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 《鬼推磨》 鬼推磨(01) 第一回:紙妻 2019年12月11日 有一煙鬼,叫張傻子,因娶不到媳婦常被人取笑,不堪其苦寂寞之下生出一 拙計,欲尋個手藝好的紙匠人,裱□一個紙人為伴。 日子過了一日兩,兩日三,張傻子按約定的日子到紙馬鋪一看,不禁暗讚那 掌櫃的技高藝精。 那紙□的小媳婦兒往面前一立,除了不會開口講話走動之外,簡直就是個活 人。 他非常滿意,給了錢,背著紙媳婦兒,美滋滋地出了紙馬鋪,哼著小曲兒往 家走。 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悶上心來瞌睡多。 張傻子走出沒多遠,就覺得不對勁,不知何故,背上突然壓得厲害,就像背 了個活人似的那般重。 張傻子想把背上的紙人放下看看,卻又怕不小心弄破了,他倒非惜財如命的 人,畢竟再使錢□好個紙人又得等上好幾天,只好咬牙硬挺,使了吃奶勁兒快往 家走。 張傻子本就是個大煙鬼,總是一副病病殃殃的樣子,再加上自幼體弱多病, 都沒個好娘們有勁,把紙人背到家,撲地便倒,抽了一頓大煙才算緩過來。 好在他家離紙馬鋪不遠,不然,非得累死在半道兒不可。 張傻子緩差不離,才有心思琢磨路上發生的怪事。 心說,這一推就跑的紙殼子路上背著怎麼會那般重?裡面也不像塞了東西的 樣子啊……傍晚,張傻子打田里回來,想了小半天也沒想通白天發生的怪事,進 家剛放下農具,便是一怔,面前竟擺好了一桌熱騰騰的飯菜。 他只道是自己累得眼花,餓昏了頭,忙掣了個嘴巴。 張傻子不禁一陣心奇,我這人人窮命薄,父母早故,也無友,歸家時向來都 是冷鍋冷灶,平白無故哪裡來的一桌好酒菜?見炕頭兒的紙人直挺挺睡得好好的 ,他便更奇了,屋裡屋外轉了七八圈兒也沒敢吃上一口飯菜,見到半個人影。 次日,張傻子照常下田幹活兒,確是百思不得其故家中怪事。 待傍晚歸家,張傻子挑簾兒一看,屋裡又擺好了一桌熱飯菜等他享用,奇得 他是徹夜難眠。 老話兒常言:「事出反常必有妖,天上從不掉餡餅,」 此話絕非無道理的。 張傻子深知這理,因此轉天也沒心思下田幹活兒了,但照常雞鳴而起,故作 無事發生,扛著農戶虛出了家門,打算查個究竟出來。 張傻子在外面裝模作樣兜了一圈後,偷偷潛回家,藏在牆外的黃蒿從裡伺機 而動。 他想,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要是給我逮到,不敲碎爾的狗頭爺的姓 今後便倒著寫。 張傻子咬牙切齒地蹲在自家牆外的黃蒿叢裡發狠暗罵著,可眼巴巴地蹲了一 天,確一無所獲。 難不成那做飯的人今日不來了?張傻子暗下狐疑著,又等了一陣子,眼瞅著 天要擦黑兒,便打算作罷,轉天再蹲。 越牆落院時,張傻子便一怔,屋裡突然亮了燈,顯是有個女人的影子立在窗 內。 適才在牆外時屋中還黑的一片,怎麼放屁個工夫就……張傻子越想越發毛, 仗著膽,戰兢兢地便往窗戶摸……等張傻子到了窗下,用唾沫在窗欞紙上輕輕濕 出個指洞,木匠單吊線往屋裡一看,不覺颼的一聲,魂從頂門出去了,身子早已 抖成跟篩糠似地了,怪叫了一聲,電打般驚逃出了家門。 只見那屋中,油燈下,炕桌旁,躺著個紅襖綠褲的小媳婦,正好不受用地噴 雲吐霧抽著大煙,正是張傻子打紙馬鋪使錢裱□背回家的那個燒紙人。 鬼推磨(02) 第二回:紙媳婦 2019年12月11日 張傻子嚇得在妓館躲了三天沒敢回家。 