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 《花嫁( noahyhz )》 【花嫁】(1) 【花嫁】(1) 29-7-30 此時的天邊已經被漆黑的烏雲鋪滿了,與我所躺的這片荒地的天空形成了色 調鮮明的反差。 明與暗,光與影,分不清真假。 我雙手枕在腦後,嘴裡咬著雪糕的棍子看著那股子黑雲慢慢靠近。 這場雨應該不會小,時間也快接近7點了,但我還是決定等等再回家,具體 等什麼,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像再等等。 那個年久失修的四十平老屋說實話真沒什麼我眷戀的東西,雖然她應該還在 家裡等我。 但我既然給不了她什麼好臉色就乾脆少見面為好。 何況這個點父親應該剛回家不久,說不定正吵在興頭上。 想著想著,我又睡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水滴接連的敲打在臉上才讓我清醒過來。 我操,我心裡暗罵一句,拿起書包趕緊往家跑。 到樓下的時候,我已經基本濕透了,化纖的校服貼在身上,暴露了我大紅色 的內褲。 我擦了擦臉上的水,趕緊把外套脫下綁在褲子上遮羞。 心裡又不由的埋怨起那個女人。 沒事找人算什麼命,一年都要穿這紅內褲辟邪。 「兒子,你回來啦,這怎麼搞得,我給你帶的傘呢。」 「忘學校了。」 我隨口敷衍了一句,但並沒正眼看她。 她繞到我背後,伸手摘下我的書包,然後趕緊催著我脫下衣服。 看著她拿來毛巾,我很想掙扎一下,但最後還是順從的讓她幫我擦乾了頭髮 和身體。 「下面我自己來。」 說完,我拿過毛巾進了臥室。 我真的很討厭這個女人,可她又偏偏是我的母親。 擦完身體換了衣服,剛想出臥室。 就聽見「彭」 的一聲。 「你他媽這瞎折騰什麼呢?都幾點了,飯呢?」 我一聽,得,又來了。 於是直接回頭倒在床上,把頭埋進枕頭裡。 可即使這樣,父親那公鴨嗓子般的聲音還是沒辦法完全隔離。 「你這一天天的正事不幹,就只想著出去幹那點事了吧,家還要不要了。」 「你能不能別整天污蔑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還要我看。廠子裡還有不知道的麼?鎮上還有不知道的麼。老子頭上的帽 子都他媽可以去做批發了。怎麼的你還真希望我去堵你啊,我他媽丟的起那個人 麼?」 「哭,哭,你有什麼臉哭,五點半下班,這會兒幾點了,都七點了你才回來 ,那老狗日的戰鬥力挺強啊。」 「彭!」 「操!」 世界總算恢復了原有的安靜,剛剛的呱噪讓我的耳朵一陣轟鳴。 慢慢平靜下來後,四周又安靜彷彿一座墳場,我彷彿只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 音,雖然有力,卻又顯得無力.我站起身,打開門,父親照舊又氣出去了。 主臥的房門關的嚴實,裡面隱約還有抽泣的聲音。 看著冷鍋冷灶的廚房,我拍了拍臉,努力讓自己稍微開心一點。 不管怎麼樣,至少能安靜一會了。 從櫥櫃裡拿出掛面,鍋裡加水,撿了幾顆青菜,隨便沖沖水,拿刀胡切一通。 拿碗的時候,我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拿了兩個。 在廚房折騰了十來分鐘,晚飯總算有著落了。 我把一碗麵端進自己的房間,另一碗放在客廳飯桌上。 轉身敲了敲主臥的門。 硬著頭皮喊了一聲:「出來吃飯吧。」 然後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間。 坐在書桌前,我一邊翻著本推理雜誌,一邊大口的吃著面。 很快就把剛剛門外那些破事忘了個乾淨。 吃完以後,也不著急刷碗,抱著雜誌想先看完這篇。 這時,門被敲響了。 我頭也沒抬,低聲喊了句,沒鎖。 她緩步走進了屋子,站在我的面前。 她半天沒出動靜,我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她照例穿了一件大尺寸的工作衫和一條寬大的牛仔褲。 工作衫的扣子一直到頂,繫了個嚴絲合縫。 褲子的褲腳都有些長,底端折起,連腳踝都擋了個嚴實。 她一直盯著我看,讓我不由的又是一陣煩躁,「有事麼?」 「啊,哦,我來收碗。」 她彷彿回神般答了一句。 我移著凳子往後退了一步,繼續扭頭看雜誌。 「風遠,又讓你做飯了,不好意思。」 她說完見我沒反應,猶豫著又補了一句,「今天媽媽下班晚了,廠裡來了幾 個領導視察生產,辦公室裡就我在,所以我就帶他們去車間轉了轉。」 我著實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和我解釋這麼清楚,這種事明明應該和父親解釋不 是麼?何況我根本不在乎她去幹嗎。 「只是兩碗麵而已,我要複習功課了。」 我一把合上雜誌,拿出教材,算是下了逐客令。 她沉默了很久,最後輕聲說了一個好字,轉身就出去了。 我們這個家是從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的呢,我在腦海中著,最 後確定是在差不多五歲的時候。 確切的說是五歲那年過年從她老家回來的那一刻起。 原本極其愛護她的父親突然就像變了個人。 口中的稱呼也從老婆,大寶貝變成了騙子,婊子。 而後的那幾個月,家裡就開始每況愈下。 甚至於後來父親對我的態度都發生了變化,偶爾的調皮搗蛋都會被狠揍一頓。 可就是如此他似乎還不解氣。 終於在年末的一個早晨,父親悄悄把我從房間裡抱了出來,粗暴的給我穿上 衣服,單手夾著我出了家門。 天很冷,院中小菜地裡種的青菜結了厚厚的一層白霜。 月亮還沒有完全下班,咧著嘴若隱若現的掛在天邊,似乎在我嘲笑我的不知 所措。 我被寒風吹的神志不清,迷迷□□的上了輛車,直到另一個男人把我接了過 去。 隱約中,我只聽到了,放心,錢會給你之類的話。 隨著周圍環境逐漸變的溫暖,我便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上了一輛去往祖國最南端的列車。 長大後我才知道,父親把我過繼給了一個遠方表親當兒子,而他則得了三萬 塊的鈔票。 我唯一能確定的是,走的那一年,我還是無比依賴她的。 可這份愛在異地他鄉九年的磨損之下,早已經消失殆盡。 我在新的家庭裡過得不好不壞,養父還算喜歡我,但養母則有些冷眼。 到了七歲那年,因緣際會下認識了一位師傅,據說是某位梁大師的徒弟。 我從小性子就比較衝動,養父就直接讓我拜師學了詠春,想讓師傅磨磨我的 性子。 一開始練「小念頭」 時,師傅反覆強調越慢越好。 可我就是慢不下來,經常越到後面越快。 為此挨了好多頓打。 師傅是真打,一腳上去,我得好半天才能爬起來。 這一練就是八年,如果不是父親突然來接我回去。 我可能會一直待在這個還算發達的縣城,生活裡也只有兩件事,上學和習武。 我會被接過去主要有兩個原因,是我的養母突然懷了孕,而且一次生了 兩個兒子。 第二個原因到回家我才知道。 再見父親時,我已經記不清他曾經樣子了,只是對聲音還有幾分熟悉。 他依舊沒給我什麼好臉色,他和養父母的交涉如同當年一樣。 我像是被退貨的商品一樣,迫於無奈鄭重拜別師傅後跟著他坐上了返鄉的火 車。 一路上,我們父子倆人說的話沒超過二十句,他不想搭理我,我更不想搭理 他。 下車後,我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個目的地既不是家,也不是飯店,而 是市裡一家名叫康合基因的鑒定中心。 我心裡一陣納悶,對這個地方完全充滿了陌生。 但看著現代化十足的高大建築,自動感應的大門,穿戴整齊站得筆直的保安 ,我實在不相信,住在鎮上舊祖屋的父母能在這裡工作。 後來我才明白,父親答應接我回家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母親同意他做親子鑒定。 而結果我顯而易見就是他的兒子,不然我估計也不用回家了。 知道真相後,我心裡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過。 因為父親和我實在不怎麼像。 我4歲身高已經74了,可他只有65.等我高二的時候,我的身高 達到85.這一切應該歸功於她的優良基因吧,一個落後鄉村的窮苦女人有 72的身高也算是不容易。 她見到我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是顫抖的,是那種根本無法抑制的顫抖。 她從門前連滾帶爬的跑到我面前,舉起手甚至不知道是該先撫摸我的臉,還 是先擁抱我。 大顆的淚珠洩洪般滾滾而下,她死命的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而對我來說,這一眼也很是驚訝,原本母親的模□形象逐漸重迭。 但年幼時候的我自然沒意識到,原來她長的這麼美,眼睛很大但卻充滿了靈 氣,鼻樑嬌小而精緻,哭泣時鼻翼微微起伏,竟顯的有幾分可愛。 嘴唇紅潤飽滿讓人恨不得咬一口。 整張臉完美的幾乎挑不出缺點,像極了年輕時候的宮澤理惠,但她的眼睛更 大,下顎也更窄一些。 另一個讓我驚訝的是,她這時候照理說至少也應該有個三十幾歲了。 可梳著馬尾辮的她長的未免也太年輕了。 即使不考慮任何其他因素,我也不好意思喊她聲媽,叫聲姐還差不多。 按理來說,有如此美麗動人的母親應該是我的驕傲,應該讓我能更快的在這 個陌生家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但事情卻反而朝著反方向發展著。 三口人重聚後,日子並沒有變得好起來,原本童年就缺失父愛和母愛的我, 在新的環境裡更顯得格格不入。 當年我離開時,父親把她的稱呼改成了騙子,婊子。 我原想九年過去了再加上那份親子鑒定,也總該冰釋前嫌了吧。 可我沒想到的是,九年後,她居然被小半個鎮上的人稱作母狗,蕩婦,領導 精盆,人肉公交車。 為此,我沒少揍過人,師傅一直教導的忍與讓早就丟到腦後了。 只要一句母狗崽子就能讓我暴跳如雷,上去就是左右日字衝拳招呼。 因為她,我幾乎被整個學校的人孤立,平時可以說話的同學朋友屈指可數。 當前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 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 這讓我原本就蕩然無存的母愛變成了深深的恨意。 所以從回來後,我從沒有叫過她一聲媽,甚至沒有多看過她一眼。 紅顏禍水,她的紅顏卻成了我的禍水。 其實原本我還懷著一絲絲的僥倖,可當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們的廠長和她一起 走出廠區時,我卻不得不信了。 畢竟那時我才十四歲,對於這個世界的判斷還處於非黑即白的階段。 對人與人交流的難度和尺度根本沒有正常的概念。 總之我恨她,同時也恨父親。 「遠哥,今天這麼早就來了?」 說話的是我在學校裡唯二的兩個朋友之一,他叫唐輝,身材有些單薄,但長 的斯斯文文,帶個眼鏡,倒是很有幾分書卷氣。 其實他比我大,但他長的實在有些瘦小,加上我為他出過幾次頭,他就直接 叫我遠哥了。 我的另一個朋友是他妹妹,叫唐爍。 這個丫頭很有靈氣,也很調皮,經常能把我們逗得哈哈大笑,唐爍比他唐輝 小兩歲,和我則是同歲。 他們的名字合在一起便是輝爍,意指光輝照耀。 而在我已經日漸昏暗崩壞的世界裡,這兩位好友也的確如同其名一般照耀安 慰著我的生活。 「還行吧,今天下雨,木人樁打不了。」 因為父親早上起得晚,而且他怕吵,所有我的木人樁只能放在院子裡。 原本每天早上我都至少要打上一個小時。 每次我站在院子裡把木人樁打的辟里啪啦響時,她都會搬個小凳子坐在門內 偷偷看著我。 我很反感她這種行為,但畢竟有著一層血緣關係,也沒辦法撕破臉去制止。 「放學了,去我家玩電腦吧,我爸剛給我寄回來的。」 唐輝的爸早年就去了大城市打工。 雖然一年回不來幾趟,但每個月都按時寄來還算充裕的生活費。 他媽媽叫孫淑怡是個很傳統的家庭婦女,但卻很要強,獨自一人早上擺攤賣 早點,下午推車賣鴨脖。 因為夫妻兩人的勤勞,所以唐輝的家境要比我家好的多。 但我們這個鎮子又小又偏,遠比之前養父母所在的縣城亂的多。 唐輝一家說到底只是平頭百姓,家裡又沒有男人在,所以經常受別人欺負。 但唐輝的媽媽對我很是照顧,完全沒有因為我是所謂的母狗崽子而有什麼鄙 夷之色。 每次見到我總是很熱情的噓寒問暖,拉著我一起吃飯。 他們的三口之家讓我很是羨慕。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巴不得住在他家才好。 所以我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反正回家也不一定能有飯吃。 下午最後一節課,安排了個小測驗,我早早就做完交了卷,然後理好東西先 去鎮中心幫孫阿姨收攤。 唐輝成績一般,放學後總會拖著老師問半天。 而唐爍則要參加校隊的訓練。 所以一般情況下我會先行一步,去他家等他們。 等到了鎮中心孫阿姨一直擺攤的地方時,卻發現她並沒在那裡。 這個時間點還早,並沒到收攤的時間。 片刻後,站在唐輝家門口,我在院子裡看到了孫阿姨的那輛推車。 原來已經回來了,我自言自語道。 在我剛準備敲門的時候,隔壁的窗後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我求你了,我兒子女兒就要回來了,你快走行麼?」 「走,走個屁,我這褲子都脫了,你讓我走。這一次次的,你都找了多少借 口了,真當你這屄是金子做的。你兒子回來了,正好讓他看看他野爹。」 「你們是不是人,非得撿我們這窮苦女人欺負……啊!」 「別他媽廢話,你交不出錢還有理了,肏死你個賤貨,讓你跟我這裝貞潔。」 之後就是隱約的靡靡之音,等我回過神來時,臉燒的像是學校裡喝了半斤老 白幹的門衛大爺。 我站在門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手卻鬼使神差的掏出了唐輝給我的鑰匙。 顫顫巍巍得到打開了門後,幾乎是一點點把自己挪到了臥室門口。 抬眼往裡看了一眼,孫阿姨正被人按在床上,襯衫由肩部撥下,掛在腰上, 褲子也被褪到了膝彎處。 一個瘦削的男人,正站在她身後拚命聳動著下身。 她肥碩的臀部因為碰撞和擠壓,泛起一層層的臀浪。 兩人交媾的地方被濃厚的陰毛遮擋,讓我看的不是很清楚。 這是我人生中次看到這樣的真實畫面,只感覺大腦一片空白,隨後就被 面前雪白的雙乳,渾圓的屁股以及有節奏的撞擊聲充滿了。 直到我的視線逐步側移到了孫阿姨的臉上,我才發現她散亂的頭髮下全是痛 苦的淚水,原本對我慈愛的眼神裡全是屈辱和悲憤。 我猛的呼了一口氣,剛剛這麼久的窺視讓我根本忘記了呼吸。 我他媽在幹嘛,這明明是強姦啊,而且受害者還是對我最好的孫阿姨。 回過神後,我一把推開虛掩的臥室門,上去一腳就把那男人踹倒在地。 「哎呦,我操。」 我沒等他說完,直接拽住他的脖領子像拖死狗一般把他扯到了客廳裡。 然後騎在他身上,單膝跪壓住他,連續揍了他十多拳。 等我再起來的時候,他已經連哼哼的力氣都沒了,滿臉都是血,鼻樑也歪到 了一邊。 我上去踢了他兩腳。 「你他媽裝什麼死,給我滾蛋。」 「我滾……我滾……」 他艱難的往門口爬著。 我又一腳上去踩住他,「你以後還來不來了?」 「不來了,不來了。你放我去診所吧,我感覺自己要死了。」 我聽他尖銳的聲音,突然想起了東成西就裡,梁朝偉飾演的歐陽鋒被張學友 的洪七公海扁後說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這時才回頭仔細打量了我一眼,「我操,你是誰啊,不是她老公?」 「我是你爹,告訴你以後別來煩這家人,想要報仇就去鎮一中找我,我叫白 風遠,別以為自己混黑社會的就了不起。我還是跟張皓翔混的呢,滾蛋。」 張皓翔是我們學校校長,也是全學校對我最好的師長,原因很簡單,因為我 入校次考試成績就甩了全校第二名五十多分。 張皓翔是鎮政府副書記,兼任了一中校長。 他早就和我談過話,希望中考時能加把勁,和周圍幾個鎮上,甚至和縣裡的 同級生拚一拚。 畢竟我們鎮一直以來就是教育落後出了名的。 他迫切的希望我能出頭,摘掉這個帽子。 也因為這個原因,我平時違反校紀,偶爾打架鬥毆在他眼裡都不算事,我也 算是被他罩著的了。 這小混混聽到了張皓翔的名字,眼神也明顯有些慌亂,所謂民不與官鬥,他 一個鎮上的流氓團伙遠沒有和政府較勁的能力。 趕走他之後,我才想起來屋裡還躺著一位呢。 轉身還沒進屋,孫淑怡就已經隨便穿了件吊帶裙出來了,雖然整體看上去沒 什麼明傷。 但右臉明顯腫了一塊,看來剛剛的確吃了不少苦。 我發現面對孫淑怡比面對那個流氓更難,畢竟我剛剛把她從上到下看了個通 透,雖說因為姿勢關係,最重要的三點都沒看見。 但光是那白花花的乳肉和晃動的蜜臀就夠我做幾夜的春夢了。 「小遠,謝謝你。」 孫淑怡先開口打破了尷尬,但是頭卻低垂著。 「應……應該的,孫阿姨,能告訴我具體因為啥麼。」 「先坐吧。」 孫阿姨沒回答,先招呼我坐下,又給我倒了杯水。 「你也知道,這鎮上亂得很,不過之前他們就算玩黑的也算是按規則來。每 個月交點錢,也就是所謂的保護費,雖然我不捨得,但總算是花錢買平安了。前 年,那夥人好像犯了什麼大事,被政府給打了。我原本以為安生日子來了。沒想 到今年又出來一波人,這波人比原來的更狠,更不講理。」 手機看片 :LSJVOD.COM 手機看片:LSJVOD.OM 孫淑怡說著,眼淚就開始吧嗒吧嗒的掉。 我在一旁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就剛剛那個畜生,前段時間非讓我多交五倍的錢,說我得罪了他們老大。 我知道他就是找茬的,可我也沒辦法。要是交那麼多,我這攤不就等於全為他們 擺的了。後來我想著乾脆就不幹了,反正老唐每月打來的錢也還夠用。可這畜生 就是不放過我啊。他非要讓我用身體抵錢,就是不幹了,也要抵之前的。我想盡 辦法千推萬擋,可還是讓他得逞了。嗚……」 說實話,聽到這段我心裡倒並沒有特別生氣,因為人我已經揍過了,而且揍 的還賊慘。 孫淑怡雖然被害了清白,但人家反抗過而且不是自願的。 相反如果不是因為我在門口傻逼傻逼的愣了半天,她的清白說不定還能保存。 所以這只能說明孫淑怡是一個苦命的女人但卻絲毫不影響她在我心中的形象。 「孫阿姨,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我也低下頭,誠心誠意的道了歉。 「你真來晚了麼?」 結果孫淑怡下一句話直接把我問懵了。 「我……其實……」 「你不是來晚了,是看傻了吧。」 她的語氣從剛剛的悲憤已然轉化成了明顯的埋怨。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有些失態,很快就把那股埋怨藏了起來。 「算了,還好你來了,我還是要謝謝你。」 「不……不是,孫阿姨,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次看到男人和女人幹那 事,當時腦子都是懵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歉意,只得趕緊站起身,鞠了幾個躬。 孫淑怡趕緊牽過我的手把我重新拉在沙發上。 「好了好了,你別這麼緊張,阿姨能理解你。你不過才是個十四五的孩子, 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我知道平時在學校了,唐輝和唐爍都是受了 你的照顧,自從你來了以後,他們的校服每天都是乾乾淨淨的。雖然他們不說, 但我知道,原來學校裡肯定有人欺負他們,阿姨是真心謝你的。」 我結實的手掌被她柔軟的小手輕輕握著,心裡忍不住又躁動起來,臉色也有 些紅。 「阿姨,您別這麼說,是唐輝和唐爍他們不嫌棄我,還願意和我做朋友。您 也知道我家的情況,一般人都不待見我的。」 「我知道,但關於今天的事……」 「阿姨,您放下,我肯定不會出去說半個字的。」 我趕緊舉手表態。 「不是,阿姨知道你的人品。但阿姨要跟你說的是,你是個好孩子,以後也 肯定是個好男人,人長得結實,帥氣,成績又好,還有不被人欺負的本事。所以 等你長大了,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女人。別像你唐叔一樣,一心只想著弄錢。自 己老婆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做丈夫做到這樣的地步還算是什麼男人。女人有時 候不要什麼大富大貴,她們只想要安穩,你懂麼。」 我茫然的點點頭,但心思早已經被吸引到別的地方去了。 孫淑怡因為情緒有些激動,拉扯我說話時,穿的那件吊帶裙左側的肩帶已經 落了下去。 隨著她身體的動作增大,大白個乳球就這樣露在了外面,可能是急著出來找 我,她根本沒有穿胸罩。 嫩棗般大的乳頭調皮的上下起伏,但就是沒從那搖搖欲墜的衣領裡露頭。 這給我心癢的,後面孫淑怡說的話我一句都沒聽進去,眼巴巴的盯著那一抹 春色。 正當我看的過癮時,孫淑怡一把扯過肩帶穿了上去,紅著臉看了眼我腫脹的 下體。 「對不起,孫阿姨。」 我趕緊轉過身,躬起背,拿起桌上的水就往嘴裡灌。 氣氛瞬間安靜了下去,安靜的有些壓抑。 我已經在考慮措辭先走一步了。 「小遠,你別緊張,阿姨沒怪你。有些事原本不應該我這個外人和你說,但 你家裡的情況我也知道。所以這一回我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我聽出了孫淑怡語氣裡的嚴肅和慎重,趕緊轉回身,畢恭畢敬的端坐好。 其實很多時候,在我心裡,她反而更像我的媽媽。 因此一直以來我都非常的尊重她。 「阿姨,我聽著呢,您說吧。」 「你呢,也到了那想女人的年紀了,剛剛那一出給你的觸動估計是不小,讓 你看我的眼神都變了。但是阿姨不怪你,因為這都是正常的。但阿姨要說的是, 咱們人這一輩子,到了什麼年紀就該做什麼事,你現在這個年紀就是學習長身體 的時候,等學成了考上大學,那時候才是你想女人的時候。如果你現在就把以後 該幹的事干了,那你現在該幹的事就幹不好。那說不定到時候你就和你唐叔一樣 ,一年不著家在外面給人抬磚頭和水泥,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好。你明白我的意 思麼?」 聽了孫淑怡的一頓說教後,我的雞雞早就已經偃旗息鼓了。 但她的話我確實是聽進去了。 如果想從這個小破鎮上走出去,高考可能算是我唯一的出路。 「孫阿姨,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好好學習的。」 「你現在年輕,比較容易衝動,就看你能不能忍住,一個男人要是連褲襠裡 這幾兩肉都管不住,你說還能成啥大事。」 我再次點點頭,然後順勢把我褲襠裡那幾兩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希望它能 安分點。 「今天阿姨的話有點多了,但我是真心想要你好。還有你不會覺得阿姨我是 個亂來的女人吧。」 似乎因為今天意外給我的福利有點多,所以孫淑怡有些不放心,怕我看輕了 她。 「不會,您都是被逼迫的,真正亂來的女人,我又不是沒見過。」 孫淑怡眼色複雜的看著我,她肯定知道我說的是誰。 「孩子,你媽媽的事呢,講真的,我是沒親眼見過,都是街坊們傳的,所以 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但無論如何她對你的感情肯定是真的,你可是她身上掉下來 的肉啊……」 「阿姨,這您就別說了,她那樣的女人掉下的肉在別人眼裡都是臭的,您讓 我還能怎麼辦。我覺得自己還能住在那個家裡就已經不錯了。」 孫淑怡看我態度堅決,也不再勸了,只是無奈的感歎了一句,「哎,長的漂 亮有什麼用啊。」 接著就和我打了聲招呼去做飯了。 因為不想回家,我吃過飯就在他家裡給唐輝和唐爍輔導功課,我自己則霸佔 了他的電腦玩古墓麗影。 我之前有閒錢的時候也會偶爾跑網吧上網,但我從來只玩單機遊戲。 再火的網游我也從來不碰。 那時候我還沒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多麼的孤獨。 就像三木清說的那樣,孤獨不是在山上而是在街上,不在一個人裡面而在許 多人中間。 那天直到晚上9點我才回家,打開門發現家裡靜悄悄的。 我走到客廳中間,才發現她趴在桌上已經睡著了。 飯桌上擺了幾個碟子,上面扣著碗。 我輕手輕腳走到主臥看了一眼,父親果然又不在。 她應該是真的有些累,睡的很熟,我也盡量輕著動作洗漱換衣服,而後再悄 悄進了自己的臥室。 我不想吵醒她,更不想違背良心的去關心她讓她進臥室睡。 我畢竟還小,並不擅長做那些違心的事。 現在最擅長的應該就是考試。 在養父母家時,接受的教育要比這小鎮好的多。 競爭也更激烈,但我依舊跳了兩級,十三歲就上了初三。 所以轉校回來以後我也直接就上了初三畢業班。 還有兩個月中考了,我心裡早早就打算好,一旦考上縣實驗高中,我就申請 住校,永遠離開這個鬼地方。 所以這兩個月我不和父親一樣跟她作對應該就已經算是對得起她了。 躺在床上隨手拿了本超新星紀元,我的原則就是背身摸書櫃,摸到哪本看哪 本,所以這本書我已經看了兩遍,但還是耐著性子翻讀起來。 沒看多久,門又被敲響了,我把書舉高擋住臉,喊了聲沒鎖。 「你已經回來了啊,吃過飯了麼?」 「吃了」 「哦,好。」 隨後臥室就陷入了安靜,安靜的我甚至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我皺著眉放下書,發現她正坐在床頭盯著我看。 在我們視線相匯的那一刻,她有些艱難的擠了一個笑臉。 雖然艱難,但說真的,特別好看,還有兩個梨渦。 這女人真的把美女該有的東西都聚集在身上了。 我看著她久久沒有說話,也沒有移開視線。 此時我的心裡真的沒有一絲的其他想法,甚至都遠不如面對孫淑怡時的躁動。 末了,我放下書長長歎了口氣,「你為什麼不和他離婚呢?離了婚你就自由 了,何必在這裡天天受氣。」 她顯然沒預料到我次和她正經說話就會聊這麼沉重的話題,眼神呆滯了 片刻隨後就灰暗下來。 「你希望我和他離婚?然後讓我走。」 她的聲音像是風雨之中搖搖欲墜的燈火,無力卻又透著幾分堅韌。 我被她看的有些心虛,不自然的移開了目光。 我本想說一句,不是讓你走,是讓你們都走,但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離婚對你來說不是最好的選擇麼?當然我只是就事論事,這和我關係不大 ,我只是住在這裡而已。」 說完,我再次拿起書擋住了自己的臉。 她哭了,雖然聲音被極力的壓抑著,但我還是可以聽見細微的啜泣聲。 她哭了很久,這是我次感歎女人是水做的。 直到多年以後,我才又一次感歎,女人是水做的。 最後她站起身,幫我把被子從腳到頭掖好,看到我的臉時依舊拚命的擠出笑 臉,儘管她明亮如星月般的大眼睛已然紅腫。 「別看太晚,早點休息吧。」 等她幫我關上房門之後,我無力的合上書,埋頭進了被子。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居然開始有點同情她,可她目前的處境不是她自 己一手造成的麼?就連我目前的處境也是因她而起的。 難道她是清白的?有可能麼?廠裡的拉拉扯扯可以不提。 之前她和廠長可是被廠長的老婆堵在了宿舍裡。 好多人都看見了,她被廠長的老婆拽著頭髮從二樓拖到一樓,臉都被打腫了。 這樣還不夠麼。 所以她不可能是清白的。 那難道是和孫阿姨一樣是被逼的,那她為什麼不辭職呢?為什麼還一步步從 辦事員升到了生產辦公室副主任呢?為什麼同樣是廠裡職工的父親卻一直在車間 裡,這麼多年都沒有陞遷呢?我的腦子次不夠用了,思索了半天我也無法理 解這複雜的情況。 父親明明知道她紅杏出牆,卻也不和她離婚。 兩個人到底有多大的仇,非要這樣互相折磨。 想著想著,我便迷迷□□的睡了過去。 早上起來的時候,正巧她出門回來。 她看了我一眼,笑著遞過了早餐。 我順手接過,便坐在桌邊吃起來,外面依舊下著小雨。 她從屋裡又拿了一把傘放在桌上。 「這幾天都有雨,記得帶傘。」 我點了點頭,但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另一件事上。 她剛剛出門,進門,進臥室,出臥室。 手裡一直拎著一個包。 那是個普通的女士黑包,款式陳舊,外觀也有些磨損。 這時候,我才猛地回憶起這段日子和她接觸的時候。 她似乎也是一直帶著這個包。 進廚房帶著,進廁所帶著,回臥室睡覺帶著,出門那肯定是必帶了。 要說什麼時候沒帶,那就是只有進我屋子的時候她不會帶。 而且除了鑰匙,我似乎從來沒見過她從裡面拿出別的來。 就算是隨身的女士包,也不至於做飯上廁所都要帶在身邊吧。 難道裡面有什麼秘密?這時,我又想起練武時,有幾位年長的師哥沒事吹牛 逼時說過的話,他說有些有錢人玩女人喜歡玩刺激的。 會在女人身上用上各種各樣的道具。 而且會命令自己的女人穿一些情趣內衣,比如乳頭沒遮擋的乳罩,胯裡有洞 的內褲,為的就是隨時隨地開干。 他當時描述的很詳細,因為我對這些東西完全沒概念,所以記得並不詳細。 但我確定的一點就是,按他所說這些情婦都會把自己最賤最淫蕩的一面露給 自己的情夫。 越是在家表現的賢妻良母,在情人面前就越像母狗。 當時聽這些話完全就當是聽個樂。 但現在回想起來心裡卻沉重了幾分。 難道她也是一樣,穿著寬大的工作衫和牛仔褲,就是為了隱藏那些淫蕩的情 趣內衣,而她不肯離身的包裡則裝滿了不堪入目的性愛道具。 我彷彿在腦海中看到了平時端莊的她,進了廠長辦公室後的場景。 廠長鎖上門,一把將她推到沙發上,把工作襯衫掀開。 露出幾根絲帶做成的內衣,紅色的絲帶勒進乳暈裡,把腫脹的乳頭夾的通紅。 廠長的伸出大手肆意揉捏她飽滿的胸脯,偶爾還會狠狠扯動一下她的乳頭, 引來接連的浪叫。 之後廠長一把扒下她寬大的牛仔褲,露出帶孔的內褲,掏出蓄勢待發的大肉 棒玩命的捅進去。 反手狠狠掐住她渾圓的臀部,用力往兩邊扒開。 拇指則塞進她小巧的紫色肉菊中。 她瘋狂的嘶喊呻吟著,掙扎著支起上半身拿過隨身帶的黑包,一把倒出裡面 的跳蛋,自慰棒,乳夾,小皮革,狗項圈。 媚眼如絲的回頭看著廠長,期待他的凌辱。 「你怎麼了?」 她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嚇得我蹭一下就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大口喘著粗氣。 她趕緊上前扶住我的肩膀,關切的問道。 「你沒事吧,是哪裡不舒服麼。」 「沒事,沒事,你別……別碰我。」 我慌亂的撥下她的手,拿起書包衝出門去。 【花嫁】(2) 作者:noahyh 29/8/2 字數:11326 【花嫁】02 我這輩子還沒跑的這麼狼狽過,連雨傘都忘了拿,一路跑到學校的時候,頭 發已經濕透,猥瑣的貼在頭皮上,像是剛下過熱水準備褪毛的雞。 我蹲在自行車庫的牆根處,聽著塑料雨棚滴滴答答的敲擊聲,努力平復著自 己的情緒。