾,調皮的皺著眉眼,故意逗宇文澈。 宇文澈失笑,小滑頭!他按了按肩膀,發現左臂僵僵的! 明月問了兩次,見他閃避不答,心裡猜測他定有不便答的難處。她本來沒 想著非要詢個究竟,不過是個一面之緣,念著之前共患難的情分,伸了手,救了 他也就罷了。以後怕是再不會見面的,他是個王孫公子,亦或是販夫走卒,都與 她毫不相干。 「你這毒蹊蹺得很,我只能把它逼手臂上。不知你家可有慣熟的大夫,若 是沒有,倒可以請我表兄給你瞧瞧!」 宇文澈雙手抱拳,拜了一拜,認真的說道,「好兄,多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頓了一頓,又說道,「多勞費心,家裡也有擅長岐黃之道的,若是不能,再來 你。」 外頭輕淺的兩聲敲擊聲,明月聽了會意,沖宇文澈點點頭,笑著起身,「我 家住在城北,你只打聽著水繪園謝家,再沒不知道的。只我就要遊學去,怕是不 能再見,有什麼說的,告訴我爹也是一樣。大哥好自珍重,我就去了!」 說話間,翩然離去。 大殿裡沒點燈火,黑□□的,宇文澈卻似乎能瞧破黑暗,打量著大佛的眼眉。 血淚彷徨?嗤,真真個愚弄眾生!想想沒醒來時的夢境,又是一陣冷笑,魑魅魍 魎,朕早晚撕了你們這鬼皮子! 明月兩個快到莊子時,已近佛曉。天盡頭似是嵌了一道紫色的瀾邊,山裡面 水汽大,葉子上的露水打濕了褲腳,空氣卻格外的清爽,吸一口,心肺都跟著打 開了! 碧荷遙遙看見莊園的大門,這才放心下來,此番干係太大,去怕是難交代。 「可算是來了,我的好小姐,你也疼疼婢子,在娘家禁足也就罷了,要是 讓婆家說出二三,豈不是連著老爺夫人,都跟著沒臉!」 碧荷原本臉蛋圓圓,此時皺起來,倒像個棗花包子,看的明月一樂,搖搖手 裡一捧蘆花,「別怕,你家小姐總能護著你的!」 「罷罷罷,這話你從小說到大,再沒哪算數的,我只求著你下闖的禍小 些吧!」說著,又面帶好奇,悄聲問道,「那人到底是誰呀?」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由遠及近。 明月往聲音來路望去,不過須臾,就被暗影當頭罩住,身子一輕,騰雲駕霧 的被挾上馬,只聽得碧荷叫了聲姑爺。 路兩旁的景致,風馳電掣般的後退,雪白的炊煙,碧色的水塘……各種顏色 揉成朦朧的水墨畫,遠遠地被甩在身後。林木越來越密,竟是進了山。 李子涵氣的臉色鐵青,接到信時,就砸了茶盞。再沒想到她會裹進這場亂局, 生怕她有個閃失,驚怒交加,快馬加鞭的往趕。 及到把她籠在懷裡,看她神色無恙,雪白的小臉透著粉潤,眉眼俏皮,唇瓣 海棠花似的藏著笑,這才放下心。轉瞬就又怒起來,無法無天的小東西,害自己 擔足了心。一頭氣,一頭用手在她身上摸,又怕她身上帶傷。 明月讓他摸到癢肉,抓著他的手躲閃。到底是在外頭,又怕人瞧見,嬌癡嗔 怪,「好你個小李子,左一個右一個抬來還不足意?又來我做什麼!」 統共就一個,還長腳亂跑。 李子涵被她氣得牙癢,反手鉗住她的蠻腰,竟把她橫臥馬上,揮掌就衝她的 翹臀拍去,「小東西子,嬌慣的你越發子沒樣了,氣性這麼大,還敢偷跑,你氣 死我了!說,你再不敢了!」 明月長這麼大,何曾吃過一指頭的教訓?懸在馬背上,用力掙扎,又怎麼強 的過他,一時間,這些日子的酸苦郁恨齊上心頭,心裡恨死他了,「哇」的一聲 哭出來! 李子涵慌不迭的把她抱起來,一眼看去,心裡疼極。玉人珠淚盈眸,粉臉漲 紅,不由得心裡懊悔打她。 「好月兒,好寶貝,別哭,我不打你了!」 明月哪裡理他,看都不看他,哭的越發厲害,似是受了無盡的委屈。 李子涵額頭都急出了汗,心裡面罵了自己千聲蠢貨,夫綱不振,這簡直就 是教訓自己呢!一疊聲的溫存,好容易哄得她不哭。 「你打疼我了……」明月抽噎的捏他,控訴。 李子涵心頭一跳,把她牢牢按懷裡,單手去掀她的袍子。 明月唬的擰身掙扎。 「乖乖,給我看看,別怕,這林子都是咱家的,一個旁人也沒有!」 明月閉著眼睛,小心肝隨著馬的奔跑,顛顛簸簸。只覺得觸感一下變得靈敏, 他鬆了自己的玉帶,他半褪了自己的褲兒……。青天白日的,雪白的身子露出來, 這樣一想,羞得連耳珠都紅了,嚶嚀一聲,俯在李子涵懷裡,恨不能鑽進去,再 不見人。 李子涵初時還沒覺得自己用力氣,不過是嚇唬她,誰知道,她的身子這般嬌 嫩,不過挨碰了幾下,玉股上就紅腫了一片,心疼的用手掌摩挲著,默念了句, 冰桃雪藕涼如許,忽捧紅雲喜欲狂。 漲漲的疼,酥酥的癢,明月被摩挲的軟了身子,竟瞇著眼睛,溢出三兩聲嬌 吟。 李子涵再難看見她這般羞樣,心裡頭又喜又甜,把她似欲滴血的耳珠咬在齒 間,調笑,「這是怎麼說的?竟濕了這麼許多?」 氣的明月揮拳打他,可是,後路被堵,又哪裡使的出力氣。方一動,菊蕊與 蜜穴裡的手指,隔著薄薄的一層皮,竟戲虐的,在一起捻了起來,頓時花液如 潮。 李子涵用舌頭舔著她的耳蝸,小聲的說了句,「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 共潮生……」話音未落,就覺一團溫熱墜落掌心。 他把瑩潤潤的露漿,就勢塗抹在雪臀的紅痕上。眼看著紅是紅,白是白,艷 冶之極,再也按耐不住,也等不及個妥當的所在,直接鬆了褲腰,掐著伊人, 來了個鑿圓納方,榫卯縫。 「相公教你騎的馬好不好?」 明月小嘴微微張開,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神魂醺醺。 馬兒急速奔馳,每逢跳躍縱放時,李子涵便故意狠狠突刺,一桿威風凜凜的 銀槍,耍的花樣出,槍槍直搗花心。心裡不停叫美,只覺得挨著棒頭那塊肉兒, 又糯又嫩,急速的顫抖著,抖得人心焦口灼,恨不能弄化懷裡的嬌娃。 明月雙腿被架的開開,只憑李子涵摟著她,渾身唯一的支持恰是幽谷深處的 花心。無處借力,又不敢用力,只覺稍稍一收攏,那作怪的惡龍就竄進花房,攪 得柔腸都酥了半截。花心眼裡那股子春水,收不住的往外淌。 李子涵被熱流一波波的沖刷,前浪未退,後浪又至,弄到後來,春水裡竟如 藏著千個漩渦,帶著巨大的吸力,從棒頭到恥骨交處,一路吸過去,吸得他 尾椎骨都麻了。 他乜斜著眼看她的粉靨,越看越愛,情不自禁的低頭咬了一下,心叫,真真 妙極了,這股子水,素日裡她收著藏著,泡的人骨頭酥軟,想不到收不住藏不住 的時候,這滋味卻更惹人。 李子涵袖裡游絲飛出,銀鉤鐵畫,卻是把明月的褲兒絞的粉碎,霎時如蝶翼 紛飛,露出兩個又白又嫩的粉腿,跨在高頭大馬上。 「小淫婦,你低頭看看,穿個男人的衣袍,卻浪成這樣子,羞也不羞?」 明月情知丈夫故意用淫話戲弄自己,卻仍忍不住的害羞,垂眸處,男人的手 惡意的穿過碧草挑出珊瑚珠,捏著腫的不像話的陰蒂子提拽,每一下都像要把人 心扯出來。 也痛,也痛快,一段蠻腰起起伏伏,只要一起來,潭噴飛霰,仞瀉聯珠,水 花順著金絲銀線織就的鞍韉飛落,隨即被遙遙甩到馬後,半空裡淋淋瀝瀝的飄灑 花露。 「好月兒,你不是最會用軟鉤子勾男人的魂嗎?給我夾緊些!」 李子涵撕拉一下,扯壞明月的襟口,讓那雙玉兔跳出來,捏著手裡大力揉搓, 迫她用花穴裡的嫩肉來磨蹭自己。 明月三魂七魄也不知飄蕩的還剩幾個,再是大膽也沒想過野,眼看著一對 香瓜似的凝乳,在斑駁的樹影裡,甩過來,蕩過去,偶爾一束日光打在上面,嬌 嫩嫩的紅蕾勾連著白生生的乳華。羞到極處,嗚咽一聲紅了水眸,咬住自己的手 背,再不能丟臉的叫出聲來,那也太,太,太什麼卻想不清楚。 那貓舌似的花障一圈圈緊纏,李子涵情不自禁的打個寒顫,被她噬咬的肉莖 又麻又木,看她咬著手背,便去鉗住她的雙手,往後一拖,而後奮力一突,低吼 出聲。 「浪妮子,給我鬆開,讓你男人進去,看我不揉碎你的花心子!」 「嗚嗚,啊,不成,月兒不成了,子涵哥哥,求,求你……」 小嘴沒了阻礙,嬌吟浪語不由自的吐口,明月的嬌腮掛著淚珠,全身的氣 力都被抽空,柔若無骨的被隨意攀折。 「求我什麼?」 「花心子被你採壞啦,放,放開月兒,呀!」 李子涵一手壓住她的小腹,一手卻把中指送進毫無縫隙的蜜穴,貼著自己橫 貫豎槊的那話兒,不由分說的扣住前壁上一塊凸起的膩脂,快速的按壓。 「說,要相公搗進你的花房去,說了就饒了你。」 「不,呀……相公,搗,月兒……花房~ 」 明月一聲嬌啼,劇烈的踢踏間,右邊靴襪都掉了,雪白的小足踢在空中,米 珠似的足趾都羞的紅嫩嫩,緊緊地蜷著。 此際馬兒已經奔至峽谷裡,兩側仞立的壁崖,如尖刀一般收攏,一線天光, 前方是一面巨大的山壁,李子涵卻用力一夾馬腹,叱令馬兒加速撞過去。 巨大的石壁撲面撞來,似泰山壓頂一般當頭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和興奮同 時攀到了頂點,最要命的關節,那又燙又硬,熱鐵似的肉棍,刁鑽的破門而入, 踏碎玉門關,直杵進花房,明月用力繃緊,啼叫著洩了身子,丟將起來。 馬兒橫身一甩,跳躍著轉了方向,竟向一條不知哪裡現出來的路奔去。 李子涵後脊全都酥了,過了電一般,守著最後一絲清明,汲取明月的精華, 讓快感持續的昇華。 「乖寶貝,再丟些,丟多多的出來,我就射給你!」 明月哪還說的出話來,抽抽噎噎的抖成一團,花房裡面翻江倒海的顫著,只 覺得再這麼洩下去,就要被弄死了,可恍惚間,又覺得,這樣被弄死,也是極好 的。 「小淫婦,好好收著,相公就給你了!」 話音飄飄渺渺,身體卻有自己的意識,花心自顧自的圈起來,夾著龜首吸啜,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陰一陽方才平復安穩。 空氣中氤氳著暖暖的水汽,山外還是一片蒼茫,谷裡卻已然青翠欲滴。絲絨 一樣的碧草,點點黃花零星,越是靠近湖邊,色澤越是濃艷。一隻鸛鳥被馬蹄聲 驚著,撲稜稜的飛起來,帶起無數只水禽,紛飛的鳥影又驚碎了鴛夢。 明月醒過神,這才發現李子涵竟還留在自己身體裡,半軟不硬。心裡頭既羞 惱又不服氣,這個壞人,什麼時候學來的手段,欺負起人來,越發厲害哩!菱紅 的唇兒抿了抿,想說些什麼,卻又暈紅了頰。 李子涵一直在看她,看到此處,輕笑一聲,不住的輕吻她濕漉漉的鬢角,誘 哄,「月兒,這麼子可好?」 「好不要臉,饒是欺負了人,還問人好不好?」 「呦,丟成那樣子,卻原來是不好呀?是相公欺負的不好?還是被欺負不好? 下,相公讓你欺負是不是就好了?」 一串的好,不好,聽的明月瞠目結舌,再沒想到不過一段時間,這人嘴皮子 也變溜了,竟能說出這麼高段位的調戲話,這,這,原本是自己的擅長好麼! 惱羞成怒之下,粉拳朝著他擂去,卻引得那人一面告饒,一面大笑。 「咦,這,這裡好不漂亮!」 鬧了一會子,明月方分出心神打量周圍。 馬蹄穿過蘆叢,走在架在湖上的竹橋上,繞著湖也不知生長著多少菖蒲,紫 色的花蕾簇簇攘攘,或是箭指碧空,或是橫倚秀水,淡紫色的花粉,被微風吹捲 下來,卻又被氤氳的水汽托起來,懸浮的流淌,一片夢幻,如詩如畫。 明月看得大奇,忽的一眼乜到,遠遠地湖面上有個暗渦,三五丈長,湖水環 成一圈水簾,往下傾瀉。翠帷白練中,又飛出一對巴掌大的藍色羽蝶,神秘詭異。 明月恍惚想著,這對蝶兒似是見過,好不熟悉。正要細想,忽然小腹一酸, 那,那個壞東西竟又漲大了。 她咬著唇兒,媚眼流酥,嬌癡癡的瞪他,指頭遙遙的點他,「你,還不足興 嗎?」 李子涵愛不釋手的握著滿是紅痕的凝乳,捏成各種形狀,如膏如脂的乳華從 他的指縫裡被捏出來,真是雙寶貝! 明月衝他嫵媚一笑,握著他的手腕,吐出一點舌兒,貓似的去舔他的掌心, 粉糯的小舌上,一點雪白的膏脂,轟的把李子涵燎起來,竟忘情的踢了下馬腹。 那馬兒本來悠閒的打著響鼻,被他一嚇,竟尥起蹶子,把那兩個荒唐的,一 起給扔進了湖裡,自顧自的去了。 明月墜在水裡,才發現湖水卻是溫熱的,暖洋洋的裹著人,舒服得很。妙目 一眨,竟把早就四分五裂的衫子甩開,滑溜的像條銀魚,沉了下去。 李子涵的水性卻不怎麼樣,第一時間甩出天蠶絲,捲住了欄杆。正要去撈明 月,手臂一僵,顫抖的低頭,一泓碧水裡,媚的似妖似仙的玉容,出現在自己的 腿間,兩丸黑水晶似的瞳子,活潑潑的流轉,似喜似笑,看著自己,然後,糯米 小牙輕飄飄的咬住了紫紅色的小子涵。 李子涵抽著氣,直勾勾的看著她,吞,吐,含,卷,捻,揉,推,按……一 管妙不可言的丁香舌,勾來纏去,敲敲打打,故意的,惡意的,一寸寸的扒掉他 的皮兒,抽掉他的筋兒,拿捏著他的魂兒,十八般的戲弄法,般般都似要自己的 ww????w.b??. 命。 明月浸在湖水裡,身心都沉醉其中,似與萬物相,毫無氣悶之感,大為快 活,逗弄起自己的男人,益發的來勁。 小嘴裡的肉棒燙的不像話,把香腮都頂的凸出來一塊。擠得丁香舌兒無處藏 身,滑來滑去,舌根下的嫩帶擦過他鈴口的梗莖。明月便覺他突突的跳,心裡暗 道,原來你吃不消這樣呀,於是故意的用那嫩帶磨蹭他那處兒,一邊蹭弄,一邊 還伸出柔荑去摸他的後庭。 李子涵額頭的青筋都要迸出來,汗珠子一滴滴的往湖面墜,漣漪模糊了水下 的綺麗,觸感卻越發的清晰,那舌卻似聽見自己心事一般,偏往最難捱的地方游 弋。 嘩啦啦一片水聲,美人魚被捉出水面,萬縷墨青的髮絲披散在湖面上,像是 暈散的墨,又似從山水畫裡跳出來一隻水妖。 「小妖精,磨人精!」 李子涵抱著她親吻,上頭溫柔的愛憐,下頭卻兇猛的肆虐。想無比珍視寶愛 她,又想撕碎弄壞她,兩種極端的情緒,把他的心都扯疼了。 「月兒,月兒,不許再離開我!」 「嗯,不離開你,除非你不要我了!」 「又胡說,我怎麼會不要你……再不能夠……」 明月八爪魚一樣,纏在他的身上起伏,快活的瞇起雙眸,惱他分神,低頭重 重的咬了一下他的奶頭。 他被她咬的抽氣,氣極反笑,益發的不肯給她痛快,竟劍指偏鋒,槍槍挑向 花壁上的癢筋。 明月被他擒住要害,身子頓時酥了,鬆了手,上半截軟軟的跌下來,只一雙 雪足勾著他的腰,在碧水裡浮浮沉沉,渾圓的凝乳隨波湧動,時隱時現。 李子涵突然讚道,「月兒這模樣真真極美極媚,若是畫出來,不知多饞人, 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為夫不擅丹青!聽說清溪燕氏素善繪美人,可惜不能請二幫這個忙。」 明月聽到燕九處,只以為他看破私情,心神激盪下,被他揉壞榴顆,立時城 關失守,嬌怯怯一聲哎呦,似哭似泣的,也不知弄開了何處,從碧池裡噴起一小 股活水。 李子涵心頭亂跳,直探驪珠,伸手捉捏她的陰蒂,扯得她蠻腰躍出水面,剝 摘嫩蕊,蒂頭下開了紅嫣嫣的眼兒,亮晶晶的水還在激射,看的人咽干舌燥。 李子涵心裡頭忽然湧出一個大膽荒唐到了極點的意。 指尖分出一根天蠶絲,帶著暗勁,逆水而上,攸的鑽進花眼裡,探源根。 「呀,不行,咿呀,什麼呀,快拿出去!」 李子涵這根游絲別號袖裡銷魂,也就意味著其勁流,既纏綿又詭譎。 此刻那根既纏綿又詭譎的游絲,在花眼裡遊走,只要碰到阻礙,也不纏鬥, 一觸即退。 可唯其如此,弄得明月似要崩壞,一點兩點三四點,片刻功夫,千萬點的癢 處連綴起來。偏那羞處無處抓無處撓,只一會子,就不由得哀哀求饒。 「這般作弄,可,可癢煞人哩,好哥哥,好哥哥,饒了月兒吧。」 李子涵心裡大叫有趣,內裡的游絲繃成弧形,刁鑽的刮剜,每一動作,那花 露便如響泉飛濺,雪白小腹上,臍眼裡都蓄的盈盈欲滴。 他還尤嫌不夠,火上澆油,突然問道:「饒你不難,你只告訴我,方纔,怎 的聽到小九,竟浪成那個模樣!」 明月被他耍弄的從頭皮到足趾無不發麻,花底又被他一頓狠揉,本就勢如累 卵。此言一入耳,便如聞驚雷,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彎,諾諾的張著小口,妙目失 神渙散,只一聲嬌啼,一身媚骨嬌肉從內到外次第炸開。 李子涵初時不過拿小九逗她,誰知竟引得她這般劇烈的反應,又思想起小九 每每看她的神情,不禁醋意大起,心口悸跳痛疼,又纏雜著說不出口的興奮,花 徑中的陽物又腫大了一圈。 明月眼瞅就要丟身子,花心子活潑潑的亂跳,卻被他用龜首牢牢抵住,就連 花蒂下的嫩眼,也被雙指封死,洩又洩不出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雙小足踢 得水花丈高。 「相公,呀,給我,給我~ 」 李子涵看著她掙扎的模樣,興奮地不能自抑,力重千鈞兇猛屠戮,心一橫, 死命的往貝宮裡揉,喝道,「小淫婦,說,是不是也想燕兄這麼弄你!」 明月挨不過,只求痛快,再不管吐露出什麼來,顫聲嬌喘,「是,月兒想著 小九哩,想被他這樣耍弄呢~ 呀~ 哎~ 」 李子涵又酸又痛,聽得雙目欲眥,怒火夾纏慾火,燒的五內如焚。 「好個浪娃,淨想著給我戴綠頭巾!小淫婦,給我夾緊些,今天相公非得弄 死你!」 明月春眸飛紅,一狠心,張嘴喚道,「呀,小九,好兄,弄死嫂子吧~ 」 話音未落,只覺死死搓磨花房的巨杵,攸的一拔,斜刺刺的扎進花窩,花心子好 容易得了機會,再也忍不住的激跳,春水狂瀉。 李子涵撈起她來,摟得緊緊,把甚的子都法,甚的采戰訣都丟到九霄雲外, 硬燙的碩莖擠在花窩裡亂射。 「月兒叫相公,好娘子,叫相公!」 「嗚嗚,相公,相公,相公……」 也不知叫了幾千幾萬聲,李子涵聽得心都化了,抱著她纏綿悱惻,竟覺經過 這番胡鬧,兩個比以前更好。 「好不要臉的小李子,莫非你是屬烏龜的不成?」明月蓉面飛霞,眼眸餳澀, 敲打他一句,卻屏住呼吸聽他怎麼答。 李子涵不知其意,笑道,「若是月兒真個歡喜同旁人那樣,為夫縱不願,也 只能數烏龜去了。」 明月頓時變色,難不成他從不把自己放心裡,這樣的話也笑得出來。 李子涵見她變色,也認真起來,把她抱著身上輕吻,正色道,「傻瓜,天底 下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屬烏龜,何況是你男人。月兒只能是我的,誰要看你一眼我 都要挖掉他的眼珠子呢。」 明月被他說得笑起來,鬆了口氣。又想起自己的心事,燕九真是一塊心病, 想到尷尬處,幽幽歎了口氣,卻不敢和他說。 李子涵也不知想到了那裡,突然衝她古怪的笑笑,「別個不成,小九確是例 外,月兒要是真想,卻也不是不能!」 世人只道清溪燕氏工仕女,善花鳥,卻不知其嫡系祖傳一法,描繪天女冠絕 古今。只是那些天女多藏於禁苑內庫,故此,世俗罕聞。而燕氏繪天女時,其中 頗多奇淫詭秘。因此上,有多少代燕家子進了御苑,就有多少子與歷代皇帝 后妃夾纏不清。 明月不知此節,只聽得心驚肉跳,卻不敢再問,胡亂的披著他的外袍起身。 雪白的小足踩著綠草織就的絨毯上,淺粉的指甲蓋忽隱忽現,鵝黃色的小花 偶爾擦過肥嫩嫩的足背。 那對藍盈盈的羽蝶,一直在湖面的暗渦上徘徊,似是喜歡半空中淡紫色的花 粉,上下蹁躚對舞。 李子涵見她瞧得喜歡,便飛出天蠶絲,綰住蝶兒的細足,捉到她面前。 那兩隻羽蝶似是知道他毫無惡意,也不掙扎,停在明月的掌心裡。 明月嘖嘖稱奇,忽的想起來,這蝶兒喚作往生蝶,轉瞬想起那年地下之事, 越瞧越覺得這對蝶兒和當年所見,一模一樣。 「它叫小翠,它叫小翹,原是我娘養的呢!」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二十一章 東窗事發 更*多精;彩'小*說'盡|在'.'''. 第'一;'*小'說*站 作者:迷楠 26年4月日 字數:84 第二十一章 東窗事發 楊愛扶著小丫頭的手,小心翼翼的往素心堂走。 昨個夜裡一場薄雪,把卵石小徑染得濕滑,雖早有婆子收拾了,可若不留神, 還是有失腳之虞。 小丫頭叫采兒,才從灑掃上提上來,活潑潑的,一路走一路嘰嘰呱呱。 「姨娘,你聞,好香。快看,好俊的臘梅,了不得了,伸出牆外的枝子就這 麼粗,裡面的樹得多大哩!」 白牆灰瓦,一枝金黃剔透的花枝探出手來,枝橫碧玉,蜜蠟迎霜。離得近了, 陣陣幽香杳杳浮動。花似金鐘倒垂,偶爾一朵開的蹊蹺,就能看到白瓷似的花萼。 「這是素心臘梅,單這樹就佔了小半個正院,怕是有二歲呢!」楊愛笑說 道,隨手掐了一朵,在手裡把玩。 「是了,怪道這院子叫素心堂!」 院子裡一片女兒家的笑聲,明月帶著頭的頑鬧。 她早起看到下雪,想起舊年父親在梅樹底下窖藏了雪水,沏得茶來,異常輕 浮淡雅。因此上決定自己也藏上幾甕,頭邀父親來品評。 明月握著一把竹剪,親自上了樹,從樹尖上專挑含苞初放的剪。 碧波幾個扶著朱梯站在矮處,凍得微紅的手裡,捧著個鬼臉青花的小甕,裡 面約麼攢了小半壇雪。 錦團也在樹上,被明月指揮著爬上爬下,這貓兒雖然頗有份量,卻動作輕盈, 能壓低花枝,又不會弄落上面的積雪,幹這個摧花的勾當倒是個好手。 「少奶奶,楊姨娘來了!」 明月輕輕一點樹幹,縱身飛了下來,幾個丫頭見慣了,也不驚奇,自顧自的 繼續采著梅花上的白雪。 她怎麼來了? 這位楊姨娘真是奇人,也不知是自矜身份,還是自輕身份,反正從沒到自己 眼前來過。她不來,自己更不會往公公的姨奶奶那去,進府這大半年,竟然沒照 過面。思想起來,怕是這位有意避呢!卻不知,今個上門因為何事? 「請進來吧!把襄兒昨個送來的什錦蜜餞取些子來!」 明月淨了手,坐到熏籠旁,文思錦被上窩著一隻羽毛鮮活的大鴛鴦,見是她 來,伸長脖頸,用頭頂的翎羽蹭她的手,一派求撫摸的模樣。 錦團跟著進來,瞧見立時吃醋,往上一撲,濕漉漉的爪子就往鴛鴦的眼睛抓 過去,那鴛鴦也登時炸毛,伸著長頸去啄它。這兩個就是冤家,每日裡為了爭寵 也不知要打多少個。 楊愛進來的時候,兩個不省心的已經纏到了一起。 「呀,這是怎麼了!」 「讓姨娘看笑話了,相思,錦團,再鬧今天都不用吃飯了!」明月鎮住兩個 胡鬧的,扭過來打量楊愛,不由心裡一突。 這位楊姨娘好生面善! 青裙碧襖,鬆鬆綰著隨常雲髻,並無簪環珮飾,單只斜插著把梅木脊樑象牙 的梳篦。氣質沉靜嫻婉,通體書香墨韻,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 她抬首看過來,明月心裡頓時想到四個字,明眸善睞,這雙眼睛生的真好, 也正因為這雙顧盼生輝的眼珠子,讓明月想起了那八幅天女圖來。 殊不知,楊愛見到她更是驚奇,差點脫口叫出婉兒妹妹來。 「少夫人,你娘親可是姓唐麼?」 「我娘姓韓,出自吳淞韓氏。」明月細細打量她的神色,心裡驚異,終是遲 疑的問了句,「姨娘可是覺得我長得像誰?」 楊愛頗為剛才的失口懊悔,卻仍是不由自的看向明月的眉間。那裡,一點 硃砂,艷光四射。「婷婷綠蓋可憐人,分花處怎銷魂。……心尖一點赤砂痕,拭 罷猶存。」想不到隔了二十年,竟然又看到了這點拭不去的硃砂痕。 「是妾身冒昧了,剛才看花了眼。少夫人生的真是好,姑射山人一般。」楊 愛神色平淡,莞爾一笑,岔開話題,「昨夜老爺來,說了一件為難的事。」 明月疏朗一笑,她自幼長在謝襄書房,學問上面學了個斑斑雜雜,性情卻學 了十足十,最是豁達通明。