不過這有家不回,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撐到第五天,身上的銀錢全花光了, 張傻子想不回家都不成了。 自古那風月場裡,多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有錢才是爺,沒錢啊,三孫子都沒地兒當去,確是話糙理不糙。 張傻子到家後,沒敢冒然進院兒,扒著牆頭兒先觀察了一番。 只見黑沉沉的院中,死寂一片,院門屋門都敞著,同他離時一樣,沒啥變化 ,也看不出任何異常。 張傻子看罷,懸心算暫穩,就地尋了條□面杖粗的樹棍,二話不說,在院牆 外自己先練了一趟精奇的棍法壯壯膽再說;邊練還邊給自己叫好,其實練得什麼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張傻子在牆外瞎掄了一陣後,牙一咬,心一橫,直衝進了家門。 心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今個兒就是今個兒了,甭管你是鬼還是妖 ,若敢現身,我就一棍悶悶死你……屋裡是漆黑一團,伸手不見腳趾,靜得令人 發毛;借那窗外朦朦的蟾光看去,可見炕上的紙人還在,屋裡似乎也沒什麼異樣。 張傻子一看炕上的紙人,氣便不打一處來,抱起紙婆子,便往屋外沖,取火 便燒。 我讓你出來裝神弄鬼,甭管你是鬼還是妖,我先一把火燒你再說……張傻子 自言自語地劃著火柴,哆哩哆嗦劃了兩三根也沒劃著,兩手抖得跟篩糠似的…… 他正劃著洋火兒,不由得忽地驚,只見屋中不知幾時掌了燈,那窗內顯是個女人 的黑影。 張傻子一驚洋火兒失地,慌著去拾時,嚇得他就地坐了個屁股蹲兒。 就見身旁竟立著張黑漆漆的炕桌,剛抱出來要燒的紙人,居然不翼而飛了。 張傻子就覺得一股寒氣從天靈蓋直涼到腳底板兒,雙腿登時就軟得跟下了水 的麵條兒似的,咋擺弄都硬不起來了。 他就地緩了老半天,見屋裡的燈沒滅,一躍而起,不曉是嚇破膽,還是哪路 大仙附身上體,竟掐棍,便往屋裡闖。 張傻子心說,死了更好,省著他媽的活遭罪。 進屋再一看,張傻子也傻了。 「你這幾日都去哪兒了?」 適才抱出去的紙人,竟坐在桌邊挑著油燈,笑面問他,一桌好飯菜早已擺得。 見張傻子怔愣在門口兒,不答話,紙人便又問:「手裡攥的什麼?」 「啊,沒……沒什麼……我,我回來時,路上碰條野狗,用完忘了,忘了丟 了……」 張傻子見那紙人溫柔可親,皮美相俏,燈下一觀,確是越看越迷心,倒也不 怕了;傻笑著丟了木棍,坐下便吃。 心說,我一窮光棍兒有啥好怕的?死了更好,早死便托生;管你是鬼是妖, 倒要看看你耍什麼鬼吹燈。 最新找回4F4F4F,C0M 最新找回4F4F4F.COM 最新找回4F4F4F.COM 「你不怕我了?」 紙人未吃,笑問。 「怕。」 「知道我不是人,還進來?」 「不進,我便得睡街上;反正,反正你又不會害我。」 「你怎知我不會害你?」 紙人笑問。 「俗話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驚門心不驚,′我雖窮,卻活的腳踏實 地。你要真想害我,負你回來那一天,只怕我就已經死了。」 「好一個腳踏實地。你這人,雖說家窮命薄,卻貴在樸實,日後若好好地待 我,我便伴你到死。」 張傻子自然求之不得,這般好看又賢淑的媳婦兒,就算打著錢做的燈籠都難 覓,把家裡的房子簡單收拾了一番就成了親。 