一直以來,我以為自己早已經釋懷了她的那些不堪流言,我努力把她 和我之間所有的聯繫都劈開。裝作兩個完全沒有關係的人相處著。 類似於,她是房東,我只是房客。如果房東是個人見人上的騷貨,我作為房 客會感到新奇,激動,性奮,也有可能為其感到不恥。但絕對不會因此感到憤怒 或是痛苦。 早晨的幻想無比的真實,但冷靜下來後我發現畫面中她的乳房和臀部明顯是 借鑒了孫阿姨的。而那粗大的陽器,紫色的肉菊則是從過去看過的寥寥幾部島國 電影而來。 我根本沒見過她的裸體,除了那張動人的臉蛋,她身上任何一個部位我都沒 有見過。 這個幻想是我拼接的,是假的,但這明顯是假的幻想為什麼讓我覺得如此的 疼痛,當我設想她媚眼如絲回頭的那一刻。我整個心都被揪成了一個點,彷彿所 有的力量都被擠壓在其中,卻找不到一個宣洩的突破口。 這樣的情緒讓我徹底慌了,我不應該如此激動,她對我而言不過是一個早已 陌生且聲名狼藉的女人,在我心中的地位應該還比不上孫阿姨。 也許這份慌亂無關乎血緣也無關乎母愛。只是對於一個極光般絢爛的女人可能墮 落至此的憤怒和不甘。 「遠哥,遠哥!」百靈鳥般的聲音伴隨著一陣香風撲到了我的面前。光聞到 那股夾雜著幾分辣鴨脖的清淡少女香我就知道來人是唐爍。 她好像走的也很急,汗水打濕了流海,呆呆的貼在額頭上。臉頰泛著紅霞伴 隨著青春洋溢的笑臉。唐爍算是完美繼承了母親的顏值。活潑的性格配上討喜的 小圓臉總能給別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今天她又把馬尾梳的老高,左搖右擺像是小貓的尾巴。 「你這頭髮再往綁上一點都可以做避雷針了,這幾天下雨,你倒也不害怕。」 我站起身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順帶調笑她一把。 「什麼避雷針,這叫有運動氣息。」她嘟嘴說完,還在我面前歡快的蹦了兩 下。 已經發育不錯的胸脯隨著動作上下起伏著,的確挺有運動氣息。 「遠哥,你今天來的這麼早,而且還沒帶傘啊。」她一邊說著,一邊撐開傘, 把手舉過肩膀。 我看她費力的樣子,自覺的拿過傘把我們罩在其中,慢慢往教學區走去。 「今天早上跑步來著,沒事淋淋雨挺好的,涼快。」 「切,就會耍帥。」她不屑的嘲笑著我,順勢和我靠的更緊了點。 「唐輝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你這一大早就吃鴨脖啊,那能當早餐麼?」 我故作嫌棄的捏了捏鼻子,這丫頭一說話就鋪面而來一股小茴香夾雜各色香料的 味道。 可小丫頭居然完全沒理睬我的嫌棄,反而紅了臉,而且還藏著抑制不住的笑 意。 「他還在家呢,我今天自己先來的。」 我停下腳步看著她,「小爍,你今天這表情有點不正常啊?」 「哪有不正常啊,不就是開心了點麼?再說自從你轉來以後我哪天不開心。」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故作張望的四處轉著腦袋。 「不對,不對,你今天這開心勁就像是偷吃了隔壁張姐家的醃香腸沒被發現 一樣。」 「什麼跟什麼啊,我有那麼愛吃麼?」唐爍插著手,習慣性的往額頭吹劉海 藉以表達自己的不爽,可她的劉海還粘在額頭上,完全沒有她想像中瀟灑的效果。 「你要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那麼想知道。」說完,我繼續往前走。 「等等,等等遠哥,那我……我告訴你個秘密好不好。」她羞紅臉拉住我, 怯生生的詢問著。 我點了點頭,這小丫頭心思單純的很,壓根藏不住事。 接著她示意我彎下腰,湊到我的耳邊,小聲說道,「昨天晚上,我哥哥偷偷 親了我的嘴。」 「我操,唐輝親你了!」我下意識的大聲喊出來,唐爍臉上的熱氣都快從毛 孔裡噴出來了,她一把摀住我的嘴。 「你別喊啊!」 「不行,這傢伙也太扯淡了,我幫你去教訓他一頓。」唐爍看我認真的表情 死命的拉住我。 「別啊,我昨晚是裝睡的,他還不知道我發現了呢。」 「那又怎麼樣,他可是你親哥哥,怎麼能親你。」我簡直要瘋了,這丫頭被 自己親哥非禮了,好像還一點不在乎。 「遠哥,你別急麼。我知道他不應該親我,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啊?」 「我還挺喜歡被他親的。」唐爍的聲音越來越小,笑意卻越來越深。 「其實,我早就喜歡我哥了。以前我們被人欺負的時候,他總是護著我。每 次我都只是衣服髒了,而他經常是鼻青臉腫的。後來你轉校過來和我們在一起後, 我就越來越感覺,你才像我哥,而唐輝就像,就像……」 「你男朋友?」我不自主的補充了一句,結果小丫頭笑著點了點頭。 「但你們是兄妹啊,做不成男女朋友的。」 「如果我哥也願意,我們為什麼不能做男女朋友。我們自由戀愛,又沒礙著 別人。」她那不以為意的勁頭讓我都開始恍惚起來。 「是沒礙著別人,我只知道要是孫阿姨知道了。一定會把你們倆打個半死。」 「所以肯定得瞞著她啊,而且我哥也沒跟我表白不是。」 我看她一臉期待的樣子,眉頭都要擰掉了。 「不是,唐大小姐,你還特希望你哥跟你表白是不是?」 「那可不,我喜歡他,他也應該是喜歡我的,不過我哥一直都比較害羞,如 果不行我就吃點虧先表白好了。」唐爍越說越開心,瞳孔裡閃著迷離的光亮。 「唐爍,你們可是親兄妹,這事要是傳出去了,你們就沒法待這了,光是那 些無所事事老娘們的口水就夠你們往青遇山游個來回,你做事得稍微過過腦子啊。」 我苦口婆心的勸說著,因為我就剩這麼倆朋友,他們要再出什麼事。我就算提前 登基,當孤家寡人了。 「不待就不待唄,這破地方有什麼好的,你沒來之前還不是經常有人欺負我 們。原本我以為自己是單戀,但現在既然哥哥也喜歡我,那我才不管那麼多呢。 而且遠哥,你可得幫我。」她轉過身期盼的看著我,眼神裡卻有幾分狡黠,完全 就是一副吃定我的樣子。 「這事我怎麼幫你們,最多也就只能幫你們瞞著點了。」我看她這八匹馬都 拉不回來的架勢,那些印象中的大道理也說不出口了。 「不管,反正你得先答應著,除了媽媽,我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到時候要 是真有什麼難處,可不就得指著你了。我可把你當成我哥,你也得把我當成妹子。」 「我的確在心裡把你當成妹妹,可這事……哎,好吧,如果真有我能幫忙的, 我一定幫你們。哎……怎麼搞成這麼個亂勁,認外人當哥哥,讓親哥當男朋友, 怎麼想的都是。」 我長吁短歎了好幾聲,才緩解了這個消息對我靈魂的觸動。 到最後,亂倫兩個字我也沒有對她說出口,我本能的覺得這兩個字是一個絕 對無法觸碰的禁忌,也是對這個純潔女孩的傷害。 整個上午,每當唐輝看向我時,我都會不自覺的閃躲著眼神。我真沒想到, 一貫文質彬彬的他居然能幹出這麼驚天動地的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 放學後一起回家時,我的心態也不由的發生了改變,原本我們是小開心三人 組,蹦蹦跳跳把家還那種,現如今我走在他們身邊,總有種電燈泡的感覺,還是 150W的LED.而且他們還偏偏習慣把我夾在中間,好像生怕照明不均。 不過如果拋開他們的兄妹關係,兩人說話的語氣,互相看著彼此的眼神還真 有幾分戀愛的酸腐氣息。 作為母狗崽子的我,雖然德智體都很出色,可完全沒有女人緣。畢竟沒有哪 位少女有勇氣做母狗崽子的女朋友。 所以我在缺失了父愛母愛的同時,男歡女愛也屬於完全絕緣。唯一剩下的同 學友愛此時也變了味。 這該死的生活真是操蛋。 回到家裡進了門,父親居然早早在家了,而她卻還沒回來。 我隨口打了個招呼就準備進房間,父親卻攔住了我。 「晚上和我一起去吃飯,你回來這麼長時間,我那些工友還沒見過你,等會 收拾收拾我們就走。」父親說話時久違的露出了笑臉,其實他除了個子小了點, 人長的還算湊合,標準的國字臉,濃眉大眼,一臉正直的樣子。 可能生活的壓迫讓他有些力不從心,不到四十的歲數,雙眼下就已經有了肉 眼可見的眼袋。如果再和她站一起那年齡的差距就變的更為明顯。 出門坐上父親的電動車,兜兜轉轉十來分鐘,到了鎮中心為數不多的一家比 較氣派的酒樓,名字也是粗俗的霸氣,叫甲天下。 手機看片 :LSJVOD.COM 手機看片:LSJVOD.OM 在服務員的指引下,我們進了一間空包廂,父親拿過菜單點點畫畫了半天又 丟給我,讓我點自己愛吃的。 我看了看菜價,又掃了一遍父親點的菜,海中寶,筍殼魚,金沙蟹,七七八 八點了十多個菜,算了算這一頓不加酒水差不多就要近兩千了。 我不禁倒吸了口涼氣,我家的情況我自認為還算清楚,每個月的開銷絕對超 不過三千。這一頓可是名副其實的大出血。 「我不用了,你點的夠多了,請的是什麼人啊,至於花這麼多?」 「你小子懂個屁,這就是人情世故,既然請人吃飯,不吃到位了,那不如不 請。只要你小子在學校有出息,你老爸我有臉,花點錢吃頓好的怕什麼。」 父親咧著嘴,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教訓著我,彷彿此時此刻他來自父親的尊嚴 全都到位就緒,那高高在上的得意表情就像是完成了十二項「不可能完成」任務 的郝拉克勒斯。 可我對於他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根本就是嗤之以鼻。幼年埋進骨子裡的 價值觀人生觀幾乎都是來源於我的師傅。 那個五十多歲的精壯漢子,全縣一大半的超市都是他家的連鎖。但他平日依 舊是粗茶淡飯,素棉長衫。 一人就餐時菜絕對不會超過兩個,而且肯定是清盤。他的錢大部分都花在了 資助當地學生或者孤寡老人的身上。 這種安一方百姓的俠義氣息讓我推崇備至。除了習武之人,仁者無敵這方面 我沒有百分百餞行外,對他的其他教導我一直都是奉為圭臬。 他曾經反覆告誡我們的一句話就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在我臨行前,我能看出他的心裡很不好受,他拉著我現場寫了幅字作為餞禮。 他大筆一揮,洋洋灑灑,氣吞山河,力透紙背。 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關終屬楚。 苦心人天不負,三千越甲可吞吳。 這幅字我應該會當成傳家寶一直留下去。 陷入了師傅的回憶後,我也懶得再理父親,話不投機半句多,多說無益。過 了一會兒,人就陸陸續續的來了。父親粗暴的把我拉起來,帶著我一個個打招呼。 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不那麼難看,配合著謝叔叔,陳叔叔,周叔叔的喊著。 等這八個人落座後,一個體態肥碩的光頭開始散煙。散了一圈之後,居然給 我丟過來一根。 「別,別,我兒子才14,還小呢。」父親趕緊伸手推脫著。 「怕什麼,老陳的兒子見到沒,十歲開始抽,現在一天一包半,不一樣長的 高高大大的。煙酒這東西和女人一樣,早上早享受。來,大侄子別客氣,來一根。」 胖子撿起桌上的煙徑直朝我伸過來,臉上的笑容滿是戲虐,在座的估計沒人 看不出來。 父親有些尷尬的看著面前的煙,「小遠,你就拿著吧,別折你謝叔的面子。」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這到底是折誰的面子,我他媽不說話當我軟柿子捏。 我咬牙看了父親一眼,伸手一把攥住死胖子的手,「謝叔,我是習武之人, 抽煙影響運氣,實在抱歉。」隨後我緩緩加重手裡的力量,一點點的把他滿是橫 肉的手臂推了回去。 胖子的表情立刻就變了,他應該是沒想到這麼慫的爹能有我這樣的兒子,飯 局的氣氛也開始變的僵硬起來。 「哎呀,你們這幫老不死的,都不等等我就先開吃了啊。」突然一個驕橫的 女聲闖進了包廂裡。我順勢打眼看去,一個頂著大波浪,分外妖嬈的女人踩著高 跟鞋扭了進來。 她的狀化的特別濃,濃到完全看不出真實年紀。但是化妝的手法還是不錯的, 雖然風塵氣十足但卻充滿魅惑。尤其是那雙鳳眼結合挑勾的淡紫色眼線,顯得極 其勾人。 她的嘴唇也被塗抹的異常鮮紅,說話時一張一合,像是含了一顆成熟的櫻桃。 胖子和我幾乎是同時撤回了手。父親也趕緊就勢驅趕剛才的幾分尷尬。 「是曼文來了啊,快坐快坐,我們也是剛坐下,沒開吃呢。」 叫曼文的女人根本沒理我父親那一茬,眼神圍著桌子掃了一圈,落在了我的 身上。 隨後不顧一旁的空座,直接走到了我的右側,推了推原本坐在我旁邊的男人。 「來,趙哥挪一挪,我可不和你們這幫臭男人挨著,還是靠著我們小帥哥安 心。」 叫趙哥的男人也沒說什麼,爽快的騰出位置。曼文毫不扭捏的坐了下來。不 過她倒是言出必行,說靠著我,就真的緊靠著我坐著,穿著黑絲的大腿無比自然 的貼在我的腿上。 我納悶的看了她一眼。她對我眨了下眼睛,接著抬手順了下自己的大波浪, 接著又往下扯了扯肩縫,她穿的是一件紫紅色V領印花連衣長裙。隨著她的動作, 原本就開口極大的領口直接露出了一大片的乳溝。 因為她靠的我很近,又比我矮了不少。所以我只要稍一扭頭,她胸口兩坨肉 基本就是盡收眼底。 雖然我內心深處是以做正人君子為準則的,但是說實話真白,而且特別大, 飽滿的簡直要撲出來一樣,我不知道她穿的是什麼胸罩,不過感覺就是擺設,該 擋的地方一點沒擋住。 她一坐下就非常熟絡的聊了起來。偶爾笑的開心還會往我這邊傾斜一下。只 要她身體一傾斜,右側乳房前的那顆果實就會完整的暴露在我的面前。迫於光線 和陰影的關係,我只能看見形狀。 她這種左搖右擺,時而遮掩時而袒露的動作對我這種純情小處男而言簡直就 是折磨般的誘惑。 一時間,周圍人對我的恭維,父親對我看似貶低實則裝逼的謙虛,我根本一 句都沒聽見。因為我胯下的凶器已經膨脹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小。 注意到胯下之後,我才突然發現,就在自己窺視曼文胸部的時候,她的一隻 手不知道何時已經搭在我的大腿上。正沿著大腿內側到三角區前後輕撫著。 雖然她的手在不斷的做著小動作,但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與在座的 各位談笑風生著。 「嗤~」我突然忍不住砸了下嘴。 「怎麼了?」曼文笑眼含春的低聲問我。 「沒事,菜有點辣。」我趕緊移開目光,順便拿起橙汁灌了一口。剛剛那一 刻,她看似無意的用小指指甲輕輕刮了一下我的馬眼,就這一下讓我竟然有了種 過電的感覺。 她似乎並沒有罷手的打算,隨著輕撫幅度的逐漸加大,她直接一手握住了我 的命根子。 「呀!」這回倒是她輕叫了一聲,雖然不大,但還是被在座的人聽見了。 「怎麼了,曼文。」父親轉過臉來關切的問著。 「呵呵,我是想起來今天不能喝這麼多酒了,不然要是熏到小帥哥怎麼辦。」 她一邊說著,一邊似乎在確認尺寸,用手從龜頭一直擼到了我的恥骨。 「你看看,我還沒喝多少呢,小帥哥臉都紅了。」 「別是被你胸前白花花的肉照紅的吧。」這時對坐的一位戴眼鏡的男人跟上 一句譏笑著。 「你以為都和你們這些老色鬼一樣,喝二兩馬尿,滿眼都胸脯肉,咱們小帥 哥可純著呢。」她豪不怯場的立馬還擊,在座立刻又是哄笑一片。 而我則疲於應付那一陣陣排山倒海來的快感,根本無心應付其他。她好像玩 上癮一樣,重點開始對付我的小兄弟。我穿的校服褲子還是XXL碼的,寬闊的襠 部和單薄的化纖層根本無力阻止小兄弟的伸展。 她的手法的確高超,而且似乎非常清楚我的臨界點。每當我要控制不住的時 候,她就會立刻停下,轉而輕捏我的子孫袋以抑制我的快感。 最後我已經完全忍不住要爆發時,她便直接掐住了我的龜頭,硬生生把那股 射精的慾望暫時壓了下去。 接著她輕輕拍了拍我的小兄弟,似乎在說好了,遊戲結束。 此時的我完全忽視了當眾被人擼管的羞恥,反而有些感激她放我一馬。不然 噴發在褲子裡,那我人可就丟大了。 「對了,我說曼文,你也離婚兩年了,就沒想著再找一個?咱們廠裡能幹的 男人那可是不少啊。」謝胖子喝了幾兩酒,那股子痞氣又出來了,當眾一語雙關 的調戲著曼文。 「那也得有人願意要我啊,要不然我就找你吧謝工,趕明兒我就拎著禮先去 跟咱大嫂見見面,怎麼也得先搞好關係不是。」 「別別,曼文,你饒了我吧,你還是找老白吧。而且你們看看,他們三個人 就這麼坐在一起像不像一家三口。」 「像,哎別說,還真像一家人。」 眾人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連連附和著。 父親臉色微紅,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也不知道他是酒多了,還是心虛了。 「算了吧,老白家裡可是有位仙妻啊。這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曼文這句話聲調拖的極長,抑制不住的酸澀之氣。 「對了,老白,你今天請大伙吃飯,怎麼沒把家裡那口子帶來。就算是再美 的老婆也不能一直藏著吧,就這麼捨不得給大伙看看。」 話題牽扯到她之後,父親的臉瞬間就黑了,交雜著酒後的紅潤轉而成了臭豬 肝一般的色澤,難看的不忍直視。 「沒有,她,她今晚加班。」 「哦,加班那!加班好哇,有加班費啊。」謝胖子笑得抬頭紋都擠到了一起, 他浮誇的表情結合怪異的語調讓我的火蹭蹭的往上冒。 而父親依舊支支吾吾的態度,更是讓我怒火中燒。 這老狗日的三番五次的戲弄我們父子。我死盯著他,兩手的拳頭攥的嘎崩嘎 崩響。 就在我準備揭竿而起,大鬧一番的時候,我的命根子突然又被人緊緊抓住, 一瞬間百煉鋼就成了繞指柔。 拳頭鬆開後,那只纖細的玉手又輕輕拍了拍我的兄弟。 「我說,你們怎麼回事,在座可就我這麼一位美女,你們不聊我就算了,還 偏偏聊別人老婆聊的起勁,怎麼著,當我不存在啊。」曼文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 了番話,立刻又把場子回了溫,大家的話題又趕緊集中到了曼文身上。 但我此時已經沒有一點吃飯的心思了,抽了張紙擦完嘴站起身跟父親說道。 「我去上個廁所。」 正當我要邁步的時候,曼文也站了起來。 「小帥哥,這的廁所可不好找,走,我帶你去。」 我疑惑的點了點頭,和她一起出了門。進了廁所後,我先用冷水沖了把臉, 讓自己狂躁的心情安定下來。 今天這頓飯真是我這十四年來吃過的最憋屈的一頓,也讓我對自己的父親有 了一個更加深刻的認識。 尿尿時,看著爽快的分身,我對剛剛被調戲的一幕也有些生氣。 於是我忍不住用手抽了我的小兄弟兩巴掌。 「你這幾兩肉可是長在我身上的,真他媽給我丟臉。」 出了廁所,我發現曼文正站在外面等我。 「你剛剛在裡面和誰說話呢啊?」她湊進我的臉,小聲的問著。 我聞著她濃郁的香氣,腦子又開始有些恍惚。 「沒,我自言自語來著。」我尷尬的撓了撓頭。 她伸手攬過我的肩膀,湊在我耳邊,吐氣如蘭。「嘿,沒想到,你年紀不大, 倒還真是挺有料的,配的上你這結實的身板。」 「那個曼文阿姨,剛剛你那樣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啊。」我心虛的側過頭,假 裝正義的問了一句。 當前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 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 「呵呵,真是個單純的傻孩子,別胡思亂想了,保不齊以後我們還是一家人 呢。」她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話的語氣好像並不像是玩笑。 「一家人,您什麼意思?」 她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得更開了。「字面意思。」 接著沒等我再發問就直接拖著我往包廂走。在座的那些老男人顯然是喝高了, 天南地北東一拳西一腳聊的天花亂墜。 我撐著脖子無聊的看著一群人的狂歡。這時服務員上了一盆湯,名叫霸王別 姬。 我一看是花蛇燉甲魚,頓時沒了慾望。因為我對那些爬行動物實在沒有什麼 好感。 可這時謝胖子又他媽來勁了。他指著鍋的甲魚對大伙說,「這野生王八可是 好東西啊,老白,今天你做東,這王八無論如何都是你的。」 此時的我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並沒有覺得謝胖子的話有什麼不妥,直 到我看見周圍人笑容中拚命掩飾的嘲弄和恥笑,我才突然反應過來謝胖子的話外 之音。 曼文又先一步反應在我的前面。她站起身,伸出筷子夾住了甲魚殼並扯了下 來。 「這甲魚殼可謂是甲魚身上最有營養的東西,補腎清熱,強筋堅骨。對發育 的孩子可是特別好的,所以這殼啊得小帥哥吃。」說完她直接就把殼放到了我的 碗裡。 我剛要說話,她卻又伸出了筷子。 「不過,謝工,這王八頭可就非你莫屬了。」她似乎刻意用了甲魚和王八來 區分兩次夾菜的對象。說完也沒等謝胖子反應就直接放進了他碗裡。 謝胖子的臉上明顯有點掛不住了,但又不好意思發作。 「不是,曼文,這怎麼就非我莫屬了。」 「謝工,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麼,吃什麼補什麼啊。」她話音剛落,整桌人 都笑翻了,連我也忍不住埋起頭偷笑了兩聲。曼文等大家笑了片刻,看到謝胖子 臉色不好,又幫他找補了兩句。 「好啦,好啦,我就是跟謝工開個玩笑,畢竟他的傢伙大不大,我也不知道 不是,不過男人應該沒有嫌自己傢伙大的吧,所以謝工你就安心補你的吧。」 我看著曼文已經微醺的面容,倒真覺得有幾分親切。雖然她的言行舉止上有 些過於輕佻。但今晚她話裡話外都在不斷的維護我和父親,再加上剛剛在廁所前 說的那番話。 難道她真的和父親…… 我隱約知道了事情的答案,對此我說不出是個什麼感受。生母,養母,後母, 難道我這輩子要有三個媽? 你說我什麼富裕不好,偏偏媽富裕。我感覺自己已經要被命運的編排給逼瘋 了。 飯局散場的時候,父親已經完全喝大了,路都走不了直線。我只好背著他, 在曼文的攙扶下往酒店外走。 這種情況下,父親的電動車自然是騎不了了。曼文便主動提出幫我們把電動 車騎回去,讓我們打車走。 攔車時,曼文又走到我面前,有點不放心的和我說,「那個謝胖子,你別去 理他,聽說去年他想佔你媽媽便宜,最後卻被人揍了,在醫院裡躺了兩個星期。 所以自然對你們心裡有氣。他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二流子,不值得你一個出類拔 萃的好學生跟他一般見識,聽懂阿姨的話了麼?」 我順從的點了點頭,而她則帶著完全不同於剛剛的笑容摸了摸我的頭。 「好了,下次有機會咱們再聊,你把你父親照顧好了。一把年紀了,還這麼 好面子。」說完她擺了擺手,騎上電動車就走了。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我不得不承認,和家裡那位相比,她的確更像父親的妻 子。 但她即使表現的再暖心,也無法彌補今晚我對父親的失望。 回到家後剛敲了兩聲,門就打開了。我背著父親越過她的視線走到了沙發邊, 她趕緊幫著我把父親放倒在沙發上。 父親一路被冷風吹了吹,酒稍微醒了點。他坐起身揉了揉臉。 「弄點水喝。」 她聽見後面無表情的走到廚房倒了杯水遞了過去。父親喝了半杯,扭頭看了 她一眼。 「幾點了……還沒睡,你……你不會是剛回來吧。」他仰躺在沙發上強忍著 醉意目光游離且輕蔑的看著她。 「我早回來了,找不到你們人打電話去車間問了才知道,你帶兒子去吃飯了。」 「早……你早個屁,我們走……走……走的時候你還不知道躺在哪張床上呢。」 「你非得當著兒子的面這麼說我麼。」她的聲音裡滿滿都是出離了憤怒的委 屈,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 「你……你還在乎兒子……那是,是我兒子……你算個屁,賤貨。」父親的 醉意再次上湧,完全不在乎我在一旁聽著他羞辱我的生母。 她的腳輕挪了一步,看上去想要回房。她似乎不喜歡在我面前落淚,所以即 使忍不住也會盡量把淚水憋在眼眶裡。可也許是我還站在那裡,她一時也不知道 該去還是該留。 父親接下來的話就完全是罵人的醉話了,所有惡毒的詞連□轆的從嘴裡噴出 來,到最後終於忍不住吐在了地上,隨後就昏睡了過去。 一股令人作嘔的酸臭很快就瀰漫了整個客廳。我的眉頭緊蹙,雙眼牢牢盯住 了死狗般的父親。 他的表現真的讓我太失望了,在飯局上面對羞辱挑釁的怯懦和回到家面對妻 子兒子的威武簡直就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做男人做到這個地步,簡直是教科書般的失敗。 「傻逼!」我一晚上壓抑的情緒實在無處宣洩,最後忍不住恨恨的罵了出來。 她原本低垂的雙眼突然睜的老大,纖細白嫩的手指摀住了小嘴詫異的看著我。 我瞄了她一眼,隨口回了一句,「我沒說你。」 她花了好久才從震驚中緩解了下來,眼神極不自信的飄向下角,帶著幾分猶 豫小聲說了一句,「不管怎麼說,他是你爸爸。」 說完後立刻跑進了廁所,或者說逃進了廁所比較準確。 片刻後,她拿著拖把走了出來,一聲不吭的開始清理地上的嘔吐物。 「你晚上又加班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問這一句,但等後悔時, 話已經進了她的耳朵。 她應該沒想到我會主動和她說話,注意力還集中在飛濺到四處的腥臭液體上。 於是不自覺的回答了一句,「嗯」 但隨後她又抬起頭看著我,「嗯?」 但她之前那一聲「嗯」對我而言就已經足夠了,經過今天晚上的大餐,我現 在對加班兩個字簡直就是痛恨無比。 我沒再理她,轉身進了房間,次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彭!」 彷彿也關上了心門。 我仰躺在床上獨自生著悶氣,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氣父親的無能,還是氣她的 自甘墮落。 就在我情緒最低潮的時候,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我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一 點了。 「有事?」這次我並沒有說沒鎖,而是有氣無力的反問著。 過了一會,外面傳來她小聲詢問的聲音,「你,你睡了麼?」 「睡了。」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我在衣服都沒脫的情況下扯過被子蓋在 身上。 又過了好一會,她娓娓動聽的聲音再次傳來,「你還沒有洗漱,這樣睡會不 會不舒服。」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了,我一會去洗。」 門外終於安靜了下來。 過了大約十分鐘,我下了床,拿好換洗的內褲打開了門。 開門的一刻我嚇了一跳,因為她正面對著我的房門坐在椅子上,手裡還拿著 一個白色的袋子。 看到我開了門,她也趕緊站了起來,只是雙手緊緊抓住袋子,顯得很緊張。 我皺眉看著她,「你有事?」 她咬著下嘴唇,輕輕點了點頭。 隨後走到我的面前,打開了袋子。我低頭看了眼,發現裡面都是一團團的毛 線,最上面還有一張小票。 「我想著你好像沒什麼過冬的衣服,所以我今天下班去了趟鎮上買了些羊絨 線,想趁著夏天給你打幾件毛衣。雖然外面也有的賣,但還是自己打的比較緊致, 穿起來也更暖和。」 她的聲音像是三九天裡山谷間流淌下的一股溫泉,輕靈婉轉還夾雜著令人迷 醉的暖意。 我頓時感覺心中的戾氣被這股溫泉帶去了遙遠的他處。 「所以你今晚沒有加班。」我似乎是確認般的詢問著。 「嗯!我剛剛在做事,所以沒過腦子就回答你了。」她說完小心翼翼的看著 我,在發現我的眉頭還皺著時,她又趕緊從袋子裡拿出了小票。 「你不信可以看小票,上面有時間的。」 我其實心裡已經信了,但我依舊皺眉的原因則有些奇葩。 因為她如此周詳的對我解釋讓我有了一種很難描述的錯覺。非要描述的話, 那就是我感覺現在躺在沙發上的是我,而我是我爸爸!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為了不讓她繼續誤會,我趕緊補了一句,於是她 臉上那兩個調皮的小梨渦又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 「那我去洗漱了。」我感覺自己的臉開始有點紅,於是找了借口準備開溜。 「等下。」她急忙攔住我。 「我想量一下你的身材尺寸,這樣才打的準些。」她怕我拒絕,又補充道, 「很快的。」 我放下手裡的東西點了點頭,在她的指揮下,我雙手朝兩側水平舉起。 她拿起皮尺,沿著我的手臂,如同舞蹈的精靈跺著步子從左至右量著臂長和 肩寬。 隨後她緊了緊手中的皮尺,雙手輕柔而緩慢的從我腋下穿過,最後交匯至我 的背心。 彼此的距離這一刻拉近到了所能達到的極限。因為身高接近,即使她微低著 頭,臉龐也幾乎就在我眼前。 而她也突然停住了動作,如果不是她的手臂微微有些輕顫,我還以為整個世 界短暫停止了呼吸。 夏日的午夜安靜而祥和,沙發上傳來男人的輕鼾和醉語,廚房老舊的水龍頭 滴答滴答的響個不停,窗外偶爾有幾聲蛙鳴,像是配合樂章的應景點綴。 她和我停在原地,看上去像是沉迷於夜色的相擁,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觸碰。 她在克制擁抱兒子的衝動,而我則耽溺於她散發著著三色堇般淡淡清香的墨發之 中。 隨著視線的下移,我又再次被她出塵的容貌所吸引,我不知道在別人的眼中 她是什麼樣的。但對我而言,此時的她是完美的。 精緻誘人的五官,白皙帶粉的皮膚,當然還有那兩個可愛的梨渦。這些要素 與我心目中嚮往女孩的形象一一重疊。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腦中則應和心境瞬間滑過天使之城的台詞。 「Iwouldratherhavehadonebreathofherhair,onekissofher mouth,andonetouchofherhandsthananeternitywithoutit.」 「我寧願呼吸她的一縷髮香,親吻一次她的雙唇,撫摸一次她的雙手,也不 要失去這些的永生。」 她突然抽回手臂的動作給我的青春遐想畫上了句點。 在非常仔細的把我的胸圍和腰圍都測量完畢後,她緩緩抬起頭,毫不吝嗇的 給了我一個甜美的笑臉。我依舊平舉著雙臂,還未意識到一切已經結束。 隨後她又有些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想輕撫兒子日漸寬廣的胸膛。但卻在即 將觸碰到的那一刻放棄般的收成了拳。 我看著她這不自然的動作,心裡悵然若失。隱隱感覺,是因為早晨那句「你 別碰我」惹的禍。 或許因為我的隔絕,她已經失去了作為一個母親應有的信心。 那一晚的我發現了自己身體反應的異常,但卻絲毫沒發現自己已然偏差的感 情。 量完之後,她滿心歡喜的拿著東西去了臥室,而我也拿起衣物準備去洗手間。 而這時,她放在飯桌上黑包突兀的出現在我眼前。 她忘了拿,她次忘了拿這個包。 我站在桌前,心臟再次跳的飛快,青春期的我好奇心自然是極其旺盛的。