事急則變,事緩則圓,天底下的事,都如雪下青石, 早晚有大白天下之日,這位姨娘不說也就罷了。 彩霓捧著一個八寶盒進來,蜜棗、梨干、杏脯、海棠果金黃淌蜜,甜滋滋的 果香引得錦團喵喵叫喚。 「姨娘嘗嘗,我娘家兄從京裡帶來,也不知姨娘吃著如何,我卻覺得太 甜了些。」明月笑吟吟的讓了客,又用小小的銀簽子紮著蜜果逗貓,扭臉對彩霞 嗔道,「怎的上這茶,怪冷的!把咱們家的五色露沏來與姨娘吃。」 楊愛哭笑不得的看著咬著果子搖尾巴的肥貓,這是讓人吃還是不讓人吃呀! 一會功夫,彩霞用癭木盤端了幾碗甜露進來。 玫紫、櫻丹、橙黃、橘紅、淺碧,明麗澄澈的液體,浮動在半透明的甜白瓷 茶盞裡,奇香異艷。 楊愛端起茶盞,乳白色的水霧聚聚散散,昨天與今天交疊變化,嬌俏絕美的 少女笑著問自己,「姐姐覺得這花汁糖露如何?四時花開都在這一盞蜜水裡,也 不知,他嘗得出我的心意不?」 「姨娘請用吧,這是我娘家的做法,只因為我爹喜歡,下頭就變著法子想出 若干花樣,別個府上是再沒這麼瑣碎的!」明月想到老爹,笑的益發的甜美。 真是太像了,楊愛又是一陣失神。 「姨娘方才說的,是何事讓公爹為難?」 楊愛收攏心神,不肯再去看她的臉,從袖裡拿出一張帖子,放在桌上。 「只為了數日前太后的蓮駕到了揚州,今上特賜州府有品誥命夫人覲見。少 夫人,咱們老爺是兩江上第一人,偏巧夫人病著不在,妾身身份低微,此事,只 能偏勞少夫人了。」 明月愣了一下,雖然公爹貴為總督,但丈夫卻是一介白身,故此,她從未想 過,這迎駕之事竟然有自己的份,不覺奇道:「這不妥吧,月兒並無誥命在身, 若是貿然去了,恐有違制之嫌。」 「少夫人慮的是,老爺也是這番奏對,卻不知怎的,行宮裡傳出的單子,還 是有咱們家。」 楊愛眼波流轉,忍不住又看了眼明月,心裡頭歎氣,連女人看了都驚心動魄, 長得太好了,未見得是福氣。 「上命不可違,既然如此,月兒自該替父親分勞,還請姨娘代為稟父親!」 楊愛聞言欣喜,笑意盈眉。 「這可好了,少夫人做事妥當,再不虞有差錯。妾身等會子就喚人來給少夫 人量身材做衣裳,首飾頭面也得再打上幾套,從容挑選著才是正理!」 明月與她應酬幾句,親自送她出門,一臉若有所思。 「這麼說,她是應了?」 「是,少夫人還請你放心。」 李文澤靠在榻上,聽了這話,本該鬆口氣,可是,心裡卻暗暗打鼓,有種莫 名其妙的驚心。也不知聽裴先生的話,做下這事到底對不對。 自從那日,少命人特意做的觀音繡像,被一道口諭,莫名其妙的要了去, 裴先生就命人打聽。誰知道宮裡頭傳出來的消息更讓人驚心,皇帝竟然每日都要 在繡像前坐坐,再想想有關今上荒淫的傳聞,怎能不想歪。 自己迎駕時也曾陳情,皇帝也准了假,卻不知是出爾反爾,還是內中有人動 手腳,竟然還是要明月去覲見。就中深意,越思越可怖。 裴先生拿漢高祖分羹之事做比,只說忍字心頭一把刀,成大事者無不如此, 此時並無舉事之機。更何況,不過一婦人爾,天下底定後,六宮粉黛,環肥燕瘦, 不怕沒有一個可心意的。又說,只看此時少用情頗深,萬不能捅破此事,免得 他跟他爹似的,衝冠一怒,誤了大事就糟了。 只是此事,畢竟瞞了那個喊自己義父的孩子,很有些虧心。 楊愛本以為他得了准話,會寬心,誰知竟更加煩惱的模樣,一時歎息,一時 皺眉,便略帶譏諷的嘲道:」改門換庭,正是春風得意的好時候,怎麼見過新 子,瞧你倒失落起來啦!「「我知道你眼下瞧不起我,心裡罵我氣節有虧,風骨 有失,嘿嘿,早晚有一天……」 楊愛聽得心裡一動,明眸閃動,緊緊盯著他,追問道,「早晚怎麼樣?」 李文澤卻掩住剛才的話風,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睞娘來彈首曲子聽吧! 」 夢過江南, 煙雨來, 彩箋尺素,卻把相思猜。 雲鬢翠翹, 鳳頭釵, 九巧連環,手把相思拆。 人面桃花, 兩處開, 磐石蒲草,君把相思栽。 似此星辰, 淚凝腮, 泣露中宵,忍把相思待。 紅衣落盡, 點青苔, 暗香盈袖,偷把相思摘。 寒潭鶴影 人徘徊, 冷月花魂,又把相思拜 …… 琴音淙淙,如泣如訴,曲意綿綿,譴倦風流,燈影裡,人如玉,情如初,李 文澤聽得心軟,看的心疼。 楊愛今天見過明月,心緒雜飛,竟不知怎的彈出這首纏綿悱惻的《相思曲》 來。她睇了一眼李文澤,心裡歎息,掩住琴弦。 李文澤踱到她的身後,按住她的香肩,柔聲道,「怎的不彈了?」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禮賢下士時。若是當時便身死,千古忠佞有誰知? 許是今夜太過靜好,那雙眼裡的愛恨又太過糾纏,他終究不忍,「你放心, 不管世人如何看我,我總是無愧於心的。」 善睞的眼眸頓時明亮起來,似乎那個十幾歲的女孩又活了一次。 李文澤的手從她襟口探進去,一顆顆挑開琵琶扣,露出一抹雪脯,掐在手裡, 調笑著說道,「我最愛你此時這模樣,素日裡比大家閨秀還要端莊幾分,可是扣 子一解,嘖嘖,浪的沒邊!」 隨著一層層衣衫被解開,嫻婉的少婦神情變化,春芍破曉,從清雅到冶艷, 不住嬗變,變到後來,竟似換了個人,一顰一笑都勾人摧花。 李文澤喉頭咽動,叱令她咬著抹胸的下擺,握著碧瓜似的胸乳揉搓,顛拋, 故意羞辱似的弄出乳浪來。顛到興起,竟捏住櫻桃似的乳蒂,在琴弦上撥弄起來。 最嬌嫩的花落在最銷魂的那根弦上,躲不得,挨不住,零零落落的彈奏著靡 靡之音。 「睞娘怎的不彈了,我恍惚記得,當年我聽到的似是還有一半?」 荷葉羅裙, 一色乖, 鴛鴦對浴,笑把相思裁。 眉黛顰聚, 怪郎呆, 歡被暖,羞把相思蓋 …… 春蔥似的指管在冰弦上翻飛,不時就會碰到自己起伏的椒乳,這情形羞得楊 愛半邊身子都酥了,綺霞暈散,一遞遞□著他,此時,曲不成曲,調不成調。 也不知李文澤怎麼動的手腳,片刻功夫,竟只留了件抹胸給她。 豐潤卓姿的少婦,跪坐在琴案前,一身雪白的的粉艷脂光,晃得人眼暈,蓉 面婉轉,握乳承歡,若不是咬著墨色的衣角,怕是會叫出聲來。 李文澤這兩年有了春秋,於房中事淡了不少,再加上與楊愛心結未除,兩個 許久不曾親熱,更別提如此刻的情濃了。因此,甫一撩逗,兩人竟然都有按耐不 住之感。 楊愛正當盛年,久曠之軀更加不堪。被他擺弄著跽坐,卻不是好坐,而是雙 足分開,一隻手從後頭探下去,勾了幾下就淋淋瀝瀝的落下露來。 「好豐盈多汁的睞妮子!」李文澤脫口喚出當初定情時的稱呼,引得楊愛芳 心酥軟,一聲嚶嚀,口中的布料掉了下來。 一根,兩根,三根,滑膩瑩潤的漿汁粘在手指上,燙的驚人。靈活的手指在 花間穿梭,刮,不多時便到了肉壁上的關竅,那點與旁人不同,不必揉搓就 天然凸起,若是一揉搓,鼓脹起來,竟如荔果般軟滑,掛在壁上。 「澤郎,睞兒承受不住啦!」楊愛反手抱住他的脖頸,美眸圓睜,嬌癡癡的 喘息。 李文澤興奮異常,看著她笑謔道,「我可不信你這話,那次還不是全吞進去 了,乖乖給我挨著吧!」 說著,指頭不住分分,花液在指縫裡粘連,整個手掌都濕滑不堪時,便 把拇指也硬生生的擠到縫隙裡,旋轉著行進,一邊進一邊享受少婦羞慌之極的妙 態,在她張口欲忽的時候,突然四指一啄,捉住那粒荔果,提將起來。 楊愛香息紊亂,一對玉股篩糠似的抖,蛤口辣辣的疼,那荔果所在之處又癢 的鑽心,小腹麻酥酥的,竟不是痛多些,還是爽多些,被他弄得魂不附體,期期 艾艾的說不出渾囤話。 「這樣弄,這樣弄,怕是,怕是……」 「咦,好大的膽子,還敢跑!」太過滑膩竟被那果兒跑了去,李文澤探指一 挖,捏在指間,加重了三分力道,快速揉搓,「睞妮子好好說,怕是怎的啦?」 楊愛只覺得心慌得都要跳出來,伸手推他,語無倫次,「慢點,慢點,不, 別動呀!」 「好好好,老爺我不動了,睞娘到底要怎麼了!」 說著,果然停下了指頭的動作。 楊愛的神經鬆懈下來,喘勻一口氣,眼波流酥,怕怕的說道,「你再這麼弄 人家,怕是轉眼就給你弄洩身啦!」 「真的嗎?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轉瞬即洩!」 毫無防備的,四根手指動了起來,再無憐惜,一頓狠采,只聽一聲嬌啼,掌 中少婦怦然變色,粉面流朱,銀練似的陰精噴薄而出。 李文澤心中癢急,把她往前狠狠一推,翕張怒目的肉杵,迎流而上,雞子似 的龜首壓住荔果,狠揉狠砸。 妖嬈的身軀被古琴攔腰擔住,粉臂遙遙垂落,幾次想支撐起,卻找不到借力 之處。玄色的抹胸繡著艷色虞美人,緊繃繃的裹著粉團似的胸肉。虞美人貼著椒 乳,在琴弦中起起落落,每一次剮蹭都激起婦人的艷啼。 李文澤狹長的眼睛一瞇,揪起礙事的抹胸,隨手掖在她脖頸的銀鏈上,又撈 起她的手臂,扯到背後握著,一進一出,一提一縱,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 落玉盤,不消魂怎不銷魂,新紅痕壓舊紅痕,果然妙極。 「睞兒看我,看著我!」 楊愛抬起頭,眸看他,心神皆迷。 狂亂到了極致,身體就如浮在雲霄,一時起,一時沉,這姿勢彆扭到了極點, 所有的骨節似乎都扭曲了,可是卻從扭曲中生出快活,就連冰弦擦過雪乳的厲痛, 都能衍生出興奮的顫慄。 不住收攏痙攣的妙處,給了李文澤無比的快樂,可是還不夠,這姿勢,十抽 也就有一抽能擊中花心,到底不夠淋漓盡致。 他往後面跌坐,牢牢地把她定死,糯極的花心和嫩極的荔果兩處夾擊,引得 半老的探花郎,發出少年般的狂性,熱乎乎的氣息噴在雪白的肩膀上,張嘴秦咬, 咬出一片紫紅的虐痕。 楊愛被他提縱著撥弄,擰著蜂腰逢迎,烙鐵似的那話兒,煨的花徑都要化了, 也不知擦著哪出不成的地方,於是火舌似的一路往裡頭燒,拚死的捱,也不過一 個呼吸,就潰不成軍。 「睞兒,睞兒,可,又給你弄出來了,呀!」 「賤蹄子,你洩呀,洩出來餵給我吃!」 楊愛芳心轟鳴,顫顫微微的失神丟身子,手兒卻自發的摘起陰蒂,用粉嫩的 掌心去接洩出的精兒,吐出香舌去舔,去含,噙著去餵他。 李文澤龜首突突的跳,咬著她的香舌嘬,恨不能把她整個吞下去,握著她的 腰,懸空一轉,臉貼著臉又弄起來。 小婦人腰都要酸壞了,花腔子裡流的一塌糊塗,嚶嚶嚀嚀的叫喚,哆哆嗦嗦 的摘下抹胸上頭的銀鏈,咬住榴唇,繞住他的脖頸,用力一扯,頓覺裡頭又漲滿 三分。 李文澤一聲嘶吼,眼睛突出,掐著她的腰猛突重刺,槍槍都似要要扎進花心 去。 楊愛咬著他的舌,吞嚥,雙手用力,銀鏈掣項,心裡一橫,妙目緊閉,將花 心子對準他的龜首,狠狠坐下去,瞬間梅花三弄,零落成泥。 李文澤在極致的窒息與快樂裡飄飄欲仙,抵著花心一頓亂射,從頭到腳都是 麻的。 李文澤撫著項上淤痕粗喘氣息,忽的吞口失笑,罵道,「妖精,你也不怕弄 死我!」 楊愛橫了他一眼,芙目蕩魂,「我只怕弄不死你哩!」 萬綠叢中一抹紅,繁華想見古隋宮。 迷樓瑩范今何在?唯聽群鴉噪晚風。 昔年隋煬帝在江都大興土木,修建行宮,歸雁宮、流宮、九里宮、松林宮、 楓林宮、大雷宮、小雷宮、春草宮、九華宮、光汾宮共十大宮殿,即「蜀崗十宮」, 江水溶溶,盤曲而入,樓閣如雲,高低冥迷,長橋臥波,復道行空,奇花異草, 沒人行蹤,可稱一時之勝,可惜後來竟毀於烽火戰亂。 宇文澈敕令重造揚州行宮,雖有自污之意,卻不肯學足煬帝的奢靡浮華,畢 竟不想真把這天下給造沒,當家花花的,作也得有個限度。因此,只在城北蜀崗 東巒,依林傍澗,因高跨阜,仿建了歸雁宮。 流珠溪從禁苑蜿蜒而過,在凝珠館外含情盤桓。此處正是整個宮苑景致最好 的所在,越卿塵便歇在此處。 藍綾悄無聲息的候在金絲帷幕外,裡頭一點聲息都沒有。她捧著茶盤,盤裡 是一碗晾的正適的藥湯,太醫說了,這藥就該這個時辰用,可是太后娘娘總不 肯叫人,這可如何是好? 越卿塵歪在榻上,散著頭髮,右手握著一本書,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幔帳上的 金鉤,腦中浮現著昨夜之事。 …… 「不許出聲!」 把門的銀順,撲騰跪下,連忙磕頭,心裡叫苦,完了,完了,那個殺千刀的 把事捅出去的?看來太后是知道實情了。 越卿塵心中憂急,也不顧得跟他算賬,抬腳就進。 「都在外頭候著,不許進來!」 御醫林殊同小心翼翼的起著針,許是殿裡碳火盆子太旺,他的鼻翼都滲出汗, 卻顧不得擦。 雞翅木的圓凳上放著金盆,盆裡的水被染成碧色,宇文澈的中指浸在水裡, 隨著穴位上的金針被起出來,他的神色越發舒緩,手臂上隱隱的僵痛已經好了七 八分。 林殊同幫他擦拭乾淨,單膝跪在腳踏前請脈,不一會,安然笑著奏道,「陛 下放心,再施一次針,餘毒就排清了!」 宇文澈剛要說話,轉頭瞧見越卿塵,忙把團龍錦被拉到頸下,遮住身子,尷 尬的喚道,「母后怎的來啦!」 「哀家怎麼來了?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皇上就這麼糊弄我呢!」 林殊同慌不迭的請安,「臣太醫院院使林殊同叩請太后金安!」 綴著明珠的鳳頭履停在林殊同的眼前。 「說,皇兒的身子到底如何?」 林殊同偷偷覷著宇文澈的顏色,卻發現當今陛下一臉裝乖,目無旁視,您倒 是給點暗示呀,該怎麼稟呀! 「你別看他,跟哀家老實的奏!」 得,實話實說吧,最起碼不至於落個欺君罔上的罪名。 「太后娘娘,陛下龍體雖然餘毒未淨,但再施一次針就成了,並無大礙,!」 越卿塵暗暗鬆了口氣,「你先下去,把脈案送到凝珠館!」 「臣告退!」林殊同拎起藥箱,不敢抬頭,子您自求多福吧,臣先撤了! 越卿塵偏身坐到床側,面沉如雪水,黛眉入寒雲,眼角薄薄的敷著淡紫含金 脂粉,越發襯得鳳眼凌厲。 「還遮什麼?讓我瞧瞧,到底傷的怎麼樣!可還疼麼?」 宇文澈忙伸出右手,去握她掀錦被的手兒,潤如暖玉,膩如蘭脂,讓他心中 一蕩。自大婚後,極少見母后這般關切的神色,此時見她著急,真情流露,心裡 又甜又美,反恨自己傷的不重。 「母后還是別看了,都快好了啦!」 越卿塵到底掰著他的肩頭,解開裹傷的白布瞧了瞧,傷處雖然猙獰,卻已收 口,果然是漸好的模樣,這才放下一半的心事。一邊幫他重新裹著傷處,一邊教 訓他。 「皇帝到底大了,不肯聽人勸!知而慎行,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朱先生沒 教過你嗎?聖天子垂拱而治,坐御九州,又豈能白龍魚服的混跡市井,自蹈不測 ……」 諄諄軟語,絮絮停停,宇文澈心軟如酥,不覺抬首去看她,心思已然跑偏。 水晶殿,顧名思義嵌滿各色水晶珠貝,通明的燭光被反覆折射,陸離光怪, 明華璀璨,此處極得聖心。當時侍駕的那位布政使是怎麼說的來,一人揚袖則滿 殿雪飛,一人徘徊則滿殿雲追。 若是於此胡天胡地,想必觸目皆是羞妍,到處都是妙態,宇文澈越思想越發 不堪,只把越卿塵的驚世容顏,帶進這一片又一片的光怪陸離裡。 「你呀,倒不如小時候讓母后省心呢!」越卿塵見他垂頭不語,似有悔意, 不由心軟,伸出長指,點點他的額頭,竟然發現,指下滾熱,再細細一看,這孩 子怎麼面紅耳赤,莫非燒熱起來了? 「怎的這麼熱?澈兒哪裡不舒服?來……」越卿塵正要喚人,卻被宇文澈一 把抓住。 宇文澈窘極,被下尷尬處哪能示人。拉住母后吃吃艾艾,半晌,皺著眉頭, 赧然說道,「母后,我肚子疼!」 越卿塵頓時想起他幼時裝病的故事,只以為他又想自己幫他揉腸子,心裡頭 又好氣又好笑,把手探進被裡,按在他的小腹上輕揉。 宇文澈差點跳起來,他那見不得人處若是被母后發現,簡直,簡直,不敢深 想,慌不迭想要把柔荑捉出來。 纏如絲,軟如綿,雙手按住卻怎麼也捨不得放開。那手兒就在被下,在自己 的身體上,離著要命處不過咫尺,起伏,揉撫,若是再往下點,再用力些……宇 文澈恍恍惚惚暈暈眩眩,渾然忘我的拉著那手往下按去。 灼熱滾燙,硬的驚人,也燙的驚人,越卿塵心驚魄動,一眼乜見他眼底關不 住的火焰,迷亂、沉醉、躍躍欲試情慾,這是她在無數男人眼裡見慣了的,再不 會看錯的,卻是第一次在自己兒子眼裡看到了,再不敢置信的。 怎麼可能?怎麼可以?他怎麼會?他怎麼敢?起這個心思!自己可是他的母 親呀! 越卿塵猛地抽手,站起,居高臨下的睨著宇文澈,鳳目裡各種複雜的情緒交 織,最終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她撐起的氣勢,到了凝珠館就散個乾淨,這麼多年來,她遇到的悲苦實在是 太多了,可哪一次也沒有此番傷的狠,傷的重。硬生生的在心尖上插了把刀,這 孩子縱然不是親生,也像親生般帶大的,費盡心思呵護著,教養著!到底哪裡出 了差錯,竟然讓他如此輕辱自己。 莫非自己真個命薄如此,天生的任人攀折不成?竟然連自己的兒子也敢… …,好,好,真是好的很! 一行恨,一行怒,一行驚,一行痛,越想越窄,,夙夜傷慟,不過半日就病 倒了,急的闔宮忙亂。 溫嬤嬤接過藍綾手裡的藥盞,挑開深帷重幕。 橙褐色的湯汁,一勺一勺的嚥下,滿是小柴胡的味道。 苦,不堪言。 「明德八年,淮河發大水,一夜之間,房子,莊稼,牲口,什麼都沒了。一 路逃難,一路白骨,三千里地呀,全是餓殍死倒。貧賤人家為了求一條活路,賣 兒鬻女,我就是那時賣給你娘的……說起來就跟昨天似的。「越卿塵置若罔聞, 她垂著眼眸,視線落在手裡的書上頭,似乎什麼都沒看,可是,那一串字不停地 在心底閃動:駿淫亂無度,蒸其母路氏,穢污之聲,佈於歐越…… 溫暖眼裡滿是憶追思,也不管她聽著沒,自顧自的繼續說著,「當時呀, 餓的除了骨頭就是皮,只以為活不到明天了。哪成想還有今日!」 「那年先王擄了你去,我想著,咱們娘們怕是只能在閻王殿裡再遇著啦,誰 知道,小小姐你到底掙出了一條活路。人這一輩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長長 短短總是有不如意的時候。可是,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坎,走不通的路,只有 邁不動的腳,想不通的人。」 越卿塵慢慢的聽了進去,聽她說那些驚風密雨的歲月,心裡也發顫,也不知 是怎麼一步挨著一步,一步算著一步,一步也不敢出錯的,掙到了今天的位子, 這般艱難,又怎能灰心罷手! 「俗話說的好,人生不滿,常懷千歲憂。還是小小姐跟老奴說的,柳暗花 明疑無路,山窮水盡又一村……」 越卿塵到底被她哄軟,露出個笑來,握住她的手,軟言道,「奶娘,是山窮 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溫暖拍拍她的手,不住點頭,「小小姐說的是,可不就是,山窮水盡疑無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天大的事,也不能拿自己身子不當事!」 僕兩個說說笑笑,溫暖又哄著她喝了一點子銀耳粥。 「娘娘,蜜貴嬪候了多時了,明日外命婦進宮覲見,如今她代理後宮事宜, 來討您的示下?」 越卿塵皺了皺眉,她素日裡不是很願意搭理宇文澈的妃嬪,今日,就不願意 見了。 「就說太后娘娘鳳體違和,讓外命婦朝鳳座叩首請安就罷了,讓她去吧,太 後不見她。」 紅綢重複了一番溫暖的話,見沒別的說的,自去打發走了蜜貴嬪。 (作者的話:三秋執手,情譴倦,說風流,一笑莫逆,冀此生,心如初。誰道相思了無益,縱惆悵,亦清甜。大獅子,當為今天浮一大白!)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二十二章 銀絲冰芽 作者:迷楠 26-9-5 字數:7 第二十二章 銀絲冰芽 細雨霏霏,夜色如晦,黑喑喑的行宮,彷彿一隻巨大的獸,伏在暗影裡,把 白日裡的娟美華貴都吞沒。這樣的夜,又濕又冷,不管是哪個宮館,子也好, 內侍也罷,都恨不能早早煨著熏的又暖又香的被褥睡去。 這樣的冷法,怕是寒鴉都不願吭一聲! 一隊禁衛按照既定的巡視路線衛戍行宮,雨落鎧甲,更添森冷,禁衛們雖不 敢叫苦,但是掩在帽簷下的眼睛卻比平日小許多,精神自然也差了許多,隊形自 然也不那麼整齊,吊在隊尾的一個,越走越慢,轉過廊角的時候,攸的消失,前 面的人,自然毫無察覺。 這個禁衛小心翼翼的聽著動靜,七拐八繞的繞至一片院落,遠遠地看見一隻 緋艷宮燈挑在廊簷下,揉身輕縱,悄無聲息地翻了進去。 水琳琅羞惱的坐在妝台前,鏡內美人艷色融融,肌膚賽雪,一雙水眸不知是 因為委屈還是怒火泛紅盈赤。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皓腕一揚,手裡的碧玉桃花釵 筆直的沖鏡子裡的自己砸去,璫的一聲,儷影紋碎,玉釵寸斷。 「阿蠻!誰惹你不高興了?」宇文澄剛從窗戶翻進來,差點被嚇得又翻出去。 水琳琅看到他,更覺委屈,方要嬌橫的說幾句狠話,誰知嘴兒一張,心中酸 澀,兩串珠淚滾落雪腮。 宇文澄心中大驚,一起長這麼大,第一次見這個嬌蠻貴女掉眼淚,忙上前攬 住她。 「告訴表哥,誰欺負你了,我幫你出氣!」 冰冷的鎧甲貼著單薄的宮衣,水琳琅頓時打了個寒顫,心中的氣苦被打斷, 淚就收住,惱意卻更盛,心裡面般的委屈只是說不出口,狠狠地瞪著他。 宇文澄忙把鎧甲脫在一邊,又抱她入懷,「到底怎麼了?」 「都怪你,都怪你,當初若是早早提婚,我又怎麼會被弄進這個籠子裡來, 受這些下賤奴才的窩囊氣!」 宇文澄湊到她腮邊亂親,手隔著錦緞揉搓豐盈的隆起,嘴裡卻誠懇的認錯, 「原想著你還小,又怕你不肯做側妃,誰知道旨意下的那麼快,總之,都是我不 好,乖乖,別氣了,等表哥登上皇位,那些人要殺要剮都隨你,好不好?」 水琳琅被他熱熱的氣息一噴,就有些坐不穩,再被揉搓了幾下,腹底兀的一 酥,被調教的熟識情慾的身體,軟綿綿的往男人身上偎過去。 「你說有正事找我商量,好容易進來了,就為了這樣欺負我不成?」水琳琅 嬌喘微微,檀口咬住宇文澄的耳垂,吹氣如蘭。 宇文澄被她咬的週身起酥,狠狠地箍住懷裡的嬌娃,巨掌不由分說的順著衣 襟掏進去,揉了幾把,凝滑滿掌,心火更炙,乾脆將雪青色的抹胸往下拽,一對 高聳瑩白的嫩乳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 他猴急的低頭擒住,又咂又吮,噴鼻的暖香撩的他牙癢,到底咬住乳豆外圈 的紅暈,用力的扯了幾下,口裡才含糊不清的說道,「肏你就是爺最大的正事!」 水琳琅被咬的頻頻抽氣,又痛又舒服,心慌意亂裡聽到他這麼一句粗鄙的話, 芳心似被捏住,雪腮緋紅,半晌顫著聲嬌叱,「還是大殿下呢,這樣不正經!」 宇文澄撩起她的裙,三兩下把中褲扯了下來,隨手扔了,雙手股下探出,如 同幼兒把尿一般,把一雙又直又長的玉腿往手臂上掛,手指早就不老成的滑到股 心,分花摘蕊。 