小兩口婚後是男耕女織,夫唱婦隨,男的任勞肯幹,女的賢惠耐苦,這日子 是翻觔斗往上躥,要說過不好,那都是蒙人話,雖談不上大富大貴,確也飽食暖 衣。 俗話說,「不怕沒好事兒,就怕沒好人,」 此話非虛。 同鎮鎮西住著這麼個閒民,大名不詳,因瘸腿歪脖子,相識的人都叫他瘸老 歪;都四十好幾了,也是雹打的高粱稈兒,窮光棍兒一根,一聽張傻子娶了個俏 嬌娘,氣得他是成日抓耳撓腮,打雞罵狗。 瘸老歪很不甘心,心說,憑什麼我跟張傻子同是窮光棍兒,他就能娶個漂亮 媳婦兒我就沒有?這他媽真是爺家的寒床夜夜暖,窮門的火炕被也涼,天不公啊。 瘸老歪越想越窩火憋氣,心說我他媽不好過,你張傻子也別想過舒服嘍。 打家裡摸了把殺豬刀,藏在腰後,趁張傻子下地去幹活兒,越牆就進了他家。 別看黃狼子鎮□大點兒個地方,確是,「廟小神靈大,池淺王八多。」 什麼歪毛淘氣兒嘎雜子琉璃球都不缺,可謂是林大獸雜,海深怪多,魚龍混 雜之地。 瘸老歪跳牆進了張傻子家,見屋門沒閂,便賊頭賊腦地推門而入。 輕佻門簾兒,探頭縮腦,深一腳,淺一腳,便進了屋。 瘸老歪不進便罷,看了之下,不覺颼的一下兒,魂從頂門飄出,可把他嚇壞 了。 只見炕頭處,竟躺著個紅襖綠褲,白臉血唇的紙人。 瘸老歪驚得暗罵,心說,這得虧是白天,要是晚上,非得嚇死幾條人命不可。 瘸老歪見屋裡無人,取火就把炕上的紙人給燒了,心說我壞不了你媳婦兒就 燒你的窩。 瘸老歪一見火起,拔腿便逃。 不想轉身正好跟回來的張傻子撞了個滿懷,一看炕上的紙媳婦兒被燒,張傻 子是就地火氣三千丈,殺氣騰騰沖九霄,撲倒瘸老歪便拚命。 這老話兒常說,狹路相逢勇者勝,此話非虛,何況張傻子連命都不要了。 一番拚死捺命的廝打後,張傻子當場失手,殺了瘸老歪。 無巧不成話,張傻子早起就覺得身子不適,頭沉的厲害,吃了藥,到田里也 沒見好轉,見活兒誠幹不下去了,便未逞強,歸了家。 哪曾想,家裡會有樁血桉在等著他哩。 這正是——鬼爺埋下勾魂鎖,天爺也難保過五更。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鬼推磨(03-04) 2019年12月12日 第三回:叫魂 這人要是運氣旺,天下刀子扎不死,地滾火海燙不著,真沒處兒說理去。 張傻子同監關了個盜墓賊,叫鼠爺,因打得一手兒絕洞得名,在盜墓行兒裡 小有名氣。同伴在打洞救他時,等死的張傻子稀里□塗的就跟著人家跑了。 不過這一個人運氣再好,也遲早有用光的那一天。 張傻子本以為是老天賜給他一次再生的機會,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在逃獄 的路上不慎誤踩捕獸夾,當場壞了一條腿,給飛禽走獸食肉剔骨,活吃了。 這正是——該著喂禽獸,閉戶也難逃。 且說這鼠爺憑借地熟道不生,同兩個同伴,豬尿泡大眼兒燈,一路瘋狂逃竄, 甩掉追兵,慌不擇路下,誤走老鴰山,雨截哭喪林。三人見那林深處亮著燈火, 便沿山路尋去,叫門便入。 避雨處是家獵戶,那徐娘半老的農婦倒也好客,捅灶生火,便做些粗茶澹飯 來,招待鼠爺他們。 見炕頭兒處,睡著一頭蓋毛巾的男人,像似病了的樣子,豬尿泡便多嘴笑道: 「大姐,你家男人睡得好實在,外面這麼大的雷聲都辟不醒,了得了得!」 那婦人聽了,愁眉歎道:「唉∼哪裡是睡了,是給我使棍打昏的。」 聞婦人這話,三個男人無不一笑。 那婦人見他們似乎誤解自己的話,忙解釋:「你們想到哪裡去了,是這樣的。 今日,我男人打山裡回來,就怪的很,一口氣連吃了一鍋豆包兒,還不說飽,我 怕他撐死,就用□面杖把他打昏。