腦 海中不斷出現打開它,打開它的聲音。 裡面會是什麼呢?萬一真的是那些不堪入目的東西那我該怎麼辦。 但身體卻沒有響應大腦中的猶豫,我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慢慢抓住了黑包上 的拉鏈…… 【花嫁】(3) 【花嫁】03 作者:後會X無期 29/8/05 字數:19441 拉鏈有些磨損,我怕聲音太大所以沒敢太用力,輕輕拉開一半,把手探了進 去。 觸感之下是厚厚的一迭卡片,大小像是撲克或是名片? 我剛準備撐開包口查看,主臥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情急之下我快速用拇 指滑起張手感更為厚實的卡片,卡片剛剛露出包口一半,主臥的門就被打開 了。 我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鬆開手指,順帶用拇指快速合上拉鏈。 「你還沒去洗漱麼?」她拿著一床薄被走了出來,看見我依舊站在桌前。 我忍住砰砰亂跳的心臟,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 「我有點口渴。」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喝完後便快步走進了廁所。 站在花灑下,我不住的揉搓著臉頰,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沒有在包裡摸到 讓我害怕的東西誠然是一件好事,但那張卡片上露出的「……惠酒店」三個字卻 再次讓我的心沉入海底。 那應該是一張金色的房卡,做工考究。遠比一般的酒店房卡精緻的多。 可因為沒有完全拿出來,具體是什麼惠酒店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她和酒店 之間掛上聯繫還是讓我極其的不舒服。 而那迭卡片就更加詭異了,難道她辦公室的工作太輕鬆,所以天天沒事用撲 克娛樂,那也不用上廁所都背著吧。 如果是名片的話,她一個坐辦公室管理生產的副主任,要名片又有什麼用呢。 況且那個黑包的份量似乎並不只這一張房卡和一迭名片,有機會我還得再看 一下。 我被心裡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關心她的事情了。 而等我洗完澡再出來的時候,飯桌上已經沒了那個黑包的身影。 往後的幾天,我一直都沒有機會再次接近那個包。可我對它的執念卻是有增 無減。 週五下午學校大掃除,我被張皓翔叫去談話,藉機躲了擦窗戶的任務。 張皓翔依舊是老生常談,反覆和我強調,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學習上,有 任何其他的困難都可以來找他。 我嘴上乖巧的應和著,心裡卻想著,任何困難,那您老能想辦法給我換個爹 媽麼。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時間還早,身邊沒有朋友,天色也陰沉的像是李逵的臉。 我只得百無聊賴的回了家,打開家門,空無一人。照明不良的客廳宛如深淵 的入口,吞噬著所有光明和希望,我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對面牆上的掛鐘好像還 是我五歲時的那個。 回來後的這幾個月,我似乎從沒有認真的去打量過這間屋子。表漆磨損透出 木料的三抽鞋櫃,畫著招財童子的大紅掛歷,頂部堆滿了雜物的老式海爾冰箱, 下雨返潮映出青色水痕的廁所外牆角。 這所有的一切和這個鎮上的大多數家庭可能都一樣,但於我而言卻絲毫沒有 任何歸屬感。 站起身後,我沒有回房,而是次信步走進了主臥。主臥的傢俱都是年代 久遠的榆木老貨。雖然收拾的整潔卻依然散發著瀕死的灰暗。只有那台還算新的 熊貓彩電勉強挽回幾分生氣。 我越過已經合不上門的衣櫃,來到了繡著鴛鴦的雙人枕邊。這裡算是有了唯 一能吸引我的東西。 那是一本書,似乎被翻閱多次,封面都有些磨損。但我還是一眼看出是夏洛 蒂寫的「簡愛」。我隨手翻了翻,居然還是中英對照的。 我不相信父親會看這種書,想來應該是她的東西。 因為語文老師的熱薦,這本書我在養父母家就曾經看過了。作為一個剛邁入 青春期的男孩子,與我而言這本書只是講述了在西方不平等的階級差異下,一位 中產階級女人不甘落入下層社會而勇敢抗爭的故事罷了。 但看到書被翻閱成這樣,我竟有些好奇,她這樣的女人在這本名著裡又看到 了什麼。 自強?堅韌?正義?真愛?或者是救贖?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亂了我的思路,我扔下書快步走出臥室。 「遠哥,你一個人在家幹嘛呢?」唐輝和唐爍一人手裡一根糖葫蘆,笑瞇瞇 的看著我。說話間唐爍又往我手裡塞了一根。 「就呆著看看書唄,我早就習慣一個人了。」我撕開透明薄膜,看著面前這 對兄妹情侶,放在嘴裡咬了一口,嗤~真酸。 「遠哥,明天放假,我們出去玩吧。」 「去哪啊?」 「嗯……」小丫頭捋了捋馬尾,皺眉想了片刻。 「去縣裡吧,再吃回肯特雞?」唐輝一聽無奈的搖了搖頭。 「縣裡這幾個月咱去的還少啊,你也就是奔著吃去的。」我點著她的額頭教 訓著。 不知不覺,我發現自己基本已經替代了唐輝的哥哥職能。 「那你說去哪麼?」唐爍嘟著嘴斜靠在唐輝身上,弄得唐輝抱也不是,躲也 不是。 我無心看他們膩歪,悶頭思考了一會,「不然,咱們去市裡吧。」我有些興 奮的提議道,隨後又怕他們不同意,趕緊加了注碼。 「小爍,我帶你去市裡吃真正的肯德基,肯特雞那種冒牌貨就別吃了。」 「好好好!」小丫頭興奮的舉高手裡的糖葫蘆,轉頭在唐輝嘴上親了一口。 唐輝的臉色立刻就白了,是的,白了。他慌張的看著我,嘴裡似乎還想說什 麼。 我也被這丫頭嚇了一跳,趕緊一手拽一個把兩貨拎了進來。 「瘋啦,這下班時間外面來來往往都是人。」我一邊罵著,一邊狠狠的敲了 唐爍一個毛栗子。 「哎呀,哥,你怎麼下這麼重的手。」丫頭捂著腦袋拚命往唐輝懷裡鑽。 我看著唐輝欲言又止,便伸出手示意他什麼也不用說。 「你們決定在一起的事,前兩天小爍就告訴我了,我的態度呢,是不反對, 但也不支持。不過你們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我似乎本能的用上了長輩的語氣,可我手裡卻還抓著一個剛咬兩口的糖葫蘆。 說完後,他們倆沒什麼過激反應,我臉倒是先紅了,趕緊假咳兩聲掩飾心虛。 「遠哥,謝謝你。」唐輝紅著臉,鄭重的看著我。 「謝不謝的沒什麼,只是你們自己要注意影響,我如今在鎮上是個什麼情況 你們比誰都清楚,我真的不希望你們過這樣的日子。」我想了想又補充道。 「尤其是小爍,你們在家關起門怎麼樣都無所謂,在外面一定要注意了。這 鎮上誰不知道你們倆是兄妹。」 兄妹倆端端正正的坐在我面前連連點著頭,簡直就跟當時我坐在唐阿姨面前 一樣。 想起唐阿姨,那渾圓飽滿的乳房又順勢跳進了腦中,我連忙換了個坐姿,壓 制住蠢蠢欲動的小分身。 第二天一早6點多我就起來了,洗漱完畢後悄無聲息的出了家門。 在鎮上的公交車站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看到唐輝拖著睡眼迷離的唐爍遠遠 走了過來。 我遞上已經變涼的包子也沒有心情抱怨他們。上了去往市裡的長途公交後, 唐爍直接枕著唐輝的肩膀睡著了。 「你們昨晚幹嘛了,她怎麼困成這樣。」我坐在後面拍了拍唐輝的肩膀小聲 問著。 唐輝的臉立刻紅的跟猴屁股一樣,伸手抓了抓後腦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我看他的表情估計就是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所以也沒再追問。 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從涇渭分明的農田到白煙滾滾的工廠再到鱗次櫛 比的高樓大廈。 即使是短暫離開那個小鎮,卻也讓我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快慰,我已經不那麼 在乎此行的真正目的能否完成,下車後,唐爍已然滿血復活,拉著唐輝和我的手 滿大街小巷的亂竄。 還沒找到肯德基,她已經左手裡捧著一盒章魚小丸子,右手抓著一串炸土豆 卷,唐輝手上還有她一杯燒仙草奶茶。 沒辦法,咱們三個裡面,最能吃,最富有的都是唐爍。當然如果不算養父在 我包裡偷塞的那張銀行卡的話。 我明白養父心裡一直覺得對不起我,所以臨走時偷偷塞了張卡給我。擁抱分 別的那一刻,他湊在我耳邊小聲說,「密碼是你生日。」 當時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直到回來後才發現那張卡。至於他為什麼 不直接給我父親,我也能理解。畢竟誰也不會放心一個三萬塊就賣掉自己孩子的 人。 這張卡我一直沒去查過裡面的金額,因為我還是想著有朝一日能還給養父, 因為他並不欠我什麼。 即使吃了一路,唐爍在肯德基裡依舊大殺四方。我們點的套餐除了漢堡和飲 料,其他基本都被她一人包圓了。唐輝手裡的雞肉卷還被她幾口咬了三分之一。 趁著他們沉迷於西方快餐的間隙裡,我獨自來到門外。眼神片刻找到了 一位交警。 「叔叔您好,我想請問一下,市裡有沒有一家叫什麼惠的酒店?」 交警看了我一眼,側頭思索了片刻,最後拿出了手機。 「這我還真不清楚,我給你搜下看看,怎麼了?要去找人?」 「嗯,我同學搬到市裡來了,給我的地址被我弄丟了,我就記得是在什麼惠 酒店的隔壁。對了,應該是一家挺大的酒店。」 這段瞎話我在車上就編好了,所以說的很溜。 在養父母身邊我也算是在大城市生活過,偶爾出去旅遊時,房卡接觸的並不 算少。當時看到那張房卡,我就感覺應該不像是縣裡的。 畢竟縣裡我們去了不少次,四星級酒店就只有一家,名字我也知道。所以很 大概率是市裡的酒店。 「嗯,什麼惠的酒店市裡倒是有好幾家,不過要說比較大的,也就是這家百 惠酒店了,是四星級的。」說完交警還特意給我看了圖片,我看了眼,基本確定 應該就是這裡了。 於是我詳細詢問了前往百惠酒店的路線後,便禮貌的揮別了交警。 拿著地址和路線圖,我心裡卻完全沒了昨晚那股興奮勁。甚至在猶豫該不該 跑這一趟,因為即使我真的到了這家酒店又能做什麼呢。想到這裡,我揣起紙片, 回到了肯德基。 在又消滅了一份土豆泥和一包雞米花後。唐爍總算滿意的拍了拍小肚子,詢 問著下一站的目的地。 他們兩人都望著我,似乎在等待我的指示。我猶豫了許久還是說出了酒店的 地址,但去的原因我卻以沉默躲了過去。 坐在公交車上兜兜轉轉。半個小時後,我終於看到了二十多層的百惠酒店招 牌。 這酒店遠比我想像中還要氣派的多,尤其是門口巨大的圓形維納斯噴泉,讓 我們三個鄉下小孩圍著觀摩了許久。 最後我坐在噴泉旁的休息椅上,獨自看著那扇暗金色的四翼旋轉門發呆。 這一趟果然是毫無意義的,如果非要說有意義的話,那就是她的世界我已經 看不懂了。 她像是鏡花緣裡的兩面人善惡相對,彷彿天使和魔鬼同時附在她的身上,我 被這樣的雙重人格,折磨的心力交瘁。 可事實上,命運並沒有準備因此而放我一馬,就在我發呆之際,一輛黑色的 奔馳緩緩駛到了酒店門口。 駕駛位上下來了一個男人,四十歲上下,穿著裁剪得體的黑色西服,配上180 以上的身高更顯得身材挺拔堅實,長相雖談不上多英俊,但眉宇間卻藏著一股的 成熟男人的英氣。 他下車後順手把鑰匙拋給了一旁的泊車服務生,動作熟練而瀟灑。 我並沒有被他成功人士的氣息所吸引,相反對此充滿了厭惡。因為他就是秦 武恆,那位號稱綠了我父親的廠長。 這時後排的車門也被打開,猝不及防之間,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從車裡走了 出來…… 「找死啊!」回神後,我發現自己正站在車輛入場的通道上。幾輛車不知何 時被我擋在了後面。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衝過來的,又為什麼停在了距離他們十多米的 地方。 我茫然的伸出右手意圖抓住什麼,可最終只是沉默著目送她與秦武恆間隔半 米進了旋轉門。 五月的晴空之下,城市的齒輪依舊在有序的運轉著,為生活疲於奔命的人們 根本不關心此時此刻,一個十四歲少年所感受到如同三九嚴冬般的深深惡意。無 人在乎便是孤獨。 我的血涼了,心也冷了。 回程的路上,我再沒說一句話。唐輝和唐爍早已熟悉我這樣的狀態,他們默 默伴我左右,沒有問我一句。 踏進家門後,我鎖了房門,一頭倒在床上。我累了,這不是我應該承受的, 我也不想再承受了。 雖然睡去了,但我知道自己睡的很淺,窗外嘈雜的車輛鳴笛,大媽們熟絡的 交談,甚至風吹過樹梢的低吟我都能清楚的聽見。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又響起了。 我睜開眼睛,表情冷漠等待著門那邊的黑暗侵襲。 「風遠,出來吃……」 「吃過了!」我粗暴的打斷了她,隨後再次閉上了眼睛。門外的黑暗失去了 活力,再沒有發出聲音。 還有一個多月,這個小鎮將不再和我有關係。我要親手切斷這所有的一切, 不僅僅是身體的遠離,而是法律上的斷絕。 既然當年我可以被悄無聲息的賣給別人,那如今我同樣可以拒絕再次成為他 們的兒子。 於是我開始在心裡計劃如何徹底逃離這充滿謊言與背叛的生活。 等到客廳的光線在臥室門縫中消失時,時間已經指向了十二點。我又靜待了 半個小時,接著斂聲息語的穿梭進了廁所,快速清洗完自己,又悄無聲息的回了 臥室。 第二天一早五點半我就出了家門,獨自一個人跑到那片荒地,用盡全身的力 氣開始練拳,「小念頭,尋橋,標指。」 大汗淋漓之後溜到街角喝一碗豆漿,吃兩根油條。 接著個走進教室拿出英語教材,背誦那些耳熟能詳的短語和句子。 重新活進一個人的世界於我而言並沒有任何困難,我能給自己的快樂原比你 們所有人想像中要多。 在學校裡,即使面對唐輝和唐爍,我也很少再說話,偶爾的一個澹澹笑容算 是我能給出的最大善意。 而在家裡,我的語言能力已經完全退化到了單音字節的幼兒階段,「嗯和好」 是我最常說的兩個字。 同時我也再沒有直視過她和父親的臉,每天吃完飯我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 開始做那些托張皓翔從市裡給我帶回來的高難習題。 直到客廳燈光熄滅後的半或一小時,我才會去洗漱睡覺。在漆黑的客廳中, 我像是來自陰影中的幽靈。這種自然本身的黑暗與安靜能讓我暫時獲得來自於靈 魂的安寧。 就這樣生活了半個月,我已經完全沉靜了下來,晚上也再沒有和她有過交流。 我原以為她應該已經放棄了修復關係的愚蠢行為。 可當天晚上十點多時,她又一次敲響了房門。 「風遠,我能進來麼?」 「我在做題。」這個問題無法用嗯或者好來回答,所以我多說了幾個字。 之後又是長久的沉默。 「就一會兒好麼,媽媽想和你說說話。」後半句是鼻音很重的哭腔。我本以 為我的心會疼一下,可事實上並沒有。 但我還是猶豫了,畢竟還有二十多天我就解放了,現在鬧得太僵也許並不是 什麼好事。 「進來吧。」我打開了門鎖卻沒有拉開門,而是重新回到了座位上繼續看著 理解。 她站在我的身邊,似乎在躊躇著如何開口,我用眼角看見她雙手交叉握於小 腹,彼此用力擠壓,呈現出不正常的澹澹血色。 「你最近還好吧。」她考慮了半天說出的卻是一句糟糕的台詞。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嗯。」 「媽媽知道快中考了,你比較辛苦,但你別躲著媽媽好麼?」 「沒有。」我每句話都回答的異常快速,幾乎貼著她的字尾。之後便是一陣 令人尷尬的沉默。 「你心裡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可以說出來,別自己憋在心裡好不好。」她的 語氣溫柔至極,把天使的那面淋漓盡致的展現在我面前。但我在她光潔羽翼上看 到的卻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我說……」我吐出兩個字,側過臉看著她依舊糾纏的手指。 「我們其實並沒有這麼熟吧。我只是個被親生父母遺棄九年的孩子而已,我 當年離開不是本意,如今回來也未必是。」我的聲音冷漠至極,完全不像一個少 年應有的語氣。 她嗚咽了兩聲,終究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我不想看到她此時的表情,於是 倔強的看著面前的題冊。 「對不起,對不起……」她的整個世界可能就剩下這兩個字了。從大聲的哭 訴到之後的低泣,不知道重複多少遍。 「如果你真的覺得抱歉,那就請你不要再做多餘的事情,快中考了,我不想 分心。這個所謂的家裡所發生的糟心事我也不想再搭上關係,謝謝。」 我沒等她回答,又繼續補充道,「我要做題了,麻煩從外面關上門。」 多年以後每當回想起這個夜晚,我都似乎能看到一個叛逆少年最最欠揍的樣 子,讓我不由得生出一身冷汗。 當前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 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 但在當時,冷漠是我對抗這個世界的唯一武器,只不過我比一般同齡的孩子 把武器握的更緊。 自那晚起,我的目的算是真正達到了,這棟房子成了我的宿舍,我的食堂, 而她也再沒有嘗試和我說過話。只是每次吃飯時,她都會忍不住盯著我而忘記咽 下口中的食物。 這天中午,我向老師請了假,快中考了,雙休日已經被取消。我只能請假外 出。 為了完成自己的計劃,我最需要的就是一筆錢,畢竟我至少需要完成高中的 學業。因此返還養父銀行卡的計劃只能被迫擱淺了。 獨自一人跑到了銀行,我忐忑的插入銀行卡,並輸入了自己的生日。 當金額顯示的那一刻,我的眼眶忍不住的紅了。養父給我的卡裡留了整整十 萬。我握著那張單薄的卡片蹲在銀行的外牆下,捂著臉肆無忌憚的哭泣著。 這筆錢對我的意義已經遠遠超過了它本身。那個總是一臉嚴肅的中年男人即 使在千里之外也讓我體會到了許久未曾有過的溫暖。我彷彿能感受到他此刻正站 在我身後,輕拍我的肩膀。 「別放棄,你不是輕易會被打倒的孩子。」 回家的路上,我每一步都走的極穩,因為我終於有信心可以永遠離開這片土 地。 打開家門的一瞬間,我就聽到了臥室裡傳來的說話聲。我本能的放輕了手腳 的動作。 主臥的門沒關,我剛走到客廳的陰影中,裡面男女的粗重喘息聲已經非常清 晰的傳到了我的耳朵裡。 我稍稍露出一點角度,朝主臥望去。 說實話,我並沒有多吃驚,因為裡面肏的正歡是父親和曼文。兩人都已經脫 得光溜溜,衣服胡亂的丟在地上。 曼文躺在床邊,眼神迷離,滿是春意,嘴角輕咬著食指,另一隻手毫無憐憫 的揉搓著她豐滿的乳肉。兩條腿交迭纏繞在父親的腰部。嘴裡的呻吟若有若無, 只是偶爾如同鼓勵般的高聲浪叫一番。 而父親則站在床邊雙手扶著她的細腰大開大合的宣洩著男性本能。比起看到 孫淑怡的裸體時,這一次我已經冷靜多了。 「你說你,非要我在這張床上干你,等會兒完事還得回廠裡。多麻煩,來, 屁股再抬高點。」 「你管我呢,唔……嗯……,這以後,啊……以後就是我的床。到底了…… 到底了……大傢伙真有勁……真舒服。」 父親拚命聳動著黝黑的臀部,陰囊撞擊著會陰,啪啪聲不絕於耳。他看著曼 文潮紅的臉頰,帶著一絲笑意說道,「那你也不用心急啊。這一會兒出去被人看 見了,又得串出閒話來。」 「你說話歸說話,下邊兒別停啊,快點,使勁肏我,啊……我都等多久了, 嗯啊……能不急麼,以前是沒這心思,現在啊……太深了,現在我可不得把握機 會。使勁,使勁啊,老公……」 「別,別夾我,吃不消了。」 「沒事……嗯啊……啊……射給我,我也要丟了,快射給我,啊……親老公。」 父親伴隨著曼文高昂的叫床聲,動作已經接近瘋狂,俯下身張大嘴巴拚命吮吸曼 文挺翹的乳頭。 曼文的身體猛然躬起,持續了數十秒後,一團媚肉般癱倒在了床上。 父親也洩了力,趴下緊緊抱住她。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交替而至的輕喘。 「曼文,你真他媽騷。」父親笑著罵了一句,又重重的在她嘴唇上親了一口。 「呵,你不就是喜歡我騷麼。」曼文摸著父親的臉,從額頭到嘴唇,眼神裡 都是愛意。 「不過你放心,從你要我的那一天起,我這輩子就只對你一個人騷。」 「嘿嘿!」父親居然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憨厚笑容。 「好了,得起來了,一會你先走,我等等再走。」曼文說著,用手輕輕推了 推父親。 父親慢慢起身,抽了幾張紙,先墊在了曼文的陰戶上。 「為什麼啊,一起走不就好了。」 「你傻啊,我畢竟還不是你老婆,把你家裡那位的床折騰成這樣,可不得收 拾收拾,何況你不也怕人說閒話麼。」曼文催促著站起身,一件件撿起了地上的 衣服。 我趕緊躡手躡腳的走回自己房間,也不敢鎖門,怕被聽見。輕輕把門掩起, 躺在了床上。雖說有過一次經驗,但如此強烈的視覺盛宴加上偷窺的刺激依舊讓 我的肉棒硬的不行。 我隨手拿起本書,強迫自己去看,從而分散注意力。很快,外面就傳來了開 關門的聲音,想必父親已經走了,接著只要等曼文離開我就算安全了。 可父親走後沒幾分鐘,我臥室的門就被推開了。曼文居然一絲不掛依著門框 笑吟吟的看著我。 我的反應就是丟了書,拉過被子把自己擋了起來,驚恐的看著她。 曼文顯然被我這個動作逗樂了,笑得花枝亂顫。 「我說風遠,你也太逗了,剛剛偷看的時候也沒這麼慫啊。」 聽到這句話,我立刻就洩了氣,好吧,我這輩子可能注定是偷窺就會被發現 的那種。 「曼文阿姨,對不起,不過您能不能先去把衣服穿上。」 「切,怕什麼,你剛剛不都看光了。」說完邁著步子走到床前,彎腰爬上了 床。 「怎麼樣,阿姨好不好看?」她跪在床邊,故意抬高了頭。 那對豐潤的乳球驕傲的挺立著,這一晃立刻就吸引了我的全部視線。孫淑怡 的乳房畢竟哺育過兩個孩子,不可避免的有些下垂。可曼文的卻完全不同,不僅 個頭比孫淑怡的大了一圈,而且更為白皙。上面隱約還能看見細微的青色血管, 配上深棕色的大乳頭,特別有熟女的氣質。只是那幾道被父親蹂躪過的紅痕有些 扎眼。 「好,好看,不過阿姨,您還是去穿上衣服吧。」雖然有些不捨,我還是強 迫自己移開了視線,畢竟她是父親的女人。 曼文一點點挪到我面前,「既然好看,那你想不想摸一摸。」說完不等我反 應就抓起我的手按在了她一側的乳峰上,我原本就沒有消退的肉棒感覺立刻又大 了一圈。 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這句話我今天算是理解了,我拚命的說,不,別。 可手卻本能的捏了幾下。飽滿,光滑,而且異常的柔軟。手部稍稍用力,整個乳 房都會輕輕的晃動。 這是我次摸女人的乳房,那種女性肉體的觸感簡直讓我欲罷不能。 曼文輕聲的哼著,移動著臀部坐到我的身邊。 「風遠,想要的話,阿姨可以給你哦。放心,我剛剛已經洗乾淨了的。」說 完她便慢慢打開了雙腿。 女性生殖器的暴露只讓我失神了一瞬,因為曼文的陰戶著實不怎麼好看。陰 毛濃密而雜亂,大陰唇很薄還垂下了很長一塊,顏色也比較黑,遠沒有手裡那團 溫香軟肉吸引我。 「啊?」我紅著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阿姨可以給你,不過只有今天這一次機會,你可要把握住了哦。」她一邊 說一邊伸手開始輕揉我的陰莖。臉也貼到了我肩上,一股股的熱氣不斷沖刷著我 的脖子,讓我的心裡更是瘙癢難耐。 「為,為什麼啊?」我其實是想問她為什麼要給我,但明顯她理解錯了。 「傻樣,因為現在我還沒嫁給你爸爸啊,所以阿姨還是自由身,我對你既沒 有血緣關係,也不存在倫理關係。不過等有一天我做了你後媽,我保證你一點豆 腐都吃不到。」說完,她狡黠的對我拋了個媚眼。 我根本無法顧忌她說的話,手裡的動作越來越大,把她豐滿挺翹的乳房肆意 捏成了各種形狀,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渾濁。 「輕點,小色鬼,手勁比你爸還大。」她癡癡的笑著,我感覺腦中最後一絲 理智也消失了,褲襠裡的幾兩肉算是正式接管了我的身體。 「來,阿姨幫你把褲子脫了,看看你這根小臘腸是不是中看又中用。」 我半推半就的隨著她的手一點點褪下校服褲子,等到露出屁股的時候,我突 然摸到了口袋裡的那張銀行卡。 渾身立刻如同雷擊般震了一下,在理智奪回控制權的那幾秒鐘,我快速的站 起身,甩起被子罩住了曼文,連滾帶爬的跑下床,「阿姨,我,我們不能這樣, 你快去穿衣服吧。」我多一眼也不敢看她,推開門一個猛子就扎進了洗手間。 打開水龍頭後,我直接把腦袋伸了過去。冰涼的地下水沿著後腦浸濕了頭髮 和臉頰,也讓我滿心的慾火隨之而走。 等到冷靜下來後,我才開始有些後怕,明明下定了決心要斷絕所有關係,居 然還差點和父親的女人做愛,簡直就是混呢。 在廁所裡待了將近十分鐘,我才沮喪的走回臥室。曼文此時已經穿戴好了衣 物,正襟危坐在我的書桌前。 她依舊保持了澹澹的笑容,這讓我心裡的尷尬稍稍好了一些。 「阿姨,對不起。」 曼文搖了搖頭,「風遠,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你以後肯定會有大出息的。」 她的聲音很誠懇,讓我有些受之有愧,剛剛自己明明揉奶子揉的那麼起勁,還談 什麼刮目相看。 「來,坐下吧,阿姨和你聊一會。」 我點點頭,坐在了床上,卻也不好意思再看她。 「是不是覺得阿姨很賤?」 「沒,沒,是我自己沒抗住誘惑。」我趕緊擺手,雖然她的行為很輕浮,但 她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卻並沒那麼糟。 「你怎麼沒抗住,阿姨也算是經歷過很多的人了,說實話,勾引人這事我還 是栽跟頭呢,不過這跟頭栽的我挺高興。你的確是個出類拔萃的孩子。」 「不是,阿姨,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啊。」我實在搞不明白,她都已經拿下 我爸了,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來找我,難道就是為了試探我能不能抗住誘惑? 「怎麼說呢,阿姨很喜歡你爸爸,也很想和他在一起。我知道你雖然很上進, 但和他好像不是那麼對付。我就想,要是我成了你的後母,估計和你相處也不會 多順利。如果我們之間有矛盾,你爸心裡到時候也不好受。」 「所以你就……」我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用這樣的方式和她的未來的繼子 拉近關係。 「阿姨這個人實在沒什麼長處,只有這副身子還算有點用,何況你又是個情 竇初開的小處男。所以我就打算先靠身子拉近了關係再說。事實上,我也算成功 了吧,雖然我們沒有做最後那步,但我們的關係目前看起來還是挺不錯的。至少 比起……」 她故意留了個尾巴,我當然也知道她說的是誰。 「就算這樣,阿姨你也不用犧牲色相啊,這讓人總覺得怪怪的。」 「阿姨雖然對你這麼做了,但你可別以為我是個隨便的人,我和你爸在一起 這三年,我可從沒讓別人碰過我。」曼文隨後說的一句話對我而言,信息量卻相 當大。 「你和我爸在一起都三年了!可你離婚不是才兩年?」 她聽完眼睛睜大了一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後又緩緩收起嘴角,低 垂下了眼眸。 「阿姨這輩子經歷了太多的謊言,所以已經不想再說謊了,有些事現在告訴 你,可能要比別人傳給你更好。想不想聽聽我和你爸爸的故事?」 我點了點頭,事到如今我好意思說不聽麼。 「我很小就被人賣到了隔壁的鎮上。小時候不懂事,也不愛學習,天天跟著 別人瞎玩。結果到了二十七八歲也沒找著什麼正經工作,談了幾個男朋友也沒結 果。養父母後來也懶得管我,自己搬回農村老家去了。我就在鎮上浪啊,浪著浪 著就把自己浪進窯子裡了。」她說完以後特別抬頭看了我一眼,應該是想看我的 臉色。 說不吃驚是假的,畢竟我長這麼大,還沒和做過妓女的女人聊過天。但我還 是盡量維持著友善的表情示意她繼續。 她苦笑了兩聲,「人啊就是這樣,等遇到了真正關心你的人,才會去後悔自 己曾經做的那些荒唐事。那一年我遇到了點麻煩,被人給打了,躺在窯子裡也沒 人管,後來管事的嫌我累贅,直接給我扔了出來。當時是臘月,我就在冰天雪地 裡等死。正巧你爸經過我們鎮,二話不說就給我救了。我這條命也因為他被撿了 回來。」 她說起這段時,我居然有些懷疑,我父親那樣的人會管這種閒事麼? 「之後我就被他帶到了這個鎮上,他給我找了住的地方,還幫我找了個服務 員的工作。我當時一心像報答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嫌棄我,總之就是不肯要我的 身子。後來我看見你媽才知道,有這樣的女人在身邊,哪還會看上別的女人。既 然自己沒什麼希望,我就索性找了他們廠的一個工人嫁了,順便也進廠裡,想著 過點安生日子。」說完之後,她略微停頓了片刻,斟酌後才繼續說了下去。 「可之後你媽的事在鎮上鬧得沸沸揚揚,我也終於等到了他傷心欲絕的時候, 藉機就和你爸睡了。那時候我的確還有老公,反正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好女人,世 俗道德我想巴結也巴結不上,我只知道我最愛的就是這個男人,只要他肯上我, 我就是當破鞋,當婊子我也願意。」 曼文最後那段粗話說的擲地有聲,完全把我說懵了,我根本無法分辨她的想 法到底是對還是錯。 「但你爸睡了我之後就後悔了,他說自己不該淫人妻子。那一年他都沒再找 過我。但我既然被他睡了,那我就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女人,所以就沒讓老公 碰過。最後他受不了和我離了婚。你爸因為這事深受感動就乾脆和我好上了。雖 然他一直沒說娶我,但我心裡也沒那麼在乎。不過前段時間他突然告訴我準備離 婚娶我。上次吃飯其實也算是想介紹我們兩人先認識認識。」 「他和你說了準備離婚?」我有些詫異的問著,不知道父親忍了這麼多年為 什麼突然就決定離婚了。 「嗯,等你中考結束,他們就離婚,接著就和我領證,你放心我肯定會對你 好的。」曼文瞇起眼睛笑成了一朵花。 我卻根本沒理這茬,依舊在想著他們離婚的事。 「不是,為什麼早不離呢?」 「一開始我也納悶,按理說你爸那麼要面子的人不應該拖這麼久,不過前幾 天我問他說是你媽不肯離。不過不管怎麼樣,你要相信阿姨,你爸爸是個好男人, 離婚也算是被你媽媽逼的。」 曼文看我皺著眉頭一副思索的表情,心裡可能也有些忐忑,「風遠,你知道 你爸為什麼願意和我在一起,而不要你媽麼?」 我下意思的搖了搖頭,但思維並沒有跟上的她的問話。 她輕歎了口氣,「這就叫寧娶從良妓,不留出軌妻。」 「也許吧,他們的事我也沒什麼心力去管了。」苦思片刻無解,我也懶得再 去想了。 「本來也不需要你管,你就專心讀書給我們長臉就好了,你放心,上一輩的 事我們自己會處理好。