指頭不過蹭了幾下,就已濕透,拇指和食指一分,扯出絲絲縷縷的亮幕,他 不懷好意的笑笑,燙燙的舌去舔水琳琅的香腮,促她看對面的鏡子,調笑道, 「阿蠻你看看,到底誰不正經?」 水琳琅星眸瞇懵,看了眼鏡子,被她砸壞的鏡面碎成十數塊,竟似十數個自 己同時被玩弄,因離得近,纖毫畢現,就連後庭的菊紋都隱約可見,她險被羞壞, 用力的掙擰,卻被他的長指順勢挖進梨穴,須臾功夫,按住了癢筋,勾魂的抖了 幾下,雪腹一挺,蛋清似的漿順著男人的指頭流出,便軟軟的聽人擺弄了。 宇文澄貼著她燙燙的臉,同看鸞鏡,就如看活的春宮一般,一邊看,一邊動 作,指指點點,一時骨肉俱酥,神魂鹹醉,胯下著火似的漲疼,鼓囊囊的頂起來, 遂解了腰帶,放出巨物。 他那話兒旁的都罷了,唯獨龜首異於常人,大似鴨卵,烏壓壓的一團,貼在 吹彈可破的嫩蕊嬌蒂間,看的水琳琅心驚肉跳,又怕又好。 「阿蠻要不要?」 水琳琅咬住菱唇,春水柔波似要從眼角流出,瞥了他一眼,情意呼之欲出, 那個要字卻羞弱蚊蠅,似不可聞。 宇文澄低低的笑,巨杵一突,碩大的龜首貼著狹縫擠過去,卻只進了小半個, 就卡住了。他也不急,手掌捉住凝乳,輪次把玩,時揉時掐,時拍時打,直把玉 雪可愛的嫩乳弄得滿是紅痕,才揪住一對勃翹的乳蒂捻揉。 水琳琅酥癢難耐,卻躲沒處躲,藏沒處藏,想要被填滿的迫切急湧心頭,試 探的擰著腰往深處坐,卻不得其法。 「傻阿蠻,你不會用手把自己弄開麼?」宇文澄抓住她的一雙手,放到底下, 勾住花瓣的兩端,突地凝聲喝道,「給我用力扯開開的!」 水琳琅心神一晃,隨聲發力,噗的一下,花蕊間頓時辣疼辣疼,然隨著龜首 層層深入,犁庭鋤穴的碾壓,銷魂蝕骨的酥麻層層蕩起,碾過癢筋的時候,無數 榴顆被刮著推倒,雪膚頓時泛起寒慄,還沒待叫出聲,花心被狠狠撞了一記,竟 從陰蒂下方的繡眼,飛出一小股水漿。 宇文澄被緊緊裹住,只覺奇暖異緊,龜眼似乎還被小口吮咬,美得後脊發麻, 抱住妙人,不由分說的狠突狂槊了幾十記,稍解下腹慾火,方咬住水琳琅的耳朵, 密語凝訴。 水琳琅猶如小舟顛行怒海,時高時低,被拋送的快慰無比,嬌哼軟吟,柔軀 時繃時松,隱隱有小丟的感覺,正擰著腰,把最難捱的地方送給情郎受用時,忽 聞密語。 意亂情迷,半晌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酥軀一繃,注意力一轉,花底登時 失守,哆嗦了掉下一團蜜來,慌不迭的用柔荑按住雪腹上鼓起的一團,顫聲道, 「別,別動了,讓我緩緩!」 宇文澄被她按得倒吸口氣,反壓住她的手,罩著那處慢慢的揉。 「萬歲和太后娘娘,這,這怎麼可能?」芳容變色,隱見畏懼,這消息也太 過驚人,若是傳揚出去,怕是天下第一號的醜聞。 宇文澄瞇起眼,他長得粗獷,眼睛並不大,此際眼裡充滿嘲意,更顯邪惡, 漫不經心的笑道,「乍一聽,我也不信,可是無風不起浪,這事是不是真的,試 一試就知道!」 水琳琅心口撲撲的跳,因為恐懼,花房攣團,瞬息噬骨的快慰又起,魂飛兩 半,一半驚,一半喜,一半懼,一半美,酡顏似泣似笑的詭異之極。 宇文澄看的興起,竟托起玉股往上拋,待龜首被玉門關住就兀的鬆手,讓她 狠狠地墜,嫩嫩的花心子砸在鴨卵似的龜首上,似被攤的平平,竟把前頭的小眼 裹得牢牢,美得他呲牙咧嘴,玩的不亦樂乎。 這般弄法可苦了水琳琅,尖啼欲泣,芳心悸壞,一記還沒挨過,又是一記, 蠻腰狂扭浪拽,試圖躲開,可又哪裡躲得去,那巨碩的龜首牢牢的杵在那,不論 那個方向落下來,都結結實實的送上嫩心子。 「好酸,好麻,殿下饒命,花心子要給你揉碎啦!」 「小阿蠻,讓表哥看看,是不是真的碎了!」說著話,龜首迫著奇嫩異滑的 花心用力狠揉,房中術裡這招叫泰山壓頂,若非巨碩異偉的龜首萬難使出,他只 顧得意肆虐,誰知頃刻一股膩熱的漿兒暴瀉,打在龜首上,美得棒頭髮木,他心 頭亂跳,這妮子這麼快就洩身了不成,忙掰過粉顏細看。 果然美人丟的花容失色,雪白的小手捂著肚皮,水眸噙淚,微張菱口,丟的 厲害,竟連一段嫩嫩的丁香舌都吐了出來。 宇文澄忙擒住香舌,大口咂吮,又不住的吸食香唾,到底疼她,怕她丟壞, 不再發狠狂揉。 水琳琅軟綿綿的被他托著,三魂七魄飛的零碎,半晌各歸各位,妙目開啟, 顫聲問道,「表哥要怎麼試!」 「有個人那日也要進宮,據悉她容貌神肖太后,你想辦法……」宇文澄密密 囑咐,想到得意處,笑不可抑,「到時候,不管是君奪臣妻,還是子淫母亂,都 夠他喝一壺的,嘿,君德敗壞,看他還有什麼坐那個位子!」 水琳琅望著他的臉,腦子裡浮現出眼前愛郎袞衣龍袍身登大寶的模樣,心神 皆醉。她按住他的肩,緩緩起身,柔柔跪拜,螓首一低,也不嫌污穢,妙舌繞著 淋漓滴露的陽物舔舐。 「聖上,琳琅願吾萬歲萬歲萬萬歲!」 宇文澄週身劇顫,一時神魂飄然,俯視腿間麗容,捏住她的下頜,意氣鵬發 的說道,「好琳琅,必不負你!」說著話,龜首抵住紅唇,狠狠一頂。 …… 是日外命婦齊來行宮覲見太后,一大早,西側門外,車如水,馬如龍,各式 各樣的轎子連亙數里。 明月仆下了馱轎後,被一個小宮女引領進去,行走在白石湧路上,只見近 處石筍林立,遠處石峰突起,更間修竹從簇,偶爾可見一隅紅梅,別有一番明朗 開闊的意境。 「這位姐姐,咱們這是要去哪?」碧荷笑問前頭腳步匆匆的小宮女,心中納 罕,這個宮女好奇怪,低頭縮脖,鵪鶉似的,這樣子也能當迎客的差事嗎? 那個小宮女被她一問,像嚇到一樣,腳步更快了! 碧荷臉色一變,就要揚聲呵斥。 碧波一把握住她的手,悄道,「這不是咱們家裡!省點事!」 明月讚許的看看她,又衝碧荷眨眨眼。 一帶廊,宕通假山洞穴,這路越走越奇,就連明月也暗暗生疑。 突然水聲汩汩,一眼清泉水自細沙中裊裊上浮,串串簇簇,忽聚忽散,猶如 萬斛珍珠,明月幾個不覺看住,方要問那小宮女此處何名,卻驚異的發現,人不 見了! 「小姐,這,太過分了,這算什麼嘛?」碧荷嘟起嘴,圓圓的臉蛋氣的通紅, 就算是宮裡人,也沒有把客人領丟的道理呀! 「可能今日來人太多,人手不夠,從別的差事上調來也是有的!」碧波低聲 分析,往前頭望望,瞧明月往前去,忙握住碧荷的手,笑道:「好了,咱們往前 頭去,碰到人問清路就得了,何必多事呢!」 天光不時從假山的空隙洩出,苔痕碧翠可人,一絲隱約可聞的琴音傳來,碧 波放下心來,順著琴音找去,總能遇到人的。 一屏巨大的石障橫在出口,琴聲正是從石障後面傳來。 明月領著兩個丫鬟轉出來,就看見一個朱紅八角亭,廳內一華服麗人正在撫 琴,蓉面含情,騷媚入鬢。 「大膽,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禁宮,驚擾到我們寧妃娘娘,該當何罪!」 一個小內宦厲聲斥道。 明月忙福身歉道,「臣妾李氏明月,見過寧妃娘娘,妾身奉旨覲見太后,誤 入此地,還請娘娘恕罪!」 「起來吧,不知者無罪!」水琳琅親自扶起明月,上下打量,心中驚艷,笑 道:「好奇怪,本宮一見李夫人就心生歡喜呢!」 又問了幾句家常,明月軟語話,心道,這位寧妃娘娘好生和氣,竟毫無架 子! 「你既湊巧遇上了我,到省的白跑了。實話告訴你吧,太后娘娘身子不適, 怕是不會出來受禮!你既然進了宮,這孝敬的心意就已經到了,狠不必去那頭對 個木頭座磕頭。」 明月素來不喜囉嗦規矩,聽這話先心意,只是怕誤了公公囑托,有失總督 府體統,一時有些躊躇。 水琳琅嫣然一笑,調侃道:「若是你婆婆進來,倒不好不去應酬。若是你呀, 並無誥命在身,排班輪座都在最後頭,誰又會注意呢?本宮派個人過去告訴一聲 就罷了!只說本宮留你說話。素聞江南茶道盛行,本宮才得了半斤小龍團,你來 幫我品鑒品鑒可好!」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不應下,就不識好歹了,明月只能應道,「既如此,恭 敬不如從命,妾身叨擾娘娘了!」 …… 蜜貴嬪在流珠堂外恭謹地磕頭請安,太后到底不肯見她,只是差侍女出來囑 咐幾句場面話。 「貴別難過,天長日久的,太后早晚知道您的心意。有皇上的愛重,誰也 不會小瞧了咱們的!」 趣兒扶著蜜貴嬪,一行人往園子裡行去,宮宴設在紫雲殿,此時已漸聞笙簫 管弦之聲。 「太后也不是給我一個人沒臉!就是這樣才好。要是今個肯見我,可就是被 架到火爐上烤了,那才糟糕呢!」蜜貴嬪含笑眺了一眼行宮西首,諸位隨駕的妃 嬪都住在那邊,「早就有人恨我恨得牙癢,要是再得了太后的意,怕不生吃了我!」 趣兒會意,笑的掩口葫蘆,「子打的震山響,也不知打給誰聽,可憐那丫 頭白搭了一條性命,反到惹得萬歲爺不待見。還是奴婢有福氣,伺候娘娘這樣溫 和寬善的子!」 這話兒說的一週遭底下人都笑。 此事闔宮皆知,寧妃前幾日鬧了笑話,恃寵生嬌,使性子打死了自己宮裡的 人,誰料萬歲勃然大怒,罵她殘忍惡毒,降了位份,協理六宮的權柄倒給了剛得 寵的蜜嬪。 寧妃如何不恨,日日蜜嬪的晦氣。 一個小內監悄無聲息的跟了上來,覷空沖趣兒眨眨眼,趣兒湊到蜜貴嬪耳邊, 小聲道,「貴,小安子來了,怕是那人已經進來了!」 蜜貴嬪杏眼一亮,甜甜的唇角一彎,興道,」那咱們快點,我倒要瞧瞧是什 麼樣的天香國色,值得人這般弄鬼!「「貴,寧妃……寧嬪怕是沒安好心,她 說的那些話……」趣兒一臉擔憂,生怕子上當的模樣。 蜜貴嬪白了她一眼,加快腳步!我就那麼傻麼?讓她說幾句揮著拳頭衝上去? 「蜜貴嬪到!」一聲長長的唱諾。 立著的,坐著的,池邊的,廊下的,賞花的,看魚的,說笑的,聽曲的命婦 們,都肅然雅靜,迎聲看去。 一個穿著鵝黃宮裝的嬌媚麗人翩翩而至,雲鬢低垂,眉眼如畫,天然一段風 情藏在唇角,俏麗喜人。 只因冬景凝素,內侍們特特的把園子裡用絹花絨草妝點了,色色鮮亮,配上 命婦們的珠光寶氣,越發的看的人眼花繚亂,蜜貴嬪打量一周,也沒看見想要見 的人。 她不敢妄自尊大,忙含笑請諸位命婦不必多禮,扭臉看見揚州知府童進的老 母姜太夫人,老人家白髮如銀,蜜貴嬪竟親自上前挽著老人家坐到椅上。一時間, 命婦們讚譽紛紛,都道這位宮妃知禮可親。 「萬歲想著太后娘娘難得南來,有意讓各位夫人沾點福緣,誰知道,近日時 氣不好,娘娘身子不適,也就不見各位了!有懿旨,請夫人們隨意行個禮,就算 見過了!」 既有懿旨,命婦們自然隨班就部的,衝著鳳座行禮。 接下來歌舞起,宮宴開,蜜貴嬪勸了幾杯酒,沖趣兒使個眼色,趣兒悄無聲 息的退出紫雲殿! …… 「子,人已經進行宮了!」金順故意跑的額頭冒汗,心知宇文澈對此事上 心,不著痕跡表白自己勤勞王事。 宇文澈忽的站起來,興奮地來走了幾步。自那日徐行查訪明白她的身份, 他的心裡就有種說不出來的錯雜感覺,有驚喜,有失忘,有渴盼,又怕落空。最 後,還是想先見見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她,再決定,再決定,決定怎麼樣,卻沒 想好。 「現在人在哪呢?紫雲殿嗎?」 金順停了瞬,道,「不知怎的遇到寧,這會兒跟寧去了!」 宇文澈頓時皺眉,想到水琳琅心頭煩鬱,她父親跟大皇子宇文澄私下曖昧, 原想著藉故降了她的位份敲打一二,看來還沒學會安分二字。 「擺駕!嗯,算了!」宇文澈才要大張旗鼓的上門,旋即想到,她不知道 自己的身份,若是嚇到她卻不好,沉吟一下,決定悄悄的過去。 「金順,你隨朕過去!別那麼多人跟著啦!」 …… 「茶經有云,烹茶之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又雲山水者,乳泉石池 漫流者上。珍珠泉正其意,而小龍團茗精香蘊,借其揚發,二者可謂相得益彰。」 明月慢慢的細看水甕裡的泉水,讚道。 自有宮婢用銀銚汲水,置於風爐上烹煮。 水琳琅接過侍女手中的錦匣,笑著遞給明月,「考考你,這茶好在何處?」 明月打開錦匣,一股芳冷沁神的異香撲面而來,轉瞬卻又消失,只餘幽雋的 茗香,再看茶團,略呈橢圓狀,大如核桃,瑩潤可愛,細細的看了,更覺驚喜, 驚讚道:「一槍已笑將成葉,草皆羞未敢花。一旗一槍的中芽已是難得,小芽 各是罕見,至余水芽更是只見於傳說!龍團因色白如雪,故有龍園勝雪之名,此 茶光明瑩潔,竟然能呈冰色,最稀罕的是冰中隱見紫龍,真是匪夷所思!」 水琳琅笑道,「福建貢上來時,寫的名字正是「銀絲冰芽」!這茶我也沒吃 過,聽說還有一妙,你想不想瞧瞧?」 明月嫣然應諾,「還請娘娘不吝賜教!」 湯如蟹眼,二沸方過。癭木茶船上置著兩方碧玉甌,水琳琅親自提了銀銚, 投茶注水。 明月細看她的動作,心中難罕,江南茶道,處處講求盡善盡美,自有一套行 雲流水的程序,滌器濾茶,暖杯聞香……繁瑣曼妙之極。可是這位寧妃娘娘,所 行未免也太簡單了,著實稱不上道。 可隨著沸水漫過龍團,眼前詭異的美景,卻讓她恍然,那些道,原來真的都 用不上。 銀芽在水中緩緩舒展,舌連爪絆如冰菊散射,一團團雲狀薄霧從碧玉甌裡浮 起,芳冷異香馥郁沁脾,碧盞銀絲中,一條紫色小龍蜿蜒挪閃,上下起伏,忽又 不知去處。 異香瞬剎消失,水琳琅淺笑薄讓,「好啦,試試味道如何?」 明月執起碧玉甌,小口輕呷,微燙的茶水微微澀口,潤到舌底時,突然炸開 團團冷香,不過一瞬,那香消失不見,茶水已然柔和清甜,誘人之極。 水琳琅的睫羽密密,烏扇般的遮住點點算計,瞧見明月喝了茶,心裡歡喜, 眉眼俱笑,「芍兒,把剩下的銀絲冰芽全裝好,待李夫人出宮時送與她!」 明月心中一跳,她為何要對我這般示好? 思不出個頭緒,也只能暗暗警醒,口中謙辭,「多承娘娘厚愛,妾身實不 敢當。君子不奪人所愛……」 水琳琅笑容可掬,聲如銀鈴,打斷明月的話頭,「深宮寂寥,本宮難得有人 佐伴,我與你一見如故,你如不受可不辜負我待你的心意!」 她說著話,攜起明月的手來,「坐久了,倒覺得怪冷的,陪本宮走走,來了 行宮這幾日,我竟沒逛過呢!」 出了屏翠峰,只見曲沼綺交,修廊迤儷,不多時,就有淺碧清池,遠望若湖, 池水氤氳,玲瓏水榭倩依池畔。 「好俊的水仙,冷冬時節,室外竟能如此盛放,著實不易!也不知蒔花司是 怎麼做到的!」水琳琅驀的眼前一亮。 朱紅八角亭修的玲瓏可愛,亭外沿著清池滿是密挨挨的重瓣水仙,青翠嬌黃, 白雪含香,端的讓人眼前一亮。 明月出自簪纓巨族,奢華旖糜,奇淫技巧,自幼見慣,乜見池水氤氳,略一 沉思,便知其中關竅,梨唇含笑,道:「這法子倒也不難,就是建園子時費事些, 只消池底、亭柱俱鋪設空心銅柱,與亭下火龍暗連,寒冬時,只要炭火不歇,亭 池俱春意不止!娘娘不妨進去一試,亭內必是溫暖如春。」 水琳琅身後的芍兒脫口訝道,「果真如此哩,娘娘,奴婢曾偷偷進去瞧過, 暖和的狠,若不是夫人講明,奴婢還在納悶呢!」 水琳琅睨了一眼自己的寵婢,笑罵道:「沒規沒矩,也不怕李夫人笑話你!」 明月隨著水琳琅進了玲瓏榭,一眾侍從只能候在亭外,碧荷和碧波也要跟著 進去,卻被芍兒攔住。好在金柱間滿是透雕,廳內人行動可見。 幽香隱約,隨風暗渡,本來是絕美的意境,可惜亭內香氣過於馥郁,失去了 清幽的感悟。明月正暗暗細品,忽覺心口一陣煩鬱,深吸一口氣,又是濃香噴鼻, 更覺不好,頓時蓉面泛白,呼吸漸窒,視線所及的景物竟都開始朦朧扭曲。 「哎呀,李夫人,你怎麼了!」 明月只看見芍兒驚慌失措的扶住自己,就陷入昏迷。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二十三章 名花傾城 作者:迷楠 26年9月4日 字數:68 第二十三章 名花傾城 玲瓏水榭上下亂成一團,碧波碧荷想要進去卻被水琳琅的心腹阻住,心急如 焚時,忽聞有人大聲呵斥。 「萬歲駕到,還不息聲!」 正是宇文澈趕到,眾人忙驚慌跪拜口呼萬歲,兩個碧也給扯著跪下,登時鴉 沒鵲靜。 宇文澈目無旁視,急匆匆的跨進玲瓏水榭,一眼就看見倚在美人靠上的明月, 縱然面白如紙,也難掩傾城之姿,心頭悸震,果然是她! 「誰來告訴朕,這是怎麼事?寧嬪,你說!」宇文澈黑著臉,有多期待就 有多憤怒,厲眼如箭,射向跪在地上的水琳琅。 「稟萬歲,臣妾也不知發生何事,臣妾與李夫人相談正歡,她卻突然暈厥 倒地,還請萬歲急招御醫為李夫人看問!」 水琳琅的表情驚慌帶著關切,星眸點點似噙珠淚,偏又力做鎮定堅強呵護明 月的樣子,不能不說,表演很成功,尤其是提議宣昭御醫,大大減輕自身疑點, 可還是不足以全部打消宇文澈的疑心。 「去宣太醫院使林殊同!金順,把所有人都帶下去,別室細問,好好問!」 金順聽出他聲音裡的怒意,眼縫裡乜見明月的樣子,心突地跳一下,不敢耽 誤應聲而起,忙把玲瓏水榭裡的所有人都帶走,除了跪在廳內的水琳琅。 水琳琅目的達成,又豈會在此礙事,忙嬌聲懇奏,「萬歲,臣妾也跟去聽聽 吧,說不定還能幫著憶一二!」 宇文澈垂眸看了她半晌,終於點點頭,她就跟著退出去。 再無旁人,宇文澈急切的走過去,伸手去撫明月的臉龐,凝脂幼滑,因為緊 張,他的手不住顫抖,半晌,方貼住半面麗容,只覺指掌所及,酥麻蝕骨。一朵 又一朵清麗的花從指尖開到心裡,片刻功夫,荒蕪的城池繁花怒放。 明月一動不動,小臉上的慘白慢慢緩和,如睡了般,從吹彈可破的雪膚下透 出紅暈,緋紅暈漪,不一會,連玉頸都如霞染。 宇文澈把她抱在懷裡,凝視著她額間的硃砂,若有所思。視線慢慢的從瓊鼻 往下滑,想起她笑時的狡黠可愛,不禁用手指摸摸她的梨渦,小小的菱唇水潤飽 滿,想到被她說的啞口無言,不禁失笑,低頭輕輕地用唇抵住,心裡歡喜極了, 也不管她聽不到,貼耳輕道:「鬼丫頭,下次再騙我,就親的你說不出話來!」 水琳琅算計巧妙,只道給這個驕縱荒淫的聖上創造機會,他必會染指明月, 過後再將失德敗行的醜事張揚出去,就不負表哥所托。 誰知這位陛下竟也有動情之時,不論是越卿塵還是明月,都給藏在心底最深 處。前者給了他生之機緣,呵護教養無不籌備,懾於人倫,縱心中對母親愛極恨 極狂怒狂戀,卻唯恐手腳一動則母子情變。後者卻是短暫人生中少見的明麗真心, 他處於黑暗詭譎的權利中心,每每憶起那年箱中一吻,都喜悅甜蜜,再加上此次 救命之恩,呵護唯恐不及,又怎會肆意輕薄。 他只這般抱著她,心裡頭就無比滿足,似是失去久久的珍寶重手中,喜悅 之極,心中篤定,此生此世,絕不放手! 「臣林殊同請見聖上!」 「進來,林卿快瞧瞧她怎麼了?」宇文澈把明月抱得越發緊了。 林殊同乃御醫世家,家訓第一條就是不聽不看不說。因此進來只磕了一個頭, 便單膝跪於御前,拿起明月的手腕,診起脈來,對旁的視如不見。 這脈象?林殊同面露異色,似乎不信,又拿起另外一隻手,細細診探,終於 奏道,「萬歲,這位夫人並無不妥之處!」 「胡說,既無不妥怎麼昏迷不醒!」 「萬歲,依脈象所見,她之所以昏迷不醒,乃是醉了!」 宇文澈聞言訝然,似是不信。 「究竟是否,還得知道她用了什麼?」 「金順,問清楚沒?」 「萬歲,據寧和宮婢們所言,李夫人之前單用了福建貢上來的新茶,並 無他物。林御醫,余茶盡在此處,請看!」 金順心中一凜,貢茶要是出了問題,說不得就是有人暗害陛下,越想越恐, 背脊冒汗,緊張的看著林殊同查驗茶團。 林殊同對著日光細細查看,玉色茶團奇香馥郁,他眼裡忽的一亮,用銀針從 裡頭挑出點什麼,捻在指上,聞了聞,又用舌頭舔了舔,若有所悟。 「林大人,結果如何?」金順恨不能給這個老頭一下,到底怎麼事,你倒 是說呀! 宇文澈瞇著眼睛,心裡不知想些什麼。 「萬歲,茶葉並無不妥!自來團茶好用香熏,此茶應是用了罕見的龍涎香, 二者相得益彰並無不妥。臣曾聞東海七嶼志有記,龍涎香稀世罕見,偶現於異域, 當地土巫引藥醫治心疾,與水仙同嗅,則昏迷,不覺痛癢。因遊記傳聞奇幻詭譎, 原以為其訛傳訛不足為信,今日之事,據臣看來,怕是此故!」 宇文澈聞言暗暗放心,看了看明月,又問道,「那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短則半日多則一天!」林殊同心中腹誹,睡夠了就醒了唄! 宇文澈吩咐林殊同退下,目光複雜的看著明月,終於低頭擒住菱唇,心中歎 息,「我等著你來!」 金順目無旁視,恍若瞎子,心眼子卻活泛的亂動,子這是上了心,得幫著 想轍呀! 「著人用肩輿把夫人送到蜜貴嬪寢殿歇息,告訴蜜兒,說朕說的,讓她好生 照料著,待夫人醒了,好好送出宮去!」 銀順親自領人抬了肩輿小心著送走明月,碧波碧荷忙跟了上去,趁人不留意, 碧荷飛快的往廳內掃了一眼,正瞧見宇文澈的背影,心中一動。 水榭內,宇文澈似乎心情很好,傳了筆墨,信手寫了一張書箋。 「小金子,聽說你這幫朕選秀女還挨了揍?」 金順心裡一跳,哭喪著臉順勢跪下,「給子丟人了,差事沒辦利,金順 願受責罰!」 「哈哈,起來起來,這打挨得好,李文澤畢竟於我朝有功,若沒個由頭,朕 還不好拿他怎樣。」 宇文澈把紙箋放到金順手裡,如此這般吩咐下去,聽得金順心頭大喜,連連 點頭。 ……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兩江總督李文澤奉命牧守江南,朕冀與重望,委以 腹心,孰料該督昏聵無能,遂令鋼維馳絕,奸佞橫行,長江由此多故,庶民為之 塗炭,……著該督停職待勘,責令有司共論其罪,佈告天下,鹹使聞之!」 黑犀牛角軸,綾錦織緞,兩段銀龍於緞上凌雲翻飛,象徵著皇家至高威嚴的 聖旨高高懸空,明明日頭並不大,李文澤卻汗如雨下,他跪在案下頭,耳畔旨如 雷鳴!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忍辱偷生,兢兢業業,苟活於世十餘載,豈能被這樣 莫須有的罪名拿下,此身如齏粉,何足為惜,可恨大事未就,嘔人吐血! 「怎麼?李大人不肯接旨嗎?」 金順垂眸俯視,滿臉陰笑,心裡無比痛快!呸,臘月債,還的快! 「罪臣李文澤接旨!」李文澤接過聖旨,死命捏緊,指尖發白。 閹奴,小人得志! 他到底城府極深,又兩朝宦海浮沉,歷事繁多,幾息功夫就從容而起,面色 如常,反倒笑著把金順往內室讓。 「公公,還請借一步說話!文澤尚有下情陳稟,望公公代奏!」 金順嗤的一聲,皮笑肉不笑,心裡卻想,也不知這廝肯拿出多少來,今日這 ?度第一 差使不壞,奉旨敲竹槓,著實妙得緊! 進了內室,李文澤請金順上座,還要喚人上茶。 金順咬著腮幫子,牙疼似的又哼了一聲,「咱家可不是來喝茶的!」 自來內監多陰損惡毒,李文澤情知他記恨日前挨打受辱之事,心裡又罵了兩 聲閹奴,拍拍手,魚貫進來兩排少男少女,手中各捧漆黑木盤,上面蒙著絲綾, 也不知下覆何物! 「大人這是何意?」 金順眼皮子略掃了掃,就見絲綾逐次掀開,初初不過金銀之屬,後面卻越發 珍奇,鴿卵大的南浦明珠,潤瑩瑩的羊脂白玉,紅白瑪瑙沁在水晶缸裡,尺高的 紅珊瑚燦若火焰……不由心中大喜,這打挨得值! 「公公,您是不知道,咱們這些外臣,說是封疆大吏,高坐明堂,堂上一呼, 階下諾,那都是看著風光,實際上,不知道哪步沒走好,就摔得粉身碎骨!」 