請來仙娘婆一查,她說我男人的魂兒掛在了外 頭一棵樹上了,須得找個生辰八字和我男人一樣的男人,才能把我男人的魂兒給 叫回來。不然天一亮,我男人的命難保,魂兒就引不回來了。」 那婦人道出她男人的生辰八字之後,四人這麼一對,不想還真有同她男人同 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居然是大眼兒燈。 大眼兒燈一聽讓他去給那婦人的男人叫魂,腦袋搖得跟貨郎鼓似的,任那婦 人如何哀求就是不幫,給錢都不幹。 (仙娘婆是民間人人傳說能通過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可以看到該人前世今生的 人。) 「大眼兒燈!你他媽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白吃人家飯了?叫你幫下兒忙怎 麼了?能少塊兒肉啊?!」豬尿泡拍案惱道。 「去你媽的,你怎麼不去呢?你沒吃啊?」大眼兒燈氣道。 「你放屁!我他媽生辰八字要是對得上,用得著你?都懶得跟你費這唾沫星 子。鼠爺,您給斷斷這理,你說這小子是物嗎?」豬尿泡氣道。 「干咱們這一行兒的,最損陰壞德。你們倆跟了我這麼些年,我也一直都把 你們當親兄弟看待。這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能幫就幫一把兒,多給自己積 積陰德罷,興許死後,還能落個全屍。」 鼠爺說完,飲了杯中酒。 大眼兒燈礙於鼠爺面子,不得不答應。 那婦人打躬帶作揖,謝不止,道出引魂之法後,大眼兒燈便拿了面銅鑼,到 院門口的高處,敲一聲鑼,喚一遍她男人的名字,直至魂歸肉身,鑼止。 屋外雨落似瓢潑,炸雷滾滾落,雨絲毫沒有止的意思。屋裡的鼠爺與豬尿泡, 邊喝著酒邊等待著結果,直喝到酒乾,碗空,桌淨,才覺得不對。 那婦人只說去取酒,確一直未回,醉態的鼠爺與豬尿泡,定神一聽,屋外除 了雷聲雨聲,確聽不到了大眼兒燈的喊聲和鑼聲。 兩個醉漢,下炕忙穿鞋,出屋,奔到院門口一看,醉意登時退了多半兒,大 眼兒燈竟直挺挺立在雨中,死了多時;離奇的是,身上確尋不見半處外傷。 「我肏,這算怎麼一回事?大眼兒不會喊缺氧了罷?」 豬尿泡說不了,鼠爺拔腿就往回跑,到屋再看,驚得是面白似紙,睡在炕頭, 頭蓋毛巾的男人,竟然不見了。 「鼠爺!」 聞豬尿泡一陣殺豬般的叫聲,驚魂未定的鼠爺忙奔到西屋。就見白燭亮處, 供果高堆,赫然停著兩口黑棺。 鼠爺不看棺中之人便罷,看了之下,不覺颼的一下兒,魂從頂門出去了。 兩口黑棺裡,睡得不是旁人,正是那婦人和男人。 見豬尿泡兩隻肥手,肆無忌憚地在那女屍的身上亂摸著,鼠爺氣便不打一處, 剛想給他一腦瓢兒時,豬尿泡突然怪叫一聲:「我肏!棺裡有活物兒……」 話音未落,屋裡已是斷電那般黑了,無風燭滅,不曉誰人吹的燈。莫非是鬼 吹燈? 最新找回4F4F4F,C0M 最新找回4F4F4F.COM 最新找回4F4F4F.COM 第四回:繡鞋 鼠爺把被吹滅的蠟燭重新點燃後,發現兩口棺裡的屍都沒有什麼異常,也沒 屍變的跡象。 但豬尿泡的手的確被傷了,傷口很深很長,初看像似被某種獸類抓咬所致, 顯然不是人類所傷。 鼠爺把兩口棺合上後便打算離去,確無意間發現,一面牆的牆根兒處,有一 物事;取火一查,竟是只繡花鞋。不過繡鞋只露出牆外一半,另一半插進了牆內, 好不奇。 