阿姨我雖然不是什麼好女人,但是說一不二,結婚前我就 會去結紮,這輩子就把你當親生兒子養。」 最後的承諾於我而言的確有些感動,但並不足以打消我脫離他們的念頭。 「不,雖然我也不知道對不對,至少對於我爸來說,你是個好女人。」我不 知道這算是對她的安慰還是我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但對她而言應該是很受用。 「謝謝你,風遠!」她笑得很慈愛,似乎是看到了不遠的將來這小屋之中的 美好生活。 和曼文的推心置腹並沒有讓我的計劃有所動搖,甚至讓我對打算拋棄父母的 心思有了幾分欣慰。 如此一來,中考結束之後,我會獨自去往縣裡求學,父親則會組建新的家庭, 而她,應該就更不用我考慮什麼了。可能前一秒離婚,下一秒就有人求著娶她。 這樣也挺好的,還有兩個星期,這個十四年的家庭將會徹底成為過去,並以 新的方式開創未來吧。 兩周的時間我利用的很充分,這次中考我必須取得一個非常優異的成績,這 樣才能讓我擁有談判的資本。 考試那幾天,她很想像正常的母親那般對我噓寒問暖,但我的週身都套上了 刃甲,沒有給她絲毫的機會。 「東西都帶好了吧。」 「嗯。」 這是那幾天我們唯一的對話。 因為準備的很充分,所以考試異常輕鬆。等成績的那幾天我和唐輝唐爍早出 晚歸,滿縣城的轉悠,我還特別去看縣實驗高中。 鋪了草皮的足球場,整棟樓的圖書館,的確比我們鎮一中霸氣很多。小鎮的 怨氣也在這片生機盎然的校園中逐漸被平息了下去。 出成績那天,我還沒進教室就被大批的任課老師圍住了。他們臉上洋溢的喜 悅和興奮讓我原本緊張的心情得到了極大的舒緩。 手機看片 :LSJVOD.COM 手機看片:LSJVOD.OM 「白同學,你這次可真是長了我們整個鎮的臉啊。」張皓翔從老師中擠了出 來,一把摀住我的手,拚命的搖晃著。 我像是在接受領導慰問一樣,只能報以尷尬的微笑。 「你小子知道你這次考了第幾麼?」張皓翔居然還對我賣了個關子。 我被他們這一圈老師圍的七葷八素,茫然的搖了搖頭。 張皓翔興奮的舉起了手,給我比了一個剪刀。這個結果倒是沒讓我多意外。 「全縣第二也算是我正常發揮了。」雖然這句話有裝逼嫌疑,但此時此刻我 都被架在天上了,不裝一下也不合適。 沒想到張皓翔聽了之後竟然有些哭笑不得的對我點了點手指。 「是全市第二!你這次可是讓我們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啊。」 「全市第二?」我有些不敢相信的重複著。隨後那股子欣喜也不由自主的冒 了出來,我幾乎無法阻止自己嘴角的上揚。 「你先進教室,具體的我們之後再談。後天畢業典禮,你是學生代表,這兩 天自己準備準備。」張皓翔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哼著歌就走了。 之後的兩天裡,我似乎都被全市第二這個光環所籠罩著,原本對我愛答不理, 或是在背後說三道四的人們,居然紛紛都投來友善和羨慕的眼光,這種感覺極不 真實甚至讓我有些害怕。 回家後,父親更是高興的酩酊大醉,結果和我倒是沒說上幾句話。 她終於找到了機會守在了我的旁邊,興奮的對我說了很多話,我也只是澹澹 的回應著。 因為事到如今,這個家也差不多要散了。 畢業典禮那天,在張皓翔豪氣干雲的發言後,我拿著演講稿心神不安的走上 了講台。我們學校的人並不多,也就六百多的學生。但可能是這次的成績太好, 張皓翔居然打開了校門,對外開放了整場畢業典禮。 站在台上居高臨下的望下去,水洩不通的來了一大片人。我的腿忍不住的打 哆嗦,頭皮也開始發麻。 畢竟性格在那擺著,怎麼也不可能習慣在這種場合下說話,還好我機智主動 帶了演講稿。倒不是怕忘詞,而是有演講稿的掩飾,我可以正大光明的低著頭。 三分多鐘的演講稿被我盡量用波瀾不驚的語氣念了出來。當最後一個字結束 時,我還沒鬆口氣,下面雷鳴般的掌聲就給我嚇了一跳。 我本能的想跑,可腳還沒動,張皓翔又一步上前,站到了我的身側,一手了 扶住我的肩膀。 他似乎感覺還沒把我吹夠,站在一邊臨場發揮又開始幫我吹起牛逼來,甚至 把我說成是小鎮之光。 我尷尬的站在一旁,也不好意思再低著頭了,不然簡直和挨訓沒區別。 在人群中粗略的掃了一圈,很快我就看到了唐輝還有唐爍,唐輝笑得很開心, 悄悄給我伸了大拇指。 而後面的唐爍則直接誇張對我雙臂揮舞起來,引得她班主任跑過去就是一頓 訓。 看著他們兩人,我緊張的心情總算平息下來,嘴角也逐漸開始浮現出靦腆的 笑意。 突然間我在人群裡發現了一個異常靚眼的身影,她站在不遠處的人群前,目 光注視著我,手指不住的抹著下眼瞼。但她的嘴角卻掛著止不住的笑容,兩個梨 渦也被帶起的嘴角撐到了最大。 我默默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隨後便移開了目光。父親已經說過今天 要去縣裡辦事,當時我就已經猜到她可能會來。 張皓翔激情洋溢的吹噓此時也終於結束了。他按著我的背對著大家一起鞠了 一躬,隨後也不顧典禮是否結束,就帶著我去往了校長辦公室。 我回頭看了唐輝唐爍一眼,指了指校門口,意思讓他們等我。兩人心領神會 的點著頭。 之後我又瞄了她一眼,卻沒有給任何表情。她則有些疑惑,但眼神裡濃烈的 喜悅還是遮擋住了一切。 來到校長辦公室,張皓翔熱情的給我泡了杯茶。拍了拍我的肩膀坐在了我的 對面。 「白風遠,我是真沒看錯你,你小子真有出息。」 「沒有,還是老師們教的好。」今天我聽到了太多的恭維,也是時候謙虛一 下了。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張皓翔喝了口茶,笑容卻還沒有收回去。我被他問 的有點懵,轉而撓了撓頭。 「沒什麼怎麼辦啊,去縣實高繼續讀書唄。」 他一口茶含嘴裡差點沒噴出來,大笑著對我說道。 「還縣實高啊,市裡的幾家重點高中早就把橄欖枝丟到我這來了。我是想著 讓你安心玩兩天,所以沒告訴你。」 「市裡,您是說我可以直接去市裡讀書了?」去市裡這件事我還真是從來沒 考慮過。 「你以為呢,全市第二,那個學校不是搶著要。你這以後怎麼著也是重本的 底子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張打印紙,上面寫了六所學校,兩所在縣裡,四 所在市裡。 「這縣裡學校給你的待遇肯定是最好的,學雜費全免,每學期還有獎學金, 吃住他們也包了。還會安排老師重點輔導薄弱課程。」張皓翔指點著紙上面的學 校,非常認真的給我介紹著。 「市裡的學校麼,就只能給你免學雜費,獎學金還得你自己爭取。比較起來, 師資力量最強的肯定是市一中。當然競爭壓力也肯定最大,不過你身為全市第二, 我估計這應該不算什麼大問題。」 張皓翔意味深長的看著我笑了笑,並把打印紙移到了我的面前。 「來,說說吧,你是怎麼想的。」 他話裡的意思那麼明顯,我要再聽不出來那就真是傻子了,反正有養父給的 錢撐腰,去市裡離小鎮也更遠,無論如何都是上上選。 「沒什麼好想的,我去市一中。」 「好樣的。」張皓翔情不自禁鼓了個掌,「我知道你家的情況,還真擔心你 會想著那點好處去縣裡呢。那行吧,市一中那邊我會幫你安排,你這邊要是有什 麼困難可以跟我提。」 「張校長,我的確有事情想請你幫忙。」我組織了一下語言,毅然的抬起頭。 「哦?沒事,你說吧。」張皓翔看我突然坐正了身姿,不免也認真起來。 「我家的情況,您這邊多少也應該有所瞭解吧。」張皓翔見我說完,只是眉 頭快速的皺了一下然後點頭示意我繼續,並沒有出現其他失禮的表情。 「我想在上高中前,和他們脫離親子關係。」我盡量用平澹的口吻連貫的說 出這句驚天動地的話。 張皓翔的驚訝我早有心理準備,他睜大眼睛盯著我看了許久,「白風遠,你 可真不像個十四五的孩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們無論再怎麼不好,也是你 的親生父母,生你養你的恩情還在啊。」 我並沒有因為張皓翔的斥責而移開視線,而是繼續平緩的敘述著自己的想法。 「生我的恩情我承認,以後我長大了,還是會給他們養老送終,至於養我的 恩情我就不說什麼了,畢竟五歲他們賣我的時候已經拿了三萬的報酬。」 「你說什麼?他們五歲的時候把你賣了?」張皓翔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不可置信的大聲問著我。 我鄭重的點點頭,「是我父親的遠方表親,我在G省生活了9年。後來我養 父母生了孩子,他才把我領回來。」 「這他媽的簡直是畜生,這是人幹的事麼,哪有父母能幹出這樣的事來!」 張皓翔破口大罵,之後又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咳嗽了兩聲尷尬的坐回位置上,盯 著我看了半天。 「你具體是怎麼想的。」 「我就是想徹底和他們分開然後離開這個小鎮。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我的 戶口單獨遷出來。」我趁熱打鐵的說出自己的打算。 「單獨遷戶口?」張皓翔忍不住笑了,看我的眼神又變成了看孩子那樣。 「那你可是異想天開了,你得有自己的房子,最重要的是你得成年才能自己 立戶。」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知道您能不能幫忙。我只想一個人安安心心的完成學 業,那個家對我來說已經成了莫大的負擔。」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的情商第 一次爆了表。 張皓翔閉眼砸著嘴,用食指和中指不斷敲著額頭。我則在一旁安靜等他。 「辦法的確是有,我有個侄子在市裡有套房,我倒是可以把你戶口弄到他下 面去,算是親戚投靠,讓你給他做個弟弟。反正他本人長期都在國外考察,沒個 三五年估計是回不來。到時候等你十八歲了考上大學,你就可以直接把戶口遷到 大學裡去。」 「這合適麼?您的侄子會樂意麼?」雖然他給出了辦法,但我怎麼聽都覺得 他付出的太多。我原本是打算讓他給我直接辦到派出所的集體戶口裡。 「對我來說,這其實就是幾個電話的事情,我侄子又不在國內,而且也就是 三年而已,真算不上什麼,但對你來說這可是影響一生的大事啊,我真的不知道 該不該給你辦,可你父親和母親又……哎……」看上去張皓翔應該是早就想出這 個辦法,只是在猶豫是不是應該這麼幹。 我站起身重重的鞠了一躬,「張校長,就算您不給我辦,我也不會再和他們 有什麼牽連的。這一去再見面就是他們七老八十的時候,他們養了我五年,我最 後會養到他們離開。沒有他們,我一個人只會活得更好。這是我心裡唯一的願望, 真的希望您能幫我實現。」 「和我家那兩個比起來,你這孩子真的成熟太早。既然你已經決意至此,我 就都賭一把。希望你能在高考再給我一個驚喜。戶口的事這幾天我會幫你辦好, 可你想好怎麼和他們說了麼?這事可瞞不住吧,你確定你父母會同意。」 「辦完之前先不告訴他們,當年賣掉我的時候,他們也並沒有經過我同意不 是麼?這事我自己會處理好,肯定不會牽連您的。」 張皓翔願意幫忙,對我來說完全比考了市第二更開心。 「那你去了市裡怎麼生活,你要知道市一中只免了你學雜費,那你的生活費 還有大學的學費呢?你真確定你不是一時衝動?」張皓翔作為成年人,考慮的方 面都非常現實,他的雙眉又微微皺了起來。 「我的養父偷偷給了我一大筆錢,足夠支撐我完成學業。何況還有獎學金可 以爭取,這件事我已經考慮了很久。無論如何我都會離開他們,尋求您的幫助無 非是想正大光明的離開。」 張皓翔聽完站起身,無奈的笑了起來。 「既然你都把所有的問題解決了,我還能說什麼。放心吧,這事情交給我了。」 我再次鞠了一躬,打了招呼就準備離開了。 「等等。」張皓翔伸手攔住了我。 「你真的是我從教以來遇到過的最特別的學生。我會在市一中找幾個老師關 照一下你。另外,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個轉戶的房子,過幾天我給你一把鑰匙。去 了市一中如果你不想住校的話,你可以直接住在那裡,反正空著也是空著。」 我聽了趕緊擺手,「不,不,張校長,這可不行,轉戶進去已經欠您一個大 人情了,我怎麼還能住您侄子的房子裡。」 張皓翔笑著握住我的手,「行啦,別跟我這瞎客氣,這一切說到底都是你自 己爭取來的,我只不過是順手人情。我可以實話告訴你,就你這次的出色成績帶 給我的益處是你絕對想像不到的。所以咱們彼此之間並沒有什麼誰欠誰。如果你 非覺得欠我的,就用高考成績回報我吧,我這也算是人材投資。」 「可是……」 「好了,再說別的就是跟我見外,那我戶口都不給你辦了。」張皓翔故作生 氣的打斷了我。 我還想再說什麼,突然校長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門打開後,居然是唐爍站 在門外,她應該是飛奔而來,開門半天也說不上一句整話,只是扶著膝蓋大口的 喘著氣。 「小爍,你怎麼了。」 「遠……遠哥……快……快去校門口,唐輝……」 「唐輝?唐輝怎麼了?」 這時張皓翔也走了過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別問了,先去吧,這段時間和 你的同學們好好聚聚,等事情辦完了我會通知你。」 「謝謝您,張校長。」說完,我拉起唐爍趕緊往樓下走。 下了一層樓後,唐爍終於緩了過來,神色急切的看著我,大聲催促著。 「你先去,我跑不動了,快點,不然我哥就麻煩了。」 我還是次看見唐爍如此驚恐的表情,不敢多說一句,飛快的下樓往校門 口衝去。 隔了很遠,我就看到校門外不遠處圍了不少人,好多的都是學校的同學和老 師。 剛剛靠進人群,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刺耳的戲虐之聲。 「喲,就你這身板也來裝大尾巴狼。你是不是也和她有一腿?這是狗崽子護 食啊。」隨後就是一連串誇張的惡笑。我悶頭擠進議論紛紛的人群。 「這小流氓是誰啊?」 「他你不知道,二廠廠長的公子,叫什麼秦野,這鎮上出了名的混子。他自 稱秦爺,誰見了不躲著走。」 「二廠廠長,那不就是這女人的……」 「是啊,爹和兒子都不是好東西。」 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我還沒擠進中間,心裡已經瞭解了個七八分。剛 剛的喜悅立刻被沖洗一空,一股惡寒從腳底衝到頭頂。 「怎麼著,我爸能上你,我就不能上?不就是個婊子,你裝個什麼勁,非得 這麼多人看著才過癮是吧。我勸你,不想這小崽子被打死,就趕緊給我滾過來, 我們這幫兄弟可餓了好幾天了。」 千辛萬苦總算露頭的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七八個穿著奇裝異服的傻逼。 領頭的傢伙看上去十八九歲,滿頭的綠毛,朋克風的皮背心上亂七八糟掛了一堆 鏈子,臉頰瘦削,一身的骨頭。笑起來的煙漬黃牙簡直讓人作嘔。 另一邊,唐輝手裡抓著兩塊半截磚,背影顫顫巍巍的擋在她前面,而她的臉 色已然慘白。 「我告訴你們別……別過來,這是學校。」真的難為體重只有95的唐輝這時 候還能堅定的站在這幫流氓的對面。 「去你媽的學校,老子真給你臉了是吧。猴子,去把那傻逼拖旁邊去,把他 褲子扒了。我也看看這小逼體格長了根什麼雞巴敢跟我搶女人」 一旁的瘦高個賤笑著就往唐輝面前靠。 這時候她一手把唐輝扯到自己身後,雖然聲音有些顫抖,但表情算是稍稍鎮 定了下來。 「你們別碰他,有事沖……衝我來。」 「我操……」等在場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瘦高個整個人已經飛了出去。 站在人群中間的我這一刻已經喪失了所有的感情。 我心裡唯一想的並不是葉問說的那句,我要打十個。 而是火雲邪神說的,我只想打死在座的各位,或者被在座的各位打死。 「你他媽又誰啊?哎?你不是市第二的小鎮之光麼。我去,你他媽也跟這婊 子有一腿?」秦野顯然還不知道我和她之間的關係。這時後面一個小混混靠在他 身邊耳語了兩句。 他聽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尖銳而刺耳。 而我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一句話也沒說。 可能是我的突然讓她有些吃驚,她突然上前一步拉住我的胳膊,「風遠,你 別衝動,跟我回去,別和他們一般見識。」她拚命止住慌亂,語氣殷切至極。 我想都沒想一把甩開了她的手,並回頭看了她一眼。我那一眼究竟有多兇惡, 多絕情,多可怕,時至今日我也不知道,但每當提起時,她都會忍不住打個冷顫。 接著我用前所未有的冷冽語氣,輕聲對她吐了一個字。 「滾!」 只是一瞬間,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隨後我似乎聽見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這時候唐爍也擠進了人群,她聽到我吐出那個字後,來不及驚訝,趕緊跑上 去把她往後拉,和唐輝站到了一起。 「阿姨,您別著急,相信遠哥吧,他不會有事的。」 唐爍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她的瞳孔不再明亮,灰暗的如同死去,目 光呆滯盯著地面,渾身無力的靠在唐爍身上。 秦野並不關心這邊的變故,依舊咧著嘴胡言亂語。 「原來你就是那個母狗崽子啊,真想不到,還他媽小鎮之光,真他媽笑死我 了。」 我抬起手,摸到校服的拉鏈,緩緩的拉下一點。 「喂,我說,你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親爹是誰啊。」 拉鏈又低了幾分,發出嘎拉噶拉的聲音。 「那你應該也不在乎多幾個野爹才是啊,你放心,我們就跟她玩玩,不會在 背後喊你兒子的。啊哈哈……」 拉鏈此時終於到了底,我脫下校服揉成一團丟到了一邊。校服裡穿的是為了 練功用的背心。 當與我稚嫩臉龐並不相匹配的健碩肌肉出現在他眼前時,他才忍不住閉上了 嘴。 我冷笑了一聲,「說完了?說完托人給家裡去個信吧,讓他們先去醫院佔個 床位。」 忍了這麼久,我感覺自己藍條已經滿了,所有的技能cd也都轉完了。因此我 沒再給他回答的機會,殺到面前就是重重的一拳,等他落地的瞬間,我一腳緊跟 著踩在他的臉上。 我在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準備從頭至尾給他整一遍骨。 「麻痺的,你們別愣著啊,上,快上。」他話剛說完,我立馬轉頭看向眾人, 伸出肌肉暴漲的手臂握成拳。 「不怕死的就來,我今天絕對有一個算一個,全給你們送進急診室!」 不知道是因為我手臂上如同虯龍般暴起的青筋還是被憤怒燒得血紅的雙眼。 後面的幾個人全都被怔住了,面面相覷,沒人敢上前一步。 我一把扯住秦野的頭髮,跟拖死狗一樣把他拖進了學校對面的林子裡。 剛剛一分鐘他就鬼哭狼嚎的叫起來,雙手死命的抱著我的腿。 「大哥,大哥,我錯了,真錯了……哎吆……爸,爸,你是我爸行了吧,我 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我什麼都沒干啊。」他涕淚橫流的猥瑣表情讓我一陣 厭惡,但我的拳頭也落不下去了。 我真的希望他能不惜一切的反抗,這樣我才能打的更順手。僵持了幾分鐘, 我對著他的臉狠狠啐了一口。 然後指著他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說道,「再有下一次,我可能真的會打死你!」 甩開他的雙手,我順著林子的另一條路離開了。這一刻我真的不想看到任何 人。 等回到房間床上趴下時我的腦子仍然是懵的,就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 我甚至不確定此刻我到底是醒著還是依舊在夢裡。 小鎮之光,這個稱號我僅僅帶了不到一個小時,就他媽變成小鎮綠光了。我 已經可以想像到現在外面鋪天蓋地的流言。 下班之後三五成群的工人光著膀子坐在大排檔攤前,一邊剔著牙一邊大笑談 論著。 結伴買菜的大媽們買完了菜也不著急回家做飯,紛紛擠在一起皺著眉,故作 可惜,實則滿足的議論著。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這樣的,不是麼?當某件事進了他們眼,入了他們的耳, 他們就會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編導著符合自己立場和利益的故事。 這時候你已經不是你了,你只是他們故事的一個人物。他們給你的安排越精 彩,你的生活就越撕裂。 如果你意圖反抗,那也只不過時增加他們故事的厚度罷了。 也許就此死去才能獲得真正的解脫吧。 好在一陣敲門的聲音提醒我自己還活著。聽見敲門聲,我並沒有動,我現在 不想看到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可那敲門聲卻異常堅持,源源不斷的闖進我的耳朵。我只得煩躁的打開了門, 門開的那一刻,我就被人一把摟進了懷裡。 臉被一團軟肉擠的五官移位,鼻子則順勢扎進了一片深溝中。這個濃郁的味 道告訴我是曼文。 她遠比我要激動的多,抱緊我時便開始哭泣。 「風遠,孩子,你受苦了,為什麼你要遭這種罪。」 我在她的懷裡待了很久,但絲毫沒有任何被安慰的感覺。我想自己是不是已 經喪失了接受安慰的能力。 「風遠,跟阿姨回家吧,你爸爸也在我那裡。我們三個人好好待在一起,一 切都會過去的,好麼?」 我從她的懷裡掙脫了出來,輕輕搖了搖頭,「阿姨,這幾天我想一個人待著, 你去陪我爸吧。」 她聽完我的話,哭的更厲害了,「別這樣好不好,你才十四歲,不能把情緒 都憋在心裡,會憋壞的。你想哭可以哭出來,阿姨不會笑你的。」 「阿姨我習慣了,一個人緩緩就好了,真的。這個時候我就只想一個人待著, 您別勉強我,行麼?」曼文聽完,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頰。 「阿姨知道你有主見,那你好好休息吧,千萬別多想。反正你都要去外地上 學了。」 我順從的點了點頭,送別了曼文,我感覺自己的夢終於醒了。 秦野那傢伙估計已經躺在了醫院裡。按他那個尿性,勢必不會輕易放過我。 我已經年滿十四,重傷他人肯定要受罰,市一中要是知道了這個情況,可能 也不會要我了。 沒想到一切就緒的最後,我因為一個流氓毀了一切。但我心裡沒有一點悔意, 只有對命運的無奈。那種情況下是個人都不能忍吧。 事到如今,我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一走了之算了。反正我是死都不會向那 對父子服軟的。 想到這裡,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冒了出來。既然我都準備要跑路了,乾脆順 便連秦武恆這個萬惡之源一起辦了。有的時候只要一個心思,所有惡毒可怕的想 法就會雨後春筍般的湧出來。 到最後,我竟然對這樣的復仇計劃有了一絲飲血般的興奮。從床上一個鯉魚 打挺翻起來後,我直接跑到客廳,在家裡的工具箱裡翻找出了一把螺絲刀。 我找了塊磨刀石,整整磨了一個晚上。望著閃著冷光的尖頭,我在心裡狠狠 的默念道,你不是喜歡玩別人老婆麼,我他媽的就讓你當不了男人。 次日開始我的主要任務就是偷偷跟著秦武恆,但他一直沒給我機會,每天都 是早早就回家了。我在他家樓下守到夜裡十二點才回去。 兩天過去了,父親依舊住在曼文那裡。她好像也住進了工廠的職工宿舍。整 個家裡只有我一個人默默握著錐子,期盼著大仇得報的快感。 第三天是週末,廠裡放假,我早早就守在他家樓下等著。一直到午後三點多, 他才終於從樓道裡走了出來。 這幾天的秦武恆看上去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采,神色十分的黯澹,鬍子也留 長了一圈。 他並沒有開車,而是慢著步子看似毫無目的的走著。我遠遠跟在後面,找尋 著下手的時機。 漸漸的他居然走到了二廠,經過職工宿舍時,他來回踱了半天的步子,顯得 非常猶豫。最後他還是推開了門,朝著職工宿舍二樓的樓梯走去。 目的地是哪裡,傻子都能想的出來,這狗日的,這個時候還想著褲襠裡那點 事。 我把牙咬得吱嘎作響,握了握口袋裡的螺絲刀一步步跟了上去,在二樓樓梯 拐角處,我偷偷探出身子。 秦武恆走到了其中一扇門後停了下來,敲了門後,過了好久門才打開,隨後 他便邁步走了進去。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原本就所剩無多的理智更是被憤怒折騰的一乾二淨。 前段時間親眼抓到了父親出軌,今天終於輪到她了,我這他媽的也算是父母 雙全啊! 我輕手輕腳走到門口,就聽到屋內傳來她那悅耳卻異常冰冷的聲音。 「你終於來了!」…… 【花嫁】(4) 作者:後會X無期 29/8/11 字數:15662 她的話音剛落,緊接著就是一聲刺耳的「嗝達」聲,她居然直接把門鎖了。 我縮在窗戶下面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看著頭上的那扇老舊窗戶, 我大著膽子慢慢站起身,湊到一邊。 窗戶裡拉上了窗簾,但是並沒有遮嚴實,我左右移動著角度,終於發現了一 絲可以完整窺視到兩人的位置。 宿舍是一個不大的單間,十多個平方,秦武恆正面朝房門站在一張靠牆的長 桌前。身後不遠是張簡易的單人床,薄被疊的整整齊齊放在枕頭上。他們之間相 隔數米,卻都沒有說話。 秦武恆眼神裡的憂鬱和心疼甚至讓我有了一絲狗血言情劇裡悲情男主角的錯 覺。要不是有窗戶擋著,我真想啐他一口。 我在心裡已經盤算好了,只要他們有任何不軌的行為,我就立刻踹開門,當 著她的面廢了秦武恆。 「你還好吧。」秦武恆有些侷促的站在桌前,沉默良久後終於忍不住低聲問 著。 她冷笑了一聲,緩緩靠近了他幾步。看到她的臉時我被嚇了一跳。她兩隻漂 亮的大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臉上呈現令人絕望的煞白,頭髮胡亂的披散著,嘴 唇乾澀沒有半分血色。而衣服居然還和那天參加畢業典禮時一樣。 「我好不好,你難道不知道麼?你來這想幹什麼?」她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 聲音有些乾澀狀的嘶啞。語氣則非常冷靜,冷靜的甚至有些不正常。 秦武恆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不自主的抬手扶在了桌邊,似乎是想給自 己一些依靠。 「我來看看你。」 「看我?我看你是想來要我的吧。」 「嗯?」 秦武恆聽完有些摸不著頭腦,睜大眼睛一副不在狀態的神情。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麼,來啊我給你。多好的機會,現在的我,看上去不就 是想要男人安慰的樣子麼。」她一邊說著,一邊靠近了桌子。 「你是說真的,你真的願意?」秦武恆的眼神頓時就變了,像是孩子看到了 期待已久的糖果,剛剛的失落神情也完全被魂不守舍所取代。他伸手鬆了松襯衫 的衣領,彷彿有些喘不過氣來。 可我卻並沒有太在意她這段挑逗的話語,此時此刻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 手上。 她剛剛趁著秦武恆不注意,已經偷偷把桌上的包拿起來,放到了身後。 「是啊,我願意,無論你想做什麼,來吧。」她的語氣明明平淡無奇,甚至 有些寒意,但這些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似乎就天然帶著男人無法忍受的魅力。 秦武恆此時已經完全克制不住自己身體與心理的慾望,兩步就跨到了她的面 前,雙眼則神情的凝視著她。 而她則趁著著說話的功夫左手抓著包,右手伸進去掏著什麼。 「這簡直和做夢一樣,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多久了麼?」秦武恆激動的聲 音都走了樣,雙眼泛著迷離的光芒,張開雙手就想抱住她。 就在彼此將要接觸的電光火石之間。她猛地皺了一下眉,原本平淡的雙眸中 射出一道刺眼的寒光。 「啊!」秦武恆上一秒還沉浸在將要美人入懷的期待之中,下一秒就看到一 道白光迎面而來,落點則直指他的胸膛。 剎那間他閃開了身子,白光擦著他的上臂落下。很快他右邊西服的肩部就染 成了暗紅色。 「你是不是瘋了!」秦武恆抱著肩膀連忙退到桌角,事態急劇的變化下,他 除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外,只剩下絕望的咆哮。 而她則站在原地,大口的喘著粗氣,雙腳前後錯站,後背微微彎曲,雙手緊 緊握著一柄匕首,直指面前的男人,完全就是一副備戰就緒的樣子。 守在窗外的我這時候已經完全傻了。大腦只剩下接受能力,所有的分析和理 解能力全都停止了工作。 我的手止不住的顫抖,緩緩伸到口袋裡,忍不住摸了摸那把螺絲刀。 「是啊,我是瘋了,從我兒子驕傲的畢業典禮變成人生恥辱的時候,我就瘋 了;從我兒子回家五個月都不願意叫我一聲媽媽的時候,我就瘋了;從我丈夫偷 偷把我兒子送到千里之外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她完全是撕扯著嗓子發出的 聲音,高音的破碎宛如天邊折翼的海鳥。 秦武恆原本睜大的眼睛一時間失去了光彩,他低垂下視線,低聲念了一句,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隨後他又想到了什麼,聲音突然變得熱烈而急切起來。 「但是一切還來的及啊,跟我走吧,離開這裡,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 方重新開始好不好。只要你願意,去哪裡都行,哪怕是國外!」 「離開這裡?」 她冷冷的笑了一聲,像是屋簷上的冰凌插在了心臟上。 「和誰?和你麼?」 「是啊,只要你願意,我們現在就可以走!」秦武恆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不 顧一切的說著。 「去哪裡?去地獄麼!」可她下一句的嘶喊將他僅存的希望扯的灰飛煙滅。 「你……」 「是你們毀了我的生活,為什麼連我兒子的生活你們也要毀了!」說出這句 話時,她原本繃緊的眼眶終於又滲出了淚水。看著她那外星人一般紅腫的眼眶, 我的呼吸變得越來越不順暢。 「我不想的,我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知道的,我是 真心愛你的。」秦武恆的雙眼也濕潤了,他不再顧忌自己的身份,大聲表白著。 「愛我?讓我生活在水生火熱裡是愛我?讓我忍受惡語相加是愛我?讓我背 負萬千罵名是愛我?」她再次恢復了冰冷的語氣,並舉著匕首往前邁了一步。 「你只是愛我的臉,愛我這具皮囊,哪怕這具皮囊下毫無靈魂你也不會在意 不是麼?