金順不動聲色的聽他訴苦,心裡頭嘀咕,呸,你覺得苦你別干呀,要是咱倆 換個個,你指定不樂意! 「咱家就一個斟茶倒水伺候人的!大人這話咱家聽不明白!」 李文澤被噎了一下,也不介意,繼續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往根子上 說,咱們都是給聖上辦差的,您斟茶倒水,我牧守一方,都是為皇上分憂嘛!」 金順聽了暗笑,面上和緩許多,點頭道,「是這麼個理兒!說起來,伺候差 事就得般經心,否則哪處不到,委屈了聖上,那就死末贖了!」 李文澤心有慼慼然,點頭愁道,「就是這個話兒,說起來我們還不如公公。 俗話說,見面三分情,公公好歹日日陪著陛下,便又一二不到之處,陛下想來也 能擔待,再不然,還能駕前分辨求情,像我等外臣,可就沒這麼便當嘍,想要陳 詞折辯都難見聖駕!」 金順同情道:「李大人也不需如此灰心,此事嘛……並非無可挽!」 李文澤微濁的眼球裡,精光忽的一閃,鎖住金順,急道,「請公公指點一二, 助我脫厄,文澤必有所報!」 金順眼皮一耷,李文澤會意,揮去下人。 金順格格一笑,笑的古怪,從懷裡掏出一物,小心的置於案上。」只看李大 人捨不捨得了!「李文澤不解其意,凝神看去,卻是一箋,待拿到手中,只見銀 鉤鐵畫力透紙背,上寫著: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 沉香亭北倚闌干。「風骨虯健,好字!」 「李大人慎言,此乃御筆親書!」 宇文澈雖已親政,但並未拿朱批之權,內外大臣,見過萬歲墨寶者寥寥無 幾。 李文澤名士習氣,拿著紙箋讚賞不休,聞說是皇帝墨寶,掌上片箋頓如千鈞, 熱的燒手,再想詩中之意,心中轟然,怕什麼來什麼! 他勉力一笑,臉色如土,心內明白卻尤盼別有他意,試探道:「公公,這是 何意?」 金順略同情的乜了他一眼,忽然言道:「揚州可真是個好地方,花團錦簇的, 可惜咱家肚子裡墨水有限,只曉得好看,好在哪裡卻不知道!哎,咱們就要京 城嘍,這般好景致怕是再也瞧不到了嘍!」 李文澤聲如金石,含糊應道:「公公說笑話了,揚州城再好,又怎及御都, 禁苑奇花異卉,又豈是一隅揚州可比。只不過江南水暖,春天來得早些,花也開 得早些,等公公京時,御苑定然一樣的花團錦簇,春色醉人!」 金順見他裝傻,忽的一笑,似譏似嘲,「禁苑的花兒呀,好看是好看,可惜 都是凡品,咱家聽說李大人的園子裡,倒有那麼一株絕世仙品,嘖嘖,著實有福 氣,怕是皇上都比不過你吶!」 皇帝都比不過自己,這是什麼罪過?李文澤如何敢認,此時最識趣的做法就 該是進上以表臣子忠心,可是,那絕世名品,如何能 '點"^b'點^ 進上?如何敢進上? 李文澤如坐針氈,豆汗如雨,臉色乍紅乍青,怒火和隱忍像兩條毒蛇,同時 噬心。 金順站起來,似貓兒戲鼠,從袖裡拿出一紙文書,在李文澤眼前一晃,放到 聖旨一旁。 「和離書」,墨跡淋漓如刀似箭,李文澤怒火填膺,就欲拍案而起。 金順指了指詔書,輕蔑又陰狠的威脅道,「大人如今不過是停職待勘,三法 司勘出個什麼來,著實難說,許是抄家,許是族滅,大人不妨猜一猜是哪樣!」 金順說完這句話,起身離開,快到門口時,似想起什麼,身說道,「多謝 李大人的好意,咱家卻之不恭,就笑納了!萬歲聽說大佛寺菩薩靈驗,許是要去 拜拜的,可惜,那廟景致差點,大人家裡花兒養得好,還是早點送去的好!」 說罷揚長而去。 氣的李文澤匡啷一腳,把他坐過的椅子踹的四分五裂。 內室有架八寶閣,悄然轉動,走出一個人來,正是裴衍禮,也不知在後面聽 了多久。 李文澤怒到極點,鬍鬚都在顫抖,見是他,氣道:「你都聽到了吧?荒淫無 恥,桀紂之君,氣死我了!」 「你這又是何必,早在我們同意少夫人覲見之時,不就料有此事!」 李文澤如皮球被刺破,一下子洩氣,萎靡的坐下,愁道:「此番可瞞不住少 了,子涵,子涵他定然不同意的!」 想到義子的傷心憤怒,他心中一悸,這些人中,怕是只有自己還有些真情。 「不,他會同意的!」 「不,我不同意!」李子涵面沉如水,瞳孔裡劃過一絲陰狠。 「我原以為這天下雖然改姓了宇文,但是人心向背,我大榮畢竟 度第一? 恩澤未遠, 還是有人念著姓李的,想不到竟是自己人先倒戈一擊,好的狠,竟連母都能不 言不語的拱手讓敵,是不是明天就輪到小王了?」 這幾句話刁鑽入骨誅心之至,座上諸人惶然變色,紛紛離座跪罪。 李子涵心中怒極,面上卻越見冷峭,伸手扶起義父,卻對裴衍禮一干謀士視 若無睹。 裴衍禮面無表情,跪在諸人之前,口道,「少……」 李子涵哪容他說話,譏道,「我倒不知我竟是少,不知誰家的少竟連自 己妻子都護不住,要拿妻子討好仇人!裴先生博覽群書,學貫古今,不如給我 幾個樣來!」 恩師變成裴先生啦! 「昔日,唐玄宗之母竇德妃被武後杖殺禁宮,玄宗當時已出閣建屬,豈非不 知母仇焉?漢高祖劉邦與項羽陳兵廣武,項羽欲烹食太公,高祖雲吾翁即若翁, 必欲烹而翁,則幸分我一杯羹。豈非不知父仇焉?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生養之恩, 比之夫妻之義又當如何?玄宗高祖彼時若不能隱忍一時,羽翼未豐,時機不至, 即與敵人殊死相博,固然快意一時,然,而後年基業未知屬意何人。」 一位中興之,一位開國之君,挾風雲之勢,撥亂反正,廓清帝宇,登建皇 極,建立不世功勳,當時情勢與如今確有可比之處,李子涵眼內精光頻閃,心中 突跳。 裴衍禮也不去看李子涵的神色,目視地磚上的斜紋,突然問道,「孛兒只斤。 木真帝,其微末時,後薛蟬為外敵所虜近半載,帝奪妻子後,珍而視之。蒙朝 初立,薛蟬即為大皇后,後人追諡光獻翼聖皇后,其一生,可謂生榮死哀,光耀 萬丈。」 李子涵目露遲疑之色,若說方才不過緩頰,這一例才真正打動他的心,面上 時紅時白,顯見掙扎萬分,半晌道,「你們都先走吧,讓我再好好想想!」 誰敢再擼虎鬚,逐次魚貫而出,裴衍禮沖暗影裡的人遞個眼色,也離開書房。 「非煙,有時候,我真恨我這個身份,我要是不姓李多好!」李子涵眸含深 痛,目視窗外,一隊鷺影掠過,自由自在。 「我就煩你們這些人,不幹不脆,顧忌這個,顧慮那個,想吃螃蟹又怕夾手! 你要是不願意,我就把宇文澈給殺了,讓他不了京城,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柳非煙倚在暗影裡,指間滑動著一枚金光異彩的大錢,說起刺殺宇文澈便如 殺雞宰魚一般的漫不經心。 李子涵眼厲如雪劍,弒心大作,現在確實不是最好的時候,可是什麼時候又 是最好的時候?宇文澈要是死在揚州,未必不是自己的機會! 「有幾成把握?」 「若是只有咱們行事,頂多三成!京裡來的大皇子,上次沒得手,這也找 上了如意樓,有他們的人做內應,又多了三成!」 「那咱們就留下他!這次,我也去!」 夜色把白雲塢籠罩起來,影影綽綽的密林越發顯得神秘莫測。 李子涵依然站在窗前,腰桿筆直,手裡拎著一小壇西鳳白,酒是烈酒,江南 子喝不慣的烈酒,從喉到胃,一線火辣,燒的心裡轟然。 燕九興沖沖地推門而入,濃烈的酒氣熏得他一皺眉,而後一個小酒罈迎面飛 來。 「來的正好,陪我喝點!」 很多時候,男人喝酒需要理由,更多時候,男人喝酒不需要理由! 燕九爽快的昂首痛飲,熱辣辣的酒一入腹,騰地血脈頓燃,「好酒,三十六 年西鳳白,哪來的?」 「明德十六年,陝西巡撫王勉為皇帝賀壽,令鳳翔燒酒坊秘製了一批御酒, 進上八十一壇,酒坊私下埋了三十六壇,後來,戰火一起,這酒就一直埋在柳林 鎮!」 燕九哈哈大笑,又鯨吞了幾口,一抹下巴上的酒漿,連呼痛快,喜道,「大 哥,你猜猜看,我找到了什麼?」 入門休問榮枯事,一看容顏便可知。他這些日,日日泡在地宮,定有所獲。 月光斜灑,燕九神采飛揚,宛如換了一個 點"b點 人,建安風骨無遮無掩,讓人驚艷 的移不開視線。 只見他從懷裡不知摸出什麼來,沖李子涵一拋,金光溜火,暗帶紫芒,李子 涵接在手裡,異常墜手,卻是一錠金元寶。不由得心中突跳,翻過底細看,字跡 清晰,赫然是「內承運庫金花銀」。 李子涵把玩著金元寶,暗歎天意難測,這批金花銀終於有了下落。 李子涵目鎖燕九,眼前男兒眼中清澈,眉宇豁朗,既無貪慾,又無驕矜,似 這樣天大一筆財富都沒打動他,他想要什麼? 「暇遠 最?新?第一??? ,為兄心有疑問,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你能不能如實我!」 目寒如刃,霜劍破體,燕九卻恍若無感,笑著又吞了一口酒漿,灑脫道, 「大哥想問就問吧!」 李子涵揚手一梭,金光如電,篤的嵌到木几上,底面朝天,內承運庫幾個字 清晰可辨。 「匹夫求財,君子取義。前朝秘藏計有千萬,堆起來,能幌瞎世人的眼,能 勾動豪傑的心,能引出滔天血浪,暇遠卻心無貪念,志不在此!你,想要什麼?」 燕九走到他的身邊,與他並立,看向窗外。 「錢財乃身外之物,多了也不過錦上添花,沒有嘛,哈哈,不怕大哥笑話, 小一管禿筆在手,還真不曾為阿堵物發愁!」 燕九看了一眼李子涵,目光有愧卻無悔,旋即望向寰宇,蒼穹之上,明月當 空。 「燕家幾代癡人,難過情關,暇遠為她而來!」 李子涵心中劇震,月兒,又是為了月兒!燕家,好個糾纏入骨的燕家!夜空 藍邃近妖,宿命?孽緣? 星如子,天如枰,機緣難測! 「燕實浦是你何人?」 「正是家祖!」燕九傲然肅道。 清溪燕,多情燕,取次花叢誰家院? 天叫此人此時出現,命也! 李子涵口乾舌燥,酒意直衝泥丸,瞬間做了個悔盡一生的決定,他一把握住 燕九的手腕,你隨我來! 月光把兩個人的身影拖長,燕九認出這是往素心堂的方向,心頭跌宕起伏, 難道?莫非? 男人們的足底碾碎落花,冷香沁骨,廊下懸著的竹鈴無風自顫。 「小九,為我畫一幅畫吧?」 「什麼畫?」 「國色天香!」 燕九愕然抬頭,眼中滿是驚疑,國色天香,怎麼會是國色天香,原以為這世 上只有父親與自己知道的畫,他又是如何知道的?他是誰? 李子涵卻沒給他思考的時間,似乎也不想給自己思考的時間,急促的說道, 「我知道燕家素以美人為紙,非絕色不繪,你既有心明月,想必,心甘情願!」 月兒,天女,國色天香,這一串意思連在一起,燕九頓時想的癡了,腦中一 片接著一片的綺情麗景,心裡再無他顧,一雙眼緊緊地望著李子涵,只怕他說頑 笑話。 李子涵停了瞬許,唬的燕九心咚的巨跳。他隨即從懷裡摸出兩個小小的瓷瓶, 不由分說的塞到燕九手上,沉聲道,「你即是燕家人,當知道怎麼用,等會我喚 你,你再進去!」 ··· 作者的話:關於為什麼作者叫迷楠,這自然是有原因的,至於原因是什麼, 現在還是繼續懸念吧!如果有一天,這篇文章能夠寫過一半,那就慶祝一下,揭 露謎底。另外,本來想雙節雙更的,可是家大人告誡作者,不能讓別人覺得你寫的 很輕鬆,點頭以為然,下一章就國慶再發,雖然我還是沒想明白有多少別。 最後,預祝所有人中秋節快樂!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二十四章 狐夢蝶魂 作者:迷楠 26年9月28日 字數:68 第二十四章 狐夢蝶魂 輕容紗的隔扇繡著秦淮煙月,擋住水汽氤氳,倩影玲瓏。李子涵的心似紮了 無數牛毛似的繡花針,立了好久,終於還是轉了進去。 很快,軟軟的澀語,淺淺的呻吟,蕩人心魄的嬌啼,次第響起。 水波劇烈的震顫,忽的,一隻雪白的小腳踢出來,彎成悸人的弧度,明月嗚 咽一聲,咬住李子涵的頸,雪搓似的玉臂攀了上來,顫聲道,「相公,給我!」 李子涵一口擒住她的耳珠,狠嘬了幾下,小聲了的說了幾句什麼,明月的臉 兒頓時羞若霞燦,秀眸流轉,意若不肯,水下的怪手便大肆作怪。 明月微張菱唇,不住顫抖,眸若煙湖,眼看潮起,嗚咽咽的按住他的手臂, 慌道,「答應你了,答應你了,別……別……了!」 李子涵卻不肯放過她,壞道,「答應我什麼了?」 明月魂悸神酥,半晌,媚眼乜斜,吐出香舌去舔他的唇角,綿綿膩道,「什 麼都答應你啦!」 李子涵一把將她從浴盆裡撈了起來,用薄紗裹了,穿過錦隔,踢開大穿衣鏡, 直往書房去。 童臂粗的蜜蠟,將書房照的通明,明月一眼就瞧見當中的歡椅,棗紅色的 烏木漾著邪意,橫縱突兀的扳手擋槓也不知都 度2? 做什麼用,想想就讓人心慌心悸。 李子涵把她放到書案上,探手到她的股心,果然泥濘不堪。他半抱住她,哄 慰道,「月兒要是實在怕羞,我把你的眼睛蒙住可好?」 明月點點頭又搖搖頭,又怕又期待,「相公,不要了好不好! |地2?◢ 」 事已至此,李子涵又怎肯罷手,單手擒住她的陰蒂子,振翅似的狠揉,邊揉 邊哄,「好乖乖,燕家的閨房艷戲可不是輕易能遇到的,你上次不是也說饞他的 麼?」 明月頓時顫聲膩辯,嬌呼促促,拿手去打他,「你還說,你還說,你哄人家 說那些子淫話,還拿來笑話人家!」 李子涵牢牢抱住她,不讓她亂動,中指游進玉壺,抵住癢筋,屈指重重勾勒, 覷著她的神色邊弄邊審,「好呀,都是我哄你,那你看見他,臉紅什麼?瞧瞧, 流出這麼多來,小淫婦,你倒跟我說說,你不饞他怎麼咬的這麼厲害?」 小腹內絞成亂麻,耳畔是聲聲羞死人的淫話,明月擰著蠻腰劇顫,眼瞅著就 要,就能出來了,那人又停了動作,急的要哭,疾道,「你,你,好哥哥,給我, 給我呀!」 「聽不聽話?」 「聽,聽啦,什麼都聽你的啦!你,你要是敢不疼月兒了,我就,我就… …」 美人含怨,情深如海,李子涵看的心熾,狠狠地吻住香唇,喃喃碎語,不知 是許給明月還是說給自己,「我怎麼不疼你,我愛你至死!」 他衝門外喊道,「小九,進來吧!」 相知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瓷瓶早就被燕九握的滾熱,立在廊簷下,隱約可以聽到膩聲澀語,幻想著那 情形比真在跟前還撓人,心裡潑油似的煎熬,好容易聽到叫他,匆匆跨到門口, 頓了頓,義無反顧的推開書房的門。 他反手上門頁,一邊走一邊打量明月,目光火辣又意味深長。 明月藏住粉臉,耳珠都羞紅了,柔荑捏住薄紗試圖擋住兩個男人的視線,不 勝嬌羞的模樣,更加惹人。 輕觳半濕,羞處猶若未遮,看的燕九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喉結一動,故意 調笑起來。 「嫂嫂莫怕,小九定會伺候的嫂嫂如意,讓大哥以後再離不得嫂嫂,也讓嫂 嫂以後再也離不得大哥!」 他說著話捉起明月的柔荑。雖則書房裡放了好幾個火盆,明月的手指還是微 涼,燕九不覺心疼的渥在掌心摩挲,這份體貼讓明月頓時安下心來,微微展顏沖 燕九一笑,笑到一半又覺羞赧,微微垂眸,竟如小女兒般。 燕九看的心動,眼中光彩頻閃,捏了她的掌心一下,放心,有我在。 他不知從何處掏出兩個碧翠冰透的玉碗,放到案上,手指又一動,掌上現出 一柄寸許的金刀。 李子涵神色幽邃,拿起金刀,抽出,貼在自己腕上,寒光爍動,血珠迸濺, 旋即連成一線,墜在玉碗內。 燕九從袖中拿出那兩個瓷瓶,打開。明月好奇的探頭看去,像是胭脂香粉樣, 一瓶淺碧,一瓶簿紫。燕九把它們分別抖在玉碗裡,又用金刀在自己腕上輕輕一 抹,滴落幾滴自己的血。 白玉碟次第鋪開,絢麗的顏色堆起來,燕九用一柄小小的玉勺不斷攪拌玉碗 裡的物事,零零碎碎添著不知名的粉末,血液和藥粉融成透明的液體,又被他 調進顏料裡。 李子涵用白布巾按住傷口。他是皇子,深宮淫秘他大多知聞,卻真是第一次 看燕家人施展絕技,驚奇的呆看。燕九衝他打個眼色,他才恍然神,抱住明月, 復又親吻戲弄起來。 明月被哄得一臉情迷,輕觳被從上到下慢慢的剝去,玉雕般的小小足趾粉若 珍珠,羞得蜷起。 燕九淵立書案前,如換了一個人,深不可測。他懸腕提筆,筆尖浸在白玉碟 裡,胭脂色被白玉托的分外可人。 「嫂嫂,記好了,此情名蝶魂,花魂不遠,化仙蹁躚。」 他沉聲說話,筆尖卻有如龍游,在明月的雪膚上勾勒,一朵朵大大小小、深 深淺淺的桃花隨著筆鋒綻放,然後攸忽消失,那桃紅竟似鑽入了雪膚一般。 李子涵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忘了繼續挑逗明月。 明月初初只覺得筆尖劃過怪癢的,輕咬菱唇,倩笑婀娜,慢慢的也不知怎麼 事,一種熱熱的懶懶的像要被泡開的感覺,從那筆觸下層層滲進去,待到狼毫 輕沾乳蒂時,整個人都抖成一團,春潮席捲,桃源氾濫。 燕九滿意的看著那兩個嫣紅的乳蒂越漲越大,笑吟吟的拈起來,揉了幾下, 揉的明月汗毛孔都要炸開,怎生這般厲害法。 最?新??? 那筆尖重又施為,把十丈輕紅層層疊疊鋪灑過去,最後一片花瓣墜落在酥酪 似的雪腹下,七現七隱,輕薄桃花終逐流水。 「嫂嫂換個姿勢,跪在書案上可好?」燕九柔聲細喚,叫醒癡醉的明月。 明月像被從溫泉裡撈出來,骨酥神軟的被燕九擺弄。顫巍巍的跪伏在李子涵 的懷裡,一滴滴的愛液串珠般滴在案上,李子涵看的火起,卻沒再動作。 燕九也不去管他們,在明月的雪背倩腰上繼續描繪,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方 聽得燕九說了聲,「成了,大哥把嫂嫂抱得那椅上,下頭的事可不能讓她亂動!」 明月丟了魂似的咬住唇兒,恍恍惚惚的被抱了起來,這次是真的柔若無骨, 還是那身如冰似雪的嫩膚,外面什麼也看不出來,可內裡分明不一樣了,無數的 春水來碰撞攪動,攪得一顆芳心欲酥。 她顫著唇兒抗議,聲音糯甜,春雨如綿,啼聲酥骨,「嗯啊,相公,明月不 要,唔,這姿勢羞死月兒了,你們壞,我不要,不要這樣~ 」 雪白的皓腕被束在腦後,一雙玉腿被分的開開,提起半懸,齊著腿根往下被 一圈圈牢牢地捆在扶手上,約素蠻腰被那輕觳薄紗一層層纏在椅背上,明月發現 自己除了指尖和足尖,竟然全不能活動,不由自的開口求饒,「好相公,嗚嗚, 放開明月,嗯……九郎……九郎……明月不舒服,放開我……」 嬌柔的嗓音細如乳貓,哼的李子涵忍不住伸出手,啪的一身,拍在她半懸空 的翹臀上,「浪妮子,別出聲,小九還沒畫完……呼,有叫的功夫,還是乖乖的 給相公好好含著吧!」 他說著話,送了腰帶掏出胯下漲的不行的寶貝,不由分說的堵住櫻桃小嘴。 燕九深深吸口氣,要是李子涵不堵住明月的嬌啼,他還真的不一定能繼續維 持古井無波的心態。 手腕一翻,燕九換了一管最細的翠玉兔毫,壞壞的看向明月的水眸,忽的一 笑,嘲逗道,「嫂嫂可知,但凡文人墨客要是被誰討了墨寶去,都是會要些潤筆 費的!嫂嫂可不能對小九吝嗇呦!」 說著將那桿翠玉筆的筆頭插進了明月的小穴,輕輕地攪動。 異物強探幽谷,頓時花障層層裹緊,明月被微微泛硬的筆尖一戳,癢的腰椎 都麻了起來,想要叫喊,卻被碩大的龜首抵住了喉嚨,只能咿咿嗚嗚的頻頻搖頭, 喉蒂蹭的李子涵一陣陣抽氣,正上了品簫秘典的刮字訣,美得李子涵脊柱發酥, 不管不顧的捧住她的粉臉,大開大的頂弄起 度‥??? 來。 不過瞬間的功夫,溫暖淫液就將筆頭泡開,燕九便去浸染銀色膏狀顏料,耐 心的用左手食指挑出花苞裡的陰蒂子。 「嫂嫂莫急,還有一情,名喚狐夢,靈狐狡兮,夢裡貪歡。」 指名靈犀,款通心曲。 燕九的拇指和食指暗放電流,捏住探頭探腦的小陰蒂,旋扭旋提,旋抖旋顫, 不知是什麼手法,竟將那小陰蒂揉搓的如同小嬰兒尾指般勃翹。 明月失神的繃直雪足,足趾花瓣似的盛放又蜷的緊緊,大股的清泉噴出,水 花四濺。 在四濺的水花中,燕九疾如勁風的下筆,一片片銀色鱗甲從陰蒂根處出現, 繞著陰蒂盤旋。蒂如霞山,峰名玲瓏,小小的峰巔上,兩個細不可辨的龍首呲牙 怒對,你爭我搶的去奪搶紅珠,銀牙深陷在珠內。 彈指處風雲變化,起動間山河易。待到最後,那雙小龍的龍尾蜿蜒至顫抖 的菊門,明月已經丟了幾身子,歡椅下灘了偌大一片水光。 燕九徐徐收筆,望著迤邐詭麗的牝戶,輕輕地衝著陰蒂子吹口氣,得意笑道, 「好了!可憐的小東西,以後再也不能縮去了呢!」 李子涵緩緩抽出頻近噴射的肉棒,方一離嘴,明月帶著哭意的嬌啼就響了起 來,「嚶嚶嚶……嗯嗯……相公,我要,給我……九郎,九郎……快點給月兒 ……」 明月被折磨的魂飛魄散,小小的花蒂上不知什麼物事一圈圈的不住收縮纏繞, 間或輕輕重重的噬咬,菊門一陣陣發癢,像有什麼要往裡面爬,似要漲破雪膚的 欲焰燒的芳心如焚,嗚嗚咽咽的哀求起來。 燕九眸中風起雲湧,古井星碎,任憑情慾孽生。他伸手把明月從層層束縛間 解了出來,哄著明月吐出香舌來與他咂吮。 「莫哭,莫哭,嫂子哭的小九心都碎哩,乖,已經畫好了,九郎這就幫哥哥 疼嫂嫂!」說著話兒鬆了褲腰,運起暗勁,腰桿一挺,狠狠的破進去。層層的花 障貓舌般倒鉤青筋,似吮似咬,美的燕九連連吸氣。 明月被折磨多時終得受用,瓏軀水顫,媚眼瞇朦,竟挺起蠻腰自把花心送與 燕九採摘。忽的察覺不妥,原來李子涵就在一旁細細的瞧她,頓時羞不可言,原 本清麗絕倫的蓉面似燒了火,一雙牙雕似的小手也不知摀住何處才是。 李子涵心裡醋疼之極,可也興奮極了,挺著光亮駭人的肉杵,抵住她唇角的 梨渦流連,又拿起明月一雙柔荑,放在上頭,鼓勵又調笑的看她。 此時燕九忽的一下狠力,棒頭攸的突進壺底,紮在一團奇嫩的軟肉上,快感 瞬間直竄脊髓,情不自禁的對著此處頻頻采弄。 明月咿呀出聲,花心眼麻癢鑽心,竟連香舌都給吐了出來,被李子涵趁勢襲 上,明月乜著他的神色,忽的憶起那本品簫秘典來,神魂顛倒的握住莖根,香舌 上下翻飛,舔了菇頭又勾繫帶,刮了冠溝又挑珠眼,青蔥玉指環擠綿揉,從指縫 擠出團菇肉,就香唇裹緊嘬咂,不管怎麼耍,一雙灩瞳始終鎖著李子涵的雙眸。 柔情蜜意,萬種風情,看的李子涵心如雷悸,肉棒突突巨跳,終於在她捲著 舌尖顫彈珠眼時,尾椎木了一瞬,精關片刻失守,給她弄得射出一股來,白漿濺 在梨渦上,冶艷淫靡之極,李子涵拚命運訣固守元陽,才沒就此激射。 「小淫婦,小九就弄得這麼好?怎麼就浪成這樣!」李子涵貼在她的耳根笑 虐,引得明月又是一陣嬌顫,花底早如蜜塗,早不知被燕九玩出多少漿來。 燕九瞧著他兩個,細細的品味花房內的奇趣,忽的沖李子涵笑道,「嫂子這 玉壺春水配上花營錦障真是器中妙絕,大哥艷福不淺!」 「那是自然,我知道你們家專在女人身上下功夫,怕是也沒遇到過吧!」 李子涵心頭得意,又有點酸,那指頭勾了梨渦處的白漿,塗到明月的香唇上, 哄她探舌吮舔。 「要是輕易遇到,怎麼叫名器?不過,不遇到燕家人,也不能盡善盡美,大 哥好好瞧,給你看個奇景!」 燕九腰桿重重一突,莖根而沒,明月應聲嬌呼,羞靨似甜似苦。 燕九伸指捉起那條陰蒂來,從根處捻緊,倒捋龍鱗,細碎的電流片片激盪, 腰胯跟著往後退,李子涵一眼乜見他們的交處,艷粉色的蓉肉竟給緩緩地拖了 出來,嬌花似的一圈圈的裹在燕九的肉莖上。 燕九給吸得連連發顫,差點忍不住射出精來,哼了一聲,「好厲害的小東西, 大哥捏她,可不能讓她逃了!」拉住李子涵的手指,放到龍首奪珠的蒂頭。 