豬尿泡包好了手,見鼠爺蹲在牆根兒,像似在看著什麼,便也湊了過去。鼠 爺拔出插進牆裡的繡花鞋,竟露出個黑沉沉的洞口,觀大小倒像個鼠洞。 「嘿,怪了,鞋不穿怎麼還往洞裡插呢?」豬尿泡撓著腦袋奇道。 「剛才開棺時,那女屍的兩隻腳都穿著鞋嗎?」給鼠爺冷不丁的一問,豬尿 泡誠有些蒙,撓著頭,邊想邊道:「好像,好像穿著罷……我還真留意。」 「去開棺看一眼。」 豬尿泡又重開女棺看了一遍,女屍的兩隻腳上的確都穿著鞋。 「鼠爺,我覺得這鞋不像是這種山婦能穿得起的;你看這成色,這做工,怎 麼看都不像使錢就能隨隨便便買得到的,而且一股子死人味兒,我看八成是打墓 裡出來的,就不是給活人穿的!」 聞豬尿泡這話,鼠爺探二指,入那牆洞,摳了些洞土出來,送到鼻下,聞了 一番,冷冷一笑:「不然,讓你開棺作甚?」 豬尿泡本想下幾鏟子看看,但他和大眼兒燈不是出來盜墓的,而是打洞劫獄 救鼠爺,因此自然不會把洛陽鏟帶在身上,只能沿著那牆上似鼠 洞的洞往下挖了。 鼠爺見沒有兜髒土用的髒布,便讓豬尿泡把掘出來的髒土,通通倒進院中的 水井裡。 兩個盜墓賊輪替挖掘,輪替往屋外運髒土,輪替上來換氣,直打到鍬掘不動 了,才便罷。 鼠爺見那遞燭處,是個海碗大的磚洞,不禁大喜,用斧鑿將洞口的老磚,向 外擴到可容一人鑽進去為止。進墓的磚洞擴好後,鼠爺並未急於進去,而是先把 蠟燭放進墓裡的洞口處,人避在墓底的盜洞裡,觀察著蠟燭的變化。 鼠爺見那墓裡的燭光,忽明忽暗,欲滅復明時,竟燒成一片冷陰陰的綠火。 一怔之際,只聽得「噗」的一聲,墓裡的蠟燭,竟被吹滅了。 燭滅那時,鼠爺頓感右腿上,多了一隻手。 【】 鬼推磨(05-06) 2019年12月12日 第五回:鼠吹燈 「鼠爺,通了沒?」 鼠爺一聽是豬尿泡,忙抹了一把頭上的驚汗,問:「你還有亮子嗎?我的燒完了。」 「有!」 豬尿泡忙遞給鼠爺根蠟燭,問:「通了咋不進?」 「剛才亮子滅了,等會兒罷。」鼠爺說著,又點了一支蠟燭,放進墓裡的洞口邊。 「不應該啊,竟然已經有洞通到墓裡,那裡面肯定就不是封閉的空間,怎麼會滅呢?」豬尿泡奇道。 「可說呢……」 「會不會和這牆上的洞有關?鼠爺,我懷疑這是個耗子洞,在棺材裡被咬時,我就覺得是只大耗子!」 「可就算是個老鼠洞,耗子還能把蠟給吹滅了不成?」鼠爺盯著頭上墓室裡的燭光道。 「這可不好說啊鼠爺,你別看耗子這玩楞小,不起眼,可相當的聰明,門都會開,保不齊就是耗子干的,那玩楞也得意蠟,見啥啃啥。」 「但願罷……」 二人正說著時,只聽「噗」的一聲,頭上墓室裡的蠟燭,竟又被吹滅了。 「鼠爺,我好像聽到,聽到墓……墓裡,墓裡……有聲兒……」 豬尿泡麵無人色道。鼠爺見狀,也有些乍毛變色,接過豬尿泡遞的第三支蠟,燃亮後,一股激勁兒灌腦,便鑽了上去。 四周黑沉沉不見物,目力所及之處,像籠罩了一層黑布那樣黑,死寂一片。鼠爺先前放在盜洞口的兩支探穴的蠟燭都還在,墓不大,勉強能停放兩口棺材,除了一口廉價的棺木之外,別無他物,確是一目瞭然。 「嘿,真他媽邪門兒了……」豬尿泡抹著臉上驚汗四顧著。 「你看著點兒洞口兒。」 鼠爺讓上來的豬尿泡守著盜洞口,圍著棺木便查了起來;走了還不到半圈兒,便在棺尾的棺底處發現一個海碗大的黑窟窿。 「怎麼樣,棺上有洞沒?有洞就耗子干的。」豬尿泡忙問鼠爺。 「還真給你猜著了。在屋裡那會兒,我就發現那口女棺的棺底有個破洞,但一直不確定是個什麼洞,直到發現插在牆根兒洞裡繡鞋,我才敢肯定是個老鼠洞。」 