你愛的根本就是你自己。」 「不是的,我愛的不僅僅是你的身體,我發誓。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 導致現在的結果。但我的本意真的不是這樣。我是想要給你幸福的。你的丈夫根 本配不上你,你應該是我的女人,只有我才能給你應有的生活!」 秦武恆完全顧不得受傷的肩膀,他一手平舉著試圖讓她停下來。另一手趕緊 擺出了發誓的動作,聲音迎合著對方也越發激動起來。 「呵……你的女人?」這是我次在她的眼神裡看到了那種目空一切的嘲 笑。像是至高無上的女王,手持神器,把世間一切都踩在了腳下。 「我再也不會是任何人的女人,我很早就和你說過,我只是一個丟了孩子的 母親!和我的兒子比起來,你們所有人根本就不值一提,包括你!」她像一隻正 在捕食的母豹子,在說話的間隙裡冷眼找尋著突破獵物的機會。 「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我除了那天鬼迷心竅,從頭至尾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 你的事不是麼?我甚至還幫助過你啊!」 「幫助我,所以任憑謠言一步步把我吞噬的支離破碎,屍骨無存?不要把自 己說的那麼高尚好麼,你不過是個貪淫好色,侵擾人妻的惡棍,你老婆不過是個 滿嘴謊言,搬弄是非的毒婦,你兒子不過是個為虎作倀,欺男霸女的流氓,你們 一家子都是該遭天譴的混蛋!」 她把心中所有的戾氣都吐了出來,彷彿酣暢淋漓的飲了一口美酒,臉頰快速 的略過一陣舒暢。 秦武恆被她罵的啞口無言,呆站在原地茫然的舉著手。 「你趁著我分心尋找兒子的關頭任憑這些骯髒的流言發展到難以收拾的地步。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不去解釋,故意讓人叫我加班,故意天天往這職工 宿舍跑。你希望我撐不住了會去尋求你的幫助,甚至跟你一起走是吧。」 秦武恆被人說破了心思,一張老臉微微泛了紅。 「你根本就不瞭解我,對於當時的我來說,只要我兒子一天沒回來,哪怕全 世界的人都覺得我是個淫娃蕩婦我也不會離開這個小鎮。哪怕我就是爛成一堆人 人唾棄的白骨,也會埋在家裡等著他!」 說完這句話後,她原本孱弱的身體突然變的無比高大,帶著鋪天蓋地的氣勢 將屋內外的兩個男人壓得喘不過氣來。我甚至有了一種想要跪下的衝動。 而那張已經失去活力卻依然秀美的面容上彷彿刻了八個大字。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得了失心瘋,對不起!」秦武恆終於失去了所 有的冷靜,高大的身軀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合十祈求著原諒。 她對秦武恆的致歉沒有絲毫的動容,她輕蔑對他笑著,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對不起?拖你們全家的福,我已經變成了我兒子的恥辱,變成了他這輩子 最恨的人,他已經把我當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婊子,你滿意了?現在說對不起還 有什麼意義!」 她再一次握緊了手裡的匕首,朝著不設防的秦武恆靠了過去。 「你放心,殺了你以後,我也會自殺的。我已經活不下去了,只有我死了, 我兒子才能解脫,我不會再拖累他了。」 「不要!你別衝動,千萬別衝動,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不應該就這樣 枉送了性命!」秦武恆短暫的失神後趕緊爬了起來,直接退到了牆角。不知道是 在害怕她手中的利器,還是她掃平一切的堅定眼神。 「秦武恆,你是害怕了麼?還是你以為我不敢這麼做?因為你們全家,這把 匕首我背了三年,連去廁所都要帶著它。我不知道用它逼退了多少登徒浪子,可 我當時把它買回來的時候,並不是僅僅是用來防身,而是準備如果有一天不慎被 人侮辱後用來自殺的。所以你放心,不管是殺了你,還是自殺,我都沒什麼不敢 的。」 她說完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平靜的舉高了手中的利器。 「更何況為了我的兒子,我這條命又能算什麼!」話音剛落她就毅然決然的 衝了上去。 「殺人犯的兒子!」秦武恆關鍵時刻只來得及喊出了這五個字。可她的動作 卻伴隨著聲音停住了,鋒利的刀刃不偏不倚的架在他的脖子上。 她的匕首用的很熟練,熟練的讓人心疼。 秦武恆臉上的冷汗沿著雙鬢湧了出來,他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只是如同 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住的喊著,「想想你的兒子,如果你殺了人,他這輩子都 是殺人犯的兒子。不管到哪裡都抬不起頭來,別人會孤立他,害怕他。他可能會 因此找不到工作,甚至交不到朋友!」 她被說動了,握刀的手沒有了剛剛的穩重,開始出現了輕微的顫抖。 「而且你和我一起死在這裡又算什麼,不是更讓別人坐實了那些謠言麼。相 信我,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我已經知道自己錯了,給我一個機會吧。我願 意和你一起去找你兒子,我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讓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一個 冰清玉潔的貞潔烈女!」 兩人僵持了很久,末了,她終於還是緩緩收回了匕首,有氣無力的走到床邊 坐了下去。眼神空洞無神,像是在回憶久遠的過去。 「沒用的,他不會相信的,當年我的父親不相信我,如今我的丈夫也不相信 我,又何況我那未成年的兒子。他不可能會因為一個九年未曾謀面的女人去質疑 這個世界。我在他心裡已經定了性,無力回天了。」 「可你總應該試一試啊,你還年輕,你們母子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你當年那 麼執著找你的兒子,現在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呢。」秦武恆似乎已經忘記了面前 的女人剛剛正威脅著他的生命,仍在絞盡腦汁苦口婆心的勸慰著。 「算了,你走吧!」 「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想想你的兒子,你難道捨得再也見不到他麼,他可 是我們鎮上最出色的孩子!」秦武恆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抓住了兒子這個突破 點,想借此打消她意圖輕生的念頭。 「我不會自殺的,如果我真的要自殺,一定會先殺了你。你走吧,這輩子我 再也不想見到你。」她的視線依舊垂的很低,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無力。 「可我現在……」 「滾!」她突然抬起頭,怒目圓瞪,右手舉起匕首猛然落下,狠狠的紮在了 床板上。她柔弱的身體再次爆發出了沛莫能御的力量。 這一個字裡所夾雜的複雜感情像是滔天的巨浪,瞬間席捲我的靈魂。 我從來沒有聽過如此有震撼力的「滾」字。以至於秦武恆還沒動,我卻如同 森林中迷失方向的孩子,次在母親的暴喝聲中驚慌而逃。 跑出二廠後,我搖搖晃晃的衝向了不遠處的綠化林,緊緊抱住了一棵樹。 胃裡突然翻江倒海,忍不住連連乾嘔了幾聲。而因為緊張造成的供氧不足同 時讓我的肺部也一陣生疼。可這所有的生理不適都被我如刀絞般的心痛所掩蓋了。 我辛苦鍛煉的壯實肌肉在此刻變得毫無意義,它們甚至無法支撐我保持著站 立的動作。 茫然的倚靠著樹坐下後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鼻腔被內部黏 液塞得滿滿,一點空氣都吸不上來。 我如同喪家之犬張大了嘴巴以保證自己不會被憋死。 原來我和這小鎮上的其他人並沒什麼區別。 當前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 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 在這座巨大的監牢裡,只有她才是唯一正常的人,是受害者。我們都是瘋子, 是施暴者。 剛剛的一切給我的衝擊力實在太大了,我原本引以為傲的大腦只剩下一片混 沌,連最簡單的思考都進行不了。 這時,秦武恆也出現在了二廠門口,他的步伐比我更加緩慢,也更加沉重。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憤怒再次湧了上來,她說的很清楚,秦武恆是這一切的罪 魁禍首。 我逼著自己重新回顧了一遍剛剛的畫面,雖然她的清白已經不容置疑。但某 些事的前因後果卻還有很多碎片沒有拼上。 我緩緩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從口袋裡掏出早早預備好的凶器, 隔著十多米跟在了秦武恆的身後。 他比來的時候更像一具行屍走肉,甚至沒有了正確的方向,同一條路來回走 了三次最後居然往鎮邊的小河走去。 之後,他便雙手插進褲子口袋裡,獨自站在了河邊。 比起一開始意圖復仇而怒火中燒的我,此時卻是出奇的平靜。我看著他的背 影,也不過只是個背負罪孽的滄桑中年人。我沿著小路,步伐穩健的慢慢靠了上 去。 「別動!」我舉著螺絲刀抵住他的腰眼,低聲喝了一句,平靜的心情一直維 持到這個動作開始。 我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態,從拿出螺絲刀的那一刻,我就開始緊張,說 完別動二字後,更是覺得口乾舌燥。 我已經開始理解為什麼她需要用兩隻手來握住匕首。我們都不是天生的惡人, 迫於無奈做這種事帶來的心理壓力遠遠超過了我年齡能承受的極限。 「你是誰?要幹嘛!」秦武恆的聲音也沙啞著,兩個人頂著消耗過渡的嗓子 站在河邊,像是一處惡俗的黑色喜劇。 我不住的吞嚥口水,希望自己能抵擋住這犯罪的壓力。他的反應算不上激動, 但卻讓我有些迷茫,我好像真的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 「聽的你聲音年紀應該不大,如果你要錢,我可以給你,不要做出後悔終生 的事來。」 「你他媽雞湯喝多了吧,見誰都要勸一勸,你自己不就是個人渣麼!」我真 的恨透了他這副正人君子的嘴臉,不過也因為他的話,我的大腦總算逐漸清醒。 「你到底是誰,我好像沒得罪過小孩兒吧。」 「往前,進河裡。」我手上的動作加大了幾分,秦武恆來不及猶豫便被我逼 著淌進了河中。他走的很慢,因為淤泥的關係,每一步都會陷入其中。 當水漫過了他小腿一半時,我對準他的膝彎處就來了一腳。他啊的一聲,徹 底跪在了河水中。 「你到底要幹嘛。」聽著他轉變為驚恐的語氣,我的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緊張的情緒也漸漸化作了施虐的興奮。 「我原本是想用手裡的傢伙給你下面的烤腸穿個簽子的。可現在我改注意了 ……別回頭!」在看到他有轉頭的跡象時,我立刻一巴掌抽在他的後腦勺上。 他悶哼了一聲,不敢再有動作。 「你最好……」 「你是白風遠吧。」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他不應該認識我才對,畢 竟我從來沒和他有過交流,甚至連面都沒見過。 「你參加畢業典禮發言的時候,我也在場,我記得你的聲音。只不過後來中 途有事離開了。不然,你媽媽也不會……」 「你他媽給我閉嘴,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捅你。我告訴你,我脾氣沒你想像 中那麼好!」我畢竟還年輕,身份被識破不免有些惱羞成怒。可他此時作為成年 人的沉著卻顯現了出來。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媽媽的事麼?」他淡淡的問了一句,語氣中完全聽不出 悲喜。我討厭這種受制於人的處境,很想由著性子說一句不想,可幾次張開嘴卻 說不出話來。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因為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的。發生的這些事說 到底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我很想挽回你們的母子關係。」他說的很誠懇,誠懇到 我完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畢竟剛剛在樓上我就已經聽見他如此表過態。 「你放下手裡的東西吧,我和你聊一聊,你放心,我就坐在這水裡。這樣挺 好,也可以讓我冷靜冷靜。」 我不由自主的就鬆開了手裡的武器,他用二十年積攢下的閱歷完美的把控了 氣氛。 秦武恆轉過身,如他如說那樣一屁股坐在了水裡,抬頭看著我。他現在的確 有些狼狽,但表情卻給人一種灑脫的錯覺。 「你和你媽媽真的很像,連解決問題的方式都一樣。」他說完苦笑了一聲。 我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媽媽這兩個字於我而言既親切又有些遙 遠。 眼下這種情況,我這惡人勢必也做不成了,畢竟骨子裡還算善良。總不能對 一個至少表面上心生懺悔的人再動粗。 於是我乾脆也面對他坐了下來,隨手把螺絲刀插在了一旁鬆軟的泥土中。 秦武恆居然輕輕笑了一聲,「呵呵,動作也很像。」這下我終於有點繃不住 了。 「我坐在這不是給你耍猴戲的,你做過什麼缺德事就趕緊說出來。」 他聽完,笑容立刻就收了。低頭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煙點上。眼神又變成了 原本抑鬱的樣子。 「你想知道什麼?」 「全部!」我的耐心在一點點的消失,而且他現在這種惆悵的表情讓我發自 內心的覺得噁心。 他長長呼了一口氣,視線拉到極遠的地方,似是出神,似是回憶。 「我認識你媽媽差不多有7年了。當初我從市裡下派到廠裡做辦公室主任, 你媽媽那時候還是個負責倉庫統計的小文員。我記得天進辦公室時,原來的 主任正在訓她,原因好像是她請假過多。當時我看了她眼,怎麼說呢……」 秦武恆原本出神的目光頓時多了些許閃亮的東西,並且帶著某種希冀的光芒。 「就感覺自己的心停跳了,眼睛裡好像除了這個女人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其實她那天穿的很普通,就是員工統一的藏青色制服。可我就是覺得她那麼耀眼, 那麼脫俗。彷彿多看一眼都是褻瀆。她那時候經常皺著眉,偶爾還會看著某處發 呆,就那種我見猶憐的樣子……」 「你他媽夠了吧!這些有必要說這麼詳細麼?你那什麼鬼眼神,說重點!」 我突然就控制不住的發了脾氣,潛意識裡這個男人對她表現的越癡情,我心裡就 越不舒服。 他有些驚訝的看了我一眼,隨後默默吸了口煙。 「總之那時候我就愛上你媽媽了,但你媽媽一直都不怎麼理睬我,後來我才 知道她已經結婚了,而且兒子還丟了。我那時候真的太喜歡她了,根本顧不上已 婚這事。於是一開始就藉著丟孩子的話題跟她套近乎,慢慢算是熟了,但她和我 說話也只是圍繞這個。一旦我說別的,她就不怎麼搭理我了。時間長了我原本真 就打算放棄了……」 「發生了什麼」說了半天,終於到了轉折的地方,我不由得坐正了身子。 「有一次我看到你媽媽去找你爸爸,結果你爸爸對她愛搭不理的,甚至都不 拿正眼去看她。我當時真的很生氣,他那樣的男人何德何能娶了這樣完美的女人 卻還不珍惜。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決心一定要把你媽媽追到手。」 「所以這些年我爸一直在車間當工人,都是拜你這個廠長所賜吧。」 我總算明白為什麼父親當了這麼多年的工人卻連個工長都混不上去。 他沒有回答,只是抬手抽了口煙,算是默認了。 「我費盡心思追了她三年,她都無動於衷,我一開始真的以為她對你爸爸感 情很深,後來慢慢我才知道。那些年她的世界裡就只有一件事。」說完,他抬眼 一直看著我,眼神裡竟然多了幾分羨慕。 「所有錯誤的開始是三年前那個中午,那天我和朋友吃飯,喝多了點。路過 廠裡時想到你媽媽,心裡突然覺得特別憋屈,還有點生氣,所以我就幹了這輩子 最後悔的一件事。」他不善的語氣讓我百爪撓心,聲音頓時冷了下去,手也不自 覺的往螺絲刀上摸。 「你幹了什麼?」 他連續抽了好幾口煙,每一口都特別使勁,一直抽到煙屁股。 「我去傳達室拿了宿舍的備用鑰匙,藉著酒勁就去了你媽媽午休的宿舍。打 開門的時候,你媽媽正好在換衣服,雖然只是瞬間露了一個赤身的背影。但我敢 保證,真的沒男人能忍得住。」 他刻意的看了我一眼,應該是怕我生氣,並沒有去描述那個背影是怎樣的, 但他最後那一句話讓我的心還是沒入了一片冰涼。 「然後呢。」我幾乎是咬著牙把這三個字擠了出來。 「然後我就上去把她撲到在了床上……」 「我操你媽的,你把她強姦了?」我兩個腳尖一用力,立馬原地就站了起來。 雖然隱約預料到了故事的走向,但真正當我聽到的時候,心裡的憤怒和不甘還是 立刻就膨脹到無法控制的地步。 弄死他的聲音再一次不斷迴響在腦海中。 秦武恆看著我,默默的搖了搖頭,露出一絲苦笑。他沒有急著回答,只是解 開了襯衫的扣子,隨後把左邊的肩膀和上臂露了出來。 我皺眉看了一眼,發現那裡有個小巧但卻有些□人的傷疤。傷口是兩排模糊 的牙印,呈現黑紅的色疤。 「這就是你媽媽咬的,這塊肉都差點被咬掉了。說起來也是難堪,我兩次想 要和她親熱,可兩次都是以受傷為結果。也許她留給我的就只剩下這左右肩膀的 傷痕了吧。」 「所以……」在沒得到確切答案時,我仍然有些不放心。 「你別胡思亂想了,這七年來,我根本連根指頭都沒有碰過她。那次的酒後 意外算是我們最近的接觸了,可也就是一瞬間我就被她狠狠一口咬醒了。」 他又點了一根煙,滿臉的失落和無奈。 「你媽媽其實很敏感,她總是在刻意避免和別人接觸,或者說好像有些恐懼 和別人接觸。可能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和你父親才是她願意接近的人吧,甚至來說, 可能只有你才是。所以事實上這些年,她一直都很孤獨,彷彿只是活在自己的世 界裡。另外她還是一個非常固執的女人,甚至可以用冥頑不靈來形容。決定了的 事情,幾乎沒有人能夠改變她。」 秦武恆說完似乎想到什麼,又轉眼對我補了一句,「也許只有你可以讓她不 用再那麼固執的生活下去。」她的固執我今天已經從她那些話裡感同身受了。 而秦武恆所說的這句話對此時的我來說根本算不上是什麼稱讚或安慰,它只 會讓我感到更加的內疚。 「既然你們什麼都沒發生,那為什麼會無端跑出來那麼多的謠言。」我收回 思緒,把問題逐漸往關鍵的地方引導。 「那時候我已經很久沒回過家了,我和我老婆是父母聯姻,她那個人外表還 可以,但性格著實太惡劣。平時就好吃懶做,天天就知道打麻將,也不怎麼管孩 子。來了鎮上以後,有事沒事就和那些八婆聚在一起,東家長李家短的串閒話。 所以我很少和她待在一起。誰知道那天她正好來廠裡找我,剛巧看見我撲在你媽 媽身上。」秦武恆長長的歎了口氣,語氣低沉的像出殯穿錯了孝服一般。 「所以她就誤會你們有什麼了?然後開始滿世界的傳謠言?」 「她他媽的誤會個屁,進來的時候明明看見你媽媽褲子衣服都是穿好的,而 且還在拚命掙扎。那時候是夏天,我穿的襯衫肩膀全是血,這不明擺是我那個啥 未遂麼。她其實的是嫉妒,嫉妒你媽媽長的漂亮。她趁我還沒在意就抽了你 媽媽兩個耳光。接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人來瘋就拽著你媽媽的頭髮下了樓。」 秦武恆說完便開始用力撕扯著自己的頭髮,聲音也變得越來越破碎,整個人 都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悔恨之中。 「這都是我的錯,我應該護住她的,可那時候我害怕了,我害怕自己在全廠 職工面前丟了面子,畢竟我剛剛當上廠長還沒多久。所以,我沒有下樓……」 「你他媽到底是不是男人,你就是這麼愛她的麼!」我想都沒想一腳就把他 踹翻在水裡,而我自己的聲音已經變成了非常明顯的哭腔。 他所描述的畫面在我的腦海中變得越來越立體,越來越清晰。我似乎可以切 身的體會到她那時的無助和痛苦。 她明明什麼錯都沒有,卻要遭受這樣的折磨。 手機看片 :LSJVOD.COM 手機看片:LSJVOD.OM 秦武恆在水裡躺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爬起來。他沒有再看我,而是如同交待 罪狀的死囚。剛剛那副悠然的氣場被他自己的悔恨擊的粉碎。 「出了事後,你媽媽差不多三天沒來,據說還被你爸爸打了。之後上班的時 候也不再搭理我,只是請了將近一個月的假,然後就獨自出了遠門。她走了以後, 我老婆就開始瘋狂的作踐你媽媽,她利用自己原配受害者和廠長夫人的身份編造 了無數的謊話,我一開始也想要挽回過。可那流言的勢頭傳的太猛,我真的很難 去阻止。到後來我自己的心態也變了,我特別希望能帶著你媽媽逃離這個鬼地方。」 他說完像是自我安慰一般的搓了搓自己的臉。 「你沒經歷過,可能不相信,那些人都是魔鬼。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和你媽媽一起走一段就有人說我們準備去偷情,有領導來安排她去接待,他們 就說她是我送給領導的玩物。哪怕有一段時間我們幾乎沒有任何交集,他們也能 找到理由,說我們心虛了,在等風聲過去。」 「所以你就乾脆不作為不解釋,甚至故意做一些惹人誤會的事來讓她與眾人 隔絕的更厲害,從而達到和你一起離開的目的?」 我忍不住把剛剛在樓上聽到的內容複述了出來。她說的一點沒錯,這一家子 都是他媽的混蛋,不!確切的說,這整個鎮子上包括我自己都他媽是混蛋。 「你!」秦武恆驚詫的看著我,隨後苦笑了兩聲。 「不虧是全市第二的高材生,你都猜對了。這算是我做的第二件蠢事。但我 當時真的不知道我放任流言的行為會給她帶來那麼大的麻煩。直到去年廠裡的謝 常明調戲你媽媽被我看見了。」 「所以你找人打了他?」我想起那天曼文阿姨說過的話,看來這個謝長明就 是那個謝胖子了。 「嗯,之後騷擾你媽媽的人就少了。她獨自一個人忍受了兩年多的侵擾。可 她從沒找過我,甚至沒和任何人提過。」 我的眼淚早就已經止不住了,九年的時間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可憐最委屈的 那一個,可事實上我卻是過的最好的那一個。 「後來我調查了一下,才知道他媽的這些色鬼有多可惡,他們聽了謠言認定 你媽媽是個慾求不滿的蕩婦。於是都覺得有甜頭可以占。可當某些人色膽包天實 施不軌時卻被你媽媽以寧死不屈的態度擊退。這些人在別人面前吹了牛,又不想 折自己的面子,於是就拿著三流黃文裡的下流段子套在你媽媽身上,當故事吹給 別人聽。其他人聽了信以為真,又去重蹈覆轍。」 秦武恆說完後,把目光重新聚集在我臉上,紅著眼眶感慨道,「現在想來, 就是如此惡劣的生活,她一個女人不僅撐了下去,還依舊盡其所能的在找你,你 媽媽內心強大的簡直讓人害怕。」 我聽完這一句,忍不住再次跌坐在地上。兩個男人彼此都垂著頭,很久都沒 有說一句話。 等到天色已經暗淡的時候,秦武恆才沙啞的開了口,看來剛剛他和我一樣, 都在默默的流淚。 「我真的做錯了,我原本是想讓她過的更好,可我他媽都幹了些什麼!我明 明那麼愛她!」 我順了口氣,敲了敲已經麻木的腿,一點一點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一邊拔起 了地上的螺絲刀塞進了口袋裡。顧不得擦拭滿臉的淚痕,幾步走到秦武恆的面前。 「七年!」我伸手握住他的衣領強迫他看著我。 「看在你沒有碰過她的份上,一年一拳!這已經算是最便宜你的。」他的精 神狀態明顯還沒有從悲傷和悔恨中恢復過來,看我的眼神都是虛的,對我說的話 自然也是沒有半點反應。 我捏緊了拳頭,心想到沒關係,我這一拳下去你肯定清醒。 一分鐘以後,他的臉腫成了上供的豬頭,整個人如同死屍一樣攤在地上。 這七拳我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為的就是確保他可以去醫院和他兒子作伴。 揍完後,我甩了甩已經有些麻木的雙手,蹲在了他的面前。「秦大廠長,如 果你想報復,可以隨時來找我。但是我希望你這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可不是我爸,如果你再去騷擾她,我哪怕就是命不要了,也會讓你全家雞犬不 寧!」 我盡量從仍舊複雜的心緒中壓搾出幾分凶狠來。但不知道是我花貓一樣的臉 不夠嚴肅,還是說話的態度不夠殘忍。 秦武恆居然硬是從那張腫的雙眼都睜不開的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來。 接著他張開嘴,艱難的一字一句對我說道,「答應我,從此以後好好照顧她!」 回家的那段路並不算長,但我感覺自己走了一個世紀。我自問從小到大沒有 對不起過誰。 可沒想到唯一對不起的居然是我的母親。 回到家一頭栽倒在床上,回家五個月所發生的事如同過電影般在腦中穿梭而 過。我才發現,她這五個月在我的世界裡存在的畫面是如此的微乎其微。 我的叛逆和她的隱忍,我的冷漠和她的討好,我的絕意和她的深情。我和她 像站在天平的兩端,她總在遷就著我的態度不斷移動自己的位置。 直到最後,她甚至想要犧牲自己,用她靈魂的重量把我送上更高的彼岸。 她只是花一樣的女子,從頭至尾沒有做錯什麼,卻被命運的殘酷戲弄至此。 而我作為她最愛的兒子,亦是幫兇。 為什麼我沒有選擇去求證,哪怕只有一次。 這個晚上我根本無法入睡,她的身影時而遠,時而近,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時而微笑,時而哭泣。我的世界突然就被她全都佔滿了。 整個夜晚,每當我聽到門外的風吹早動,我都會神經質般的打開門。 我在內心深處是如此想要見到她。可我卻不敢去找她,她今天說的那句滾, 彷彿是對著整座小鎮的人所喊出的。 而我也是其中一員,甚至比他們所有人都讓她傷的更重。此時此刻如果我們 彼此相見,我都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表情來迎接她。 心中的悔恨與自責像兩把鈍齒的長鋸,反覆拉扯著直到天光大亮時我才含著 淚水沉沉睡去。 這一覺渾天黑地,我作了無數的噩夢,每一個都讓我戰慄不止。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可是我卻依舊非常疲憊。家裡除了我之外依舊空無 一人。 我渾渾噩噩的出了門,心裡的結還是沒有解開,我愧對她以至於根本無法面 對她的溫柔和善良。 即使如此,她對我的吸引卻越來越強,因為我在不知不覺中,又站到了她宿 捨的門口。 等我回過神時,不禁嚇了一跳,因為自己根本沒有準備好如何面對裡面那個 傷痕纍纍的女人。 「我只想看看她,我真的想看看她。」 我在內心深處不斷默念著,舉起手來作了個敲門的手勢,可久久都沒有落下。 我句話該說什麼,你還好麼?對不起?你能原諒我麼? 還是什麼都不說,直接給她一個期望已久的擁抱? 也許直接跪下可能更合適吧。 我就這麼糾結猶豫著,直到周圍的燈光逐漸消失,整個二廠漆黑一片。 「算了,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我自我安慰道,隨後坐在窗下看著星星點 點的天空。 夏日的微風像是她輕柔的小手,綿綿不斷的拂過我的身體。我就這樣睜著眼 一直熬到天明。 等到早班人們的嘈雜聲遠遠收進耳朵,我才鼓起勇氣重新站在了門口。 我深呼了一口氣,總不能一直在這裡當個門神吧,猶豫了一夜,終於抬手敲 響了門。我決定等見到她時我就憑著身體的本能做出最真實的反應。 可事與願違,當我反覆敲了半天後,裡面都沒有任何的動靜。我移動到窗口, 發現這次窗簾被拉得很嚴實,根本就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最壞的情況不適宜的出現在了腦海中,我拚命忍住將要崩潰的精神,再也顧 不得其他,用力一腳就把門踹了開來。 衝進屋內一看,好消息是,她沒事,壞消息是她根本不在這裡。 我在屋內掃了一眼,裡面的情狀和前天我偷看的時候沒什麼不同,就連枕頭 和被子擺放的位置都一樣。 當我目光鎖定到桌上時,我才發現,有一張紙放在了上面。拿過來一看,我 不免吃了一驚,同時再次對某個男人失望透頂。 那是一份離婚協議,內容倒是相當簡單,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我的撫養權 歸父親,她淨身出戶。 協議的一角明顯被手指使勁的攥了許久,都是不規則的皺褶。而整個底部滿 是乾燥後的水痕。 看日期應該是她想要殺了秦武恆那天。她就這樣攥著離婚協議一直到淚水浸 濕了紙張麼? 我根本來不及為此悲傷,連忙一口氣衝回了家裡。 家裡依舊是空空蕩蕩,她房間裡的東西也都在,可她究竟去了哪裡! 「你看到我媽了麼?」 清晨賣早點的大媽看見我嚇了一跳。 「我說,小遠,你沒事吧,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看見我媽沒有!」我暴躁的喊了起來。 「沒,沒啊,你這孩子到底怎麼了。」 得到答覆的我已經快步衝到了另一邊,攔住了一個買菜回來的大姐。 「你看見我媽了麼?」 我就像是毒癮發作的癮君子,從家裡出發,抓住我能看見的每一個人,問著 同樣的一句話。 等到我一路跑到鎮子上時,我使用過度的嗓子乾澀的只能勉強吐出那幾個字。 這時大街邊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我趕緊湊上去,還沒開口就聽見一個賣西 瓜的大哥正在和旁人神色緊張的交談著。 「聽說了麼?水庫那邊死了個女人,現在正在那裡撈屍體呢。」 「真的假的,死的是誰啊。」 「我哪知道,我剛剛拉西瓜過來,就看了一眼,穿了件制服。這多晦氣的事, 我還趴上去看啊,不過聽說好像是自殺的。」 我站在一邊聽完這句只覺得兩眼一黑,踉踉蹌蹌走了幾步接著就不省人事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再次睜眼時,一幫人正圍著我。我搖了搖腦袋,四下看了 眼。自己已經被人拖到了鎮上的一家小超市裡。 「哎,醒了醒了,我就說肯定是中暑了,現在這天邪乎的很,早上這太陽可 毒著呢。」 「這孩子一早怎麼跑鎮上來了,家裡人呢。」 「還說什麼家裡人,你也不想想她媽是什麼東西。」 