李子涵慾火燒灼了眼,一瞬不轉的瞧著,看那嫩肉似乎要掛不住肉莖,也不 管明月的抽啼,狠狠地捏住,把銀牙往珠蕊上死命的按。 燕九肉莖趁勢退到蛤口,花房內的肉障竟真的給拖了出來,層層燦落,瓔珞 垂花,說不盡的風流奇趣。 「好不好看?這叫做千瓣芙蓉開!」燕九笑吟吟的細看,忽的屈指沖李子涵 指尖的蒂蕊疾彈,悄放電流,「小乖乖,不許收著,給我掉吧!」 春水應聲而出,卻被龜首堵著前路,只能絲絲噴濺,掛在芙蓉肉障上,星星 閃耀,點點露圓,晶亮瑩潤,道不盡的綺麗糜艷。 明月嗚嗚悸啼,水眸乜見羞景,卻身不由己的怒丟,恨不能立時暈了過去。 李子涵口乾舌燥,心悸突突,伸指去觸碰那些蕾蕾花苞,心裡恍惚,這樣嫩, 這樣軟,吸起人來怎麼那樣要命? 明月被一碰,千瓣芙蓉頓失依憑,倒捲宮房內,張皇失措的抓住李子涵, 「相公,相公……」,卻不知要求些什麼。 「是不是還不夠,相公一起伺候月兒要不要?」 李子涵也不聽她喃喃應了什麼,從椅上托起軟成一團的嬌妻,往燕九懷裡一 推,從後頭貼近, ?‥度???2 棒頭抵在他們兩的交處,磨蹭蛤口,生生的硬往裡擠。 那麼小的地方,怎麼能容兩人齊入,辣辣的裂痛湧起,明月死死掙扎,花容 色變,慌啼不止,「不,不行的,要弄壞了,相公,嗚嗚,相公,饒了月兒吧, 好疼!」 燕九牢牢抱住她,去親她的珠淚,望著李子涵笑,卻誘哄明月,「小嫂子既 然怕疼,就求大哥別玩這裡呀!」 李子涵頓解其意,心裡一熱,跟著咬住明月的耳珠,一般的哄著,「寶貝, 相公也好疼,想你想的不行了,月兒不讓弄這裡,那讓弄哪裡呀?」 明月三魂七魄早就飛個乾淨,咬住手背,癡纏的擰腰魂受,茫然不解二人之 意,只想被滔滔欲焰燒成灰才適。 燕九抓住她的手指,拉著一路探到後庭,壓在菊眼上,繼續又哄,「讓大哥 玩這裡好不好?」 明月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芳心酥壞,螓首微微點了點。 李子涵大喜過望,再不遲疑,銀槍後退,抵在明月早已被愛液濡濕淋透的菊 門,一個用力,泥足深陷。一入柔腸,頓覺不同,內裡竟化成一片,又燙又軟, 快美處不下於前頭的錦障花房,他再沒想過明月的身體被燕九這般弄了以後會變 得這樣奇異,燕家秘技果然名不虛傳。 兩個男人你來我往,默契遞送。明月的一雙玉腿被燕九架在臂彎裡,壓著小 足給李子涵品咬。上半身倒在李子涵懷中,又被李子涵插過腋窩,捧著酥胸送給 燕九細嘗。 一時間明月只覺從內到外,從上到下,從乳尖到足尖,從蜜穴到菊門,竟然 處處癢的攢心,爽利的蝕骨,伸手去擋,推了這處失了那處,不知道顧哪裡適, 只急的小小足趾收了放放了縮,話也說不出來,嚶嚶亂哭。 燕九覷著她的神色,慢慢的用龜首壓住花心子,往李子涵那裡送,李子涵只 覺腸頭暴漲,又燙又酥,忙跟著推著往前頂,兩人雖然初次聯手,卻默契無比, 輕巧巧的就同時擠住了滾跳的花心子。 燕九笑道,「差不多是時候了,大哥留神看吧!」 明月一聲悸啼,花容變色,又洩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大丟,隨著丟身子,從 左心口開始,現出一枝碧桃,從含苞結蕊到輕紅沐雨,從雨後舒展到瓣瓣綻放, 風乍起,英翻飛,萬千軟紅交錯變遷。 燕九摩挲著櫻紅的乳尖桃蕊,突地捻指一擠,乳白的花蜜激射噴濺,暖香迷 離,隨著燕九有節奏的擠壓,李子涵駭人發現,青絲掩蓋下,冰肌雪背上,慢慢 湧出片片綠芽。 薄汗如露,那些綠芽在楊柳風裡努力一顫,而後大朵的魏紫毫無徵兆的盛放, 一大一小,開在雪背上觸目驚心,好一副國色天香。 李子涵咬著牙,狠狠地揉著腸頭軟肉,揉著揉著,也不知撬開何處,龜首被 牢牢裹緊,筋骨全酥,棒頭激跳,射意破在眉睫。 明月水眸翻白,繃直了身體,再叫喊不出一個字,最後一朵開了一半的姚黃 浮出,開在明月的屁股溝裡。 燕九同時發狠,悍勇深槊,在玉壺裡翻江倒海,又揉開淋淋碧草,露出被銀 龍牢鎖的陰蒂子,毫不留情的掐住龍首,銀牙頓時狠咬嫩蒂,花香氣從明月的 每一個毛孔裡面滲出來,飄散,空繾倦,說風流,一團團逐隊成逑。 燕九也到了最後關頭,悶哼一聲,低頭擒住覆滿白漿的乳蒂,大口吞吸,美 漿入口,唇舌俱麻,巨力揉擠之下,一個錯力,花心子桃之夭夭,隔著薄薄嫩膜, 燕九竟與李子涵迎頭撞上,馬眼炸癢怒射而出,他隱隱感到後頭的李子涵同時噴 薄而出。 嬌小的玉人在最後受不住蝕骨的狂樂,暈了過去。看的燕九又喜又憐,心疼 無比。心裡頭飄飄蕩蕩的胡思亂想。 淫靡錯亂的艷戲過後,尷尬淺淡,燕九收拾好自己,輕聲說了句,「也不知 她會不會生氣?」 李子涵心裡苦笑,卻執念更深,淡淡道,「我心裡有數,你先去吧!」 明月醒來後不見燕九,略有些失望,更多的卻是放鬆,多尷尬呀,她偷偷瞟 睨李子涵,似是不知所措。 李子涵牢牢地抱住她,不住親吻,把她親的綿軟異常。 「月兒,剛才莊上來奏,娘兒怕是不好了,你代我去大佛寺做幾天法事可好?」 夜風吹過林梢,密密的葉子被吹開絲縫隙,隱約可見星光。遠處撲稜稜飛出 幾隻鷺鳥,似是沒發現危險,又飛窩裡。 「先生,我來了!」 柳非煙的身法如狸似狐,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暗處的人影聞言一動,卻不站出來,歎了口氣,沉聲道,「非煙,不管少 怎麼吩咐你的,你記住,不能讓少夫人活著來!」 柳非煙心中一震,想到那個絕色姿容的女子,略覺不忍,「先生,一定要這 樣嗎?」 「這都是她的命,誰讓宇文澈看上了她!我們不能讓宇文澈注意到少,她 必須死!你去吧!」 柳非煙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離開。 暗處的人卻矗立良久,直到天際泛白,才從密林繞出來。 白雲塢裡早起打掃庭院的僕從,遠遠地看見他,都躬身施禮,內院的管家急 匆匆的往裡走,正和他撞個對面,忙行禮問安,「裴先生,您早呀!」 裴衍禮衝他點點頭,看他拿著張寫滿字的單子,應酬道,「林管家,這一大 早的,忙乎什麼呢?」 「嗐,昨晚上接到消息,說是夫人不好了,少奶奶今天要去大佛寺拈香祈福, 跟著的人轎車馬,一應物事都安排得了,我來子一聲!」 「既如此,你快去吧!」 不多時,車轎趕到二門外,貼身丫鬟簇擁著素裝少婦上了馱轎,僕婦們佔了 幾輛後頭的烏布桐車,靜肅有序往城門外馳去。 (作者的話:祝大家國慶節快樂!)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二十五章 被困禪院 作者:迷楠 26年月5日 字數:6683 第二十五章 被困禪院 「摩婆利、勝羯囉夜。娑婆訶。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 婆嚧吉帝。爍皤囉夜。娑婆訶。唵,悉殿都。漫多囉。跋陀耶,娑婆訶……」 一眾沙彌齊聲誦經,木魚聲聲,香篆裊裊。 明月從小跟著謝襄讀書,心裡並不崇佛信道。只因為在意李子涵,所以盼著 他娘無事才好。她虔誠的跪在一張小几前抄經,抄得一張,碧波就拿著送到院中, 擱巨大的紫銅香爐裡焚了。 天色漸晚,殿裡點起燭火,四壁詭迷。壁上畫著木蓮救母的故事,上首金碧 輝煌,下首陰森恐怖。流雲間八寶旌帷,五色雲車錯第隱現,菩薩、仙人、神將 們,或執琵琶、降魔杵,或執九環錫杖、多寶瓶,衣帶當風怒目降魔。下頭的汪 洋血海則掩著□黑地獄,十八般酷刑觸目驚心,炮烙、油鼎、鐵樹、蒸籠,骷髏 哀嚎鬼魅掙扎。滿牆蕪雜竟壁紛繁,映著燭火神秘奇詭。 碧荷看了一會,心裡著實有些怕,覷著空,遞給明月一杯清茶,「少奶奶, 你說,菩薩真的能保佑夫人好起來嗎?」 「你也來求,他也來求,可答應誰是好呢!」 明月心裡暗歎,世上哪裡真的有神佛之力,菩薩尚且自顧不暇,燒香念佛, 各人求各人的心安罷了。 碧波扶起明月,悄聲問道,「好早晚了,碧荷親手下廚做了幾樣齋點,咱們 這就東禪院吧!」 明月站直身體,攸的酥意襲來,蓉面含春,腿間瞬息異樣快感讓她心神一蕩, 心裡暗罵燕九,小淫賊害人不淺。 碧波不明所以,被她握住手腕,略帶驚疑,「少奶奶可是不舒服?跪了這麼 久頭暈了吧?」 明月不願意糾纏這個話題,拉住她往殿外走,輕聲應道,「這香火味聞久了 直讓人心頭煩悶,出去透透氣就好了!」 階下幾十壇大海缸滿是清油,兒臂粗的燈芯插在油裡,不分晝夜的燃著,為 往生者引路,為在世者祈福。一個頭剃的□青的小和尚,拿個竹舀在添油,見明 月僕經過,忙雙手十,避在一旁。 明月接過那個竹舀,親手為婆母添了幾清油,方歎口氣,身對碧波道, 「走吧!」 天色漸晚,燈火初萌,僕兩個款款漫步,繞過大悲閣,轉過羅漢堂,就看 見禪院的一角飛簷,月亮門外站著嬌俏的碧荷,等的心急性迎了出來。 明月見到她,嫣然莞爾,「傻丫頭,你便在屋裡等我們又怎麼樣,你家小姐 我又不是傻子,還能委屈自己餓肚子不成?」 碧荷秀眸閃爍驚疑,想要說什麼,又覺得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明月也看了出來,就不再說笑,加快腳步到禪房,又屏退了其他人。 「出什麼事了嗎?」 「小姐,西禪院住進去一群人。」 明月莞爾,打趣她,「菩薩又不是咱們家的,自然人人能拜得!」 碧荷跺腳,雙靨急紅,「哎呀,你不知道,裡面有個人,有個人,咱們認識!」 明月嬉笑奇道,「誰呀,能讓你這麼著緊?」 「你再這樣我可真的生氣了?人家還不是為你著緊?」 「好啦,好啦,又是我不好,好姐姐莫生氣,到底是誰?」 碧荷脫口道,「就是你上次救的那個公子哥呀!」 明月收起頑色,細想了,又笑道,「原來是他!我救了他,他也謝過我, 這事就揭過去了!以我的身份,自然是不便與他交往的,你也不用發愁害怕,咱 們躲著些他們就好了!」 她拍拍碧荷的手,卻發現這丫頭神色惶恐,還是不安,大為不解,「怎麼了, 難道還有不妥?」 碧荷咬住唇,看著自己的小姐,神色迷惑,猶豫道,「小姐,還有一件事, 我也不確定。上次,在行宮,小姐暈倒以後,皇帝也來了!」 明月神色凝重,後頭的事她們已經跟她說過了呀,還有蜜貴嬪派的宮女專門 到家裡撫慰解釋,莫非還有別的隱情? 「小姐,你是知道的,我,我素來膽子大,臨走時,偷偷瞧了一眼,沒看見 皇帝的臉,單瞅見一個背影,當時只覺眼熟,後來家去,才想到,那個皇帝的背 影跟你救的公子哥一樣樣的!你說,他們是不是一個人呀?」 明月心頭一跳,與王澈幾遇到,當初忽略的諸多細節,此時細想起來,不 免越想越真,越覺碧荷疑的有理,於是抬腳便往外走。 「哎哎哎,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呀?」 「我去問問他到底是誰?」 '點b^點' 帶著惱意,明月急匆匆跑到西禪院院門外,轉念才覺不妥。他和她,論交情, 萍水相逢。論身份,男女有別。若論其他,更加論不上。他縱然是騙了她,又有 什麼相干!想到此,又覺冒失,腳步一收,便要轉,卻被一隻手攔住。 「謝小姐,家等候多時了!」金順攔住明月,恭謹的低著頭,卻偷偷的借 著微光覷了一眼,心中震撼,難怪萬歲日思夜想,這要是進了宮,那還有別人什 麼事啊,想到此,恨不能把腰彎到腳面上。 明月掃了他一眼,認出是那日挨打的太監,心裡更加踟躕,此時若要再走怕 是太過失禮,沉吟一瞬,終是緩步進院。 西禪院格局與東邊一樣,唯有院中,種的不是山茶,而是枇杷。玉蕊簇簇, 枝葉繁茂,高至飛簷,樹上掛著兩隻和二仙彩紗燈,將樹下照的光熙明潤,燈 影裡站了一個人,錦衣玉帶金冠輕裘,儼然富家公子哥。 明月頓住腳,緩緩思量要不要指著他問。我救了你,你做什麼騙我?嗯,恃 恩凌弱,非君子所為呀,可是,他也不算弱吧! 宇文澈看到她,眼中一亮,心情無比歡暢,有意逗趣,朗聲笑著施禮,「謝 兄,你讓為兄好找呢!」 明月螓首微抬,玉釵綰著青絲,燈影裡彎出秀麗清艷的麗容,玉人蹙眉, 「你找我作甚?」 宇文澈端容正色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小兄你,唔,以身相許!」 明月抿抿唇,默了幾息,便也正色訓道,「你阿娘莫非沒教過你嗎?做人至 緊要的是要堂堂正正,藏頭露面又豈是君子所為!」 宇文澈聽她暗指母后家教,心中不虞,卻若無其事一笑而 2 過,反賠情道, 「事出有因,實不相瞞,澈複姓宇文,乃是當今……天子!你我初見之時,小兄 微服潛行,以王澈之名與你相交,並非故意欺瞞,後來為人所困,陰差陽錯下與 你失之交臂,竟無緣解釋清楚。此番南巡,本也有意你再會,然人海蒼茫並無 頭緒,誰知驟逢大難,竟還是托賴小姐,得脫凶險。不過錯非如此,豈不與你失 之交臂,福兮禍所依,哈哈,這緣分當真不淺!」 明月聽他說的有理,想想他身份貴重,白龍魚服微服出來謹慎些原也應該, 心中惱意去了大半。又想想,自己也是女扮男裝,並不曾告訴他真實身份,豈非 半斤八兩,哥倆誰也別說嘴。想著想著,她不知眼前男人一心謀算自己,倒覺自 己小心眼,反生尷尬。 「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是不是?」 宇文澈搖搖頭,解釋道,「原本是不知道的,後來在法會上看到繡圖,命侍 衛按圖驥探訪。再到後來,被賊子刺殺,你救了我,宮才知道你是謝家大小 姐!我知道以後,本想著借你進宮時與你相認,誰料你竟喝茶還能喝醉了,真不 知道讓人說什麼好!」 被他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但畢竟話說開了,明月頓覺心頭舒暢,衝他粲然一 笑,忽的想到,哎呀,他是皇帝……,就要大禮參拜,卻給宇文澈一把扯住。 「傻丫頭,你我之間若如此可就沒意思了!你忘了我可沒忘,大哥可不是白 叫的!」 明月順勢而起,原就是打個樣,不用最好,許是小時候宇文澈給她的笨呆呆 印象過深,此刻縱知他是皇帝,也沒把他和生殺予奪天威赫赫這些詞連起來。 「謝兄……月兒」,宇文澈口裡含糊一下,就覺得直呼芳名,叫出月兒兩個 字,只覺順口之極,一點不覺得唐突無禮,各種天經地義,「月兒,我方纔所言 你意下如何?」 「什麼?什麼意下如何?」 宇文澈忽然伸手拂去明月披肩風毛上一點落花,滿意的看到玉人蓉顏酡染, 單刀直入說道,「大哥被你救了兩次呀,救命之恩豈能不報,願以世間最貴重之 物相酬,普天下再也沒有比我更貴重的了,所以,你意下如何?」 「什,什麼意思?」明月妙目頓時睜的溜圓,像受驚的貓咪,哥哥,你是在 說,你就是世界上最值錢的貨?因為我救了你,你就要把自己送給我?這邏輯真 的對嗎? 宇文澈理直氣壯點點頭,就是那個意思,笑容可掬,眸含情意,「換句話說, 我心悅於你,有意與月兒攜成連理,月兒意下如何?」 這個皇帝腦袋有病,明月瞬間得出結論,氣的樂了,乖滋滋的彎著菱唇,水 眸滿是戲嘲之色,「大哥,你難道就不知道月兒已經嫁人了嗎?謝明月,已經是 李家的人了!」 「我當然知道!」宇文澈眼中閃過一點愧意,快的讓人看不清楚。他學著明 月的模樣,彎著唇,眸含深憐,「傻孩子,你難道不知道李子涵已經不要你了嗎? 和離書登記在案,謝明月,已經不是李家的人了!」 「你胡說!胡說八道!」 九天雲霄忽的劈下一個炸雷,明月只覺腦中嗡鳴,玉容乍青乍白,不敢置信。 她看著這個男人的眼睛,反駁質疑在心裡翻滾,胡說八道,自己與相公成婚以來 琴瑟和鳴恩愛之極,縱是前天那樣,也只有更加繾卷情深,怎會有仳離之說?若 真有見棄之意,相公又怎麼一絲不漏! 越想越有理,明月神色漸定,心中所想衝口而出,也不知是分辨宇文澈的話, 還是安撫自己驚慌的心。 宇文澈安靜的看著她,就像看一個迷路卻強壯聲色的孩童一般,這丫頭怕是 要傷心了呢,嘖,真可憐,可是你要是不對他死心,朕可怎麼辦呢! 「傻丫頭,你說了這麼多,卻怎麼想不起一句話呢?」 明月眼圈暈紅,眸蕩漣漪,卻力做鎮靜,玉指捏在一處,憤然喝問,「什麼 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貴為天子,既然張了口, 又有誰敢打朕的臉!」這是他第一次在明月跟前稱朕。 明月花容色變,身形搖搖欲墜,往後退了半步,卻避開他相扶的手。她心中 的篤定被這句話沖的七零八落,但始終不肯相信。 「除非他親口跟我說,否則我一個字都不信!」明月雖非謝家血脈,可是一 身風骨儼然嫡傳,雖被疾風驟雨撲面襲來,卻絕不肯就此低頭,她言如水仞柔中 帶剛,語帶嘲諷難掩氣急,「萬歲天命所歸,自然遇難成祥,明月不敢貪天之功, 所謂救命之恩,還請不要再提了!至於萬歲錯愛,明月更是愧不敢當,你我本就 不是一路人,以後還是各行其道的好!明月無禮,就此告辭!」 說著長袖一拂,翩然而去。 「子,就這樣讓謝小姐去了嗎?」金順欲攔人,卻被宇文澈瞪了一眼。 宇文澈神疏志暢,郁氣全消,人都到自己眼前了,還急什麼。 「徐行,去行宮稟告母后,就說收到六里加急密奏,朕明日就京,讓諸 妃侍奉母后慢慢走,萬事以母后鳳體為要!」 暗處的統領大人奉命而去,留下自得其樂的皇帝陛下,嘿,秀女沒選到,臣 妻先搶了一個,這昏君當的有滋味。 「小姐,咱們的院子被好些侍衛圍起來了,前門、後門都有人把守!」碧荷 跑的氣喘啾啾,大大的眼睛寫滿倉皇,這是怎麼了? 明月神色凝重心事沉沉,低聲把才纔的事說給兩個心腹大丫鬟。 碧荷聽了怒火高燃,就要衝出去找宇文澈算賬,「呸,忘恩負義好不要臉, 早知如此就該任他沉在江裡喂王八,還敢打小姐的意,氣死我了!」 碧波皺皺柳眉,拉住她,「你給我先好好坐下,那是皇帝,你腦袋還要不要? 好了,好了,少奶奶最聰明了,咱們聽少奶奶的意!」 碧荷忿忿不平,跺著腳生氣,張著眼瞅明月,似乎只要明月點頭,立刻就要 衝出去揍宇文澈,管他是個什麼東西,欺負小姐就是不行。 明月卻在發呆,她看著裙上的如意蓮花金鑲玉禁步,這是臨出門時李子涵親 自幫她戴上的。李子涵三五天就會送給她一些小巧精緻的玩意討她一笑,自成親 到如今,閨房稠繆癡纏之極,實不足為外人道。所以,她怎麼也難以想像,宇文 澈說的會是真的,可如果宇文澈說的是真的,相公竟然一點聲色都不漏……越想 越覺冷入骨髓。 「少奶奶,這可不是發呆的時候,要麼咱們立刻府少爺問清楚,要麼咱 們家去找老爺做,若是過了今晚上,可就說不清楚了!」碧波雖然沉靜,眼眉 梢也帶出擔憂,她握住明月的手,發現自家小姐手指冰涼,心裡一驚。 明月神,想了一下她的話,頓時明白,女兒家的名聲,李謝兩家的家聲都 不能不顧,確實不能與宇文澈在寺裡共渡一夜。 「碧荷你去叫管家去套車,咱們府!」明月語帶冰寒,也不用碧波伺候, 自己披上玄色風氅,此時跟來的人也被碧波叫齊,團護著明月往外走。 「讓開,再不閃開我就不客氣了!」 喧嘩的聲音大老遠就聽到,碧荷被一個容長臉的侍衛擋住身形,小臉通紅, 柳眉倒豎,也不知那侍衛說了什麼,碧荷從腰側飛快的抽出朱柄長鞭,飛旋揮舞, 鞭影密織,打的那個侍衛手忙腳亂。 帶頭的這個侍衛叫杜啟明,乃是襄國公杜家的旁支子,論起來也是當朝皇 後杜曦若未出五服的堂兄。 杜啟明接到命令,只說圍住東禪院,不許放走一個人,卻又不能對裡面的人 不敬。碧荷武藝雖然一般,但長鞭在手,搶了先著,杜啟明又不敢拔刀相抗,又 不敢放她出門,進退維谷,躲閃相抗,一個不妨給她一鞭捲住手腕,帶個踉蹌。 旁邊的侍衛們圍上來,臉現不平,氣氛劍拔弩張之時,明月走了出來,她並 未戴帷帽,玄色大氅如同墨雲,夜色裡玉顏絕世,隱約可聽見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她目無旁顧的直行,為她姿容氣勢所懾,眾侍衛面對她竟不由自由的往後退, 閃出一條路。 「謝小姐,請留步!」金順匆匆而至,躬身攔住。 「讓路!」 金順微揚頭頸,謙色更謹,諫勸道,「謝小姐聰穎慧智,又何必硬撞南牆呢? 您今日既到了這裡,就再難頭,還是房安心歇著的好!」 「哦?若是我一定要走呢?你們是不是要殺了我?」 「上有令,吾等自然不敢對小姐不敬,可是,他們這些人,就不好說了!」 金順眼光掃過碧荷等,侍衛們立時抽出腰刀,圍起眾僕。 「少奶奶,不要顧及我們,您脫身要緊!」碧波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低聲說 道。 明月心裡歎了口氣,縱然賠上你們這些人,怕是也離不開呢!她拉住碧波的 手,往走,心裡思脫身之計。 眾侍衛見她轉,便退原位,又如樁子般的站起崗來。金順卻跟著她們進 了院,親自守在精舍門口。 「謝小姐,您有什麼想要的只管吩咐金順,咱家就在此聽小姐召喚!」 「小姐……」碧荷進門就欲說話,給明月按住了唇兒,又丟了個眼神,她氣 憤的瞪了房門一眼。 「碧波,把我的琵琶拿出來!荷丫頭,你親自去給我做兩樣小菜來,再拿咱 們的胭脂米煮點粥。唔,讓馮家的鄒家的跟你一起去端大家的齋飯,該幹嘛幹嘛, 別亂了陣腳!」 金順在外面聽得清楚,只要這位不跑,旁的想做什麼自己管不著。一會功 夫,那個使鞭的嬌蠻俏丫頭並兩個梳髻簪環的婦人一起出來,他沖杜啟明點點頭, 三人就順利的出了禪院門。 碧荷輕輕按了按腰封,那裡面有張紙條,她在想小姐方才在自己手裡寫的話 兒。忽聽禪院裡琵琶聲激亢疾奏,聲裂雲宇,靜夜裡聽來,格外讓人驚心,曲意 往復循環,正是十面埋伏中的點將。 後廚離得並不遠,此時廟裡的和尚們早用過了晚飯,只有兩個小沙彌守著火。 鄒家的過去跟小和尚說了句話,兩個小沙彌點點頭,走了,兩個婦人一個往 食盒裝飯菜,一個幫著碧荷洗米切菜,雖然神色慌張,卻有條不紊,世家之僕訓 練有素。 「兩位嬸子別怕,聽說隔壁院子失竊,不過是幫著拿賊,不妨事的!」碧荷 笑著解釋一句,知道這句話能借她們傳下去,就不再多說。 最新?22? 門楞扇被輕輕敲了兩下,黃小毛沖碧荷招招手,碧荷忙閃身跟出去。 「碧荷姐,是不是出事了?」 當初明月在茶樓聽先生說書,因為好玩,跟黃小毛幾個小的戲約了幾套暗語, 其中就有十面埋伏,想不到今日竟真的用上了。 碧荷衝他點點頭,其中關節不好跟他明說,斟酌道,「小毛,有人 要欺負咱 們大小姐,你拿這個送去給咱們老爺,求老爺給小姐做!」 她說著話,把那張字條拿出來,放進一個荷包裡,遞給黃小毛。看黃小毛貼 身收好了,又擔心道,「現在有很多侍衛把寺廟圍起來了,要是他們攔住你,你 能想辦法出去嗎?這事要緊的狠!」 黃小毛呲牙一笑,拍拍胸驕聲道,「放心吧,要是別的地方不敢說,這個廟 我打小就來,我知道密道的!」 碧荷聞言大喜,情不自禁的抓住他的手,急道,「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有密 道?我能跟你一起出去嗎?」 