「這麼說,這只繡花鞋並不是插進耗子洞裡的,而是耗子打這口棺材裡叼了只鞋出來,在出去時不小心卡在牆洞口的?」 「有可能。」 「那要是洞口卡住,耗子就應該進不來了才對。」 「說不定,不止一個老鼠洞呢,誰知道那雙夫妻死了多久了。」 鼠爺說著,便把手裡的亮子粘在原地,將鍬頭硬插入棺蓋與棺體連接的縫兒裡,以鍬撬壓著棺蓋;四角試著加了一遍力,感覺封棺的封釘不多不長不粗,才決定起封釘開棺。兩條撬棍上下齊力一撬,黑沉沉的棺蓋帶著封釘落地一剎那,棺內登時泛起了一團黑氣。待那片令人作嘔惡臭黑氣散些,鼠爺跟豬尿泡才敢近前,輕輕地掣開壽被…… 棺中的女屍果真少了一隻繡鞋,屍體還未完全腐爛掉,面容依稀可辨。但最令他們二人意外的是,棺中的黃白泛光之物還真不少,同外面的這口廉價的壽材一比,有點兒賤壺盛貴酒的感覺,怎麼看怎麼都像睡錯了棺材。 兩個盜墓賊正瘋狂往麻袋裡裝著棺中的隨葬品時,鼠爺突然覺得不對勁,整個墓室裡就只有他們二人,可墓牆上怎麼會有三個影子。更駭人的是,那第三個影子,竟然還不是人影。鼠爺一驚轉身,不看便罷,一看之下,不由得魂出頂門。就見盜洞口處,豬尿泡留的蠟燭旁,居然立著一隻體大及貓,碧眼凶相的大鼠。見鼠爺看過去,那大鼠竟衝他詭異的一笑,他一怔時,大鼠一口便吹滅了蠟燭,下盜洞便逃。 「別裝了!上當了!」 鼠爺拔腿便追。 最新找回4F4F4F,C0M 最新找回4F4F4F.COM 最新找回4F4F4F.COM 第六回:賣鼠 那只怪異的大鼠電打般逃出盜洞,一躍上炕,叼住一床被子便往盜洞口處拖曳,堵塞一番後,叼了棺前的洋火兒,便燒。見堵盜洞的棉被熊熊燒起,那大鼠竟露出一絲陰笑來,忙又跳上炕去,拽了幾床被子,蓋洞。 在逼仄陰暗的盜洞中鑽洞,人類自然賽不過老鼠。鼠爺跟豬尿泡一半的洞都還沒爬到,就都被活活嗆死在盜洞裡。那大鼠正得意洋洋地立在炕沿上看著火,就見門簾兒一挑,閃進瘦胖二人。瘦得是長蟲戴草帽,細高挑兒一根,一走三道彎兒,活似根麵條兒轉世,一副營養不良缺吃少喝的樣子。胖得生得是又黑又矬,看來不是挖煤的就是燒炭的,眼神兒不好的,只道是顆成了精的驢糞蛋子滾進屋哩。這二人瘦的叫水蛇腰,胖的叫凍秋梨,正是那屍鼠(放火的大鼠)的主人。 (『屍鼠』是以腐肉養大的老鼠,是一種盜掘工具,同南國的洛陽鏟北國的羅盤不同之處在於,屍鼠是有生命的。老鼠天生嗅覺靈敏,常年食腐肉之下便會對死人的味道異常敏感,就算一座墓埋的再深,封閉的再好,也會有氣味侵蝕出來的,屍鼠便會追著腐味輕而易舉地尋到墓穴的位置,乃一些盜墓者詭奇絕妙的法門。但似這種用來挖墳掘墓的屍鼠確是養之不易,鼠的品種百里挑一不說,馴養的過程也極其繁瑣耗時耗力,倘若不得法的話,一輩子都養不成一隻屍鼠,這也是不少盜墓者不選擇養屍鼠盜墓的原因之一。這種以鼠盜掘的手法在東北一帶多見,據說是一個號稱『九幽鼠王』的奇人所創。) 水蛇腰,凍秋梨,截了鼠爺豬尿泡盜出的黃白之物,離去獵戶家,二人一鼠,行至天未亮時,途經一座橋,喚名「青橋「。兩個盜墓賊行至橋央,才發現屍鼠未隨蹬橋,二人生奇時,忽見橋頭兩端,一頭的橋面,白氣重重,一頭紅霧滾滾。兩個一怔時,只見白氣裡,抬出一口黑漆漆壽材;紅霧中,顛出一乘血紅紅花轎;吹吹打打,白錢鋪地。水蛇腰凍秋梨一驚時,一個被裝進了黑棺,一個給送入了紅轎,眨眼的工夫,黑沉沉的橋面上,竟空無一人了。 數日後,黃狼子鎮,市集上。 「好大的鼠啊,自家養的還是山裡捉的?論斤稱還是論個兒賣啊?」 攤兒前,問話的是個中年男人,五十冒頭年紀,鼠目,薄唇,瘦臉,一頭一絲不亂的中分油頭梳得是狗舔不亂,談吐風雅,衣著不俗,鬢髮略見雪霜。