眾人在一旁七嘴八舌的念叨著,毫無顧忌剛剛甦醒過來的我。 在嘈雜中聽到了最後一句後,我的神志瞬時清醒了過來。 「滾!你們全家才不是東西。」我扶著椅子站起身,喘著氣大聲向眾人咆哮 著。剛剛還聊得起勁的眾人頓時散開了一大圈。 「走吧,這孩子估計精神也有點不正常了。」 「是說呢,誰碰到這種事還能正常的。」 「滾!都他媽的給我滾!」我舉起椅子朝著他們就砸了過去。 一陣驚呼和咒罵之後,除了超市老闆娘縮在櫃檯裡不知所措,其他人都沒有 蹤影。 我癱坐在地上,已經沒了任何的力氣。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水庫,制服, 女人,自殺。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抽走了我所有的心力和理智。 「那個,小遠,你沒事吧。」超市老闆娘拿過一瓶礦泉水遠遠的蹲在了我旁 邊。 看我毫無反應,她猶豫了一下,幫我打開了礦泉水,遞到我的手邊。 「小遠,我聽他們說你是來找你媽媽的?」 聽到媽媽兩個字,我茫然的點了點頭。 「你媽媽還沒回去麼?」 我聽到這句,立刻就雙眼放光,把面前的礦泉水一把撥開,緊緊抓住了她的 胳膊。 超市老闆娘是個三十來歲的少婦。被我突然這一下,立刻就嚇得叫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回去,你看到她了。」 「小遠,你先放開我,我這身子板經不住你這手勁!」老闆娘拚命掙扎,臉 都掙紅了。 我趕緊鬆開手,「阿姨,對不起,您快說,在哪看見她的。」 老闆娘埋怨的看了我一眼,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我是昨天上午去車站送我弟弟時看見你媽媽的,因為你媽媽平時經常來我 這邊買東西,我也算熟悉,就順口問了一句。你媽媽說她要去青遇山。我還以為 她是去散心,哪知道她今天還沒回來。」 「所以今天水庫那個自殺的女人不是她?」得到這個消息後,我欣喜的自言 自語道。 「你這孩子想什麼呢?那個自殺的女人是縣裡的,好像是被野男人給騙了, 所以才投了水庫。不過也是可惜,才二十多歲。」 雖然有些不通人情,但此時的我實在沒有心情為一個輕生的陌生女人傷春悲 秋。 「那她說去青遇山幹嘛了麼?」 「這倒沒說,不過去那裡還能幹嘛,那青遇山是國家原始森林保護區,除了 森林外不就只有後山有座蓮塵寺麼。」 「謝謝阿姨。」我站起來鞠了一躬,趕緊就往車站跑去。一路上我都在不斷 揣測她去寺廟的原因,難道是去尋求佛祖開解的? 蓮塵寺是我們這裡唯一的寺廟,不過是座尼眾寺院,也就是尼姑庵。這座寺 院據說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寺廟不設功德箱,也不接受捐贈。全寺過午不食, 穿百衲衣,每年定期行腳。因為青遇山地域偏僻,上山的路也不好走,所以一般 來說除了周圍幾個鎮的信徒,很少有人會去。 上了去往青遇山的車後,我總算冷靜了下來,但很快又陷入了悔恨之中。時 至今日我才發現自己對她竟然是如此的不瞭解,她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很難明白背 後的想法和目的。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顛簸後,終於在青遇山腳下了車。我向附近農莊的人們問 了路線,接著就馬不停蹄的往蓮塵寺走去。 上山的路途確實是不好走,那些年久失修的石階高高低低,好多處還被暴雨 沖刷斷裂,或是被泥土掩埋。 可我越往寺廟前行,心情就越平靜。因為她來這裡,至少說明她還是安全的 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當看到掩藏在後山之中的山門殿時,我沒來由的一陣心慌。佛堂之下我突然 想到了她會來蓮塵寺的另一個原因。 「小施主,請問為何而來。」 山門前有兩個比丘尼正在清掃,看到我上來,其中一位不急不緩行至我面前。 雙手合十,輕聲詢問著。 「哦,法師您好,我是來找人的。」 比丘再次頷首,「那請小施主隨我來。」 我其實是不信佛的,但當自己身居這雖略顯簡陋但卻莊重威嚴的寺廟中時, 心裡卻止不住的生出幾分敬仰。我盡量規範著自己的言行,跟著比丘進了天王殿。 「小施主,這位是本寺知客。」比丘介紹完後便行禮離開了。從頭至尾,沒 有多看我一眼,多說一言。 知客看上去年紀應該有五十多了,慈眉善目。不過身上的僧袍倒是十分顯眼。 因為這是件用黑色或灰色的碎布片拼成的百衲衣。 我還是次看見真正傳統的百衲衣,不免多看了幾眼。 「小施主來本寺是尋物,尋人,還是尋心?」 「我是來找人的。不知道昨天是不是有個女人來到貴寺。她長的很漂亮,穿 的藏青色制服。」聽到知客發問,我不敢怠慢,趕緊說明了來意。 「皮囊,衣著皆是身外之物,昨日,我眼中只有一苦心女子來本寺欲尋解脫 之法。」知客表情安寧,只是眼神彷彿就看透了世間一切。 「她來這裡難道是想……大師,她在哪裡,我要見她。」我深吸一口冷氣, 不敢再想下去。 「請問施主是她什麼人。」 「我是她兒子。」說到兒子兩字,我的臉色頓時有些微紅。 「原來如此,她昨日前來,確是為了皈依佛門,受持具足戒入五眾比丘的。」 知客的話再一次被我言中了。所以她是已經被逼的只有自殺和出家兩條路可選了 麼。 我微微仰起頭,止住眼淚,聲音顫抖的問道。 「那她現在在哪裡,難道她真的已經剃度了?」 知客搖了搖頭,「她雖是苦心之人,又誠心向佛,但她還有婚配在身,於理 不合。今日你又來尋她,可見她紅塵未斷,佛緣尚淺。」 「太好了!」我忍不住的喊了出來,隨後又趕緊雙手合十連連擺手。 「對不起,大師,我沒有別的意思。之前因為我的緣故讓她傷了心,所以無 論如何我也不能讓我母親就這麼出家了。」 「無妨。」知客的表情從頭至尾都沒有變過,她身居這深山寺廟中,似乎對 世界人情萬物都瞭如指掌。在她面前,我根本不敢說一句假話。 「那您知道她去了哪麼?」 「她被我所拒後,曾在院中與人通了電話,隨後就下山去了。」 「萬分感謝,如果她再來貴寺,請您無論如何告訴她,她的兒子在找她!」 我恭敬的低著頭,一路雙手合十退出天王殿。 在我抬腳跨過門檻時,知客低聲沉吟了一句,隨後就轉身離去了。 「一切福田,不離方寸;從心而覓,感無不通。」 下山時,我一直默念著知客留下的這句揭語。可無奈佛性著實太差,到最後 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告訴我什麼。 等到了山下,我又再次陷入了迷茫。雖然蓮塵寺已經斷絕了她出家的出路, 那她還能去哪呢,她是不是又會去選擇自殺? 此時的我真的是無比後悔,如果當時質問過秦武恆後我不要那麼優柔寡斷, 而是立刻去找她,那她可能就不會這樣一身不吭的消失了。 九年前,她丟了我;九年後,我丟了她。 站在青遇山腳下,看著不遠處的幾家農莊,我決定再去碰碰運氣。 在問了第三家時,命運終於對我微笑了。 「哦,你說的是一個挺漂亮的女人吧,穿個藏青襯衣是不是?」 「對,對,您看見她去哪了嗎?」我屏住呼吸,深怕漏聽了一個字。 「哦,她本來就在那公交站坐了一會,後來來了一輛車把她接走了。」正忙 著宰魚的大叔,叼著煙卷,瞇眼回答了我。聽到車這個字,我反應就是秦武 恆,可他此時應該還在醫院裡躺著吧。 「是什麼車?」 「是一輛白色的路虎。」大叔很快就回答了我,從他反應的速度來看,應該 是非常確定。但我此時卻有點暈,這什麼時候又冒出來一輛路虎? 「大叔,您確定是路虎嗎?」 大叔聽完把宰好的魚丟進了瓷盆裡,皺眉打量了我一眼,「怎麼著,看不起 大叔我?我告訴你小子,我之前可是在市裡風和豪灣做保安的,那別墅區裡什麼 車我沒見過。那就是一輛路虎,而且還是進口的,至少百來萬。要不是我這店都 盤給你信不信。」說完,他抽了口煙,撿起殺好的魚離開了,似乎對我的懷疑很 不滿意。 我在原地愣了好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百來萬的路虎,憑他秦武恆肯定是 開不起的,難道後面還有條更大的魚? 就在思緒又開始進行不好的聯想時,我立刻狠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白風遠,你要相信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了,再這樣人云亦云,你 一定會徹底失去她。」 我不斷在心裡念叨著相信她三個字,坐上了回小鎮的公交車。 下車後我時間衝到了職工宿舍,可裡面的狀況和我離開時沒有一絲變化。 接著我又趕緊殺回家裡,結果依舊讓我失望透頂。 她難道就這麼消失了麼。我甚至連一句對不起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就這樣 沒了任何音訊。我甚至連她的手機號碼都不知道。 從家裡出來之後,我把能問的人問了個遍,甚至還偷偷去醫院找了仍躺在病 床上的秦武恆。 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手機號碼。 她就這麼決絕而徹底的與世隔絕般的活著。而我的父親,我基本已經放棄去 問他了,他對她的瞭解可能還遠不及秦武恆。 我站在街上,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天邊突然一個炸雷響著,接著就是一陣傾 盆大雨。 我沮喪的抬起頭,任憑雨水打在臉上。短短幾天發生的事讓我的生活發生了 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動搖的決心被她輕而易舉的擊潰。 「媽!你到底在哪!」我站在雨中,迷惘的斯喊著。已經分不清流進嘴裡的 是雨水還是淚水。 「風遠?你怎麼在這裡。」…… 【花嫁】(5) 【花嫁】05 作者:後會X無期 29/8/17 一把黑色的雨傘遮擋著了烏雲密閉的天空。我緩緩低下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孫阿姨……」 「什麼也別說了,先跟我回去。淋成這個樣子,保不齊就得感冒。」孫淑怡 拉住我的胳膊,也不顧我滿身的雨水,緊緊靠著我。 我就如同牽線木偶一般隨著她的步伐在雨簾裡穿梭。 此時的我已經失去了所有前行的方向,孫淑怡的出現像是大海中的燈塔,帶 著我這艘伶仃小船回到避風的港灣。 進了唐家之後,孫淑怡二話不說就把我推進了衛生間,然後又拿來了換洗的 衣物。 「小遠,你先把自己收拾乾淨,其他的事都別去想。等你出來,有什麼事再 和阿姨好好說說,聽話啊!」 孫淑怡此刻母性爆棚,與我此時脆弱的精神而言甚是安慰。我幾乎是本能般 的就答應了。 洗澡的過程中,我真的什麼都沒想,並不是真的控制住了思緒。而是這幾天 的連番波折已經讓我的精神達到了閾值。熱水逐漸覆蓋住身體,寒氣被緩緩帶走, 整個人也開始回溫。 我陷入伊甸園的幻境,短暫的獲得了救贖。 我洗了很久,但孫淑怡從頭至尾都沒有催過我。換洗的衣服有點小,應該是 唐輝的,穿在身上像是一種束縛。 「孫阿姨,唐輝和唐爍呢?」我走出衛生間,無力的坐在沙發上。 「前幾天孩子他爹帶他們倆出去玩了,估計得過兩天才能回來。」孫淑怡看 我出來,便走回廚房端出一碗漂了幾粒紅棗的薑湯。 「來,先喝了。」 我接過碗順從的說了聲謝謝。孫淑怡所有的行為都極其的熟練和自然,讓我 根本沒有一絲抗拒的心思。 「多虧了前段時間你經常來給小輝講題,這次他考的是真不錯,一分不多, 一分不少正巧壓在了縣實高的錄取線上。阿姨真的要謝謝你。」說起唐輝,孫淑 怡的忍不住的笑出了聲,臉上寫滿了驕傲。 「沒有,沒有,主要還是唐輝他自己一直都很努力,我那不過是錦上添花。」 我大口的喝著薑湯以掩飾想起他們兄妹倆小秘密的尷尬。 薑湯下肚從內到外熱起來後,我的精神狀態也隨之恢復了不少。 「行啦,你就別謙虛了,阿姨心裡明鏡兒似的。你這孩子善良,有正義感, 我家小輝小爍能遇到你是他們的運氣好。」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一口悶完了薑湯,趕緊岔了下話題。 「叔叔帶他們出去玩,阿姨你怎麼沒去啊。」 「我本來是要去的,可一周前我本家一位大姨去世了,雖然平時處的不近, 但人都走了家裡還是得去個人,不然也不合適。所以我就跑了趟老家。結果一回 來就看到你這傻孩子一動不動的站大街上淋雨。」孫淑怡眼神裡不免閃過一絲心 疼。 「對不起阿姨,讓您擔心了。」我說完低下頭,原本伊甸園短暫的救贖也終 於徹底的消散。 「別說這些了,到底怎麼回事和阿姨說說吧。」 我依舊低著頭,幾次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孫淑怡輕輕歎了口氣,從我對面的椅子上起身坐到了我的旁邊,直接伸手摟 住了我肩膀,微微用力,便將我的頭毫無顧忌的靠在了她的胸脯上。 「阿姨知道你是個很堅強的孩子,如果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你不會變成這個 樣子。阿姨呢,不拿你當外人,你也別在阿姨這裡有什麼心理負擔,有些事,說 出來就會舒服多的。」 我靠在她柔軟的雙峰上,心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慾望。反而有種收穫母愛般 的安寧。 「阿姨,我只是不知道從哪說起。」 「沒事,想到哪說到哪,今天我們什麼也不幹,我就坐在這,聽你一句一句 的說。所有不高興的,不痛快的都說出來。」她原本扶住我肩膀的手,慢慢移動 到了背上,若有若無的輕拍我的後背。 孫淑怡的輕聲細語和一系列的動作,讓我的心情得到巨大的慰藉,我不再去 糾結那些困擾自己的想法。平靜的把這段時間的事都說了出來。 但當說到她這些年的痛苦和堅韌時,我的淚水還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我說的很慢,花費了很久的時間,但大腦卻越來越清醒。而最後她上了一輛 路虎那件事,我猶豫了片刻還是隱瞞了下來。 說完後,我發現孫淑怡的胸前已經被我的淚水浸濕了一大片。我趕緊抬起頭, 剛想說對不起。卻發現從頭至尾一聲不吭的孫淑怡早已經哭成了淚人。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後腦勺,手觸之間都是水痕。 「孫……孫阿姨,你沒事吧。」我有些緊張的看著她,可孫淑怡卻直接上來 握住了我的手。 「小遠啊,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對你媽媽。我也是一個母親,她經歷的這些雖 然我沒有經歷過,但我只要比到小輝小爍身上,我就知道有多難多痛,這個女人 的命真的是太苦了。」 我其實淚水還掛在臉上,可看到孫淑怡哭的這麼慘,倒是幫我控制住了情緒。 或許是因為她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感受到的東西可能比我要多吧。 平靜下來的孫淑怡擦乾了淚水,又帶著幾分困惑的看著我。 「不過小遠,這事對你來說應該是好事啊,你媽媽這麼偉大,不應該高興麼? 難道你是以為你媽媽不要你了?」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腦子裡的線還是很亂,既想見她卻又有點怕見她。 「我是害怕自己把她弄丟了,但更主要的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我原本 應該保護她的不是麼?而且我覺得自己也有能力保護她,可我這幾個月,我……」 想起自己面對母親時的惡劣態度,我再也開不了口。 孫淑怡笑著,親暱的揉了揉我的頭髮,聲音輕快而溫暖。 「你這不是鑽牛角尖麼?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還想那麼多幹嘛。 俗話說不知者不罪,何況這事全鎮人包括你孫阿姨我都是相信的。你才多大, 成年人都無法辨別真假的事情,你又怎麼去識別。我知道你在心裡一直把自己當 成了大人,阿姨也承認你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但這世上的很多事陰差陽錯並不 是那麼容易就能看破的。「 孫淑怡看我沒有說話,想了想突然又換了一種略帶羨慕的語氣,「其實怎麼 說呢,我覺得現在這樣對你媽媽來說還真算是件好事。」 「啊?」我忍不住抬起頭看著她,發現她好像並沒有開玩笑。 「你想,現在你知道了你媽媽的為人,以後還不得拼了命的保護她,你這孩 子,聰明,又可靠。有時候真比那些所謂的大人更讓人有安全感。我相信這件事 之後,你媽媽以後肯定會被你捧到手心上,這對她來說不也算是因禍得福麼。」 不知道為什麼,聽完這段話我居然有了點面紅心跳的感覺。雖然不得不承認 孫淑怡說的很有道理,但就覺得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勁,尤其是那句捧在手心上。 「孫阿姨,我真的有那麼好嗎,可我還是覺得自己蠢的不行。她心裡肯定也 對我很失望吧,明明那麼愛我,卻被我傷的最深。」 「你啊,畢竟還是個小孩兒,一點不知道做媽媽的心思。這世上就不會有記 恨自己兒子的母親,更別說你之前還被蒙在鼓裡,所以你現在根本就是胡操心。 你要想的是以後,是未來。你要怎麼把現在這個殘局給收拾好。這些事對你這個 孩子來說可能有點沉重和為難,但現在你媽媽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你得想辦法讓 你媽媽過上嶄新的生活,這才是你現在最該考慮的事。」 未來,我在心裡默念這兩個字,原本封閉旋轉鬼打牆的思緒突然像是開了扇 天窗,和煦的陽光衝破了陰霾照了進來,一點點驅散了我的不安和惶恐。 「可我現在找不到她,我甚至不知道她會去哪裡。我真的害怕她會想不開尋 短見。」轉而我又心慌起來,如果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那又何談未來。 孫淑怡聽了也皺了皺眉,隨後緩緩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會,不,她肯定不 會。」孫淑怡的語氣由不確定突然就轉為了確定。 「她之前想自殺,完全是受了你畢業典禮的刺激,講真的,要是我兒子畢業 典禮出了這麼大亂子,估計我也得上吊去。但後面她既然說了不會自殺,證明她 當時應該已經冷靜下來。如果是我,冷靜下來最想做的事,肯定就是去見你。但 她卻沒有來見你。那就說明,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可她畢竟是成年人,總 會準備好的。」 之後她又長歎了口氣,「你們心裡其實都太在乎對方了,越在乎反而越不敢 面對,真不愧是娘倆。」 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孫淑怡稍動腦子的三言兩語對我來說卻如同醍醐灌 頂,讓我豁然開朗。 人不是慢慢長大的,而是一瞬間長大的。 此時此刻我能感覺到這就是那個長大的瞬間,我突然發現自己看到的,聽到 的,想到的完全成了嶄新的樣子。那些原本與我糾纏不休的惶恐和失落就像是虛 張聲勢的泡沫,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了。 「孫阿姨,謝謝您,我想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孫淑怡看著我溫柔的笑著,拉著我的手又把我拽回沙發上。 「我不過是站在一個母親的立場上去看這件事,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當然 也不一樣。能看到你重新振作起來,阿姨是打心裡高興。不過你就是再知道該干 什麼,也先別衝動。聽阿姨的,今晚在小輝房裡好好睡一覺,冷靜的想一想。明 天精力充沛了,再去做你該做的事,明白麼?」 我輕輕呼了口氣,點了點頭,現在的我的確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思考所有 的事。 畢竟在這場博弈中,還有一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 「還有阿姨得說你一句,你現在的確處於比較衝動的年紀,但是帶著武器去 行兇這種事以後可千萬不能再干了。厲害的人得多用腦子,笨蛋才只想著用力氣 呢。你要是總用這種方式去解決問題,那怎麼對得起你那全市第二的腦子?」 孫淑怡說這些話時表情很嚴肅,似乎非常在意我是否聽進去了。我不敢怠慢, 趕緊表明自己知錯就改的態度。 夜裡躺在舒適的席夢思床墊上,我居然在枕頭上聞到了一絲唐爍的味道,臉 不禁有些紅。看來這兄妹倆在家沒少互相折騰。 之後靜下心我開始初步謀劃最簡單最有效的方式來解決目前的問題。秦武恆 的想法適時的出現在我腦中,帶她離開這座小鎮無疑是最好的出路。 她不願意跟著秦武恆,但應該會願意跟著我走吧。 未來,一個多麼有生機,有誘惑力的詞語,不免令人生出無限的嚮往。 為了那個溫柔善良,嬌柔美麗的女人,我必將傾盡一切把握住彼此的未來。 第二天起床時,我一掃多日的陰霾,神清氣爽的走出唐家。照例先去了職工 宿舍,然後又回了趟家。她依舊沒有回來,雖然心裡有些失望,但我已經不會再 繼續自怨自艾。 我花了一天非常仔細把小鎮上她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問了許多人, 基本確定她已經離開了小鎮,而且沒有留下一絲的線索。 仔細想想這其實也很正常,畢竟她原本就和這鎮上的一切格格不入。 等到了晚上,張皓翔來家裡找我,之前畢業典禮的事他肯定也聽說了一些。 「你放心,這個事情不會影響你什麼。這個小崽子要是敢做什麼不該做的, 我個不會放過他。」張皓翔氣的牙咬咬的,可反觀我卻是相當的平靜,他皺 著眉盯了我老半天。 「白風遠,你沒什麼事吧,我怎麼覺得按你的性子,不該這麼冷靜啊。」 我笑著低下了頭,隨後發自內心的說了一句,「可能是因為我長大了吧,再 說他不是還躺在醫院裡麼。」 他有些迷惑的點了點頭,隨後拿出了一個文件袋,「你要的東西已經辦好了, 從此以後,我侄子張寧就是你為期三年的哥哥。這些是你去市一中報道要用的東 西,一中教導處羅主任和我還算熟悉,以後你有為難的事情可以去找他。」張皓 翔把東西鋪開,一個個給我看,接著又從包裡掏出幾本教材。 「哦對了,我聽說他們會把你編入什麼火箭班,挺傻的名字,不過裡面的學 生各個都是一頂一的厲害,你暑假沒事先看看教材,到時候別掉了隊。你要是在 這一中火箭班裡挑起大梁,那我這原校長臉上也是有光,你自己好好加油吧。」 張皓翔笑著囑咐道,我鄭重的接過東西。 「放心吧,張校長,我會努力的,別的不敢說,學習這事我還是比較有自信 的。」 「嗯,要的就是你這份信心。」他說著又開始掏口袋,隨後拿出一串鑰匙放 到了桌上。 「這是那套房子的鑰匙,地址我寫給你。那房子位置還是很不錯的,離你學 校也不算遠。」 我看著那串鑰匙,微微皺了眉,「張校長,這房子的事,不太合適吧,要不 然還是算了。」 張皓翔一把抓住我的手,把鑰匙和地址塞了進去。 「小子,我告訴你,這些都是小事,借你住又不是送給你了。你就當是你這 次的成績換來的。房子不過是死物,有人住才有人氣,比起這個以後三年你可能 遇到的其他挫折就都得靠你自己,那才是你要關心和注意的事。」 我看著手裡的鑰匙,想了想,隨後便握緊了手掌,我的確需要一間房子。 「謝謝張校長,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張皓翔一副我相信的表情點了點頭。 「行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回了。」 從頭至尾他都沒有對我家空無一人的狀況問過一句,我知道他是在維護我那 可憐的小自尊。不虧是教育行業待了這麼多年的老工作者,各種分寸都拿捏的極 好。 送走了張皓翔後,我看著滿滿一桌的東西還有手中的鑰匙,心裡感慨良多。 雖然這五個月我過得有些壓抑,甚至還犯了大錯。但至少我還是遇到了許多 願意幫助和關心我的人,孫阿姨,唐家兄妹,張校長乃至曼文。 他們的出現讓我在這五個月裡飛速的成長,這副十四歲的身體裡如今跳動的 已經是一顆更堅強更沉穩的心臟。 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忘了他們。 媽媽,你回來吧,我已經快準備好了。 次日,我早早就坐上了去往市裡的汽車,下車後便直奔市圖書館。在那些枯 燥的書籍裡耐心尋覓著我要的東西。這些與我年紀完全不符的書籍,讀起來真的 不輕鬆。 耐著性子在市圖書館待了大半天,結果總算是不枉此行。出圖書館時已經是 下午四點多了。 剛準備回家,我突然發現周圍的路好像有些熟悉。憑著記憶走了幾分鐘,百 惠酒店四個字的大招牌果然出現在了不遠處。 我又想起了那張金色的房卡,她會在那裡麼? 就在我發呆的功夫,一輛白色的路虎緩緩從酒店停車場駛了出來。 這兩天我一直在思考白色路虎的事情,所以對於眼前的一切,注意力自然非 比尋常的高。 車開的很快,在馬路的對面瞬間疾馳而過。因為副駕駛的窗戶沒有升起,我 敏銳的視覺一眼就看到了上面那個讓我這些天朝思暮想的人。 雖然只是一個側臉,但我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趕緊撒開腿一邊大喊一邊追 了過去。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周圍的環境太過噪雜,而她離我隔了整整一條三車 道的馬路。因此面對我的追逐和吶喊,那輛車沒有任何的反應。 在跑了大概200米左右,最後一個紅綠燈及時變綠將車放過,那輛路虎終於 還是慢慢消失在了街道的拐彎處。 我站在路口彎腰喘著粗氣,突然發力的極限奔跑幾乎讓我的腎上腺素飆到了 最高。以至於猛然停下後,我的身體呈現脫力的疲憊。 我撐著膝蓋,努力恢復著各個器官的供氧,但腦中卻還想著剛剛那一抹的倩 影。 她的精神應該好一些了吧,至少衣服已經換成白色的了。由於角度關係,我 沒辦法看到坐在駕駛位的那個人。 氣息平定後,我沮喪的回過頭,看著百惠酒店四個字。 所以說,這幾天她一直都是住在這裡的麼! 回家的公交車上,我的心情著實有些複雜,她對我而言仍然籠著層薄紗,在 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後,我自認為再不應去懷疑她的忠貞。 可心底某一個柔軟的地方只要想起剛剛的一幕就會陷入失落,那是種與我而 言非常陌生的酸澀感,同時還夾雜著幾分恐懼。 所以其實她在我心裡已經重要到這個地步了麼?應該是吧,畢竟她是我的親 生母親。我絞盡腦汁只能想到這個理由來自我解釋,自我安慰。 進了自家院子的那一刻,我全身的血液立刻就沸騰了起來。因為我聽見了來 自家裡的說話聲,這個已經空了多日的屋子終於又響起了其他人的聲音。 會是她麼? 我快速走到門口,剛準備掏鑰匙,就聽到了那個讓我這段時間無比厭惡的聲 音。 「你行行好吧,就當放了我和兒子成不成?」這是父親的聲音,那對話的另 一邊難道…… 「我承認送走兒子是我不對,我也後悔。所以當時也沒提過離婚這事,可你 我都知道這婚遲早要離。之前你說兒子回來才肯離婚。等兒子回來了吧,你又說 不想影響他中考。現在考也考完了,還是全市第二,這回你還想找什麼理由拖下 去?咱們也老大不小了,這互相耽誤有意思麼。」 我握著鑰匙的手緊了又緊,但卻沒有插進去,因為我也想聽聽父親到底是怎 麼想的。 她似乎沒有任何反應,沉默了片刻,父親終於忍不住咆哮起來。 「你不會還在想著撫養權的事吧,你覺得我可能把他的撫養權給你麼?」 「我……我為什麼不能要兒子的撫養權,我可以養活他。」這是五個月來我 次聽見她面對父親時的實質性反抗。我隱約覺得她這幾天似乎也貯備了不一 樣的心理力量。 「養活?是養活的事麼?用別的野男人來養活他,你還嫌給他丟的臉不夠多 麼。」父親招牌式的惡語終於還是出現了。可這次她卻並沒有後退,反而如同殊 死一搏般的開始了抵抗,是為了我的撫養權而做出的抗爭。 「我早和你說過無數次,我根本沒有做過那些事。」 「你省省吧,別說全鎮人都知道了,就算沒人知道,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說 的話麼?」 「當年那件事我也解釋過了,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她的語氣越 來越激動,已經失去了以往的優雅,聲調也越來越高。 「因為你他媽編的故事太假了,老子都快四十了,你當我是小孩子呢,那麼 蠢的謊話我都能信?是不是在你心裡我就一直是個傻逼,不然為什麼偏偏找我去 接你的盤子!」父親這句話為了壓蓋住她的聲音,基本已經是從嗓子裡喊出來的。 「你接什麼盤子了,他本來就是你親生兒子!」 屋內震耳欲聾的爭吵戛然而止,安靜了半分鐘後就在我準備開門時,父親的 聲音又傳了出來。 「行,那些破事反正說也說不清,我們就不提了。咱們還說現在,你想要撫 養權,我就問一句你怎麼要,兒子如今因為你成了天大的笑話,你覺得他會選擇 跟你一起生活?你他媽到底是哪裡來的信心。」 「我會和他解釋清楚的。」她的聲音突然就落了下去,語氣也開始變的極不 自信。 「解釋,用你騙我的那一套鬼話再去騙你兒子?你覺得他會相信麼?在你眼 裡,兒子也是傻逼是不是,我們整個白家都是傻逼?」 隨著一陣跌落的聲音後,她終於說不出話來了。 「行了吧,看看你自己的表情,你明明就知道兒子不可能會原諒你,不知道 還在這裡強個什麼勁。聽我一句好聚好散,以後你想看兒子,只要他沒意見,我 也不會太攔著,這也算是我對你最後的讓步了。」 「不,不……我……」 我不忍再聽她艱難而痛苦的聲音,深吸一口氣後,用力推開了屋子的大門。 是時候給這場鬧劇劃上休止符了。 進門後,父親正叉腰站在茶几前,眉頭緊鎖,啤酒肚挺的老高。 她軟軟的癱在沙發上,看見我的那一刻,眼神裡的光芒頓時大盛,她掙扎著 想站起身,可動作到了一半,突然卻停了下來,雖然沒有移開視線,但眼中的光 芒卻在逐漸消散。 我愣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用了一個很不好的表情進了家門,因為父親 剛剛話語的刺激,我的臉色自然是好看不到哪去。 我這原本擺給父親的臭臉,結果他們兩個居然都以為我是擺給她的。 我只好慢慢舒緩下眉頭,然後慢步走了過去。 「你們在說什麼呢?吵得房頂都要掀了。」我故意站直了身體立在父親面前, 有點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我們……」 「我們能下次再說麼,不要在兒子面前談好不好。」 父親還沒說完,她突然站起身,神色淒涼,語氣裡都是滿滿的乞求。 父親不耐煩的白了她一眼,「早說晚說有什麼區別,他這麼大個人了,還能 瞞著。」父親說完又看著我,語氣輕鬆的說道。 