黃小毛的手被一雙軟軟小手握住,心頭突地一跳,臉兒燒燒的,看著她期盼 的眼神點點頭,又尷尬的摸摸後腦勺,赧道,「碧荷姐,我說實話你別打我,其 實,其實是狗洞!」 碧荷滿腹心事也給他逗的噗嗤一笑,「能屈能伸,好了不起的黃少俠!」 明月方才只說求謝老爹代查真相,碧荷和她一起長大,心意相通,深知姑爺 的想頭才是關鍵,因此,聽說有法離開,立刻起了替她府之意。 黃小毛帶著碧荷七拐八繞,繞到雜事院,推開一口破茬的太平缸,又把堆在 缸後的稻草掏乾淨,露出個尺許高的牆洞。 黃小毛先爬出去,飛快的把外袍脫下來,往地上鋪。 「碧荷姐,別弄髒你的裙子。」 碧荷不敢耽誤,顧不得體統,飛快的爬出來,心裡感動,抓起那個袍子遞給 他,「謝謝你,小毛,趕緊穿上,別著涼!」 黃小毛一邊扣絆扣,一邊給碧荷指道,「城要是走這條官道,沒準有人來 追。要是翻過那邊的山,就到了江邊,咱們說不定能搭上進城的貨船。」 碧荷點點頭,「那咱們就走那邊,你去謝家找老爺做,我府去找姑爺!」 3找請?||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二十六章 霧鎖寒江 作者:迷楠 26年月7日 字數:6776 第二十六章 霧鎖寒江 謝家的產業除了田莊鋪子,還在蘇南、閩中、桂北等地置了大大小小數十個 茶園子,每年新茶下來後,就有幾路商隊販著絲茶,往西南,西北等外域而去。 再用茶磚綢緞換來毛皮馬匹,於南邊販售出去,一來一,利潤驚人。此時, 正是商隊轉的時候,又恰逢田莊鋪子交賬,熱鬧非凡。 水繪園,凝碧山坊燈火輝煌絲竹婉轉。 謝辟疆作為下任家,不論如何也得關心庶務。是夜正領著大公子謝瑾,宴 飲招待這起子領隊、掌櫃、莊頭。 這些領隊們走南闖北,歷多識廣,說起途中風光見聞,頗多奇事,聽得眾人 津津有味,不時歡笑聲大作,觥籌往來,氣氛越發融洽。 往西北方向去的一支商隊,領隊姓李,名尚雄。一晚上旁人都喜笑顏開,唯 獨他似有心事,酒到杯乾,愁促眉頭。 坐在他一旁的,是德月齋的掌櫃林泉,酒意酣酣,俯在他肩上,悄聲問, 「李老兄,我瞧著你不痛快,怎的了,前兒去紅袖招的事給嫂子知道了?是不是 後院倒了醋罈子?」 「呸,胡說八道,你們家嫂子不知道多賢惠,只有給我送補湯的,哪有倒醋 的!」李尚雄沒好氣的瞪他。 「那你愁什麼?一臉的晦氣,小心掃了東家興致!」 「你不知道,西邊糧價漲的厲害,再有,來的時候,一路上關查的緊,我 瞧著情形不對,怕是要打仗!」 做生意的最盼著天下太平,聽說要打仗,林泉也皺起眉。 「老哥,頭上我那坐坐,咱們細說說,這會子別思了!喝酒,喝酒!」 上首坐的謝辟疆心情正好,忽見大管家松煙走過來,湊到他耳際說了幾句話。 「瑾兒,你替為父好生再勸諸位叔伯幾杯酒,務請盡興,前頭有事,少陪了!」 眾人忙道東翁客氣,不敢,不敢,拱手請便! 謝辟疆拱了拱手,這才離開。 書房裡,黃小毛不敢亂動,眼睛卻四下打量,壁上滿是大家字畫,可惜,他 認字有限,兩兩不識,對面尷尬。 不一會,謝辟疆步履如風走進來,免了黃小毛的禮,深看一眼這個以前並未 見過小廝。唔,年紀不大,但還算懂禮,眉清目秀,鼻型端正,眼神清澈,從相 法看是個忠誠可信的面相,就是一雙眸子太過機靈些。 「你家大小姐有什麼話?這麼晚打發你過來?」自小到大,明月闖過多少稀 奇古怪的禍,謝老爹就在後頭收拾多少亂攤子,想起來就覺額角痛。 「大小姐命小毛把這個交給老爺,老爺一看便知。」黃小毛掏出荷包,雙手 奉與謝辟疆。 謝辟疆從荷包裡掏出紙條,片刻看完,瞬間眼凝寒冰。 「松煙,你親自拿我的稟帖去拜見魯縣丞,請他……要快去速」謝襄叫進 松煙,面沉如水,秘密吩咐。 謝家執江南文器之牛耳,素喜提攜後學末進,遇到清貧有才的學子,更多多 資助。魯縣丞當初能舉業便大得謝家之力,中試授官恰落在揚州首府首縣,仰仗 本地巨族之處頗多,因此素與謝家來往頻繁親厚。 謝辟疆問過黃小毛,得知大佛寺被層層圍守,他們竟是從狗洞裡逃出來的, 臉色更不好看。喚人將黃小毛帶下去用飯,自己一個人在書房裡踱步。 不多時,松煙來了,他一眼看出松煙眼裡的焦急,心中一沉。 「老爺,我帶著您的帖子求見魯縣丞,他把這個給了我,還說了一句話!」 松煙從袖裡抽出一張紙,奉與謝辟疆。 「什麼話?」 「上有所命,不敢不從!」 謝辟疆接過薄紙展目看去,和離書三字赫然在目,瞬間怒潮滿眼。不過余 字的文書,字字錐心,句句刺骨,待看到『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 生歡喜……』時,怒到極點,脫口斥道,「豎子敢爾,欺人太甚!」 松煙幾乎看著明月長大,對她疼愛有加,此時驚怒未定,跟謝辟疆稟道, 「老爺,這事大為蹊蹺!據魯大人說,此事是總督府的裴先生一力督辦,文書已 經登記在冊,可咱們家竟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謝辟疆心下一凜,腦中飛快的思考。 李文澤老謀深算,隱有他志,當初聯姻求娶時說的話,大有別義。就算小夫 妻感情一時不虞,李家不敢也不能薄待明月。再說李子涵對明月之心,也絕不是 假的!那麼,眼前的和離書有怎麼解釋?如果真是和離,李家又怎能不親自登門 知曉,兩家親長族老不對面見證,沒有謝家的印鑒,文書又怎會登記在案? 「老爺,我們家那口子前兒跟夫人事,正好碰著大小姐還打發人給夫人送 哈密瓜,跟來的婆子,說起姑爺小姐感情好,只怕明年夫人就要抱外孫了,還逗 得夫人笑的不攏嘴……」 松煙從小伺候謝辟疆,幾個裡頭數他心思最為縝密,抽絲剝繭,立刻指出問 題的所在,顯然,根本不是李子涵與明月的感情出了問題。 謝辟疆聽他說得有理,卻想不出個所以然,到底能因為什麼事呢? 「把黃小毛叫過來!」 黃小毛又被叫進來反覆的詢問寺裡的情形,可惜他沒能跟進禪院,碧荷又不 能和他說實情,因此知道的有限,說來說去,忽的想起一件事 ?‥???2 。 只為他羨慕人家的刀好,下死眼看了許久,所以印象極深,忙道,「那些人, 就是圍廟的護衛,用的刀,像是倭刀,比劍短些,細細的,長長的,綠鯊魚皮鞘, 刃極薄,刀柄鎏金,揮舞的時候好看極了!」 繡春刀! 謝辟疆靈光一現,那些人難道是鸞儀衛?鸞儀衛,皇家……月兒,月兒的真 實身份……小婉……莫非有人見到了明月,看到她長得與她一樣……想到此生最 愛的兩個女人,同時陷入未知的危機,他的手心頓生冷汗。 一道道命令發出去,無數的人手動起來,謝辟疆卻覺得一絲把握也沒有,他 真的能護住自己的女兒嗎? 夜空裡,浮雲漸蔽月華。 謝辟疆獨自一個轉到無色庵外,叩響門扉。 碧荷長了個心眼,鳳棲山莊的時候,走的東北角臨著花園子的角門,這個 門平日裡沒什麼人進出,守門的婆子是劉財家的。素心堂灑掃上一個三等丫鬟叫 夏薇,正是她的外孫女。 碧荷隨意賞了劉財家的一塊碎銀,又囑咐她不許告訴別人見過自己,劉財家 的捏著銀子連連點頭,姑娘放心,我曉得的。 碧荷悄悄地轉素心堂,卻沒進院。一路上,她早就打定意,要偷偷的看 看李子涵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事。她想的簡單,當面對質可以抵賴,背地裡不 防人說的一定是真的!可是,白雲塢守衛森嚴,怎麼能不惹人注意的進去呢? 院牆上忽的竄出一個黑影,喵嗚一聲,跳到碧荷腳邊,正是錦團。 碧荷見到它,頓時有了注意,抱起貓兒,拎著耳朵悄悄囑咐。錦團碧眼閃爍, 喵嗚喵嗚,狡黠頑慧,似是覺得這個遊戲非常有趣,長尾一擺,幾個縱身消失在 屋脊上。 李子涵既決定殺了宇文澈,就不在猶疑,親自隨柳非煙去查看動手之地,此 時並不在府裡。 碧荷仗著地形熟,驚險的溜進白雲塢。來到竹海軒,還是給當值的侍從察覺, 錦團在屋脊喵嗚幾聲,碧荷俏生生的笑應是素心堂的人,來找貓的,也就含混過 去,給她悄悄的隱到書房外。 當日李子涵與明月春情嬉戲的書房,卻沒有了那時的甜蜜艷旖。同樣的佈置, 不同的人,肅殺冷凝之氣透壁而出。 許是慢慢的轉著鐵膽,良久沉聲道,「你太 ?? 大膽了,也太心急了!你縱然是 帝師,敢背著少做這樣的事,眼下大事未成或許無妨,若到了那一日,小心死 無葬身之地!」 裴衍禮的鬚髯這半年已然全白,面色卻絲毫看不出煎熬,若無其事道,「若 真有光復河山那一日,縱五馬分屍,裴某也含笑受之!」 許是心裡感慨他心智之堅忍,不覺歎道:「裴家怎麼出了你這麼一個人物, 載清譽全不在乎!」 「擔當生前事,何計身後名!」裴衍禮揮揮手,皺眉肅道,「別說那些沒用 的!我們等了那麼多年,眼看東風要起,我如何能不急!」 許是眼前一亮,裴衍禮祖父乃是明德朝欽天監監正,掌觀察天象,推算節氣, 制定曆法。裴家星鑒之術,獨步天下,裴衍禮既然如此說,必有所獲。 裴衍禮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上畫了個五氣經天化五運圖,給他簡單解釋。 「明年是太乙天符之年,金運臨酉,上與天符,下與歲會。陽明燥金司天, 少陰君火在泉,中見少商金運,歲金不及。運的初之運為太角,二之運為少征, 三之運為太宮,四之運為少商,終之運為太羽。客運的初之運少商,二之運為太 羽,三之運為少角,四之運為太征,終之運為少宮。故此,陽專其令,必致炎暑 盛行;燥極而澤,癸水反撲必猛。金火德,必是先旱後澇,旱則赤地千里,潦 則漂沒民居。」 許是心頭一凜,好像已經看到煉獄慘景,草木枯黃,澗泉斷流,焦土騰煙, 稼禾絕收,姓們哭嚎未止,滔滔洪水又至,汪肆浩渺,毀田裂房,泥沙沉赤子, 濁流送魂終,老少流離失所,哀鴻處處悲聲…… 到時春糧顆粒無收,秋糧又誤農時,若是朝廷賑濟不力,餓紅了眼的人什麼 都做得出來……想到此處,他按下心中的不忍,開始認真的想,若這一切真如所 料,可以怎麼挪移手腳,可以怎麼借勢使力! 裴衍禮拿起一封天璇閣密報,遞給許是。 (葉爾羌汗國去歲暴雪,凍死牛羊無數,白山派和卓被逐,葉爾羌汗王隱有 犯邊之意。) 「這是?唔,西北軍情!」許是略一過目,頓時有數,西北情形複雜,不僅 葉爾羌蠢蠢欲動,還有個心思不明的忠順王。少與他們虛與委蛇,既用著他們, 又防著他們。 裴衍禮推開窗,望向星空。 「隱元公請看,太白守奎,焰焰有光,熒惑有芒,逆行向西,可知王室不潔, 以至澇出東南,兵起西北,近臣謀上,民有饑餒!」 裴衍禮越說越急,聲帶金石之音。 「明年,天下一定會大亂!」 許是霍的拍膝而起,亂的好,越亂越好,亂了才能火中取栗,亂了才能撥亂 反正。咱們不怕亂,怕的就是一個穩字,這世道要是再安生下去,就要給宇文家 盡收人心坐穩天下了。 「希望就在眼前,所以少的身份一定不能被朝廷發現!」裴衍禮斬釘截鐵。 許是點點頭,面露憾色:「可惜少夫人那般人品才貌了!紅顏薄命,天不假 年,也是無可奈何!」 他沉默一會,須臾又沉聲道,「謝辟疆是個人物,聽說他甚是寵愛少夫人。 少夫人若沒了,與謝家便只有再徐圖修好了!」 裴衍禮一哂,「謝辟疆再厲害,謝家還有個老祖宗謝炳呢!謝炳曾受封為名 教鴻儒,只要少舉事亮明身份,他定會支持正統以求光復衣冠。端看謝家現在 還壓著子不許應試,便可見一斑。」 許是重新轉起鐵膽,歎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家國天下,也只能如 此了!到時謝家嫡支無女還有旁支可求,都是一個謝,想來他們也能知吾誠意!」 「正是如此!只是眼下少怕是想不通,所以,我才命非煙暗中行事!什麼 人?」裴衍禮忽沖窗外厲聲喝問! 簷下黑影閃過,喵嗚一聲,肥碩的狸貓踩住樹椏,頭望了望窗子裡的人, 碧眼幽幽,似含怨怒,看了幾眼後,蹬著樹枝竄到了院外。 裴衍禮看見是貓,不由暗笑自己草木皆兵。伸手欲關上窗扇,鼻端忽的嗅到 一絲幽香,凜若寒梅。白雲塢並無梅樹,這香氣? 裴衍禮轉出書房,來到院外,竹影裡的近侍忙近前聽吩咐。 「方纔可有什麼異動沒有?」 「先生,並無異常!」團臉的小廝搖搖頭,忽的想起什麼,有點猶豫的說 道,「半個時辰前,碧荷姑娘來找少夫人的貓,那貓常來這邊抓鳥,少爺命咱們 不許管它!」 裴衍禮點頭身,走到門口,頓覺不妥,碧荷,那不是少夫人貼身大丫鬟的 名字麼,那姑娘自己早晨恍惚看見,是隨少夫人到廟裡去了。她,什麼時候來 的? 「雙福!」裴衍禮急忙喚出密衛,「趕緊帶人去,一定要拿下那丫鬟,悄 聲些,別驚動別人!」 碧荷屏住氣息逃出竹海軒,她不敢去想自己聽到的話,那些話太緊要也太可 怕了,不管那些事代表什麼意思,都不是她一個小丫頭該聽到的。 為今之計 ◢?||? ,只有一個字,逃! 逃的越快越好,逃的越遠越好! 她順著來路飛掠,好在已近三更,各處院落徑路都沒人。 夜靜的可怕,足弓從地面彈起的聲音像抽在她的心口,抽的心都要跳出嗓子 眼。眼瞅再過一個院子就能到東北角花園,一股危險來臨的感覺,讓她團身順勢 一滾,恰恰躲過了斜刺裡辟來的長刀。 碧荷人未落地,就在半空抽出朱鞭,烏蛇長著眼睛,逕自捲向敵人脖頸,玉 色裙袂翻似。 雙福最先趕到,對著花一樣的俏婢,毫無憐香惜玉之情,寒刃如潮,襲 向女孩,只要數息,其餘的密衛就能趕到。 「束手就擒吧!」 長刀險險擦著纖細的脖頸而過,一縷青絲被削落散在空中。雙福一絲表情也 無的看著獵物掙扎,手腕翻轉,一記雲翻雨覆,順勢掃向俏婢的左肋。 碧荷不敢耽擱纏鬥,咬住唇略側身形,拼著受傷,鞭頭在雲滾的刀影裡飛出, 點向雙福的眼睛。 劇痛凜凜,嬌養的女孩家忍不住悶哼一聲,眼裡卻浮出喜色,她到底逼得敵 人後退,閃出一線生機。 可是,來不及了! 哨音呼嘯,一個接一個出現的人影,團團將她圍住,堵住了所有去路。 雙福沉聲吩咐眾衛,「拿下!」 裴衍禮站在台階上,俯視著被牢牢綁住的丫鬟。女孩眼裡的驚惶像要流出來, 看到自己又滿臉怒色,恨不能咬下自己一塊肉來。 雙福輕聲問道,「請問先生,如何處置?」 「別讓她開口說話!送到莊子裡去,找妥當的人看住了!」 「是!」 碧荷很快給帶了下去,一個密衛捏著她的牙關灌藥。 啞藥還是毒藥?她拚命的搖頭,想著危在旦夕的小姐,絕望的閉上眼睛,淚 如雨下,片刻功夫,意識全無。 「動作快些,把她的傷口裹密實!眼看就五更了,城門一開就出城!」 碧荷被藏在莊上送菜蔬的牛車裡,一層層的稻草掩住的她嬌小的身子,俯身 抱草的密衛並沒留意,錯眼之間,一個輕盈靈巧的小東西無聲無息的溜到碧荷的 身下。 黃小毛在天濛濛亮的時候,偷偷潛寺裡,帶著謝辟疆傳給明月的口信,還 有那紙和離書。 不願相信,不想相信,可是又不能不信。 看著那些陌生的冰冷的絕情的字眼,明月似乎分成了兩個人,一個如同精美 的瓷器被劇烈撞擊過後片片紋裂, 地?? 另一個遙遙的被抽出來,望著自己歎息。 天色漸明,碧波越發的心急如焚。再如何老成持重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小女孩, 眼瞅著自家小姐一夜未眼,驚慟傷心淚如雨下,而唯一可以商量的碧荷竟私做 張,一去不,眼看就瞞不住了。 「去,問問謝小姐醒了沒?輕聲些,別嚇著她!你們幾個跟著進去伺候小姐 盥洗巾櫛,再過半個時辰就啟程,請小 ?? 姐換身輕便衣裳!」 那個討厭的太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驚醒了明月,她定了定神,才聽清楚外 面說的什麼。 碧波咬住唇就要往外走,欺人太甚。 明月叫住她,「這種事你不中用,讓碧荷去!」 碧波站住腳卻喏喏的不知說什麼,明月狐疑的看過去,這才留神荷丫頭竟沒 在屋裡。 「碧荷哪去了?」 碧波心頭猛地一縮,噗通跪在明月裙邊,她打從後半夜就一直有種不祥的預 感,忍到此時,再也忍不下去,一貫堅強的女孩嗚的哭了起來「少奶奶,不,小 姐,碧荷昨天偷偷的府了,現在還沒來,她,她會不會出事了!」 明月的心不住的往下沉,那一絲絲僥倖李子涵渾不知情的想法摔得四分五裂。 那是自己貼身的大丫鬟,誰敢輕動輕慢?若不是知道再沒自己這個人,若不是當 子的有命,荷丫頭又怎麼不見蹤影! 她深吸一口氣,硬生生的無視心口的鈍疼,腦中劃過謝辟疆那句話,「縱然 夫君不是夫君,爹永遠是爹!」是了,她不能就此頹喪,她是謝家的明月,她有 爹有娘有兄,她得好生生的去,不能讓爹娘再也見不著她。 想到此,明月拉起碧波,那帕子擦去她的淚水,還未開口眼圈又紅了,「咱 們不能哭了,咱們得想法子走,碧荷,咱們離了這才有法子找她!」 碧波握她的手,點點頭,又愁道:「小姐,那太監不錯眼珠的看著咱們, 怎麼走呀!昨晚跟來的婆子下人都給帶走了,就咱們兩,能逃到哪去呢!」 「等,早晚有機會!只要咱們離了他們的眼,老爺就有法子帶咱們走!」 碧荷點點頭,拿出大丫鬟的氣勢,開了房門,沉聲吩咐:「你們把東西放進 來就出去,我們家小姐不用你們伺候!」 霧鎖寒江。 濃霧被樓船剖開,順著船舷向後團翻滾,不過離了數丈,隨行的陪艦和護衛 艦都看不清形狀。 宇文澈走到船頭,將自己的玄色大氅披在明月肩上,細細的看她。 幾相遇她都是輕脂薄粉,天然出水清姿絕俗。今日卻妝容精緻看不出面色, 怕是昨晚未曾睡好所以特意遮掩的,水瞳微紅,許還不知哭了多久? 想到此,心中憐意大作,極想摟她入懷,不由脫口道,「月兒,我知道你肯 定怪我害了你,前事既往,以後我一定好好待你,讓天下所有女子都羨慕你!」 自大無知,自以為是,既不識人又不識己偏還擁有可怕的權勢,不知道克己 復禮為何物,妥妥的昏君。 明月的視線飄渺,似要看透重重迷霧。她理也不理宇文澈,從上了樓船就推 說暈船,釘子般的站在船頭,任憑濕冷的空氣裹著她,讓昏眩的腦子清醒清醒。 御衛統領徐行前來事,宇文澈也不避著明月,就讓他在這說。 「萬歲,暗裡傳消息的人找到了,是侍衛馮其昌,請萬歲示下,要不要在 船上拿下他,審出背後指示之人。」 宇文澈擺擺手,暗自思。 他上次遇刺就覺身邊出了奸細,此次正好藉機找出來。這京一要疾速, 二要隱秘,走水路只是障眼法,其實另有安排。但是,不管怎麼安排,也得先把 奸細找出來,否則還得有性命之憂,當朝天子屢屢遇險,那不是笑話嘛! 他信不過本地綠營軍,因此,除了鸞儀衛,特暗喻太湖水師隨扈。又查看輿 圖,責令善捕營在幾處要害地方提前埋伏人馬,張開層層密,就等著那沒天理 人倫的往裡鑽。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二十七章 誰是黃雀 作者:迷楠 26年2月日 字數:6344 第二十七章 誰是黃雀 飛滔激越,水勢漸獰,濃霧似被亂刀割碎,一線陽光破雲而出。 明月看清眼前的情形差點驚呼出口,前方的江面赫然聳出十餘塊巨大的礁石, 湍急的江流繞著礁石打轉,暗黑色的江面下漩渦隱約,讓人一見心寒。 徐行忽然看向陪艦,如蒼隼盯住獵物,方纔那一瞬,在陪艦的弦窗處,分明 閃爍幾下五色寶石的光芒。 他對著那個方向做了兩個手勢,凌亂踢踏的拳腳聲響起來,很快又消失。看 到那邊艦上復的旗語,他忙向宇文澈奏。 「萬歲,拿下了,人贓並獲。這廝既然傳了消息,想必是要在前頭的鵝瘤灘 動手。我帶著人護送您先下船,這頭有杜啟明持。爺兒只管站高處瞧好,看兒 郎們怎生甕中捉鱉!」 宇文澈牽住明月的手,明月甩了兩下甩不脫,氣惱道:「放手,我自己會走!」 宇文澈卻衝她粲齒一笑,哄孩子似的撫慰,「聽話,好好跟在我的身邊,才 好照看你!」 樓船悄無聲息的放下幾片舢,藉著濃霧的遮掩,一行人悄悄的上了岸。 碧波緊緊地墜在明月身後,現在小姐身邊單剩自己了,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 緊小姐。 順著野草細籐密佈的小徑蜿蜒向上,不多時就爬上山丘的頂,雖然不夠高, 但是俯視江面睥睨戰局卻也足矣。 不多時風吹起來,白霧一層層盪開。 江面上的樓船打起轉,甲上的侍衛們看起來像是黑螞蟻,其中一部分繫好 粗粗的纖繩魚貫上岸拉縴。饒是這些人身手敏捷武藝高強,頂著風逆水行舟也行 進緩慢。 樓船經過最大的暗漩時,異變突起,從水下浮出數十個瓜狀木桶,濁流裡鑽 出數十個人,手持利刃,飛快的刺破木桶,黑色的液體旋即在水面瀰散。 那些人很快又沉下水面,就聽江面上喧嘩起來,似乎在喊水鬼鑿船底啦。 上游一艘漕船滿張著帆疾馳而下,船上藏著弓箭手,白羽紛如密雨,衝著被 困在下游的樓船激射。 宇文澈的人迅速應敵,岸上拉縴的侍衛不知從何處變出長弓,按行伍建制五 人一組,替換著分批還擊,很快射落了對方的風帆。 空氣中隱隱有硫磺白磷的味道,風中傳來陣陣慘叫,不時有人受傷落水,江 面只冒出一點猩紅就馬上被黑漿掩住,上游下來的船飛速靠近,射出的白羽變成 火箭,江面上的黑色液體遇火爆燃,竟然是桐油。 明月望著陷在火海裡的樓船,又看看一旁不動聲色掠戰的宇文澈,又是驚駭 又是詫異,不由自的道,「你這個皇帝當得可真失敗,怎麼這麼多人想要你的 命!」 宇文澈哈哈一笑,揚聲駁道,「我的命硬的很,可不是誰想要就能拿去的!」 旋又柔聲問她,「月兒,你害怕不害怕?」 明月□了他一眼,聲氣不太好,「要是我害怕,你能讓我家嗎?」 宇文澈搖搖頭,言辭誠懇,「那自然是不行的,你得跟著我!不過我保證護 你周全!」 那怕和不怕有什麼別? 明月懶得再理他,只能繼續看下面的戰況。 因為礁石和旋流,幾艘護衛艦調轉吃力,紛紛被攻陷,敵人已經用八爪錨鉤 勾住了樓船的船舷,殺上了甲,濃煙中響起呼呵喊殺聲。 火光耀動裡,樓船上又拋下幾片舢,所有的侍衛拚死護著一個人離開。敵 人看到這個情形,捨命向那個方向殺過去。 被護著上岸的宇文澈的替身帶著殘兵敗勇倉皇往前逃,除了水裡的敵人追上 岸來,陸上竟也出現一隊黑衣騎士追殺 最?新?|2 過去,馬蹄過去塵土飛揚。 宇文澈盯著馬隊裡不時飛出的冷箭,似乎從箭法裡看出了什麼,冷笑著對徐 行道,「藏頭露尾,裡頭定有軍中高手,你猜是老大,還是老三?」 天子家事,禍起蕭牆,徐行哪敢這話。 宇文澈牽住明月,又徐行道:「走,咱們瞧瞧去,到底來的是哪個好哥哥! 既然跳了出來,不親眼看到我伏屍荒野又豈肯罷休!」 乜見宇文澈眼底的冰冷與嘲諷,明月有瞬間覺得他很可憐,這得經過多少次 生難死劫才長這麼大!想想謝家的融融和睦兄友恭,她看他就不禁帶點憐憫, 並未再置氣,柔順的任他牽著。 宇文澄騎著一匹栗色戰馬,頭戴竹笠,隱在追兵中。 沿途草蔓上灑落的血跡越來越多,偶爾有死屍俯在草叢裡,從服色看就是宇 文澈的近衛。宇文澄心花怒放,一種大志將酬的得意油然而生,恨不能喊兩嗓子, 宇文澈你安心的去死吧,你的皇位我會幫你坐,你的女人我會幫你睡,哈哈! 「殿下,過了前頭的白石谷就是十里坡,去甘棠鎮就這一條必經之路。跟那 個裴先生說好了,他們的人馬就埋伏在密林裡。」 宇文澄讚賞的看了一眼說話的壯漢,這漢子出身漕幫,不過是江湖草莽,竟 心思縝密指揮若定,有勇有謀堪稱將才。 