賣鼠女,擰鴨子腿兒,依著牆根兒,打量了買主一番,笑面道:「先生真會說笑,自然是林裡捕的;論斤賣沒帶砣,還是走個兒來的爽快,你若實意買,仨瓜倆棗便拿去。」 那鐵籠中囚得大鼠,正是水蛇腰凍秋梨所養的屍鼠。原來那晚,屍鼠因未蹬青橋,躲過一劫;在歸家的路上,途經黃皮子坡時,不慎踏了賣鼠女所埋的套兔暗套,才被裝在籠裡,拿到集市販賣。 「三個大頭,我收了!」 賣鼠女一聽出價,便是一怔。心說,三個大頭買隻老鼠,回家燉肉都不夠一鍋的,雖說我套的這隻老鼠的確出奇的大,但想吃老鼠肉哪裡捉不到?正常人才不會花這冤枉錢哩,這人 瘋了不成?可看著也不像癡傻啊……賣鼠女越想越好奇,見那買鼠男給了錢,拎著鼠籠去了,便跟了上去。買鼠男離了集市,出了城,竟奔黃皮子坡的方向而去。 鬼推磨(07-08) 2019年12月12日 第七回:黃皮子坡 黃皮子鎮城外的黃皮子坡乃當地婦孺皆知的險地,據說黃皮子破夜裡常有成了精的黃狼子出沒,幻成姣人,害命作祟;別說黑更半夜,就算是那青天白日艷陽高掛,也是少有人去的所在,確是處荒無人煙之地。 賣鼠女一路跟蹤買鼠男到黃皮子坡時,天已經擦黑兒了。見那買鼠男用繩子套住那大鼠,似牽狗那般,東一頭西一頭,跟沒頭蒼蠅地可處兒尋走;停一處,還讓那大鼠挖一處,似乎在尋著何物,看得賣鼠女就更奇了。 黃皮子坡十分荒涼可怖,淅凜凜陰風透骨,冷森森惡氣侵人。那埋人高的黃蒿叢,四五個人抱不交的古木,七八掛大車拉不動的怪石,確是隨處可見的。生人要是入了,鐵定會鬼打牆一番,迷失了方向。 賣鼠女跟著跟著,見頭裡的買鼠男冷不丁地止步,驚忙躥進埋人高的草科裡。她蹲下時,頓感惡臭刺鼻,屁股一硌,用一摸,黏濕粘手;抓上來,借月光一看,嚇得她怪叫一聲,又跳出了草叢,屁股下竟是顆爛掉爬滿蛆蟲的人頭。 黃皮子坡因荒涼少人,久而久之便成了亂死崗子,像狗碰兒(一種粗劣的薄板棺材,也叫狗碰頭,四塊板兒)蓆子卷的棄屍確是隨處可見的,碰到死人死狗死貓之類的棄屍,倒也不足為奇。 「跟了我一路,難不成,我少了你的錢?」買鼠男,打裡兜,取出把小梳,梳了梳他那一絲不亂的油頭,笑問。 「誰……誰跟你了,這路,又不是你家鋪的,你能走得,我就不能走嗎?」賣鼠女說著,嫌惡地丟了臭人頭,用黑裙擦著手上的穢物,故作鎮定。 「夜都這般深了,你這奶牙未除的小鬼出來亂跑個什麼?趕緊回家窩你娘懷裡吃奶去罷,若給黃皮子叼走了,可沒人救你。」 聞買鼠男這話,賣鼠女好不氣,便道:「呔!你這賊頭鼠腦的老油頭,少麥秸稈兒裡看物,小瞧人!當我不知你在作甚?你個盜墓賊!」 聞賣鼠女這番話,買鼠男不由得一驚,忙又重端相了一番,立在面前的女孩兒。只見她一雙狐眼,盼顧游離,靈動清秀;白肌如玉,少些血色,丹唇含羞,多許妖氣;頭紮小歪辮兒,口噙箍牙,如何看都不像成年樣子。年紀尚幼,眉目裡確掛著重重煞氣,顰笑間,盡顯女子少有的英氣。 「看什麼看老油頭,我六歲就隨我小媽下墓了,見過的死人比你玩過的女人都多,嚇傻了罷?」見那買鼠男一臉驚色,賣鼠女嘿嘿一笑。 「原來是前輩,失敬失敬!」 「前輩當不起,馬馬虎虎叫聲高手就算啦。」 聞賣鼠女這話,買鼠男氣得蛋都疼,笑道:「既然閣下如此了得,那適才為何叫得跟殺豬似的?莫非那草叢還藏著一人?」 「我呸!看什麼看,就你祖姥姥一個!你個老油頭,少狗眼看人低,若論起盜齡來,我絕不比你這老油頭淺!」 「那是那是,一聽閣下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叫聲,便知您的功力早已達到六親不認人鬼難分的境界。