「我和你媽談離婚的事呢,家裡發生的事你也都知道,之前也讓你吃過虧, 受過氣。放心吧,等她走了以後,咱們爺倆以後好好活著,再不用受這些個鳥氣 了。」 我沒有理他,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離婚協議,和之前在她宿舍看到的那份完全 一樣。 她在一旁盯著我的每一個動作,像是要把我整個人都刻在腦海中。 「離吧,早就該離了,我支持你們。」我把離婚協議甩到桌上。順手把自己 的書包丟到一旁。 她聽完這句,靈魂瞬間被抽走,默默坐了下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連 眼淚都忘了流。 「你也聽到了吧,這都是必然的結果,你爬上別人床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 這一天。」 因為父親的話她似乎又大受刺激,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四處張望後費力的 爬起身,就往飯桌走。 我趕緊兩步踏到飯桌前,在她剛伸手時把桌上的黑包搶了過來丟到了一邊。 她死灰一般的大眼睛帶著一絲的疑惑看著我,但此時我的眼神應該已經變成了溫 柔。 我沒有說話,輕輕扶著她的背,把她帶回到沙發上,並且坐在了她的身邊。 我看著父親,盡量穩住自己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聲線,「我剛剛話沒說完, 我支持你們離婚,但是我跟媽媽!」 「什麼?」兩個人的聲音突然重疊在了一起,像是高低音部。我感受著兩股 來自於親生父母的灼熱視線,心裡早就有所準備。 於是我時間轉頭看向她,然後輕聲重複道,「我說,我跟你!」 「不是,不是,剛剛最後兩個字!」她長大嘴巴搖了搖頭,眼神裡的期盼簡 直要滴出血來。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喉嚨立刻就開始發緊,眼眶也忍不住的酸澀。在吞 嚥了幾次口水後,我看著她的眼睛,用我平生最溫柔也最真摯的語氣喊了一聲, 「媽媽!」 「風遠!」第二字被濃厚的鼻音所擋,已經聽不太清了。她沒有絲毫猶豫一 把將我扯了過去,緊緊的抱住了我。我的雙手穩在半空靜止了幾秒,別隨著本能 的意志逐漸合攏了。 她的身體很柔軟卻很單薄,我甚至懷疑她172的身高體重可能還沒有90斤。 「你們……你們!」父親站在一旁看著我們母子深情相擁,氣的話都說不出 來,他根本沒想到原本已經板上釘釘的劇本因為我的回來完全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我冷靜了片刻,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有些不捨的離開了她的懷抱,並給了她 一個堅定的眼神。 「你可真是個狐狸精,沒想到連兒子你都迷啊。」父親氣急敗壞的左右跺著 步子。 我面色重新恢復清冷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看見她偷人了麼?」 父親抬頭看著我,眼神裡的疑惑已經全部都轉為了怒火,他想都沒想,順勢 給了我一個耳光! 「你怎麼和我說話呢,我看你是昏了頭著了這女人的道!」 我還沒來的及作出反應,她原本無力的身體瞬間彈了起來,衝到父親面前一 下把他推了老遠,要不是扶住了桌子,估計就得摔個四腳朝天。 「你憑什麼打我兒子,有什麼事朝我來,不許你打他!」她的身影明明是單 薄而羸弱的,聲音也是輕柔帶點甜的那種。可就是這樣的她卻總能突然迸發出這 種令人畏懼的力量來。 我趕緊抓住她的胳膊,往自己的懷裡帶,小聲的在她耳邊囑咐。 「沒事的,別激動,一切交給我,相信我。」 可能是那句相信我讓她暴怒的靈魂暫歸平靜,她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 至極。我拉著她重新把她按回到了沙發上。 父親也被她剛剛那一擊嚇了一跳。可能在他的印象裡,這算是母親的次 「家暴」。 「你畢竟是我親生父親,打我一兩下並沒什麼。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回答我 的問題,你看見過她偷人麼?」 我早已經比他高了半個頭,再加上我故意做出的架勢。這場交鋒已經朝著我 預想的方向前進了。 我希望可以讓他感覺到一種壓迫,這種壓迫不是來自於一個十四歲的孩子, 也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一個無論智力還是武力都超過他的男人。 他狠狠刮了我一眼,坐到了我旁邊的凳子上,路過我時還故意用肩膀撞了我 一下以宣洩自己的不滿和憤怒。 「還用看什麼,別人說的還不夠噁心麼,我還非得自己去看。那不是犯賤嗎。」 我走到他的身前,絲毫不顧及他此時的表情。繼續用鎮定自若的語氣說道。 「那如果都是謠言呢,都是假的呢?她其實是這世上最貞潔的女人怎麼辦? 你會後悔你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麼。」 「不可能!她被姓秦的老婆拖下來的時候,誰沒看見。」父親梗著脖子對我 吼道。 「那如果是栽贓呢?或者她是被強迫的呢?你有聽過她的解釋,想過這種可 能麼?」 「你小子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跟你老子在這叫板,這婊子到底給你灌了什 麼迷魂湯。人家老婆栽贓她幹嘛,全廠那麼多女職工為什麼就偏偏栽贓她。」父 親的語氣隨著他這種鳥籠邏輯變的振振有詞,不容置疑。 我被他這段話裡的某個詞瞬間激怒,原本控制良好的情緒也無法再延續。不 由的跟著他放大了聲音怒吼道,「因為她是這個鎮上最漂亮的女人,漂亮到你甚 至沒有自信她會是你的妻子!」 「媽了個逼的,你瘋了吧。」父親再次惱羞成怒,又給了我一個耳光,這次 下手明顯比剛剛重的多。 我的臉被甩到了一邊,身體也隨著慣性差點摔倒。恢復平衡後,我時間 伸出了左手擋在她的面前,示意她不要衝動。 「我還是那句話,你是我爸打我可以。但是我必須跟你強調一點,她是我媽, 你剛剛描述她的那兩個字我非常不喜歡。如果你特別希望我們父子關係破裂到無 法挽回的地步,那就儘管說。」 我轉過身繼續死死的盯著他,絲毫沒有因為他剛剛的暴力有任何的萎縮。他 用眼神和我僵持了很久,來自於父親應有的尊嚴讓他很難做出實質性讓步。可此 時的我心態遠比他更加堅韌。 因為他是為了面子,而我是為了愛。 他移開視線重新坐下的那一刻,氣焰就已經消失了大半。即便他仍就嘴硬般 的念叨著。 「你別扯那些沒用的,她是什麼女人我早就知道,無風不起浪,說她和姓秦 的沒事,簡直是騙鬼。」 我失望的搖了搖頭,咬著他的話尾說了下去。 「我也不想再和你兜圈子了。我可以在這裡非常確定的告訴你,她和姓秦的 從頭至尾都沒有發生過任何事,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以訛傳訛,都是那些用心不良 的瘋子為了滿足私慾的意淫!」 我的話剛剛說完,左手就被她雙手牢牢握住了,她握得很緊,像是生怕我會 溜走一樣。 我依舊盯牢了父親,但卻用手反握回應了她心裡的不安。 「你確定?你一個小屁孩,你能確定什麼。全鎮人都認定的事,到你這就確 定了?是不是考了個全市第二,你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面對他戲弄般的語氣,我冷冷的笑了一聲,瞬間將客廳的溫度拉了下來。 隨後右手伸進口袋,抽出了早就準備好螺絲刀,用盡全身的力氣順著老舊茶 幾裂開的縫隙狠狠插了下去。「辟啪」一聲,榆木茶几的表面不甘的蜿蜒出一條 長長的裂縫。而螺絲刀則硬生生被我插進去一多半。 「啊!」她被我這突然動作,嚇得摀住了嘴,眼睛瞪得像兩個鈴鐺,但其中 一隻手依舊緊緊握住我。 父親也受了驚嚇,從椅子上跳起來,連退了好幾步。 「你小子想幹嘛,你他媽真的瘋了?」 「我已經用這把螺絲刀問過秦武恆了。他把自己這七年做的所有事都告訴了 我。」我鬆開握住螺絲刀的右手,豎立在桌上的利器輕微震動彷彿在呻吟吶喊, 宣告著命運的不公。 「你……你真的……」父親死死盯著螺絲刀,完全不敢相信。 「他應該還躺在醫院裡吧,和他那傻逼兒子一樣,都是我打的。」 我一邊說著,一邊湊到父親面前,帶著幾分少年的挑釁問道,「怎麼樣老爸, 你兒子還算是個男人吧!」 父親啞口無言的看著我,腳下都有些不穩,四處摸了半天才找到椅子癱了下 去。 我沒去理睬他的失態,繼續說道。 「三年前是秦武恆他強姦未遂,他老婆嫉妒媽媽漂亮故意散播謠言。後來因 為你的無動於衷甚至是助紂為虐,導致越來越多的好色之徒想來佔她的便宜。你 送走她唯一的兒子,讓她做不成你妻子的同時又做不了一個母親。你知道她這幾 年怎麼過來的麼?你在外面風流快活的時候知道你妻子我媽媽天天都揣著一把匕 首,要麼防身要麼自殺嗎!」 父親被我真情流露卻近乎於咆哮的聲音驚的滿臉通紅,他不斷閉合嘴唇,吞 嚥口水卻都無法掩蓋他此時所表現出來的慌亂。 而原本聲色沉靜的我,則早在說了一半時就開始夾雜根本無法抑制的哭腔。 我的表情依舊冷淡,但右手早已激動的緊握成拳。如果他不是我的父親,我真想 狠狠揍他一頓。 當前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 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 而她在聽完我的話後,沉寂了數十秒,最後終於忍不住抱緊了我的後腰嚎啕 大哭起來。 「你要是還不信,我可以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和秦武恆當面對峙,順便看看 他當年被媽媽差點咬下一塊肉的傷口。你敢麼,你敢去面對這一切麼。如果你真 的到現在都不相信的話,那我對你就真的太失望了。」 「這……不可能的,全鎮人都傳遍了,他們都說的詳細的很,都是有聲有色 的,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父親終於開始崩潰了,但我知道他還是沒有完全相信。 事實上除了對他更加失望外,他信與不信對我根本就不重要。 「所以呢,你去求證過麼,你去找過秦武恆麼?都沒有,因為你要面子。說 實話,我真的很難理解你對面子這兩個字的定義。咱們家可是有兩個男人的,結 果家裡唯一的女人受這樣的罪,你不覺得這才是我們父子倆最他媽丟面子的事麼?」 徹底放開後的我,毫無顧忌的爆了粗口,面對這樣的父親,我真的已經沒有 一絲的畏懼之心。 他把視線拉的極低,架在雙腿上的手也抖的厲害,我不知道他是在懺悔還是 在思考對策。 而這時的我已經完全被激起的情緒所控制。 「反正當我知道這些事時,我根本連面對她的勇氣都沒有。練了八年的武, 結果到頭來自己媽媽被別人欺負成這樣。比起畢業典禮那天的遭遇,這才是我這 輩子都不能釋懷的奇恥大辱。我們原本是她最親密的兩個人,結果我們都幹了什 麼?和這狗屁鎮子上的人一起成為傷害她的幫兇。然而你言下之意還是離不開面 子二字,這是自己抽自己的臉嗎!」 我越說越激動,情緒控制這種事真的與年齡有很大的關係。我感覺心裡的那 團火再不釋放出來,簡直就要炸了。 這時她也站起了身,雙手從身後緊緊環過我的胸膛,額頭輕輕頂住我的後腦 勺。我像是被一條柔軟披帛鎖住的野獸,戾氣逐漸平息。在反覆吐納了幾口氣後, 右手握成的拳漸漸放了開來。 父親恐懼了,一個快四十歲的男人面對一個十四歲的男人時,居然露出了恐 懼。雖然那神色只有短短一瞬,但我基本能確定,這場父子間的交鋒我已經贏了。 「不對,不對,這都是你自說自話的,萬一那個姓秦的騙你呢。說不定就是 因為你拿了刀去,所以他才不敢說真話。他還躺在醫院裡,就是對峙他也不敢說。」 我聽完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居然開始選擇逃避現實。想著身後依舊牢牢鎖 住我的她,只好重新逼自己換了一副語氣。 「行吧,您如果非要自己騙自己,我也沒辦法,畢竟該說的我都說了。咱們 還是說回你們離婚的事,首先婚是肯定要離的,但條件要改一改,我跟我媽,而 且財務上得一人一半。」 這時她突然從身後抬出頭,顧不得滿臉的淚水,輕聲說道,「我只要兒子陪 著我,其他什麼我都不要。」 父親神色複雜的看了我們很久,雙手纏在一起反覆握緊又鬆開,顯然是相當 糾結。過了許久,他突然又冷下了臉色。 「不成,我不能讓兒子跟你這樣的女人在一起。我也不想讓我的兒子認別人 當爹。他現在就是鬼迷心竅,長大以後他一定會明白我的心思。」 她沒有回答,只是轉而把我抱的更緊。 「爸,這事由不得你,得聽我的。」 「你扯淡,這是我們家大人的事,你跟著瞎摻和什麼。」父親說完居然鼓起 勇氣想撥開我,直接面對他。 我在他出手之前已經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的說道。 「根據《關於審理離婚案件……若干具體意見》第十條,父母雙方對十週歲 以上的未成年子女隨父或隨母生活發生爭執的,應遵循該子女的意見。我已經快 十五了,所以這事的決定權還真在我手裡。」我煞有其事的說著,其實法律原文 是考慮該子女的意見,我故意說成了遵循。 「所以就算你去法院起訴離婚,在你們都具備撫養能力的情況下,是我決定 跟誰生活的。另一方面,爸,其實你早就犯了法,你知道麼?」 父親明顯怔了一下,對於他這樣的工廠小工人,犯法兩個字還是有很大的威 懾力的。 「你小子放什麼屁,我什麼時候犯法了。」 「你當時私自決定就把我過繼給了養父母,但根據《收養法》中收養條件之 一必須是過繼三方一致同意,收養人、被收養人、送養人。可事實上,媽媽和我 都沒有同意過這件事。所以你的這種行為基本會以拐賣兒童罪來處理,處五年以 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的表情越來越嚴肅,給父親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他聽完以後不斷左右邁著 步子,眼神閃躲片刻後,竟然破罐子破摔的衝我喊了起來。 「那……那你去告我啊,我看你是不是有本事把你老子送進監獄去!」 「我以為我不敢?」我毫不猶豫的踩著他的話尾巴跟了上去。 「我那天帶著刀連人都敢捅,還怕和你上法庭?還是你以為我對你有什麼感 情。你覺得我對一個五歲就把我送人的父親能什麼感情?我現在坐在這裡和你談, 無非是還想著我們之間那點血緣關係罷了。」 我故意說的很傷人,這完全處於孩子般的報復心理,知道真相後,我一直都 想讓他嘗嘗這種被親人傷害的滋味。 他睜大眼睛看著我,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我心想這眼神就對了,如果你不 把我接回來,咱們可不就是陌生人。趁他膛目結舌的關頭,我又繼續加重力度。 「還有你想和她離婚無非是因為你認定她婚內出軌,可你有證據麼?整個小 鎮的人都沒有證據。但是爸,你婚內出軌,我倒是親眼所見的,就在這家裡。要 是真上了法院,我保證你淨身出戶,你信不信。」 說這段話時,我故意壓低了嗓子,她依然沒有其他的動靜,只是在聽到父親 婚內出軌時又試著收緊抱住我的雙手。 「你小子居然……居然在威脅我麼?」父親看我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我現 在的樣子在他眼裡可能是個魔鬼吧。 「爸,怎麼想是你的事,我只是想告訴你,於情於理,我都不可能放棄她選 擇跟你生活。這些年她過的太辛苦,說到底都是我們父子倆的錯。離婚後,你有 曼文阿姨,那她還能有什麼,她會自殺你信不信,我是絕不會讓這種情況出現。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待在她的身邊。對於這點,我說到做到!」 我軟硬兼施把他繃緊的神經又鬆開,我要讓他知道,這場爭奪戰不僅是她要 贏而是我和她要贏。 這時身後的她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心思,緩緩鬆開手臂接著並肩和我站在一 起。 「俊和,我知道之前的事傷了你的心,但我發誓,這輩子從來沒有對不起過 你。這麼多年下來,我也明白彼此之間早沒什麼感情。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不 能沒有兒子,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夫妻一場,算我求你了。」 父親看著我們,嘴唇微微顫抖,那一刻他眼神中的絕望和無奈擴撒到了全身, 整個人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 「你們,你們……哎,可他也是我唯一的兒子啊!」 「你們離婚以後,我依然是你的兒子,這一點誰也無法改變。等你老了以後, 我還是會給你養老送終的,畢竟我永遠都姓白。」 父親既然已經鬆口,那我也沒必要再那麼咄咄逼人了。對於一個賣子害妻的 男人,今天我自認已經選擇了最大度的交流方式。 面對我們母子倆的決意,父親維繫多年的心之圍牆開始土崩瓦解,他的表情 在困惑,痛苦,猶豫之間來回變換。在長久的沉默後,我的耐心再次耗盡,深吸 一口氣後,雙膝跪下。 「您給她自由,我守她餘生!」 她在聽到這句話後,明顯打了一個激靈。右手忍不住抓住我的肩膀,用力之 大,甚至讓我有些吃痛。 父親的眼眶逐漸出現閃亮的光點,原本複雜的情緒慢慢融合在了一起。那是 我唯一能真正看出父親尊嚴的眼神。 他不甘心失去我的撫養權,但又欣慰於我的成長。 「明早十點,你帶好東西,我們去民政局,兒子就跟著你吧。」 他的語氣自然是失落的,可也有著難以言喻的輕鬆。畢竟明天開始他再也不 用負重而行了。 父親說完,起身就往門口走。我跟著他直到大門打開才在他的身後輕語。 「爸,曼文阿姨是個好女人,您幫我和她說一聲,這輩子我是沒機會做她的 兒子了。不過你們都還算年輕,我希望你們能有個新的孩子,開始新的生活。」 父親回過頭,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但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大步離開 了這個糾纏了十多年的家。 看著父親離去的那一刻,我從進門起就奮力偽裝的成熟終於暫時消退下去。 心情開始變的有些奇怪,一個原本應該高高在上的人突然成了你的手下敗將,甚 至毫無還手的餘地。 對此我似乎並沒有任何的快感,反而有一種淡淡的淒涼。我不知道是不是血 親的關係起了作用。 我只知道自己從這一刻開始生命中可能再也不需要父親這個角色了。 所有的這些負面情緒在轉頭看見她時,立刻就都煙消雲散。我們隔著沙發互 相凝視,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剛剛的會面來的太突然,以至於彼此都忘記了這五個月來的尷尬處境,可現 在夜色已經降臨,四周寂靜一片,彷彿剛剛的父子大戰並未發生過。而我身為兒 子的內疚和不安又有了冒頭的跡象。 她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雖然看著我,但眼神卻有些飄忽。沉默良久之後, 她微微笑了一下,打斷了夜的安寧。 「你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做一點兒。」 她溫柔的語氣和清澈的聲線似乎都在告訴我,媽媽從來沒有怪過你。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兩步走到她的面前,憑借重力的作用狠狠跪在了地上。 「媽,對不起!這段時間讓您受委屈了。」 「風遠,你別這樣,媽沒怪你,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兒子。」她趕緊上前拽我 的胳膊,卻被我一把拽進懷裡。 「媽,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我附在她的耳邊堅定的說 著。 她很快就緊緊的摟住我,因為哽咽而無法做出回答,只是拚命的在我的肩膀 上點頭。雙手緊緊抓住了我後背堅實的肌肉,似乎想把我按進她的生命裡。我輕 輕摩擦著她的後背,努力用自己的胸膛溫暖她的身體。 此時此刻,她在我心裡也是這世上最好的媽媽。 片刻後,她從我懷裡脫開身體,雖然眼下還有淚,但嘴角卻是收不住的恬淡 笑容。她拽著我起了身,擦了擦自己的臉。 「好了,媽媽先給你做飯。」 「不用麻煩,下點面就好,我不是很餓。」比起吃飯,我真的很想和她聊聊 天,我已經準備開始彌補這幾個月來的虧欠。 她點點頭,往廚房走去,可每走幾步就回頭看我一眼。終於到了廚房後,拿 碗看了我一眼,洗完鍋看我一眼,切菜的間隙都要看我一眼。 我無奈的笑了笑,生怕她切到手。 「媽,我先回房收拾下,等吃完了,我陪你好好說說話。」 她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的異常,臉色有些淡粉。答應了一聲終於開始專注於手 上的事。 這天晚上,我的面格外豐盛,煎蛋臘腸青菜一應俱全,五光十色的滿滿一大 碗。 我心想,得虧自己在市裡沒吃什麼零食。不然這一大盆真不知道怎麼解決。 吃飯的過程中,她依舊像往常一樣心不在焉,吃幾口就望著我發呆。我一邊 拚命往嘴裡塞面,一邊鼓著腮幫子拉起嘴角回應她。 這時,我才總算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母子溫情。 吃完飯後,我主動擔起了洗碗的任務。她搶不過我,只好去收拾客廳的殘局。 在看到那份依舊躺在茶几上的離婚協議時,她短暫的愣了神,隨後飛快的把它握 成一團,塞進了垃圾桶裡。 我知道她還是沒有獲得足夠的安全感,壓抑的時間太久了,想要恢復成她原 本的樣子,我還要再努力。 現在看到的她都只是痛苦壓抑下的小心翼翼。可她原本是個什麼樣性格的女 人,我居然完全不知道。是活潑可愛,或是高冷嚴肅,還是溫柔可親。對她與生 俱來的真正性格,我已經開始好奇了。 一切就緒後,我先一步回到了臥室,坐在椅子上。順手收拾了下桌上的書本。 她進來的時候依舊有些侷促,畢竟這房間給她的回憶基本沒有愉快的。她咬 著嘴唇,坐到了床上,眉頭糾結了很久,開口的句話居然是,「風遠,我不 是在做夢吧,總覺得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後來有一次我們在希臘費拉小鎮欣賞愛情海的日落時,她應景的提到了這一 晚,她說當時的我像是橫掃特洛伊的阿克琉斯,天神下凡一般渾身都閃著金光, 讓她以為自己已經迷失在了一場美妙的夢境之中。 「對不起,是你兒子太蠢了,這麼久才發現真相。」 我心疼的看著她,拖著椅子靠到她的面前。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從來沒想過你會相信我,畢竟我們 九年沒見了,在你眼裡,我恐怕只能算是個陌生的阿姨吧。」她的語氣極其不自 信,眼神卻閃著光,希望我能給她多一點信心。 「其實原本是這樣的。」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她在聽完這一 句後,臉色明顯就苦了下來。 「不過那天我聽到你和秦武恆的對話。就是你想殺他那時,我就在窗外。」 她的表情這才算是舒緩了下來,不過我卻開始有些不自然。畢竟當時如果我 沒有內疚的逃走,可能她就不用揪心這麼多天了。 「原來是這樣,媽媽那天的樣子把你嚇壞了吧。」 「是有一點,尤其是聽了那個滾字後,我就直接滾了。」我移開視線,尷尬 的說著。 她次輕輕笑出了聲,「傻孩子,我又不是對你說的。」 「在我心裡就是的,我和他們都傷害了你,甚至比他們傷害的更深。」聽我 說完後,她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你不能這麼想,這整件事裡最無辜的人就是你,我作為母親,既沒有阻止 你的離開,也沒能挽回你的聲譽。說實在話,其實我根本配不上媽媽這兩個字。 可你今天叫我的時候,我心裡還是那麼高興。我真的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就 是在夢裡,我都沒聽過這兩個字。」 她淡淡的說著,聲音卻止不住的激動。寥寥數語卻又將我的內疚拉到無限大。 我趕緊呼了口氣,心想要是這麼聊下去,估計等會我們娘倆又得哭成一團。 她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先一步岔開了話題。 「你真的帶著螺絲刀去找了秦武恆?」 「嗯,不過倒也沒怎麼威脅他,他就很坦誠的把話都說了。」我並不想刻意 去詆毀秦武恆,雖然他做了很多錯事,但是非公道,她早已經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那他怎麼還住進醫院了?」 「他纏了你七年,所以我最後揍了他七拳。」說完後,我撓了撓頭,有些不 好意思,因為現在冷靜下來,覺得刻意打他七拳這事有點中二,還不如照死裡打 一頓算了,反正他也是罪有應得。 她聽了我的話,微微皺了皺眉,最後才釋懷的說道。 「一年一拳,的確有些便宜他了。不過只要你沒事就好,他是死是活,反正 我也不關心。」 「嗯?那早知道我就往死裡揍他了。」我是真沒想到她會這麼想。 「別別,媽媽就是說出來痛快一下,你以後還是盡量別和人動手,都說打死 會拳的,淹死會水的。你可千萬不能出什麼事。」 我順從的點點頭,這點她和孫淑怡倒是一樣的態度。 「他一直強調他是因為愛你,不然我估計肯定會揍死他。」當時的情況,如 果不是因為他的真心懺悔,我估計自己一定會用上那把螺絲刀。 「他那不是愛,只是佔有慾。被愛的人應該覺得幸福,如果一個人的愛讓你 覺得痛苦,那又怎麼能算的上是愛呢。」她仰起頭意味深長的說著,似乎是在自 言自語。 這種話其實偏程式化,聽的時候往往感觸不多,可當有那麼一天自己切實感 受到時,才明白那是多麼令人絕望的事。 「我真的很佩服你,遭了這麼多罪還能堅持到現在,這種事估計換了誰也不 行。」 她聽了我的話,目光柔和了許多。 「其實很多母親都能做到,不到那一刻,誰也不知道自己可以為了孩子做到 什麼地步。你想不想聽聽媽媽這些年的事?」 「嗯,我想聽。」 「那我就說說吧,正好你也可以和姓秦的對對賬,看看媽媽有沒有說謊。」 她俏皮的對我笑了一下,似乎等會要說的是一個歡快的睡前童話。 「不是,我只是想多瞭解你一點,我以後都不會再懷疑你了。」我蹩腳的解 釋著,臉漲的通紅。 「我知道,其實媽媽自己也想說,一個人熬了這麼多年,說出來心裡也舒服 點。」說完,她移動著身體,依靠在了床頭。換了一個更愜意的姿勢。 「我現在還能記得那天早上,剛起床我眼皮就跳個不停,結果發現你和你爸 都不見了。我在家等了半天,連班都沒上。過了中午你爸才獨自一人回來,他告 訴我說早上起來的時候門是開著的,你估計被人偷走了,他自己出去找了一個上 午都沒找到。聽到這話,我當時就覺得天塌下來。」 聽到這,我忍不住在心裡罵了老爸幾百遍,沒想到他居然賊喊捉賊,做到這 個地步。 「我當時在外面找了你三天,能問的人我都問了一個遍。可你就像人間蒸發 一樣,一點線索都沒留下。後來我就去報警,那幾個月鎮上,縣裡,市裡的派出 所都被我跑爛了。他們也來這邊調查了幾次,可一點結果都沒有。後來想想任誰 也不會懷疑到孩子的父親頭上。」 我不由的想到了張皓翔知道這件事時的反應,的確任何人應該都很難相信親 生父母會賣掉孩子。 「那時候我是真的絕望,好幾次都站在那水庫邊上,可每次想跳的時候,都 好像能聽見你在我背後叫我媽媽。就這麼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幾個月後,我終於 認清了現實,沒有人能幫我,只有靠我自己。」 她敘述的語氣非常平淡,臉色也是一片安寧,彷彿在說別人的事。可我卻把 雙手放到背後,拚命掐自己腰上的軟肉來抑制心裡的激動。 「後來我就開始貼尋人啟事,反正也沒線索,就全市範圍裡貼,貼了估計得 有上萬張吧,被城管抓了好幾次。還好知道我是丟孩子的,也沒怎麼著我。之後 偶然的機會我聽縣派出所說,A省打掉了一個拐賣兒童的團伙,救了十多個孩子。 於是我就直接去了A省。也虧那時候老廠長人好,給我安排了停薪留職,算是沒 扯後腿。」 「所以後來你就開始請假滿世界找我?」 「嗯,只要有關於拐賣兒童的消息我就去。主任給我臉色,我也不管,後來 姓秦的來了,我一開始是真的沒在意他安的什麼心思。我當時經常連吃飯都顧不 上到處打聽消息,哪有空去理他。不過他的確也提供不少的情報給我,畢竟是市 裡來的,人脈上面是要比我廣的多。」 其實秦武恆能接近她說到底還是因為我,我從很早開始就已經成了她的最大 軟肋。 「之後慢慢我發現他的意圖後,也有意識的躲他,可畢竟他那裡消息, 為了找你,我有時候也就顧不了那麼多,接著就是三年前他喝多了去宿舍欺負我 那事。」說到這時,她終於露出了哀傷的神色。 「我也不想多說這個事了,只能說三人成虎,人言可畏。我一個普通女人實 在改變不了悠悠之口。何況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不過也就是那時候開始我就基 本沒怎麼和姓秦的說過話。結果去年有一天,你爸喝醉了。回來就撒酒瘋,最後 酒後吐真言,把事情真相說了出來。」 她越說臉色越白,喘息聲也越來越大,眉頭蹙起一副急火攻心的樣子。 我趕緊坐到她的身邊握住她有些微涼的手。她扭頭感激的對我笑了下。雖然 有些勉強,但至少恢復了一些平靜。 「現在想想還真有些後怕,聽了你爸的話我差點就瘋了,菜刀都已經握在手 裡。還好當時還有點理智,不然可能真的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聽她說完,連我自己都微微冒了冷汗,我以為她會大哭大鬧一番,但絕沒想 到,她居然在那一刻都起了殺心。 「後來我就纏著他,讓他告訴我你被送哪去了,結果他死活都不說,還乘機 想和我離婚。我怎麼可能同意,他可是這世上唯一知道你下落的人。其實從知道 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對他就沒什麼感情了。我和他說把你帶回來,我就同意離婚, 他明明那麼想和我離但就是不願意接受這個條件,所以只能僵持著。他怕我老纏 著他,後來乾脆連家都不回了。」 我作為中間人,很快就明白了父親不肯帶我回來的原因。 「因為他當時收了我養父母三萬塊錢。等你發現時,我已經當了人家好幾年 的兒子,你說憑他那要面子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去把我帶回來,就算他真的去, 我養父還算是有些勢力的,又怎麼會同意。」 「你爸居然還收了錢?」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隨後失望的搖了搖頭。 