「邢飛,以後跟著爺吧,爺送你到大營去,好好打幾場仗,升個參將副將的, 也搏個封妻蔭子光耀門楣!」 邢飛大喜過望,似乎花團錦簇的前程就在眼前,若不是時候不對,一定當場 磕幾個頭。 「謝殿下提攜,邢飛以後就跟著您,給您牽馬墜鐙!」 說話間馬隊追進了山谷,一側是湍急的澗流,一側是崎嶇的山路,兩旁屹立 的山壁不斷收窄,前頭逃竄的人腳步慢了下來,已經隱約可見宇文澈的影子。 邢飛振臂高呼,「兄們聽好了,一個人頭一千兩銀子,捉住打頭的那個, 生死不論,一千兩金子,誰拿下是誰的!」 這群追殺者,一半是宇文澄的府兵,另一半卻出身漕幫,本就是江湖草莽, 被邢飛許下的巨大利益刺激的眼都紅了,紛紛快馬加鞭往前衝,生恐遲了半步銀 子就都是別人的。 宇文澄勒住馬,好整以暇的觀戰,在他看來,今日宇文澈必死無疑。 這幫殺氣騰騰的獵人逐漸逼近那十來個團圍的侍衛,最中心的少年天子忽的 拿出一枚銅哨,梟厲的哨音在山谷裡蕩。 這些侍衛們聽到哨音,齊聲大喝,氣勢如虹,以命搏命的反撲殺過來,瞬間 放倒十來個。 宇文澄看著宇文澈忽覺不妥,還未想通,忽見兩側的山崖上,詭然出現數 伏兵,巨石檑木如洪流般傾瀉下來。 「中計了,快退,快退!」他的叫喊聲淹沒在巨大的撞擊聲裡。 人哀鳴,馬嘶嚎,血肉之軀被碾成齏粉。而逃過第一輪伏擊的追殺者,驚魂 還未落定,就絕望的發現,天空中火油如雨,黑色的液體瞬間被點燃,半條山谷 頓時化作煉獄。 「救我,子,救救我!」一個被黑煙污血染得看不清面目的漢子,右腿被 壓在巨石下,來不及逃被火油澆個正著,通身燒起來,扭曲抽搐的衝著宇文澄求 救。 宇文澄看著瞬間燒成火球的漢子,看著前方不過須臾人仰馬翻屍橫遍野的手 下,一顆心彷彿也被巨石壓住,被火油灼痛,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邢飛一把扯住失魂落魄的大殿下,把他壓在山崖壁上,「殿下,留得青山在, 不怕沒柴燒,咱們往十里坡去,還有裴先生他們呢!」 宇文澄定了定神,眼裡滿是徹骨仇恨,咬著牙點點頭。跟住邢飛小心地在巨 石檑木殘肢斷臂中崎嶇行走,濃煙給他們做了掩護。 行到最慘烈的所在,數十具屍體奇形怪狀的或伏或臥,暗紅色的血噴濺的到 處都是,有些石頭凹陷處集滿鮮血又被火油點燃,發出一股讓人作嘔的味道。 宇文澄忽的撲向一具屍體,翻過他的臉,臉上猙獰的笑比哭還難看,「哈哈, 好七,好手段!好一招引蛇出洞,果然是父王手把手教出來的!」他已經想明 白了,這是宇文澈用替身的誘敵之計。 他想是想明白了,滔天般的恨卻按不下去,從靴中抽出短刀,一刀刺向屍體 的胸膛,只當刺向自己的宇文澈。 那替身竟未死絕,劇痛下忽的睜開眼,臉上凝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弱不可聞 的道:「我……等……你……!」說外用盡最後力氣甩出信號箭,頭一歪,徹底 死了。 「殿下,再不快走就來不及了!」邢飛氣的跺腳,這位殿下也太拎不清,什 麼時候了還節外生枝。 他架著宇文澄往十里坡飛奔,口中嘯喚自己人聚攏,清點人手,發現兩來 人現在活下來的就剩下十餘個,還各個帶傷,損失可謂慘重。 「甲隊和乙隊負責追敵,除了匪首不留活口,丙隊留下來清理戰場,同樣不 許留活口!」徐行吩咐完,鸞儀衛的三個副統領應聲帶隊而去。 兩側山崖的伏兵,逐次順著溜滑向谷底。 「爺,下頭氣味不好,恐怕謝姑娘見不得那些。樓時銘調來十艘趕繒船,現 停在江邊,您和謝姑娘都是千金之體,不宜長處險地!」徐行牽過兩匹快馬,恭 謹的將韁繩遞給宇文澈,小心的話勸諫。 宇文澈冷笑一聲,「徐小子,你也跟那些官蠹子學油滑了,怕朕有個好歹你 跟著吃掛落兒吧!那幾位只要還在,朕就是坐在太和殿一樣是險地!」 說著話,趁明月不防,一把抱起她,往馬背上拋去,翻身上馬,緊摟佳人, 揚鞭而去。 徐行苦著臉嗐了一聲。他是宇文澈的伴讀,知道這兒任性起來無法無天, 越勸越來勁,忙上了另一匹馬,帶人追趕過去。 明月出其不意的被他緊摟在懷裡縱馬奔馳,男兒的氣息撲面而來,頓時又氣 又惱,大力掙扎起來。 「乖點別動,看掉下馬摔斷脖子!」 宇文澈哈哈大笑,死死地摟定她,益發促馬飛奔,本就是下山的路,狹仄陡 峭,馬兒跑的驚險無比。 明月被他側抱著,吃力不穩,馬兒跑的驚險,她只覺得宇文澈如果鬆鬆手, 自己真的就會墜到風裡,驚恐下不由得用一雙小手抓住宇文澈的衣襟。 宇文澈見她有親近之意,雖然明知是因為恐懼,但還不由自的想這妮子也 許對我並非 ?|地?? 無情。他越看她驚慌失措的小臉越覺喜歡,便故意催馬更急,環著明 月的雙手卻鬆了許多。 馬兒嘶的長鳴,越過一道溝塹,明月不由自的抱住他的腰,待跑的平穩時, 才察覺他的不懷好意,手兒慢慢鬆開,心裡氣苦,這幾日的委屈又給引了出來, 眼圈刷的就紅了。 宇文澈乜見了,心頭一顫,暗自後悔,忙擁住她。他從沒哄過女孩子竟不知 怎麼辦,想起小時母后哄自己睡覺的快樂,忙用大手在她的背上輕拍,又挖空心 思想話頭引她注意。 「你會不會騎馬?我在西苑有匹大食國進貢的天馬,跑起來像飛一樣,等 京我帶你去西苑賽馬好不好?我還有只玉爪海東青,能把小牛都抓到天上去,你 想不想看?……」 此刻的當今天子與天下每個春心初動的少年一樣,迫不及待又洋洋得意的想 把自己所有喜歡的東西展示給心上人。 「你呢,你養過什麼?月兒!」 「我養了一隻貓,叫錦團!」明月幽幽道,腦海裡浮現錦團闖禍的模樣,漸 漸地想到聽雨樓,想到素心堂,雖然不過才一夜,她竟覺得那些熟慣了的東西與 自己似隔了萬千的山水流年,隱隱有種再也不去的感覺。 宇文澈見她失落悵然,笑嘻嘻道,「我讓揚州知府把你的貓好生的送進京, 還叫它跟你在一塊!」 明月心忖道:你若肯放我家,又何須為一隻貓勞民傷財!明知跟他說不通, 性偏過頭,再不吱聲。 山路漸漸平緩,許是此地氣候特別溫潤,竟然有些蔥翠的樹枝上掛滿鵝黃的 小花,偶爾錯身而過,明月便順手摘了一串,淺淺嫩蕊襯著玉指芊芊,別樣動人 心弦。 宇文澈對此行佈置周密,既然已經逼狗入窮巷,就更不需著急,又有美人在 側,心裡竟隱隱覺得像是春遊,閒適又喜悅。 「這是什麼花?好看的狠,聞起來好香!」宇文澈捉起明月的手,湊過去嗅 了嗅,也不知到底是誇花還是誇人。 明月手兒一縮,嘲諷道:「這是棠棣花,自來不香的!」 宇文澈嘿嘿一笑,不以為忤。又看了一眼那花兒,忽道:「原來這就是棠棣 之花,難怪前頭的鎮子叫甘棠鎮!棠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 ……」心裡卻想,此地到處都是棠棣,想必民風對骨肉親情重視的狠,朕貴為天 子,卻偏偏兄鬩牆骨肉相殘,天意難測造化弄人真是可笑,想到此處,那種悠 然閒適的感覺就再沒有了。 明月就坐在他懷裡,最後那四句詩雖細不可辨,但還是聽到了,她心裡一動, 這胡兒皇帝也學風雅呀! 她小時候常聽祖父說夷狄之有君,不 |找?請 如諸夏之亡也!謝老祖若是喝多了,就 會指著靺鞨人罵,翻過來罵蠻夷,掉過去罵戎狄,總之就是胡人草莽如鳥獸,雜 居中國,竊取大位,污綱亂常,崩禮壞樂,顛倒日月,實在是罪不容誅罄竹難書! 等到她拿謝老祖的蠻夷論說給父親聽,謝辟疆先生卻見解不同。 所謂四夷之民長有重譯而至,慕中華之仁義忠信,雖身出異域,能馳心於華, 此不謂之夷矣。中國之民長有倔強王化,忘棄仁義忠信,雖身出於華,反竄心於 夷,此不謂之華矣。豈止華其名謂之華,夷其名謂之夷?有悖命中國,專倨不王, 不齒人倫,棄仁義忠信於中國者,即為中國之夷;四夷內向,樂仁義忠信,願為 人倫齒者,即為四夷之華。 簡單一句話,凡是願意接受中華文化禮儀道德的,就都不算蠻夷。 自己的爹和別人的爹,明月當然更贊同自己老爹的說法,故此發現宇文澈並 不是全然的不學無術,心裡對他的惡感倒消退三分。 密林深處,李子涵與柳非煙靜靜地看著林外的形勢。宇文澄並未如願在鵝瘤 灘置宇文澈於死地,並不為奇,可是竟在白石谷反被伏擊幾近全軍覆沒,就太出 乎意料了。這讓他們對宇文澈的韜略心計有了重新認識,因此雖然看到宇文澄就 在林外被圍住,也沒著急出手營救,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嘛! 追兵已經把宇文澄層層圍住,這個時候,狩獵雙方的角色已經換了個位置。 宇文澄睚眥欲裂,狠狠的盯著包圍圈外面施然諧美而至的宇文澈。 宇文澈望著人群中那個帶著竹笠的熟悉身影,朗聲道:「大哥,到了這個時 候還不肯露出真面目嗎?」 宇文澄掀掉竹笠,聲音淒厲,「罷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小七,你既然 還叫我大哥,敢不敢過來與我說最後幾句話?」 宇文澈順著眾侍衛讓開的路,慢慢走了進去。 兩兄這些年在朝堂內外處處爭鋒,你謀我算不知掀起多少腥風血雨,當著 別人的面卻都是君臣相得魚水熙和。如今捅破窗戶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宇文澄仔仔細細的看宇文澈,這個從出生就跟自己做對的。 「我還記得你出生那年正值松錦大戰,我率前鋒營眾將士戮力拚死,第一個 攻進松山,而後攻克杏山,降服錦州。打虎親兄,上陣父子兵,我是父王的長 子,我願意為父王的霸業衝鋒陷陣,我不怕死的衝在前頭,為了什麼?為的就是 父王誇我一聲,以我為傲。誰知道眼看錦州城要被攻破了,父王竟然舍下萬千將 士跑了盛京,哈哈,就為了你那個狐媚子般的母妃。仗打贏了,他抱著襁褓中 的你,跟我說,老大,這是咱們家小七,生來帶著福氣,一落地錦州就破了,真 是本王的好兒子!小七,你倒說說,一個奶娃娃能有什麼福氣就把數萬將領的功 勳一齊佔去了?」 「那是父王有意磨煉你的心志,他知道你帶兵蠻勇驕橫,有意教你學的沉穩 些,想不到你竟然因此對君父有怨忿之心!」宇文澈想起幼時父王說的話,心裡 替父王不值。 「哼,你的騎射,你的學業,他樣樣不假人手,親自教你,原本你個毛孩子, 我也用不著和你計較,不過是帶你和小九騎個馬,摔了碰了也不是有意,他竟然 抽了我一鞭子!」 「大哥,你若是敢作敢當我也佩服你是條漢子,你當父王看不出你嫉妒? 你莊裡藏地那個薩滿哪去了?小九的腳是怎麼瘸的?父王給你留著臉面,望 你自省改過 .1. ,想不到你竟然越發狠毒,一錯再錯!」 「我哪有錯?那位子本就該是我的!論身份,我是長子,論軍功,你們毛都 沒長齊拿什麼跟我比?瞧我不得意,一個兩個都敢上來踩我的臉,難道我就該由 著你們作踐!」 「你錯了,大哥,皇天無親,惟德是輔!父王在時,遲遲不肯立定世子,就 是看出你德不匹位不堪大任!」 「胡說,我不配你就配了!」宇文澄怒極反笑,刁鑽惡毒嗤道,「你被推上 去不過是看你好擺弄,做個木偶的感覺不壞吧?看著自己的娘賣弄顏色感覺好不 好?是不是看著眼饞所以你也學著弄這麼個玩意來試試?」 他用一種極為淫邪的眼神看著明月,登時引得宇文澈勃然大怒,喝道,「徐 行,殺了他們,一個不留。」宇文澈原本想著留這個兄長一命,圈禁起來也就算 了,可是宇文澄言語陰狠徹底惹怒了他,讓宇文澈下定決心要他的命。 話音未落,林中枝木簌簌亂動,無數弩箭射出,眾侍衛慌忙護住宇文澈。 無數褐衣蒙面的勁裝漢子殺出來,犬牙交錯的與宇文澈的侍衛纏鬥在一起。 宇文澈心中一突,自己還是大意了,想不到宇文澄竟然還有伏兵。這些人的 路數甚奇,招式不像兵勇,倒像江湖人。 他被徐行護著往後撤,忽然側翼殺出七個人,刀法精妙伶俐,隱隱暗藏陣勢, 把徐行困了進去。 宇文澈見勢不妙,拉住明月的手,就要翻身上馬。 .零. 一縷游絲毒蛇般的往他的脖頸纏去,被他一刀劈開。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二十八章 至親至疏 作者:迷楠 26年2月3日 字數:6422 第二十八章 至親至疏 明月看到纏向宇文澈脖頸的天蠶絲時,心頭一跳,再看向那人,酸甜苦辣種 種說不清的感覺全湧了出來,一雙美眸被淚水盈滿。 你,總算,還是來了! 雖然遮蔽的再嚴實,一舉一動身型儀態又怎能瞞得過自己的枕邊人,明月一 眼就看出,攻向宇文澈的正是李子涵。 李子涵手執一把寶藍色袖刀,刀長九寸五,刀名秋水,乃是前朝御作坊專為 皇族打造。他身份貴重,平日護衛之人眾多,輕易不會給敵人攻到身邊。所以當 初習武時,他的幾位師傅教他的多半是那種貼身纏鬥專襲要害的招式。 寒光錯越,宇文澈以快打快連劈十二刀,刀鋒幾乎貼著脖頸飛舞,李子涵袖 中飛出的游絲陰狠又古怪,不住向他雙眼飛點,一時間,逼得宇文澈手忙腳亂。 宇文澈若肯暫避鋒芒躲開倒也不難,可是明月就在他的身後,他顧及明月, 因此咬牙拚死不退。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隱隱幽香纏綿,宇文澈心襟微動,就見敵人袖管中的游絲如靈蛇洞,旋瞬 卻又如疾風驟雨,千萬根銀絲飆射而出,帶著勁風,箭雨般扎向自己的臉,雨後 還藏著更加要命的刀風。 不好,宇文澄這是從哪裡找來的高手! 宇文澈心裡叫糟,內力順著雙臂運到手中,手中鋼刀爆射數寸刀芒,劃出一 輪圓月,刀鋒與李子涵的秋水劈個正著,他的刀不過是隨手從侍衛手裡接過來的 凡兵俗鐵,遇到李子涵手中的神兵利器,頓如冰消雪融,無聲無息斷成兩截。 一寸短一寸險,生死須臾爭得就是這毫釐先機,宇文澈一記失手,就沒有全 部擋住李子 找‥請???? 涵的天蠶絲,有一縷斜飛出去,直飛向明月吹彈可破的香腮。宇文澈 心急之下,竟伸出手臂去擋,游絲穿雲裂錦透肉而入,他悶哼一聲,身抱住明 月往後疾退。 李子涵看的大恨,我的女人用你護著嗎? 他心中嫉恨交織,雖然寺裡傳來消息說是昨夜並無其他,可是,此時此景, 顯然這狗皇帝對明月並非無情,竟肯捨身維護,昨晚到底如何還兩說著。想到此, 他的眼都紅了,渾無理智,攻勢更凶狠,刀刀直奔宇文澈心口。 宇文澈始終護著明月不肯放手,左支右拙顧此失彼,失了兵器更加狼狽。 李子涵氣的失去理智,竟然轉而攻其必救,秋水無情的揮向明月。 幾次明月遇險都是宇文澈以身相代,不一會,他身上就多處掛綵。 明月夾在兩個男人之中被裹進戰團裡,芳心不住的往下沉,像被冰水泡透, 又疼又冷。她覺得眼前這一切真實的好像虛幻,既荒唐又可笑。情深義重的丈夫 恨不能刀刀要了自己的命,而那個巧取豪奪壞自己姻緣的人卻捨死相救。她很想 想明白這到底是真還是假,可是大腦似乎停止運轉,痛到深處一切都已麻木。 有一瞬間,她不想再動,也不想掙扎,就這樣吧,愛怎樣怎樣吧,生死隨天 吧,她故意撲向李子涵的刀鋒,滿意的看到他眼裡的驚恐,隱隱有種快意。 李子涵狼狽的收勢刀,後背心泛起冷汗,理智來一些,看向明月的雙眸, 心中大慟,那雙不論何時都清澈明麗含笑睇睨的水眸,什麼時候被迷霧寒翳深深 鎖住的,這,這,都是自己造成的嗎? 還未等他後悔完,異變又起,林中飛出三支連珠箭,直向明月而去。 驚雁落虛弦,啼猿悲急箭,馭風公子柳非煙的驚雁箭法天下又有誰人能躲? 怎麼事,不是說好要射殺的是宇文澈嗎? 李子涵的瞳孔不住收縮,腦中空白,直覺的飛出秋水,於電光火石間擊在一 只鐵箭上,改變了它的方向。 宇文澈出身塞外,一身騎射的功夫那簡直跟吃飯睡覺一樣。一聽弦動就知林 中藏了絕頂箭術高手,他只以為又是衝自己而來,團身半跪就勢撈起地上斷了一 半的鋼刀,預備擋這一箭。 誰知這箭竟不是衝自己而來,這寸許差池利箭已經離明月不過半尺,宇文澈 僅來得及劈飛一隻箭,另外一隻是如何也來不及阻攔了。 他見明月如嚇傻了一般,直愣愣的站在那,心裡一縮,想也未想撲在她的身 上,只來得及讓過要害,就被利箭噗的射中後背。 一滴飛濺的血漿打在李子涵的眼角,他頓時瘋了一樣毫無章法的殺向宇文澈, 腦中轟鳴,殺了他,殺了他,月兒還會來的,殺了他,一切就都還一樣! 宇文澈受傷以後更無手之力,被他兩刀砍在臂上,滾熱的血濺了明月一身。 明月似乎被燙醒,看著浴血擋在身前的宇文澈,倏地動了,身姿輕盈飄忽, 如仙似魅,挾住宇文澈,足尖輕飄飄的彈了彈,就從立身處消失,出現在馬背上, 一勒韁繩縱馬飛馳而去。 除了李子涵沒人知道她竟有這麼精妙的輕功,可即便是李子涵,也沒想到她 會在這種情況下帶著敵人逃走,異變連連又出乎意料下,竟真的給她闖了出去。 馬兒一路疾馳,跑到後來嘴邊不住的噴白氣,眼見累極。 明月才學會騎馬不久,若非那時腔子裡憋著一口 ?地? 郁氣又怎敢這般帶人飛馳。 此刻繃緊的一口氣鬆懈下來,只覺搖搖欲墜,她一勒韁繩,馬兒嘶鳴一聲,緩緩 停住。宇文澈卻無聲的從馬背上滾了下去,原來已經不知暈過去多久了。 明月慌忙下馬,俯身查看,一路顛簸,宇文澈傷口都未曾包紮,半個身子都 染得血葫蘆般,看的人心驚肉跳。 明月探指急點他幾處穴道,幫他止住血。宇文澈傷的最重的地方,是後背上 替明月擋的那一箭。明月猶豫了一會,見他氣息更弱,不敢再耽擱,右掌貼住他 的左胸,護其心脈,左掌隔著宇文澈的身體找準箭頭位置,運起天一心法,體內 生生不息流轉圓潤的天地精華透掌而出。 她的精華與江湖人的內力渾然不同,源自天地間的靈氣,對世間一切生靈來 說無不滋潤之極。一入宇文澈的身體,頓時像靈雨入林,瞬息修復了他幾處受損 筋脈,恢弘的勁流倒迫著鐵質箭頭後退,噗的一聲,長箭被逼了出來。 明月運使精華在他受傷處流轉,這是她第一次用這法子給人治傷,也不知有 沒有用,瞧著宇文澈呼吸似乎平緩些了,心裡略覺放鬆,忽又一怔,我這是為他 擔心麼? 她緩緩收精華,順便在自己體內運行一個小周天。只因不想給宇文澈發現 自己身上有功夫,這兩日都沒敢運功,此時瓊露般的精華在體內滾動,讓她舒服 極了,緩緩地將其沉入丹田紫府時,氣流忽然分叉,如針刺般痛了一下。 從沒出現的情形讓她驚疑,可她這心法來的神奇,也沒個師傅去問。正細想 端倪時,面頰上忽的一涼,明月睜開雙眼看去,原來不知何時天竟陰沉起來,這 雨來得及,辟辟啪啪就下了起來。 明月四顧周圍,也不知這是什麼地方,一頭渾黑的鐵牛,蹲踞於一方石碑之 上,犄角揚起,雙目對著前方一副極為寬闊悠遠的湖面。 疾雨化成千絲萬縷,織就羅 .零. 與青白色的湖水連成一片。天大地大,好像忽 然之間就沒了自己的去處。 明月在雨中孤零零的站著,想到李子涵心頭一縮一縮的疼慟,清麗的玉容上 一片濕冷,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醒過神來低頭看宇文澈,這傢伙依舊一動不動,要不要 就這樣走了?她看著他慘白如金紙一樣的面色,想起他的相救之情,若是就這樣 把他丟在這,也不知誰會先找來,若是他的手下還好,若是他的敵人…… 遠處傳來陣陣犬吠,她心中一動,凝神看去,影影綽綽的人影出現在密雨裡。 不好,怕是追兵來了。 看看自己和宇文澈以及戰馬身上的血漬,明月摸摸那匹立下大功的戰馬耳朵, 好馬兒,多謝你相救之誼,對不住啦,麻煩你逃得再遠些吧!她忽的用力沖馬兒 屁股擊了一掌,那馬吃痛不過,得得得的往遠處跑去。 明月拖著宇文澈藏到鐵牛身後,遠遠看著追兵追了去,心裡卻更焦灼,用不 了一時半刻,怕是那些人就會發現馬上沒人,此地不宜久留,可眼下到底怎麼辦 才好呢? 「我驀聽得馬嘶人語鬧喧嘩,掩映在垂楊下,唬的我心頭丕丕那驚怕。原來 是響噹噹鳴榔捕魚蝦……驚得那呀呀呀寒雁起平沙……」 疾雨驟至,湖面上打魚的小船雖不見了蹤影,可歡作樂的豪奢子包下花 舫卻遊興正酣,賞雨聽曲何其雅哉! 明月眺望著湖面上的花舫,星眸越來越亮。 山有勢,水有力,天生萬物都有自己的運行法則,順勢導之,借力用之,正 和天人一之道。 明月沉在冰冷的湖水中,雖然帶著宇文澈,卻靈活的如同一尾錦鱗,藉著水 力,如飛梭在波中穿行,不多時,就游到花舫跟前。 暮色四,花舫燈火通明,大紅色的綢帶被雨水洗刷出驚心動魄的艷麗,湖 面上出現十餘艘烏篷船,掛著氣死風燈,三三兩兩的包抄住四五艘宴游的花舫。 明月在最開始看到花舫被圍住,就托著宇文澈沉到花舫的底下,單手吸住 船,藉著花舫掩住兩個人的行跡。 她的生息可以循環往復的在體內流轉,不需要呼吸,可惜宇文澈並不行,不 過數息,宇文澈的口鼻被湖水覆沒,雖然仍在昏迷,整個人開始掙扎抽搐,雙眼 無意識的睜開,大串的氣泡從口角噴出來。 明月驚急之下,不及多想,嫩嫩的唇覆上他的,一口生氣渡了過去。 宇文澈如處煉獄,痛冷交疊,肺窒心塞之極,忽覺絕處逢生,甘凜的氣息沖 破桎梏,緊接著察覺到一點極嫩極酥貼住自己,不暇細想,大口擒住,拚命地吮 吸起來。 花舫裡的絲竹閒曲被外面的異動打斷。 宴廳裡縱樂的兩個爺們,留著短短髯鬚的國字臉是徽州人,姓江,名楚吉, 是鼎鼎有名的大糧商,「江記」糧號遍佈吳越湖廣乃至川南。另一個身形高大, 氣質儒雅的正是兩江商會的會長池生春。 今歲江南大熟,谷賤傷農,糧價一瀉千里,江楚吉憑著精明商人直覺,憑著 蛛絲馬跡,隱約預感明年糧價要飛漲,有心囤貨居奇,做筆大的,因此想跟池生 春身後的票號借點頭寸。 池生春是山西祁縣人,乃是池家第三 ? 代掌門。池家的德亨票號在全國各地都 有分號,勢力範圍西至蘭州、西安,東至南京、上海、杭州,北至張家口、歸化、 包頭。傳說中池家的第一代老祖池滿倉與前朝明德帝識於龍潛之時,池家的起家 隱隱與明德帝奪嫡有關,明德帝即位後池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一發不可收拾。後 來因為兵亂折損殆盡,但畢竟未曾傷己祁縣根本,前幾年藉著樂輸軍資搭上本朝 攝政王,生意做得益發紅火。 江楚吉聽聞池生春北上湖北路過高郵,好容易在甘棠等到了人,這一番客氣 逢迎自不必提,兩人正說的入巷興起,誰知外頭竟來了許多不速之客。 江楚吉乃是地頭蛇,心生不悅,卻自有城府,依舊笑的滿面春風,暗裡沖自 己手下使個眼色,自有侍從出去應付。 邢飛帶著一竿子漕幫的兄冒雨追查宇文澈的下落,他站在船首,身上的袍 子被雨淋得透濕,心裡卻跟滾著火似的煎熬,今個這事算是扯旗放炮謀逆了,若 是宇文澈死了宇文澄登基,漕幫自然沒的說。若是反過來,那等著漕幫的自然是 沒頂之災。對他來說,現在只有一條路,沒得頭。 「你們是什麼人?」江楚吉的夥計鄔麻子耷拉著眼皮,操著一口無錫話,揚 聲衝著來人喝問。 「頂風八卦旗,江淮四頭幫。兄們護送雲南銅政司的運銅船到南京鑄幣司, 到了高米河少了兩箱子銅鈿,奉齊大人之令,追查失銅下落。你們這船上都是什 麼人?我們要上來查看!」邢飛飛身縱上花坊,邊走邊說。 鄔麻子心忖道,原來你們是漕幫的。銅政司的船在大江上是沒人敢惹的,除 了官船撞沉了誰的船都是白撞的,就因為銅政司有砍腦殼的權利,故此,一般人 輕易不會招惹銅政司。 