今兒我算是來著了,見著高人了,不虛此行不虛此行……」 「……」 「敢問閣下,這是出來起夜解手順道兒嚇我一跳嗎?」 「神經病!喂,我問你,這大耗子可聽懂人話?我在後頭跟時可見你使它了,你買它就是為了翻穴(盜墓)?」賣鼠女看著地上海碗口大的洞口問他。 「既然前輩自稱高手,難道就沒聽過,有一種尋墓定穴的工具,叫屍鼠嗎?」 聞買鼠男這話,賣鼠女答:「倒是聽小媽說過,耳聞不曾目見。聽說屍鼠養之不易,千金難求,要是真的,我豈不吃了個大虧?」 「這鼠你可三個大頭賣了我,這出手的東西可沒退還的道理,要怪就只怪你自己目光如豆,怨不得旁人。」癢叔笑道。 「那個叫你退還了?才不稀罕呢,倒貼錢給我都不要,自己留著下崽兒罷!」 二人正說著,就見一隻大鼠倏然出洞,通身血淋淋赤紅,就像剛在血裡蘸過不二,正是屍鼠。洞外兩個看了,無不驚。 最新找回4F4F4F,C0M 最新找回4F4F4F.COM 最新找回4F4F4F.COM 第八回:小賊 買鼠男戴上手套,抱起地上的屍鼠聞了一鼻子,將其關進了鼠籠。見買鼠男面露喜色,賣鼠女就地拾根樹枝,也沾了些那屍鼠身上的不明紅液,聞了一鼻子,驚道:「這是血啊!」 「廢話,不是血難道還是番茄醬啊?」買鼠男氣道。 「可這大耗子不像傷了的樣子?若流血流成這奶奶樣兒,只怕它早就嗝屁了罷。」賣鼠女笑道。 「那不是它的血!」 「那是誰的?」聞買鼠男這話,賣鼠女更奇了,忙追問。 「誰的也與你無關,回家去罷,別讓家人掛著!」 「你就這樣讓我走了?」賣鼠女笑問他。 「不然還請你吃一頓啊?」 「那倒不用,我的意思是說,你就不怕我回去之後拘人來拿你?」 聞賣鼠女叉腰這問,買鼠男一笑:「這凡事有因才生果,你我既無仇,也無怨,我身上又沒錢財可謀,何故拘人來拿我?吃飽了撐的人才會去多管閒事呢。這有利可圖,才生貪念,起盜心。」 「嗯~言之有理。好罷,看你這人還算不錯,我便助你一遭!」 聞賣鼠女這話,買鼠男好不啼笑皆非,笑問:「你助我何?」 「當然是助你取了這土下之財啦!你個外來人別不知好歹,以為這黃皮子坡似你家後院兒來去自如?別看少人來此,卻毒蛇猛獸肆意多行;尤其是這坡裡的黃皮子,邪的很,沒人替你放風,下去你就別想上來,盜洞都給你填了。吶,咱們先小人,後君子,醜話說在頭裡,出土的髒財,分我四層,我便助你取了這趟財富;你若十拿九穩,我扭身便走,絕不壞你財路。」 聞賣鼠女這番話,買鼠男登時收了笑意,略加思索,遞手道:「在下觀天癢,賞臉的,都喊我一聲癢叔!」 「狐小俏!」 「人如其名,人如其名……幸會,幸會……」 買鼠男確是初到黃皮子鎮,但他到黃皮子坡是有目的。確不想,途經集市時,偶遇狐小俏賣屍鼠,才使錢買下。買鼠男雖耳聞黃皮子凶險,卻不曾親臨目睹,誠少一人助他一臂之力,取那地底的財。「俗語云:尿泡雖大無斤兩,秤砣雖小壓千斤;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別看狐小俏奶牙未脫,卻非等閒之輩,不容小覷也。 大小兩個盜墓賊達成共識後,就見癢叔打衣裡,摘下根不到半臂長的鋼管和犁片改的鍬頭,鍬柄與鍬頭以螺紋連接組裝,精巧又便捷。癢叔把鐵皮手電用膠帶固定在鍬柄上,灌了兩口燒酒,留了把油脂麻花的殺豬刀給狐小俏,沿那屍鼠打的洞,便掘了下去……特色小說只在小強文學網首發!如果你喜歡本小說 請記住我們的網址http://www.xiaoqiangxs.com