「他真的是無可救藥了。知道真相以後,我就去了你爸的老家,你爺爺奶奶 都過世了,我只能從別的親戚那裡打聽線索。沒想到你爸這一支雖然單薄,白家 族裡倒是枝繁葉茂。五服內的遠親一大把,從那時候起,我就到處找這些遠方親 戚,我原本以為自己離你已經很近了,可結果還是無功而返。去年市裡開了一家 親子鑒定中心,我才知道還有這回事,於是就又去求你爸。也虧了你養母有了孩 子,他才算是鬆了口,把你帶回我的身邊。」 她說完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憋屈了這麼多年,今天總算是痛快了一次。 「這些事,你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啊,否則我也不會……不會那麼對你。」 我真的感覺這五個月簡直白活了,她也白受罪了。 結果她聽完我的問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夾雜著幾分苦澀。 「其實我心裡對解釋這兩個字已經沒有信心了,何況這幾個月,你別說和我 說話,就連看都不想看我。我即使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原本我打算先和你培 養一下感情,至少不要那麼陌生。所以和你爸說,家裡要稍微和睦一些,別耽誤 你中考。不然你爸估計都不會回來住。不過對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你的撫養權。 如果我沒拿到,你爸到時候一定不會讓我再見你。」 「對不起,我當時太任性了。」我再次誠懇的道歉。 「其實你那樣也算是正常反應吧,畢竟你也是這些謠言的受害者。要說對不 起也應該是姓秦的來說,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想再聽他說話。」她一邊把我當成孩 子安慰,一邊又似乎把我當成了成年人,很自然的就說出了自己的悲喜。 「三年前出了那事之後,你為什麼不直接辭職。何必在那裡受秦武恆的騷擾, 他還費盡心思的想加深這些誤會。」這一點我的確沒怎麼想通。 「這算是我利用他吧。」她抬著腦袋想了想,似乎找了個自認為最貼切的說 法。 「你利用他,利用什麼?」 「你想想,我一年到頭到處在找你,需要時間和錢啊。你爸從頭至尾沒管過 這事,我只能靠那點工資了。如果我辭職,就算新的工作單位不會有流言蜚語, 但想來任何一個老闆也不會找一個三天兩頭請假的員工吧。何況這小鎮上,我估 計不管去哪都逃不開那些謠言。秦武恆覺得虧欠我,算是給了我很大的自由。只 是再回來上班的時候就要多加班,把工作補回來。」 聽了她的解釋,我終於恍然大悟,她不過只是個小鎮工廠的職工,雖然坐到 了副主任,但長期四處奔波找人依舊需要背負巨大的經濟壓力。這麼看來,秦武 恆也算做了一點點的好事。 「我明白了,這些年你的工資估計都搭在我身上了吧。」 手機看片 :LSJVOD.COM 手機看片:LSJVOD.OM 她輕咬著嘴唇,臉色微紅,有些窘迫的點了點頭,「嗯,你媽媽現在的確是 個窮光蛋,不過你放心,媽媽肯定能養好你的。以後你就繼續安心學習,錢的事 你不用操心。」 她似乎是怕我擔心,趕緊表態。我本想把養父那筆錢告訴她,但仔細想了想 還是決定挑個更合適的時機。 「我爸當時把我賣了是懷疑我不是他親生的是麼?」我小心翼翼的問出了這 一句,五歲那年的巨變的確一直是我心裡的節。我原本不想問的這麼直接,可今 天應該是得知真相的最好機會。 她應該沒想到我會突然問這件事,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了。神色也開始緊張 起來。 「風遠,這件事我確實有愧於你爸,但事情實在有些複雜,有些話我現在 也說不出口。等你成年以後媽媽再告訴你好麼?你要相信媽媽真的不是壞女人。」 她皺著眉組織了很久的語言,隨後忐忑的徵求著我的意見。 雖然沒有得到答案有些遺憾,但現在我真的一點也不想讓她為難。只要她不 願意做的事,我都不會去逼她。 「沒事,媽開不了口就算了,你肯定不是壞女人,你是這世界上最好最漂亮 的女人。」 我說的興起,次當面誇了她,她的臉逐漸由淡粉轉成了一抹紅雲,抿著 嘴笑了起來。 「你也是這世界上最帥最好的兒子。」 她說完後我們彼此就像兩個熟透的番茄,尷尬之下全是滿滿的甜蜜。 「剛剛的問題沒給你答覆,你再問別的吧,今天你想知道什麼,媽媽都會告 訴你的。」她撲閃著靈動的大眼睛看著我,笑的很甜,像是藏了蜜,讓我整個人 的心都暖洋洋的。 其實我感覺這樣的對話似乎已經成了另一種形式的對峙,可有些疙瘩如果不 解開,可能真的會影響到我們日後的相處。所以我想了想,猶猶豫豫的開了口。 「你能給我看下你包裡的東西麼?」 「我的包?你去拿來吧。」她只是驚訝了很短的一瞬,隨後就恢復了常態。 我跑到客廳拿起那個黑包,又回到臥室放在了床上。 「你自己看吧,不過也沒什麼特別的東西,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她坦蕩的 笑著,從頭至尾沒有絲毫的動作。 可我卻顯得有些緊張,畢竟這個包早在幾個月前就讓我好奇不已,但她無畏 的表情的確給了我很大的鼓舞。 我緩緩拉開了拉鏈,先從裡面拿出了那柄匕首,帶著敬畏的心放到了一邊。 隨後又從一側摸出了一疊7寸的照片,這個我上次倒是沒有摸到。攤開一看, 裡面是個小男孩,帶著絨球的帽子,穿著黑色的小棉襖。手裡握著根小竹辮,正 對著鏡頭傻樂,就跟地主家的傻兒子一樣。 她看我拿出了照片,也從中抽了一張放在眼前。嘴角很自然的就隨著照片中 的我提了上去。我這時才發現,這一堆照片都是一樣的。 「這張照片,你可能都沒印象了吧,這是你四歲時候拍的,那時候你還是胖 嘟嘟的小圓臉,特別的可愛。這照片我印了很多張,去的每個地方都會留下一張, 拜託他們有消息就聯繫我。」 我這時候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既覺得很感動,又覺得有些尷尬。因為這 張照片上我的表情實在太二了。可托我老媽的福,居然還廣泛流傳了。 「可愛麼,我怎麼覺得這麼傻啊。」沒想到我一說完她下意識的就回了我一 句。 「你才傻呢,白白胖胖,多可愛的小男……哦,不是,媽媽不是說你現在傻, 是說……」她自覺失語,趕緊擺擺手,靈動的大眼睛滿著慌張,語無倫次的不知 道怎麼解釋。這小女孩般的可愛表情,簡直和唐爍有的一拼。 「我懂你的意思,你兒子以前不傻,現在也不傻,小時候是可愛,現在是帥, 對吧。」我打斷她笑著自吹自擂了一波。可她聽了居然笑得很開心,同時還很認 真的給我回了一個「對!」 看來誰都不能說她兒子不好,包括我自己。 我轉手又去包裡把上次摸的那一疊「名片」拿了出來。攤開一看立馬就傻了, 隨後眼睛發澀,心裡發酸。 手裡這厚厚的一疊居然都是火車票。我一張張劃過,各式各樣天南海北,千 奇百怪的地名逐一出現在我的眼前。越劃就越覺得這些薄薄的紙片厚重難當。 她一個弱女子這些年居然走過了大半個國家,這其中的艱難我真的無法想像。 「媽!」我哽咽的喊了一聲,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一聽到我喊這個字,心裡似乎就特別美,笑的也更加甜。她伸出手磨蹭著 我的臉,把那幾滴沒藏住的眼淚都擦乾。 「好了,別哭了,就幾張火車票有什麼好哭的。我收著他們就是給自己提氣 用的,想著都找了這麼多地方了,也不差下一個。」她看我依舊一臉悲切,轉了 轉眼珠岔了個話題。 「對了,你知道麼?其實我知道真相後,第三個跑的遠方親戚就是你的養父 母。」 我一聽,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怎麼會呢,我養父母從來沒提過這事。」 「他們當然沒提,因為我壓根就沒找到你們。我當時拿到的地址是Y市的。 可你們已經搬走了,那城市實在沒什麼人情味。周圍的好多鄰居居然都不知道搬 走的人是誰。我在哪裡整整呆了五天,也沒找到你們搬去哪了,只好先回去了。」 我點點頭,其實自己早就應該預料到了。 「我養父七年前就因為工作調動去了縣裡,我們早就沒在那住了。」 「可惜我不知道,明明當時和你只隔了幾十公里,但就是沒辦法見到,命運 真愛捉弄人。」她抬起頭看著天花板,萬分感慨。她出神了片刻低頭後發現我正 拿著那張百惠酒店的房卡發呆。 「怎麼了?」 「我……我之前看到你和秦武恆進了這家酒店。」我緊緊握著這張房卡,心 裡又開始七上八下,剛剛的感動讓我一時間都忘了這段痛苦的回憶。 我大著膽子說出了實情,卻不敢看她的臉,我發自內心的害怕她會露出心虛 或是慌亂的表情。 「哦?什麼時候的事?」她的語氣倒是相當的自然和輕快,似乎並沒有因為 我的話而有所異常。 「就是一個半月前的週末。」 「那你當時怎麼沒叫……哦,我知道了,難怪從那時候開始你就對我越來越 冷淡。虧我琢磨了那麼久,原來是因為這事。哼!我就知道坐他的車準沒好事。」 她長吁短歎的抱怨著。可我原本關心的注意點卻瞬間都被她那聲「哼」轉移 走了。因為她原本聲音就偏嫩還帶點甜,再加上這拖長鼻音用力發出第四聲的 「哼」,簡直就像是動漫裡小蘿莉發脾氣時候的配音,實在是可愛的過分。 當時我自然不知道在未來的日子裡,就因為她這招牌式的哼,我得受多少累。 「這張房卡的事呢,媽媽今天就先不告訴你,因為有些事看到會比聽到更令 人信服。」我怎麼也沒想到她在挑眉抱怨了一通後,居然不慌不忙的給我賣了個 關子。 我茫然的「嗯」了一聲,既然她表現得如此磊落,我又何必再計較一時呢, 更何況今晚她給我的衝擊已經夠多了。 「好了,媽媽說完了,該輪到你了,你在他們家這幾年過的怎麼樣,也給我 講講吧。」她說著脫了鞋,往裡躺了躺,給我留出了一塊位置。 我撓了撓頭,有些害羞的爬上床靠在她的身邊。 之後,我便從養父的關心,養母的冷淡,師傅的嚴厲,師兄的照顧一點一滴 的把這九年的生活說給她聽。 這晚我們不知道聊了多久,但似乎怎麼說也說不夠。直到凌晨兩三點,我們 才彼此依靠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上午十點,父親如約而至,他的雙眼黑了一大圈,看來昨晚是沒睡好。 走程序時父親基本沒怎麼說過話,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離開民政局後,父親轉頭看了我們一眼,費了半天的勁終於擠出一句,「各 自保重吧,風遠你有空的時候多回來看看。」接著轉身就準備走,但她卻叫住了 父親。 「俊和,當年騙了你雖然不是我的意思,但終究是我的錯,只是不管你信與 不信,我沒有對不起過你。」 父親盯著她看了良久,默默歎了口氣。 「好好照顧兒子,這小子比我有出息。」 「嗯,我會的。」 他們兩人寥寥數語就給這段十五年的婚途劃上了句點。看著父親遠去的背影,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在心裡後悔了。也許秦武恆說的對,父親是真的配不上她。 塵埃落定後,我們轉身沒走多遠,突然一個人影閃到了面前。 「我能和風遠說兩句話麼。」曼文看著她小心翼翼的詢問著,我還是頭一次 聽到她如此謙卑的口吻。 她微微皺眉,神色複雜的看了曼文許久,最後對我點了點頭,走到了一邊。 我尷尬的看著依舊濃妝艷抹的曼文,不知道她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風遠,你媽媽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別看你爸那樣,他心裡估計已經有點 後悔了,昨晚他可是一夜沒睡,我知道這事你爸做的不地道。但他這個人本質還 是好的,你千萬別記恨他好不好。」 曼文一副討好的語氣,生怕我和父親會結下樑子。 「曼文阿姨,你放心吧,不管怎麼說血緣關係還在,我說過會給他養老送終 的。」 「嗯,阿姨相信你,還有這張卡你拿著。阿姨命不好,不能有你這麼好的兒 子,這筆錢就算是我們給你的撫養費。你也別推辭,畢竟於情於理這都是你應該 要的。」曼文一把抓住我的手,把卡塞了進去,然後又趕緊合上我的手掌。 我其實並不想要,但又不想因為這個傷了她和父親的心。 「我知道了,你替我謝謝他。曼文阿姨,以後就麻煩你照顧我爸了,可能的 話盡早生個孩子,他這人其實挺在乎這事,而且重男輕女,到時候要是有啥矛盾, 你多擔待吧。」 我覺得自己只是很平常的交待了幾句應該說的,可沒想到曼文居然哭了。這 還是我次看到她哭,留下的眼淚在粉底裡淌了一條溝。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早熟,句句都說到人心坎裡。別說你爸,連我都想把你 搶過來。放心吧,你父親那脾氣阿姨摸的透透的,不會有矛盾的。總之你只要有 空就多回來看看,這裡也是你一個家。」 「嗯,回吧阿姨,我走了。」或許曼文和父親才是真正般配的一對。於是最 後一刻我給了她一個爽朗的笑容,既然事情都已經結束,那麼我們就都放下負擔, 輕鬆面對未來吧。 「她和你說什麼了啊。」我剛走到她面前,她就迫不急待的問我。 我拿起手裡的卡塞進她手裡,「我的撫養費。」 她看著卡,半天沒說話,最後似乎是自言自語一般,「她應該是個比我更好 的女人吧。」 我拿過她手裡的卡,塞進了她的包裡。 「別胡思亂想了,這世上沒有比你更好的女人,是父親配不上你。」 她扭頭看了我一眼,慢慢笑了起來。看見她笑了,我原本故作深沉的臉自然 也繃不住了。 在鎮上隨便吃了點東西,她就神秘兮兮的拉著我上了市裡的公交車。在她的 帶領下,我們輕車熟路的來到了百惠酒店。 進了那扇四翼旋轉門後,她看了眼前台掛鐘的時間。 「看來時間還早。」 「什麼時間還早啊?」 她沒回答,只是對我笑了笑,隨後便拉著我手進了VIP電梯。有那張房卡在 手,看來這酒店對她來說是暢通無阻的。 電梯直接在最頂層停了下來,我像是剛入城的鄉巴佬,踩著厚實的土耳其拉 花地毯跟著她穿過整個走廊,停在一扇雙開的鎏金紅木大門前。 看這架勢,難道還是個總統套房? 我飄逸的思緒還沒來的及歸位,大門已經被打開了。走進去的那一刻我就什 麼都明白了,她說的真對,有些事看到遠比聽到更有說服力,並且更加讓人感到 震撼。 我的心情由驚訝到感動繼而轉為沉重。眼前最大的那面牆壁上,四個金色的 亞克力閃光字佔據了我所有的視線。 「尋子聯盟!」 「別傻站著,進來看看。」她拽著我的手,把我拖進了房間裡。這座套房相 當大,但卻一點也沒有總套該有的奢華,目前所在的大廳完全就是一間會議室的 裝扮。可容納將近二十人的會議桌,演講台,幕布投影,還有一塊支架的掛式手 寫白板。 除了尋子聯盟四個字外,剩下兩面牆其中一面都是五顏六色的標語。 「不拋棄,不放棄!」 「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結果。」 「找了十年就不在乎再找十年。」 而另一面牆上貼滿了孩子的照片,而我自己那張傻乎乎的童照則被貼在了正 中央。 在她的指引下,我又分別進了周圍幾個臥房。 「這間是資料室,這間是談心室,這間是遊戲室,這間是發洩室。」 「還有遊戲室?」看這滿地草綠色軟墊和一旁整整齊齊的各項遊戲道具,我 有些疑惑的問道。 「嗯,我們會經常組織遊戲,為的就是短暫分散父母心裡的痛苦,並且加強 彼此的交流,讓每個人都不會覺得那麼孤獨。畢竟孤獨和無助是尋子過程中最常 出現的負面情緒。而這個發洩室顧名思義就是給那些情緒壓抑的父母哭泣或者吶 喊的。我也進去過不少次,效果還可以。」她就這樣用最輕鬆的表情說出了她生 命中最痛苦的事。 「所以,這個聯盟是你創的?」 「應該說是我和陳姐也就是這家酒店的老闆一起創的,她是會長,我是副會 長。不過資金方面肯定是她負責的,我主要負責組織活動還有招募新的成員。」 她端正的坐直了身體,倒是很有幾分領導的架勢。 「怎麼會想起來做這個事呢。」 「這說來就話長了,這裡的老闆叫陳珺,是秦武恆的朋友,她的女兒是六年 前走失的,當時還只有四歲。在她最痛苦的時候,秦武恆把我介紹給了她。我也 算是過來人,就陪了她一段時間幫她緩了過來。畢竟是同病相憐慢慢我們就熟悉 了,之後她聽說別的省有人組織了這種協會,所以就鼓動我做了這件事。這個總 統套房是她專門改建的基地,我和她一人持有一張房卡。」 我如夢初醒般的點了點頭,沒想到這九年的時間她不僅自己在找孩子,還在 鼓勵著別人,我真為有這樣的母親而由衷的自豪。 「雖然我找到了你,但我覺得這個聯盟還是要繼續維持下去。所以那天我也 是過來組織活動的,只是半路上遇到秦武恆,他說他來找陳姐有事,讓我搭車。 當時時間上有點趕,所以就和他一起過來了,沒想到居然被你看見了。」 在目睹了這一切後,秦武恆那孫子在我心裡根本都不算事。我迫切的想知道 關於這個地方的故事。 「你們現在有多少會員了啊?」 「登記在冊的有三十四個,經常來參加活動的有二十一個,還有十三個離得 比較遠,或者是長期在外找。一般都是電話交流多些。」她如數家珍的和我說著。 「那這些年找回來的多麼?」 聽完這個問題,她原本溫柔的表情頓時被失落所掩蓋,緩緩的搖了搖頭。 「加上你,只找回來4個,其中一個回來時還少了一個腎。」 我被這樣的結果壓抑的說不出話來,可想而知在這樣遼闊的土地上,找一個 孩子真的比大海撈針還難。 就在我們母子倆傷春悲秋的時候,套房的大門再次被打開。 「你們這麼早就來了?」 我抬眼望去,來者是一位四十歲上下的女人,身材勻稱,穿著幹練的直筒商 務西裝,腳下踩著一雙鏤空細高跟,雖然長相上有些中規中矩,算不上特別漂亮, 但整個人的造型配上精緻的短髮顯得特別盛氣凌人。 「陳姐你來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白風遠。」她笑著站起身,一臉 驕傲的把我拉到陳姐面前。當媽媽和她站在一起時,簡直就是女神和女王。 「陳姐,哦不,陳阿姨好。」在這種環境下見面對我來說的確有些變扭。 「哎呀,還真是個小帥哥。我說你不會騙我吧,這真的是你兒子?怎麼看著 像你弟弟似的。」她來回打量了我好幾眼,隨後又對她半開起了玩笑。 「陳姐,你就別逗我了。」她紅著臉看了我一眼,有些埋怨的回了一句。 陳珺圍著我從頭到腳不斷掃過,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嘴裡也念叨著。 「挺好,真的挺好,能找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說著說著她的眼睛就開 始發紅,聲音也開始變得沙啞。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先一步上去把陳珺抱在了懷裡。 「陳姐,沒事的,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話音剛落,陳珺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我被她突然變化的情緒嚇了一跳,不 自覺的往遠處躲了躲。 「我昨晚又夢到我女兒了,六年了,房間裡的東西我都換了一個遍,但我還 是會在家裡看到她的影子,我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你能撐下去的陳姐,我不是也找了九年麼。我會一直陪著你,然然一定會 回來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麼……」她輕拍著陳珺的背,低聲細語的安慰著。 雖說每個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但陳珺從剛剛的女王范跌下神壇的速度也太快 了,從陳珺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她曾經在這所套房裡的影子。 「小遠,不好意思,次見面就讓你看阿姨的笑話。」陳珺冷靜下來之後 擦了擦眼淚,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我。 「阿姨您別太難過,您一定可以找到女兒的。」剛剛的一幕的確讓我很受震 動,但礙於自己的身份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珺點點頭,隨後又重重的「嗯」了一聲,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你們待會再和其他會員見見面?」陳珺轉而又問道。 「不了,我們就是來看你的,見了其他人肯定會影響大家的情緒,讓他們知 道這個事就可以了。」她應該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而在目睹了陳珺這一幕後,我 也認為這樣的決定無疑是正確的。 「說的也是,那行吧。我也恭喜你和你兒子重歸於好。以後會裡的事你要是 沒空就不用常來了。」 我聽到這裡,搶先答了一句,「沒關係,以後我和我媽媽會住在市裡,她還 是可以來的。我也希望你們都能找回自己的孩子。」我能看得出來,她並不怎麼 捨得斷絕這裡。畢竟這裡的一切給了她堅持下去的勇氣。 她愣愣的看著我,欣喜中又有幾分疑惑,但卻沒有說話。 「行吧,我就代表大家謝謝你們母子倆,現在時間還早,你們想去哪,我送 你們。」 「不用了吧,我們自己坐車回去就好了。」陳珺卻沒理她的推辭,一臉嚴肅 的說,「怎麼著,有了兒子陪,老姐妹就不要了?」 「哪有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面對陳珺,她的確表 現的更加熟絡和自然。 出了酒店的大門,陳珺去車庫開車,我回憶著剛剛的一幕,不解的問道, 「既然陳阿姨總是在家裡看到女兒的影子,那為什麼不乾脆搬家啊。」 她輕歎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不能搬的,別說搬家,丟孩子的父母一般 連手機號都不敢換,怕的就是萬一哪天孩子自己跑回來,或者被解救出來找不到 自己。這種事我們也遇到過,有的父母受不了打擊的,搬走了,或是離婚又組建 家庭。孩子最後回來也找不到他們,最後只好送去孤兒院。」 「那這也太煎熬了,天天睹物思人,不得瘋了?」我現在算是明白她之前和 秦武恆說的那句就算是死也要埋在家裡等我的真正意思。 她皺著眉,遲疑了片刻,「瘋了也有的,還有自殺的,辭職出家的,搶別人 孩子的,我都見過。我們不聊這個了好不好。」 我看她的表情越來越陰沉,趕緊上去摟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我不問了, 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那是,你要是再丟了,我乾脆死了算了。」聽她說到死字,我下意識把她 摟得更緊。 「我說,你們這母子倆感情是不是太好了,站在我酒店門口弄的跟小情侶似 的,合適麼。」 陳珺一手架在車窗上,摘下墨鏡調笑著我們。那扇尋子聯盟的大門對陳珺來 說簡直就像是封印,在裡面和在外面完全是兩種精神狀態。 她聽完羞澀的笑了笑,轉頭對我說,「陳姐就是特別愛開我玩笑,你別理她。」 我的確是沒理她,因為我前幾天牽腸掛肚的白色路虎現在就停在我面前,別 說這車倒是和陳珺的女王氣質挺搭的。 搞了半天,那天從青遇山把她接走的是陳珺.我不禁倒吸了口氣,還好當時 自己比較冷靜,沒被這件事干擾。 上車後,陳珺問我們去哪,她剛想說回家,我搶先一步遞過去一個地址。 「陳阿姨,能帶我們去這個地方麼?」 陳珺接過地址看了一眼,「嗯,沒問題,就在城北,十來分鐘就到了。」 她坐在我旁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滿是疑惑。我小聲湊到她耳邊故作神秘的 說道,「小驚喜,到了就知道了。」 二十分鐘後,我們站在了文鑫河灣小區十二棟三樓的一棟房子裡。 我也是次來這裡,張皓翔沒騙我,這房子的確新的可以。而且看得出來, 他應該是叫人來打掃過了。兩室一廳乾乾淨淨,衛生間裡居然還有浴缸,傢俱雖 說少了點,但比起小鎮的老家來,這裡已經算是完美的住處了。 「風遠,這房子怎麼回事,誰的房子?」她的驚喜只閃過了一瞬就被憂慮取 代了。 於是我只好把和張皓翔之間的事如實告訴她。我有些害怕她會生氣,畢竟我 不僅想過要斷絕親子關係,還付諸了實際行動。 「不行,不行,你是我兒子,怎麼能落到別人戶裡。」她皺著眉輕咬著下唇, 顯得一臉的委屈。 「這個的確是個意外,那時候我真的沒想那麼多。你別生氣啊,不過只是給 別人當三年弟弟而已,又不是當兒子。我保證大學畢業以後一定把戶口和你重新 並在一起,一直並到我死,行不?」為了彌補心裡的虧欠,我圍著她盡量挑好聽 的說,過了好久才算勉強平息了她心裡的不甘。 之後她又覺得不能接受這房子。我只好又苦口婆心的把張皓翔的原話告訴她, 表示這算是我用成績換來的房子。 前前後後圍著她折騰了小半個小時,她才算是重新展開了笑臉。 「原本我還打算讓陳姐幫幫忙,給我們準備個住的地方。沒想到你連房子都 準備好了。」 「我估計你也不願意多麻煩陳姐,現在陰差陽錯有了這房子。也算是我們要 轉運了吧。」我有點不好意思的傻笑著。當時張皓翔要借我房子的時候,我還自 尊心十足的不想要呢。 她沒有說話,只是舉起手捧住我的臉,盯著看了好久。從她柔嫩的手掌貼上 的那一刻,我臉就開始燒了起來。 可她的動作固定的我根本轉移不了視線,只好也看著她誘人的臉頰,心裡撲 通撲通的也開始亂跳起來。 「媽,你怎麼了啊。」 「沒什麼,就是感覺我的兒子突然就像個大男人一樣,不,比很多大男人還 可靠。媽媽覺得很自豪,很欣慰。你能回來就已經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了。」 她的眼神裡閃爍著五彩的光芒,像是匯聚了有生以來所有的希望。 我不知道以後的路是怎樣的,我只知道自己肯定會不遺餘力甚至會不惜性命 的去照顧她,守護她。 這時候我根本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針對她悄然覺醒了某種新的屬性。 當天晚上返回小鎮,我們就開始收拾彼此的東西。最後發現她住了這麼多年, 東西居然還沒有我多。 我收拾完和她打了聲招呼,就出門去了唐家,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 回來。 唐爍聽說我要離開了,當時抱著我就哭了。我尷尬的安慰了她好久,把一個 哥哥的樣子做的足足的。 而唐輝雖然有些不捨,但畢竟是男孩子,也只是囑咐我不要忘了他們。反正 我們三個人還有一個QQ群,肯定不至於會斷了聯繫。 接著我把市裡的住址寫給他們,讓他們以後來市裡可以直接去找我。 孫阿姨倒是一臉的笑意,她趁著我和唐輝唐爍聊天時,收拾了不少乾貨,有 些還是唐叔從外地帶回來的。之後便是囑咐我要好好對媽媽,不要惹她生氣之類 的。 出了唐家的大門也算是了卻了這小鎮上的最後一絲牽掛。唐輝唐爍必然是我 一生的好友,這一點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回家後,發現她正拿著那本簡愛準備往包裡塞。 「這麼喜歡這本書?都快翻破了。」 她拿著書隨意的翻了翻,還是塞進了包裡。 「這本書算是這些年的精神糧食吧,裡面有很多的話都特別讓我感同深受, 你知道媽媽最喜歡哪句麼?」 我閉上眼睛快速在腦海中簡愛裡的經典名句。因為時間有些長,所以能 想起來的不多。 「『我越是孤獨,越是沒有朋友,越是沒有支持,我就得越尊重我自己。』 是這句麼?」在我能記起的段落裡,好像只有這句最貼合她。 「這句我也挺喜歡的,不過最喜歡的還是那句:」即使整個世界恨你,並且 相信你很壞,只要你自己問心無愧,知道你是清白的,你就不會沒有朋友。『所 以即使這些年過的很累,我也還是能有陳姐這麼一個貼心的朋友。雖然我從來沒 有和她抱怨過什麼,但只是和她平等的相處,就已經讓我很安慰了。「 她從昨晚開始,嘴角幾乎就沒怎麼垂下過,除了偶爾望著我出神,基本都是 笑吟吟的狀態。剛剛在收拾東西的時候也是一臉的愉悅。 這樣真的挺好,每次看到她笑,我也會忍不住的微微笑起來,似乎獲得了某 種巨大的滿足,我不知道這種心情是不是一個兒子面對母親的正常狀態,畢竟我 已經有九年不知道所謂母親二字是什麼意思。 「你放心吧,你長得這麼漂亮,又那麼善良,以後在市裡肯定會有很多朋友 的。」 而且我發現自己恭維她的話說得越來越順口,其實也許根本算不上是恭維, 因為在我心裡的確是這麼認為的。 「媽媽都要被你捧到天上去了,原來我家風遠說話這麼甜。一開始我還以為 你就只會凶我呢。」她故作埋怨的看了我一眼。被人揭了老底,我臉上自然有點 掛不住。 「媽,那是你兒子中了邪,被人下了蠱,等我們離開這裡,這些不好的回憶 你能不能都忘了。」 「嗯……你再叫我一聲,我就答應你。」我今天已經在她的要求下不知道喊 了多少遍媽媽了,但她還是覺得意猶未盡。 算了,只要她高興,就算當個復讀機又能咋的,反正人類的本質不就是復讀 機麼。 「媽媽!」 「嘻嘻,兒子真乖!好了,以後到了市裡,鎮上的事咱倆都不要再提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站在大門口,她回頭仔仔細細的環顧了一圈這個家,隨後 毅然決然的關上了大門。而我原本對這個家就非常陌生,即使想裝出留戀的樣子 來也很艱難。 不管怎樣能夠輕鬆割裂過去總比痛心疾首要好吧。 走出小鎮大拱門的那一刻,我倆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回頭張望了幾眼。 清晨的薄霧下,賣菜的小販早已沿街擺好了攤位,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和大 媽們劃價。偶爾穿過幾個身著校服的孩子你追我趕,踩翻了菜籃也只是回頭做個 鬼臉。還未上班的工人則光著膀子,站在街邊一邊漱口一邊和過往的行人瞎扯。 遠處,船工們在小河上支起了槳,嘴裡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老奶奶在門口 點起了煤火爐子,半濕的柴火悶出的煙嗆得大嬸不敢出門曬上剛洗的衣服。 原本在我們眼中灰暗無比的小鎮,此刻卻似乎被人用畫筆重新塗抹上了顏色, 呈現出了我們從未見過的生機勃勃,我們的離開解脫自己,也解脫了小鎮。 良久之後我和她相視一笑,轉身離開了這片故土。而我們的故事從此刻起才 真正開始。 我叫白風遠,身旁的女人是我的媽媽,沐婉荷。 小鎮篇完結—— 我們倆剛剛在市裡的車站下車,身後突然就傳來一個嬌媚的女聲。 「沐婉荷,好久不見。」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就發現身邊的她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就忍不住開始顫抖, 表情從驚訝,慌張繼而轉為深深的恐懼……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