鄔麻子嘬著牙花子,從懷裡摸出一袋沉甸甸的物事,覷空塞到邢飛手裡 點^"b點' ,沖 著艙裡眨眨眼悄聲對邢飛道,「我們爺是江記的東家江楚吉,今個請的是兩江商 會會長池生春,天冷,兄們吃酒暖暖身子,就不要擾了爺們的興致了?」 邢飛掂掂錢袋子,沉手的重量像是金子。說起來這兩個大商賈那是碰都碰不 著的財神,若是旁日,那面子必須給,可今天性命攸關,這金子再可人愛,也得 活著才能花。他似笑非笑的塞去,說話倒也客氣,「不是不給爺們面子,負責 倒運的船工當時砍了倆,剩下的全都立了旗桿,就連咱們張縣令的頂戴都差點當 場給摘了,誰還敢輕忽差事?我讓兄們手腳輕些,改天專門設宴給爺們賠罪!」 鄔麻子聞言面上一冷,卻也暫時無可奈何,人家說的有理,民不與官爭,自 家爺再有錢,遇到這種查大案的,說掃臉也就掃了! 兩個人正打擂台,忽聽一聲酥軟甜膩的聲音從宴廳傳來,「給他們亮燈籠!」 斜刺裡走出兩個梳著雙團髻的小妮兒,不過八九歲,圓圓的臉粉嫩嫩的,粉 襖碧裙,伶俐俐的挑著一對夾紗燈,燈上鳶飛鳳泊寫著三個字「紅袖招」 . 江南江北一輪玉,十里秦淮紅袖招。 邢飛倒吸一口涼氣,想不到這艘花舫竟然是揚州紅袖招的。久有傳言,紅袖 招的後台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如意樓,紅袖招做的是倚門賣笑的生意,天長日久的 又怎麼會沒有對頭,只是它的那些對頭後來都沒有後來了,再後來就沒有人敢招 惹它。 邢飛沉吟半晌,面沉如水,目光似要看透重重艙,他衝著宴廳拱拱手, 「即是玉娘子的紅袖招,小的們自然不敢打擾!不過都是水面上混飯的,若是姑 娘們發現有什麼蹊蹺的人也好物也好,還請轉告漕幫一聲,在下邢飛,多謝了!」 烏篷船紛紛撤離花舫,悄無聲息的匿跡於夜色中。 江楚吉和池生春聽了鄔麻子的奏,不禁面面相覷,同感風頭不對。 江楚吉是生意人,並不願意招惹是非,和池生春又寒暄幾句,就告辭而去。 池生春握著暖玉盅,像是沒見過這麼白的玉一樣,細細打量半晌,忽衝著屏 風後面說道,「嘿,紅袖招,好大的面子!」 屏風後面轉出一個纖柔明媚的絕美少女,笑吟吟的上前,用白玉似的柔指執 起同樣白膩的玉壺,替他斟酒,酥聲嬌語,「您來捧多多的場子,紅袖招要是再 不能讓爺們安心高樂,那成什麼啦!」 池生春被她哄得開心,就勢握住她的柔荑,就著她的手把酒喝了,季多多蓉 面暈紅,眼風柔的滴水,身子越來越軟。 池生春哈哈一笑,捻了一把她柔若無骨的腰肢,心中不捨,可惜這麼個尤物, 籠了這些日子眼瞅能大快朵頤,又不得不撒手。 「乖寶貝,等爺有空再來找你!」 季多多頓時眸現驚慌,扯住他的手,「可是多多那處做的不妥?惹了池爺的 厭煩,這一里水路連一半都沒走完,您怎麼就要說走了呢?」 池生春擰擰她的雪腮,安慰道,「別瞎想,實在是另有急事!」說著招人拿 進來一個沉香木的喜鵲登枝匣子,放在她手裡,「拿著,我跟你媽媽說了,包你 一個月,你要願意還去寶應逛逛就繼續往前走,若是想去別的地方散散心,也由 你!」 說著話,也顧自下船登上一艘別雇的小舟去了。 季多多依依不捨的送他遠去後,俏臉登時一變,嘲弄夾雜疏漠,懶洋洋的立 在艙門口。 那兩個小妮子衝她甜甜一笑,溜了進去,不多時嘰裡咕嚕的笑鬧追逐起來。 「我瞧瞧是什麼?」 「呀,好大的珠子,拿去給多多姐姐瞧瞧!」 話音未落,女孩們捧著一匣子珠光寶氣的南浦珠到季多多跟前。 季多多睇了一眼,隨手捻了兩顆在指間,比櫻桃大些有限,勝在顆顆一般大 小圓潤,也算是難得,「你兩個拿去穿了鏈子戴著玩吧!」 兩個小妮子笑嘻嘻的道謝,追跑著往後艙去了。 季多多屈指一彈,常人視若寶貝的南浦珠竟被她隨意丟進水裡。 「哎呀!」 「什麼人?」 暗藍的湖水裡慢慢的浮出一張如夢似幻的絕美容顏…… 季多多俯在船舷上往下瞧,她用力的眨眼睛,想要確定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 覺,這是什麼情況,一顆珍珠砸出一個鯉魚精麼? 「喂,我說多多,縱然是你恨我好久不來瞧你,也用不著用珍珠砸我吧?」 明月夾著宇文澈從水裡躍出來,嘩啦啦的水珠落在甲上,隨著水珠一起跌 下來的還有宇文澈。 她伸手一拋,那粒惹禍的珠子衝著季多多飛去,被季多多慌手慌腳的接住。 「你,你,謝明月,你,你這可真是不速之客,你嚇死我哩!我還以為水裡 有什麼精怪呢?」 明月卻衝她憊賴一笑,慵懶道,「好姐姐,有吃的沒,我一天沒吃東西啦!」 也許是知道燕九與這個女孩情若知己,明月對她有種無名的放心。她是真的 餓了,從昨個夜裡就不曾好好吃飯,今天這一整天,心力交瘁,此刻人前若無其 事的笑容嫣嫣全是憑骨子裡的剛強撐著。 季多多也看出了她的不妥,麗光黯淡,容顏清減,蒼白疲憊,雖強顏歡笑, 神色裡隱約可見驚痛急灼,不由憐生道,「有的有的,姐姐親自下廚!我瞧你先 熱熱的泡個澡換身衣服才是,別著了寒!哎,這人是誰呀?」 季多多也是清冷高傲的性子,卻不知為何,每每見到明月就不覺話多情熱。 明月心中一暖,斯時斯景有人問問寒暖真好! 她給季多多牽著往船艙裡走,瞥了一眼宇文澈,想到在水下被他無意識的輕 薄,不由恨道,「姐姐若是有方便的人,就給他換身衣裳,若是沒,就由他在那 躺著吧!」 正文 【當時明月在】第二十九章 鳳令初現 作者:迷楠 27年月日 字數:6666 第二十九章 鳳令初現 蜜汁火腿、冬筍膾銀魚、荷瓣豆腐、荔枝肉、青菜燒米果、蟹釀橙、玉帶糕、 碧梗粥……不多時,幾樣清爽鮮美的小菜流水般的擺了上來。 季多多最喜歡老夫子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句話,天生一手好廚藝,幾樣小菜 做的五顏六色,均用特特另燒的黑陶盤碗托襯,鮮活別緻極了,這樣的風雅情趣 先討了明月的喜歡。 明月換了一身素底挑繡梅花的裙襖,秀髮半干,鬆鬆的綰著,惓懶曼妙的坐 在幾前。毫不客氣的接過季多多親手捧來的粥碗,一勺碧瑩瑩的梗米粥入口,香 糯氣息讓她滿足的瞇起眼睛。 季多多見她貓似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口,艷色動人之極。 「試試這個,管保你沒吃過!」她拈起調羹,從巴掌大的一小碗蒸蛋裡舀了 一勺。 明月瞧過去,只見乳黃色的蛋羹上,覆了一層嫣紅色,也不知是什麼食材, 燦若明霞,待入了口,更加不得了,鮮美幼香滑諸般滋味竟輪次在味蕾上瀰散, 不及辯清就滑入喉管。 「還要!」她睫羽眨動,神情嬌憨,滿足和喜悅在眼底浮起,看得季多多暗 暗點頭,一勺接一勺的餵她,果然還是小孩子,用好吃的就能哄住,這樣子可比 剛才那幅模樣好多了。 吃了幾口,明月發現這個雲霞似的東西原來是什麼東西的籽,用舌尖微抿就 會炸開,鮮的一塌糊塗。 「好奇怪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呀!」 「禮雲子!」 「我竟沒聽過!」 季多多笑刮了一下她的香腮,羞羞她臉,道:「你才多大年紀,能聽過多少, 見過多少!」 照顧一個人照顧多了就會變成習慣,季多多不知不覺給她布起菜,擔起飼 一職。 「不過也難怪你不知道,你這一身氣派一瞧就是富貴人家嬌養出來的。這東 西原是鄉野村食,是一種叫蟛蜞的小螃蟹的籽。蟛蜞那小東西滑稽可愛,若是直 行,就抱著兩隻鰲一步一叩首,狀若作揖行禮,《四書》有說「禮雲禮雲,玉帛 雲乎哉」,所以雅號禮雲子!」 明月梨渦婉婉衝她嫣然一笑,讚道,「怪不得燕九贊姐姐是女易牙,月兒今 兒可領教姐姐的好手藝了!」 饒是季多多自己就以姿容艷冶稱絕,也被她這一笑引得心神恍惚,堪堪的扭 過臉兒定神,心忖道,這般傾城之色,也不知哪家能護得住? 她這一扭臉,就發現門外有個小把戲探頭探腦,原來正是方才兩個小妮子中 的一個,名喚妙兒。 「妙兒進來,嬤嬤是怎麼教你規矩的,探頭探腦做什麼怪模樣!」 妙兒素來得她寵愛,見她拿出姐姐的款兒教訓也不敢辯,福了福身子,脆生 生應道:「是妙兒不好,見姑娘待客原不該打擾的。只是,這位小姐帶來的那個 公子,發起燒來了,巧兒在那看著,我來姑娘……」 季多多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再說了。她聽明白了,明月帶來的那位,自己吩 咐妙兒、巧兒暫時照看,那位情形不好,兩個小妮子怕是不敢做,所以了來。 季多多身屬娼流,原就比一般女兒家要知情識趣,看人眼色,見什麼人說什 麼話這是看家的本事,又豈會看不出明月與那位的尷尬,再想想今晚找上門的漕 幫,約麼明月兩個就是那個什麼飛口中的蹊蹺人。她出身雖微,心氣卻極高,難 得高看燕九這個風流才子幾眼。後來燕九帶明月見她,她見了明月的品貌才情先 喜歡三分,明月不以她出身下賤為輕,待她謙敬有禮,兩個談來論去無不投契, 儼然風塵知己。季多多的想法是你既認我做朋友,我定十倍倍報你,俗語道風 塵每多俠士,大抵如是。 她看著明月,柔聲道:「甘棠鎮是個小地方,沒得好郎中,既是發熱,便不 敢耽擱了,我這船上有個壓船的邵伯,略通歧黃之術,請他先給瞧瞧去可好?」 季多多雖然說得謙虛,但神色頗多自得,明月便猜到這個邵伯縱不是醫道聖 手也是極高明的郎中。想想宇文澈的身份,她幽幽的歎口氣,嘴裡的一片冬筍立 時無味之極,慢慢的嚥下腹,心裡終是不忍,只能點點頭,又謝過季多多,「勞 煩姐姐請那位邵伯過去瞧瞧!」 季多多吩咐妙兒去請邵伯,身就看到明月已經停箸,絕美的小臉似怨似怒。 她暗疑這二人的關係,心中揣測,明月這般美貌,身上難免情字糾葛,燕公 子對她一往情深,這位暈倒的又不知怎樣? 邵伯一看宇文澈就知他重傷而後失血過多,又被寒氣入體。先從懷裡摸出藥 瓶,稱了七厘,用燒酒沖調,給宇文澈灌了下去。又拿出另外一瓶兒來,也是藥 末,讓宇文澈赤著上身趴在榻上,均勻的把藥末灑在傷處,拿了一把紙扇,一邊 灑一邊大力的扇。 明月看得大奇,她外家於醫道頗有建樹,但於外傷一門殊為平平。 「老伯伯,不是說受了傷要避風的麼,怎麼你卻反其道而行之?」 邵伯生的又矮又胖,笑瞇瞇的樣子有點像彌勒佛,偏偏花白的頭髮戴著四方 平定巾,形容滑稽又可笑,著實看不出哪像高明的郎中。 他打量了一眼這個姿容奇美的小女娃,眼裡閃過異彩,笑著解釋道,「無礙 的,這是我家祖傳金瘡藥,名叫鐵扇散,必須用扇子用力扇,才能立時結疤,可 免破傷後患。」 果然,不多時,宇文澈後背上的傷漸漸收口。 好厲害!明月驚羨不已。 邵伯要了紙筆,寫好方子,又衝明月招招手。 明月走過去瞧,只見灑金箋上墨跡淋漓,筆走龍蛇。 鐵扇散:象皮(切薄片,用鐵篩微火焙黃色,以干為度)肆錢、花龍骨(用 上白者)肆錢、古石灰(須數年者方佳)肆兩、枯白礬(將生礬入鍋熬透,以 體輕方妙)肆兩、寸柏香(附松香之黑色者)肆兩、松香肆兩(與寸柏香一同熔 化,傾水中,取出晾乾),共研極細 ???? 末,收納罐中。遇破傷者,用敷血出處,以 扇扇之,立時收口結疤。忌臥熱處。如傷處發腫,煎黃連水以翎毛蘸塗之即消。 七厘散:麝香伍分、冰片伍分、硃砂伍錢、紅花陸錢、乳香陸錢、沒藥陸錢、 兒茶兩、血竭肆兩,共為細末,瓷瓶收貯,黃蠟封口。隨時皆可修制,五月五 日午時更妙。專治金石跌打損傷,骨斷筋折。血流不止者,干敷傷處,血即止。 不破皮者,用燒酒調敷,並用藥七厘,燒酒沖服。 邵伯見她看完,接了過來就著燭火燒了,好整以暇的問道,「記住了嗎?」 明月點點頭,水亮的眸子劃過疑色,略略不安,「邵老伯,您肯出手救他, 我們承情尚恐不及,這方子乃是您家祖傳幸秘,這……!」 邵伯擺擺手,笑瞇瞇的看著她,「女娃娃,你娘還叫我一聲叔父呢,論理你 .零. 該叫我一聲叔爺爺!你這小娃娃看著就伶俐討喜,當叔爺爺送你的見面禮好了!」 明月聽了神色一肅,重新大禮拜過,「明月失禮了,在家時並不曾聽家慈提 及這門親戚。請教叔爺爺名諱,待明月家也好告知親長,再上門致謝!」 邵伯古怪的笑笑,「嘿嘿,你娘怕是不願提起我,你還是別說得好!」他說 著話就往門外走。待看到季多多又說了句,季丫頭,讓廚娘給那小子預備點補氣 血的粥湯! 他的話著實奇怪,似有無限玄機,明月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其實這老少兩 個鬧了個滿擰,此娘非彼娘,說的並不是一個人。 燭影搖紅,小小的艙室靜謐又安穩,像是風暴的中心。 明月目光複雜的看著宇文澈,他原本與她關係極為簡單,浮雲偶爾投影波心, 做個逆旅的妙友不好麼?可是他非要強勢的出現在她的生活裡,為此不惜把她的 所有破壞的一乾二淨,叫人如何能不恨?但是,就這麼一個人,又捨命救她,受 了他的恩,再說仇似乎就不能那麼理所當然,她該拿他怎麼辦呢? 宇文澈臉燒的通紅,唇上的皮燥的有些發裂,嘴裡隱隱喃喃的說著胡話,明 月細聽了好久,他似是……在叫娘……,她驀的心裡一軟,端過茶盞,慢慢的喂 他喝水。 謝家大小姐從來都是被照顧被伺候的,於是大半水兒理所當然的順著下頜流 到脖子後頭,好在旁邊沒人看到如此窘相,她又忙用帕子擦拭,心裡卻把宇文澈 又罵了幾! 宇文澈於焦山火海裡忽的聞到似曾相識的清凜香氣,人雖然失去了意識,身 體卻尤記得醉人的滋味,毫不猶豫的張口吞住,慌不迭的吮吸。 明月看著自己被壞人忽然含住的指頭,氣的粉顏漲紅,縱然隔著一層帕子, 也能感覺到他滾燙的舌兒,慌不迭的奪手,卻給那人咬的死死,又疼又麻,忽的 被舔了一下指腹,瞬間酥意襲上脊骨,再給吮了幾吮,也不知怎的,週身就跟要 化開一樣發軟,就連腿間羞處的嫩蒂都突地跳了幾跳,身子不自覺的要跌到那人 身上去,嚇得她死命的掙脫,往後跌退了好幾步,一顆心突突悸跳,我這是怎麼 了? 陪從的酒船裡釋放出若有若無的食材氣息,是船娘在煲湯,紅參、黃□、白 術……,季多多倚在船舷,無聊賴的分辨那些味道原本屬於什麼材料。 雨已經停了,四周圍靜的有些可怕,空中忽然傳來細微的振翅之聲,季多多 伸出手,一隻紅睛墨羽的鴿子落在芊芊玉掌上。 她伸手摘下鴿子腿上的信筒,巴掌大的絲帛,上面的內容讓她驚疑,不是這 麼巧吧?想到方才在明月沐浴時不經意瞥到的物事,心裡又莫名覺得,可能還真 的就是這麼巧! 明月仔細的看著絲帛上的畫樣,「鳳立清桐」,九天之上的羽族之王踩著玉 白桐花傲視寰宇,雖不甚清晰,可鳳目裡驕矜疏傲還是看的清清爽爽。她的柔荑 虛虛的按著薄襖,那下面有一塊玉珮,玉珮上雕的是一模一樣的圖樣,「鳳立清 桐」。 「月兒這個你貼身戴好,小心不要給人家瞧見。若是有一天,你看到有人拿 著同樣的圖樣,你可以讓他做任何事!記住,是任何事!」 這段記憶隔得太久,都有些模糊,明月慢慢的想著當時妙慧師太和她說話時 的神態。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周圍佈滿了一重又一重迷障,原本清清楚楚的親人、 愛侶、師長,一夜之間全都被迷霧遮住! 明月纖指一動,玉珮給挑了出來,碧光融融,季多多看清玉珮上圖樣後,瞬 息把一身艷冶風情收的乾乾淨淨,乾淨利落的跪倒浮塵,「氤氳使季多多,參見 少台!」 「燕二爺請過目,總計是三十六萬柒仟伍佰兩金花銀!」 十餘個漆黑柞木箱敞著口,鎏金燦紫的金錠被火把照的耀目,燕九乜了一眼, 衝他揮揮手,一身勁裝的雙福衝他拱了拱手,帶著數十個精裝漢子抬起扎木箱子, 消失在黑暗的甬道裡。 燕九心下沉吟,這三個月除了墓室就差把喬妃陵翻個個,可是只找到數千 萬兩金花銀的一點零頭,自家的《縷素精要》也是渾不見蹤跡。 燕九本想打開喬楚的地宮,卻被李子涵斷然反對,他隱隱猜出,李子涵與那 個傾城皇妃的關係絕不簡單。 就先這樣吧,橫豎偌大的陵墓也不會跑,再繼續耗在這黑乎乎的墓穴裡,整 個人都要沾上土腥味了,若是給月兒嗅到,定是一臉嫌棄。想到那個嬌氣慵懶的 小女子,燕九的心登時軟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想要到她的身邊。 雨後的林子裡混著泥土與草木的氣息,踏在密密厚厚的落葉腐土上,一點 聲音也沒。燕九忽的停住腳步,凝目看向右前方一叢碩大的蒲頹子,那處葉兒簌 簌顫動,片刻之後,又是一陣劇烈顫動,一隻花紋斑斕的小獸叼著只半大不小的 野兔竄了出來。 燕九瞇起眼睛,那個小獸的模樣非常熟悉,可是絕對不該在此時此地出現。 這麼一愣神,那小傢伙就要消失在視線裡,燕九試探的揚聲喚它,「錦團?」 果然那貓兒聞聲停住,扭頭警惕的看他,過了一會,似是認出他來,有些顛 簸的往他這邊跑了幾步,而後放下血淋淋的野兔,半是焦躁半是警惕的喵嗚直叫。 燕九這才看出它一隻前爪似是受了傷,像是不知被什麼狠物咬的,原本溜光 水滑的毛皮沾滿血跡草屑。燕九不由大駭,心裡突突亂跳,直覺定是出了極大變 故,否則深閨嬌養的寵物怎會狼狽的出現在野林裡。 「錦團過來,你記不記得我?」燕九壓下滿心的不安,沖那貓兒招招手。 錦團卻一口叼起野兔,順著荒徑往前跑了去。 燕九忙追著它而去,心裡想著明月,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焦急,只恨不能立 時捉住那貓,問個清楚。 林密枝繁,幾次燕九險些追丟,好在那貓兒總是恰到好處的停下來,慢慢的, 他也看明白,它是在給自己引路。終於,一帶粉垣出現在視線裡。 錦團順著牆角的排水溝鑽進去,不一會,燕九追到牆邊,他已經看出這是一 片莊子,只是不知是誰家的,不暇細想,輕巧的翻過牆垣,往裡頭探去。 碧荷俯在一叢發霉的稻草上,燒的渾渾噩噩,纖柔的身體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不肯昏迷過去,原本清泉似的眸子不過幾天功夫,竟跟被血兒浸透。浮光照著牆 角,一隻蜘蛛慢吞吞的結著,她一眼不眨的看著。 破舊的門扇吱呀一動,碧荷艱難的扭頭看去,錦團狼狽的把兔兒拖到她嘴邊, 喵喵的叫喚,似是催她。她眼裡一燙,卻流不出淚,不肯辜負它的好意,把嘴兒 湊到野兔脖子的傷口處,吸起來。 乾燥爆皮的唇一動就裂開,腥粘的兔血著自己的血,被緩緩地嚥下肚,求 生的慾望大過噁心的生理反應。碧荷不住的鼓勵自己,小姐還等著我,我不能死。 溫熱的血補充了些許精力,碧荷抬起手把兔 ? 兒推給錦團,這個動作牽扯到肋 下的傷,那裡從開始的劇痛變得麻木,應該是化膿腐爛了,她已經能聞到隱約的 腐味,這讓她無比的恐懼,她怕死,更怕死之前沒能把那些可怕的事告訴小姐。 錦團用尖齒利爪撕扯兔皮 ?3?| ,不一會咬著兔肉狼吞虎嚥,貓瞳充滿警惕與野性。 碧荷看著它滿是憐惜,謝家後院人人千疼萬寵的貓小爺竟然得自己捉兔子吃,要 是小姐見了,不曉得該多心疼! 忽然若隱若現的犬吠聲傳來,錦團的毛倏地炸開,碧荷焦急的沖它道:「快 上樑上去!」那貓兒順著柱三兩下竄上檁梁。 匡啷一聲,門扇被踹開,莊頭侯喜來一臉淫笑的晃進來,他個頭不高,身子 被酒色掏的半空,一身的脂粉味,衣襟半掩,形容猥瑣。 侯喜來是老生子,他的老娘是李文澤母親的陪房,他老娘嬌慣的他不成樣子, 十幾歲就敢偷老子娘的釵環逛窯子。他這幅樣子怎敢往子跟前送,沒奈何求了 恩典,在莊上當個閒差。前幾年老娘沒了,益發的沒了轡頭,在莊上欺男霸女的, 仗著老娘的體面,也沒人管他。 碧荷給送來時,他一眼就瞧中了。他玩過花娘,玩過窯姐,玩過村姑,玩過 莊戶人家的小媳婦,就是這種子跟前體面的大丫頭沒嘗過滋味。越想越饞,剛 送來那一夜他就想強來,結果差點不知被哪來的瘟貓抓瞎眼睛,他也怕子沒兩 天就又把人接去,結果,冷眼瞧著竟似沒人管了,不禁大喜,這不就是老天送 給侯爺爺的鋪蓋! 「嘿,賤丫頭,你當自己還是副小姐呢?餓你這幾天,看你 ?地33? 還拿腔作勢不? 從了侯爺爺,噴香的粉蒸肉大米飯管你個夠!嘻嘻,要是你把我伺候的舒坦了, 讓你做我媳婦也不是不能夠!想清楚了沒?」 侯喜來蹲在地上,捉起碧荷的下巴,沒費什麼力氣就把綿軟無力的碧荷撈到 懷裡,一隻雞爪子似的手,輕佻的撕開她的衣襟,抓住綿軟滑膩的乳兒,不由喉 頭大動,一雙賊眼上下掃探。 「嘖嘖,果然是嬌養出來的細皮子,夠水夠嫩,讓我聞聞香不香?」說著話 兒,一張乾癟的猴臉湊到少女蔥碧抹胸上亂嗅。 碧荷心膽欲碎,氣的頭暈目眩,卻一絲力氣也沒,緊閉的雙眸迸出淚花,心 一橫,手心悄悄握著的一隻短釵,死死地衝著侯喜來扎去。 侯喜來卻似長了後眼一樣,一把握住她的腕兒,獰笑著掰開她的指頭,把釵 拿到手裡,嘴裡嘲謔道,「賤丫頭,早防著你呢!跟你侯爺爺來這手!」 他飛快的挑開抹胸,病態支離的少女半裸在稻草叢上,苒弱的任人大快朵頤。 侯喜來捏著短釵,在碧荷的胸腹上羞辱的滑來滑去,變態的看著女孩大片隆起的 寒慄子哈哈大笑,間或用力捏住乳鴿似的嬌乳,威脅的要用利釵鑽壓乳蒂,把原 來爆炭似的碧荷弄得恨不能立時死了。 侯喜來得意洋洋,又去解她的腰封裙子,這時半空中忽的一陣疾風下來,他 慌不迭的抱住頭,跌坐後退,到底晚了剎那,眼角給撓出三道血檁子,豆大的血 珠滲出來,他又痛又慌,厲聲呵斥,「二寶去,給我咬死那瘟貓!」 門外一隻半人高的黑狗旋風似的撲了進來,直衝錦團而去,一時間塵土飛揚, 犬咬貓撓,亂的一塌糊塗。 侯喜來把碧荷的褲兒一撕,露出渾未見過人的妙處,又掏出自己硬邦邦黑□ □的肉杵,抵了上去,獰笑道,「賤蹄子,待我破了你的身子我看你還鬧不鬧!」 碧荷魂飛魄散,咬住舌根,心叫,我命休矣! 說時遲那時快,門外又閃進一個人影,一腳衝著侯喜來的後背踢去,只聽一 聲慘叫,這個猥瑣的漢子像一灘爛泥摔在牆上,而後又砸在地上,口鼻噴血,眼 見活不成了。 還沒等那條惡狗反應過來,來人已經抓住它的頂花皮,揮圓膀子一掄,用力 的把狗兒砸到地上,竟活活的把那條大狗給摔死了。 碧荷一心求死,誰知須臾變生,天無絕人之路,竟然憑空來了救星,再細看 救命恩人的樣子,不覺喜出望外,早忘記之前多厭惡此人,只覺得此人實乃天下 最棒的英雄。驚慟悲喜接迭而來,病弱的身體再難以支持強烈的情緒,歡喜的叫 了一聲燕公子,就暈了過去。 燕九氣憤填膺,怒不可遏,他看到碧荷被欺負時睚眥欲裂,又怎能忍心上人 的寵婢被強暴,不覺出手極重,連斃兩命方才緩頰。 他俯身抱起半裸的少女,叫聲錦團,那貓兒此番乖順的竄上他的肩,任他帶 走。 燕九心中憂惶忐忑,情知定是出了非常之事,不然這一貓兒一婢兒怎麼會淪 落至此,也不知明月怎樣了?想到明月,越發心急如焚! (作者的話:預祝大家春節快樂!因為身體原因,可能更新不會固定以及及 時了,雖然從來沒有固定及時過!有條件的情況下,我會努力寫下去!)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